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开书房的门,靠在书桌旁,看着江程志操作电脑,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看来事情总是比想象的复杂,我得好好跟小蝶谈谈。”
江程志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靠在椅背上,双臂抱在胸前对着太太笑道:“错了,你应该担忧的是思思,要好好谈谈的也该是思思。”
于心波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衣服是用来做什么的?”
“穿的。”
“小蝶偷了思思的衣服,放在自己衣柜里,准备自己穿,让我们全家看着?”
丈夫这么一提醒,于心波恍然:“你是说,小蝶不可能偷思思的衣服?”
“她当然不可能偷了,除非她是弱智,相反,我觉得这个女孩很有城府,明明是冤枉了她,刚刚在客情,她居然很平静,而且也不像一般小孩,马上哭叫着喊冤,因为她知道,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不如一言不发。相反,我们倒是该操心思思,说句公道话,在这场较量中,我们的女儿远没有小蝶有心计,她居然傻到把衣服放进小蝶房间来栽赃人家。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她会变成什么样,你想过吗?”
听了丈夫的一席话,于心波点点头,面露担忧之色,这样下去,自己的女儿会发展成一个嫉妒、自私、心胸狭小、恶毒、很不讨人喜的女孩,这的确是自己最该担心的问题。
…………
小蝶很意外,星期一同桌黄叮叮居然没有来上学。
黄叮叮是她到晔城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朋友,一整天她都在猜测黄叮叮为什么不来上学,病了?家里有事?
放学后,小蝶一个人出了教室,在操场溜达,因为她不想立刻回家,说真的,她不喜欢江若思的家,对她来说,它更是一个笼子,而她又不得不依靠的笼子。
“就是她,老大,就是她上周六把我和琪琪打了!”
随着声音,一群高个子男孩出现小蝶的正前方。
中间为首的是一个瘦高个儿男孩,不像是小学生,最少也该上初中了。头发稍微长一些,盖住额头,有的地方连眼睛也盖住一部分,眼睛偏长,类似于丹凤眼,但又不完全是,看起来很智慧型的那种,瓜子脸,穿着一身藏蓝色运动衣,整体形象给人一种孤傲、冷酷、卡通画里的美少男的感觉。
昨天被小蝶打的鼻青脸肿的两个男孩一左一右站在高个子男生两侧,很有一种狗腿子的架势,看来黑社会也要从娃娃抓起。他俩脸上还有微微的青肿,小蝶的拳头很硬。
胖子郭鑫亮在高个子男生身后时不时地探着头,可能对这个爆发力很强的小女孩还心有余悸。另外还有三个男生跟在高个子男生后边,各个耀武扬威的神情。
小蝶正面迎视着这一群七个男生,心里想,他们一定是来找自己报上周五被打之仇的。跑,肯定是跑不掉了,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也不能太便宜这伙小子们,谁打她,她就狠狠打谁,把自己挨的拳头找齐,决不能让他们好过。
“臭丫头,这是我们老大,现在跪地求饶留你个全尸,否则!”鼻青的家伙叫嚣道,这台词绝对是从电影里学来的。
小蝶毫不惧怕地反口道:“我不想成了尸体,所以就不用下跪了。不过,你要是现在给我磕个头的话,我可以打你的时候少用点力气,不让你刚刚好一点的青鼻子再反弹。”
“你……”青鼻子的家伙显然被气坏了,一时语塞。
脸肿的家伙立马接过来叫嚣:“臭丫头,死到临头还嘴硬,看我们海哥怎么收拾你!”
高个子男生摆了一下手止住两人的叫嚣,对着小蝶冷冷地说:“我叫叶问海,你是谁?”
小蝶心想,这个名字好狂妄,居然要问海,他要问海什么呢?问什么是他的事情,小蝶懒得管他,只是不卑不亢地说:“我叫小蝶。”
“姓什么?我从来不无缘无故教训人。”叶问海冷冷地说,就像古代将军在战场上对敌人说:来者报名,我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姓什么呢?小蝶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今天被他问起,自己也有些奇怪,好像别人都有姓的,谭岩哥哥姓谭,黄叮叮姓黄,江若思姓江,叶问海自然姓叶了,可是自己姓什么呢?有了,名字的第一个字当然就是姓了。
“我姓小。”
“哈哈哈哈……”小蝶话一出口,引来叶问海身旁一群男生的嘲笑,“哪有小这个姓,我们都是跟爸爸姓,我看你是野孩子吧。”“私生子。”“私生女。”……
他们的话越说越难听,即使小蝶还不懂他们脏话里的全部意思,但看他们的表情,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小蝶的脸由白变红,再由红变青。
“呀——”愤怒的小蝶跳起来,飞起穿着白色运动鞋的右脚,重重踢在笑得最狂妄的青鼻子胸膛,这一脚凝聚了她有生以来最大的力气。
“啊——”青鼻子身体向后飞倒,双臂张开,想要抓住点救命稻草,结果将身后和身旁除了叶问海之外的几个男生砸倒或带倒。男孩们稀里哗啦倒下一片,伴着疼痛的呻吟声。
但小蝶并不由此罢休,跳过去,在那群男孩子身上又踢又打。这些男孩子居然被她一个小女孩打得爬不起来,更别说还手,只是爬在地上喊爹叫娘。
“海哥,救命啊!快救救我啊!”郭鑫亮想起他们还有个厉害的大哥可以依靠,忙发出呼救,其他几人也跟着喊海哥救命。
冷眼旁观的叶问海,此时才走向小蝶,一把抓住她刚要狠狠落下的拳头,将她拽到一边。
小蝶差点被他像钳子一般有力的手带倒,伸出另一只手去捶打叶问海,却被他反手将两只胳膊都背在身后。现在,小蝶成了叶问海的俘虏,双手被牢牢背在身后,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
那群男孩子从地上爬起来,狐假虎威地叫嚣:“怎么样?野丫头,领教了我们海哥的厉害吧,乖乖求饶吧!”
恼羞成怒的小蝶,抬脚向后踢紧紧抓着自己的叶问海,可是没踢到,胳膊却被他用力一拧,差点脱臼。
“小蝶,我来救你啦!”一个尖尖的女孩叫嚷声由远及近。
十一 会出问题的
小蝶回头伸着脖子,从叶问海的胳膊旁看到黄叮叮风风火火的朝这边跑过来。
“呀——”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黄叮叮借着奔跑的猛力撞向叶问海。
叶问海冷不防,被黄叮叮这么一撞,放松了拧着小蝶胳膊的手,小蝶趁此机会挣脱他的控制,转身冲着叶问海用力推过去。叶问海一个趔趄没站稳后仰过去,同时抄手将小蝶拉过来带倒。
等小蝶看清怎么回事时,发现自己身下压着叶问海,他的脸就在自己脸下,差点就要贴住了。
小蝶年纪尚小,又是刚刚从大山里来到城市,并不通男女之事,当然不明白两人这个状态意味着什么。但叶问海可是混迹在都市灯红酒绿中的早熟少年,而且他从来没有和女孩子如此近距离过,更没有被人打得如此落魄,一半羞臊,一半恼怒的叶问海怒吼:“不要压在我身上,滚开!”
小蝶被他如狮子一般的吼声弄得懵了一下,然后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叶问海从地上蹿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土,脸色很难看,十分难看,青一块红一快,刚刚的孤傲、冷酷一扫而光,只剩下尴尬和愤怒。
黄叮叮拉着小蝶向后退,看叶问海的眼神里充满恐惧。
那伙男生也是吓得一言不发,郭鑫亮胖胖的手在不停地抖动。
只有小蝶不知道大难来临。
叶问海走向小蝶,那双原本偏长的丹凤慧眼,此时瞪得老圆,里边是阴森森的恐怖:“我不管你姓什么,以后不准在让我见到你,滚!”
小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黄叮叮就拉起她撒腿逃命般地狂奔,奔出操场,奔出校园,一直奔进一条小胡同,才放开小蝶,拼命地喘着气。
“你怎么了?今天为什么不上课?”小蝶不解地看着喘不过气来的黄叮叮。
过了好一会儿,黄叮叮的呼吸才算顺畅:“吓死我了,你居然惹了叶问海!”
“他怎么了?”小蝶依然一头雾水。
“你难道不知道叶问海?”黄叮叮不可思议小蝶的无知。
小蝶摇摇头。
“算了,你连周杰伦都不知道,不知道叶问海也正常。”黄叮叮拉着小蝶走到前边一个台阶上坐下,“叶问海以前在咱们学校读小学,现在是二十八中的学生。他是北化区最能打的男生,十岁时就是跆拳道黑带了。”
“哦,”小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我没招惹他呀。”跆拳道什么东西,黑带什么东西?
黄叮叮表示震惊道:“你把他压在地上,还不算招惹?”
“我不是故意的啊,再说是他先把我拽倒的。”
情况确实是这样,黄叮叮有些语塞:“可是……可是,你知道男人和女人压在一起代表什么吗?只要那个的时候才那样……而且,叶问海特别讨厌女生,好多女生偷偷喜欢他,可是他从来不准女生接近他。”
小蝶头上的雾水更多了一些:“男人和女人压在一起代表什么?什么那个那样的?女生接近他会怎么?”
“这个……”黄叮叮被问得只想敲自己的头,看来今天自己要给她上一堂生理知识课,这种东西大多只可意会,要赤luo祼讲出来,那可是很窘天下之大难为情的。加上刚刚的奔跑,黄叮叮的脸可是红到极限了,毕竟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那个……男女授受不亲……”黄叮叮结巴了半天,想出这么一句电视剧里看到的台词来,觉得还是比较贴切的。
“男女授受不亲?什么意思嘛?”小蝶头上的雾水能见度又低了一些。
“就是说,男生和女生不能太亲近了,不然会出问题的。”黄叮叮俨然一副小老师的神情。
而这时,一对情侣亲密地牵着手从她们眼前经过。
小蝶瞥了一眼黄叮叮问道:“那么,他们会出什么问题?”
“会怀孕。”黄叮叮不假思索地说道,并且声音很大。
那对情侣回头瞧了瞧俩小女孩,奇怪地笑笑了走了。
小蝶却有些明白了,在关门石村的时候,有些婶婶的肚子大了,就说是怀孕了,然后会生小孩,自己还一直纳闷,她们是怎么怀孕的?如此看来,是因为跟男人压在一起了,才造成怀孕。那么自己刚刚跟叶问海那么亲近,而且爬到他身上了,自己会不会怀孕啊?如果怀孕了,那可怎么办?
小蝶慌忙问黄叮叮:“那我会不会怀孕啊?”
黄叮叮见小蝶终于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拿出一副学问很多的样子道:“你应该不会怀孕吧,据说要脱光衣服爬在一起才会怀孕。”
小蝶紧绷的心弦松下来,又问黄叮叮:“既然没事,你干吗说我招惹了叶问海?”
“因为……”黄叮叮努力想了想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因为叶问海从来不准女生靠近他,他很酷很帅很装逼,好多女生喜欢他,但他对女生从来都是凶巴巴的,你这次却爬在他身上,他当然生气了。”
小蝶点点头,这个问题她也明白了,可能是叶问海也怕怀孕,不过在关门石村的时候,没有见过男人怀孕的,也许城里的男人会怀孕。大不了自己以后离他远点,反正又不在一个学校,只要他不来自己学校,自己也不会去找他,这个问题就暂时放下了。
“黄叮叮,你今天怎么不去学校上课?”
一提这个问题,黄叮叮又变得垂头丧气:“上学有什么好?同学们家里都比我家有钱,而且我学习也不好,我不想上学了。今天早上骗妈妈肚子疼才没来上学,可是后来我又想起上周五的时候,你为了帮我,打了郭鑫亮他们,我又怕他们找你麻烦,所以又匆匆跑来了。果然他们找了帮手,幸亏我到的及时。”
小蝶心想,黄叮叮虽然很虚荣,但是很义气,她是自己的朋友,应该帮她的,便说:“你要不上学,学不到挣钱的本领,家里还是穷。”
黄叮叮将两只脚并在一起蹭了蹭道:“可是,我不想每天穿着这么难看的衣服上学,同学们都用鄙视的眼光看我。”
小蝶看了看黄叮叮的衣服,的确很旧,“可是我没有发现同学们用鄙视的目光看你,是你自己多心了。要不这样,咱们俩换穿衣服好不好,你只比我高一丁点,我的衣服你也能穿的。”
黄叮叮两眼放光,小蝶的衣服很新很漂亮,她羡慕了很久了:“真的吗?”
小蝶点点头:“我干吗要骗你?咱们现在就找个地方去换衣服。”说完小蝶拉起黄叮叮顺着街道向前走。
十二 拦路母老虎
天气逐渐转凉,江若思很不情愿的穿上妈妈昨晚就给她放在床边的红色外套。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件衣服,昨天抗议妈妈让她穿这件时,妈妈却说:“你比小蝶还要大,小蝶多懂事,从来不挑衣服,做姐姐的怎么能挑三拣四?”
小蝶小蝶,自从有了小蝶,妈妈总是拿小蝶说事,吃饭时嫌自己比小蝶挑食、学习嫌自己没小蝶用功、嫌自己没小蝶爱做家务……好像自己处处不如那个小蝶。江若思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妈妈亲生的。
江若思无精打采的跟在范雨柔和张慧茜身旁去上学。两个人一路叽叽喳喳,江若思却一言不发。
“思思,你快说,莫明没有白浩轩帅对不对?思思最公正啦,白浩轩多帅啊,又幽默又爱助人为乐!”范雨柔挽着江若思的胳膊催促道。
张慧茜挽住江若思的另一只胳膊道:“莫明才帅呢,而且人家跳得舞又棒,白浩轩会跳吗?是吧思思?”
江若思没好气地道:“你们整天就知道讨论男生,重色轻友,谁都没人关心我!”
“我们是最最好的朋友,怎么不关心你啦?要不我把白浩轩介绍给你?”范雨柔讨好地对着江若思笑道。
“就你觉得白浩轩帅,人家思思才不喜欢白浩轩那种油嘴滑舌的样子呢……”
“好了,”江若思打断她们,“我们家自从来了个小蝶,我感觉生活就像从天堂掉进地狱。你们说,我妈妈为什么要收留那个小蝶住在我家啊?”
张慧茜立刻道:“你妈妈心眼好,可怜她呗。好人没好报的,你妈妈收留了她,却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过不好。”
“我妈妈说下巴尖尖的女人长大了会变成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我爸爸和妈妈整天就是为爸爸公司一个下巴尖尖的女人吵架。我看那个小蝶就是个狐狸精。你要想办法把她赶走,不然将来长大了,麻烦更多,没准儿会祸害你们全家。”范雨柔一板一眼地说道,眼睛似乎已经看到了遥远的将来江若思家的隐患。
江若思愤愤地道:“可是她已经把我妈妈给迷惑了,妈妈总是夸她批评我,我怎么才能让妈妈赶她走呢?”
