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敢了十三姐。”比小蝶还要高的小乞丐在她面前低着头忏悔,像个犯了错的绵羊。
小蝶心里想:不错,这个弟弟讲义气,担心我的安危,不肯自己先回去,老实听话,以后姐姐会罩着你的。
两人回到福利院,大伙儿已经回来。大家把东西摆到活动室,举行狂欢,自娱自乐。幸好李婶和张莹两人今天休息,不然一定会过来骂他们一群小疯子。
吕燕问小蝶怎么甩掉那两人的,小蝶撒谎说在拆迁的破巷子里左转右转,把他们给甩掉了。
吕燕嘱咐大家以后一定要小心,千万别给黑龙帮的人抓去,特别是小乞丐,不准再自己私自出福利院的大门。
大伙儿正忙活时,丁焕然跑进来,抱住吕燕哇哇大哭。
四十五 你必须向她道歉
众人好一番询问,才算明白了事情原委,原来丁焕然去门口找老水头儿来和大家一起庆祝。可是老水头儿没找到,却碰到住在福利院附近的几个男孩子,几个人嘲笑丁焕然的三瓣嘴,丁焕然理论不过他们,哭着跑回来了。
吕燕无奈地给丁焕然擦干眼泪,强装轻松地道:“焕然,不要理他们,你的嘴一定会好的,相信姐姐,你忘了我给你讲灰姑娘的故事?灰姑娘以前也是一个丑八怪,因为她心眼儿好,后来变漂亮了,还嫁给王子,我们焕然将来也会变漂亮然后嫁给王子的。”
可是这些话对渐渐长大的丁焕然越来越缺乏说服力,她哭着道:“可是大家都说好不了,还要做手术,要花很多钱也不一定能治好……”
小蝶怒冲冲地抓住丁焕然道:“焕然,你放心,我将来一定要挣很多钱,送你去最好的医院,把嘴唇整漂亮,让那些曾经嘲笑你的人给你道歉,让他们自己打自己的嘴。”越说她越气愤,丁焕然是她的铁杆,她不能允许有人这么欺负自己的好朋友,“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哪几个混蛋,让他们给焕然赔礼道歉!”
“我也去!”冒冒失失的海燕一马当先冲向门口。
随后大家纷纷响应:“就是,孤儿怎么了?不能让他们欺负我们兄弟姐妹社的任何一个人,我们找他去!”
十几个孩子浩浩荡荡出了门,吕燕和雯雯阿姨拦不住。
小蝶拉着丁焕然道:“他们家住哪里?咱们找他家去。”
“黄毛的科科住在福利院左边第三户,那几个人住在后边那个巷子里。”丁焕然也不哭了,意气风发地跟在小蝶旁边。
到了黄毛家门口,小蝶一马当先,举起手拉住铁门上的圆环“当当当……”用力敲门。
院子里很快有了脚步声,一个中年妇女打开门,看到一群孩子堵在自己家门口,没好气地道:“你们干什么?”
小蝶理直气壮地道:“叫你家黄毛科科出来!”
女人双臂向胸前一抱,蛮横地道:“叫我们科科干什么?”
“让他出来给丁焕然道歉!”小蝶毫不示弱。
“道歉,凭什么?我们家科科招她什么了?”
“他嘲笑丁焕然的嘴唇。”
女人大笑:“嘲笑怎么了?她的嘴唇本来就不像人,兔子嘴!”
小蝶大怒:“你给丁焕然道歉!”
女人脸一横:“我不道歉,兔子嘴兔子嘴,你们能吃了我?哼!”说完转身要回家,心里道,连拆迁公司都还拿我这个钉子户没办法,你们几个小毛孩子还想来教训老娘!
小蝶一把扯住女人的红外套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原来是当**就不是什么好鸟,品质恶劣,难怪会生出那么道德败坏的儿子。”
“小*子,你说我什么?”女的被这个小女孩羞辱了,顿时大怒。
“我说你道德败坏!”
“你个小*子!”女人说着举起巴掌朝小蝶脸上打来。
小蝶天天和家梁钻研拆解打架的招数,耳光是他们拆解的第一招。她闪身躲过,女人巴掌落空,差点摔倒。
小蝶冷哼一声道:“你先给丁焕然道歉,然后叫你那个混蛋儿子来道歉。”
一群孩子围着女人乱七八糟叫嚷:“道歉道歉,给丁焕然道歉……”
女人顿时慌了,但还强作镇静:“草!老娘还怕了你们这帮有娘生没爹养的野孩子不成,再在我家门口叫嚷,我就报警了!”
她这么一嚷,几个胆小的孩子安静下来,小蝶更加气势汹汹:“好啊,你报,我们还求之不得,让警察来评评理,你以大欺小,打骂我们,还嘲笑我们没父母。”
众小孩听小蝶一讲,顿时有了底气,一起叫嚷:“对,你报警,警察也会判你没理,报啊!”
他们吵吵嚷嚷,逐渐吸引了围观者。附近的居民都知道这女的刁蛮不讲理,看到被福利院的孩子围攻,心中大快。
女人被这么围攻,早慌了手脚,但依然死撑:“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本来就是有娘生没爹养的野孩子,你们本来就是三瓣嘴……”
“哇——”不等女人说完,小蝶放声哭嚎,“各位邻居大叔大婶,你们都听到了吧,她侮辱诽谤我们,还嘲笑我们,哇……”
围观的群众里有人说道:“就是,欺负福利院的孩子,太缺德了!”
其他孩子见小蝶装哭,纷纷效仿,一时间哭声震天。围观者越聚越多,对着那女人指指点点。
女人的脸红一块、青一块,语气终于软下来:“我说……你们别在我家门口哭好不好?这不吉利的。”
小蝶一边装哭,但挤不出眼泪来,她没有江若思的演技,一边说:“你不给我们道歉,我们就不走,哭死在你家门口,哇——”
其他孩子也纷纷声援:“哇——我们不走,就在门口哭你,哇——”
虽说这女人不要脸,不怕群众指责,但一群孩子在自家门口哭,可是很不吉利的,她终于说了软话:“好了好了,你们别哭了,算我刚刚说错了。”
小蝶坚决地道:“你要给丁焕然鞠躬道歉,不然我们就不走,哇——”
后边紧跟着是众孩子的哭号:“哇哇——”
“好好,我道歉,我错了,丁焕然,我不该说你,我错了。”女人胡乱的弯了一下腰。
“不行,你心不诚,你得郑重地弯腰说对不起。”小蝶步步紧逼。
女人实在是想快点打法走他们,硬着头皮,对着丁焕然深深弯腰鞠躬:“对不起,我错了。”
小蝶总算认可了她的道歉,说道:“好吧,你这关就行了,叫你家孩子出来给丁焕然道歉。”
女人狡辩道:“我家科科还没回来。”
“那我们就不走,在你家门口哭到他回来,哇——”
“好了好了,我去叫科科出来。”女人算是怕了这群孩子,很快去家里揪出一个十二三岁、染了黄毛、脸瘦长像只苦瓜,看着就让人恶心的男孩。
女人把男孩揪到丁焕然面前道:“你给我惹了多**烦!快点道歉。”
黄毛平时总是欺负福利院的孩子,常常嘲笑丁焕然,捉弄邢婉婉,还打过家豪,这会儿却要当着众人给丁焕然道歉,当然极不情愿。
小蝶气势汹汹地催促道:“快点给丁焕然道歉,不然我们今天中午就在你家吃饭。”
女人可不愿意让这伙孩子进自己家门,按住黄毛的头道:“死小子,快点道歉啊。”
黄毛被母老虎老妈揪着,只好道歉:“对不起丁焕然,我以后不叫你三瓣嘴了。”
小蝶明白,要想让这个黄毛苦瓜脸彻底服气,离不了拳头,于是就说:“好了,你就这样吧,带我们去找你的同伙儿,凡是嘲笑丁焕然的都让他出来道歉!”
四十六 借钱
兄弟姐妹社的战士们带着黄毛科科去找他的同党。
经过刚刚一战,大家演技愈加纯熟,如法炮制,让黄毛的三个同党乖乖给丁焕然道了歉,扯起胜利大旗,得胜归来。
这些孩子从小在福利院受几个阿姨的白眼儿,在学校被同学们瞧不起,其中几人还因为身体的残疾走在街上受人冷眼,忍气吞声惯了。小蝶一来,先是出主意让李婶张莹内讧打了一架,今天又带大家让那几个常常欺负他们的邻居小子低头道歉,让大家十足的扬眉吐气了一场。
小蝶在众孩子中的威信至此树立无疑,特别是海燕和丁焕然,一左一右,堪称左右护法,后边还拖着一个尾巴小乞丐。
丁焕然和海燕叽叽喳喳说不停,小乞丐在后边默默无语地跟着,其他众人簇拥在小蝶前后回了福利院。
等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吕燕虚捏一把汗,看到他们高高兴兴回来,知道一定是打了胜仗。心里暗暗思量,小蝶虽然年纪小,但有勇有谋,做事有分寸,就算她将来离开福利院,有小蝶带着大家,她也可以放心了。
有了这场胜利,庆祝会开的更加疯狂没谱,从中午嬉闹到深夜,结果第二天早上几个孩子就发起烧来。
主要原因是春季流感,孩子们在一起交叉感染。小蝶体质较好,流了两天鼻涕就无大碍了,几个发烧的孩子吃了几天药后,症状也渐渐好转。
两周后,这场来势汹汹的流感基本过去了,但一直在帮忙照顾大家的小乞丐赶了趟末班车,病倒了。
其他孩子生病,福利院的阿姨会看情况给拿药,但小乞丐是孩子们自作主张留下来的,负责账目的李婶不给他批买药的钱。
吕燕拿自己的钱给小乞丐买药,他吃过两天药后,烧退下去了。
小乞丐是睡在家梁他们宿舍的,因为没有他的床,大家将两张床并起来,睡三个人。
夜里家梁起床放水,发现睡在身旁的小乞丐脸色不正常,伸手一摸,滚烫。急忙叫了吕燕过来,又给小乞丐吃了退烧药。但直到天明也没见小乞丐转好,并且烧迷糊了。
天亮后,女孩子们知道情况也都过来,大家也没有办法。雯雯阿姨来上班后看到迷迷糊糊的小乞丐,对吕燕说:“燕子,送医院吧,不然会有危险的。”
吕燕为难道:“可是没有钱啊,我也没有多少钱了。”
“我还有点钱,先送医院,咱们再想办法。”小蝶一马当先扶起小乞丐,帮他穿衣服。
大家七手八脚地给小乞丐穿好衣服。家梁背着小乞丐下了楼,众孩子追在左右,将小乞丐送进古塔区医院。
经过诊断,医生说是感冒引起脑炎了,幸好送的及时,要立刻住院治疗。
小蝶和吕燕掏出了自己所有的钱,来的时候雯雯阿姨还给了她们三百,全部交了押金。
好在两天治疗后,小乞丐病情有所遏制,可是押金已经花完,小护士催着交钱。
一群孩子们在病房外一筹莫展,雯雯阿姨心眼好,但大家都不愿意再找雯雯阿姨要钱了,人家挣的钱也要养家糊口。
吕燕垂头丧气地说:“我找了院长,他不肯预支工资给我。”
小蝶说:“我们也不能总花你的工资了,以后你也得给自己攒点钱。”
丁焕然又冒冒失失地说:“对,你还要攒嫁妆钱。”
“行了丁焕然。”小蝶止住丁焕然的废话,“咱们留下两个人照顾小乞丐,其他人出去想办法。”
吕燕安排邢婉婉和明燕留在医院照顾小乞丐,大家都出了医院。
众人都看着小蝶,好像她有生财之道。小蝶挠挠头道:“咱们分头行动,找你们的同学朋友、所有认识的人借钱。”
眼巴巴望着小蝶说出个锦囊妙计,却丢出这么一句话独自走了,众人踯躅之后,各自走开。
大家走后,并不是真的都按小蝶指示,去找人借钱了,因为谁借的钱谁的还吧?现在给小乞丐看了病,还指望他病好了还钱?
丁焕然海燕自然遵照指示去借了,但她俩忙活半天,还是两手空空。两人比较异型,在学校基本属于没有朋友的人,就算她们死皮赖脸找自以为不错的人张口,人家立刻以无钱搪塞她们。
家栋去他的特殊学校找他的聋哑朋友比划了半天,没捞到一分钱。家豪家杰平时就沉默寡言,此时更是开不了口,更别说找人借钱了,回到学校上了半天课,又晃悠回来。
白燕冰燕两人径自回到学校上课,借钱的事情只在心里转了一圈就扔脑后了。
只有家梁找到他的铁杆球友们借到一些钱,但相对住院治疗的费用还是杯水车薪。
这些情况小蝶基本已经料到,因此她将主要力量放在自己身上,她必须救小乞丐,她已经把他当做弟弟了,如果将来福利院拆迁,没有地方可去,她就带着小乞丐流浪,总算是有个伴儿。
回到学校,小蝶没有跟黄叮叮讲小乞丐的病情,她知道黄叮叮不会有钱,只会让她为难。
金秋玲是她的主要目标,课间她找到金秋玲,说明情况。
别看这位富家小姐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毫不吝啬,但那仅限于对她自己不吝啬,对别人可是吝啬地一毛不拔。
她装模作样地翻开自己没装钱的口袋给小蝶看:“我真的没有带钱,今天早上走的匆忙,忘了。不然,我带多少一定借给你多少,咱们俩谁跟谁啊?”
小蝶有丝丝失望,但也算看清了金秋玲的真面目。
她最后一个办法就是去找江程志,离开江家的时候小蝶就决定再不要与江家有任何瓜葛,但现在,她能想到的只有江程志。
下午小蝶没有上课,请了假去江程志的公司找他。她是不会再去江华小区的。
卓越公司在晔江边地悦江大厦。
小蝶步行找到悦江大厦时,脚大拇指将鞋子顶了个洞洞,这双帆布鞋是去年到晔城时,于心波给她买的,今年,她的脚长了许多,鞋子有些小了,又步行走了这么久,鞋子就被左脚大拇指捅了个花生米大小的洞洞。
悦江大厦是一栋五十多层的写字楼,里边住着许多公司,包括一些国际知名跨国公司驻中国的分支公司。
小蝶进了大楼,在大堂里找到标着各公司所驻楼层的指示牌下寻找江程志的卓越公司的名字。
终于在十八层看到了卓越公司的名字,而且整个楼层就这一家公司。
四十七 吓鬼一跳
乘电梯到十八层,出电梯不远就是卓越公司的前台。
小蝶走过去,高高的前台桌子,只能路出小蝶的一个头顶,她踮着脚,仰着脸,看向站在前台后边的小姐。
“请问小朋友,你有事吗?”小姐很客气地问道,这是职业素养。
小蝶彬彬有礼地道:“请问,江程志叔叔在吗?”
小姐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你预约了吗?”这也是职业素养。
小蝶摇摇头:“我找江叔叔有事,你能帮我问问他有空吗?”
小姐笑容可掬地道:“江总最近出国了,还没有回来。”
小蝶一腔火热的希望被泼了一桶冰冷的水。悻悻地回到地面,小蝶坐在大厦的台阶上思考:她先问我预约了吗,我说没有,她才说江叔叔不在,莫非是没有预约的都告诉不在?
江程志可能没有出国,说不准就在公司,前台小姐不告诉她他的号码,也不让她进公司去找,她也不可能去江华小区找他,那她就等,在他公司楼下等,他总要下班的。
打定主意,小蝶就坐在台阶上看远处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和各色行人。坐累了就在台阶上跳上跳下。八级台阶,一个下午被她跳了来回不下一百遍,那只有洞洞的鞋子,洞洞从花生米变成核桃。
大楼的保安不时过来观察观察她的动向,确认没什么危险,就不在理会。
终于有三五成群的白领从大楼出来,有的打车,有的去等公交,还有的直接从那边地下车库开车出来。
小蝶找了一个好的交叉点,视线既能看到大楼门口,又能看到从地下车库出来的车辆。
从大楼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到了一个峰值,又开始减少,最后成为稀稀拉拉几个人,但始终没有见到江程志的身影和车影。
小蝶不甘心,继续等,直到夜幕笼罩整个城市,那边晔江上的彩船顺江而过,招揽游客。
她又饿、又气馁,人家可能真的是出国了。她拖着疲惫的小身躯,沿着人行路走。
怎么办呢?小乞丐的押金今天就会花光,交不上钱,明天的药就会停了。
江边观光区逐渐有了兜售旅游纪念品和玩具的小贩儿,甚至有一个小贩儿还过来问小蝶要不要他的荧光棒。
小蝶摇摇头,她身上连吃个馅饼的钱都没有,哪有钱买那个东西?
莫非真要她用如意去偷钱给小乞丐交医药费?她知道这种心思不能动,一旦用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会对如意的依赖越来越强,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偷。她真的不愿意去偷,可是小乞丐怎么办?医生说,如果脑炎不彻底治好,会留下后遗症的,而且很容易是智力有关的后遗症。
不,就算做小偷,也必须给小乞丐治好病,不能让他留下后遗症。小蝶狠狠吸了吸了一下鼻子。
那又该去偷谁的钱呢?这是个问题。能不能偷到钱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因为如意物随意动,她想进入别人门窗紧闭的房间很容易,甚至进入他们的保险箱都可以,但去偷谁家的保险箱是个很大的问题。
一定不能去偷好人家的,可谁是坏人呢?她的脑海里闪现出宋明强肥肥的大脸。
对,就去偷他的,也算劫富济贫吧。小蝶在心里安慰自己。
找了个没人留意的黑暗角落,小蝶遁入如意,很快找到宋明强家。
很碰巧,宋明强不在家,只有看门和负责修剪花木的老王头儿在家看门。
小蝶犹豫了,如果只有老王头儿在家看门,保险柜里丢了钱,宋明强会不会认为是老王头儿偷了,然后开罪他?
老王头儿是个好人,她不想连累他,便犹豫了。
想要有钱必须靠自己去挣,可是怎么才能挣到钱呢?小蝶坐在如意里冥思苦想,想不到挣钱的门路。
如意地上有她放进来做实验的水果蔬菜,还有一碗米饭,是刚出锅时弄进来的,已经一周了。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还是刚出锅的温度,烫嘴。
小蝶趁热喝了,肚子里不在咕咕叫不停,然后拿起一个西红柿吃了两口,看到远处被她扔在地上的两个小偷,算算他们在如意里静止了两周多了,该把他们弄出去了,不会死掉吧?
小蝶走过去,眼睛一亮,有了,何不搜搜他们身上有没有钱,他们也是坏蛋,也算劫富济贫。
她将二人的衣兜仔细搜了个遍,只找到二百多块钱,这还不够小乞丐一天的费用。
失望中,小蝶在如意里仔细观察,给两个小偷找到一个优美的现身地点,然后将两人踹了出去。
黑夜,有稀疏星星没有月亮的夜,伸手不见五指,晔城外,北郊一个乱坟岗,两个二十多岁样貌畏亵的年轻男人突然出现在两个坟头之间的杂草上,而且绝对是凭空出现的,幸好鬼没在家,如果在,一定会被这俩人吓一跳。
其中一个叫张二路的道:“哥,这天怎么突然黑了?”
哥李大彪也诧异:“就是啊,没听新闻说今天有日食。唉,那墙呢?我刚刚记得还在墙头儿上,没记得翻就过来了。”边说,他伸手向后摸,摸了一会儿,总算摸到光光的墙面,“这破墙,还挺光的。”可是这墙怎么这么窄?好像也有点太矮了,好像还有字,怪了。
“哥,咱用手机照一下,找路先离开这破地方吧,我总觉得阴森森的。”
摸着墙的李大彪被张二路一提醒,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个键,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一片不大的地方。
然后,乱坟岗传出两个男人鬼叫一般的哭嚎:“啊——碑啊,这不是墙!啊——”
尖叫持续了五分钟,才慢慢平息下来,其中一个吓得晕过去了。
“小二,醒醒,快醒醒!”李大彪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张二路弄醒。
那家伙一醒来接着尖叫:“啊——”然后被哥捂住嘴。
“别叫了,没鬼也被你叫来鬼了。”
“真的有鬼吗哥?”张二路哆哆嗦嗦地问。
“我怎么知道?咱们想办法先离开这里,这地方太诡异了。”李大彪从地上扶起张二路,用手机照着,哆哆嗦嗦从乱坟岗走出去。
找到一条小路,两人沿着走下去。
“哥,我记得咱们是在古塔区一个破院子里啊。”
“别说了!”李大彪制止住张二路,这地方越说越害怕。
躲在如意中的小蝶,看着两人离开,也离开去别的地方想钱去了。
现在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进入如意中的其他人根本不记得在这里待过,对他们来说,这段时间根本不存在,他们的大脑里还是进来之前的时间。
四十八 醉卧街头君莫笑
再说那两个扒手,摸索了一晚上,天亮时总算回到了晔城,立刻回到黑龙帮大哥住的大院报道。
大哥还没起床,听到是这俩小子,放开怀里抱着的美眉,穿着睡衣出来道:“你俩小子最近去哪儿发财了?都快一个月没来路面了。”
“不不不……是吧?大哥,前天晚上我俩还跟您一起吃火锅来着,您忘了?在福来顺儿,您还和我俩碰了一杯。”李大彪忙低头哈腰地道。
“我呸!”大哥啐了他俩一脸,“我前天陪你俩在东来顺耳吃饭?你俩也配?我前天晚上沾了柳哥的光儿,在四季酒店陪叶老板吃饭。叶老板,知道不?百香楼那个叶老板。人家叶老板那个叫帅啊!”大哥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回味,“你说同样是个男人,叶老板怎么就长得那么帅?你俩怎么就长得这么畏亵?”他还在回味着叶老板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以备经常模仿,而且昨天专门去商场买了一套与叶老板一模一样的衣服,今天就打算穿上。
张二路和李大彪无缘无故被唾了一口,还被指责长得畏亵,心里冤屈:哪能怪我们吗?我们也想长成刘德华、陆毅的摸样,可不行啊,爹妈没给那种基因。
李大彪还指望着大哥给解解昨晚撞鬼的晦气,所以大着胆子道:“大哥说的是,我俩畏亵。可是大哥,前天我们哥儿俩的确是跟你在一起吃饭的,前天正好我生日,您还说了句祝我生日快来着。”
大哥更火了:“你小子不是二十多天就过了生日吗?怎么又成前天了?你妈怎么生你的?先生出一半,留另一半二十多天后再生?”
“前天真是我生日,二月二十三号,我怎么能记错我生日呢?”
“打住,”大哥道,“你说前天几号?”
“二月二十三号啊,今天二月二十五号,怎么了哥?”
大哥朝李大彪当头就是一巴掌:“你个狗*养的,大早上来忽悠我。今天三月……小美,今天几号啊?”大哥冲屋里问道。
一个女人懒洋洋地道:“三月十五号,一群傻瓜,连那天都搞不清!”
听到三月十五号,李大彪和张二路两人同时扑通跪地上了。
大哥刚想说看见了吧,你们搞错了,但看到这俩手下居然为了个弄错日期就给自己跪下,也有点太严重了吧。但他心里还是满意的,说明自己很有威力,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道:“起来吧,知道自己错就行了,不用下跪。”
没想到李大彪却说:“哥,我们不是给你下跪,我们是腿软的站不起来。”
然后两人将他们追小乞丐追到一个破院子里,小女孩不见了,然后天突然黑了,用手机照了照,原来是在乱坟岗,他们这才用了一晚上摸索回来的经过讲了一遍。
大哥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道:“你们说的是真的?”
“不敢有半句瞎话。”
小美从屋里出来,坐在大哥旁,抱住大哥的脖子道:“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没准儿他们去哪儿发了一笔横财,想瞒过你,才扯出鬼神来唬你。”
李大彪和张二路跪在地上叫屈,突然,李大彪大叫一声:“我的手机今天才二月二十五号!”
张二路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与李大彪的一样,两人同时晕倒在地板上。
…………
再说小蝶,将两人扔在乱坟岗离开后,心里还是无计可施。
筹不到钱,小乞丐的病可怎么办?如果真的留下后遗症,特别是脑子上的后遗症,就像楼下孩子中那两个痴呆儿。小蝶摇摇头,不能,决不能让小乞丐成了那样。
她眼前浮现出小乞丐细心地帮她包书皮儿、她回来晚了,小乞丐在食堂的大炉子上给她温饭,结果挨了烫……她真想要个这样的弟弟,而且他聪明伶俐,虽说吕燕让她给他补习数学,可她基本不用教,他自己看书就全会了。
小蝶咬咬牙,豁出去了,偷也好、抢也好,必须弄到给小丐看病的钱。
在宋明强家附近找到一条冷清的街,小蝶钻出如意,沿着大街晃悠,顺便踩踩点儿,等宋明强回家再下手,她实在不愿意把屎盆子扣在老王头儿身上。
她前边不远处,一个男人歪歪扭扭地走过来。他身材其实蛮不错的,就是走步不稳,可也不像是跛子。离他近了,小蝶闻到刺鼻的酒味儿,原来是个醉鬼。
小蝶捂着鼻子,打算赶紧过去,可是没等她走过去,他身子一歪,倒地上了。而且是横着躺在人行道上,他身材修长,差不多一米八,几乎将整个人行道堵住。
这样一来,小蝶要么绕到下面公路上,要么从他身上跨过去。从醉鬼身上跨过去太恶心,她还是选择了绕道。
但还没来得及迈步,醉鬼突然伸了伸胳膊腿,大字型的睡在人行道上,真当他自家床了,睡得还蛮舒服的。
小蝶注意到醉鬼虽然席地而卧,但身上的穿着却很体面,黑夹克衫、腰带、裤子、运动鞋,全部正宗名牌,这身行头最少得一万人民币。
因为黄叮叮虚荣爱慕名牌,小蝶耳濡目染,对名牌也有些认识。心里想,这人肯定是个有钱人,身上肯定有钱。
想到这里,小蝶立刻蹲下身子,轻轻摸他的口袋,上衣兜里没有,接着摸他的裤兜,果然在左边裤兜里摸到钱包。她手很轻,以为他醉得人事不省,便轻轻将钱包掏出来。
气势小蝶不知道,她的手第一次碰到醉汉上衣兜时,他的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看是个小女孩,便没有动手。
当小蝶将钱包掏出来时,他又一次眯开一条眼缝,但还是没动手抓她。在整个晔城,就算他天天喝醉睡在马路上,就算他把钱包扔在地上,也没有人能从他身边弄走一分钱,况且,根本没有人敢试。
别看他现在醉成这样,就算这个小女孩偷了他的钱包跑出一百米后,他再起来去抓她,她照样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现在他刚刚躺下,不想动,所以等会儿再理她。
可是很奇怪,这个小女孩掏出他的钱包并不像一般的小偷,立刻拿着跑掉。而是蹲在他旁边打开钱包查看。他心里嘀咕,她倒像是检查身份的警察,可是警察没有这么……年轻的吧?
