当周仰之发现曾兆君失踪,连夜报告曾经纶,连夜组织全城搜找的时候,江波正躺在床上,问洪尔贵的水性怎么样。洪尔贵还真不简单:“不是吹的,我的水性和说书人讲的《水浒》里面的浪里白条张顺一样,功夫了得。只不过我不能叫浪里白条,因为我长得比较黑。”江波一笑,洪尔贵一向自我感觉良好,不过,只要他水性好就行。
第二天,江波穿着军装来到了湘江边上。江面晨雾缭绕,江边绿树婆娑。江波无心欣赏美景,沿着江边走过来,看到一条乌篷船靠在岸边,他眼睛一亮,停了下来。船头坐着蓑衣斗笠的船夫,袅袅的旱烟烟雾消散在雾蒙蒙的空气中。江波走到近前,顿了下,四面看看,朗声问道:“船家,此去三十里滩可要得?”船家磕了磕烟袋锅,懒懒地站起身:“要得。”江波:“我可以上船吗?”船家:“要按规矩。”话音刚落,江波身后树林中突然跳出几个持大刀、鸟铳的农军,低声断喝:“把手举起来!”江波两眼余光瞟瞟身后的农军,慢慢把手举起来。有人过来搜他的身,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江波看他仔细地把自己从上到下摸了一遍,不由一笑:“放心,我没带家伙。”少年瞪了他一眼,对他的挑衅示以警告。船家一挥手,少年掏出一块黑布把江波眼睛蒙住,黑布在他脑后使劲地打了一个结,接着过来两个农军,用一条麻绳把江波两手捆了个结实。江波的眼睛被蒙上,就调动自己的听觉观察周围。少年和船家推着江波上船。他们把江波押进船舱,小声请示好像一直在船舱里的一个领导:“瑛姐,走吗?”瑛姐?这个人叫瑛?江波皱了一下眉头,继续凝神捕捉船上的动静。那个瑛姐低声说:“开船。”几个人都进了船舱,船夫把竹篙用力一撑,乌篷船向江心射去。
太阳还没有出来,迎面而来的是湿重的水汽。船行很快,顺流而下。没有人说话,只有船桨拨动江水发出的哗哗声。江波被五花大绑,坐在船舱的一侧。凭着军人的直觉,他知道两个人坐在他对面—那个绑他的少年和那个瑛姐。江波被绑得很不舒服,他动了动,请少年把绳子给自己松一下。少年不同意,还训斥了江波几句,瑛姐没有说话。江波仰起了头,从这个瑛姐身上,他总能感到一种熟悉的味道。难道,他认识这个瑛姐?又过了一会儿,瑛姐走出船舱,少年也跟着出去。少年回来后,凑到江波身边给他解绳子。少年显然不大情愿,手触到江波身子的时候,很不“温柔”,想必是在瑛姐的示意下不得不给他松绑。江波能够想象他撅着嘴的样子,便轻轻地对他说了声“谢谢”。少年不领情,说要不是瑛姐发善心,老子给你绑到手断胳膊折。江波看不到人,只能朝着想象中瑛姐的方向说“谢谢”。他思忖,瑛姐为什么要对自己发善心呢?
船靠岸了,江波被押着下船,走进村子,来到一家农舍。江波被命令在门口等,命令是瑛姐发出的,这是江波再次听到瑛姐说话,那种熟悉感更强了。他现在几乎肯定,这个人就是康瑛。天呀,他是不是回到了自己家里?父母都好吧?江波心里涌起了一阵酸楚,上次回来的时候,母亲的哮喘很厉害,现下不知好了没有。江波恨不得现在就见到他们。可是,他猛地一惊,现在,他是国民党军队的军官,他父亲见到他穿着这身军装回来,还不拿刀剁了他?可是,都来了,能不见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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