“想办法啦,事在人为嘛。作为好朋友,我对你提供全力支持。”
张慧茜也道:“算我一个,思思要是成功的赶走狐狸精,必须请我们吃肯德基。”
江若思脸上浮出笑容:“这才是我的好朋友,好吧,如果真能把那个狐狸精赶出我家,我一定请你们吃肯德基。”
江若思三人设计攻守同盟要对付小蝶时,可怜的小蝶却一无所知,正在路口等黄叮叮一起上学。
黄叮叮穿着一件肥大的外套跑过来见了小蝶就叫:“坏了坏了,我的数学作业一道还没做,老班肯定要罚我的,怎么办?”
小蝶不明白黄叮叮为什么总是完不成作业,问道:“你干吗了?双休两天时间都完不成作业?”
黄叮叮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妈妈每天下班都会带到家里一些衣服让我帮着挑线头,妈妈想多挣点钱给我买冬天的衣服,所以这两天拿多了,我在家整整做了两天活儿,你看,手都磨出泡了。”说着将手伸给小蝶看。
小蝶握住黄叮叮的手,果然在食指挨着中指的地方有一个暗红色的小皮儿,显然是泡里的脓血流出来后剩下的。在关门石村的时候,小蝶手上也经常磨出泡,后来手上磨出老茧就不常磨出泡了。所以小蝶也不拿这个太当回事,只是问:“还疼吗?”
“有点,你不知道,刚刚磨出来的时候可疼死我了!”黄叮叮夸张地描述自己受过的苦难。
小蝶只是嗯了一声,自己手上曾经磨过很多泡,哪有黄叮叮说的那么疼?
黄叮叮撅着嘴巴道:“小蝶,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我们可是好朋友!”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才觉得你没有必要那么娇气。”小蝶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她希望早一点到学校,好指导黄叮叮写完数学作业。
欲速则不达,小蝶拉着黄叮叮几乎要跑起来时,被路边几个高个儿女生拦住去路。而且这几个女生至少都要比小蝶和黄叮叮高出半头,至少是初中学生。
小蝶不认为自己招惹过她们,拉着黄叮叮绕开,但几个女生立刻又将她们的路堵住。小蝶有些愤怒了,欺人太甚,路又不是你们家的。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小蝶横着眉责问,旁边的黄叮叮急忙拉她,示意她不要说,但小蝶毫不理会。
几个女生纵声恶笑,其中一个披着染成了金黄|色长发的女孩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俩谁是小蝶?”
小蝶心想,看样子是找自己麻烦的,不然怎么会问自己的名字?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把黄叮叮扯进来,便说:“我是。”
“就你?”几个女孩几乎都发出轻蔑的笑声。一个将头发梳得高高的女孩不屑地道:“就这么一个小不点,居然能把海哥推到!我不相信。”另外几个女孩也跟着说不信。
黄|色长发的女孩道:“是不是真的,咱们姐妹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冲小蝶胸口推过一把。
小蝶不防黄|色长发女孩突然动手,差点被推到,连连后退几步才站稳,但她也被激怒了,刚刚站稳,立刻使出全身力气冲向长发女孩,硬硬的小拳头对准长发女生的鼻子狠狠打去。
长发女孩尖叫一声,鼻血顺着嘴角涌了下来。另几个女生大惊,去扶长发女生。趁乱,小蝶拉起黄叮叮跑向兰陵路小学,一口气跑进教室。
惊魂未定的黄叮叮喘着气道:“小蝶,你胆子太大了,你知道刚刚被你打的流鼻血的是谁吗?”
小蝶不语,不管是谁,反正已经打了,就算不问,黄叮叮也会告诉她的。
“她叫储雁琪,以前也在咱们学校读书,现在是二十八中的学生,还有刚刚和她一起的那几个女生都是二十八中的学生,她们都在兰陵武馆学习跆拳道,以前在咱们学校时就特别横,有名的太保妹党,没人敢招惹她们,万一不小心冲撞了她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黄叮叮一边喘着气一边将敌人形势讲给小蝶。
小蝶拿出自己的数学本给黄叮叮道:“来不及了,你照着我的作业抄一遍,不然真的会被罚的。”
黄叮叮晕菜,她没想到小蝶居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反到来担心她没完成作业。
十三 横刀夺小妹
小蝶心里清楚,招惹了太保妹党,自己的麻烦会源源不断了,但放眼望望,自己只有黄叮叮一个朋友,而这个黄叮叮也帮不了自己多少忙。
教室后边,自己那位班花“姐姐”江若思正在和仰慕她的男生们谈笑**。虽然于阿姨让“姐姐”在学校要多照顾自己,但小蝶可不指望这位姐姐的“照顾”,估计她在心里巴不得自己有麻烦呢。
“小蝶,你帮我发一下作业本吧?”学习委员金秋玲抱着一摞作业本进来经过小蝶身旁时说道。
小蝶点点头接过金秋玲手里的本子。
“谢谢啊。”金秋玲冲她笑了笑。
小蝶也笑笑,便开始发本,一边发一边想,金秋玲为什么偏偏让自己帮她呢?自己和她并不熟,但转念又想,不就是帮同学们发个本子吗?用不着想那么深奥的。然后她就一个接一个的将本子发完。
小蝶刚刚发完停了手,金秋玲就笑呵呵地冲她走过来道:“谢谢你小蝶,你帮我赢了一支哈根达斯!”
小蝶被弄得满头雾水。
金秋玲忙解释说:“我刚刚和贾文博打赌,他说你肯定还认不清全班同学,我说你能,谁输了谁请客。结果你一个都不差的将全班本子发下去,所以我赢啦!”
小蝶没想都自己成了别人打赌的棋子,她讨厌被人利用的感觉,说不出为什么,天生的感觉,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何况现在可不是四处树敌的时候,便对金秋玲笑笑道:“不客气啊,如果以后再打赌赢哈根达斯的时候,算上我一根。”
金秋玲没想到这个文文弱弱的新生还挺豪爽和气,顿时有了好感,笑笑说:“好啊,这次我就让贾文博给咱们买两根。”
贾文博一副苦瓜脸地反对道:“不行,我就答应买一根的。”
“在女士面前你好意思那么小气吗?”金秋玲翘起嘴巴,装出不满的样子。
贾文博一看美女生气了,忍痛道:“好吧好吧,可是我这个月的零花钱就告罄了,今天才三号啊,剩下的日子我怎么过?”
一放学,金秋玲就拉着小蝶找贾文博要哈根达斯,黄叮叮当然像个尾巴一般紧紧跟在小蝶ρi股后边,这样一来,到学校冷饮部时,就有三个女孩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贾文博这个冤大头。
贾文博紧紧捂着自己的口袋,好像面前站着不是三个小女孩,而是三个土匪。
金秋玲推了他一把道:“快点了贾文博,不就是三根哈根达斯吗,至于吓成那样子吗?”
贾文博惊呼:“中午说好了是两根的,现在怎么变成三根了?”
金秋玲拿出一种大姐大的风范道:“你没看到有三位女士吗?你好意思那么斤斤计较吗?”
“不行!”贾文博将口袋捂得更紧了,“这已经大大超出财政预算了,不行,绝对不行!”
到手的肉,金秋玲可不想丢了,可是贾文博显然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买这三根哈根达斯,即使父母给他的零花钱足够多。
哈格达斯小蝶吃过一次,是江程志带她去江若思奶奶家时,在路上超市给奶奶买东西时给她买了一根,虽然很好吃,可小蝶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贪吃的时候,没准一会儿走出校园等待她的是女太保们的刁难甚至殴打,便装作有些不舒服的道:“我今天肚子不太舒服,没口福吃冷饮了,就买两根给秋玲和叮叮吧。”
她这句话一出口就起到了一箭三雕的效果。贾文博终于从三根熬成两个,省了三分之一。黄叮叮有生以来终于要吃到第一根哈根达斯了,虽然以前看有钱人家的孩子吃的时候,自己发誓将来要天天吃哈根达斯,但那毕竟是将来的梦想,而现在就有解馋的机会,她激动地要憋不住了。金秋玲终于看到贾文博掏钱了,所以也很开心。
出了冷饮部,金秋玲一边高兴地吃着雪糕,一手拉着小蝶的向校门口走去。后边手里拿着雪糕的黄叮叮激动地手在发抖,这可是哈根达斯啊,梦幻中的哈格达斯。
小蝶心里想的是储雁琪等人是不是等在半路找她麻烦,就算今天侥幸躲过,还有明天,明天的明天,她的麻烦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她懊悔自己怎么会如此鲁莽地得罪了储雁琪等人,可是细想,自己也没错,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只有咬牙硬撑了。
金秋玲此刻已经拿小蝶当朋友了,而且觉得这个朋友很可交。四(3)班分别以金秋玲和江若思为首,分成两派,金秋玲要想改变自己在班里和江若思各占半壁江上的状况,就必须壮大自己的实力,壮大实力就需要拉更多的人。
这个新来的小蝶虽然个子矮,但看得出来很有心计,并且听说她是江若思的亲戚,而江若思好像很讨厌这个亲戚,这些条件都有利于金秋玲拉小蝶加入自己这派,壮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所以金秋玲拉着小蝶的手,很热情地边走边聊,正在得意收了一个不错的小妹时,几位真正的大姐大“横刀”拦住去路。
金秋玲当然认识这几位大姐,她们是北化区有名的太保妹党,在整个北化区的中小学里飞扬跋扈,据说有一次差点将二十八中的一位老师打了。
可是现在,这几位大名鼎鼎的大姐大就横在自己面前,看形式,来者不善,相当不善。金秋玲使劲儿想,她好像从来没有招惹过这帮人的。
“小sb,现在磕头求饶还来得及!”一个高个儿短发的左脸颊有颗很明显的黑痣的女生轻蔑地对着小蝶叫嚣,同时将她的一条长腿抬起来,穿着靴子的脚蹬在路边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上,与另外一条腿形成九十度直角,可能她对自己这个潇洒不羁的姿势很是满意,继而豪爽地指了指自己腿下笑道,“如果从这里爬过去也可以,哈哈哈……”
她身旁的几个太保女跟着放浪的yin笑,其中包括早上被小蝶打的流鼻血的储雁琪。
金秋玲明白了,这些人不是找她麻烦的,而是找这个刚来不久的小蝶麻烦的,她又开始奇怪了,这个小女生看上去文文静静,怎么会招惹了这帮太保妹?
十四 叶氏兄弟
出了兰陵路小学,沿着兰陵路向西走不远有个路口,拐过路口向南沿着南华街走不远,几个中学生模样的高个儿女生拦住几名个子矮小的小学生。
正在陆陆续续走过的兰陵路小学的小学生们大多认识这几名中学生,她们都是这一带有名的太保妹。一看她们横眉怒目想吃人的样子,小学生们那个还敢靠近?远远地绕着她们走。
但小孩子的好奇心很重,虽然绕着走,可是绕出一个个躺着的抛物线后,大多停下来远远看着,想知道太保妹拦住那几个小学生做什么。心里在想,那几个小学生要倒霉了,是那个班的啊?
金秋玲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刚刚还在筹划拉拢小蝶,扩充战斗力量,这会儿就被小蝶的麻烦先给拉拢来战斗了。这些太保妹,别说招惹,连近距离接触她都不敢。
但金秋玲骨子里是骄傲的,她不允许别人小看她,特别是远处已经围了很多本校学生,怎么说她也是兰陵路小学的名人,四(3)班的班花之一,她不能让人知道她害怕这帮太保妹,所以她选择继续留在小蝶身旁,没有灰溜溜地溜走。
贾文博本来是想用最快的速度溜走的,可是他发现面对这些高个儿太保妹党时,他的腿就不是自己的了,不停地哆嗦打颤,一步都迈不出去。原来泡美女的代价是这么大啊,不光赔了两根哈根达斯,还要赔上皮肉之苦,他充满恐怖的小心脏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黄叮叮已经把小蝶视为死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她横下一条心来,就算被打烂也要和小蝶烂在一起。
如果说小蝶刚才没有见到储雁琪她们时,心里还有一丝后悔,不该招惹她们,但现在一旦见到她们,她骨子里的斗志就被激发出来,她没有惧怕,有的只是不认输的蛮劲儿。
小蝶挺着小身板儿,不语,当然更不会从女太保的退下钻过去。
“tmd,装哑巴!”另一个穿红色高腰靴子的太保妹暴躁地冲向小蝶,一边动手要扇小蝶耳光,一边骂道,“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不知道姐妹儿是谁!”
小蝶全身每个毛孔都处在战斗状态,红靴子的巴掌狠狠扇过来时,小蝶低头闪身,让用了很大力气的巴掌虚晃过去,红靴子差点被哄到。
当众被这么一个小学生戏弄,作为兰陵武馆跆拳道班学员的红靴子勃然大怒,抬腿冲小蝶侧踢过来,可是她的跆拳道练得真不怎么样,左脚不稳,右脚踢出来也是潺潺悠悠的。
但就这样,在远远围观的那帮小学生眼里已经是可怕的武林高手了。
什么跆拳道、少林拳、七星拳、搏击术,小蝶一概不知道,她有的就是本能的躲避和攻击,而且是最直接有效地攻击。
她闪身躲到香樟树后边,躲开红靴子来势凶猛但根基不稳的一脚,顺手一扳,将红靴子给脱下来,就着猛力将红靴子抛向远处,心里想,最好抛到远的不能再远的地方,让这个家伙没鞋穿。
她手里抛鞋,心里期望抛得老远,脑海里闪过的是一个遥远空旷而似曾相识的地方。
奇怪的事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所有人都看到红靴子被小蝶抛出去,扔到路边的冬青里。
那个只剩下一只鞋的太保妹叫道:“我的鞋子!”
在旁边助威同党,有两个人跑到冬青里边去帮她找鞋。两人找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
剩下的几个太保妹将小蝶围起来,正准备一起动手,那两个找鞋的太保妹惊呼:“奇怪啦,明明看到扔过来的,怎么会不见?”
吱——
随着一声汽车刹车声,一辆客货小汽车停在路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从驾驶室出来,朝着这边道:“你们干什么?”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清楚楚传到在场每个人耳朵里,并让人心头一震,穿透力竟是如此强大。
小蝶回头看,那男生正是叶问海。
周围的几个太保妹的脸立刻像开了花,储雁琪笑眯眯地迎过去道:“海哥!你怎么过来了?对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死丫头推到你的?姐妹们今天帮你出气!”
另外几个太保妹随声附和:“对,我们帮你教训她,不知天高地厚的sb,敢招惹海哥!”那磨拳霍霍的架势似乎要把小蝶给撕碎了扁成肉饼。
叶问海冷冷地看了一眼小蝶,对着太保妹们说:“我不认识她,你们搞错了。”
太保妹们面面相觑:“怎么会呢?郭鑫亮、张诃琪告诉我们就是她……”
这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女太保也不想想,叶问海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会承认自己曾经被一个小女孩压到,并且是当众承认?就算他确实被这个小女孩压到过,他的骄傲也不会允许别人替他出气。
叶问海很不耐烦道:“我的事情管郭鑫亮什么?你们信谁?”