四十九 自食其力寻门路
醉汉的钱包里有一沓现金和几张银行卡,小蝶没有将钱全部取出来,而是计算了一下小乞丐可能要花多少钱,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千五百元,仔细检查了一下钱包,没有发现身份证。她便将钱包合上,重新放进他的裤兜里。
小蝶心里默想,这钱我先借了,将来一定还他,可是他钱包里没有身份证,只能好好看看他的样子记住。
然后小蝶盯着他的脸认真的看了半分钟,甚至将他垂在脸上长长的睫毛有几根都数清了。
说实话,他的脸蛮好看的,她还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他的脸庞像美术书上的大理石雕塑一般,洁净阳刚,长长的睫毛在昏暗路灯映照下,将两排迷离的影子投在幻美的脸颊上,如果那双眼睛睁开,不能想象会如何的神采飞扬。但是他眉宇间流露着那种气息让人很不舒服,那是一种阴森森的恐怖气息,蛮横霸道、唯我独尊。
小蝶将这个债主的脸刻进脑海里,确信即使他睁开眼,她也能认出他时,才收好那一千五百块钱,大步离开。
醉汉本想捉弄一下这个小女孩的,可是他现在感觉被捉弄的是他自己。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偷钱只偷一半的小偷。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她偷完钱居然还盯着他的脸足足看了半分钟,这半分钟他只好使劲儿闭着眼装睡,等她目光一挪开,他立刻松了口气,眯开条眼缝看她。那双幻美的丹凤眼顽皮地微微眯开一条缝,流溢着邪恶却让人不能自拔的诱惑。
活了这么多年,所有的尴尬加起来也没有她看他的半分钟让他感觉尴尬难受。
他心里默想,丫头你从我钱包拿走的不光是钱,还有无尽的麻烦……他脸上浮出一丝邪恶的笑。
小蝶赶到医院,看到小乞丐坐在床上,精神很好,她松了一口气。
众人都陪在病房,连黄叮叮也在,大家见到小蝶回来,悬着的心落下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小蝶你去哪里了?把大家急坏了,你要再不会来我们就去报警。”
小蝶顾不得回答众人的话,走到小乞丐床边问:“怎么样了啊?”
小乞丐关心地望着她道:“我都好了,今天就可以出院,你以后不要这么晚才回来了,晔城治安不太好。”
“不行!”小蝶先霸道地否决了小乞丐出院的要求,“必须彻底没事了才出院,你要真留下后遗症变成傻子,我就不要你这个弟弟了。还有,我是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不用你管,还想犯上作乱不成?”
吕燕哭笑不得地道:“小蝶,怎么对小乞丐这么严厉,你也太霸道了吧?”
小蝶振振有词地道:“你们不是我姐姐就是我哥哥,我就小乞丐这么一个弟弟,我不压榨他压榨谁?”
黄叮叮挤过来道:“小蝶,你要借钱也告诉我,后来还是金秋玲说你找她借钱。我估计肯你一定有事了,一放学就过来,原来小丐住院了。我也没有多少钱,这是我攒了两年的零花钱,我什么都没舍得买过,都带来了。”黄叮叮掏出一个红色小袋子,递给小蝶,一副很恋恋不舍的样子。
小蝶将小袋子拿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大概有二斤多,里边应该都是硬币,的确是黄叮叮的全部家当。
小蝶将小袋子还给黄叮叮说:“谢谢你叮叮,我已经借到钱了,你收起来,以后你还会用到的。”
黄叮叮望着小蝶神色凝重地问道:“你去江若思家借钱了?”她知道小蝶与江家的关系,不到万不得已,小蝶不会去求江家人。
小蝶不可否地从兜里掏出一沓纸币交给吕燕道:“燕子姐,明天医院一上班就给小乞丐缴费,千万不能耽搁治疗。”
坐在床上的小乞丐已经哭得稀里哗啦,只有在他模糊的记忆深处,爸爸妈妈没有死的时候这么关心过他,但是因为那时他还太小,已经记不清父母的摸样,只记得那温暖的怀抱。爸爸妈妈意外死亡后,他尝尽了人间酸苦,受尽各种折磨,直到遇到小蝶加入兄弟姐妹社。他会记住大家的恩情,他会报答的。
“哭哭哭,你别老哭好不好?你一哭,我心里就跟毛毛虫爬似的。”小蝶数落满脸热泪的小乞丐,其实她心里很羡慕人家有眼泪流,她怎么就挤不出一滴来?
小乞丐忙用袖子抹脸上的泪水鼻涕,吕燕给他拿来纸拭擦:“小乞丐还是孩子,他还病着,别总吓唬他了。”
然后哥哥姐姐们都过来哄小乞丐开心,只有小蝶不屑地抱着肩。
………………
一周后,小乞丐病愈出院,小蝶的一千五百块钱还剩五百,燕子将伍佰元给小蝶,让她先还给人家,等她发了工资凑够一千元,再还那一部分。
小蝶收起五百,告诉吕燕,不用管那一千块了,她自己会想办法还的。
吕燕只是笑笑,她不相信一个九岁的孩子上哪儿去挣一千元还债。
小蝶却有自己的打算,她要发挥如意可以使放在其中的东西永远不变质变坏的功能赚钱。
周末放学,小蝶自个绕到菜市场转悠,看看什么菜正应时,最便宜。
她一边转,一边问价格,一圈下来,发现现在市场上的春菠菜最便宜,只要五毛钱一斤。
她就跟一小贩搭讪:“大叔,这菠菜一年四季都这么便宜吗?”
小贩一看一个小女孩关心蔬菜,觉得有些好笑,便说:“当然不是,现在春菠菜大量下来,当然最便宜,一年中只有现在最便宜,而且最属这个时候的菠菜好吃,既饱满又嫩,过一段时间就老了,纤维又多又老。如果现在这样的菠菜放到一个月后卖,至少得一块一斤,没办法,节令管着。”
小蝶心里盘算着:我现在买点菠菜,放一个月再出来卖,一定能挣点钱。又问:“叔叔,现在菠菜批发多少钱一斤?”
小贩更好奇,小丫头不会搞蔬菜批发吧?“早上的果蔬批发市场,一百斤以上走,两毛五一斤。天不早了,我要收摊儿了,你买的话,我把剩下这几斤按批发价卖给你。”
小蝶看看小贩剩下的菠菜不过五六斤样子,便同意:“好,我全要了。”
小蝶提着几斤菠菜离开菜市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菠菜扔进如意,心里盘算着明天起早去蔬菜批发市场批发菠菜。她要挣钱,要自食其力,要好好的活下去,即使离开江家。
五十 创业伊始
第二天,凌晨…多钟,外面天空漆黑。小蝶悄悄起床穿戴整齐,刚刚走到门口,听到丁焕然叫道:“小蝶,等等我。”
小蝶吓一大跳,刚想说我要去如厕,但见丁焕然翻了个身,继续打着呼噜,原来是说梦话了。
她轻轻打开门,蹑手蹑脚出去,再将门关严,然后进了厕所,将厕所门Сhā上,遁入如意。
找到蔬菜批发市场,钻了出去,这里正热火朝天批发蔬菜,一整车的各种蔬菜陆续拉进来,然后又或多或少地被买下来送出去。
小蝶算了算,计划用四百元来买菠菜,可以买一千二百斤,但如果从一个摊位买,太显眼,她计划分开消化。
她先到一个摊位,说要卖菠菜,批发菜的不相信:“你一个小女孩买这么多菠菜做什么?”
她早编好了台词:“我妈妈是买菜的,她在那边进别的蔬菜,怕菠菜没了,让我先过来批,你们称好了,帮我搬到那边去就行了。”
批菜的这才相信,给她称出四百斤菜,并送到了她指定的一个黑暗僻静的角落。
大家都忙着交易,没人有空关注一个小女孩,她趁空将四袋共四百斤的菠菜放入如意。如法炮制,不到一个小时,她就花掉四百块钱,买了一千二百斤菠菜。
每次买菜,她都仔细看称,并且一再宣称自己是菜贩子的女儿,商贩并不敢给她缺斤少两。
完成任务后,小蝶进入如意,守着买来的像小山一样的一垛菠菜,心里祈祷,一定不要卖赔了,不然真的没有翻身钱。
在如意里找到塔巷福利院,小蝶刚刚打算在进入厕所出去,却发现厕所外聚了好几个人。吕燕、邢婉婉、白燕、丁焕然,她们好像在拍门。
小蝶才想起走的时候将门从里边Сhā上了,她们估计是早起要如厕,却怎么也打不开门。小蝶匆忙出了如意,刚刚进入厕所就听到丁焕然在门外大叫:“小蝶,你怎么样?说话呀,没事吧,不然我们撞门了。“
然后吕燕道:“快,小蝶没准是在里边晕倒了,丁焕然,你去找老水头儿要工具,白燕去叫家梁来,把门弄开。”
里边的小蝶匆忙将门打开道:“不用了,我没事了。”
丁焕然一把抓住小蝶:“你怎么啦?叫这么久都不开门!”
望着大家关切的表情,小蝶装出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道:“刚刚不知道怎么了,眼黑了一会儿,耳朵也嗡嗡的叫。”
“去医院看看吧?”吕燕关切道。
“不!”小蝶怕死了医院,小乞丐住医院的债她还没还呢,“我已经没事了,不用的,可能是蹲的时间太长,便秘。”然后匆忙逃进宿舍,心里想,以后再也不能Сhā上厕所门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小蝶每天都要去如意看看她的菠菜,生怕给烂了,这几乎是她的全部财产,她指望这些菠菜挣钱,好在菠菜跟弄进来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同时小蝶天天放学绕道菜市场打听菜价,有几天,菠菜的零售价格跌到四毛,可把她急坏了,不过又慢慢涨起来,四毛、五毛、七毛……一个半月后到了一块钱。
一千二百斤可以卖到一千二百元,小蝶计划出售,因为随着天气回暖、变热,各种节令蔬菜会多起来,她要周转资金,赚更多钱。
周末,小蝶告诉黄叮叮她明天要去卖菠菜,问黄叮叮是否有空。
黄叮叮沮丧地说:“我还要帮妈妈挑线头。”
“你挑一天能挣多少钱?”
“还不到十块钱,我都是熟练工了,以前挣得更少。”
“这样好不好?你帮我卖菠菜,如果挣了钱,我支付你二十块钱工资。”
黄叮叮嘴巴张的大大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你自己卖,不是帮人卖吗?”
“啊,我自己卖,如果挣了钱才支付你工资,赔了你就当帮我忙。”
“成,赚了钱你也不用支付我工资,只要管饭就行。”黄叮叮一时兴奋起来,挣钱总是让人很激动的一件事。
回到福利院,小蝶找吕燕商量买菠菜的事情,请她帮忙借电子称。吕燕先是觉得好笑,但看小蝶一本正经的样子,便答应下来,睡觉之前帮她借到了电子称。
小蝶只嘱咐小乞丐明天要早一点起床,其他人一概不告诉,主要是怕人多了乱哄哄的,把顾客下走。
第二天天蒙蒙亮,小蝶就早早起床去了吕燕房间取称。吕燕笑呵呵地说:“祝小蝶老板今天开门红,日进斗金。”
小蝶笑笑说:“托你吉言,希望能挣点,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走了。”
“路上一定小心,你该让家梁陪你。”吕燕不安地送小蝶出来。
“没关系,我会保护自己。”小蝶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小乞丐已经在等她。
两人抱着电子称出了门。
小乞丐小声问:“小蝶,咱们去哪儿?”
小蝶朝他头上劈头就是一巴掌:“叫我十三姐,还记不住!”
小乞丐吐吐舌头:“十三姐,咱们去哪儿?”
“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我的话就是命令,不,就是圣旨,凡是我说过的话,必须牢牢铭记在心,严格执行,不得有半点松懈。”
“是,十三姐。可是我们去哪儿?”被她压榨总有一种说不出地舒服,因为他知道她是疼他的,这个世界上最疼他的人。
“去菜市场卖菠菜。”
“你哪来的菠菜?”
“我跟一小贩联系好了,我从他哪里贩菜。”
“能挣钱吗?”
“还没买,我怎么知道?不过,如果挣不了钱,你今天中午就没午饭吃。”小蝶得意洋洋地道。
“那你有吗?”
“当然也没有了,赔钱了,还有什么脸吃什么午饭?”
小乞丐沉默了,他可以不吃午饭,他可以一天不吃饭,但他不能让她挨饿。
小蝶看小丐不言语了,心里乐了,说道:“如果挣了钱,就给你买套衣服。”
天气越来越暖和,福利院的孩子们都有四季换洗的衣服,但小丐不在编,没有他的衣服,他现在穿的是家豪的衣服,而且就这一套。吕燕曾经找李婶要一套好心人捐赠的衣服给小丐穿,但李婶逐渐悟到去年和张莹打架是因为这些孩子故意给她们设的套后,对这些孩子更加恶劣,有时候该发放的物品,她都扣着不给发,让她可怜一个不是福利院正式收留的儿童更不可能。
她板着脸说了句“没有”,就再不理吕燕。
五十一 卖菜
进了农贸市场,他们先找到管理处。小蝶已经打听过了,要先缴管理费才能在里边摆摊儿。
管理处的人怎么都不相信俩孩子来买菜,小蝶早想好托辞,说是大人一会儿过来,先让他们占位置。干嘛跟钱过不去?管理员收了钱,给了他们号位。
俩人进了农贸市场,七拐八拐才找到他们的号位,看看这个偏僻的地方,小蝶实在怀疑有没有人能转到这里。如果没有顾客,卖不出东西,别说赚钱了,连管理费都赚不回来。
不管怎么样,必须把菜摆上,她先支开小丐:“小丐,你去菜市场门口等着黄叮叮,她要来了,你就带她过来。”
打发走小丐,小蝶趁各处商贩都在忙碌,无人注意她时,将两袋菠菜从如意中摸出来。两只一百斤的袋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菜市场石板搭成的柜台下面。
小蝶解开一个袋子,拿出一些菠菜放在柜台上做样品,等着顾客来。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一个顾客,柃着菜篮子的大妈大姨都在远处隔这里几排的菜摊转悠。
旁边一个小伙子商贩看了看小蝶的菠菜道:“小姑娘,你自家种的菠菜吗?”
“是啊,可是没人来买。”
“分到这摊位,你就慢慢等着吧。你家菠菜真不错啊,现在居然这么嫩!”小贩盯着她的菜。
“嗯。”小蝶嗯了一声,生怕多说会穿帮。
小贩倒是更加热情:“一会儿有人来买我的菜,我就顺便帮你推荐一下菠菜,反正我这里边也没有菠菜。”
“谢谢。”能不能帮上忙,总要先谢谢人家,“那些好的位置怎么才能占到?”趁机多了解一些知识。
“好的位置价位高,还有就是人家跟管理处关系好,咱没那关系,只好在这儿吃冷饭。”
“你平时一天能挣多少钱?”
“运气好的时候挣个二三百,运气差了,不赔钱就不错了。蔬菜不比别的东西,卖不了就放坏了。”
小蝶可不担心蔬菜会放坏,她有秘密法宝,只要能挣到钱,放多久都可以。她观察了一下小贩的摊位上,蔬菜不下十几种,接着跟他聊天,顺便将各种蔬菜的价格波动打问到。
半小时后,小乞丐领着黄叮叮来了。
“怎么样?小蝶老板,挣多少钱了?”黄叮叮叫嚷着从柜台下钻进来,小乞丐也跟着钻进来。好在他们都没有问小蝶菠菜从哪里来的。
“还没开张呢,挣什么钱,如果菠菜卖不出去,今天中午没钱让你俩吃饭,咱们就一起生吃菠菜。”
黄叮叮毫不在意道:“这样更好,生吃维生素丰富。”
小乞丐只是笑笑,他心里在琢磨怎么为小蝶弄到午饭。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等顾客,一个小时后,终于等来第一个顾客,一位阿姨。
“三个小孩子卖菠菜?!”
小蝶忙答话:“是啊,还没开张呢,姐姐要买,给您便宜。”
一看就知道是三十多岁的女人,小蝶愣是叫人家姐姐。别看小蝶年纪不大,自从在于心波家跟那三个极品女人相处一段后,便深明女人对衰老的恐惧之心。此刻要讨好顾客,当然先要叫姐姐,只要不是变态,都会心里一喜:孩子不会撒谎,说明我真的年轻。
果然,三十多岁的“姐姐”过来问道:“这菠菜挺嫩的,怎么卖?”
“本来是一块二一斤,我们大早上就过来,还没开张,您是第一个顾客,给您算一块钱一斤。”
阿姨一听还不错,现在这么嫩的菠菜还真不好找,就买了二斤。
第一单生意,小蝶称菜时手都有点抖,好在电子称已经调好,放上去就行了。
阿姨递上两块钱,小蝶忙收起来放进包里,将称好的菜捧起来递上去。
阿姨没接:“用塑料袋装一下吧。”
小蝶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买塑料袋:“对不起姐姐,我们忘了准备袋子。”
这句姐姐叫的阿姨心里暖洋洋的,说道:“算了,我直接放篮子里吧。”
送走第一位顾客,三个孩子,激动地击掌庆祝。小蝶拿出刚刚买菜的两块钱,又掏出几块钱给小乞丐说:“去买一把食品袋过来。”
小乞丐拿着钱去找卖食品袋的去了。
小蝶和黄叮叮继续等着顾客,陆续又来了三个顾客,两个买了二斤,另一个只是问问价钱便走了。
然后又过来一中年男的,留着小胡子,贼眉鼠眼的样子,小蝶心想,做生意不管顾客外表。
“你这菜怎么卖?”
“一块二。”
“便宜点。”
“您要多少啊,五斤给你算一块。”
小胡子点点头:“来五斤。”
小蝶和黄叮叮忙称菜,称好后先借了旁边的小贩儿一个袋子装好。
小胡子递过五十块钱来,小蝶心里庆幸自己昨天把那一百块钱换成零币了,不然还没法找钱。
她刚刚接过小胡子手里的钱,就听见小乞丐叫道:“十三姐,等等!”
小蝶愣了一下,只见小乞丐穿过人群,跑过来,一把夺过小蝶手里的五十元递到小胡子面前道:“我们没有零钱,您给我们零钱吧。”
小胡子没好气地道:“我没零钱。”
小蝶刚想说我能找开,却被小乞丐使眼色制止住了。
“对不起啊,我们实在找不开。”小乞丐坚持将钱给小胡子。
小胡子生气地收起钱来道:“我不买了。”然后转身走了。
小蝶和黄叮叮一起埋怨:“小乞丐你干什么?人家买五斤,是我们目前最大的一单。”
小乞丐小声道:“他的钱是假币。”
“啊!”两个女孩同时吃惊地叫出口,“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在黑龙邦的时候,大哥让小乞丐们讨回来的钱都交给我清点,过手的钱多了,自然能辨别真假,一般假币,我看一眼就能看出来,仿真度高的,我摸一下就能摸出来。”
小蝶和黄叮叮没想到小乞丐还有这本事,心里庆幸,如果小丐晚来一会儿,可就上大当了,还没挣钱,先赔上五十块钱。
再后来小蝶和黄叮叮就开始小心了,连一块钱的硬币都要仔细检查,惹得买菜的人直笑。小乞丐一边买菜一边帮她们普及识别假币的知识。
一上午过去,竟然也卖掉了一袋一百斤菜。除去管理费和菠菜的进价,还挣了二十五块钱。三人一人一个煎饼果子,吃得津津有味。
五十二 聪慧小丐
下午情况不容乐观,她们一直卖到菜市场亮起灯,才卖了不到七十斤,袋子里还有三十多斤。黄叮叮和小乞丐很着急,怕卖不了的菠菜会放坏,小蝶心里很乐观,起码赚了一百块钱了。
清点了一下今天所挣的钱,小蝶拿出二十块给黄叮叮,黄叮叮说什么也不要。
小蝶说:“亲兄弟明算账,你妈妈也不好过,我今天抢了她的劳动力,还指望以后继续请她放你出来,你如果不要钱,以后估计你妈妈就不会放你出来了。”
黄叮叮这才收下钱。
小蝶也要给小乞丐二十,小乞丐却说:“你是我姐姐,我的钱你帮我存着吧。”
“好,如果明天再挣了钱,我就帮你买一套衣服,算是报酬。”小蝶将钱收好,准备收摊儿。
小蝶拿一个袋子盛了几斤菠菜给黄叮叮。
“你干什么小蝶?”黄叮叮不解。
“拿回家让你妈给你做菜吃,反正卖不了了。”
“明天接着卖啊。”
“明天还可以进,放一晚就不好了,拿着吧。”
黄叮叮很感激的接过来,妈妈经常舍不得买青菜,家里常年吃最便宜的青菜和咸菜。
小蝶抱电子称、小丐背着剩下的菠菜,出了菜市场,与黄叮叮在门口分手,约好明天接着来卖菜。
小蝶和小丐走不远看到路边有一家火锅店,小丐道:“十三姐等一下。”
“做什么?”
“我看看能不能把剩下的菜卖掉。”说着小乞丐背着菠菜进了火锅店,小蝶也跟进去。
火锅店不大,但现在客人很多,大厅散座基本满座。
“小朋友干什么?”前台的服务员问道。
小乞丐彬彬有礼地道:“姐姐,你们要不要菠菜啊?”
估计这个女服务员是个正太控,看到小乞丐清秀漂亮的小脸蛋儿,还叫她姐姐,立刻面带微笑道:“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帮你问问我们老板。”
很快她去后面请出一个中年女人。“老板,就是这两个孩子。”
女老板问道:“你们俩卖菠菜?”
小乞丐忙将盛菠菜的大塑料袋子给她看:“我们自己种的,很嫩的,您看。”
女老板点点头,今晚客人多,正好青菜比较缺,便问道:“什么价?”
小丐道:“零售价一块二,您要把这都要了,给你算一块。”
“我早上批发的是八毛,八毛行不?”
小丐看看旁边的小蝶,小蝶点点头:“行,我帮你过称。”她立刻放下电子称调好,然后称了菜。三十斤多一点,按三十斤算了钱。
老板付了他们钱,小蝶忙问:“老板,您这里天天要菠菜吗?”
女老板还在诧异这小孩子都做生意,见她又问,便说:“对,每天要。”
“我们家菜地还很多,我们可以送货上门,您要多少?”
女老板看看这菠菜还真不错,比市场上的嫩,于是就说:“每天一百斤,上午九点之前送来。”
小蝶忙到:“好啊,咱们就按当天的市场批发价算钱好不好?”她知道菠菜价格还会涨。
女老板心里更奇怪了,这小孩还蛮会做生意的,便点头答应下来。
小蝶心里想,这样子卖给火锅店,虽然便宜,但不用在菜市场守一整天,而且不用交管理费,算下来还是合算。
出了店,小蝶赞扬小丐:“你还行啊小丐,这样居然也可以卖菜,要不咱们明天不去菜市场卖了,直接找饭店推销去。”
“饭店一般都有他们固定的进货渠道,除非是一些小饭馆可能每天去批发市场进菜,如果你有大量菠菜,可以长期供应一段时间,咱们可以找饭馆联系。”小丐认真地说。
小蝶倒抽一口气,心想,这个小乞丐平时少言寡语,心眼儿可不少,他分明是在试探我是不是有一个能够存大量的东西的私人场所。
她正在思考如意是不是被小丐猜到了,小丐却拉了拉她道:“走吧十三姐,天黑了。”
回到福利院向吕燕汇报了今天的收获,吕燕很高兴,招呼他们快去吃饭。
夜里,睡在床上,很困,但小蝶却无法入睡,如果要接着用如意囤菜卖菜,肯定会被发现,小乞丐太聪明了,但是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去卖,显然力量不够。如果将来弄得东西多了,还要兄弟姐妹社的人都参与进来,那样就会更容易被人知道。
思前想后,要继续瞒下去不容易,除非不再用如意存东西挣钱。不管怎样,钱还要继续挣,如意不能告诉任何人,走一步说一步吧。
第二天周日,小蝶又早早起床,刚出门就看到小丐抱着电子称等在门口,这小家伙赚钱成瘾了。
两人悄悄出了福利院,小丐道:“姐,管理费一天一天交很贵,咱们一次交一个月的,会便宜很多。”
“便宜多少?”
“每天少五块钱。”
“那我也不能天天卖菜,还得上学。”
“我可以啊。”
“你?”小蝶看着小丐,“不行,你虽然不去学校上学,但还要在家里自学,光卖菜怎么行?”
“没关系的,我晚上回去学,我很聪明的,一学就会,天天学习浪费时间。”小丐哀求。
“就算你有时间天天卖菜,我也没有那么多菜让你天天卖,不要打这主意了。”小蝶干脆地拒绝,她也不放心让小乞丐自己在外边,黑龙帮的人如果看到会把他抓回去。
小丐很失望,他想挣钱,挣好多钱,给小蝶花。
两人到管理处交了费,找到摊儿位。小丐主动去外边等着黄叮叮,小蝶趁机将两袋菜取出来摆好。
黄叮叮很快来了,小丐就催小蝶去给火锅店送菜,黄叮叮也要去,被小丐拦下来。
出了菜市场,小蝶心里知道,小丐太聪明,她拥有一个奇怪的储物空间是瞒不过他的,而且他还帮着她隐瞒,这样也好,只要他不问,她就不说,反正他也进不了如意。
其实小丐是联想了小蝶救他时和跑车一起消失的事情,猜测小蝶可能有个神秘的东西,但她不想告诉他,他也不要问她,只要为她好,他会帮着一起瞒过所有人。
傍晚收摊儿时,小蝶算了一下帐,两天一共卖了五百斤菜,除去管理、费成本、支付黄叮叮的工钱,净赚三百二十块。
她盘算着抽空给小丐买套衣服,他现在身上的衣服穿着有点热了。
五十三 天降别离
周一放学,小蝶绕道千兴格,给小乞丐卖了一套夏装。晔城的春天很短暂,大街上的美女早已经穿上漂亮的裙子,超短裙,超超短裙,争相斗露。
小蝶知道,时尚和潮流是不属于她们这些孤儿的,生存下去是她们迫在眉睫的任务。前几天楼下一个在床上瘫痪好几年的少年死了,他才十五岁,胸部以下毫无知觉,吕燕说,收拾他尸体的时候,有的地方都烂掉了,如果有好点的治疗,他不会现在就死。
这很残忍,但是事实。福利院的孩子,小病忍着,大病吃药,花大钱的病等死。所以,她要挣钱,挣很多的钱,让大家都活下去,还要过上好日子。
塔巷街口,停着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小蝶没有在意,刚刚要走进塔巷,迎面从巷子里走出几个戴着墨镜的人,其中两个就是那天抓小丐被小蝶弄进如意呆了二十天的扒手。
小蝶低着头从几人旁边走过,刚刚过去,李大彪突然道:“大哥,就是这个小女孩!”
小蝶撒腿就跑,几个戴墨镜的随后追来,张二路因为惊慌失措,墨镜都给摔地上了。
小蝶不敢直接回福利院,怕他们发现小丐住,就带着他们在破旧的巷子里捉迷藏。
绕来绕去,又绕到了那天的破院子。小蝶翻上破墙,爬了进去,藏在墙根儿的破货架下。
那些人很快追来。
张二路道:“大大大……哥,这里有鬼……”
“混账!”黑龙帮帮主龙大龙喝道,“哪有什么鬼?我问过叶老板了,鬼都是被编出来的,我们是无神论!你们两个,进去!”
