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样了,这小子还这样猖狂,胡金山压下心中的火气:“年轻人,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老实坦白,悔过自新,声明脱离共产党,我可以给你一次洗心革面的机会;第二条,死硬到底,那么等待你的就只能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江波一副委屈的表情:“胡主任,就是这一点你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呀,你说,我本来就不是共产党,让我声明脱离她,这不是荒唐出轨了吗?”
胡金山沉了声音,冷冷地看着江波:“江波,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死硬到底,我们就不能定你的罪了?”
江波心中冷哼,你要定我什么罪?加入共产党,保家卫国也算罪吗?他慨然长叹:“我没敢那样想过,古语说得好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胡金山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可以马上签字枪毙你!”
江波:“古往今来,冤死鬼多了,不是就我江波一个人,岳飞算不算一个?袁崇焕好像也算……我已经准备二十年后再当一回好汉了。”
胡金山盯着江波的眼睛:“江波,你真的不怕死?”
江波一昂头:“身为阶下囚,怕又有什么用,枪把子在你手上。”
胡金山:“你不为自己的生命惋惜么?”
江波长叹一声:“我惋惜!我后悔当初,一腔热血,投错了地方!早知这样,不如待在家里不出来。这下倒好,投身国父三*义革命的愿望不成,反倒招小人诬陷,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算了,死生由命,富贵在天,要杀要剐,胡主任,由你好了。”
这几天,何昆还在伙夫班跟着老莫头当伙夫,正好可以趁外出买菜的机会来医院照顾康瑛。虽然何昆不相信康瑛是江波的表妹,但是,江波要被枪毙的预感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心头,照顾康瑛,就算是替江波善后吧。老莫头对何昆的怀疑未置可否,但是,老莫头却拍着何昆的肩膀告诉他,他做了一件好事,做好事会有好报的。听了老莫头的这段话,何昆这段时间以来压在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笑着提瓦罐走进医院,却发现康瑛不见了。
何昆和老莫头大惊,康瑛出走,只能去一个地方,那就是南石头监狱。老莫头埋怨何昆告诉了康瑛,何昆小声说,江波就要死了,也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呢!老莫头瞪他一眼,一打马,马车飞一样奔向南石头监狱。
江波被宪兵押到监狱的走廊里。这里,汇聚了从不同牢房被押出来的黄埔学生,宪兵荷枪实弹,分立两旁。
这是要走上刑场的人们,江波随着队伍向前走。队伍中,有人领头唱起了《国际歌》,瞬间,几十个喉咙发出低沉而悲愤的歌声。
走廊尽头,胡金山背手站立,阴毒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江波喉结蠕动,嘴唇颤抖,想起赵教官的嘱咐,终于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在心底,他坚定地说:“亲爱的党,亲爱的赵一青同志,永别了……多想像同志们一样发出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的声音,但是,赵教官,我要牢记你的教导,至死也不能暴露身份,不能……我只有带着这个深深的遗憾走了,希望革命胜利的那一天,我能在天国里再次听到这雄壮的歌声……”
胡金山盯住江波。
江波紧闭双唇,目不斜视,和其他人一起走出监舍。
刑场就在监舍外面,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这几十名共产党员,一步一步朝前走着,走向死亡。在他们生命的这最后十几分钟,这些共产党员没有后悔,没有恐惧。他们在高墙下依次站好,昂首挺立,威武不屈。他们面前,行刑队已经拉开阵势。乌黑的枪口对着他们的胸膛,无情的子弹已经上膛,刽子手的手指扣在扳机上,他们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下一秒,他们的鲜血就要染红这片刑场。历史不会书写他们的名字,但时间的长河中将永远闪耀着他们的精神光芒。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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