“当然是相信海哥。”储雁琪堆出坚定的笑脸,唯恐叶问海看不出她今天用了一款很贵的粉饼,其实厚厚的粉遮住了她本来年轻的脸,让她看起来像个中年大婶。
“我要去武馆练拳,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叶问海已经转身朝他的客货车走去。
几个女太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心里都在狐疑,这是真的吗?叶问海邀请她们和他一起去他的武馆,他以前对她们可都是冷冰冰的。
兰陵武馆是叶问海的哥哥开的,这帮太保妹都在那里跆拳道班学习。但目的不是为了学跆拳道,而是为了能够接近叶氏兄弟,偶尔一睹他们的芳华,最好是泡上一个。
她们原本都是叶问海的崇拜者,但自从见了他哥哥一面,崇拜加迷恋的旗帜立刻倒向哥哥一大半。
据说叶问海那个哥哥,如冰刀、似钢剑的气质神韵,加上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睛和身材,虽然只是前年见过他一面,这些怀春少女便从那时起茶不思饭不想,当然该吃了还是要照吃不误的,光想着去上跆拳道课时跟哥哥来个偶遇。
但天不遂人愿,那个哥哥虽然开了武馆,却很少现身。她们只好学了一年又一年跆拳道,功夫没学会多少,学费倒交了不少。
太保妹们还没有从叶问海的问题中挣扎出来,叶问海已经到了他的车旁,扭回头说:“要去的话,快点上车。”说完他自己钻进驾驶室。
这次是真的了,二十八中最帅的男生叶问海邀请她们一起去武馆练拳,而且还是坐他的车!
太保妹们早就顾不得什么小蝶不小蝶了,争先恐后的爬上了叶问海的客货车的货斗上,就连那个只剩下一只鞋的“红靴子”都不顾上自己一只光脚,爬了上去。
所有人只顾关注这场闹剧结局的怪异,没有人去想十四岁的叶问海没有驾照,货车也不能用来载人的交通规则。
叶问海的车开走了,黄叮叮松了一口气,经过这么一折腾,她手里的半根儿哈根达斯没顾得吃,此时已经化了,可把她心疼坏了,赶紧举起杯子将里边的化水喝掉。
贾文博的腿还在发抖。
小蝶全部心思在那只突然消失的红靴子。她绕到冬青后边,将可能落下的范围仔细搜索一遍,的确是不见了那只靴子。
等小蝶搜索完毕,回到金秋玲她们身边时,金秋玲才终于从叶问海车子消失的地方收回目光,说出一句话:“他的确很帅!”
小蝶不太明白金秋玲为什么会变成那副痴迷的神情,她现在关心的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几起离奇失踪案。
十五 献世
与金秋玲和贾文博说了再见,小蝶匆忙带着黄叮叮往回走。
“小蝶你跑这么快干吗?”黄叮叮紧紧跟上小蝶的步伐,手里依然拿着哈根达斯的杯子舍不得扔掉。
小蝶心不在焉地道:“你回家还要帮妈妈挑线头,我还要读书。”
“你怎么那么爱学习啊?你才来一个月,咱们班里书架上的书都被你读完了,我都呆几年了,还没看完一本。”
“只有多掌握知识,将来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这是小蝶最近看书和生活的心得。
“你真伟大小蝶,要不咱们结拜吧,就像电视里的桃花结义。”
“那叫桃园结义,《三国演义》里的。”
“对对对,你的知识好渊博!”黄叮叮对小蝶已经佩服地五体投地了,紧跟着她的脚步,小脑袋突然又闪出一个念头:“刚刚叶问海为什么说不认识你,他分明认识你的,而且就是你推到了他的。”
这个问题小蝶也在心里过了几遍,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黄叮叮:“我觉得他这人很要面子,不愿意让人知道曾经被我压倒过,要否认这件事,当然就要否认认识我。还有一种可能,我觉得不太成立,就是他想帮我解围,所以才否认,然后将女太保带走,事实上就是帮了我。我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我。”
小小年纪的小蝶居然能从这两方面去分析问题,应该算是思维缜密了。
黄叮叮却煞有介事地惊呼:“他爱上你了!”
小蝶愣了一下,继而被逗乐了,伸手在黄叮叮头上打了一巴掌道:“满嘴梦话!别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懂,连怀孕都搞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傻瓜。男女之间只有性成熟后才能产生情爱,然后相爱,婚配,怀孕繁殖后代。我才多大?他才多大?你静胡扯,还告诉我男女压在一起就会怀孕!”
小蝶这些纯粹来自于书上的教条理论如果被大人听到了,会笑破肚皮的,可她是对同样无知的黄叮叮讲的,而且黄叮叮还被镇住了。
黄叮叮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小蝶道:“小蝶你好厉害!懂这么多!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大了。”
小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得意地仰着小脸,心里在想,我必须努力,掌握更多知识,学更多本领,最好能有机会也学学跆拳道,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和自己的朋友。
小蝶在小区门口遇到出去买菜的阿丛,阿丛告诉她只有江叔叔在家。
她到家将书包放进自己房间,便去楼上书房找江程志。
江程志很喜欢孩子,平时工作很忙,但只要一有空就会带江若思和小蝶玩儿。江若思去上钢琴课时,江程志会带小蝶去玩儿,给小蝶买书、讲故事。小蝶心目中的爸爸就是这样子的。
小蝶在江程志的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正在看电脑的江程志听到声音,将头扭过来对着小蝶笑笑,然后接着看电脑,问:“是要找书看吧?自己从书架上找吧。”
小蝶没有立刻去翻书架,而是站在江程志身旁,试探地问道:“江叔叔,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程志眼角余光洒了一眼小蝶,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好笑:“要问什么?丫头。”
“你知道消失的东西都去了哪里吗?”
江程志挠挠头,这个问题太笼统,根据物质守恒定律,事物不以现有形式存在,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反正不会彻底消失,不过对这个小女孩讲这些,她还理解不了,便问道:“你丢东西了吗?”
小蝶想了想说:“也不是我丢了,就是今天有个女生的靴子扔出去后,再也找不到了,我觉得很奇怪。”
原来是这样,江程志笑了笑:“可能有人给她藏了,也可能是掉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所以没有被发现。”
“江叔叔,你说会不会有东西凭白无故的消失呢?”
“不会,任何现象的出现都是有原因的,只不过有些原因暂时没有被人们发现。”
小蝶心里还是迷糊,但点了点头说:“谢谢江叔叔,我去找书看了。”
“好。”江程志摸了摸小蝶的小脑袋,继续看电脑。
小蝶找了两本书回到自己房间,心里惦记着莫名其妙消失的臭娃娃、超市里的卫生纸、还有今天女太保的红靴子。
她努力回想这几件突然消失的共同点,臭娃娃和红靴子是自己扔出去的,卫生纸是自己手里摸着的。也就是说,自己的手会把东西弄消失掉!
这太可怕了,她抬起双手端详,十根细细的指头,小小的巴掌,纹理清晰可见,看不出什么异常,它们怎么会把东西弄得消失掉?
“江叔叔说没有东西会无缘无故消失,总是有原因的,只不过原因暂时没有被发现。可是,是什么原因让我的手把东西弄丢了?它们去了什么地方?”
她努力地回忆,在意念里,一个空旷的原野慢慢成形,她明明知道这是自己头脑里想象的东西,可是却如此真实。
苍穹碧蓝、四野空旷、举目无边,没有一丝风动,整个空间就如凝固了一般。
小蝶低头,看到自己脚,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的脚就站在这旷野光滑的地面上。她揉揉眼,这不是做梦,更不是幻想,这是真的!
在她的脚旁,躺着那个臭娃娃,前些天被她抛出去失踪的娃娃!
小蝶蹲下身子,将娃娃捡起来,娃娃纤尘不染,和一个月前一摸一样。
“原来你到了这里,你怎么会到了这里?”小蝶满腹疑问,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另一个更可怕的问题:“我怎么到了这里?这是哪里?我刚刚明明在自己房间的!”
正在小蝶惊恐不安时,听到阿丛说:“小蝶,咦,没在房间!”然后是一声关门声。
“我的房间。”她心里的想着,周围景物变换,她房间里的景象。
“啊!”小蝶惊奇地轻轻叫了一声。
这的确是她的房间,而且,她手里还抱着那个臭娃娃。太匪夷所思了!
十六 中计
小蝶谨慎仔细地查看一番,这里的确是她的房间,而且,她手里就拿着以前失踪的臭娃娃。她还断定,刚刚她的确去了一个空旷诡异的地方,并从那里捡回臭娃娃。
那么,她是如何去了那个地方的?
小蝶再一次回想那地方的情景,她的眼前景物也随着变化,再一次由房间变成了空旷的地方。
这一次她不再像刚刚那么害怕了,她逐渐悟出,这个空间的出现跟自己的心念有关,所以当她再一次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她眼前便出现的房间的景象,她又回来了!
“我发现,不,拥有一个奇异的空间!”小蝶满脸兴奋,“只要我想它,我就可以进入,而且还可以带东西进出!”
小蝶便搬起自己屋子里一切可以搬动的东西,进了自己的空间,又搬出来,反反复复做着实验。她接着发现,只要自己能接触到的东西,就算搬不动,也可以跟着进入空间。她一只手扶着衣柜,衣柜就跟着出现在空间里,留下衣柜,她自己回来,发现房间里没了衣柜,再进去将衣柜取回来。
然后她又发现,就算自己不进入空间,想让什么东西进入空间,只要用手握住,动用意念,那个东西就会在这个世界消失,而放进她的空间里。
小蝶在屋子里热火朝天的做着实验,如果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看到小蝶和房间里的东西一会儿消失,一会出现,绝对认为活见鬼了。
小蝶终于折腾累了,坐在床上思考自己神秘的发现,她慢慢想起,这个奇怪的空间第一次出现是在于阿姨带她来晔城的火车上,她做梦梦到的,那个奇怪的梦原来不是梦。
她暂时想不出这个空间对她有多大用处,但想到自己寄人篱下、无依无靠,拥有这样一个奇异的私密空间,当然不是坏事。所以她决定保守这个秘密,不让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知道空间的存在。
打定主意,小蝶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穿过客厅,见到阿丛正在厨房忙碌。她洗了手,去帮阿丛。
阿丛一边忙碌一边问:“刚刚去哪了?”
“卫生间,有点便秘。”小蝶必须为自己的空间保密,即使是对她很好的阿丛。
阿丛果然关心她,停下手里的活儿道:“要不要紧?呆了那么长时间,吃点药吧?”
人家如此关心自己,还要对人撒谎,小蝶有些愧疚地摇摇头:“没事的,我以后多吃青菜。”
阿丛欣慰地冲小蝶笑了笑,心想,乡下来的孩子就是比城里的小公主懂事,那个江若思可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客气听话过。
“对了,小蝶,我明天要回老家一趟,喜欢什么东西,我看看能不能从老家给你带来。”阿丛想起自己明天要回家一趟,已经跟于心波请了假。
“哦,明天就要回家?”小蝶很是不舍,因为这个家里,阿丛和她说的话最多,也只有跟阿丛在一起时她才感到放松,“我不需要你带东西,只要你把自己带回来就可以了。”
阿丛忍不住扑哧笑了,心里一阵感动,小蝶的这句台词好像在爱情片里,男主常对女主说的话。然后阿丛就开小差想到,自己这次回家能不能遇到心目中的男主,妈妈打电话就是让自己回去相亲的,其实自己一已经喜欢上城里的生活了,如果嫁一个农村人,迟早得回老家过日子,那种农民的生活真的让人厌倦。
第二天早上,江程志上班时顺便将阿丛送到火车站。小蝶与以往一样,自己背起书包打算上学。
她刚刚穿过客厅,江若思从楼上背着书包下来冲着她笑眯眯地道:“小蝶,一起走吧?”
正在收拾碗筷的外婆不解地看了一眼外孙女儿,心里不解思思怎么突然愿意跟小蝶一起上学了?以往两人都是一前一后分开走的。
小蝶一愣,立刻想到这个姐姐很少给自己好脸,如果突然对自己好,其中定有猫腻。她并不愿意和江若思一起上学,但如果拒绝,没理的就是自己,肯定会被外婆添油加醋对着于阿姨讲一番。
所以小蝶点点头,等着江若思下来,两人一起出了家门。
一边走,江若思一边装作亲近地和小蝶聊着学习上的事。小蝶一边回答她,心里默默握了握拳警告自己,小心,一定要小心,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会按好心的。
时间很快就验证了小蝶猜测的正确性,何况江若思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没有放长线钓大鱼的城府。
下午放学,江若思依然热情地和小蝶一起走。
黄叮叮第一次知道原来江若思和小蝶是亲戚。江若思在她心中是属于另一个阶层的人物,那么现在看来,小蝶家也很有钱的。她心里既自卑,又高兴,总算傍上一个有钱的朋友了。她一直用崇敬和羡慕的眼神目送小蝶和江若思进了富人住的江华小区,才迈开步子向自己住的贫民窟走去。
放下书包,小蝶本想先去江程志的书房找书看的,但是江若思叫住她:“小蝶,阿丛回家了,爸爸妈妈那么忙,外婆年纪大了,这段时间咱俩就负责家里的卫生吧?”
小蝶以前也一直帮阿丛做家务,不过还是头一次听江若思要做家务。小公主主动提出要参加劳动,小蝶哪能说不呢,她点点头道:“好。”
江若思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将刚刚准备好的抹布送到小蝶眼前说:“你先负责擦一下妈**瓷器,我负责擦家具。”
小蝶没有多想,接过抹布走向瓷器架。
于心波有个爱好,喜欢各种瓷器,所以客厅里有个大大的储物架,上面摆放的是各种漂亮的瓷器,于心波将这些视若珍宝。
小蝶心里想,我必须格外小心,千万不能弄坏了,瓷器都是易碎品。
她小心地一手扶着一个大花瓶,一手拭擦,可是抹布太黏,似乎粘在自己手上了,她另一只手松开瓶子去拽抹布,可是抹布也粘在瓶子上,被手一带,从架子上跌下来,被抹布黏住的部分因为重力而分开,然后“呯”一声,摔在地上碎烂了。
一直在背后静观其变的江若思,此时露出满意的微笑。
外婆听到动静,从卧室出来:“怎么回事?哎呀,谁把阿心的瓶子摔碎了?这可是阿心最喜欢的一个!”
十七 水光灯影百香楼
闯祸了!