的确,为了问这个问题,他在门口等了叶老板两个小时,才等到他“老人家”一句话:“哪有什么鬼?都是被好事的人编出来的。”然后叶老板潇洒地钻进跑车里,一溜烟没影了。
龙大龙帮主望着叶老板800马力跑车留下的尾气,深深吸了一口,回味无穷地道:“人帅了,连汽车尾气都是香的!”
小蝶躲在破墙里边,听到外边的人追来,李大彪道:“哥,上次就是在这里跟丢的。”
龙大龙帮主指挥道:“你们两个进去看看。你们俩,那边胡同看看。”
李大彪和张二路腿一软,直接跪地上了:“大哥,别再让我们进去了,那里边……阴森森的……”
龙帮主一人踹一脚:“NND,俩个胆小鬼,叶老板都说了,世界根本没有鬼,怕什么怕?老子进去给你们看看。”
五大三粗的龙帮主挽挽袖子、紧紧腰带、伸伸腿、举举胳膊……做足了预热动作,然后大吼一声:“呀——”
哐当——哗啦——
已经十分脆弱的破墙,那经得起他将进二百斤的分量,被蹬到的乱砖头哗哗坠落,龙帮主跟着落下来,四脚朝天躺在地上,而且还抱着几块烂砖头。
被派去查看那边胡同的俩人回来,忙上前拍马屁:“大哥实在高明,我看这砖头有些年头儿,没准儿是古董。”说完也去破墙上往下扒砖头。
龙帮主的ρi股和背都快摔裂开了,疼得说不出话。
破墙本就不结实,被那俩人一扒,又接着稀里哗啦向下掉砖头泥皮。地上躺着的龙帮主惨了,一块大砖头掉下来直接拍头上,血哗哗地往外流。
地上跪着的李大彪、张二路这才回过神儿来:“大哥大哥不行啦!”
四人一起将龙帮主从地上扶起来:“大哥,大哥你怎么样?”
“呸——”龙帮主唾了往他头上掉砖头的那家伙一口,“快送我去医院!”
几人走远了,小蝶从破墙里爬出来。
回到福利院,将新衣服送给小乞丐,他很喜欢。
吕燕告诉小蝶:“明天不要去上学了。”
“为什么呀?”
“咱们福利院很快要拆迁,所以要尽快解决你们的着落。庞院长说明天有几位外国人要来咱们福利院领养几个孩子,外国人的生活条件好,如果被选中了,你们以后就享福了。”
被于心波的收养的经历至今让小蝶心有余悸,她再也不想依附任何人,她想要靠自己活着:“我不想被领养,我明天还要上学。”
“小蝶,不要任性,这对你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无论吕燕怎么劝说,小蝶注意已定。
第二天,小蝶照常去上学,其他孩子都留在福利院等待外宾来参观。下午放学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宿舍里放着许多礼品糖果。
刚刚放下书包,一群人一拥而进激动地叫嚷:
“小蝶,你这个抱抱熊好不好看?”
“我的裙子漂亮不?”
“我这个篮球是乔丹的!”
……
大家七嘴八舌地向小蝶介绍他们今天收到的礼物,只有小丐在旁边默默不语。
小蝶不屑地说:“那些老外要收养你们了?”
丁焕然得意地叫道:“猜对了,我们十一个全被选中了,要我的那家人说去了美国就带我去做手术,我的嘴很快就能变漂亮!”
“你们十一个?你们一共才十个人。”小蝶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有小乞丐,一个美国女人,一见到小乞丐就喜欢上了,还非要小丐叫她妈咪,小乞丐不肯,她跟院长说,一定要收养小丐的,小丐要享福了!”海燕替小乞丐炫耀。
小乞丐挤到小蝶身边说:“我不会跟她走的。”
“什么?”大家吃惊,“你还想去大街上要饭?”
小乞丐只是绷着嘴不语。
小蝶叫道:“好了,不要吵了你们。小丐,别一根筋儿,你先现在正长身体,需要好的生活条件,咱们将来还会见面的。”
小丐只是摇头。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中,院长说,等给他们办好领养手续,他们的老外父母就会领他们走。庞院长还给小乞丐办理了福利院的正式手续,给他在古塔派出所上了户口,这样才能办理国际收养手续。
小蝶的户口是去年于心波请庞院长以福利院的名义上在了福利院,原本只打算借福利院上个户口,没想到小蝶后来真的进了福利院。
兄弟姐妹社的成员们,除了小蝶和小丐,都在相互写留言,互赠礼物,一副即将分离、依依惜别的场景。
五十四 叶西桃园
因为后来菠菜价格又涨了,小蝶、小丐和黄叮叮将所有菠菜卖光后,小蝶手里由以前的伍佰元变成一千五百多元。
经过考察,小蝶想着再买一些叶西县桃子囤积起来,叶西县桃子因水土特别甜,而且只有春夏之交的桃子风味特别,但是保存很难,所以现在很便宜,但过一个月就会价格猛增。
可是现在看来,福利院拆迁,小蝶又拒绝被收养,只好搬出福利院自谋生路,那就需要租一间房子住,自己生活,还要置办生活用品,就要花不少钱。如果买了桃子,生活就无了着落。
她左右为难,举旗不定时,傍边的黄叮叮提醒道:“小蝶,你要撞到电线杆了。”
小蝶一抬头,果然,只顾低头思考,差电线杆就一步之遥,如果不是黄叮叮及时提醒,再迈一步就撞上去了。
“想什么呀?”黄叮叮问。
“福利院要拆了,我在想我去哪里?”小蝶两眼茫然。
“被人领养啊,丁焕然告诉我,领养她的那个老外可有钱了,家里有两部汽车。”黄叮叮一脸羡慕。
小蝶摇摇头:“我再也不做任人摆布的木偶,我要自己活着。”
“你怎么养活自己?卖菠菜?”
“不,菠菜已经卖完了,我要卖桃子。对了,黄叮叮,如果福利院拆了,我能先去你家住一段时间吗?我有钱,不白住。”
“你说什么啊?我们是朋友,就是白住也不要紧,爱住多久都行。可是,”黄叮叮一个转折,“我们家就一间屋子,又破又旧,你只能和我还有妈妈挤在一张床上。”
“只要有地方住就可以。”小蝶心里决定这周六就去叶西县。
塔巷福利院的孩子们这几天像过节一般,小蝶感觉他们像吃了兴奋剂,感觉自己住在精神病院,只有小乞丐比较正常,默默陪着她。
树倒猢狲散,人各有志,这对大家也是一个机会,特别是丁焕然,可以治好她的嘴唇,大家能有更好的生活条件,小蝶想通后便不再用她自己的思想去衡量别人的心情,于是也给大家写留言,寄托祝愿。
周六,天蒙蒙亮小蝶就起床,打算去叶西县购买桃子。
一出宿舍门吓了一跳,楼道里黑乎乎的有个人影。不用问,看身形小蝶也知道是小乞丐。她本想去厕所钻进如意,然后在如意中找到叶县桃园出来买桃子。这下被小乞丐一掺和,有些麻烦了。
“我和你一起去。”小乞丐很坚决地语气。
小蝶气呼呼地道:“我要去厕所,女厕所,你去吗?”然后转身进了女厕所。
但是她不能从厕所走,本来小乞丐就已经怀疑她了,这样无疑会更加暴露自己。
很快,她又从厕所出来,小乞丐依然等在楼道。小蝶不理他,从他身旁过去,下了楼。小乞丐紧紧跟在她身后,两人出了福利院。
这尾巴是甩不掉了,只好带着。
“你知道我去干什么吗?”小蝶很不高兴地问。
“不知道。”小丐老老实实回答。
“不知道你跟我那么紧干嘛?”
“我不会跟那个外国女人走的。”小丐走在小蝶身旁,认真地说。
“你不跟她走,跟我走,我可养活不起你。”小蝶很搞不懂这个小家伙想什么,好像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我能养活起自己,我不会拖累你。”小丐可怜兮兮地道,似乎生怕小蝶嫌弃他。
“行了行了,”小蝶打断他,“我最怕你这种口气了,好像再说下去就要哭了,你可别哭啊,我最怕人哭鼻子。”确切的说,她最怕看着别人掉眼泪,因为她怎么都哭不出眼泪来那种难受感觉,就像饿着肚子在旁边看人大鱼大肉的吃一样。
两人乘公交车到了晔南车站,买票坐上开往叶县的客车。
将钱递出去买车票时,小蝶心疼坏了,如果不是小乞丐跟来,她本可以通过如意,一分不花地到了叶西县桃园。
赶到叶西县城,他们又倒车去了南部桃园。每一次将钱递出去,小蝶都如割肉一般心疼,没办法,谁让她是穷人,谁让她收了这么一个小弟。
叶西县城南大概有几万亩桃园,这些桃园是叶西县政府花大力气培育起来的富农项目。还大力开发了春天桃花节、夏秋的采摘节等旅游项目。
和小蝶同车的许多乘客就是来自晔城的旅游者,一般是全家出动,有老人有孩子,其乐融融。
而小蝶和小丐比车上几家的孩子也不大,却开始想办法来这里挣钱养活自己了。
达到目的地后,游客们看到桃园里树上若隐若现的有白有红的鲜桃,立刻兴冲冲地奔过去。
小蝶也要过去,却被小丐拉住了。
“这地方距公路这么近,而且游客一来先看到这里,就被吸引进去,桃子的价格肯定比那些距大路远的贵,咱们向里走。”小丐边说边拉起小蝶的手顺着桃园边的乡村路向里走去。
小蝶没想到小丐居然这么老道,心道,幸亏带他来了,不然就挨宰了,稍微被宰点,就超过车费了。
两人沿着小路一直向里走,越向里走,树上的桃子越喜人,一直走了四五里,一般游客到不了,这里的桃子没有游客采摘过,桃农没有旅游收入,一般只能靠卖桃子挣钱,而外边的地,桃子一般不采摘,主要靠接待游客挣钱,但比里边单纯卖桃子的农民收入要高许多。
他们走到一处桃园,树上的桃子还很稠密,而且个儿也大,好像没采摘过多少,很多都熟透了,鲜红的桃尖可爱极了。
小乞丐站在路边冲着院子叫:“喂,有人吗?有人吗?”
连叫了几声,从里边出来一个老农,提着满满一筐桃子。他一边放下筐子一边道:“干什么啊小伙子?”
小丐拿起一个桃子问:“大伯,这桃子怎么卖?”
老农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问:“你们是跟大人来旅游的吧?告诉你家大人,我这里便宜,一块钱一斤,随便摘。我家桃子甜着呢。”说着拿一块脏兮兮的破布擦了一个桃子给小丐尝。
小丐也不讲究,拿过来掰开,给小蝶一半,自己一半。
小蝶从小在山里长大,更不讲究,送到嘴边就咬:“嗯,不错,很甜!”
老农很满意:“去叫你家大人过来,摘多了,我给你们优惠。”
小蝶问到:“优惠多少?”
“你要能摘一百斤,我给你们按九毛钱。”
小蝶心想,运到晔城的桃子,现在卖两块一斤,如果再放一段时间,至少得卖三块吧。
没等小蝶说话,小丐就问老农:“大伯,别人家的桃子怎么都没你家的稠密?”
提到这个,老农有些发愁:“我老婆生病了,孩子们都在外地上学,我每天要去医院照顾老婆,没空来摘桃子卖,也雇不到帮手,你看,这桃子都熟透了,再不摘恐怕要落了,那样一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原来这样子,小蝶问到:“大伯,你家有多少桃园啊?”
“三十多亩,唉,今年丰收,可是钱到不了口袋啊。”
小丐道:“大伯,我们多买一些您的桃子,我们帮您摘,你也摘,能不能再优惠点。”
老农拿帽子扇了扇风问:“你俩小孩子,能要多少?”
“一千斤吧,多一点也行,但太多了就要不了。”小丐给出了大致数目,这也小蝶可以购买的限额。
小蝶心想,小丐不但聪明,而且十分有心计,长大后前途定然更加不能限量。
五十五 我不要被人收养
尽管老农无法相信这两个小孩子要买一千斤桃子,但小蝶给他看了钱,而且找邻居的帮忙辨认不是假币后,还是同意以八毛五的价格卖给他们一千斤左右的桃子,具体数字等摘完确定,谁会和钱过不去?
桃树都经过压枝,不是太高,小蝶和小丐合作,一人站在凳子上摘,一人在下边接着放筐里。
俩孩子第一次亲手摘桃子,相当兴奋,看着一筐筐被他们亲手摘满的鲜嫩的桃子,俩人激动地手舞足蹈,不小心就摸了满脸桃毛。伸手去抓,越抓越痒,惹得老农呵呵直笑。
摘了两筐后,两人的速度慢下来,必究才是十来岁的孩子。
小蝶问老农:“大伯,一千斤一天能摘够吗?”
老农笑道:“能,我家桃子这么大个和这个稠密度,我一个人半天也能给你们摘一千斤。”
望着一树树熟透的桃子,小蝶恨不得把这些都买下来。可是她没有那么多钱,只能在心底惋惜。
中午时,他们三人一共摘了十七筐。老农说差不多了,过称吧。
望着树上依然压枝低的鲜桃,小蝶恋恋不舍的跟着去过称,老农从拖拉机上取下称,一筐筐过称。
“你们要不要筐?”老农问。
“这筐算不算钱?”小蝶问
“当然算了,我们的筐也是卖来的。”
小蝶连价钱也没敢问就说不要了。
老农笑呵呵地给他们减去筐子的重量,一共一千四百二十斤。老农拿着计算器算了半天,小蝶和小丐早就在心里算好了。
老农望着计算器道:“应该一千二百零七块钱,给你们算一千二把。我还要回医院照顾老伴儿,你们这桃子放哪儿?”
“就搁地上吧?”
老农自言自语:“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俩小孩卖桃子,还不用筐子装!”他摇摇头,帮着将十几筐的桃子一个一个拾出来,小心地堆在地上。
桃子都熟透了,如果不小心就会把皮弄掉,那样就不好卖了,小蝶和小丐也格外小心。
十几筐桃子在地上堆了一大堆。老农望着桃子和这两个奇怪的小孩说:“你们大人会来接你们吧?”
“是的。”小蝶掏出钱,将一千二给了老农。
老农不放心的叫过在地里忙活的邻居帮忙一张张过目才安心收起来说:“要再买桃子还来找我,我们家树上还多着呢。”
小蝶望望树上的桃子,惋惜道:“如果有机会一定来照顾你的生意。”
老农吩咐邻居帮忙照看一下果树,就离开了,实际上是怕他走了小蝶和小丐再去树上偷桃子。
其实说到偷,如果小蝶要做贼的话,恐怕全世界的财富就如她囊中之物,她大可不必如此辛苦的赚钱。
老农走后,邻居也去自家桃园里忙活了,当然也不忘了隔三差五帮老农瞄瞄这俩奇怪的小孩。
小丐对小蝶说:“十三姐,我去那边放水,你看着桃子。”
小蝶点点头,其实她很明白小丐走开是要给她时间把桃子收进如意,这个男孩子太玲珑了。
小丐走开后,小蝶看了看老农的邻居也钻进桃园深处忙去了,四下无人,便将手按向一堆桃子,引动如意,这堆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鲜果就从这个时空消失了。
小蝶不放心,又钻入如意看看了桃子确实完好,才安心的出来。
小丐回来后看到地上不见了桃子,脸上有些许惊讶,欣喜地笑了笑道:“十三姐,咱们走吧。”
小蝶点点头,两人顺原路返回。
路上,小蝶问:“小丐,你想知道我把桃子放哪里了吗?”
小丐在心里知道,小蝶一定有一个神奇的东西,想童话里的宝物一般,不然她怎么会救他时伸手按上跑车,然后和车一起消失了。他后来走遍整个晔城,终于找到了那辆跑车,跑车和主人都完好无损,后来又遇到了小蝶,又发生了买菠菜的事情,他更加确信小蝶有童话一般的宝贝。
小丐便说:“我觉得你有一个宝物,就像宝葫芦啊、宝布袋之类的什么东西,可以盛好多东西,而且能保鲜。”
小蝶笑笑,不语,他知道的够多了,这些就够了。
坐上回晔城的车,还不到发车时间,小丐看了看车外道:“十三姐,我去买点吃的吧。”
早上到现在,两人就吃了几个桃子,的确有些俄。小蝶掏出钱给小丐,小丐却说:“我有钱的。”然后从兜里拿出一百元。
小蝶紧张道:“你那来的钱?”她记得小丐说过,黑龙帮的二哥是个神偷,他教过小丐扒窃手段的。
“那个要收养我的外国女人给的。”
小蝶讽刺道:“哦,原来是未来洋妈妈给的。”
小丐脸上划过很痛苦的神色:“十三姐,我不想要任何人的施舍,可是,我不想让你挨饿,我不会跟她走的,我把她的钱还给她。”说着将钱放进口袋,也不再去买吃的。
小蝶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没想到小丐会这么要强。她伸手握住他的手道:“好了小丐,其实被人收养也不是不光彩的事情,只不过我被收养怕了,你不要任性,会毁了自己将来的。”
被她握着手,他的脸颊有些绯红,但很坚决道:“我不要被人收养!”
车外几个外国人拿着车票朝这辆车走来。不知谁说了一声“看,外国人。”
小丐突然低下身子藏起来。
小碟不解地问:“怎么啦小丐?”
“你和我换一下位置吧?”小丐小声说。
“好。”小蝶站起来,小丐猫着要坐到里边座位上,依然低着头,让前边座儿为挡住他。
那几个外国人上了车,三个外国男人和一个外国女人,还跟着一个中国女人。他们坐在前几排的座位上,用外语交谈着。
小丐小声说:“那几人就是去福利院收养孩子的外国人中的几个。”
小蝶明白了,不用问,那个女的就是想收养小丐的人。她故意逗逗小丐:“你不是说要还给人家钱吗?怎么不去?哦,还想认她做妈妈,那就过去认吧,没准她会带你去吃好东西,我也能跟着沾点光。”
小丐低着头低声说:“我会把钱还给她的,但现在我不想让她看到我,不然她会拉着我去玩,我不要跟她在一起,等她再去福利院的时候,我就把钱还她。”
五十六 惊天真相
一路小丐大气都不敢出,所幸几个外国人并没有发现他。
到晔城,出了车站,小蝶吩咐小乞丐:“你先回去,我要跟着那几个人大鼻子,看他们住哪里,对了,黑龙帮还在抓你,小心点。”
小丐点点头,不敢违抗小蝶的命令,独自回福利院。
小蝶看着那几个外国人上了出租车,便找地方钻进如意,然后接着跟踪。一直跟到一家酒店,几人分别回房。
小蝶搞不清究竟跟谁,就跟着那个要收养小丐的外国女人。可是这女的不是自己回房的,还有一个外国男的跟着他进来,两人一进门就抱住缠在一起。小蝶恶心地去看别的房间。转悠了一圈,将几人的房间都参观一番,觉得很是无聊,正要走,一个带墨镜的中国男人和一个女青年来到正亲热的两个外国人房间外敲门。
那俩人十分扫兴地把刚刚脱得差不多的衣服又穿上,打开门让俩中国人进去。
四人在客厅坐下,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见那个中国女人从包里掏出一些证件之类的东西。
小蝶在如意里只能看到他们的影像,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便四处打量发现一只柜子,里边空间充足,她便从如意直接进入柜子里边,外边的谈话可以听到了,而且说话有翻译,那中国女的是翻译。
中国男的说:“这边的一切手续都没问题,你们很快就可以带孩子们走,但是不要为了不引起过多注意,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一次将孩子全带走,最少分成三批。”
中国女的将话叽里咕噜翻译过去,小蝶发誓,一定要学好外语。
外国男的也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中国女的又翻译过来:“非常感谢兰先生的好意,不过据我所知,这些福利院的孤儿根本就没人关注,你们的政府官员只顾自己的乌纱帽,而且都很贪,我已经把上下都打点好了,分三次将他们带走成本太高,而且不能肯定他们能给我带来多大利润,我要一次带走,尽快。”
小蝶心中一阵恐慌:他们说这些孩子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什么利益?收养孩子还要将利益?
这时那个中国男人又说话了:“亨利先生,据我所知,人体器官近几年在国际上水涨船高,特别是这些孩子的器官都还处于新生期,而且一共十个,他们能给你带来的利润是巨额的,你不要因小失大,中国警方也不都是饭桶。”
人体器官!小蝶差点失声叫出来,他们是贩卖人体器官的!他们要把丁焕然、邢婉婉、小丐他们十个人带到国外,然后……小蝶不敢想下去,她也无法想下去,这是真正的丧心病狂!
这时,那个外国女人说话了,她说了一通后,然后嘻嘻笑着。
那个中国女对那个男的道:“那个小帅哥她要留下来养着,长大后给她做小情人。”
柜子里的小蝶使劲儿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动静,因为她知道,他们说的小帅哥一定是小丐。
又听那个中国男的说:“福利院还有个小女孩,据说长的十分可人,但院长说那女孩无论如何也不要被人收养,不过,如果你们开份额外的价钱,我可以帮你们把那个小女孩也弄到。”
一通翻译,外国男的一通叽咕后,翻译又翻译过来:“兰先生,我对那个小女孩也十分感兴趣,可是她不愿意被收养,你有什么办法呢?”
中国男的道:“中国人太多了,多如蝼蚁,没有谁真正的关心普通人的生存,更何况是一些孤儿。上位者叫嚣的所谓人权都是给你们这些老外看的。”他若有所思地玩弄着手里的杯子,似有些感慨,“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一切皆有定数,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好了,多说无益,我可以给你们办理好收养手续,走的时候给她注射药物,只要过了海关,怎么处理,就是你的事了。”
小蝶后背发凉,冷汗汩汩掉落,心里一千万个庆幸今天跟来了,听到了这些话,不然……
从酒店出来,小蝶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真相竟然如此可怕,怎么办呢?怎么办啊?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去送死。
但是谁会相信她,谁又能救大家?他们都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欣喜的憧憬中。
她可以把大家都弄到如意躲起来,可不能让她们在如意永远躲着吧?他们终究要面对这个复杂的社会,即使他们多么弱小。
思来想去,小蝶决定先和吕燕、小丐商量,吕燕毕竟是成年人,小丐很聪明,也很理智。
回到福利院,众人还像吃了兴奋一般,热闹的不正常。
支开丁焕然和海燕后,小蝶把小丐和吕燕一起叫到吕燕的房间,Сhā上门。
“小蝶,你做什么啊?”吕燕好奇地问道。
小丐却说:“小蝶,你看到什么了?”他知道小蝶跟踪那些老外一定有所发现。
小蝶一本正经地道:“燕子姐,小丐,你们相信我吗?”
吕燕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小丐郑重地点点头。
“那,我说的话,你们信不信?”
吕燕依然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小丐坚决地说:“我信!”
“好,”小蝶正色道,“你们知道那些要收养咱们福利院孩子的人是什么人吗?”
吕燕摇摇头,一脸不解。
“他们是国际贩卖人体器官的黑社会组织。”
小丐心头一颤,吕燕惊恐道:“小蝶,你开玩笑吧?”
小蝶将她在酒店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讲给他们,不过隐去了地点和她躲在柜子里。
听完,小丐和吕燕半天没说话。
很久,吕燕才缓缓地说:“我说嘛,以前来领养孩子的,都是一个,最多两个,这次怎么会这么多,以前以为是要拆迁的缘故,原来是个阴谋。”
“怎么办?燕子姐,怎么救他们?他们肯定不会相信我的话,特别是丁焕然还等着去美国做手术,他们会以为我是自己不想被收养,也要坏他们的好事。”
吕燕蹭的站起来道:“我们去报警。”
小蝶道:“他们已经将当官的收买了,他们会相信咱们吗?而且,看样子他们下星期就要带大家走,手续都办好了。”
一直在沉思的小丐说:“看来只有先躲一下,拖过他们订的机票时间,让他们不能立刻走,还要找到管事的警察来查他们。他们与国内的某些人勾结,一定也贿赂了一些相关官员,就怕这些人压事,一旦被他们弄过境,大家就完了。”
小蝶道:“关键是,我们怎么说服丁焕然他们躲起来,他们现在热血沸腾,巴不得跟人家走,去被肢解器官。”
小丐道:“肯定不能直接告诉他们,他们头脑发热,知道了也不信,反而会打草惊蛇,引起坏人注意。”
小蝶严重邪光一闪道:“不能讲真话就讲假话,就是骗,我也不能让他们去送死!”
五十七 无立锥之地
明天,明天那些外国人就要带着丁焕然他们乘飞机离开晔城,等待他们的恐怕不是他们现在心里所希冀的美好生活,而是血腥残忍的人体器官买卖。
放学后,小蝶没有回福利院,而是跟黄叮叮去了她家。经过菜市场时,小蝶要买一些菜。
黄叮叮生气地道:“小蝶,你拿我当不当朋友?”
“当然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小蝶心里的确把黄叮叮排在所有朋友第一位,丁焕然虽然对她忠心耿耿,但是她觉得丁焕然更像个缺根儿筋儿的傻姐姐。小丐呢,在她心里是个心眼儿贼多的小弟。
“既然是朋友,你去我家不要说吃一顿饭、住一晚上,就算住一年吃一年,只要有我吃的住的,就有你的吃住。现在,你第一次去就要买菜,是看不起我吧?”黄叮叮已经有些愤怒带在脸上。
小蝶立刻放下手里正在挑的番茄:“我不买了好不好?”
黄叮叮这才露出笑容,拉着小蝶走出菜市场:“要不小蝶,福利院拆了后,你就住我们家吧,就当我妈妈有两个女儿,咱们一起生活。”
小蝶不愿意依附于任何人,而且她知道,黄叮叮妈妈没有能力抚养她们两个孩子。但她笑着对黄叮叮说:“好啊,咱们可以一起挣钱养家。”
沿着窄窄的旧街,饶了几个弯儿,终于到了黄叮叮家住的大院。
黄叮叮指着一个并不宽敞的门口道:“这里进去。”
小蝶跟着她走进去,深长黑暗的过道,过道两侧还挤满了各种杂物,还有做饭的炉子,一位大妈正用蒲扇扇炉子,整个过道里烟熏火燎,呛得人透不过起来,眼泪直流。
穿过过道是一个院子,院子里依然堆着各种杂物,院子北面和西面分别是陈旧的两层小楼,东面和南面是平房,院子入口在东面。
黄叮叮走向西南面平房的一个屋子,伸手掀开门帘一看,脸上神色立刻变得沮丧。
“我妈妈今天一定又加班,我都跟她说了今天我有朋友要来,让她不要加班的。”黄叮叮很气恼地找到钥匙打开门请小蝶进去。
屋子里散发着潮湿的霉味,里边堆满各种家什,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小蝶站在唯一的空地上道:“没关系,都说了不拿我当外人,阿姨加班也是为了多挣点钱。”
黄叮叮将床边的东西搬开,将书包扔在床上道:“小蝶,你坐床上休息一下,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小蝶也将书包放下道:“我随便,我帮你做吧。”
“不要,”黄叮叮将小蝶按在床上坐下,“你第一次来我家做客,什么都不要干,看我的。”然后黄叮叮熟练地操持家务,将门外的煤炉子弄开,放锅烧水、洗米、洗菜……
小蝶打量黄叮叮家屋子里都放什么东西。一进门一台旧式缝纫机,旁边一堆碎布料、地上还堆着各种半成品或成品的衣服,可能是黄叮叮妈妈从工厂带回来晚上加班做的。床边挤挤挨挨放着一只旧柜子,柜子上的油漆已经剥落的斑斑驳驳。各种家什堆满了各个角落空间。无立锥之地这个词放在黄叮叮家十分恰当,可以解释出一种别样的辛酸意境。
“黄叮叮,你每天放学就是弄这些衣服吗?”