小蝶曾经见过于阿姨爱不释手地抚摸这个花瓶,好像是一位景德镇有名的瓷器商人送给她的,据说价值不菲,感情上的价格就更不菲了。
同时她也明白了江若思递上的抹布为什么是黏的,因为上面早被涂好了胶水。
只能怪自己还是不够小心,不管怎么辩解,瓶子毕竟是自己打碎的,小蝶默默地将抹布从手上撕下来,肉皮被扯得生疼。
“我就说了,野孩子要不得,阿心就不听,这不又坏事了!”外婆在旁边喋喋不休地数落,“今天摔得是花瓶,明天还不知道会摔什么……这种有娘生没爹养的jian货,迟早会毁了别人的家。瞧瞧她的尖下巴,就不会是个好货色……”
外婆骂的正起劲儿时,门开了,于心波进来。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那个价值五位数的景德镇彩瓷的碎片,瓷器上的岁寒三友图案她相当喜欢,而且出自那个人的手,现在,已经碎烂地躺在地上休养生息,她迫切地希望这是幻觉。
“这……怎么回事?”于心波痛惜急躁地问道。
外婆狠狠瞪了小蝶一眼道:“你问她。”
该承担的总要承担,小蝶对着于心波道:“对不起于阿姨,我不是有意要打坏的。这抹布……”她看了看旁边的江若思,“这抹布上有胶水。”
江若思早有准备:“妈妈,阿丛回老家了,我原本想和小蝶打扫卫生替你分担家务的。可是小蝶不小心打坏了花瓶,我知道她不是有意的,她可能是怕被你批评,打坏花瓶后偷偷拿了胶水挤在抹布上,其实不必要的,我知道你会宽容她,因为你是我妈妈。”
江若思这段话说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饱含同情之心,让于心波感觉到自己的女儿终于懂事了,就算打坏两个花瓶也是值得。只不过小蝶表现可不怎么好,做了错事居然能想出那种方法来开脱,看来不是自己的孩子,跟自己就是不贴心。
于心波严厉地对小蝶道:“你不是有意的,阿姨不会为难你,但是以后记住,做了错事不要推卸责任。”
小蝶只好点点头,她知道,无论此时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跳进黄河洗不清估计就是这样的。而且她还领教了什么叫倒打一耙,江若思这招的确狠。
小蝶蹲下身子捡花瓶碎片的时候,瞥见江若思脸上得意地神色。
母女二人上了楼,于心波没有要帮小蝶收拾花瓶碎片的意思,她认为小蝶办了错事,收拾一下碎片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惩罚。
小蝶一边收拾碎片,一边分析她在这件事中的失误。江若思突然示好,绝对是有目的的,她也努力防备,可还是防不胜防。江若思从不做家务,却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和她一起做家务,还指明要她去擦瓷器,她居然就去了,而且连江若思递过来的抹布都不检查。
真是太蠢了!小蝶心里狠狠骂自己,这种错误,决不允许再犯。
花瓶碎片倒进院子里的垃圾桶,小蝶看到江程志的车停在院子外,看样子晚上还要出门,不然他会将车直接放进车库的。
江程志下车看到小蝶,没有开门进来,说道:“小蝶,去叫外婆、阿姨和思思,咱们晚上出去吃饭。”
果然还有活动,而且叫上小蝶一起去的。以往很多次外出活动,她都被和阿丛一起留在家里。这次也许是因为阿丛回老家,没人给她做饭了,才被一起带上出去吃的。
江若思跑出来,抢着坐在副驾座上。其实她就算不跑,小蝶也不会和她抢那个座位的,最近小蝶从书上看到,那个座位是汽车最不安全的座位,交通规则里是不允许儿童坐在那里的。
外婆和于阿姨上了车,小蝶才进去坐在于阿姨身旁。
外婆哼哼唧唧道:“多个人,车里就挤了。”
车上的大小女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只有江程志笑道:“看来我该换车了,要不,阿心,有空咱们一家去车行逛逛,瞧瞧给你买部什么样的车。”
受摔碎的花瓶影响,于心波现在心情很坏,没好气地道:“单位有配车,我买车做什么?自己买车还得自己加油,我钱多得撑得慌啊?”
“这么大火药味!”江程志没想到太太火气这么大,“你要不买车,我可就要换车了,前几天和朋友看了一辆奥迪,还不错。”
于心波的火药味更浓郁了:“奥迪不错,玛莎拉蒂更不错,你也去买一辆。”
江程志故意道:“我早想买辆跑车玩玩儿了,老婆大人要是同意,我明天就开回来。”
一听跑车,于心波还买来得及说话,江若思先叫道:“爸爸要买跑车,好啊!白浩轩家里那辆宝马跑车可拉风了,我要学开跑车,带上范雨柔和张慧茜,她们俩肯定会羡慕死的!”
江程志与女儿一唱一和:“好啊,只要你妈妈点头,咱们俩就去开车。”
他们一家人一路聊得热热闹闹,小蝶始终一言不发,如果不是她坐着车内一席之地,就没有人当她存在了。
车停在晔江边的百香楼。百香楼外观是仿红木色调,八角玲珑、飞檐翘壁、翘檐下挂着许多红色纱灯,整个楼倒影在晔江中。晔江上装饰着彩灯的游船游来荡去,“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水光灯影,很有种当年秦淮河歌舞升平的繁华样貌。
江程志去停车,小蝶跟着于心波等人进了百香楼大厅。
立刻有一位穿着白色丝质旗袍的女服务员过来对着几人鞠躬道:“晚上好,请问需要我为你们做点什么?”
于心波道:“我们还有个人,稍等一下。”
“好的,请到这边休息。”小姐笑盈盈地将她们让在大厅偏侧的沙发上,并且很快有另一位服务员送过茶水来。
小蝶还没来得及喝人家送的茶,江程志就进来了。
他与一位服务员交代几声,就带着小蝶她们进了电梯。
于心波依然阴着脸问江程志:“怎么想起到这里吃饭?又贵又挤,每次都要预定,最看不惯这里装高雅,不就是一个吃饭的场所吗,弄得跟高雅音乐会似的。自以为高雅,我看到那些所谓的演奏家,根本就是小姐……”
“思思,你说咱们今晚吃什么?”江程志终于意识到老婆今晚火很旺,一时半而会儿扑不灭,但当着两个小女孩儿的面儿说有关小姐的话题,的确不应该,所以匆忙岔开话题,“我的优惠卡要到期了,得赶紧把上面的钱花了,不然便宜了姓叶的。”
十八 邂逅佳人
电梯停在六楼,小蝶跟在江家人后面出去,向前走一段后,听到了铮铮然的古筝声音,迎面一个荷秀的屏风,屏风上除了绣着荷花荷叶图案,还绣着“荷香厅”三字。
两位穿着白色旗袍有浅绿荷叶色边儿的女服务员向他们鞠躬,然后一人微笑着如芙蓉一般的笑面,领他们向里走,一个荷香古色的大厅出现在眼前。
大厅左面有个半尺高的三米见方的半圆台,圆台后面的墙上有一副泼墨荷花图。
圆台上边一位女孩在弹奏古筝,年龄不过十四五岁,穿一件干净的白色裙子。女孩低头垂眉并不能看到全脸,长长的睫毛向下垂笼,两颊白皙柔静,单是这样已经美轮美奂了,如果再不经意间抬头惊鸿一瞥,定然是百媚蕴生,让人千回百转地思慕。
再看大厅里差不多百分之九十九的雄性目光缠绕在她周身上下。女人们嫉妒的如刀子般的目光差不多要把她给肢解了,幸好那只是她们心里的神念。
按说她不过十四五岁模样,胸部跟丰满毫不沾边,不过勉强算成了形,何来如此巨大吸引?
可是当你真正置身于她的古筝乐音浸润中,会把她纤细的指尖流出的妙音与她的一颦一笑混为一体,陶醉其中不能自拔,所以被她吸引也就不足为奇了。
小蝶第一次领教音乐的魔力,情不自禁地走到半圆台旁,愣愣地望着女孩如行云流水般的弹奏。
江程志一家人已经在靠窗一个桌子旁入座,还没点菜,他们没叫小蝶过来,随她玩耍。
江若思鄙夷地望着弹古筝的女孩和小蝶,心里嘀咕:不就是古筝吗,有什么了不起,我的钢琴都过三极了。
可是她在家里练钢琴时,从来没见小蝶这么痴迷地去听,心里升起很浓重的嫉妒,然后把罪责归结为小蝶不懂音乐,只是被那女孩的外表迷惑了。
外婆直抒胸臆:“真是屎壳郎跟着臭味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东西找什么东西?”
于心波哭笑不得替妈妈说出那句话:“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妈,看你都说什么话了?小蝶那是好奇,不过这女孩弹得的确不错的。”她努力想表现自己大度,但是看到江程志扭着头看弹古筝女孩的那副专注神态,醋缸立刻灌满,伸手在江程志胳膊上拧了一把,“点什么菜?不会是专门带我们来看小丫头弹琴吧?我可饿了。”
江程志扭回头来对夫人赔笑道:“女士优先,你点菜我买单。”一边递上菜单。
于心波接过菜单要江程志和自己一起点,以免他又色迷迷地看那个小女孩,虽然比起大厅里其他男人,江程志欣赏的目光远远配不上“色迷迷”三个字。
外婆依然不肯放过能侮损小蝶的任何机会,看向圆台的目光更加了几分恶毒,一边说道:“在饭馆里弹琴,跟古代卖艺的ji女有什么区别,别看年纪不大,不会是什么好货色!”
江程志深明女人的嫉妒之道,无论大小老嫩、大江南北,女人之间的嫉妒排斥遍布所有有女人的地方和各个年龄阶段,可谓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嫉妒。
他十分害怕自己女儿在丈母娘和老婆两个极品女人的带领下,顺利走上嫉妒这条不归路,便对丈母娘和颜悦色地笑道:“妈,不过是小孩子弹首曲子,思思不是也登台演出过吗?”
他的话不但没有将事态平息下去,反而激起三个女人一起围攻。
于心波道:“思思那是高雅音乐,在颁奖典礼演奏。这是什么场所,好听点儿叫饭店,其实就是风月场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人整天出入这些地方做什么!”
江若思愤愤道:“坏爸爸,居然拿我跟那种女人比,我不理你了。”说着眼圈要红。
外婆忙“乖宝贝”地哄江若思。于心波白眼儿加数落,江程志真的服了三个女人的这台戏。
台上的女孩弹完一曲,抬起头,发现听得入神的小蝶,便对她嫣然一笑:“,你也喜欢古筝?”
小蝶望着女孩如瘦月一般明朗柔静的脸,轻轻赞叹:“你弹得真好听!可是我不会弹。”
女孩一边收琴一边说:“你也可以学啊,很简单的,少年宫有古筝班,可以让你父母带你去报名。”
能有学上已经很奢侈了,小蝶可不敢奢望于心波会送她去学古筝。她对女孩笑笑道:“能听你弹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学不会的。”
“学琴虽然辛苦,可是只要你不怕吃苦,都能学好的,我弹得也不怎么好,只要能摸琴,我就会很刻苦地练。”
说话时她脸上闪过一丝伤感,虽然一闪即逝,仍然被小蝶扑捉到了。她为什么伤感呢?莫非也像我一样寄人篱下,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朝不保夕?
想到这里,小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主动道:“我叫小蝶,在兰陵路小学四年级3班。”
女孩已经收拾好了她的琴,放进包里,从台上下来,对小蝶说:“我叫盖茹兰,在市二中八年级1班。如果学琴遇到问题,可以来找我问,我会尽力帮你解答。”
“我不学琴,可以找你玩儿吗?”小蝶知道自己不会有机会学琴。
“当然可以,我该走了,再见。”
“再见。”
看着盖茹兰提着大大的琴盒出了荷香厅,小蝶才走回江程志一家的桌旁,她觉得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比与这一家人在一起快乐。
忽视江若思和外婆瞟来的恶毒目光,小蝶在于心波旁边坐下。
于心波将餐具往她身边送了送说:“要上菜了,别再乱跑。”
小蝶说了声谢谢,便安静地等着上菜,安静地吃饭,耳边听着江若思一家人兴奋地聊天。
平静地吃完饭,默默地跟着江家人出了荷香厅,进了电梯,电梯里恰好有莫名一家人刚刚吃完饭从七楼下来。
同住一个小区,两家人都认识,家长忙寒暄打招呼。
在大人的交谈中里,莫明不快不慢、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出来:“小蝶,听说你惹了二十八中的太保党。”
本来两家大人交情不深,也没多少话说,莫明此话一出口,大人们便将自己那些可有可无的话咽了下去,听两个孩子对话。
十九 见招拆招
小蝶今天的麻烦像开会,聚到一起了。
先是被江若思算计,打坏了于心波的花瓶,于心波的气还没消,这会儿又半路杀出个莫明,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提了储雁琪那帮女太保那壶。
此时,小小的电梯里只有莫家和江家人,并且大人们都住了口,所有目光都聚到小蝶身上,等她的下文。
她也只有水来土挡,见招拆招了。
“我没有招惹女太保党啊,我那里敢招惹她们?”小蝶用无辜的示弱表情挡回了莫明气势汹汹的责问。
莫明那肯就此罢休,追问道:“为什么昨天放学,那帮女太保们围着你,很凶巴巴样子?”
小蝶反唇相讥:“你都看到她们凶巴巴的样子了?你看到我了?那你一定也看到和我一起的几位小同学了吧?我们几个小学生被那些高个子女生欺负,可是大家都远远躲着走,你也是在远远的地方看到的吧?”
很明显,咱们俩家大人都认识,关系也不错,但你眼看我被人欺负不帮忙,还反过来责问我?小蝶的话可谓绵里藏针。
向来以人间正义践行者的莫明,此刻被小蝶当着这么多人不软不硬地指责了,白脸立刻变成红脸,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过去的时候,叶问海也开车过来了,然后,那些女生都上了她的车走了,你们都没事了。”
几个大人听到“叶问海”三个字都是一愣,这时,电梯已经到了一楼,众人出来。
于心波装作感觉很可笑的样子对莫明的妈妈说:“小孩子们真有意思,什么女太保的,还法西斯呢,他们倒是挺会起名字。”
莫太太忙笑着附和:“是啊是啊,现在的孩子思想真活跃,都觉得咱们老了。对了,小蝶是你们家亲戚啊,这孩子长得真秀气!”
“她是我表妹的女儿,暂时住在我这儿。”于心波把这个已经重复了很多遍的谎言又一次搬出来。
两家人告别,各自带着孩子进了车。
车上,于心波在想着小蝶的事情,这个女孩可真不让人省心。她在心里第一次反省,莫非不该收养这个孩子?