黄叮叮在屋外答应:“是的,每天妈妈都让我加班,我已经成了熟练工了,等我不上学了,就去开一家裁缝店,做衣服。”
“好啊,那也不错,不过如果只做个小裁缝,挣不了大钱,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上学,学服装设计,将来做服装设计师,做大裁缝,才能挣大钱。”小蝶从屋子里出来,帮着黄叮叮洗菜。
黄叮叮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啊,我最喜欢漂亮衣服。我要学服装设计,我要做服装设计师!”
小蝶笑笑:“人不怕穷困潦倒,就怕没有志向,黄叮叮,我们一起加油,将来,这个城市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她抬头望着天空,天空余晖未尽,暮色橙红,如火焰的颜色,一团熊熊火焰也在这个破旧的大杂院里两个女孩心中燃起。
不久黄叮叮妈妈回来了,提着一大袋水果蔬菜。
黄叮叮看到妈妈就埋怨:“妈妈说好了不加班,又加班。”
“我没有,我下班后绕道买了些蔬菜水果,小蝶呢?”妈妈一边掀开帘子一边问。
小蝶忙道:“阿姨我在这里,今天打扰您了。”小蝶一边打量黄叮叮的妈妈,中等个子,身材偏瘦,常年的劳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头上有零星的白头发,额头和眼角都有了很明显的纹理,脸型和黄叮叮很相似,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
“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黄叮叮妈妈望着小蝶由衷赞叹,“来,吃水果。”她忙掏出袋子里的桃子。
小蝶知道黄叮叮家里一年到头买不了几次水果,这是因为她来才买的,可是这种叶县桃子,她如意里有一千多斤呢。
“谢谢阿姨。”小蝶接过来。
黄叮叮端着盆子进来道:“妈,桃子还带着毛你让人家怎么吃?”说着抢过小蝶手里的桃子,又从袋子拿出几个去外边洗。
黄叮叮妈妈说:“小蝶,我还真的想好好谢谢你。”
小蝶茫然:“阿姨怎么说谢我?”
“去年有一段时间,叮叮说什么也不想上学了,天天跟我闹着要退学,愁得我都吃不下饭,后来突然又开始好好学习了,她才告诉我,班里转来一个新同学,跟她做了同桌,跟她关系特好,我们家穷,没人看起来,叮叮从小就没朋友……”黄叮叮妈妈说着有些哽咽。
小蝶忙劝慰她:“黄叮叮说她要好好学习,将来要做服装设计师呢。”
“真的?”黄叮叮妈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孩子懂事了。
吃过晚饭,小蝶陪着黄叮叮一起给妈妈加班做衣服,一边等着时间。
成败也许在此一举,小蝶不愿意去想万一失败,丁焕然、邢婉婉、明燕、家梁他们将会被那些丧心病狂的人贩子被活活的肢解,取下有用的器官,但她总是忍不住去想,越想越是急躁。
晚上十点,时间差不多了,黄叮叮站起来道:“我去吧。”
小蝶很不放心地说:“这么晚了,还要你走那么远的路。”
黄叮叮道:“没关系,我常常在夜里逛悠,那次跟妈妈怄气闹出走,凌晨一点我还在大街上逛,现在才十点,大街上正热闹呢。”
小蝶点点头:“路上一定小心,不管他们来不来,两个小时内,你必须回来,不然,我就会去找你。”
“我保证回来,你可千万别去,你一去就穿帮,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说完,黄叮叮已经出了门,钻进大杂院黑洞洞的出口。
五十八 设局
果然如黄叮叮所言,这个季节的晔城夜里十点夜生活正喧闹。黄叮叮家所在的新华区旧城,古老狭窄的街道里聚着许多乘凉的市民围着小桌边喝茶水,边讨论这一块什么时候拆迁,能够拿到多少补偿。
黄叮叮家的房子是租来的,一旦拆迁,她们就租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了,生活会更加拮据。
出了贫民区,便是一派繁华的夜景,新华路将新华区一分为二,路北现代化的高楼节比鳞次,路南陈旧脏乱、一派没落景象。
黄叮叮沿着新华路向东步行,虽然妈妈给了她乘车的钱,但她还是舍不得乘公交车,那次给小蝶帮小丐看病的钱就是她这样子攒了整整一年攒下来的。
十字路口,红灯,黄叮叮停下,旁边的汽车道上停着几辆车,一辆香槟色的法拉利引得她扭头关注,所有名牌都是她的钟爱,何况如此近距离的遇见?
真想上前摸一摸!黄叮叮咽了一大口口水,色迷迷地盯着霓虹下流光溢彩的法拉利。
她不知道,车里副驾驶坐上的美少男叶问海也正望着车窗外的她。
驾驶座上的哥哥侧脸看了窗外的女孩一眼,笑了笑问:“认识?”
叶问海慌忙收回目光辩解:“不,不认识,我不认识她。”
哥哥笑笑道:“认识也没有关系,至于那么紧张吗?”
“我……我没有紧张。”叶问海慌乱地否认。
哥哥笑意满盈地看着弟弟:“真的没有紧张?”绿灯亮了,他一边发动车子。
叶问海被哥哥的神情弄得很尴尬:“哥,你想哪去了?”
哥哥一边开车,一边道:“我在想,这个小女孩不是一个美人坯子,长大了最多混个中流。做初恋情人有点委屈我弟弟。”
叶问海憋得满脸通红:“哥,你又取笑我,你自己都还没有女朋友,总拿我开涮。那么多漂亮女人追你,你到底让那个做我嫂子啊?”
哥哥飘忽不定的情绪很快失去刚刚开玩笑的心情,语气又恢复到死海一般沉寂:“算了,不说了。”然后车里恢复了沉默。
叶问海心里在想,这个女孩跟那个女孩常常在一起,最近没有见过那个女孩,是不是死了?但是,她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死去!
黄叮叮大步连小跑,赶到塔巷福利院,敲了敲侧门,过了一会儿,老水头儿来开门:“叮叮?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黄叮叮开始入戏:“不好了老水头儿爷爷,小蝶生病了。”
“生病?什么病?她人呢?”老水头儿爱福利院里每一个孩子,为这些孤儿,几乎付出了一生。
“她在我家,吃完晚饭后开始发烧,现在烧得迷迷糊糊,吃了药也不见好,总是叫丁焕然他们的名字。我想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坐飞机走了,小蝶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所以才深夜跑来找大家去看看小蝶。”黄叮叮额头冒着汗,气喘吁吁,加上焦急地描述,真实性不容质疑。
“快,快进来孩子,你上楼去找他们吧,刚刚还叫嚷着小蝶怎么不回来。”老水头儿忙让黄叮叮进了院子。
跑进楼里,上了二楼,大家还没有睡,一方面担心小蝶,一方面激动明天要坐飞机出国了。
黄叮叮将刚刚对老水头儿的讲的又表演了一番,大家对小蝶生病的事实深信不疑,除了同谋小丐和吕燕。
“咱们快去看看小蝶吧?”
“好啊,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再也见不到了。”
……
人将分离,其情更浓,大家乱哄哄的吵着就要出门。
吕燕将一伙人拦下道:“明天早上就要走了,收养你们的父母怕出意外,特意吩咐阿姨们照看好你们,几个阿姨今晚都在。如果知道你们这么晚了还要出门,肯定不答应。”
“那怎么办呢?”丁焕然一听小蝶有病,早恨不得掌上翅膀飞过去看小蝶。
吕燕道:“大家各自回房,关上灯,先像平时一样,说一些无关的话,然后装作睡着了,再偷偷溜出去,咱们一起去看小蝶。”
于是众人按吕燕的吩咐,男孩子女孩子各自回到自己房间,将灯熄灭,准备溜走。
几位阿姨在楼下打扑克,有吕燕在楼上,知道楼上也不会出什么事,更不去惊心。
孩子们便顺利地摸下楼,到了大门口,老水头儿毫不犹豫地开门将大家放走。
一行十二人趁夜赶往黄叮叮家。路上,吕燕的心咚咚狂跳,她越来越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但她更没有主意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只能任凭小蝶和小丐拿主意。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大乱子,孩子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一路狂奔,终于在十一点半的时候赶到黄叮叮家。
小蝶躺在黄叮叮家的床上,额头上盖着湿毛巾装病。
十二个人进来将黄叮叮家一间的屋子要挤爆了,基本是立攒,丁焕然、海燕、邢婉婉几人爬到床上才刚刚盛得下。这还是黄叮叮妈妈收拾了半夜才弄出了这些可以站人的地方。
“小蝶!”
“小蝶你怎么啦?”
“早上还好好的……”
丁焕然拉着小蝶的手大叫:“这么烫!得有四十度吧?怎么不送医院啊?”
为了造成发烧的假象,小蝶刚刚喝下一大杯热开水,这么热的天,捂在屋子里,还蒙上毛巾,不烫才怪呢。
不过她也挺不容易的,听着大家不断的叫她,还不能睁眼,还得装昏迷。
吕燕慌乱地编各种借口不把小蝶送医院。黄叮叮妈妈说已经吃了退烧药了,一会儿烧退了或许能醒了。大家就等着小蝶醒来,屋子里实在太挤,几个男孩子便到院子里等着。
小丐故意装作要回去给小蝶拿衣服,跑了出去。
小丐出了黄叮叮家的大杂院,去大街上逛了一个小时,半夜十二点的时候跑回黄叮叮家,满头大汗地进了屋子叫道:“燕子姐,不好了,不好了……”然后重重穿着粗气。
“怎么啦?”众人一起问。
小丐继续喘着气,做说不出话的状态。
急躁鲁莽的丁焕然叫道:“怎么啦小丐?一惊一乍地吓唬我们,天塌下来了?”
小丐总算喘过气来道:“别人的天没塌,可是我们的天塌了,我们都要死了!”
白燕没好气地道:“小乞丐,你胡说什么呀?你要死了,我们可还要好好活着。”
小丐的眼泪水到渠成地挤出来,他演技也不错的。小蝶偷偷睁开一只眼看了一眼流泪的小丐,羡慕地吞了一口口水。
小丐哭着道:“现在是活得好好的,可是过了明天就不一定了。”丁焕然叫嚷道:“明天,明天我们要驶向幸福的彼岸,怎么可能死呢?”
“就是,你咒我们也不用哭成那样吧?”一伙不满地指责小丐。
吕燕制止住大家道:“好了,大家先不要说了,让小丐把话说完。小丐,究竟怎么回事?”
“对,你说,为什么我们要死了?”丁焕然冒冒失失地扳住小丐的肩膀。
小丐刚刚奔跑的气喘已经平稳下来,但依然一副恐怖哀伤的表情:“燕子姐,各位姐姐哥哥。刚刚我回去帮小蝶拿东西,在塔巷街口停着几辆车,我也没有太留意,便向里走,拐过弯,快到福利院门口时,听到两个人说话,一个中国人,和一个操着不熟练汉语的外国人。”
“他们说什么?”一伙人又打断小丐,追问道。
“那个外国人说,今晚是最关键的一晚,如果平安无事,登机前,我会把所有的钱付清。中国男的说,放心吧,万无一失,各方面我都打点好了,你们要的人一个不少都在里边。只要把这些孩子运出中国,你们就会得到几百倍的利润吧?那个外国男的说,没有那么大的利润,我们的成本越来越高,而且这些孩子身上的器官未必都能用,能有十倍的利润就不……”
这时候小丐已经说不下去了,众人将他的话打断,乱作一团:
“什么器官?”
“他们说的孩子是指我们吗?”
“他们要把我们弄到国外卖我们的器官?”
“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可能,那个外国妈妈对我可好啦。”
……
大家混了一阵后,渐渐安静下来,吕燕才Сhā上话说:“小丐,你没听错吧。”
小丐坚决地点点头道:“绝对不会错的,我听得出来,那个外国人就是要收养明燕的那个家伙,他汉语讲得不错。他们根本不是来收养中国儿童的,他们是个贩卖人体器官的国际黑社会组织。”
一半孩子开始叫哭,一半孩子还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冰燕不甘地说:“我不信,他们要收养咱们,是经过政府的合法手续的,我不信国家会卖了咱们。”
她一提国家,又有好几个孩子响应,大家对国家的信任坚如磐石,并且要回去找庞院长问明情况。
吕燕被急得汗水顺着脸庞不断地向下滑。
一直躺在床上的小蝶知道自己不能再装昏迷了,慢慢睁开眼,装作莫名其妙地看着众人道:“你们……这是怎么啦?”
丁焕然一把抓住小蝶道:“小蝶,你可醒了,还烧不烧?”伸手摸小蝶的脸,“不是太烫了,没事了。你怎么烧那么高啊?急死我们了。”
小蝶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你们明天就要都走了,我心里就很难过,然后就跟黄叮叮来她家玩,打算吃了晚饭回去的,可是不知怎么就烧起来,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们怎么都来了?”
大伙七嘴八舌的将今晚的经过讲给小蝶,其实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不过她还是装作吃惊地叫道:“怎么会啊?他们怎么会那么残忍?这可怎么办?你们难道真的要等着被他们肢解器官?”
“所以我们也都搞不准了,小蝶你心眼儿最多了,你帮我们拿个主意啊?”丁焕然拉着小蝶叫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叫小蝶给出主意。
小蝶想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屋子里两位成年人道:“阿姨,燕子姐,你们说该怎么办?”
之前小蝶都已经跟她们讲好了行动步骤,两人按既定方案行事。
黄叮叮妈妈道:“这种事情我在新闻里见过,国外国内都有贩卖人体器官的黑社会组织,绑架、拐骗儿童,然后摘除那个心脏、肾脏啊什么的,然后卖钱。可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这还是第一次。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了。”
吕燕道:“如果他们真是国际上的人体器官贩卖组织,没准院长已经被他们给收买了,如果咱们这么回去找院长,就等于自投罗网。”
小丐道:“对,我刚刚没敢回福利院,他们都认为咱们已经睡了,现在跑回去,他们肯定不会再放过咱们,就什么都完了。”
小蝶托腮道:“要不这样,咱们先按兵不动,藏在黄叮叮家,看看明天会有什么动静。福利院一下子失踪了这么多孩子,肯定会引起一些国家单位注意,他们介入调查,如果那些人真是贩卖人体器官的,就会逮捕他们,我们也就获救了。如果不是,你们再出去跟他们走。”
白燕反驳道:“如果不是贩卖人体器官的,咱们不回去,人家找不到咱们,自己坐飞机回国了,我们不是又没人要了。”外国人许诺给她的优厚生活条件深深吸引着她的心。
许久不说话的家梁说道:“我看,咱们应该去报警。”
五十九 我们失踪了
小蝶一听报警,汗又冒出来,那些人买通了许多政府官员,万一他们遇到正好被买通的警察,将事情压下来,他们真的就彻底没救了。但她一旦将这些告诉他们,刚刚的戏就穿帮了,只好说:“如果人家万一不是犯罪组织,你们兴师动众报了警,岂不会伤了人家爱你们的心?”
众人一听,又黯然下来,这也不是,那也不行,究竟该怎么办啊?
白燕转身想门外走去:“我要回去,我不信国家给我们找的领养人会害我们。”
另外几人也有松动迹象,小蝶心里又捏起一把汗。
这时明燕突然道:“我听到,好像老水头儿爷爷来了。”
大家更加吃惊:“他怎么会来?”
很快,老水头儿掀门帘进来道:“黄叮叮啊,你家可真难找啊。”
大家急忙问:“老水头儿爷爷你来做什么啊?都半夜了。”
老水头儿叹了一口气,抚摸着身边明燕的头道:“唉——苦命的孩子们啊!”
“怎么啦?”大家不解这个平时幽默的老头儿半夜跑来何出此言。
小蝶心里更加疑惑,老水头儿并不是她预谋的同伙,莫非他听到什么风声了?
“孩子们,你们知道收养你们的外国父母是做什么的吗?”老水头儿问道。
众人摇头。
“他们是一伙贩卖人体器官、丧心病狂的疯子。他们要把你们弄到国外去,挖了你们的心、肾、肝、眼……总之能弄钱的都要弄去。唉——孩子们啊……”老水头儿悲伤地摇摇头。
这一次,所有人都愣了。
老水头儿的话进一步巩固了小丐带来的消息的真实性,这是小蝶始料未及的,但没有人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
邢婉婉被吓得哭起来,丁焕然和海燕骂骂咧咧要去找他们拼命,其他人皆惊慌失措,却不知该怎么办。
小蝶道:“大家不要慌,他们还没有把你们弄到国外,一切还来得及,真要到了国外,那可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现在怎么办啊?”众人问。
“敌强我弱,不可硬碰,但是,”小蝶坚毅而充满信心的神色让众人不得不赞同、钦佩她的一切决定,“敌邪我正,一旦我们躲入暗处,就是敌明我暗。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隐藏,只要明天早上他们不见了你们,必然阵脚大乱,只要他们一乱,我们就有机可乘。”
小蝶说得如此头头是道,众人听得心服口服:“小蝶,我们都听你的,我们不能像羊羔一样让那些坏蛋宰割。”
“好,”有了大家的赞同,小蝶开始调兵遣将,“老水头儿爷爷,你要立刻回福利院,而且还要装得一无所知。明天早上他们发现我们不在了,必然我询问你的,你一定要什么都不知道。”
老水头儿立刻道:“好,我这就回去。”转身要走。
小蝶道:“老水头儿爷爷,我送送你。”然后跟着老水头儿一起出了屋子。
二人出了大杂院,见四下无人,小蝶才低声问:“老水头儿爷爷,他们派人守着福利院吗?”
老水头儿捋捋自己长尝的白胡子笑呵呵道:“他们要派人守着,我能出来吗?”
小蝶心里恍然大悟:“你是……”
“丫头,别以为爷爷老了糊涂了,爷爷早就看出来了,你想救大家,但是众生愚钝,不理解好意,你不得已才使出这招骗术。你们都是爷爷的孩子,爷爷舍不得任何一个去送死。”老水头儿一改往日嘻哈风格,沉重地说道。
小蝶点点头:“爷爷,你怎么发现他们是坏人的。”
“爷爷经的事多了,见的人也多了,光闻味儿就能闻出那些家伙心术不正,这些天,爷爷可愁坏了,幸好你这丫头居然机灵地识破了坏人,有你保护大家,爷爷放心。”老水头儿欣慰地摸了摸小蝶的头。
“爷爷您快回去吧,万一情况有变,有什么风吹草动,您好告诉我们。”
“好,我走了。”
“爷爷路上小心!”
老水头儿脸上前所未有的欣慰,转身沿着旧巷子走了。
小蝶心里踏实了一些,今天的行动成功,回去稳住大家,她晚上还有行动。
黄叮叮妈妈把屋子收拾了一番,地上都打了地铺,让孩子们睡,几个女孩睡床上,其余的全都滚地上,一间的屋子横七竖八,挤满了孩子。
害怕紧张劳累之后,大家都渐渐沉睡,小蝶悄悄出门,钻进如意,找到那几个外国人住的酒店,大鼻子们倒是毫不担心明天的行动,一人抱着一个小姐,睡得死沉。
小蝶先现身那个要收养小丐的外国女人房间,这女人居然抱着一个很英俊的中国男人睡。小蝶恶心了一口,便开始轻轻地翻弄她的行李,找到护照、及给小丐办好的领养手续,放到自己包里。然后逐一去了另外几个房间,将那些外国人的护照及领养塔巷福利院儿童的手续全部偷走。
进入如意,将一堆护照手续扔到地板上,心道,没有了护照,看这些家伙们怎么走,不但带不走小丐等人,连他们自己也走不了。我要瓮中捉鳖,剿灭这些黑心的人体器官贩子。
她坐在如意地板上,把一堆证件翻了个遍,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儿来。大多是英文,她那小学四年级的英语水平,基本认不出几个单词。
回到黄叮叮家,大家睡得正酣,孩子就是孩子,天塌下来照样睡觉。小蝶掀开门帘,挤挤挨挨一屋子人睡得横七竖八。她使劲儿推了推门口的家梁,才推出仅躺下她小身子的空隙,躺下就睡。
第二天清早,黄叮叮被妈妈叫起来去上学,其他孩子都还在酣睡。她看着大家都不用上学,唯独自己还要去,很不满意,小蝶愣把她推出去说:“我们都要玩儿失踪,你必须去,不然就穿帮了。如果有人去学校询问你见到我没有,一定什么都不要说,除了不知道。”
大家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黄叮叮妈妈也没去上班,给大伙儿做饭吃。
黄叮叮到学校就被老师叫办公室了。
除了班主任,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叔叔阿姨,她估计是找小蝶他们的。
石丽芳很不喜欢这个学生,学习成绩不好,家里又穷,简直一无是处,她耐着性子问道:“黄叮叮,你知道小蝶在哪儿吗?”
“塔巷福利院啊,哦,这会儿应该到学校了吧?她从来不迟到,虽然离学校那么远,每天差不多要走一个小时的路。”
石丽芳本来就讨厌黄叮叮,听她这么罗嗦,心里更加恼火:“我问你她现在咱那儿,你罗嗦什么?”
“我不知道啊。”黄叮叮无辜地道,虽然这个班主任很凶悍,但她早习惯了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况且她记忆里,身边人对她都不怎么友善,她早就能泰然处之、满不在乎了。
石丽芳气得将书摔在办公桌上,还没来得及训斥黄叮叮,那个不认识的阿姨说话了:“小朋友,我是塔巷派出所的民警,昨天晚上塔巷福利院的十二个孩子都不见了,我们听说你和其中一个叫小蝶的是好朋友,所以我们来调查一下,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一定要和我们联系,好不好?”
人际交往就像一面镜子,你怎么对别人,别人就怎么反射过来。
这位警察阿姨说得和蔼可亲,黄叮叮也就友善地说:“好的,小蝶是我朋友,我也很担心她的安危,如果你们有她的消息,也告诉我好不好?”
阿姨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调查了几位同学,当然,一无所获。
同样的调查也在塔巷福利院其他孩子的学校进行,结果相同。
那几个老外现在真的变成热瓮里的鳖,不但猎物失踪,连自己的护照都凭空失踪。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中国警方已经介入帮忙寻找失踪的孩子,万一他们在调查中发现了什么,这帮老外都得玩儿完,没有护照,想跑也跑不了。
无奈之下,将怒火转移到酒店身上,酒店经理正在满头大汗解释自己酒店的安保绝对没有任何纰漏。可是几个老外依然如咆哮的金毛狮子,不依不饶。
小蝶他们在黄叮叮家躲了两天,可是那帮傻蛋警察居然还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只是帮着到处找失踪的孩子。
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找到,那时候会再次陷入被动。
不能再等着别人救他们,他们必须自救。
天刚刚擦黑,小蝶寻了个没人的地方,遁入如意,先到一家电子门市偷了一支录音笔。不是迫于无奈,她不会打这种偷盗的注意,但没有什么比兄弟姐们的生命更宝贵,反正她已经“借”过那个醉汉的钱了,索性再“借”电子门市的录音笔用用。
先学会使用录音笔,然后直奔老外住的酒店,几个老外在酒店底层的酒吧借酒浇愁。
小蝶等了一会儿,那些老外除了喝酒就是**,既恶心又无聊,她刚刚打算离开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在人群中一闪。她匆忙转回来,找到那个女人。果然是她,那个给老外做翻译的中国女人。这个女人上次和那个中国男的一起来酒店,那个男的是老外的合作伙伴。她的出现,预示着事情将会有转机。
小蝶紧紧盯着这个女人,生怕有闪失。
那女的跟几个老外聊了一会儿,便先行离开。小蝶在如意中紧紧追上去,跟着她出了酒店,一直跟踪到郊外,出城十几里后,如意空间的地板上突然没有了影像,那个女人的车也消失不见了。
六十 空间局限
“怎么回事?”小蝶心中乱糟糟的,不知所措。又急急向前走了一段,地板上都是蒙蒙一片,没有任何影像。
无奈,她只好退回来,到了那女人失踪的地方,才发现以这里为界限,向晔城外走,没有任何影像,混沌一片,向里走却有影像,清晰地演绎出外界世间百态。
她将地图缩小观察,原来她的如意只可以显示晔城及出城十几里的影像和地图,范围再大,就成了混沌一片。
她想起上次和小丐去叶西县卖桃子,赶紧找她的桃子,所幸都在晔城以南两百多里的地方,虽然没有地图影像,但依然可以随心意缩短延长距离。
检查了一番桃子确实跟刚刚摘下来时一样,小蝶才放心离开。
去叶西县的时候还嫌弃小丐跟着,现在看来,如意中没有晔城以外的地图,就算小丐不跟着,她也得乘车去。
突然拥有如意空间,这个本来就极不合常规的东西,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属正常,原本就不该过分依赖如意的。
端正了心态,小蝶再次回到老外的酒店,一男一女两个老外在酒店门口打车。
已经晚上十点了,这两人不在酒店yy,跑出去做什么呢?
小蝶毫不犹豫地跟上去,车子一直向南开去,眼看要出了晔城。一但出了晔城十多里,如意就没有显示,小蝶正担心时,车停下了。
两个老外下了出,走进一家酒吧,小蝶在如意里跟着进去。老外进了一间包间,小蝶也跟着进去,里边的景象让小蝶笑出声:那个中国女翻译连同那个男的都在。
这是否可以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她仔细看了一下房间的设计,没有地方能够藏身,眼看四人已经开始说话了,急中生智,她将录音笔调到录音状态,引动神念,悄悄将笔放在沙发下。
此举居然成功,笔放在沙发下,小蝶依然在如意里。
听不到几人说什么,但一会儿可以将录音笔拿来再听。小蝶现在心里复杂多变,最让她无解是这个如意空间。这算是异能吗?好像也不算。算是小丐说的法宝吗?好像也不是。法宝是有形的,她从来没见过如意是什么样子。
记得在晔城图书馆,她见到过一本科普书,说空间时间概念,零维是点,一维是线,二维是面,三维是静态空间,四维加上了一个时间轴,成为动态空间。然后科学家们又提出五维、六维……多维空间。并且说超过四维的空间人类目前很难感知、认知。只有科学家们在论证、争吵、研究。
“莫非我现在进入了超过四维以上的空间?”小蝶疑惑,“可是,我是怎么进来的?我可以进来,别人不可以进来吗?”
前思后想,好像进入如意只要她自己的意念指挥就可以了,不想科幻故事里那样,需要钥匙、口诀之类的东西开启。
左思右想,越想越疑惑,一直想到老外和那两中国人先后出了房间,小蝶才从自己的思索里拔出来。
服务员进来收拾房间之前,小蝶将录音笔拿出来,立刻放音,听这些家伙们讲了什么。
英语部分,除了简单的问候语,她一概听不懂,但那个女翻译基本将意思表达出来了。
那个中国男人说他已经找到了那些孩子藏身的地方,现在他正在全力寻找是不是被走漏了消息,如果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贩卖人体器官的话,他会安排将那些孩子哄骗回来,然后跟老外们走,如果已经被发现,他会安排让老外逃走的。但是从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警方以及福利院和民政部门方面都没有疑心这是一起拐卖儿童的国际犯罪,紧紧认为是正常的收养。他让那些老外放心。
小蝶心里暗骂:nnd,这个卖国贼,神通还是蛮大的,得先回去将大家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可是那么多人,能转移到哪里呢?
回到大杂院,众孩子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恐怕再这样下去会憋疯的。
小蝶道:“俗话说小不忍侧乱大,你们连这点都人忍不下去,将来还能成什么大事?我还想着和大家合作干大事业呢。”她为了稳定人心,信口胡诌。
丁焕然立刻拿着棒槌当真:“小蝶,咱们要干什么大事业啊?不管干什么,我都跟着你干,上刀山下火海,咱们兄弟在一起!”
女生男相的海燕立刻纠正道:“是姐妹,不是兄弟,丁焕然,你连自己性别都搞不清了吗?哎小蝶,我也跟定你了,别说那帮老外是人贩子,就算他们是真来收养我们的,我也不跟他们走了,我要留在晔城跟着小蝶干事业!”
丁焕然有些沮丧:“我也想跟着小蝶,可是我的嘴唇就治不好了。”
小蝶拍拍丁焕然的肩膀说:“焕然,你放心,我今天答应你,一定要帮你治好嘴唇。我们靠自己的力量,不去依靠别人的施舍,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这世上没有人对我们是真心的爱护,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好好爱自己。相信自己,五年之内,我们会攒够钱让你做手术,变出一个漂亮的嘴唇来。”
丁焕然一时感动的眼泪鼻涕爆发,众人的情绪也被稳定下来。
迫在眉睫的问题是那个姓兰的中国男的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随时都可能对他们采取措施。
既然无处可藏,那就索性不藏了。小蝶心一横,将众人招进屋里,关上门,拿出录音笔放给大家听。
先是英语和汉语的打招呼。
大家抱怨:“小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给我们补习英语!”
小丐却另辟蹊径地说:“我觉得这个讲外语的女人像是要领养我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吕燕道:“嘘,不要说话,继续听。”
听完这段录音后,所有人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吕燕才开口说:“他们已经发现咱们了,而福利院和警察都没有发现这帮坏蛋的阴谋,咱们该怎么办?”
小蝶道:“我们不能再在黄叮叮家住下去,不然就会连累他们母女。那些老外和受了贿的官员随便扣给黄叮叮妈妈一个拐卖儿童罪就把人家逮起来。”
众人忙符合:“对对对,阿姨对咱们那么好,咱们不能再连累人家了。”
黄叮叮道:“不会的,我妈妈要拐卖你们,我们家早富起来了,咱们会还这么穷?”
大家笑道:“我们不是怕你妈妈拐卖我们,是怕别人将屎盆子扣在你妈妈头上。”
黄叮叮握紧拳头说:“谁敢欺负我妈妈,我就杀了他!”
这时小丐说:“吕燕姐也是成年人,他们会不会疑心说是吕燕姐把咱们一伙儿给拐走了?”
听到这话,吕燕被吓得腿一软,差点跌倒:“我……我没有……”
大伙儿忙扶住吕燕劝慰。小蝶笑道:“好了,办法我已经想好了,咱们现在就去报案,咱们一起去,他们不可能同时对咱们这么多人下手。有这支录音笔作证,应该能够指证那些伙坏蛋的。”她心里想,如果不行,我还可以再进入如意取证。
大家立刻摩拳擦掌,要去报警。黄叮叮吵着也要去,她妈妈今晚加班,大家劝她留下,她却执意要和大家一起去报警。
出了大杂院,吕燕道:“小蝶,咱们去哪报警呢?”
“应该去派出所。”家豪道。
小蝶摇摇头:“这是涉及到国际犯罪的案件,况且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我认为咱们该找个大一点的官儿去报案。”
“那咱们就去市公安局。”
“对,去市公安局!”
一群孩子浩浩荡荡,朝着市公安局进发。兰哥,也就是与老外联手的中国男的派来盯着这些孩子的两个家伙以为,一群孩子能弄出什么大动静来,这么晚了早睡了,所以他们也去找地方“睡”去了。
在市公安局门口,一群孩子被野蛮粗暴的门岗拦在门外:
“做什么的?”
“我们要报案!”
“嚷嚷什么?报案去下边的派出所,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有空管你们的闲事?”一般单位,特别是有点权力的单位的门岗都是这么势利眼兼狗仗人势。
“我们这是大案。”
“有人要拐卖我们!”
“要把我们卖到外国去。”
……
门岗不耐烦地道:“卖到外国你们就享福了。”
“他们要把我们的器官卖了……”
门岗吼道:“哪来一群疯子,滚一边去!再不走给你们定个妨碍公务、聚众冲击国家机关罪!”
众孩子一时害怕了,不敢再叫嚷。
小蝶站到最前边说:“请问叔叔,这里是晔城市人民公安局吗?”
门岗看了看这个小不点儿女孩,鼻子哼了一声。
小蝶继续问:“既然是公安局,群众发现犯罪是不是应该告诉你们?”
别小看门岗,下级单位和普通群众来到这里,都要对他低头哈腰的,可是现在,堂堂作家机关门岗居然被一个小女孩问住了。但这时候低头,是给市公安局抹黑、给国家抹黑,门岗可是市局的形象、脸面啊。门岗大人梗了梗脖子,清了清嗓子道:“发现犯罪是应该告诉公安部门,但不是所有犯罪行为都要弄到市局来,不同的罪行要到适合级别的公安局报案。”
“也就是说,如果被犯罪分子追杀,逃到公安局求助,但去错了局,还要出来在罪犯屠刀的追赶下,去另外一个正确的局,你们看到罪犯不归你们管也不能抓,必须眼睁睁让他从你们大门口经过,还逍遥法外,是这样吧?”小蝶字字珠玑,毫不示弱地责问。
六十一 无家可归
门岗已经被气得脸红一块、青一块,刚要开口,对讲机响了。
门岗的脸色立刻从刚才对孩子们的凶悍变成对着对讲机低头哈腰的谄媚:“喂……王局……您说……啊……好的好的,我马上让他们进来。”
谄媚完了后,抬起头对小蝶他们凶狠地道:“进来吧,王局让你们进去。”然后按下自动门,缓缓拉开一个缝,让一群孩子们一个个进来。
办公大楼里出来一名年轻的警察,他过来和蔼地对孩子们道:“跟我来吧孩子们。”
大家跟着他进了大楼,去了三楼一个小型会议室。
孩子们拘谨地围着豪华的红木会议桌坐在黑色真皮办公椅上,心里暗暗赞叹,咱们国家就是有钱了啊,开会的会议桌都是红木的,他们福利院的破楼,窗户连玻璃都没有,钉着破纸箱遮风挡雨。
年轻的警察拿出一次性纸杯,一杯一杯给孩子们从饮水机上接水。
十几杯水接完后,先前得到水的孩子已经将水喝完。丁焕然舔了舔嘴唇赞叹道:“国家单位的水都比福利院的白开水好喝!”
年轻警察笑了笑说:“这是纯净水,不是白开水。你们是福利院的孩子?”
“嗯。”众人回答。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身穿警服,样貌平凡,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
年轻警官立刻站到中年警官旁边道:“王局,孩子们都进来了。”
王局点点头,然后对着孩子们和蔼地说:“我听说你们要报案?”
小蝶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道:“是的王局长,我想先请问您一个问题。”
王局长摆摆手示意小蝶坐下,他也坐在会议桌旁道:“问吧。”
“我们要报案是不是必须去级别适合的单位报才行啊?”
王局长严肃地道:“不,只要群众发现犯罪,可以到任何公检法部门报案,不管是哪一级部门,必须先接受报案,然后可以根据规定,移送适合的部门。保护群众安全,是我们的第一指责。刚刚门岗的同志说的不对,我代他向你们道歉。”
大家,以及那个年轻的警察都没想到堂堂晔城公安局副局长会替门岗向一群小孩子道歉,顿时深感受宠若惊。
小蝶心里想:今天运气不错,大家有救了,遇到一位清官。
大家将事情的原委向王副局长交代清楚,小蝶把那支录音笔交给他。王局长稍稍思索后问:“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我同学家。”小蝶说。
黄叮叮道:“就是我家。”
王局冲黄叮叮笑了笑问:“你家很大吧?”
黄叮叮摇摇头:“相反,很小,就一间屋子,还是我妈妈租来的。”
这倒是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局长吃了一惊,他无法想象这么多孩子这几天,特别是晚上怎么过的,但他的任务是抓坏人,扶危济困、安置人民生活,那是民政部门的职责,越俎代庖是官场大忌,何况晔城的官场越来越复杂。
“这样,”不愧是刑警出身,王副局长已经想好了抓捕计划,“为了不打草惊蛇,你们还悄悄回到这位小女孩家住着。路上不要提到报警的事情,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的。”
小蝶这下放心了,她最怕的是与外国人合伙的那个姓兰的家伙,看起来阴森森的,有了警察保护,大家相对会安全一些,不到万不得已,小蝶是不愿意用如意来藏大家的。
王副局长将一群孩子送走后,立刻调兵遣将,先派得力干警暗中跟踪孩子,找到暗中监视他们的坏人,以备抓捕,再派出便衣潜入老外住的酒店,将其全部监控起来。
最后联系了那两个国际刑警:“hello,Jack,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很快就能将你要的那伙跨国贩卖人体器官的罪犯交到你手上,不久你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真的!?”来自美国的国际刑警Jack激动的手舞足蹈,“你们中国警察办事效率还不错啊!”
“不是不错,而是很高超,我保证让你按时回国交差,ok,今晚你可以睡安稳觉了,good、night。”挂了电话,王副局长的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意外破获这起国际大案,是不是会得到公安部的嘉奖呢?
小蝶和大家又回到黄叮叮家里蜗居着,熬了四天五夜后,王副局长身边那位年轻警察终于出现在大杂院。
他告诉大家已经将那帮老外和他们的中国合作伙伴全部抓捕归案,这帮老外是国际要犯,被好几个国家通缉。
孩子好奇地问:“叔叔,你们是怎么抓到他们的?”
“我们先派人暗中找到暗中监视你们的坏人,将他们抓捕后,供出了他们的主谋,兰哥,然后抓捕兰某,再将住在酒店的那帮老外一网打尽。说起来那帮老外也够笨的,居然一直躲在酒店不逃。”
孩子们拍手叫好,只有小蝶明白,他们的护照手续统统被她偷了,他们倒是想逃走。
年轻警察将孩子们带到公安局,录了证词,然后又请他们吃了一顿饭,将他们送出来说:“孩子们,你们安全了,回家吧。”
吕燕问道:“警察同志,我们福利院的庞院长呢?他是不是也参与了这起贩卖案。”
“庞院长是被他们蒙蔽的,并不知情,但他也涉嫌渎职,肯定会受到处理的。”
众人听到庞院长受到处理,顿时大快人心,高高兴兴的往塔巷福利院走,一路又唱又笑。
但当他们回到塔巷福利院,看到那幅残破的景象时,再也笑不出来了,几天不见,福利院和周围的房子都已经被拆毁,他们曾经的家,现在是一片废墟,有工人还在不远处清理垃圾,到处是轰隆隆的机器名叫声。
大家顿时傻了眼:“怎么办啊?燕子姐,咱们……咱们办啊?”
“我的东西都还在屋子里没有收拾!”
“我的漂亮裙子!”
“我的钱!”
大家叫嚷着冲向废墟,希望能够找到被埋的东西。
小蝶和小丐站在旁边看着大家在废墟上搜索,或找到后庆幸,或失落咒骂。
小蝶对小丐道:“老水头儿爷爷去哪儿了?”
“如果福利院被拆,他该去告诉咱们的。”小丐思索。
“还有雯雯阿姨和其他孩子、老人,大家都去哪里了?”
两人在不远处遇到了福利院曾经的邻居,问明了情况。原来开发公司在三天前强拆,福利院的老人和孩子被送到南化区福利院,老水头儿在拆迁时帮孩子们收拾东西,被砸伤住院了。
“咱们得去看看老水头爷爷。”
小蝶和小丐叫来大家,说明情况,大家拿上从废墟下找出来的衣物,一起去医院看老水头儿。
小蝶庆幸自己除了几件衣服,并没有什么东西被埋,书本都在书包里的黄叮叮家里,那本从关门石村带来的破书一直装在她的书包里。只是衣服没了,以后换洗还是个问题。
古塔医院,枯萎憔悴老水头儿爷爷躺在病床上打点滴。
孩子们围上去关心地询问:“老水头儿爷爷,你怎么样啊?”
老水头儿睁开眼,看到这些孩子平安无事,欣慰地笑笑:“可算是见到你们了,老水头儿不行了,以后不能给你们扎灯笼了。”
“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
老水头儿摇了摇沧桑的头,那一把漂亮的白胡子为了治疗,已经被护士给剃掉了。“不行了,人都要死的,现在轮到老水头儿了。”他停下喘了口气,“老水头儿不能再陪着你们了,塔巷福利院也拆了,不行了。”
有的孩子看到平时矍铄的老水头儿如此颓废,伤心地哭出来。
小蝶站在床边道:“老水头儿爷爷,你会好起来的,我们还需要你帮忙,我们现在没有家了。”
老水头儿颤悠悠地伸出手举起来,抚了抚小蝶的脸道:“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要想着让任何人帮你,别人帮不了你的,你要靠自己,只能靠自己。”
小蝶点点头。
老水头儿充满期待地望着她道:“小蝶,爷爷帮不了你什么忙,可是爷爷还要请你帮个忙。”
“您说。”
“爷爷要死了,可是放心不下这些孩子,你能不能答应爷爷,照顾他们,直到他们成年。”那双苍老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等着小蝶开口。
还没等小蝶说话,吕燕就道:“老水头儿爷爷,你说什么呢?我们这些孩子里,最数小蝶小了,应该我们大家照顾她,你却要她照顾大家。”
“就是啊!”其他孩子跟着不解道。
老水头儿不语,只是更加殷切地看着小蝶。
小蝶点点头道:“您放心爷爷,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只要有我吃的,就不会让他们饿着。”
老水头儿满意地笑笑,很满意。
从医院出来,众人满怀希望地直奔南化区福利院。
他们原本以为塔巷福利院的其他孩子都搬过来了,一定也将他们安排在这里,可是结果却让他们心情一落千丈。
雯雯阿姨和福利院的几位阿姨也都跟着调过来工作。雯雯阿姨立刻带他们找了院长。院长看着这一大群孩子道:“当初接收的时候,民政部门没说让我接受你们,而且我们福利院已经满了,我就是想留你们也没地儿了。”
的确,这家福利院比塔巷福利院要小很多,而且挤得满满的。
吕燕问道:“那我呢?我的工作是不是也调来了?”
院长查了查档案说:“没有,塔巷那边调过来的人里边没有你。”
众人沮丧地离开南化区福利院,带着希望找到古塔区民政局,期望在这里能够给他们一个说法。
六十二 独立宣言
民政局里接待他们的是一位阿姨,她说上级没说怎么安置他们,而且确实也找不到适合的地方,她也没有办法。
“那燕子姐呢?她的工作怎么办?”
阿姨去查了半天资料,又询问了她的上司说:“吕燕以前是按照福利院的临时工作人员发工资的,没有正式在编,现在塔巷福利院已经没了,你的工作当然也就算解除了。”
在孩子们的乞求下,这位阿姨又询问了领导后说:“上级在想办法安置大家,不过要等。”
等,去哪里等呢?孩子们拖着疲惫的身子,不声不响地、漫无目的地走在晔城繁华的街道上。身边不时经过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同龄孩子牵着父母的手,撒着娇提各种物理要求。
一直陪着他们的黄叮叮道:“要不,大家都去我家住吧,反正就我和妈妈。”
小蝶道:“打扰你们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好再去?”
“说好了咱们都是兄弟姐妹的,我家就是你们家,不算打扰,去吧。”
他们的确无处可去,只好又回到黄叮叮家住了一段时间,除了上学,就去民政局找说法,可是,他们自己都觉得越来越渺茫,他们真的被抛弃了,国家那么多单位,那么多工作人员,每次去了都在忙忙碌碌,不知道人家在忙什么,但没有人顾得理他们。
吕燕在医院找了一份临时护工的工作,挣的钱用来给孩子们卖东西做饭吃,刚刚能糊口。
夜里,大家沮丧地躺在黄叮叮家潮湿的地上讨论将来。
家梁说:“我已经十六岁了,反正学习也不是太好,我就不上了,和燕子姐一起工作挣钱。”
“不行,”吕燕立刻反对,“无论如何也不能辍学,起码要念完初中,不然将来工作都不好找。”
大家都不同意家梁辍学,他今年读八年级,虽然文化课不是太好,但体育超棒,老师说他考体育特招很有前途。
讨论了半夜也没有什么生财之路,吕燕就吩咐大家睡觉,明天还要上学。一晚上没说话的小丐终于鼓起勇气道:“我知道怎么挣到钱,可是……”
众人胃口被吊起来:“快说,只要能挣到钱就行。”
“我可以去做乞丐讨钱,一般一天能讨到一百元,你们不上学的时候也可以跟我去讨。”
“一天一百!这倒不错,咱们十二个人一天就是一千二,那咱们就发财了!”大家兴奋起来。
冰燕道:“可是,我低不下头跟人要钱……”
邢婉婉道:“好像还要给人磕头。”
“我拉不下脸来……”
众人又有些泄气。
小丐:“只要习惯了就没事的,只是开始几天难熬,我会教给大家乞讨的诀窍……”
“够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小蝶大声喝道,“我现在宣布我们兄弟姐妹社的规则两条,第一,我们活下去靠自己,不准偷、抢别人的财物,第二,我们绝不去乞讨,要钱靠自己双手去挣,谁也不准再去做乞丐,企图不劳而获!”
大家被她的气势吓住了,没有人去想凭什么年龄最小的小蝶给他们制定规则,大家就要遵守。整个屋子一片寂静,似乎能感到闷热的空气在鼻息流过的声音。
特别是提这个建议的小丐,被小蝶这么一吼,像犯了罪一般再也不敢抬头看大家。
过了好一会儿,邢婉婉才怯怯地问:“小蝶,不去乞讨,咱们怎么活下去?”
“我们要靠自己的双手有尊严的活下去!”小蝶坚决地道。
“有尊严的活下去,说得好听,没吃没喝没地儿住,这叫尊严?”白燕不咸不淡的挖苦道。
冰燕立刻接着道:“这个社会笑贫不笑贱,谁还把自尊当回事?”
小蝶毫不气馁地道:“只要我们团结自来,十三个人就是十三双手,我们凭什么活不下去?我们凭什么要丧失尊严的活着?”
“对,我同意小蝶的话,我决不去偷、去乞讨,我要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丁焕然立刻力顶小蝶。
然后,众人渐渐表示赞成小蝶的观点。
黄叮叮叫道:“还要加上我,是十四个人。”
黑暗中,冰燕和白燕的脸有些红。
小乞丐终于抬起头道:“对不起十三姐,我不该给大家出乞讨的主意。”
“不是你的错,但是记住,以后我们兄弟姐妹社就是一家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们相互扶持,好好活下去,谁也不能给咱们兄弟姐妹社抹黑。”
这一夜,他们正式宣告了自己的独立宣言,他们不会再去乞求那些官僚给他们安置生活,他们要靠自己活着,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
黄叮叮的妈妈帮大家在她家旁边一个大杂院租了房子,是二楼的一间房子,虽然很热,但大家打地铺睡在地上不用再怕潮湿了。
黄叮叮妈妈从自己加工衣服的碎料里捡了一些布头,一群孩子一起动手,将碎布头缝成一块大布,挂起来,将一间屋子一分为二,外边小一点的五个男孩子睡,里边大一点的八个女孩子睡。
大家还用捡来的碎布接起来做成床单、被罩、枕套等,为艰难的日子精打细算。
孩子们白天上学,晚上和星期天帮黄叮叮妈妈加工服装挣点低廉的加工费补贴生活。生活很苦,但大家相互照顾,同舟共济,也是其乐融融。
晚上大家写完作业后,一边加工衣服,一边轮流讲故事,轮到小蝶讲的时候,小蝶总给大家将名人的励志故事。从国内的李嘉诚、曾宪梓到国外的松下幸之助、福特,潜移默化的激励大家要努力,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努力生活。
同时,小蝶也在计划着更多挣钱的方法,毕竟给服装厂做小加工收入太低,刚刚够大家吃喝,如果有人这时候生病,或着出现其它花钱项目,大家将只能束手无策。
小蝶计划让小丐下学期去学校上学。小丐在大家的辅导下,已经掌握了小学四年级水平的知识,而且在老外办理收养时,他也有了古塔区的户口,这样他就可以不用交借读费去古塔区的小学读书。
就算不交借读费,读书总要花钱的,所以,她必须挣钱,而且要想到长久挣钱养活大家的方法。
以后的一段时间,小蝶转遍了晔城的主要街道,掌握了各区城管的活动习惯。
暑假第一天,别人家的孩子放下学习包袱,要尽情玩耍时,兄弟姐妹社的孩子早早起床开始帮着黄叮叮妈妈整理加工衣服。小蝶带着小丐出了大杂院。
“小丐,我们今天去买桃子。”
“我知道。”
“你个鬼机灵!”小蝶用指头戳了小丐的头一下,但她还是很满意小丐这种不点就通的聪明。
他们走出新华贫民窟,穿过新华路,进入水源街,这是一条购物街,整一条街都是水果蔬菜杂货山寨服装的小店铺摊位。
小蝶和小丐在一家奶站要了两个空奶箱子,小蝶撕下一块纸箱板,拿出准备好的笔在上边认真地写下“叶西甜桃”几个字,然后逐一将字体描粗。
“我写的字怎么样?”小蝶问小丐。
“漂亮!”小丐立刻挤出两个字。
小蝶瞪了他一眼,明白自己写得并不好,但还能要人家怎么说?撇撇嘴,心道,小丐虽然机灵聪明,但马屁功夫不怎么样。
他们到一处摊位不太多的地方,在路边放下箱子,小丐在旁边把风,小蝶悄悄从如意取出桃子盛满两个箱子。
然后两人就蹲在路旁边守株待兔,不,守桃子待顾客。
“十三姐,咱们这桃子怎么卖啊?”他们连称也没有,当然不能按斤卖。
“一块钱一个。”小蝶早就想好了,这些桃子大概三个一斤。卖一块一个,一斤大概卖三块钱,能赚两倍的钱。
旁边一大婶刚刚经过,听到小蝶说一块一个,惊讶道:“怎么按个儿卖?”
“因为我们没有称,只好按个儿卖了。”小蝶回答道。
大婶拿起一个桃子掂了掂道:“你这桃子一个不过三四两,三个一斤,差不多就是三块钱一斤,现在市场上到处是桃子,不过两块一斤,你俩小孩怎么卖这么贵?你家大人呢?”
“阿姨,我们这是叶西甜桃,当然比普通的桃子贵,您尝尝。”小蝶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拿起一个桃子,割下一块来,送给大婶,她又割下一块给小丐,自己也割一块吃。
大婶将一块桃子吃的只留下薄薄的皮,说:“还真是叶西桃子的甜,叶西桃子不是早熟过了吗,你们怎么还有?”
“我们家专门种了这种晚熟的桃子,现在才熟,这树很难伺候的,而且就养成了这几棵晚熟的,其它的都早熟过了。”小蝶谎话说得头头是道。
有没有培育出晚熟的桃树不关大婶的事,这些确实是叶西甜桃关她的事儿,递上十块钱道:“那就给我来十个吧。”
小蝶掏出食品袋,刚要帮她拾桃子,她却说:“我自己捡吧。”
“行,您挑吧,”小蝶递过袋子,“个儿差不多,您小心点,蹭了皮儿,我们就不好卖了。”
常买东西,大婶自然知道这个理儿,从上边挑了十个桃子。
大婶走后,小蝶和小丐击掌祝贺:“开张了!”
六十三 品牌意识
由于晔城人对叶西桃子的偏爱,一上午,小蝶和小丐共卖四箱桃子,一共收入一百五十多元。
两人提着空箱子到一家小吃店要了一碗面条,吃完饭,出了小店,小丐又向着上午卖桃子的地方走,小蝶一把拉住他:“小丐,咱们下午换个地方卖。”
“为什么要换?”小丐不解。
“一来怕有人举报,城管来抓咱们,二来,咱们总也卖不完两个箱子的东西,时间久了总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小丐恍然,心想,还是十三姐厉害。
这是生存之道,自保之道,小蝶和小丐这种生存在社会底层的孩子,从小就无师自通地悟出了人与人之间的奸诈与微妙。
真正生存的本领都是在生存过程中积累下来的,学校课堂里是学不到的,从小就自谋生路的孩子必然比从小备受呵护的孩子生存能力更强大。
下午,两人换了个地方,又卖了二百多元。
傍晚收工,小蝶道:“小丐,我算了一下,如果把这些桃子都卖出去,差不多能卖四千元。我想开一家水果店,我们不用担心水果的腐烂问题,只要水果不腐烂,我们就可以只赚不赔。”
小丐道:“可是在晔城,租一间最小的门脸,最便宜一年也得一万,而且我们还要进货,资金就有点吃紧吧?”
小蝶叹口气道:“钱钱钱,就是缺钱,如果当初咱们有钱,多囤一些叶西桃子就好了。”
靠如意存放东西,反季节卖虽然一般不赔钱,但太压钱了,她本来就没钱,这样资金流动太慢。小蝶边走边思考,做什么不用本钱呢?
就在小蝶一筹莫展时,几个提着小桶的保洁工从旁边的小区出来,小蝶眼前一亮,做保洁啊。基本不用成本,而且一定比在家里帮黄叮叮妈妈加工衣服挣钱。除了明燕之外,其余的人都可以去做保洁挣钱。
而且他们可以自己开一家保洁公司,既不需要租门市,也不需要交工商管理费用,只要买一部手机,有个号码,再给小区各家各户留下电话号码就搞定了。
回到家,小蝶就跟大家商量做保洁的事情。
众人一致同意,暑假两个月,如果真能做起来,一定能挣到一些钱的,开学后要交的各种杂费就有着落了。
吕燕说:“虽然保洁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我们从来没做过,比如给地板打蜡、清洗油烟机之类的工作,我们一开始肯定做不好,客户一次不满意,肯定不会再叫咱们去第二次。”
小丐道:“这个问题刚刚我也想过了,我觉得,咱们可以先让燕子姐去一家保洁公司报名,然后保洁公司肯定会给燕子姐培训,燕子姐学了之后,回来再教给大家。”
大家赞叹道:“小丐这招偷师学艺真不错!”
邢婉婉道:“如果咱们去了,人家一看咱们是小孩子,不愿意让咱们给人做保洁呢?”