回到家,一洗漱完,小蝶就跑进自己房间,锁上房门,拉住窗帘,悄悄进入到那个奇异的空间。
虽然外面现在是晚上,但空间里碧蓝的天空,无风也无云,没有太阳月亮星星,而且明亮如白昼。
她试探着向远处走去,走着走着,看到远处地面上有个东西。
小蝶紧走几步过去,原来是一袋卫生纸。卫生纸?!应该就是超市里突然失踪的那袋卫生纸。
我还教育黄叮叮不能偷超市里的东西,原来我自己先做贼了。
想着,她自己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索性一ρi股坐在卫生纸包上,调动神念,看看能不能将卫生纸带进自己的房间。
怪事再一次发生。小蝶看到周围景物变换,她竟然置身超市中,而不是自己房间里。
所幸导购员们在忙碌着清点货物,准备下班,没有看到她大变活人地突然出现。
估计超市已经关门,看不到一个顾客。小蝶心里暗想,既然已经关门,自己肯定不能从超市门口出去了,还是赶紧遁入自己的奇妙空间吧。
她匆忙引动意识,身体再一次在超市消失。
应该说小蝶运气不错,她刚刚现身的地方刚好是超市监控的一个死角,没有被摄像头拍下来,不然,一个小女孩突然出现又凭空消失,那该是怎样的一条爆炸性新闻?
让小蝶哭笑不得的是,因为走得匆忙,这次她不但带来了超市的两包卫生纸,还多了一包卫生巾。她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偷,不,是神偷,神不知鬼不觉的偷。
然后她就想,如果这个奇妙空间被用来偷东西,那可会让物主防不胜防。但是,她不想做小偷,抬起脚将卫生纸和卫生巾统统踢出了她的奇妙空间。
那三袋东西正好砸在一个超市导购身上,她认为是另一个和自己不合的女员工故意砸自己,一场争吵就此在超市上演。
小蝶算了算,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到超市,和在真实空间用的距离差不多,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和真实空间相等大小的奇妙空间。如果她猜得正确,还应该能找到女太保的红靴子。
小蝶估摸着这家超市和自己被太保妹拦截的地方距离,果然找到了那只红靴子。
胜利的喜悦浮在她脸上,可是她没高兴多会儿,又发了愁。如何回到她自己房间里?
这个空间空旷一片,没有任何参照物,她如何分辨自己的房间在哪里?如果随便找个地方出去,走回家里,结果更不可想象。出空间的地方万一是在大街上,甚至在别人家里,大变活人的现身,后果不堪设想。就算幸运没人看到,走回去敲开江家的门,如何解释她已经进了房间,却又被锁在门外?
小蝶发愁地坐在红靴子旁挠头发,挠着挠着,发现光滑的地面居然可以倒影出她的影子。再细看,光滑的地面上还有图案,有树木的图案,有公路的图案,有楼房有车辆、还有街边的路灯和广告牌、街上车辆还在行走、还有在路边行走的行人。
老天,这是现实世界的真实影像!
………………
于心波决定向女儿问清楚小蝶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因为她必须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她不能让小蝶走向歪路。莫明口里的太保妹党让她很是担忧,作为教育局长,她深深知道,现在学校里有许多问题学生,这些孩子们最喜欢拉帮结派、游手好闲、模仿明星和影视剧里的黑社会,已经成为教育一大难以铲除的恶瘤。
于心**开女儿的房门,女儿已经躺在床上了,圆圆的脸蛋冲着她甜甜地笑。于心波心里感叹:还是自己的孩子贴心。
她坐在女儿床边,抚摸着女儿的脸说:“明天期中考试吧?”
“嗯。”江若思点点头。
“还能保持第一吗?”
江若思充满自信地道:“没问题,那个金秋玲最近学习可不怎么用功,昨天还和小蝶一起被那帮太保妹围着,我们班除了她,别人想超过我更没样!”
“看你美得,光拿班级第一可不能满足,你什么时候把年纪第一拿回来,妈妈就达到要求了。”于心波点点女儿的小鼻子。
“我才不信你呢,如果我把年纪第一拿回来,你就会给我下一个目标,北化区第一,然后是晔城第一,再然后是全国第一,永无止境,我才不上当呢!”江若思狡黠地笑笑。
“你这丫头,越来越贫。”于心波满意的看着女儿,“对了,小蝶和太保妹是怎么回事?妈妈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你可是姐姐啊,小蝶不懂事要纠正的。”
江若思翘着嘴巴道:“妈妈你偏心,分明她犯了错,你却来批我。也只有在你心里认为我是她姐姐,我可从来没听见她叫我姐姐。”
于心波不得不承认女儿说的有道理,只好另辟话题:“小蝶和女太保是怎么回事?”
“那个我真的不知道了。她在学校从来不跟我们这些学习好的同学玩儿,只跟班上一个叫黄叮叮的差生玩儿,上学放学都一起走,我叫她,她都不理我。谁知道她跟女太保怎么回事。你该去问她。”江若思几句话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而小蝶就成了一个不务正业、难以教化、顽劣不堪的差生。
于心波认为,必须找小蝶好好谈谈,毕竟她现在是她的监护人,她还不想放弃小蝶。
二十 如意
于心波看了看楼道里的挂钟,九点,还不算太晚,便转身下楼,到了小蝶的房间门口。
为了不吵到隔壁的妈妈,她轻轻敲了敲门,里边没有动静,再敲,依然没有动静。
“睡着了。”于心波摇摇头,只好离开,她怕接着敲会吵了妈妈。
此刻的小蝶根本不在房间里,而正在她的奇妙空间玩得不亦乐乎。她顺着地面上的影像看过去,看到了在街边亲吻的恋人、在角落里乞讨的乞丐、摆小摊儿的小贩、还看到了4班漂亮的女班主任。
她忍不住好奇,尾随女班主任进了一家酒吧,当然,她不是真的进了酒吧,而是在她的奇妙空间里随着女班主任走。
女班主任进了酒吧后,小蝶这里只能看到酒吧的外部景象,光滑的地面居然随着她的意识变换,切换成酒吧里面的景象,而且像跟镜头一样,帮她显示女班主任的行踪。
小蝶大喜,此物甚是奇妙。
只见女班主任一直向里走,坐到了一个座位上,对面是一个年轻男人,然后两个人在聊着什么,小蝶无法听到。
她不禁有些惋惜,这毕竟不是电视,有影无声,而且清晰度差电视远了,只能模模糊糊辨认出人的模样。
小蝶刚刚走了下神儿,女班主任已经站起来,转身要走,那个年轻的男人也急急站起来,还伸手抓住了女班主任的手,好像在哀求什么。但女班主任最终挣脱他的手走了。
那个男的失神落魄的坐回座位,然后开始抽烟,又叫了酒,抽口烟,喝口酒,样子怪怪的。
小蝶看得无聊了,便转身离开,继续晃悠。一直走得有些累了,蹲下身仔细查看,发现自己所处位置离家很远,心里便想:还要走很远才能到家,如果路程能缩短多好。
心里刚刚想完,便觉得脚下景物变幻,已经不再是景物实际影像,变成了比实际距离缩小的平面图,而且发现她所处的位置,只需迈一步就到了标着江华小区的图标上。
小蝶心中赞叹,这个奇妙的空间可以随着我的意愿将距离变大变小,就如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可大可小,那么,我就叫它“如意”吧。如意,如我心意。她觉得这个名字取得还蛮好听。
调动心意,让如意恢复与外面世界相通的比例,小蝶找到她的房间,离开如意,进入到房间里。
看看床头闹钟,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明天期中考试,她匆忙换了睡衣钻进被窝里,很快入睡。
…………
周五放学路上,黄叮叮围着小蝶喳喳乱叫:“小蝶你好厉害,期中考试你居然压住金秋玲和江若思,还考了年级第一!连1班的那个小眼镜都屈居年级第二!”
她兴奋地样子,好像考了第一的是她自己。
小蝶笑笑,当石老师公布她是年级第一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用嫉妒的目光看她,只有黄叮叮高兴地差点跳起来,真心为她祝贺。这个朋友可交,孤独的小蝶格外珍惜真正的友谊。
所以小蝶决定用于阿姨给她的,从来没花过的零花钱请黄叮叮吃块冰激凌。
她这个想法还没说出来,就听到背后有人叫道:“小蝶,等一下。”
只见金秋玲气喘吁吁地朝她们跑过来,那张俏脸涨得通红,有点偏大的嘴巴,此时更加暴露无遗。
其实金秋玲长得并不是特别出众,算是中上姿色,之所以被同学们评为二分之一班花,还因为她学习成绩好,家境好,打扮时尚的因素。
“小蝶,你走得好快啊!一放学我就打算跟你结伴走的,结果从教室追到现在才追上。”金秋玲一边整理因为刚刚奔跑有些乱的衣裙,一边对着小蝶娇嗔,似乎她们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
黄叮叮抢着说:“小蝶慌着去书店呢,当然要走得快了。”与金秋玲同学三年多,黄叮叮第一次感觉对她讲话时能用这种扬眉吐气的口气。以前她在金秋玲这类学习又棒、家境又好的女生面前一直非常自卑。但现在,她最好的朋友小蝶考了第一名,压住了这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们,就好像是她自己考了第一名,那种自豪感无以名状。
“去书店买书吗?正好,我也想去买几本的。”金秋玲认为找到了与小蝶的共同兴趣爱好,心里沾沾自喜。
黄叮叮却说:“她才抠门儿得什么都舍不得买呢!每次都是去书店白看书,一直看到天黑,星期天的时候,看到人家关门。”
“是吗?”金秋玲相当意外,她喜欢的书从来都是直接买下来,有的书买回去都没时间看,所以她根本想象不到喜欢的书只是在书店看看是什么感觉。
小蝶终于Сhā进话去:“我正想请你们吃冰激凌呢,既然你说了我抠门儿,那就算了,作为朋友,我总不能让你撒谎,就不请了。”
此言一出,把黄叮叮急坏了:“不不不,小蝶一点儿都不抠门儿,中午的饭菜从来都是和我一起吃,还帮我讲题,小蝶最好了,咱们就不要是哈根达斯了,就吃两块钱的伊利好不好?”
小蝶绷着脸,装作思考要不要买的样子,黄叮叮急忙降低标准:“一块钱的也行啊。”
小蝶才说:“好吧,就吃一块的。”
黄叮叮咧开嘴笑了。
金秋玲却揶揄道:“一块钱的雪糕能吃吗?你们吃吧,我不要。”
但这并没有打击小蝶和黄叮叮的兴致,她们一起进了路旁的便利店,一人挑了一根一块钱的雪糕,举着出来,吃得津津有味。
金秋玲一副不屑的样子看着两人,可能受到她不屑目光的鄙夷,两人兴冲冲的表情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她心里洋洋自得:两根儿劣质雪糕还乐成那样,知道丢人了吧?告诉你们我最便宜吃什么样的,吓死你们……可是她越来越发现,那俩人难看的表情好像并不是因为受到她鄙夷目光的羞辱,那是为什么呢?
金秋玲缓缓转过身,然后她的脸色也和小蝶黄叮叮一般了,甚至比她们还难看。
储雁琪带领着一群太保妹已经对三人形成半包围之势!
金秋玲心中连连叫苦:怎么这么倒霉?一跟这俩人在一起,太保妹就来。本以为上次的事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她们没来找小蝶麻烦,她今天放学才敢找小蝶结伴儿走。喝凉水塞牙的运气估计跟这差不多。
二十一 勇救小正太
黄叮叮很恼火、气愤、然后转为悲哀,为什么每次吃冰激凌这帮太保妹就来找麻烦,上次的哈根达斯白白化掉了,今天这根儿刚刚吃两口的雪糕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用雪糕挡着嘴巴,小声对小蝶道:“怎么办?今天叶问海会不会来给咱们解围?”
小蝶如法炮制,雪糕也举在嘴边道:“恐怕没那么幸运了。”
“怎么办?”
“打,打不过就跑,跑的时候跑快点,我帮你引开她们。”
“你怎么办啊?我不能扔下你自己跑了。”黄叮叮很义气。
“傻蛋,我跑得快,等你跑得没影了,我就放开劲儿跑,她们没人能追上我的。”
“真的吗……”
“别罗嗦了!”小蝶将手里的雪糕抛向储雁琪的脸,松软的雪糕立刻弄了储雁琪一个大花脸。
储雁琪如何受过这般侮辱,像头母狮子一般暴怒,狠狠的拳头朝小蝶脸上打来。
小蝶瘦小灵活,弯腰闪身从储雁琪的胳膊下钻过去,抬脚揣在储雁琪ρi股上,储雁琪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大马趴、嘴啃地,亲吻了黄叮叮的脚边水泥砖。
黄叮叮怎么都没想到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储雁琪这么快就突然对自己“五体投地”,直到听见小蝶叫“快跑”,她什么也顾不得,没命的沿街狂奔,那根儿可怜的雪糕棍儿还仅仅被攥在手里,松软的雪糕经不起震荡,摔到地上稀烂了。
一场残酷的女子肉搏战在车水马龙的大街边上演,小蝶跟一群太保妹扭做一团,也打人,也挨打,反正,一群比她大好几岁的太保妹并没有在她身上找到多少便宜。
躲进便利店的金秋玲看得目瞪口呆,她可从来没见过女孩子这么厮打,简直太有伤斯文了。
眼看小蝶抓住一个高个子女生的长发,一把将其带到,她倒下时,带倒另外几个太保妹,小蝶趁机抽身,撒腿开跑。
她跑出差不多50米,太保妹们才醒悟过来,乌压压地追来,但是与小蝶的距离却越来越大。小蝶在大山里长大,整日在山间奔跑,腿脚上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红灯将众女太保彻底挡在路那边。
安全了,但小蝶还是不想回家,绕过几条街,去了一家比较大的书店,一头扎进去,一直看到书店关门赶人,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书,走出书店。
夜幕早已经降下来,街上的路灯规规矩矩地亮着、夜店的霓虹灯鬼魅闪烁、各种音箱飘来不同的曲调,或忧伤、或欢快、或者无聊。
书店旁边一家肯德基店,里面坐满了年轻的顾客。小蝶摸摸口袋,还有一些钱,江程志和于心波给她的零花钱除了今天买了两根雪糕,从来没花过,她希望这些钱在关键的时候能帮她一点小小的忙。
小蝶深深吸了一口从店里飘出来的香味,咽下一口口水,然后迈开大步往回走。她才八岁啊,馋是孩子的天性,她却要为了自己的理想捂住口袋,忍住肚子里的馋虫。
前边一个跟小蝶个子差不多的小男孩慢吞吞地走着,他穿着一件肥大的黑色上衣,很不合体,一看就是别人扔掉的旧衣服,裤子的一条裤腿短了一截,另一个腿上破了几个洞。他的头发很长,乱蓬蓬的,身上撒发着乞丐应有的臭味。
小蝶放慢了脚步跟在他身后。
他纤弱的小身影踯躅在繁华都市灿烂灯火下,影子随着路灯短短长长,孤独地重复着。
同病相怜的感想浸透着小蝶的心灵,如果不是于阿姨收留,她会跟前面这个小乞丐一样,凄惨地流浪在都市繁华夜色中。
又一股香味飘进鼻孔,前面是一家潮州菜馆,从里面出来一男一女,女的打扮时尚,刺鼻的香水味,老远就能闻到。
小乞丐走到两人面前,弯腰哀求道:“哥哥姐姐,赏点零钱吧,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女的用手捂住鼻子,嫌恶地道:“难闻死了,不要挡着我的路,滚开!”