小蝶说:“这个就要靠咱们大家想办法了,我们要以情动人,以诚恳周到的服务打动人。我想咱们的保洁舍就叫兄弟姐妹保洁社,我们用一流的服务打动客户,让他们信任咱们,也就是常常说的,树立品牌。”
明燕笑道:“小蝶,你将来可以当大老板。”
小蝶顺势开玩笑:“我将来如果当了大老板,你们都是我公司的部门经理。”
吕燕和冰燕都报名去了保洁公司,冰燕虚岁十六,但一般的保洁公司只看个子差不多就行,没人会细追究差几天满十六周岁。
这家公司让她们培训半月,这半月没有工资,只管饭。其实哪有什么正规的培训,各个公司都是利欲熏心,只不过是让一个熟练的保洁工出工时带上新员工跟着学,保洁工作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基本上四五天就可以掌握诀窍。说白了,这些公司是在变相利用廉价劳动力。
但吕燕和冰燕本来就是来偷师学艺的,被人利用一下心理才有平衡感。
吕燕和冰燕去上班时,小蝶也跟着去学习,一周后,她们基本掌握了家庭保洁的所有技术和程序。
这一周里,小蝶安排其他人分组卖桃子,一千多斤桃子被全部卖出,一共卖了四千多元。
这晚,大家守着这四千多块钱开会。
丁焕然望着这么多钱叫嚷:“小蝶,你真厉害,我就知道跟你干没错,以后咱们兄弟吃香的喝辣的全靠你了!”
这话听着好像他们是一群绿林土匪,小蝶就是头儿,以后带着大家闯荡江湖、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但是放到他们这群无人抚养、被社会抛弃的孩子身上,丁焕然的话并无不妥,而且他们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大家纷纷赞同。
小蝶哭笑不得:“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咱们要想活下去,将来还会吃很多苦,而且是我们现在预料不到的苦,比如赔钱、比如碰上蛮横不讲理的客户,做完保洁不给钱……等等,反正没遇上我也想不出来。但是有一点希望大家谨记,我们要活下去,必须团结。”
众人现在对小蝶崇拜加迷信,当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一致同意她的任何提议。
小蝶拿起那四千二百块钱说:“这是咱们兄弟姐妹社的创业启动基金,我们就靠这笔钱发家致富活下去了。其中二百块钱咱们明天买点东西去看望老水头儿爷爷,再买些好吃的,犒劳一下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工作,过了明天,我们又要开始节衣缩食艰苦工作了。
一千块钱作为保洁社的启动资金,买一部便宜耐用的手机,印一些咱们保洁社的名片,发给附近小区住户。再买一些保洁必备的工具。
剩下三千块钱,我还要投资果蔬赚钱。”
小蝶的方案全票通过,毕竟这钱本来就是她的叶西桃子赚来的。
第二天,大家买了一些礼品步行去古塔医院看望老水头儿爷爷。
可是推开病房的门后,却没有见到老水头儿爷爷躺在床上。洁白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洁白的床单上一个褶皱都没有。一种坏预悄然感涌上孩子们的心头。
“你们干什么?孩子们。”一个护士在楼道里问道。
“这里的老水头儿爷爷呢?”
“老水头儿爷爷昨天过世了。”护士惋惜地对孩子们说。
“啊——”“哇——”
一声惊呼之后,就是一片哭声,一群孩子哇哇哭作一团。
“好了孩子们,你们这么哭会影响其他病房病人休息的。”这位好心的护士劝大家,“你们谁叫小蝶?”
小蝶其实很好辨认,一群大人孩子里边,唯一一个没有眼泪的就是。她只是愣愣望着老水头儿躺过的病床发呆。
“我是。”
“老水头儿爷爷前天晚上总念叨你,后来要了纸笔,写了个纸条,说如果你昨天不来看他,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结果昨天你没来,爷爷过世了。”她将纸条交给小蝶。
小蝶打开看,纸条简短地写着:
孩子,记住答应过老水头儿的话,照顾好大家。
小蝶冲着纸条点了点头,一副沉重的担子压在这个不满十岁的女孩弱小的肩膀上。任何一个智商正常成年人都会怀疑这个糊涂老头儿的这个糊涂要求,这小小女孩怎么能完成?
但是这里,这群孩子没有人怀疑,小蝶现在是他们的信仰。
原本兴兴冲冲的庆功会也省略了,去民政局询问老水头儿爷爷的墓地,工作人员说,骨灰还寄放在火葬场,没钱给他买墓地。
孩子们没有勇气去火葬场一排排骨灰架上祭拜老水头儿,哭丧着脸回到租住的大杂院里。
关上屋门,摆上祭品,面朝火葬厂方向,孩子们跪下磕了三个头,告别了曾经疼爱他们的白胡子老头儿。
老头儿死了,孩子们还要活下去,很艰难地活下去。
他们花一百九十九块钱买了一部手机,还赠一百九十九块钱的电话费。找到文印社,印了一沓兄弟姐妹社的名片,在杂货店买了做保洁的工具。分组奔赴各个小区发名片。
名片一下午就发完了,剩下时间,大家就坐在家里守着手机等客户的电话。
等啊等啊,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没有一个电话打来。
小蝶带着小丐起早贪黑考察市场上的应时果蔬,去批发市场将三千块钱全部买了果蔬放进如意等着涨价。
第四天中午,大家无聊地在屋子里捉跳蚤,住在破旧的房子里,夏天难免受蚊虫的气,每天谁身上没有十几个红胞?
小蝶和黄叮叮站在破旧的楼梯上说话:“你妈妈最近怎么也不往回带衣服加工?我们也都失业了。”
“我妈妈工厂最近订单少,也快失业了。妈妈还说咱们的保洁社办起来,她过来帮忙呢。”
小蝶苦笑:“保洁社!到现在没有一个电话,没准儿投进去的钱也黄了。”
住在隔壁的红姐拿着一根儿黄瓜边吃边上楼,看到两个孩子,笑道:“嗨,两位小美女大热天站楼道放哨?”
刺鼻的劣质香水味随着一位妖娆女郎的上来,溢满了整个楼梯,小蝶皱了皱眉,出于礼貌没有捂鼻子,说道:“红姐,这件衣服可没有昨晚那件漂亮。”
六十四 主动出击
红姐穿一件吊带粉红色的背心,绿色水库,张开红唇一笑道:“昨晚那是工作服,白天不工作,享受生活,当然要穿的舒服些。我听说你们这帮孩子要搞保洁公司,怎么样,挣钱了吧?”
一提保洁小蝶就发愁:“挣钱?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有,挣谁钱啊?要不红姐,我们帮你打扫房间,算是开张吧?”
“去!我那间破屋子还请什么保洁?”红姐将黄瓜末喷了一地,“咳,咳,做生意必须得主动出击,现在哪有在家等生意的?我们酒吧生意不行时,我还得去大街上拉人呢。”
红姐向来不避讳她做ji女的职业,也是,现在大街上看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有几个不是ji女?世风日下、整个社会在犯贱,谁还怕谁啊?只不过ji女也是分层次的,一些女明星算是高级ji女;高档娱乐场所里模样俏、有点气质的算是中级ji女;像红姐这种模样不算太出色,出入的也不是高档次的夜店,就算是最普通的ji女了。
虽然小蝶很不赞同红姐的人生观,但人各有志,就像不能用蜗牛的标准要求老虎,从其他方面看,红姐这人也不错的。
红姐的黄瓜已经吃完,但她还没有回房间的意思,可能昨晚的工作不是太累。
“小蝶,别人我不敢说,但是我敢打保证,只要你愿意,凭你的摸样,长大了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红姐望着小蝶的脸庞,眼神里有赞许、有羡慕、也有惋惜。
小蝶故意调侃:“托您吉言,长大了我想当世界首富,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噗——”黄叮叮和红姐同时笑喷。
黄叮叮的唾沫溅了小蝶一脸,小蝶伸手抹着脸上的唾沫点子,她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这么可笑,成为世界首富也许有些好高骛远,但做不到的就不能想了么?
红姐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小蝶,你这根本就是野心,不,是幻想。如果把自己好好包装一下,将来嫁个晔城首富也许有那么丁点儿可能。世界首富就算了吧,你还是趁早把这个念头扼杀在摇篮里。哈哈……”红姐笑着回到她自己房间睡觉去了,养足精神,晚上要认真工作的。
但是她刚刚有一句话却点拨了小蝶的思路。
“黄叮叮,咱们跟你妈妈商量一下,看她们工厂能不能帮咱们做几件T恤。”
“T恤?”黄叮叮费解,“你做T恤干吗?你要买T恤衫?”
“不,自己穿。给咱们兄弟姐妹社每人做一件T恤衫,颜色做成湖蓝色,背部印上‘兄弟姐妹保洁社’几个字。”
“哦,”黄叮叮好像有点懂了,“你要穿着T恤衫去大街上做广告。”
“猜对了一部分,但没有完全对。走,先找你妈妈去。”
她们找到黄叮叮妈妈,妈妈很痛快就答应了,说她们工厂有个专门织T恤的车间,钱她可以帮他们先垫着,但是最少也得做五十个。
小蝶说五十就五十个吧,正好大家也有了换洗的。
加上黄叮叮妈妈,大小一共十五个人,分别量了尺寸,黄叮叮妈妈记下来准备去工厂定T恤。
小蝶说:“阿姨,如果将来我们的保洁社生意好,你就也过来做吧?”
黄妈妈很体谅这群孩子道:“如果活儿多得你们做不过来时,我就来帮忙。”
三天后,这批T恤就做好了。小蝶很满意,湖蓝色洁净清爽、背上的“兄弟姐妹社”几个红字鲜艳热情。
大家乱糟糟地找到符合自己尺寸的T恤穿上。有的跑到隔壁红姐的屋子里去照镜子。
等大家热闹完了,小蝶把众人召集到屋子里开会:“从现在开始,只要你穿上这件T恤出去,你就必须精神饱满、乐于助人,因为你不是你自己了,你还代表着咱们兄弟姐妹社。谁要觉得那天觉得自己精神不好萎靡不振,就不要穿这件衣服出门,换一件别的衣服。”
大家嘻嘻哈哈笑着,有的还学着敬了个军礼道:“是,小蝶董事长!哈哈哈……”
小蝶也很开心,孩子嘛,快乐是天性,不论在多艰苦的环境里,他们也能找到快乐。她指挥大家:“好了,带上咱们的工具,出发去上工。”
“哦!”丁焕然大叫,“小蝶,刚刚有了新衣穿就有生意找上门儿了吗?我怎么没听见电话响啊?”
负责带手机的吕燕匆忙看了看手机扫兴道:“一个通话也没有啊。”
小蝶道:“光等着生意上门找咱们,是挣不了钱的,钱是不会自己来敲门的,咱们要主动出击,上门服务!”
“啊!”海燕张大嘴巴,“咱们主动出击,去谁家打扫卫生?人家会不会把咱们轰出来?”
“当然不会,我还要他们请咱们去。”小蝶笑道,“咱们今天去莲花小区的老年活动中心义务劳动,帮人免费做保洁。不要小看义务劳动,这是咱们最好的宣传机会,我们要认真仔细做,而且还要热情微笑乐于助人,看到需要帮助的老人更要帮助,不需要帮助的人也要彬彬有礼。如果今天的工作做得好,咱们的活儿就来了。姐妹兄弟们,Go!”
大家精神饱满的提着水桶、抹布、拖把、刷子……一应用具出发了。
统一服装引来超高回头率,跛脚女、盲女、三瓣嘴、一只耳朵的少男,更加引来长久瞩目礼,广告效应立竿见影,凡是见到的人都会将这家保洁社牢牢刻在心里,这比任何广告都来的深刻。
莲花小区就在新华贫民窟的西侧,走不远就到了。到了老年活动中心,小蝶和吕燕跟中心的主任说明来意后,主任相当高兴说:“昨天我们打算请个保洁公司来做保洁,他们说整个中心的保洁要三百元。我嫌贵,就没让他们来。幸好他们没来,不然我这钱就花冤枉了。”
进了活动中心的楼,每个活动室都有老人,小蝶叮嘱大家一定要轻手轻脚,要耐心温柔。好在主任非常热心,带着小蝶转了所有活动室,告诉大家兄弟姐妹保洁社要来给大家做义务保洁。老头儿老太太们热情地鼓掌致谢。
这个老年活动中心很久没有搞过大扫除,卫生死角可真不少,但是兄弟姐妹保洁社的成员们干劲儿十足,不嫌脏类,连难闻的泛黄的便池都洗得白亮如新。他们对老人的各种要求也是有求必应,打开水、捡球、甚至捶背捏腿梳头。他们以前在塔巷福利院的时候原本就经常帮忙照顾老人的,现在照顾起来当然得心应手。
忙了整整一下午,这些老头儿老太太都舍不得孩子们走了。拉着他们问这问那,问道他们原来全是孤儿,在自己打工养活自己时,老人们感动得热泪盈眶。一边数落自己家的孙子们如何娇惯宠溺,一边夸这些孩子如何坚强懂事。最后,老人纷纷要求孩子们去他们家做保洁,而且两个老人当场先交了定金,不去都不行。
小蝶将要求做保洁的老人家住址一一记下来,一数,十四家!够他们这一周做了,终于开张了!创业难,开张更难。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无论你相不相信,就是有这么一群孩子,曾经自食其力的长大,他们不但养活了自己,还给社会创造了许多许多。
傍晚回到家里,累了多半天的孩子们横七竖八滚了一地休息。
小蝶却顾不得休息,拿出本子整理今天的收获,同时在制定兄弟姐妹保洁社的工作纪律。
整理完毕后叫起大家道:“各位,我来宣布一下咱们今后工作要求,或者叫纪律。”
海燕嚷嚷道:“还弄什么纪律,挣到钱就得了呗。”
“错,我们和其他做保洁的不一样,人家做不了保洁还可以去找其它工作,我们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必须做成功,我们没有退路,所以,必须制定严格纪律,百分之百让我们客户满意。”
小蝶公布了自己想的几条纪律,其他人也开动脑筋想了几条。归结起来,就是工作必须踏实,不能有任何偷工省力的成分;轻拿轻放、态度友好和善;严格按照规定算钱,绝不多要客户一份钱;杜绝偷拿客户家里任何东西,不可收受客户赠送的东西;工作及时,有求必应……等等。
他们将这些纪律写下来贴在墙上。
然后分组,第一组有吕燕、家栋、白燕、海燕、家杰、邢婉婉;第二组有家梁、冰燕、丁焕然、黄叮叮、家豪、小蝶、小丐。
留下明燕在家负责接听电话,然后记录下来。
第一周工作,两个组都是磕磕绊绊,毕竟初次做保洁,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还损坏了一户人家的吸尘器,但这些客户都是老年活动中心的老人,对他们很宽容, 兄弟姐妹保洁社执意赔偿,又帮人家买了一个新吸尘器。
总体来说,他们初步树立了诚信,而且有了回头客,凡是他们服务过的家庭,都留下他们的联系方法,而且大部分人家主动帮他们介绍工作。
大家在心里默默感叹,还是好人多啊!只要你不放弃生活,生活就不放弃你,只要你坚强自立,就能赢得尊重。
六十五 艰难起步
整个暑假,这些大多还未成年的孩子奔走在各个小区之间,爬在地板上、蹲在便池边、爬在窗户上、站在爬梯上,不嫌脏、不说累,为人家打扫卫生。
在他们工作的同时,人家客户家里那些同龄的、甚至比他们还要大许多、上了大学的孩子玩电脑、看电视、吃零食,有时人家玩得兴起,还要吩咐正在劳动的兄弟姐妹社的孩子给人家去冰箱拿饮料、冒着酷暑上街卖快餐。
一位家住在别墅里的中学生在家里开生日party,开完后,小蝶他们去人家家里做保洁。白雪香槟的瓶子就八个,生日蛋糕是六层的。微带醉意的party主人,一个看起来俊美的少年指着一堆朋友送的,还没拆包装的礼品,让小蝶他们搬出去扔了。
现实就是这样,不要认为它残酷。
汗水换来了生存下去的资本,一个暑假,他们把挣的钱清算了一下,除去各种花销,还有六千多块。他们一起去银行将三千块钱存进吕燕的卡里,留下三千为开学做准备,回来的路上大家激动地边走边跳。
丁焕然:“我们也是有存款的人了哈!”
家梁带着大家去吃冰激凌,吕燕、小蝶和小丐去古塔区派出所开户籍证明,然后才能让小丐在新学期去上学。
户籍民警抬头瞅了瞅三人,懒懒地道:“户口本。”
吕燕忙低声下气地讨好道:“这样的,警察同志,他们没有户口本,之前是以福利院的名义上的户口,要被外国人收养,也没有弄户口本,后来查明了那些外国人是贩子,我们福利院也被拆除了,小丐现在需要上学,所以要给学校开户口证明。”
警官大人早就听得不耐烦了道:“手续费二百。”
三人均是一愣,小蝶道:“怎么交这么多?”
警官冷冷地道:“他这个情况很难查的,你知道不?一个月不一定能办妥……”
吕燕毕竟阅历多一些,忙道:“好的,我们交钱,麻烦你帮我办妥吧,很快要开学了,不然会耽搁课程。”然后掏出兄弟姐妹社的孩子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交给民警二百。
大约十分钟后,他们拿着开好的户籍证明从派出所出来。
小蝶满脸愤愤之色:“我们辛辛苦苦十几个人一天才挣二百,他十分钟不到就挣了二百,什么狗屁手续费,明明是中饱私囊!”
吕燕唯有无奈道:“算了小蝶,社会就是这样,我们要学会适应。”
跟在两人身旁的小丐紧紧捏了捏拳头,长长的睫毛凌厉地扇动了一下,他不会总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因为有句话叫咸鱼大翻身。
因为他们保洁社的回头客不少,新学期开学后,孩子们都去上学,只有双休日才能去工作,活儿做不过来,就让黄叮叮妈妈辞了服装厂的工作,加入保洁社。这样,平时黄叮叮妈妈和吕燕去工作,其他人上学,周六日大家一起加班挣钱。
日子辛苦、清贫,但充实又其乐融融。
他们的钱出了支付黄叮叮母女两人的工资外,其他人挣的钱都不分,全由吕燕存在银行卡里。定时由吕燕发给大家中午的饭费,共产主义社会应该就是这样子的,相反,最低级的原始社会也是这样子的。
原始社会之所以能大锅饭是因为生产力过于低下,大家只能靠在一起才能活下去,没有多余的东西分给个人。
共产主义社会能大锅饭是因为物质和精神都几大丰富,按需分配,因为太丰富,要什么有什么,所以没人争抢,因为精神境界太高,工作是一种享受,所以大家喜欢工作。那种美好社会我们暂时无法体会理解。
但是处在最高级和最低级之间的社会想要大锅饭,结果一般是失败的,因为就像我们通常说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关系一样,如鞋和脚,脚还没到那么长大,非要穿那么一双大鞋,走路一定会拌跟头的。
兄弟姐妹社这种管理模式当然也会拌跟头。
夏末秋初,各种水果陆续进入收获期,北方的,南方的。在这个时候囤积一些应时水果正是时机。
小蝶先向吕燕支了一千元,去葡萄园批发了一千多斤葡萄,这些葡萄放到圣诞的时候,会涨到五六块一斤。蜜桔成熟的时候,她又跟吕燕要了一千元,批了三千斤蜜桔,桔子虽然易储藏,但到元旦时,零售价也会涨到两元一斤。
虽然小蝶挖空心思为大家赚钱,但她总是要钱,却不见购买东西,更不见赚钱的行为自然引起某些人的不满。
周日,大家劳累了一天,临睡前,吕燕发给大家新的一周的午饭费。
当轮到白燕时,吕燕给了她饭费后,白燕又道:“燕子姐,再给我二十,我们班订复习资料。”
吕燕毫不犹豫,又给了白燕二十块,因为钱是大家一起挣的,谁需要就支给谁花,家栋生病花了二百,家梁鞋子破,买鞋子花五十元……等等。因为大家都知道钱来之不易,没有人乱花钱,所以只要她们张口要,吕燕就给,收入不记账,支出也不记账。
家梁道:“白燕,你周四不是刚刚要了五十买资料的吗?”
“我们又买,我们毕业班。”白燕收起吕燕给她的钱,振振有辞道。
家梁道:“我们一个学校,我也是毕业班,跟你邻班,怎么我们不订资料,你们总是订?况且咱们的老师都是一样,”说着,家梁似乎明白了什么,“白燕,你根本就不是订资料,是以订资料的名义要钱。”
白燕这段时间,以各种借口从吕燕这里要出三百多块钱,其实她根本没花,而是悄悄攒下来了。因为她看到大家天天要花钱,买衣服的、生病的、学校交费的……等等,而且最可气的是小蝶一次就从吕燕这里支走一千,说是购买水果然后贩卖,也没见她弄的水果哪里去了。
吕燕手上的钱进进出出,存进卡上,不久又支出来,根本就攒不下,白燕怕自己挣的钱都被别人花光了,所以就用这种方法为自己留条后路。
可是今天,她的小算盘终于被家梁无意中揭开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她脸上,比聚光灯还要亮,甚至她从大家眼神里看出不满和愤怒。
但白燕不认为自己有错:“我要的又不多,本来就是我自己挣的那一份,而且有人一次就要一千,我也没看到她弄什么水果回来。”说着她撇了撇小蝶。
家梁愤愤地道:“小蝶买的水果如果都堆在咱们屋子里都坏了,她是找冷库存了。你别忘了,咱们保洁社的启动资金可是小蝶的桃子卖的钱。”
其他人也开始纷纷指责白燕,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在众人的压力之下,白燕最终承认了错误,并交出自己私藏的钱,因为她知道离开大家,她一个人还活不下去。
但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
始终没有谴责吕燕一句的小蝶突然说了一句话:“今天白燕出了这种事情,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可能还会有别人出。”
家梁立刻道:“反正我家梁绝对不会干这种对不起大家的事情,你们谁还会这样子?”
白燕面红耳赤道:“我知道错了,小蝶你就不要再提了。”
众人也纷纷表示不会这么做。
“其实,这也不是白燕的错。”小蝶却说,“挣得最多的,平不一定花钱最多,特别是燕子姐,我们上学时,她还要去工作。”
大家恍然悟出其中之意,纷纷静默下来,感恩地看着吕燕。
吕燕忙释然地道:“没事啊,反正我也不用上学,不去工作总闲着干吗?”
“可是,这样一来,你怎么攒嫁妆?”邢婉婉像犯错的绵羊一般担忧地的说。
丁焕然大声吼叫:“咱们的钱就是燕子姐的,卖多少嫁妆都行!”
众人纷纷声援。
小蝶却道:“将来你们都要出嫁,那嫁到最后的人就太吃亏了。”孩子的思维真是可爱。
海燕粗声粗气道:“小蝶,你年龄最小,是怕你嫁到最后没嫁妆吧?放心,我给留一份。”
大家再也憋不住,笑翻了,都要给小蝶留嫁妆。
小蝶红着脸道:“您们想哪儿去了?有句话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我知道大家都不是重利的人,但钱确实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弄不好会出很多问题。兄弟反目、亲人大打出手,都是因为钱。昨天咱们邻居,马家俩兄弟不是刚刚因为钱吵了一架吗?”
她刚说到这儿,大家纷纷信誓旦旦地表示,绝不会想马家俩兄弟那样,为了点遗产,吵得整条街都来看热闹。但小蝶觉得,利益是不被亲情左右的,白燕能出这种问题,将来就会出别的问题,甚至其他人也不能保证不出问题。
所以小蝶又道:“我还是觉得,钱的问题我们应该尽早解决,不然将来会有更大的后患。我初步想了一个办法,咱们也像其他保洁公司那样,每次出工都记录下来,支付报酬。除了用来支付大家工资之外,剩下的钱作为我们社的共有财产,用来支付平时的伙食、生活用品、购买用具、投资等等。”
小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个管理者应有的素质和思维。
看到大家认真倾听的神态,她接着说:“你们每次参加劳动支付的报酬就是你们的个人财产,由你自己支配,当然,你购买个人物品和学校花销,就不能再由大家的公共财产负责了。这样,大家也可以努力参加劳动,多劳多得,攒下钱,燕子姐也不用总是为我们义务劳动。”
听到这里,众人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
然后大家群策群力地共同制定了他们的劳动分配方案。
邢婉婉心细,由她负责记账,也就相当于公司的会计了,吕燕是唯一的成|人,有信用卡,由她负责管钱,明燕负责接听电话,上学时就将手机交给吕燕来负责。
根据大家去参加的劳动获得报酬,只有明燕是盲人无法出去做活儿。有人提议让明燕按照大家收入的平均数,从共有财产里支付給她工资。
明燕却说:“那样对你们不公平,我想,就按我接听电话联系到的活儿给我发吧,每联系成功一个,你们出去劳动的人辛苦,我只挣你们报酬的三分之一就好了。”
也就是说,她只是大家收入的三分之一。
“那太少了吧?”吕燕道。
小蝶道:“我看就按二分之一算吧,两个组,如果都是你联系的,收入算下来就和我们差不多。”
大家觉得这样合理,就定下来,其实明燕就是什么都不干,大家也会让她和大家一样活着的,但是人都有价值认同感,没有人愿意让人认为自己是个废人,明燕其实一直在努力做,希望她能对大家有用。
分配规则制定下来后,小蝶提出了她的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共有财产使用这部分,咱们是不是采取投票的方式,来决定这比钱怎么花?”
家梁道:“好啊,一人一票,过半数同意算通过,嘿嘿,我觉得咱们真的跟一个公司差不多,咱要不要选个董事长呢?”
众人哈哈大笑。
全新的管理制度实行起来,很大的促进了大家的工作积极性,大家都抢着去出工,有时候,晚上需要去上门做保洁了,大家也不惧一天的劳累,争着要去,这时候,小蝶和小丐往往会把机会让给别人。
两个组也不严格按照划分了,有活儿都抢着去。有时候,原本只有一百块钱的活儿,却去了十个人,每个人只能领到五块钱,剩下五十作为公共资金。
挣得钱虽少,但大家也愿意去,但问题是客户不高兴了,一下去那么多人,人家会嫌吵的。
然后大家再商量,严格按照组别,不准再乱出工,两个组也不能争,轮流接活儿,这次一组,下次就是二组。
兄弟姐妹保洁社在逐渐摸索中走向正规,成为新华区很有影响力的一个保洁社,而且范围还在向外扩张。
六十六 商海初战
随着兄弟姐妹保洁社成员的工作能力增强,技术越来越娴熟,他们由两个组,变成三个组,每组人数减少,把黄叮叮妈妈也正式吸收进来。
黄叮叮和妈妈月底算账,发现比在服装厂做工挣得要多一点。母女俩高兴地买了菜,把大家叫过来一起吃顿饭。
大家正在高高兴兴吃饭时,几个穿工商制服的人走进黄叮叮家的大杂院,高声问道:“兄弟姐妹保洁社在哪儿?”
大家还以为是来找他们做保洁的,赶忙出了屋子。
黄叮叮妈妈道:“我们是。”
几位穿工商制服的人看了一眼这群大人小孩,问道:“谁是保洁社的负责人?”他们的目光不太友善地绕着黄叮叮妈妈和吕燕打转,因为只有这俩是成年人。
大家都感到气氛不太对劲儿,但也没有人说谁是负责人,因为,他们好像本来就没有负责人,都是大家一起讨论的。
小丐悄悄拉了拉小蝶的衣服,小声道:“他们一定是来找麻烦的。”
小蝶立刻站到几个工商人员的面前道:“我是负责人。”
几位工商吃了一惊,而兄弟姐妹社的成员并不吃惊,在他们心里,小蝶确实是占据着领导人的位置。
“开什么玩笑?”一个矮胖的男工商道,“我们是工商局的,有人举报你们保洁社招用童工,把你们营业执照拿出来。”
孩子和大人一起愣了:“啊——做保洁还要营业执照?”
“你们没有执照,这叫非法营业,而且你们还雇佣童工,雇佣童工是触犯刑法,要判刑的。”
黄叮叮妈妈和吕燕本来胆小,这下差点被吓晕过去。其他孩子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小蝶初生牛犊不怕虎,镇定从容地道:“哦,那么,请问叔叔阿姨,要判几年刑啊?只判我一个还是大家都要拉去判刑啊?我是负责人,是不是比别人判的重啊?其实这样也好,我们福利院被拆了,国家不要我们了,如果能去监狱免费吃住,我们也就不用辛苦做保洁给人打扫卫生了。我的手上都起了老茧了。”说着她伸出手给旁边一位女工商看。
几位工商同时看到那双小手指根部明显的老茧,女工商没忍住,“咦”了一声,心疼地握住小手道:“孩子,这手……”
她一动情,其他孩子看到了希望,均将自己的手伸过去,请她过目。有的孩子手上还带着伤,有的还有血泡。
工商们原本冷漠坚冰的心上冰慢慢脱落了。
几个工商被邀请进黄叮叮家一间的黑屋子,坐在马扎上,孩子们围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讲述自己悲惨的经历,如何进的福利院、福利院的生活如何清苦、如何被外国人收养、却是个骗局,差点被人拐去卖器官、福利院如何被拆、他们无家可归遭到如何的待遇、寄住在黄叮叮家、如何吃了上顿没下顿、无奈之下想到了做这个保洁、社区居民同情他们,才将家里的活儿交他们做,这才勉强糊口,生活有着落。
女工商竟然被感动地流了泪。
小蝶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道:“阿姨,你们还要抓我们判刑吗?听说少管所的条件比我们这儿还要好。”
女工商将小蝶拉进怀里,抽泣着道:“别说了孩子,怎么能把你们判刑?那就真的没了天理。”
小蝶心里暗暗窃喜:成功了!
最后,几位工商不但没有处罚他们,女工商还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孩子,这是的电话,我叫宫琳,你们要是遇到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谢谢阿姨,我们会记得您的大恩。”小蝶似乎感动得要哭,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怎么都哭不出眼泪来的,好像她生来就没有泪腺。
其他孩子也跟着起哄:“谢谢阿姨,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不忘!”“永远铭记在心……”各种感恩之词说得让人牙酸,让宫琳又感动了一把,这恐怕是她工作生涯中最怪异的一次执法。
送走工商,黄叮叮妈妈赞赏地对小蝶说:“小蝶,你可真机灵,刚刚可把我给吓坏了!”
丁焕然口齿不清地道:“那是,小蝶是我们老大,跟着老大走错不了。”
小蝶苦笑道:“算了吧,我怎么是老大,只不过见刚刚的形势,他们怀疑燕子姐和阿姨是咱们社的负责人,他们是成年人,如果出事的确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我才想到这个办法,反正我还不到十岁,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但此刻的小蝶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是她商战生涯中的第一战,她用自己的机智轻松化解了危难,并取得初步胜利。
吕燕道:“小蝶,不管怎么说,也不管你才几岁,但你确实是我们的老大了,没有你出谋划策,哪有大家的今天?恐怕早被老外弄到国外肢解了。”
趁着大家对自己迷信,小蝶赶忙提出要批发正应时的北方苹果、梨等水果储存,大家举手全票通过。
天气逐渐寒冷,兄弟姐妹保洁社的业务好像也跟天气一样,逐渐冷下来。新客户越来越少,每周一次保洁的老客户有些也不再找他们保洁,特别是他们客户最多的莲花小区,业务大幅减少。
一个月前,吕燕和黄叮叮妈妈每天都最少要去两户做保洁,有时候晚上小蝶他们也要加班做活儿,双休日两天全都排得满满地。可是现在,吕燕和黄叮叮妈妈平均两天才出一次工,双休日的时候,三个组两个闲着。
小蝶坐在被子上,靠着墙看书,晚上大家要打地铺睡觉,屋子里一个凳子都没有,写作业时,孩子们都是爬在地上写。
“小蝶,还看书啊?”黄叮叮进了屋子,靠在小蝶身边搭话。
小蝶正看得入神,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
黄叮叮继续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咱们恐怕连锅也揭不开了。”
“嗯。”小蝶的心全部沉在书里,根本没听到黄叮叮说什么,只是随口答应。
“我妈妈说如果这个月挣够一千块,天冷了就给我买一件羽绒服,可是现在,没戏了。”黄叮叮很沮丧。
“嗯。”小蝶依然木木地嗯了一声。
黄叮叮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拿开小蝶手里的书道:“小蝶,你有没有听见我的话?”
正看在兴头上的小蝶哪里听到黄叮叮说什么,匆忙去抢自己的书:“给我,我就快看完了。”
“不给,你先回答我,究竟怎么回事?”黄叮叮把书藏在背后。
小蝶也不示弱,一个擒拿,把黄叮叮按在被子上,她跟家梁有空就练习打斗防御,黄叮叮自然毫无反抗之力,抢到书又开始津津有味地读起来,是一本历史小说。
黄叮叮也生气了:“小蝶,你太不够朋友了,我不理你了!”然后气呼呼的出门走了。
小蝶依然沉浸在故事的情节里,直到一小时后看完全本才站起来,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伸长了一下身体。现在穿的这身衣服还是去年刚到晔城时,于心波给她买的,现在穿着,上衣小了,裤腿儿也短了,衣服已经洗得发白,膝盖处就要破了。
看来需要买一身新衣服了,可是她把自己的钱全部用来囤积水果了,而且最近保洁社的生意十分冷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小蝶才是个九岁的孩子。算了,还是旧衣服凑合吧。
人都去哪儿了?小蝶揉着酸涩的眼睛出了门,好像刚刚黄叮叮来过,叽叽咕咕跟她发了一通牢骚,发什么牢骚呢?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出门儿撞上身穿妖艳红色风衣的红姐。
“小蝶,你这怎么啦?撞到我不要紧,撞到栏杆外可就摔下去了。”红姐关心地叮嘱一句。
“谢谢红姐,”小蝶道,“你见到我们家人了吗?”
“我刚刚在新华路的时候遇到家梁带着几个人,抱着篮球说要去二十八中打篮球。你们最近好像挺清闲的,生意不景气?”
“是不太景气,常常没活儿做。”小蝶也有些沮丧。
“为什么不景气啊?现在又没闹金融危机,各行各业蓬勃发展,发改委刚刚公布的数字都很喜人。”难得红姐这位ji女都这么关心国家经济发展。
小蝶翘翘嘴巴:“我也不清楚啊,想不到我们究竟哪里做的不好了,以前许多老客户都不再让我们去。”
“那你得找原因,他们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突然都不做保洁了。”
小蝶想了想说:“也许是请了保姆,不用钟点工了。”
“能那么多户一起请保姆吗?”
“可能是用别的保洁公司来做了,可是为什么突然不让我们做,让别的保洁公司做呢?”小蝶冥思苦想。
红姐笑道:“肯定是有原因的,就像我们这行,经常来的先生突然一段时间不光顾了,要么是有了女朋友,要么是老婆从外地来了,要么是跟其他酒吧的某个女的好上了。上次,我的一个老客户突然不来找我了,我查了查,原来是被我们酒吧一个新来的狐狸精给勾搭走了,我就叫上我的一个姐妹把那狐狸精叫到卫生间狠狠教训了一顿,让她懂点规矩。现在那女的看到我老实多了,再也不敢抢我的生意。”说完,红姐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小蝶莞尔一笑,看来每个行业都有竞争。她还真的好好研究一下保洁这个行业,大家都还靠这吃饭呢。
六十七 美女猜猜看
告别了红姐,小蝶去黄叮叮家的大杂院找黄叮叮。
黄叮叮妈妈正在院子里洗菜,见到小蝶,笑着道:“小蝶,今天中午在这儿吃饭吧。”
“谢谢阿姨,我们家的人也不知道都哪儿去了?也没人做饭。叮叮呢?”
“屋里呢,叮叮,小蝶来了。”黄叮叮妈妈叫道,以往,只要小蝶一来,不等妈妈叫,黄叮叮就跑出来拉小蝶进去,看她又收集了什么名牌东西的商标之类的,可是今天阿姨都给通报了,还是听不到黄叮叮的动静。
莫非病了?小蝶疑惑着掀开门帘进了屋子。
黄叮叮果然坐在床上摆弄她的名牌商标,只是既不抬头看她,也不理她。
“黄叮叮,”小蝶随手拿起一个商标,是金利来男装的吊牌,不知黄叮叮从哪儿搞来的,“我上次捡到一个七匹狼的商标牌,忘了给你,一会儿给你拿过来。”
听到小蝶还记得帮她收集商标,黄叮叮的气消了大半:“你还拿我当朋友啊?七匹狼的商标我有好几个了,也不算什么大名牌。”
“我怎么不拿你当朋友了?”小蝶莫名其妙。
“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黄叮叮还有些记恨小蝶刚刚要书不要朋友的样子。
“我理了,可是我在看书呢。对了,刚刚遇到红姐,她提到我们保洁社最近不景气,你说大家怎么都突然不找我们做工了?”
黄叮叮委屈道:“我刚刚找你就是商量这个问题的,你不理我。”
“对不起啦,我没听到。红姐说生意突然冷淡,肯定有原因的,咱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该去找找原因。可是我觉得总不能找到人家客户家里问,你们怎么不让我们来做保洁了。就算问了,人家也未必告诉咱们真正原因。”小蝶挠挠头,头上的短发长长了,可是她舍不得去理发,等着有空让吕燕帮她随便剪剪。
黄叮叮道:“那怎么办呢?我的羽绒服又泡汤了。”
“这样,咱们不能去人家家里问,但可以去小区转转,没准儿能有发现。”
两人说干就干,收起商标就出了门。
黄叮叮妈妈在门口做饭:“马上就开饭了,吃了饭再出去吧。”
“回来再吃。”黄叮叮也属于工作狂类型的。
两人先去了最近的莲花小区,在小区转了一圈,没有发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出门时,刚看到洁而舒保洁公司的车开出小区。
小蝶大脑飞快运转,他们来小区一定是做保洁的,不然还能做什么。她记住了洁而舒宝洁公司写在车身上的服务电话,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去打电话。
黄叮叮不解:“小蝶,你给谁打电话?”
“洁而舒宝洁公司。”
“打给他们做什么?”黄叮叮深知同行是冤家的道理,但她看到电话通了,就保持沉默,听小蝶打电话。
小蝶冒充用户,询问了一番他们公司各种服务的价格,挂掉电话后说:“我知道为什么咱们的生意冷淡了。”
“为什么?”黄叮叮忙问。
小蝶付了电话费,出了电话亭,边走边说:“因为他们降价了,一百平米面积房间的保洁,他们比咱们便宜十块钱。”
黄叮叮愣了一下,不假思索地说:“咱们降二十,谁怕谁啊,上次把咱们告到工商局的没准儿就是他们公司。”
小蝶心情却有些沉重,他们定的价位本来就不算高,所以才迅速赢得许多客户。洁而舒公司原来的价位比他们高,这次却将价格降到比他们还低,明显就是要与他们竞争。真的像黄叮叮说的,再降低价格,大家会很辛苦,而且挣不到多少钱,可是不降价,眼看大家没有事做,马上要没饭吃了。
小蝶一时想不出主意,甚至有些抓狂,还有些想骂人,眼看天气凉下来,大家都需要置办冬天的衣服,也需要给每人买一套厚一点的被褥,而公共财产部分,她已经全部用来囤积的水果蔬菜。
想到水果蔬菜,小蝶眼前一亮,夏天的时候存的那些蔬菜可以出手了,先去农贸市场租个长期摊位,卖蔬菜水果,如意里的东西够卖一阵子的,解了目前的燃眉之急。
天空灰暗,北风寒瑟,冬天要来了。路边香樟树树上的叶子依然碧绿,它们是常绿乔木,路上的美女穿着依然很薄,她们要美丽动人。
走在人行道上的小蝶和黄叮叮穿的也很薄,她们还没挣够钱买过冬的衣服。
前边,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孩走得很慢,她上身穿一件黑色小夹克衫,下身一条黑色紧身牛仔库,双腿修长笔直,小ρi股圆翘诱人,右肩上背着一个棕色牛仔布书包,包上掉着一直可爱的小熊,左手拖着一个长方形的黑色大箱子。她似乎很疲惫,没有力气将那只箱子提起来,任由箱子底部跟人行道路面摩擦,发出咔咔的声音。
她凌乱的长发在冷风中恣意乱舞,更为她增添了一丝凄凉之美。
走在她身后的小蝶和黄叮叮也放慢脚步。
黄叮叮小声道:“你说前边那个女的是做什么的?”
小蝶道:“我看像来晔城找工作没找到的女学生。”
黄叮叮道:“我觉得她像被有钱男朋友抛弃的女孩,你看她的头发,那么乱,因为男人不要了,才懒得打扮。”
小蝶反问:“跟男朋友分手干吗还拿着行李呢?”
“或许他们同居,现在分手了,只好拖着行李出来。”
小蝶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心里想,干吗要依赖男人,女人靠自己也能活得好好的。
前边十字路口,而且是红灯,那个女孩根本不停,拖着箱子踏上斑马线。路上车流穿梭,她也不躲。
吱——一辆车停下来,差一厘米就要撞在女孩身上。
司机从窗户探出头来破口大骂:“TMD,找死啊,没看到红灯吗?色盲!”
女孩扭过脸,木然地看着司机,也不争辩。司机看到女孩那张脸,愣了一下,天啊,美!凄美!
滴——后面的车子长鸣喇叭催促,那个司机才从女孩凄美的脸庞醒悟过来,缓和了语气道:“小姐,你走不走啊?”
女孩神情漠然的继续向前走,毫不躲避路上如梭的汽车。
小蝶和黄叮叮紧走几步,赶上女孩,想把她拉回来,等绿灯亮了再走。
“姐姐,你等会再过去吧。”小蝶边说边拉住女孩的胳膊,“茹兰!”当看清女孩的脸时,小蝶足足吃了大一惊。
“小蝶!”茹兰同样意外。
“怎么是你?”两人同时问道。
“别管是谁了,命要紧,先回来。”黄叮叮将两人一起拉回人行道上。
这时,小蝶也才发现,盖茹兰白净如细瓷一般的脸颊上赫然印着五根紫红色的手指印,就差一点就要渗出血来。显然刚刚被人扇了一个耳光,可是,什么样的人这么残忍,居然对茹兰这般柔美善良的女孩下得了如此狠手?
盖茹兰也意识到小蝶和黄叮叮都在盯着自己脸上的红指印,窘迫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茹兰,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小蝶愤愤地道,恨不得现在就找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拼命。
盖茹兰不说话,只是摇摇头,眼圈立刻红了,眼看要滚出泪珠。
小蝶最怕看人家流眼泪,立刻转移了话题:“哦,你这是要去哪里?”
没想到盖茹兰还是摇摇头,而且眼圈更红了,里边已经充满了无色液体,眼看要在重力作用下溢出来。
黄叮叮说话了:“不管你要去哪里,总不能闯红灯吧,那太危险了。”
“是啊茹兰,你这样子很危险的,这个路口前几天还出了一次交通事故。”小蝶也关心道。
盖茹兰的泪珠子终于困不住了,滚碌碌滚出来顺着脸颊滑下去。
“小蝶!”她一把抱住个子还不到她肩膀的小蝶,嘤嘤抽泣。
在路人看来,好像姐妹两个,亦或是母女两个久别重逢,相拥而泣。
她有的泪珠子滚落在小蝶的短发上,渗进去,落在小蝶头皮上,热热麻麻的感觉。
小蝶咬着牙,头皮上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心里琢磨:泪水洗头不会过敏吧?
好一会儿,盖茹兰才算停住了哭泣,使劲儿往回吸哭出来的鼻涕。
小蝶和黄叮叮掏遍了所有口袋,才找到一小块劣质卫生纸,交给盖茹兰解决了那两长条透明的鼻涕。
“茹兰,告诉我们,究竟怎么了啊?”
盖茹兰再次摇摇头:“小蝶,我没有地方去了……”说着眼泪又要流出来。
小蝶真的怕了她的眼泪,匆忙道:“好了好了,不要哭啊,怎么会没地方去?咱们是好朋友,你可以去我们家啊,好多孩子住在一起很热闹的,你去了,大家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可是……我没有钱……”
“没关系,我们都是穷人,我们自己打工挣钱。”说着小蝶帮她提起地上那个大黑箱子,里边是盖茹兰的古筝。小蝶算是明白了,就算是去要饭,盖茹兰也要背着她的古筝。
六十八 想疼她就疼她
小蝶和黄叮叮抬着古筝箱子,拉着盖茹兰,回到大杂院他们的小屋子里。
吕燕已经做好了午饭,棒子面粥、馒头、茄子菜,黄叮叮妈妈因为她们总也不回去,把饭也端来给大家吃。
众人热情地欢迎盖茹兰加入兄弟姐妹社。
吕燕故意道:“小蝶,你这下又多一个妹妹了。茹兰啊,小蝶是你十三姐,你是我们的十五妹。”
盖茹兰莫名其妙,她分明比小蝶大好几岁,怎么还要叫小蝶姐姐。
大家热情地七嘴八舌地给她讲明了社规。
小蝶没想到会把盖茹兰弄成自己的妹妹,吐吐舌头,有些愧疚地说:“如果你不愿意,就不用叫我十三姐,嘿嘿,我有小丐一个弟弟过瘾就可以了,将来收了更小的女孩进社再叫我十三姐吧。”
盖茹兰笑道:“既然是社规,我加入了兄弟姐妹社,怎么能不遵守?我就叫小蝶十三姐,不过,我平时就叫你小蝶吧,心里知道十三姐就行了。”
沾了这么大便宜,小蝶心里早臭美了,口上却说:“随你随你。”
粗茶淡饭,一伙孩子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饭,小蝶要去给盖茹兰买被褥。
吕燕叫住她道:“小蝶,等一下,大家都在,咱们开个会吧。”
孩子们关上门,盘腿坐在自己地上的被褥上,开家庭会议。
吕燕道:“大家最近也都感觉到了,咱们保洁社的活儿越来越少,现在挣的钱勉强够大家吃饭,再这样下去连饭也没得吃了。咱们社的公共资金就剩下一百块钱了,你们各人手头的钱,除去你们上学花销,恐怕也不多了吧?”
家梁先说:“我就剩下三十块钱了,省着吃,刚刚够下周的午饭。”
其他人纷纷说出自己的私房钱,基本都没有多少了。
吕燕道:“天越来越冷了,咱们的被褥都要添,不然这个冬天还真不好过。你们有什么好办法,让咱们保洁社的生意好起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筹莫展。
只有刚刚加入的盖茹兰心潮澎湃,她有太多的想不到,最想不到的是这些孤儿在被抛弃后,居然没有自暴自弃、怨天尤人,而是自食其力、互帮互助、乐观坚韧地活下去。
想想她刚刚的那些念头,她顿然觉得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她原本就不该依赖别人,现在被人家打了,还赶出来,从另一方面看,是给了她一个绝佳的自我反省的机会。她以前居然会感到万念俱灰,要去轻生!跟这些孩子们比,她觉得自己从前是多么的无耻、懦弱,原本她想要对小蝶好好倾诉一番的,现在,她觉得说那些话真的是没脸开口。
她暗暗下决心,要靠自己,自立自强地活着,而且还要努力帮助兄弟姐妹社的其他人。
吕燕把大家现在面临的困难说出来后,所有人都沉默着,因为这些问题就算吕燕不说,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只是束手无策。
现在问题摆出来了,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小蝶,似乎她总会在大家困难时有什么锦囊妙计,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在众人满怀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小蝶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刚刚和黄叮叮去莲花小区调查了一番,初步认定,之所以我们保洁社的生意冷淡,是因为洁而舒保洁公司降低了服务费用,经常在莲花小区做保洁的还有另外两家公司,我们没有去调查,但从客户近来的反应看,他们一定也采取降价措施。”
众人恍然:“难怪最近没人找咱们做保洁,原来他们降价了!”
“哼,他们能降价,咱们也能降,降得比他们还低,谁怕谁啊?”
“对,咱们也降价!”
大家七嘴八舌、义愤填膺地叫嚷要降低劳务费用,势要把那几家保洁社给挤垮。
众人讨论时,小蝶在旁边一言不发地沉思着,大家说得没劲儿了,才又把注意力聚到小蝶这儿,好像只要小蝶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将劳务费降下来,然后冲出去找那几家保洁社竞争。
小蝶道:“你们说的降价的办法,我也想过了,可是,咱们的价格本来就不高,再降到比他们还低,必然会让大家更辛苦,而且挣的钱不过刚刚糊口。”说到这里,小蝶无奈地停下。
“那怎么办?”丁焕然叫嚷,“不降价,咱们连口都糊不住了。天气越来越冷,咱们又冻又饿,迟早都得玩儿完。”
小蝶道:“我是这样想的,我囤积的那些蔬菜水果现在价格都涨起来了,咱们去农贸市场租个摊位,平时由阿姨和燕子姐负责看摊儿,保洁社这边,只要有客户打电话要我们去做,我们就尽力做到最好,但价钱先不要降,我总觉得降下来迟早还得再涨上去,是很不诚信的表现。”
一直一言不发的小丐道:“我们应该先摸清都有那几家保洁社针对咱们降价。”
家梁一拍大腿道:“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现在就出去弄清楚都有几家保洁公司要对付咱们。”
其他人也站起来要去,吕燕道:“先别忙,你们这样乱哄哄出去,人家还以为要找人打架呢。咱们应该偷偷打听,不要让他们觉察。”
吕燕叮嘱安排一番后,才让大家出门。
最后屋子里只留下小蝶、小丐、吕燕、明燕、家栋和新来的盖茹兰。
从盖茹兰一出现在这间屋子,家栋的眼睛就不加掩盖地注视着她,刚刚人多,乱哄哄的不太明显,盖茹兰就装作没有看到,现在就这几人了,她也没法装下去了,终于是被家栋赤luo祼炽热的目光给看红了脸。
吕燕笑了笑,将家栋拉到自己的身边,用手语告诉她:“无论多么喜欢一个女孩子,也不能总是盯着人家看,会把人家看怕的。”
家栋用手语问:“那该怎么办?我就是想看着她,我怕她又不见了,再看不到她。”
吕燕手语:“喜欢一个人要用心对她,照顾她、呵护她、祝福她幸福,她也会在心里记住你的。”
家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总算不再盯着盖茹兰了。
兄弟姐妹社里,除了盖茹兰,大家都懂哑语,所以,吕燕用手势和家栋交谈时,除了盖茹兰,另几人都窃窃发笑,只有盖茹兰这个当事人莫名其妙。
至此,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兄弟姐妹社的老四家栋爱上了新加入社、排行十五的古典美女盖茹兰,后来,这个公开的秘密一直困扰了盖茹兰很多年。
晚上,大家都用冷水洗脸洗脚,家栋会在寒冷的楼道里烧水给盖茹兰洗脚,她不用都不行,他会咿呀半天,甚至还要帮她洗脚。盖茹兰只好让小蝶和自己一起享受,小蝶故意取笑道:“有人疼真好,怎么就没有人这么对我呢?”
听到小蝶此话,角落里啃书本的小丐心里一颤,他竟有些羡慕聋哑人家栋,他天生聋哑,对于正常人的某些人情世俗不懂、不能理解,但他知道喜欢就是喜欢,想疼她就疼她,想对她好就对她好,别人爱怎么笑就怎么笑。可是他却没有勇气直白地去疼心里的她,所有一切的只能使劲儿憋在心里默默忍受。
夜里,家栋会撩开男女生中间挂的布帘子,给盖茹兰掖被角,放学回来,会带给她爱吃的松子,那是他舍不得吃中饭,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出去工作,会把她护在身边,脏的累的活儿都替她做。
农贸市场的摊位顺利办下来,小蝶囤积的大量果蔬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厚衣服、厚棉被都添了,黄叮叮如愿穿上渴望好几年的羽绒服。
保洁社的生意依然不死不活,偶尔有一单生意,还是那种费时耗力不讨好的活儿。但是只要有活儿,他们就尽全力做到最好。终于有些老客户忍不住了,劝道:“孩子们,人家别家保洁社的价格比你们便宜,有便宜的,没人想多花几块钱。”
小蝶明白,劳动力价格是越来越高的,那几家保洁社降价不过是权宜之计,她是在等,等他们将价格在调回来,一但他们调了价,价格变来变去,就会失去信任,可是没想到人家耐性那么好,就是不调价。
眼看元旦就要到了,同学们都在忙着互赠新年礼物。小蝶没钱,也没心思互赠礼物。每天卖掉的果蔬,除了收回成本,刚刚够维持大家的衣食住行,眼看年关将至,她还在盘算着怎么让大家过了这个年关,而且过年后新学期开学还要一笔数量不小的花销。
穷家实在是太难当了。
可就有那么些衣食无忧的人总想找些不愉快。
放学后,小蝶和黄叮叮背着书包出了学校门口,在一个十字路口与从二中放学来的盖茹兰汇合。
“呸!臭biao子,还想勾引浩轩哥哥,狐狸精。”一个恶毒的女孩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蝶她们三人回头一看,范雨柔傲气凌人地斜睨盖茹兰。而她旁边还站着张惠茜和江若思两个死党。
冤家路窄。
六十九 别惹我的朋友
一年来,小蝶跟江若思之间磕磕绊绊,但总体上相安无事。江家对小蝶曾经有恩,不涉及什么实质的问题,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傻。虽然她的成绩每次都比江若思好,但班主任石丽芳愣是把三好学生、各种竞赛资格等之类的荣誉都给江若思。
每次黄叮叮愤愤不平,小蝶却一副看破红尘的天高云淡:“三好学生又不能当饭吃,随她们去吧。”
她确实没空去争这些虚名,如何生存下去是摆在她面前的第一道关口,完成学习任务、尽量多读书,其余的时间都用来想办法挣钱,养活兄弟姐妹社这一大家子人。
谁的衣服漂亮、那个男生长得帅……这些小女生热衷的话题跟小蝶都沾不上边,她没那份闲心。长得帅有什么用,能去ATM机上当银行卡刷吗?
但是她的容忍不代表人家就放过她了,江若思一直视她为夙敌,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小蝶坚信,只要遇到合适的借口,江若思会往死里整她。
小蝶记着于心波和江程志那点恩情,但这也不能说明她会为这点恩惠左右。一旦江若思过分到她不能容忍的地步,她会毫不留情的还击。
今天,六个女孩马路对峙,江若思、范雨柔、张惠茜三人傲慢地盯着小蝶、黄叮叮、盖茹兰三人。
盖茹兰善良、懦弱,她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惹麻烦,她刚刚要伸手拉起小蝶赶紧走人,小蝶不喜不恼的看着范雨柔道:“你刚刚说什么?”