男的冲着小乞丐叫嚣道:“叫你滚开,听到没有?”
小乞丐吓得缩着身子退回来,小蝶看到他有一双大眼睛,脸蛋瘦弱清秀,如果洗吧洗吧,定是一枚叮当小正太。只不过眼神暗淡无光,似乎随时可能失去生气。他散漫暗淡的目光从小蝶脸上扫过,扫到马路对面,然后转身,拖着有气无力地小身躯横穿马路。
小蝶这才看到对面是一家饭馆,也许小乞丐想过去讨要点吃的。她不由自主的跟在小乞丐身后几步远,踩上斑马线。
呼——,小蝶感应到空气的波动,没有风啊。她扭头看到右面一辆红色跑车风驰电掣地飙过来,下一秒就会撞在依然慢吞吞走在斑马线上的小乞丐身上。
小蝶几乎没有经过大脑,飞跑几步,就在跑车撞上小乞丐的前零点零零一秒,手按上那辆跑车。
然后,在这条车辆原本稀疏的不太宽阔的马路上,蓬头垢面、对生活几乎绝望地小乞丐看到了让他永生铭记的一幕:一辆时速一百五十迈、来不及刹车的跑车在撞上他的前零点零零一秒,一个突然从自己背后飞来的小女孩伸手碰上那辆飞驰的跑车,然后车和小女孩一起凭空消失了!
同时看到这一幕的还有路边几个行人、路上两个骑自行车的和一个开一辆夏利车的,行人停下步履、骑自行车的紧急捏住刹车、开夏利车的紧急踩下刹车,来了个漂移,他心中感慨,原来自己也会玩儿漂移。
他们柔柔眼睛,再揉揉眼睛,然后做出结论:看花眼了,路中央只有一个小乞丐。
但是小乞丐相信,他没有看花眼,而且刚刚在路那边,他还见过那个小女孩,她看他的眼里充满关怀和同情,他从没有看见有人用那么和善的眼光看他。
可是现在,她为了救他,凭空消失了。她那么美丽,居然会为了他这个天天被人辱骂的、毫无用处的小乞丐而消失了。他心里充满深深的自责,她为了他死了,他的眼泪和鼻涕稀里哗啦向下流,污垢的小脸上冲刷出白一道、黑一道的行为艺术。
他想起每一次乞讨被人拒绝辱骂、每一次被大乞丐欺负、每一次被丐帮大哥毒打之后,他都懦弱地想要快点死掉的念头是多么可耻,那么美丽的女孩为了自己消失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自暴自弃?
他要活下去,要好好活下去,做一个了不起的、让所有曾经侮辱他的人顶礼膜拜的人。他紧紧握了握拳头,重新扬起生命斗志的风帆,昂扬向前,勇敢面对人生最悲苦的境遇。
“她不会死的,”他心里想,“我一定要找到她,一定!”
二十二 凝固时间
小蝶调动神识,手刚刚触到跑车的刹那,将自己和跑车一同带入“如意”空间。她感到自己被跑车强大的冲力带起,心道:不好,我要被摔死了。
但情况并不像她预想的那么坏,相反,只在一瞬间,跑车的力量完全消失殆尽,她又能完全自如的掌控自己,没有受到车的一点左右。
她睁开眼睛,只见那辆红色的跑车静静停在如意平整光滑的地面上。
再看车里的人,开车的是一个男青年,他睁大眼睛,手臂紧绷着握着方向盘,一副已经控制不住车子、要撞人的惊恐表情。
副驾座上坐着一个穿着时尚的美女,她的表情更加夸张,眼睛恐怖地睁得老大,嘴巴也撑圆了,似乎在惊叫着。
可奇怪的是,两人保持这中表情一动不动。
小蝶小心地走近他们的车子道:“喂!”
两人还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小蝶胆子又大了一些,走到车旁,伸手拍拍车窗,两人依然毫无反应,一动不动,好像被冻住了似的。
她试着用力将车门打开,两人还是保持那中惊恐的神态,没任何反应。
“你们能听见我说话吗?”小蝶大声问道。
两人纹丝不动。她伸出手拽拽男青年的胳膊,他仍然毫无反应,她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他还是那副神情,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她伸手捏捏他的鼻子,他也不动,就好像捏的是个仿真玩具。
小蝶高兴了,原来别人到了如意,会如同时间停止了一般,无知无觉,一动不动,停在了进入如意时的状态,而只有她可以动。
刚刚她还在担心自己的如意会被这两个人发现,现在悬着的心放下来。
下一步就是想办法把这两个人和汽车弄出去,如果还让他们回到原地,势必引起现场人的关注,小蝶决定把他们扔到郊外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让他们疑神疑鬼去吧。
小蝶引动神意,使如意地面上的图像由实际比例缩小,缩小到她一步可以由市中心跨到郊区。然后在郊区挑了一个无人的空旷草地,她站在跑车后边,只要能将跑车向前推一点点,再将如意还原为实际比例,跑车出去就是在郊区草地上了。
她本来打算用很大力气推跑车的,没想到她的手刚刚碰到车,车子就自己向前走,到了她想要它在的位置。
“如意果然如意!”小蝶心里喜不自胜,立刻引动神念使地图恢复实际比例。
她将手放在车上,一动念,车子便回到实际世界的那片草地上。她趴在如意的地板上观看跑车里两人的情况。
黑暗中,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晔城郊区的草地上,然后像疯牛一般向前冲去,因为它还保持着在进入如意时的惯性,一切恢复了当时的状态。
车内的司机脚用力踩刹车,车子向前滑了一百米才停下。副驾座上的美女接上刚刚在大街上没叫完的尖叫,叫了很久才止住。
车内两人惊魂未定,女的惶恐地道:“是不是撞上那个小孩了?”
男的疑惑:“好像没有,我好像看到一个女孩突然从左侧跑来,然后……哎这是哪里?”
经男友一提醒,女的也发现了他们所处的地方好像不是在晔城街上:“这里……好像是郊外,我们……撞上鬼了!”她吓得往男的身边靠。
男的强作镇静抱住女友道:“不要怕,有我在。”其实他心里怕得要死。
女的受到安慰,倒是平静了不少,说道:“先搞清我们这是到哪里了,肯定不是在玉泉路上了。”
男的撞着胆子打开车门,下车查看,当他确定这只是郊区一块草地时,便不再那么步步为营地试探,大步地走到另一边,找到回市里的路,然后上车发动车子离开。
躲在如意里偷偷观察他们的小蝶,见到他们根本不记得曾经进入过如意,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由他们和车子的反应来看,除了小蝶之外的任何人和东西到了如意会被凝固下来,就像时间停止了一般,那两个人连表情和叫声都凝固了,那女的出去后居然接着叫出后半句。他们的车子到了这里就完全静止,出去后接着以前的惯性和动力猛冲了一段路。
小蝶心里暗自盘算,要找一些其它的东西带进来实验。
在江华小区附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小蝶偷偷从如意中出来,快步向小区门口走去。
“可找到你了!”黄叮叮兴奋地跳过来抓住小蝶。
小蝶被黄叮叮这么突然冒出来着实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吗?一惊一乍的。”
黄叮叮脸上依然兴奋不已:“我找你一个晚上了,生怕你被储雁琪她们给打死了,没想到你居然好好的。”黄叮叮仔细观察小蝶身上,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也放心下来。
小蝶觉得黄叮叮很可笑:“打死我?就算她们有那个胆儿,恐怕还没那个本事。”
“对对对,小蝶你真厉害,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祖传神功秘籍啊?那些练过跆拳道的大个子居然都成了你的手下败将。”黄叮叮此时是真心的赞扬,不过让人听起来更像拍马屁。
小蝶撇撇嘴道:“我连家都没有,哪来什么祖传秘籍?”
“你不是江若思的亲戚吗?”黄叮叮不解地问。
小蝶无聊地从树上扯下一个要垂下来的枝条道:“我是江若思妈妈收养的孤儿,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父母在哪里。”
黄叮叮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啊——,原来这样子啊,怪不得江若思那么讨厌你。”
“我还羡慕你呢,有个疼自己的妈妈。”深秋的夜晚,小蝶感到了寒冷,不觉打了个寒颤。
黄叮叮第一次以有个穷妈妈而感到自豪,原来小蝶比自己还要可怜,可是她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安慰一下她。
两人沉默着走到了小区门口,小蝶道:“黄叮叮,你快回家吧,我也该回去了。”
黄叮叮点点头:“好,明天老地方见。”
小蝶到家的时候,只有外婆在客厅看电视,见到她回来,冷冷地说:“还知道回家啊?”
小蝶没说话,自己到厨房找吃的,只听见外婆嘀咕道:“天生的野种,小小年就彻夜在外面鬼混。”
小蝶握了握拳头,使劲儿将心里的怒火忍了下去。
…………
第二天早上,小蝶照例早早起床,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可以帮上忙的。
于心波正在忙碌,回头看了小蝶一眼说:“小蝶,这次期中考试考了年级第一?”
昨天下午才公布其中考试成绩,昨晚小蝶并没有见到于心波,那么一定是江若思告诉她成绩的。小蝶有点想不通,按说骄傲的江若思丢了第一名,不会愿意让家里知道的,怎么会如此迅速地告诉于心波成绩?但是不管江若思按的什么心,小蝶必须先回答于心波的问题,她点点头道:“嗯。”
关于这场对话,于心波昨天晚上就已经准备好了,她毕竟是搞教育的,知道小蝶现在的情况应当以引导为主:“小蝶啊,你能考年纪第一,阿姨很开心,阿姨知道你是为了让阿姨开心才努力争取第一的。”
小蝶一边帮于心波摘菜,一边听她讲话,感觉这话怪怪的,好像不是在夸自己,而且,小蝶考年级第一并不是为了让于心波高兴,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打算告诉于心波自己的成绩,何况,她以前也不知道,原来年级第一这么好拿,她甚至没怎么用心去做答卷就拿到了。
于心波看小蝶不语,以为她认识到错误了,便再接再厉:“其实,就算你不考第一,只要是用心学了,考出了自己的真实成绩,阿姨会更开心的。”
小蝶大彻大悟了:江若思告诉于心波,我是作弊拿到年纪第一的!
小蝶在心里轻蔑地笑了一下,江若思把考试成绩看得如此重要,想尽办法,甚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诬陷她。她不打算向于心波解释了,因为江若思是人家的亲骨肉,就算她做得再好,她多么有理,还想替换人家亲女儿在妈妈心里的地位吗?
打定主意后,她的心思便不再缠绕在被诬陷的愤愤中,微微笑着道:“阿姨,菜摘好了,我再洗干净吧?”说完就放进盆里放水清洗。
于心波却被小蝶的反应弄糊涂了,按说八九岁的孩子被人揭穿错误后,应该表现出愧疚之色来,可是小蝶脸上居然带着纯净的微笑。莫非冤枉她了?可是这样大的小孩子,受这么大委屈,应该立刻辩驳甚至委屈地哭闹,可是这孩子反应怎么这么平淡?
于心波觉得自己真的搞不懂这个孩子的心思。
二十三 再遇茹兰
吃完早饭,小蝶帮于心波收拾了碗筷,然后说:“于阿姨,我和同学约好今天一起逛书店,没事的话,我就去了。”
“好,路上小心。”于心波嘱咐。
“嗯。”小蝶答应一声,已经推开门。
于心波又想起事来,忙道:“小蝶,带上些钱,喜欢的书就买下来。”然后去包里取出钱包,拿出一百元给小蝶。
以往于心波给小蝶的零花钱一般都是一次五元或者十元,今天突然给她这么大面额,她迟疑了一下,但是想到自己将来一定会有很缺钱的时候,还是接过来说了声:“谢谢阿姨。”然后出门了。
小蝶前脚一走,后脚江若思和外婆就开始一唱一和地在于心波面前讲小蝶的坏话。
江若思义愤填膺地叫道:“妈妈,你太傻了,她说她出去逛书店,你就相信了?你知道她在外面都和什么样的人交往吗?整天和我们班学习最差的那个女生在一起,放学后就跟二十八中的混混男生混在一起,所以才招惹了二十八中的女太保党!”
外婆跟着道:“我就说野孩子要不得,阿心是不听,现在就这样子,长大了我看你这么管得住她。”
……
于心波无奈地摇摇头:我分明是为了思思好,为了这个家好,才收养小蝶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家里成了角斗场了。
小蝶将于心波给她的一百元收好,算了算,加上以前给她的零花钱,她身上现在一共有二百多块钱。但她并不打算买书,喜欢的书在书店看完,反正她记性足够好,只看一遍的书就能够记个七七八八了。钱要留到急用的时候花。
心里这样盘算着,她步行到了汇文书店,到四楼的青少年读物区整整看了一上午书。中午在门口吃了一个煎饼,喝了一杯书店免费的水,下午,她就试着去读成|人看的科技社会图书,没想到还真的被她看懂了,而且越看越有瘾,一直看到晚上书店要关门,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书走出来。
街上的路灯都亮了,各种档次的夜店尽情绽放,可能这段时间打黄扫非力度不是太大。
一股风卷来,空气有些凉,小蝶缩了缩脖子,将手放进衣兜里,拽开大步往江华小区的方向走去。小个子迈大步,样子有些可笑,也有些威严。
江家现在一定已经吃过晚饭了,如果没有剩饭,只能随便找些面包什么的打法晚饭了。
“不,我不去,放开我!”顺着一个女孩的叫嚷声,小蝶看到前边两个男的夹着一个女孩往路边的车里拽,女孩子使劲儿挣扎,却挣不脱两个成年男人的挟持,眼看要塞进车里了。
后面有个男人拿着一个长方形的黑盒子,小蝶感觉有些像盖茹兰的琴盒。
那个被挟持的女孩正是盖茹兰,小蝶刚刚看清女孩的摸样,女孩已经被塞进车里。她紧走几步,赶到停车的地方,车已经启动开走了。
“他们会怎么盖茹兰?”小蝶心急如焚,记下那辆车的样子和车牌,匆忙找到一个没人的街角,调动神识,进入如意空间。
在如意空间,她想自己的速度有多快都可以,她看着地面的影像,顺着大街跑过去,终于追到了那辆劫走盖茹兰的车。
小蝶紧紧跟着那辆车,在如意空间的地上影像街道里转悠。她不敢将图像缩小,怕跟丢了,只好辛苦自己跟着车转悠。
汽车最终转进一座宅院里停下,然后盖茹兰被拉出来推着进了一栋小楼里。
小蝶忙引动影像,跟着进了小楼。
在一个比江若思家里的客厅大许多、奢华许多的客厅里,盖茹兰被推到一个男人面前。男的一脸肥肉,yin笑着走过去拉盖茹兰的手,被盖茹兰躲开。挟持盖茹兰进来的两名男子要去抓盖茹兰,似乎被那个肥头阻止。
小蝶只能看到影像,听不到声音,心里很着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危害盖茹兰。现在的小蝶已经不再是当初被黄叮叮骗的以为男女一碰就会怀孕的幼稚小妹,对于世俗的许多事情已经明白,也意会了人与人之间许多肮脏的交易和社会中存在地许多潜规则。她不想这么眼睁睁看着盖茹兰被这些男人欺负,她必须想办法救她。
小蝶将整个宅院的情况了解了一下,这个宅院一共有两座小楼,这里好像是从后门进来的,前边有个花园,还有一座大一点的楼,然后有个更大的门,院子的围墙很高,她爬过去没问题,爬墙上树是小蝶的绝技,只是盖茹兰恐怕就不行了。
这时她有发现花园里有个用来修剪树冠的爬梯,小蝶心里有了主意。
她偷偷在爬梯附近出了如意空间,然后将爬梯搬到围墙旁边。
再偷偷摸到盖茹兰进的那座小楼里,找到盖茹兰和肥头在的客厅。
肥头背对着小蝶坐在沙发上,盖茹兰坐在另一面,挟持盖茹兰进来的两个男人已经不在屋子里。
“……盖小姐,我对你的才华是真心的欣赏,我这里已经给你准备好房间了,我会让你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总比跟着你那个吝啬叔叔一家要好过。你婶婶已经说了,明年就不让你上学了,让你去打工。你真的想离开学校吗?”肥头话说得很客气,但语气却是yin邪的。小蝶在他背后,所以看不到他那双色迷迷的小眼儿正绕着盖茹兰打转。
“我上学也没有花他们家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用不着他们管。”盖茹兰冷冷地说道。
“但你住在他们家,如果你坚持上学,就会被赶出来,到时候你是想流落街头,被流氓骚扰呢,还是住在这里,过衣食无忧又能上学的生活?”
盖茹兰不语了,看来这个死肥头说的是真的。
死肥头见盖茹兰不语,以为被说动了,立刻乘胜追击:“如果你答应了,我还可以送你去最好的音乐学院学习,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音乐家,这有什么不好?对你毫无损失,只是偶尔陪陪我就行了。”死胖子说着站起身来,坐到盖茹兰的旁边,盖茹兰急忙挪开身子,离他远一点。
小蝶爬在地上,悄悄地向肥头沙发后边靠近,手里拿着刚刚在花园里拿到的修剪花木的大号剪子。
“……好了,我的兰兰,你就别不好意思了……”肥头没来得及将他后半句更yin色的话说出来,就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晕过去。
小蝶的手里还举着那把大剪刀,盖茹兰惊恐地声音还没叫出来,就被小蝶一把捂住嘴巴。
“快走!”她拉起盖茹兰从原路跑出小楼。
二十四 比我还要可怜
小蝶拉着盖茹兰跑进花园,却悲催地撞在一个穿一身黑色衣服的老人身上。
“丫头,从哪来的?”老人对着突然出现的小女孩喝道。
盖茹兰早吓得不知所措,小蝶虽然也紧张地心脏怦怦猛跳,但还是沉住气道:“我们跟大人来玩儿的,可是在花园迷路了,你能送我们出去吗?”
黑衣人哈哈笑道:“这又不是森林,你们还能迷路,你家大人呢?”
“哦,”小蝶眼珠骨碌一转,“他们有事先走了,你能送我们出门吗?”
老头儿不是傻瓜,谁家大人去别人家做客会把孩子丢下自己先回去?他想这俩女孩可能是溜进来头东西的,便问道:“你家大人叫什么?和宋先生什么关系?”
小蝶知道盖茹兰这时候指不上,谎话只能靠自己来编,大脑飞速运转:“我叔叔跟宋先生是朋友,我们是跟叔叔一起来,叔叔有事先走了,说一会儿来接我们,可是我们不想等了,你送我们出去吧。”
“我可没听说宋先生今晚有客人,两个小丫头别再骗老头子了,说实话,拿着我的剪刀干什么?”
小蝶知道事情败露,刚刚要如法炮制,用剪刀将老头敲晕,就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宋先生晕过去了,快送医院,你们几个快去找那个丫头,她还没出了院子。”然后听到有人朝这边走来。
黑衣老头儿一手抓住小蝶,一手抓住盖茹兰,将两人塞进一个小屋子里。
然后听到走来的人问道:“老王头儿,看到一个女孩吗?”
黑衣老头道:“没有看到一个。”其实看到两个。
那些人也没多理论老王头儿,拿着强光手电走一边去了。
小蝶明白这个黑衣老王头儿救了她们,看来老王头儿是这院子里的花匠,她刚刚拿的剪刀是他修剪花木用的。
这时又听到有人叫:“这儿有梯子,肯定跳墙逃走了!”
“算了,今晚别找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打伤了宋先生,明天起诉她家长,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听了这话,黑暗中,盖茹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这个宋明强财大气粗,他要借口她伤了他,要她赔偿可怎么办?叔叔婶婶知道了一定会火冒三丈,打骂是小事,要把她赶出家门,她该去哪里?想到这些,再想想去世的父母,盖茹兰忍不住默默垂泪。
小蝶却在琢磨怎么快点逃出去,虽然她有如意,但那是她的秘密,她不想被任何一个人知道,考试考个年纪第一还招来那么多嫉妒,如意要让人知道了,谁知道会带来多少嫉妒?
大概过了半小时,听见花匠老王头儿小声说:“丫头们,快出来走吧。”
小蝶拉着盖茹兰从屋子里出来,跟着老王头儿来到墙边。
老王头儿搬来梯子,低声道:“门口都有摄像头,你们只能从这里爬出去。孩子们,回去让你家长快想办法,要不就藏起来,别再招惹宋明强。”
小蝶说:“谢谢爷爷。”让后先爬上梯子,到了墙上,抓着藤条从一丈多高的墙头上跳下去。
盖茹兰上了墙头,哆嗦着道:“我不敢跳。”
小蝶鼓励道:“没事的,抓住藤条,我在下面接着你。”
盖茹兰还是不敢跳,小蝶哄她:“好,你不跳我走了。”然后拿出要走得样子,哄得盖茹兰咬咬牙跳下去。
俩人匆忙逃离现场,过了几条街口才敢停下来。
盖茹兰累得大口喘着气,小蝶心里想:怎么这些城里女孩体质都这么差?黄叮叮就跑得很慢。
其实她不知道,别说是孩子,就算年富力强的大人能跑到她的速度的人也不多见,除非是专业运动员。
等盖茹兰气不太喘了,小蝶问道:“你怎么招惹上宋明强的?”
盖茹兰委屈地道:“我没有招惹他,只是我在荷香楼弹琴时,他让我说让我去他家里弹,我没答应,因为我听荷香楼的服务员说他很好色。谁知道,今天我在荷香楼弹完琴出来,他就让人把我劫持到他家里,如果不是你,我怕……”盖茹兰红着脸没在说下去。
小蝶能够会意她省略的话是什么,便说道:“你可以告诉你父母,他们会想办法。”
盖茹兰忧伤地低下头:“我爸爸妈妈两年前就过世了。”
小蝶叹口气,看来和自己一样可怜的人还不少,可是自己也帮不上她什么忙。“那你的亲戚们呢?”
“我住在叔叔家里,可是叔叔不会帮我的。”她绝望地摇摇头。
“为什么?”
“两年前,我们和叔叔住的房子要拆迁,可是开发商给的补偿太少,我爸爸妈妈不愿意,后来他们强拆,把我爸爸打得半死,他本来身体就不好,送到医院住了一段就死了,妈妈承受不了打击,心脏病发作病倒了,不久也死了。然后我叔叔就和拆迁公司签了补偿协议,吞并了我家的补偿款,买了新房子,让我住在他们家里。开始他们对我还好,后来嫌我上学要花钱,学琴要花钱,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坏,然后我婶婶就不准叔叔给我交学费了。我现在虽然住在他们家里,但花的钱都是我自己在荷香楼弹琴挣的。”
小蝶十分气愤,原来世上还有这么气人的事情。“跟你叔叔要了你家的补偿款,离开他家。”
盖茹兰柔弱地摇摇头:“他不会给的,他说那是他的,就算他给了我,我又能去哪里?也许我只能去死了。”路灯下,她惨白的脸蛋上满是绝望和哀伤。
小蝶真怕她去死,忙说:“不要怕,我会帮你的,办法可以慢慢想嘛,可不能去死,死了就什么办法都没了。”
盖茹兰看了看小蝶,突然眼里放光,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小蝶,你能不能先让我去你家里躲一阵?等过了这一段,宋明强不再找我。”
小蝶面露难色:“如果我有家,一定会让你去,可是,我也寄居在别人家里……”
盖茹兰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破灭了,嘴里喃喃自语:“我的琴也被他们抢走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小蝶听她的声音,再看她的神态,有些害怕了,忙道:“喂,你不能想不开啊,不就是一台琴吗?不至于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
盖茹兰摇摇头:“宋明强不会放过我,叔叔家也不会帮我,没有了琴,我也没法挣钱了,我还怎么活?”
小蝶挠挠头,她真的也没什么办法,说真的,如果现在离开江家,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但如果只是那台古筝,她倒是有办法帮盖茹兰。
“这样子好不好?我帮你把琴偷回来,你答应我不要死?”这话常人听着很别扭,可是放到这两特殊处境中的孩子,就不觉得怪了。
盖茹兰不确信地看着小蝶,然后摇摇头:“不,你不要再去宋明强家里了,太危险,他根本不是人,我不能让你去冒险,我不要琴了。”
“但是你会死。”小蝶真的怕明天,或者后天,在电视上看到从晔江里打捞出一位花季少女,据调查死者叫盖茹兰的报道。
盖茹兰没想到这个萍水相逢的居然会这么关心她,不但勇敢地打晕宋明强救她出来,现在还想尽办法阻止她去寻短见。她的叔叔婶婶从来都没对她这么好过。
“你放心,我不会去自杀的,有一丝希望,我也要撑下去。”看着关切地目光,她觉得自己没理由去寻短见。
二十五 闯祸了
与盖茹兰分手后,小蝶回到家里,居然是阿丛给她开的门。
“阿丛!”小蝶高兴地跳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嘘——”阿丛忙将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小蝶笑声点,“小声点,大家都睡了。我上午就回来了,你一整天都不回家,这么晚才回来,于阿姨很生气。你在外边干什么?”
“家里呆着没意思,我在书店看了一整天书。还有没有吃的?我好饿!”
阿丛笑笑:“我以为你不知道饿了呢,给你留着好吃的。”然后拉小蝶去了厨房,给她一样一样取出留着的饭菜。
小蝶叹道:“还是你对我好啊!”扑上去就要伸手抓着点心吃。
阿丛拦住她道:“洗手去,我给你热热。”
小蝶撇撇嘴,去洗手。
吃完饭,阿丛又把从家乡给小蝶带来的特产拿出来给小蝶,都是一些藕粉之类的小吃。
小蝶拉阿丛去自己房间叙旧,聊了一会儿,阿丛看不早了,就安排小蝶睡觉。
阿丛走后,小蝶锁上屋门,盘算着还要去把盖茹兰的琴偷出来,万一时间久了,宋明强给扔掉,盖茹兰没了琴,没准儿还会寻死寻活的。
小蝶进入如意空间,顺利地找到宋家,将盖茹兰的琴放入如意空间,然后才回到自己床上钻进被窝。
在被窝里想自己刚刚干的事情,忍不住扑哧笑了,书上写的那些非常厉害的小偷,飞檐走壁、开锁入户,让人防不胜防,但是跟自己的如意空间比起来,那都差远了,这才是真正的防不胜防。
小蝶使劲儿想,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多了这么个如意空间的超能力的。它能突然出现,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消失?
一想到消失,她又很舍不得了,虽然如意还没有给她带来过多大好处,但有这个一个如影随形的私人空间,而且想去哪里都可瞬间到达,要比最现代化的交通工具都便捷。
目前小蝶知道的如意最大的用处就是偷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到任何东西,没有保险柜、防盗门能防住它。
但这种突然出现的神秘东西,跟神赐一般,如果用来的做坏事,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经过这么一番思考,小蝶决定,第一,不依赖如意生存,一定要靠自己的实力活着;第二,决不能用如意来做坏事,这种神秘的力量不能被邪恶引导。
打定这两点注意后,小蝶便很快安然入睡。
接下来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那本从关门石村捡来的破书,感应到小蝶的两点决定后,闪出柔亮的光芒,像一双慈爱的眼睛一般放出柔光,光芒绕着小蝶的身体,然后渐渐渗入她的全身,浸润她的身体,顺着血脉传遍全身,滋润进每个细胞里。
早上醒来,小蝶感到全身充满力量,神清气爽。她跳下床来,伸了个懒腰,信心也前所未有的鼓胀。
生怕如意突然消失了,赶紧调动神念,如意空间出现在她脑海里,盖茹兰的琴还放在如意里边。
小蝶放心了,然后调回神念,就在这一念之间,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对如意的掌控更加自如,不用身体进入,神念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而且眼睛还可以照样看外面的世界,应付外边。
然后她又试着不进入其中,将盖茹兰的琴取了出来,再放进去。
这真是太好了,就像自己的口袋一般方便。
她兴奋地跳出房间,正遇上外婆投来苛责的目光,小蝶问了早上好,忙逃开找阿丛去了。
早饭后,小蝶原本打算接着去书店猫一天的,却被于心波叫到书房,进行了一番恳切畅长谈,告诉她应该怎样做个女孩子、做个淑女、要如何交诤友不交损友、如何做个诚实有信的人、如何做个爱国守法的人。
小蝶一一点头接受教诲,然后在心里捡些与实际相符的补充进自己的世界观里,空话套话、不可能做到的话扔到脑后。
这场长谈大概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于心波万万没想到,她的这次本以为完美无比的长谈刚刚起了一天零几个小时的作用,小蝶就给她捅了个大大篓子。
周一中午,吃过午饭后,小蝶和黄叮叮爬在桌上小声聊天,教室的门突然“哐当”一声巨响,从外面被撞开,然后在墙上撞了几个来回才停下。
四(3)班的所有眼睛立刻聚到门口,只见一群高个子女生鱼贯而入,进了教室后,以小蝶和黄叮叮的桌子为圆心,围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
被圆形莫名其妙包围的其它几位学生,看到这帮气势汹汹的女土匪,上下水位即刻就要一起决堤。
小蝶心里哼了一声,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这帮家伙居然敢找到教室来滋事。
站在小蝶正前方讲台上的储雁琪俯视着矮小的小蝶,用飞扬跋扈的口气道:“sb,姑姑们今天一人一巴掌,打完就走人,你是忍忍挨巴掌呢,还是反抗的时候被我们暴揍一顿?”