范雨柔挑衅地目光在盖茹兰身上游走:“臭*子、不要脸,勾引浩轩哥哥……”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范雨柔左脸颊上,打断了她没骂完的句子,脸颊处顿时火辣辣的尖疼。自小养尊处优的范家小姐甚至不相信自己挨了打,捂着左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小蝶道:“你敢打我?!”
“把你的贱嘴放干净点,再对我的朋友犯贱,就不会这么便宜你了!”小蝶扬着倔强的下巴,蔑视着这位比她还要高一点的同班同学。
范雨柔一时被小蝶凌厉的目光吓得不敢还手。江若思绝没想到小蝶会动手打范雨柔,强装镇静道:“小蝶,你疯了,你敢打范雨柔?!”
小蝶正眼都不瞧江若思一下,冷冷地说:“谁敢欺负我的朋友,我绝不会让她好过!”然后转身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盖茹兰和黄叮叮紧紧跟在小蝶身后走了。留下江若思三人愤愤然傻着眼。
走出一段后盖茹兰不安地问小蝶:“你怎么敢打她啊?你不怕得罪了她,以后找你麻烦吗?”
黄叮叮趁机替炫耀道:“你不知道吧茹兰,二十八中的太保妹党还被小蝶打过呢!”
“啊!”盖茹兰惊叫出声,二十八中的太保妹党在北化区赫赫有名、闻者如雷贯耳,她们也不止一次去盖茹兰所在的二中闹事,邻班一个女生被她们吓得不敢去上学,转到南化区上学了。
小蝶看了看盖茹兰脸上久久不能平息的惊恐之色,撇撇嘴道:“是她们先惹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们欺负到我头上了,我也不能任人宰割。茹兰,我们不比别人低一等,没有人有资格看不起我们,我们不欠他们的,凭什么对他们忍气吞声?”她握住盖茹兰的手腕,举起来,“握紧拳头,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不需要依靠谁,就算爱,也是平等的。卑微地爱一个人,不能获得真正的爱。”
盖茹兰没有给小蝶讲她离开叔叔家之后的生活,但从这一连串的事情和今天范雨柔的话里,小蝶猜测,盖茹兰是靠那个叫白浩轩的男生生活,衣食住行都是那男生提供的,后来不知发生什么事,盖茹兰的挨了一巴掌,流浪在大街上,才遇到小蝶,被带回去。
那一巴掌究竟是白浩轩打的,还是另有其人,小蝶猜不出来。可以肯定的是懦弱的盖茹兰被赶出来,定然万念俱灰,而且一定卑微地认为自己配不上那个叫白浩轩的富家子。如果不是碰巧遇到她和黄叮叮,没准儿现在,盖茹兰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小蝶做的说的一切,都是希望盖茹兰能从心里自立起来,明白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屏障的道理。小蝶的话确实起到了作用。
盖茹兰握紧了拳头,用坚定的目光望着小蝶,点了点头。
经过莲花小区时,遇到了一个人,他冲着小蝶笑笑道:“小姑娘,怎么不去我们中心帮忙了?”
小蝶一时记不起他是谁,求助地看了看黄叮叮,黄叮叮也一脸爱莫能助。她只好硬着头皮道:“您是?”
“莲花小区老年活动中心主任,今年夏天你们保洁社给我们义务做保洁,那些爷爷奶奶们都还常念叨你们呢。”活动中心主任笑着道,处于私利,他很希望小蝶带着大家再为中心做一次保洁。
小蝶恍然,他们的第一单生意是靠在老年活动中心做义工得来的,后来生意好了,他们再也没有去中心义务劳动。这样似乎有点像过河拆桥。
“哦,我们这周六就去中心给爷爷奶奶奶们坐保洁好不好?”
主任大喜,又可以省去几百元的经费。
定下时间,跟主任说了再见,向前走了一段,看不到主任了,黄叮叮道:“这家伙占便宜没够,还想让咱们去给他义务劳动,小蝶,咱们真去啊?”
“答应了,当然要去,反正保洁社现在不景气,也没什么活儿。而且我想,咱们应该把这种去公共场合做义工的活动定为制度,每个月至少搞一次。”
“什么!还要经常白干?”黄叮叮甚为不解。
不但黄叮叮不解,回到家里,小蝶把想法说出来后,许多人也不解。
只有小丐坚决的支持小蝶的观点:“十三姐说的很有道理,去公共场所做义工,是最好的广告宣传,会赢得大家的好感和信任。”
“好感和信任有个屁用?人家还是看价格请保洁。”海燕愤愤然。
小蝶耐心道:“价格不是唯一标准,要不怎么好多人钟情于名牌?我们要做保洁行业的名牌,以质量和真诚求生存。”
吕燕此时Сhā话:“对,小蝶说的很有道理,今天我去一家做保洁,那个女主妇跟我抱怨说洁而舒上次给她家做的保洁很不干净,一些死角都没给清理,她要求重做,洁而舒的人理直气壮地说,这个价位就只能做成这样,她一气之下就打了咱们的电话,让我过去给她做。我觉得这种情况别人家肯定也出现过,只要咱们坚持做好,生意会慢慢回来的。”
定期做义工这项规则定了下来,而且一直伴随着兄弟姐妹社的发展。
临近元旦,各个商家都在打折送礼优惠,小蝶受到启发,保洁社也推出新年优惠活动,三送一,可以是保洁三次,免费送一次保洁,也可以是三户再免费送一户面积相当的。这样降价合情合理,而且有些邻居相互组合,一起找他们。新年过后,优惠结束,也不会有价格总是变来变去的不诚信之嫌。
兄弟姐妹社以他们优惠的价格和认真热情的服务,逐渐赢得了客户信赖,有了许多稳定的客户源。
越临近年终考试,工作越忙,双休日忙得团团转,有时晚上还要加班,水果摊位每天也要有人照看。有时客户打来电话急需保洁,他们却派不出人去,白白丧失了订单。
小蝶和吕燕合计,想要招几个成年人进来,可是进入腊月,民工们都赶着要回家过春节,根本招不到人。
期末考试最后一门,小蝶提前二十分钟交了试卷从考场跑出来,急急赶回家里。距春节还有十多天时间,趁着各家各户都在这段时间大扫除,多揽几份活儿。
家里只有明燕和盖茹兰,中学期中考试比小学早,上中学的几人这几天正在热火朝天的投身劳动,为新年挣点零花钱。
盖茹兰看到小蝶,万分委屈地说:“小蝶,我的手弄伤了,大家不让我去……”
她右手两个手指上都缠着创可贴,那双芊芊玉手原本只该属于谈风弄月、抚琴赏花,可是现在却要参加如此粗糙的劳动。
盖茹兰到了兄弟姐妹社后,看到比他小几岁的弟弟妹妹都努力工作挣钱,她当然不愿意做个闲人,让别人养活,积极地参加劳动,可每次都带伤而回,不是扭伤脚,就是摔破膝盖,今天上午又弄伤了两个手指,所幸伤口不太深。
明燕告诉小蝶,有三家打来电话要保洁,小蝶给第一家回了电话说马上就过去。然后收拾工具,吩咐盖茹兰继续在家休息。
“小蝶,你让我跟你去吧?”盖茹兰苦苦哀求,“我只是割了两个小口子,一点不碍事,我劳动的时候带上手套,让我去吧。”
小蝶最经不起盖茹兰那种弱柳扶风般的哀求,点头答应:“好吧。明燕,等黄叮叮回来,你让她去找我们,这户面积大,今天有可能完不成。”然后风风火火领着盖茹兰走了。
小蝶和盖茹兰要去的这家在晔明湖畔的进水人家豪华别墅区。
给她们开门的是这家的保姆,小蝶心里暗暗感叹,就是有钱人家,连保姆都这么有气质。
这位有着碧昂斯黑美人气质的保姆不可置信地看着小蝶和盖茹兰问:“你们俩是兄弟姐妹保洁社来做保洁的?”
“是的。”小蝶诚恳地点点头。
“你们会做保洁吗?”
“做不好,您不用支付我们报酬。”小蝶微笑服务。
“好吧。”“碧昂斯”把她们两人带进屋子,然后吩咐她们需要做的工作。
这栋别墅连地下室共三层,她们不用每个房间打扫,只负责那几个平时不怎么住人的房间和地下室,其他房间的卫生人家平时搞得就很好。
两人明白了工作范围,便开始热火朝天、有条不紊地工作起来。
七十 温泉变凉水
“碧昂斯”告诉小蝶和盖茹兰,这户人家的主人晚上十点到家,所以要求她们在十点之前打扫完所有房间离开。
小蝶看了一下表,距现在还有六个小时,应该能完成。两人便从楼上的房间开始打扫。
小蝶拿着工具上了楼梯,到了二楼后一回头,盖茹兰没有跟来,她赶紧退下几级,看到盖茹兰一脚踏在楼梯上,一脚还在一楼地面上,望着客厅,眼神惶恐。
“茹兰,怎么啦?”
“哦,没有!”盖茹兰回过神来,试图掩饰一脸异常,但她不是个好演员。
小蝶想不明白盖茹兰为何惶恐,但工作重要,也没多想,上了楼便投入工作。盖茹兰似乎更要慌着结束这家的工作,做得非常快,手脚慌乱。
看到盖茹兰如此毛躁,小蝶从地上站起来道:“茹兰,你来弄地面吧,那上面的东西万一摔坏了,咱们可赔不起的。”
“哦!”茹兰惊慌地点点头。
“不用太紧张,十点之前咱们一定能做完,而且一会儿黄叮叮也会来帮忙。”
但小蝶的安慰丝毫不能减轻盖茹兰的慌乱情绪,小蝶只好多留意她,千万不要又弄伤了,或者损坏主人家的东西。
一个半小时后,二楼清理完毕,转移至一楼。盖茹兰道:“小蝶,你弄一楼,我去地下室清理吧。”
小蝶想了想,这样也好,一楼很多主人精致玩物都是易碎品,盖茹兰今天极不在状态,地下室的东西大多粗笨,就让她下去了。
小蝶在清理一楼卫生间时,听到有人回来了。
保姆“碧昂斯”道:“小轩回来了,吃晚饭没有?”
“我不饿,帮我拿听饮料,啤酒吧。”少年懒懒坐进沙发里,一脸抑郁之色。
“碧昂斯”拿来一罐啤酒道:“我帮你做点晚饭吧,多少要吃点,叔叔阿姨晚点才回来,不回来吃饭了。”
少年不耐烦地道:“说了我不饿。”然后打开啤酒,一口气将整灌啤酒喝完,将易拉罐随手扔在茶几上,然后起身走向厕所。
一推厕所门,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子在里边,少年没有多看第二眼,立刻将厕所门关上道:“对不起。”然后对着保姆抱怨道,“阿琪,怎么不告诉我厕所有人?”
保姆阿琪道:“哦,我忘了,那是保洁工在清理厕所。”
小蝶打开门从厕所出来对少年说:“你要用厕所吧?已经打扫完了。”
少年一时紧张地有些口吃:“不……不用,我去楼上好了。”然后转身上楼了。
少年清雅贵气,眉目似淡水远山,身材修长。小蝶总都觉得有些眼熟,可怎么都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不久黄叮叮也过来帮忙,清理完毕一楼,两人又去地下室帮盖茹兰清理了那些卫生死角。
少年去楼上自己房间待了一会儿,心里很是烦乱,想到刚刚做保洁的女孩子,心里生出一丝质疑,那女孩好像不过十岁,怎么会是做保洁的,莫非阿琪捣什么鬼?想到这里,他便下楼找那个女孩子,可是不见了。
“阿琪,那个做保洁的呢?”
“地下室呢,有事吗?我去下边叫她们。”
“不用,我自己去好了。”
少年无聊加疑惑地倒了低下室的家庭放映室,一个熟悉的身影爬在地上擦地板。少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是有些做梦的幻觉。
“茹兰。”他试探着叫道。
“啊——”盖茹兰惊恐的叫出声,手里的抹布也扔了,尽管她早就知道有可能遇到他。
“茹兰!”少年冲过去,扳住盖茹兰的肩膀,“真的是你!”少年满脸惊喜之色,“你怎么会……做保洁?不,”他抢过盖茹兰手里的抹布,丢在地上,“我不准你做这么低贱的活儿!”
盖茹兰挣脱少年的手,捡起抹布道:“白浩轩同学,我在工作,请你不要妨碍我。”
白浩轩不可思议地道:“茹兰,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以前的盖茹兰哪里对他说过半个不字,温软如温泉,现在的盖茹兰似乎在降温,由温泉变成凉水,会不会有一天变成坚冰?
盖茹兰嘴唇哆嗦了一下道:“对不起,十点之前我们得做完工作,请你离开。”
白浩轩紧紧盯着盖茹兰美玉般得脸蛋儿,还是无法相信那个柔软顺从的女孩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你是要钱吧?我给你。”他匆忙掏兜,衣兜里没有一分钱。他站起来跑到楼上,找到自己钱包,又跑下来,将钱包里所有的现金拽出来,塞到盖茹兰手里。
盖茹兰不要,红色百元大钞落了一地。
做完其他房间的工作,过来帮盖茹兰的小蝶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基本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走过去,站在白浩轩和盖茹兰中间,脚下踩着那些红色百元大钞,笑着对白浩轩道:“先生,我们还没有完成工作您就支付报酬啊?不着急的,但是对不起,我们保洁社规定,不许多收客户一分钱,我们只要属于自己劳动的那一部分。您要是钱多得烧得慌,可以去资助贫困儿童,去的时候叫上记者,还能提高知名度。如果您觉得还不过瘾,大街上乞丐多得是,您拿钱给他们发去,他们一定高呼万岁给您磕头。”
白浩轩被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气得翻了几次白眼,但毕竟他大家族的修养还在。他蹲下身子捡起自己的钱,看了看盖茹兰,没有说出话来,转身上了楼。
小蝶和黄叮叮帮着盖茹兰把活儿做完,请保姆阿琪检查后,收了她们的劳务费,便离开。
出了幽静奢华的近水人家别墅区,小蝶对黄叮叮和盖茹兰道:“晚上十点了,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黄叮叮乐道:“我要吃大闸蟹!”
“闸你个头!吃大碗面还差不多。”小蝶伸手在黄叮叮头顶按了一巴掌。
“小蝶你太暴力了,当心将来嫁不出去!”黄叮叮揉了揉被小蝶弄疼的头顶,愤愤地道。
两人只顾打闹,盖茹兰已经被落下十几米才发现。
“茹兰,你快点啊。”
盖茹兰依然站在远处不走过来,小蝶扭头,才看到前边,路灯下,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没落的眼神穿过她二人,射向后边的盖茹兰。
男女感情的问题,小蝶还真是无能为力,她耸耸肩,冲远处的白浩轩招招手:“你过来。”
白浩轩乖乖地走到矮小的小蝶身旁道:“怎么?”
“你对我们家茹兰有意思?”
白浩轩也不避讳:“我喜欢她。”
“你将来要娶她?”
“我……我……”白浩轩本想说,我会尽力的,我要和她在一起。
但小蝶深知豪门和普通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打断他道:“等你什么时候有能力和权力娶她时,再来纠缠她吧,她现在不需要你的纠缠。”然后回头对盖茹兰道,“茹兰,我们走!”
盖茹兰走过来,跟着小蝶从白浩轩身旁走过去,甚至没有看白浩轩一眼。
少年的心又痛又凉,真的想大吼一声:茹兰你等我,会有那么一天,我要让你做我的新娘!但他没有叫出来,一则他没勇气,二则他害怕,总之他眼睁睁看着她被她们带走,头也不回,更不要说奢望她的回眸一笑。
春节前的十几天,兄弟姐妹社保洁社忙得连饭都没空吃,直到除夕夜才收工,也挣了一些钱。
除夕夜,大家一起动手,高高兴兴包了一顿饺子,吃完饭,别人家的孩子放鞭炮、看春晚,他们既没舍得买炮,也没电视可看,屋子里又阴冷,集体钻进被窝讲故事,外面热闹的鞭炮声权当背景音乐。
有人倡议,辞旧迎新的除夕,大家分别讲讲自己的新年愿望。
吕燕作为老大姐,先说道:“我希望新的一年里,咱们能挣更多的钱,租两间像样的房子,男孩子们一间,女孩子们一间。”
海燕抢着道:“还要有个像样的厨房,可以做好吃的东西,不用再在楼道生火熬粥了。”
紧挨着她的丁焕然道:“你就知道吃,胸无大志!”
海燕气呼呼地反驳:“你有大志,你去当国家总统!”
“咳咳,咱们国家是主席。”几个人一起纠正她。
丁焕然煞有介事地道:“当总统是以后的事情,我明年的愿望是挣够钱去把我的嘴唇整好。”
“到时候钱不够,我借给你。”大家七嘴八舌地声援。
小蝶紧紧裹着被子,一语不发,丁焕然的嘴唇是她的一块心病,她何尝不想给丁焕然尽早整出一个漂亮的嘴唇来?可是将今年的帐算了一下,如果明年保持今年的水平,出去他们的生活花费,挣够动手术的钱是不可能的。小蝶轻轻叹了一口气。
叹气声被旁边的盖茹兰听到,问她:“小蝶,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接着窗外透进来的亮光,小蝶看到盖茹兰静美的脸庞,家栋、白浩轩,两个少年那么痴迷的爱着她,被人疼爱是不是很幸福?小蝶信口胡诌顺便取笑盖茹兰:“我希望情人节的时候,有人送我一盒巧克力。”
盖茹兰的脸立刻红了,伸出手来打小蝶:“坏小蝶!你好坏!”
小蝶无心之语,却被隔在男女生之间的布帘子那边的有心之人听了去。
嬉闹一阵后,累了十多天的孩子们总算松懈下来,渐渐睡去,大年初一早上,各家各户起早拜年走亲访友时,他们却睡得正酣。
七十一 买不起巧克力的男人
囤积的果蔬在过年以前都已经买完了,大家原本以为正月会十分清闲的,可是大年初一下午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兄弟姐妹社的成员们。
睡意朦胧的明燕习惯性的将手机放在耳边:“喂您好,兄弟姐妹保洁社,很乐意为您效劳,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好的……”明燕突然变得清醒,从被窝里跳出来,“好的……记下了,好……谢谢……再见”
明燕的声音将人吵醒了大半,一听她说了再见,丁焕然立刻叫嚷:“什么事啊?搅了我的好梦,我才躺倒手术床上”
“如家酒楼春节人手不够,请咱们过去帮忙,每人每天三十元,管午饭、晚饭两顿饭。”
“真的”这次所有人都醒了。
大家兴高采烈地穿上自己挣钱买来的新衣服,有活儿干对他们来说,天天就像过年。梳洗完毕,连饭都没吃就去如家酒楼挣钱。明燕留在家里守电话,自己摸索着弄了点吃的。
这个寒假真充实,每天从早上九点忙到晚上十点,收拾人家大餐后的残局、冰冷的水洗碗刷盘子……腰酸背疼领到三十块钱现金。
花一般的年龄,别人家的孩子都在拿着大把的压岁钱纵情玩乐,兄弟姐妹社的孩子们却用自己长满老茧的小手撑起自己的一片小天空。
情人节这天,大家像往常一样起床做饭,准备去酒店打工。
小蝶和家梁在院子的杂物中间打闹练拳脚,她平均每个月与储雁琪带领的太保妹打两架,反正就是见到了就打,目前为止,互有胜负。
储雁琪见到小蝶已经没有先前的飞扬跋扈,她发现小蝶带领的这帮没爹没娘的家伙们简直就是亡命之徒,打起架来各个不要命。
有次她们嘲笑丁焕然的三瓣嘴,丁焕然震怒,激斗中咬了两个女太保,一个手被咬,一个脸蛋被咬,留下的疤痕至今还没消除。
因此,兄弟姐妹社也获得了亡命女土匪的称号,女孩子居多数,几个男生被自动忽略掉。
小蝶和家梁斗得热火朝天,一个趔趄没站稳,撞到一个人身上,只觉的眼前一片火红。
“糟了,不会是流血了吧?大正月的,多不吉利”小蝶心里暗叫不好。
“孩子,没事吧?”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小蝶扶起来。
她这才看清一片火红不是自己的血,是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好漂亮的玫瑰”小蝶由衷赞叹,捧花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花应该是送给某个女孩的吧?“帅哥哥,你给谁送花啊?”小蝶装出一副天真小女孩的好奇。
年轻小伙子微笑服务道:“情人节快乐,小美女。我是EMS的快递员,请问盖茹兰女士住哪里?”
“谁送给盖茹兰女士的啊?为什么不是送给我的啊?”小蝶故意胡搅蛮缠。
“等你长大了就有帅哥给你送玫瑰了,带我去见盖茹兰女士好不好?”
小蝶依然不放过年轻的快递员:“哇这是什么啊?”
“巧克力,情人节的传统礼物,玫瑰巧克力。”快递员笑笑。
“把巧克力给我好不好?我不要玫瑰,我爱巧克力”小蝶伸手就要抢人家手里的一盒德芙巧克力。
快递员匆忙躲开:“小美女,这可不行,我是代人家送礼物的,要是我自己的,就送给你了。”他脾气蛮温和、有耐心的。
小蝶一翘嘴巴道:“哼小气,不给拉倒,我也不告诉你盖茹兰在哪儿?”
“你……”年轻的快递员真的被这个小女孩给治了,毕竟太年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二楼栏杆旁煮饭的吕燕看到了全部,笑着对快递道:“上来吧,茹兰在这儿。”
此时年轻的快递员觉得吕燕那双小眼睛温柔的笑容比天仙还要动人:“谢谢,谢谢大姐”然后匆忙踩着陈旧的楼梯上了二楼。
吕燕小声嘀咕:“我有那么老吗?大姐,哼”
年轻的快递总算找到了盖茹兰,可是盖茹兰看到寄送人是白浩轩后,说什么也不肯签收玫瑰巧克力。
快递员近乎哀求道:“姑娘,求求您收下吧,这是我今天的第一份单子,我是晔城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假期打工挣生活费的,您要不收,我得退回去,要费很多时间,我还有许多活儿要做……”
吕燕好心帮忙劝盖茹兰:“茹兰,你就先收下吧,别为难人家快递员。”
盖茹兰才签收了情人节的礼物,旁边的家栋望着年轻快递员眼里要喷火。
快递员当然意识到形式不妙,这一家子全是孩子,各个有特点,还是快点溜之大吉。他收了单子,连谢都忘了给吕燕道,就逃出大杂院,逃之夭夭了。
盖茹兰抱起玫瑰巧克力向外走。吕燕叫道:“茹兰,要吃早饭了,一会儿还要去酒楼工作。”
盖茹兰边走边道:“我把东西给他退回去。”
小蝶望着盖茹兰的背影撇撇嘴道:“实心眼儿,巧克力吃了,玫瑰花倒手卖了,多合算我爱巧克力,可怜滴巧克力”
小丐不声不响地端过一碗米粥,递上勺子道:“十三姐,吃饭了。”
又是劳累的一天,情人节跟平常没有区别。
夜晚十点半,小蝶几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燕风酒楼,另外几人在如家酒楼工作,他们比小蝶几人先到家。
大家累得爬在地铺上畅想未来。
“将来我有了钱,过年的时候订一桌满汉全席,让咱们兄弟姐妹都去享受一下被人伺候的感觉。”
“我有了钱,天天住在五星级酒店。”
……
一般时候,大家在发感慨时,是听不到小乞丐的声音,但是,小蝶好像记得回来的路上也没有见到小丐。她蹭的拉开男女之间的布帘,果然没有小丐
不慌,不要慌,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小丐是出去上茅房了,大过年的,情人节,黑龙帮不会有闲心抓小丐。
小蝶穿上衣服,没有打扰众人,穿上鞋子出了屋子。她打算去厕所找找。
厕所Сhā着门,叫了叫,是红姐在里边,看来情人节,都在会情人老婆,她的生意比较冷清。
小蝶出了大杂院,打算先顺路找回酒店,如果再没有小丐,就进入如意,去黑龙帮救小丐。
出了贫民窟狭窄、洞黑的小巷,新华路依然一派节日的喜庆,挂满大红灯笼,再过几天就是元宵节,去年这个时候,老水头儿爷爷已经给大家扎好了灯笼,今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小蝶一感慨,诗兴大发,也就没留意到路灯下走过来的小乞丐。
小丐手冻得发紫,快要布满冻疮的小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十三姐,送给你。”他脸有些绯红,鼓了很大勇气,还是没有说出‘情人节快乐’几个字。
小蝶望着他手上那一整盒德芙巧克力,疑惑道:“捡来的?”
小丐有点察觉到形式不妙,瑟瑟地摇摇头。
果然,小蝶凌厉的目光射出那双好看但让小丐心惊胆颤的大眼睛:“你买的?好啊,你有钱买这玩意儿了,好嘛,你真是有钱人打开”她命令道。
小丐哆哆嗦嗦地打开盒子。
“剥一块。”铁血冰冷的语气。
小丐拿出一块巧克力,撕开袋子,但不敢送到小蝶面前,他知道她不是要吃。
“吃了”
小丐愣了一下,没敢吃,他哪里吃得下?
“我让你吃听见没有?”她狠狠地夺过他的手,将一整块巧克力按进他嘴里,“把这盒垃圾都给我吃了你有钱,你吃,一盒不够两盒。你知不知道这东西除了热量屁都没有?你知不知道燕子姐精打细算给咱们做饭,连买斤青菜都计算半天?你知不知道我们随时都可能露宿街头、吃完上顿没下顿?你知不知道一开学咱们还有好大一笔开支?你知不知道邢婉婉的腿、丁焕然的嘴、明燕的眼睛、家栋的耳朵都等着钱治疗?你知不知道你学英语需要复读机?你吃,你都给我吃完,一块都不准剩”
小丐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扑簌簌打在那盒巧克力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哭哭哭,就知道哭,没出息”望着小丐满脸泪花,小蝶不但没有丝毫心软,反而变本加厉。
小丐嘴里塞满巧克力,鼻子用力往回吸鼻涕,咽喉还哽咽抽泣着。本该美味的巧克力,掺着他苦咸的泪水,形如嚼蜡。
一直以来,小丐挣的钱都是交给小蝶替他保存的,他只要午饭钱,那么这盒巧克力一定是他从牙缝里省下的。
“好嘛,看来你以后连午饭都不用吃了,不吃饭还有钱买巧克力,你个疯子吃完这整盒,我看你长不长记性”小蝶的刀子嘴表面凶狠,其实望着小丐满口的巧克力,她的口水都偷偷吞了好几次。
女孩子,谁不爱美味的巧克力?可是,她不能爱,只能把辛酸的口水往肚子咽。她必须让小丐放掉浪漫,学会生存。
小丐咽下最后一块巧克力,用袖子抹掉满脸的泪水,心里发誓:终有一天,我会挣到给你买巧克力的钱,买下所有你喜欢的巧克力
男人买不起送给心爱女孩的巧克力,恐怕是人生最落魄的境遇之一。在这种境遇中还陪着你的女孩,一定要珍惜她,将来,你买得起了,不管她已经变成你的主妇,还是你的老太婆,一定要记得买给她,她的心会比巧克力还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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