小蝶装作害怕的样子说:“那……我就挨巴掌吧。”
看到她服软,女太保们鼻子里冒出得意地笑。储雁琪使了个眼色,站在小蝶右侧的一个太保妹向前一步,站到桌旁道:“我先来教训第一个响光。”说着手已经举起。
小蝶并不躲闪,从ρi股下边拽出凳子,迎着她的巴掌砸过去。
然后听到“啪——”一声,空气凝固了大概两三秒之后,整个教室传出群体尖叫。声音持续了两三分钟,那些小学生几乎全部钻到桌子底下发抖去了。
众太保妹们手足无措,那个刚刚举手要打小蝶的女生被凳子砸了一下,眼冒金星,片刻之后,眼里的金星少了一些后,看到众人皆露惊恐之色,一时有些莫名其妙,直到感觉脸上湿乎乎的,伸手一摸,竟然满手鲜血,口里立刻放出杀猪般的尖叫。
这个尖叫正好接上刚刚平息下去的众人的尖叫,其气势比刚刚一群人的尖叫还要庞大。
“……血!血啊,我流血了,啊……”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比较合乎常规,受伤女生被送进医院,小蝶被带进办公室,然后于心波急匆匆赶来学校,了解情况后将小蝶带回家,于心波去看望被小蝶打伤的女生,进行善后工作……
二十六 掌握天下智慧
小蝶被关在家里停课一周,进行批评教育,做反思。新的一周,她再次回到学校时,已经成了学校风云榜上的头号人物。
黄叮叮依然在原地等她一起上学,她说,即使小蝶不来上课的一周,她每天也会在这里等一会儿。
校门口遇到郭鑫亮、张诃琪和刘子扬三人,张诃琪和刘子扬是被小蝶打得鼻青脸肿的两个家伙。三人见到小蝶,如见了猫的老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人群溜走了,有关那个罪魁祸首的荧光笔,当然再也不提了。
走在小蝶身旁,黄叮叮前所未有的自豪,高昂着头颅,自我感觉像威风凛凛的将军出场。别人看来有点像吃过兴奋剂后,药效刚刚发挥出来。
她们向教学楼走去,周围时不时有各种目光扫过来,或恐惧、或不可思议、或不屑。
经过喷泉时,几个坐在喷泉旁的女生大声说着话:
“看到了吗?那个就是小蝶。”
“那么一个小屁孩能把储雁琪的人打了?谁信啊?”
“真的,据说叶问海还……”几个人聚在一起咬耳朵,咬完之后是一阵哄笑,而且还冲着小蝶的背影挤眉弄眼。
黄叮叮回头看到几人不怀好意的笑,气愤地对小蝶说:“她们在笑我们。”
小蝶拉过她继续走:“别理她们。”
被停课一周,小蝶长教训了,反思自己的行为,鲁莽冲动的时候太多,她决定以后要内敛低调做人,其实她除了那个不能让人知道的如意,也没什么可高调的。
但是名声一旦出去了,想低调都低不了。
她努力隐忍一些流言蜚语和挖苦讽刺,日子平平淡淡地过了一个多月。
说平淡是相对的,女太保们没来找小蝶麻烦,但是江若思和她的死党们几乎天天给小蝶使绊,将她的作业本偷了,让她交不了作业,被老师罚写;在阿丛给她准备好的饭盒里放蟑螂;体育课上联合班里男生让她出洋相……
小蝶使劲儿忍着,她知道如果离开江家,她还难以自立,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她常常这样告诫自己。对于江若思的绊子,能躲过则躲,躲不过则忍了。
平安夜、圣诞节、狂欢夜、元旦,小蝶第一次在城市中感受这些洋节浓郁氛围。
过洋节最积极的是江若思和金秋玲各自带领的一班嫡系人马。
两班人做什么都要来个大比拼,不拼个你死我活不罢休,比谁收到的苹果多,谁收到的礼物贵,当然她们收到的同时也要送出。
反正这种游戏是小蝶和黄叮叮玩不起的。俩穷光蛋只是看着别人将花花绿绿的礼物送来送去,忙忙碌碌。
黄叮叮不屑地说:“不就是一些没用的小玩意吗?浪费时间金钱!”
小蝶笑笑道:“我认为那花花绿绿的包装纸里包的不是没用的小玩意。”
黄叮叮不解地问:“那是什么呀?”
“是葡萄。”
黄叮叮迷糊了:“她们相互送葡萄干吗?送来送去,早坏了,怎么会是葡萄。”
小蝶弯弯嘴角,露出一丝狡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葡萄。”
黄叮叮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她的意思,叫嚷着:“小蝶你欺负我!”
放学后,因为白天变得很短,很快就会天黑,小蝶只在学校门口一个小书店看了一会儿书,就被老板给轰出来了:“小同学你买不买?不买不要看了。”
小蝶出了书店,回头朝书店的门帘扮了个鬼脸道:“小气!”
回到家里,江若思正在客厅给外婆展示她今天收到了礼物,看到小蝶回来,故意道:“外婆,我收到的礼物多不多?”
外婆眯着眼笑道:“真多,思思收到的礼物是最多的。”
“说明我朋友多,人缘好,不像有些人,一个礼物都没收到。”
小蝶懒得跟着一老一小毒舌计较,放下书包就去帮阿丛做饭。
“阿丛,你说在晔城,哪里书最多?”小蝶想起今天在小书店受老板的气便问。
“当然是晔城图书馆了。”
“你去过啊?”小蝶来兴趣了。
阿丛摇摇头:“没有,我有没借书证,人家不让我进去的。”
小蝶眼睛一亮,何不趁晚上从如意去晔城图书馆一趟,如果有喜欢的书,可以“借”回来看,完了再送回去。
说干就干,吃过晚饭,写完作业,小蝶将房门锁好,窗帘拉严,进入如意空间,缩小图像,找到晔城图书馆,再恢复实际比例。
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只留有两个值班的,一个在玩儿电脑,另一个去门口超市买东西。
小蝶悄悄现身图书大楼三层的青少年读物室。借着外面窗户射进来的微光,她只能看清一架架书,看不清书上的字。她只好先找到开关打开灯,再去找书。选好书后,关掉灯,拿着几本书离开。
去超市买东西的工作人员回来时看到三楼少儿读物室亮着灯,就拿了钥匙,上了三楼准备关掉灯。
当他漫不经心地打开门后,看到整个屋子漆黑一片,着实吃了一惊。他在这里工作好几年了,不会看错房间吧?
他又锁上门,下楼站在院子里看,三楼果然是黑着灯的,莫非刚刚自己看错了?他狐疑着走回楼里。
小蝶抱住书兴冲冲地跑回自己房间,心里乐滋滋地想:这下好了,有了如意这个宝贝,我想看什么书都能找到,再也不用受书店老板的气了。我只用来借书,看完再换了,应该不算是偷。
年仅八岁的小蝶还不知道,有些东西,特别一些高端智慧,远比物质的东西要更有价值。所以此刻她当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拥有了掌握天下智慧的秘密法宝。而智慧才是这世界最强大的力量,是一切的主宰。
因为夜里看书睡得晚了,小蝶是家里最后一个起床的,坐到餐桌前时,江若思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看来熬夜是得不偿失的,小蝶默默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蝶,”江若思笑眯眯地对着小蝶道,“同学们说元旦放假要一起去动物园玩儿,顺便完成老师布置的写有关动物的作文,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语文老师确实布置了写一只自己喜欢的动物的作文,小蝶从来没去过动物园,也很想去动物园玩儿,但她知道,江若思的笑面下隐藏着阴谋,她更知道,如果她当面拒绝江若思,于心波会认为是她不想跟江若思好好相处。
她之所以能被带进江家,就是为了这为改造这位公主。现在的情况是,她不但没能帮助改造公主的刁蛮任性脾气,还静给于心波惹事。就像一个被买回来的商品,不但不具有该有的使用价值,还总给主人添麻烦,那么它的命运将是被丢弃。
小蝶很明白,想不被抛弃,必须与江若思好好相处,她冲江若思点了点头道:“好。”
二十七 寻找一劳永逸的办法
“小蝶,我觉得江若思对你热情得不正常。”阿丛一边帮小蝶收拾去动物园带的食品饮料,一边小声说。
小蝶说:“她热情得正常,就真的不正常了。”
阿丛不解地看着小蝶,小蝶笑笑,背起书包到了客厅。
于心波和江若思一起从楼上下来。江若思穿一件白毛衣和一条紫色短裙,腿上是一条黑色羊毛裤,搭配浅棕色高腰靴子,头发低低地扎成两条辫子从两侧垂在胸前,配上圆圆的脸蛋儿,淑雅可爱小公主一枚。
外婆立刻抱住江若思,心肝宝贝的夸耀一番。面对外婆每天不厌其烦地夸奖,江若思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每天夸你的都是同一个人,台词都不变,再美丽的词语也会听出老茧,从而变得寡淡无味的。江若思无聊地从外婆的怀抱里钻出来,看向已经备好书包的小蝶。
牛仔裤、运动衫、运动鞋、加上齐耳短发,按说小蝶这身老土的打扮应该很不起眼的,可是江若思总感觉她很抢眼,再打量打量,真没什么特别啊,可是她给人地感觉就是很抢风头。
江若思感到小蝶的抢眼,其实是一种气质——王者之气,与生俱来的,没办法,赶都赶不走。
小蝶的眉宇之间自然地透出一股英气,举手投足之间挥洒出的豪气每每让于心波感叹,如果她是一个男孩子,天知道长大后勃发的英气会迷倒多少女孩子。
小蝶见江若思并不理会外婆的夸奖,转而看她,为了表现出要与公主修好,她搜肠刮肚地寻找拍一下人家马屁的词,想是想到了,可是还没说出来就自己把自己的牙快酸掉了,为了她这口漂亮、有用、而且正在换牙的牙齿,只好在心里将那些词语一一枪毙,最后留到嘴边的话就是:“我们可以走了吧,思思?”
江若思虚情假意地对着小蝶笑道:“好,我们走吧。”
于心波给江若思穿外套,外婆给江若思拿书包,然后护送宝贝公主到大门外,才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
小区广场,江若思的两个死党,范雨柔和张慧茜已经到了。三人打过招呼一同出了小区,走向地铁口。
小蝶心里暗暗盘算,三比一,看来今天凶多吉少。真该让黄叮叮一起来,当初黄叮叮说妈妈要她元旦帮忙挑线头,出于对黄叮叮妈**同情,小蝶没要告诉黄叮叮要去动物园,生怕一说了,黄叮叮会要死要活地跟妈妈要钱一起来。
没办法,小蝶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江若思三人在前面边走边说,叽叽喳喳,三个女孩就是一台戏,小蝶恐怕就是她们戏里悲催地反面人物了。
进了地铁站,动物园方向的车很快就到了。江若思三人飞快的上了车,抢到四个座位,小蝶慢吞吞地跟过去。
“小蝶,坐这里。”江若思热情地招呼小蝶坐在她和范雨柔中间的一个空座位。
小蝶刚要过去坐,一位老太太弯着腰走过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空座。小蝶原本就不想坐在江若思和范雨柔中间,这下理由更充分了,忙对老太太道:“老奶奶,您坐吧。”
老太太一ρi股坐下去,嘴里还哼哼着说:“本来就是我先到的。”
再看江若思三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不自然,小蝶猜测,她们可能在椅子上做了手脚,可怜的老太太做了替罪羊。
小蝶装作看窗外,用眼角余光观察江若思三人,只见她们眉来眼去了一会儿,终于站起来道:“小蝶,咱们这站就下车吧。”
小蝶装作不解:“还早呢,这会儿就下车,人家也不给退钱。”
江若思装作为难的样子:“慧茜说还要去买点东西,咱们改坐公交车吧。”
小蝶心知肚明三人想快点逃走,以免被老太太发现真相,故意道:“到动物园再买吧。”
“那边东西太贵。”范雨柔和张惠前同时道。
几人到了门口,车到站点停下,江若思三人抢着下了车。小蝶刚刚迈出车门,就听见车上老太太叫道:“天杀的兔崽子们,椅子上有涂了什么呀?我的裤子被黏住啦……”
江若思三人飞快的跑向出口,小蝶自言自语道:“可怜的老太太,我在心里向你致谢,对你的遭遇表示深切同情,其实那本来该属于我的,既然你抢到了,我也就不跟你争了。”
出了地铁口,江若思三人在路边等小蝶。
小蝶四处张望,然后道:“那边有个超市,慧茜,我们陪你过去买东西吧?”
根本不需要买东西的张慧茜只好由着小蝶陪同,四人进了超市。
存了背包,四人沿着货架逛游,其实根本没有东西可买。
“你要买什么呢?”小蝶看似关心地问张慧茜。
张慧茜被小蝶问得紧张,随手拿起货架上的一包东西道:“我买这个。”
“啊——”另外三人同时张大嘴巴。
张慧茜才看清自己手里拿着一包卫生巾,她像被人塞了一块烫手的山芋一般,匆忙丢在地上:“不……我不是买这个……”
女导购员过来将卫生巾从地上捡起来道:“你们这么小就要用这个?”
三个十岁、一个八岁,四个女孩落荒而逃。
江若思认识到这样子逛下去不是办法,便对张慧茜说:“慧茜,你不是要买中午吃的东西吗?咱们去食品区,看清楚,别再把卫生巾当饼干了。”
卫生巾和饼干包都是花花绿绿的,江若思自以为此话说得滴水不漏。小蝶并不点破,跟着三人去了食品区。
背包里已经有足够食品的张慧茜无可奈何的从超市又提着一大袋食品出来,不住地朝江若思使眼色,意思是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江若思心领神会地朝她点头挤眼。
小蝶心里爽,今天谁捉弄谁还不是定数。
几人乘公交车到了位于晔城西北郊区的动物园。晔城动物园面积很大,背靠巨灵山而建,依山旁水,一部分是平地,另一部分是山和山谷,想要将整个动物园的展馆详细看完,估计最少得两天时间。动物园里有供游人乘坐的游览电车,一辆车能坐十几个人。
江若思可没心情坐车,她也不是来观光游览的,只有步行才能随时发现折磨小蝶的方法,最好是让她一劳永逸地从她身边消失掉。
二十八 有口莫辩
一进动物园是个小广场,穿过广场左侧是火烈鸟馆,身体粉红色的火烈鸟不惧严寒,站在冰凉的水中,用长长的嘴巴啄食。
四个小女孩也不惧严寒,跑过来围观它们,其中三个心不在焉,怀揣鬼胎,只有第一次见到火烈鸟的小蝶兴致勃勃地观察它们。
火烈鸟低头一边啄食一嘀咕:“看什么看?再看本美女也帮你打不掉那三人心中的鬼胎。”
再向里走是热带馆,外边冷的要零下,里边热得人直冒汗。
小蝶看到桥下边沙滩上许多鳄鱼模型,心想,动物园搞这么多模型干什么。正疑惑着,一位饲养员扔下肉食喂鳄鱼,只见一直一动不动的一个塑料模型突然张开嘴巴接住了抛下来的肉。
小蝶惊讶无比,原来不是模型,那么旁边那么多依然一动不动的都不是模型!鳄鱼果然阴险,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动一下,她还以为都是模型呢。难怪书上说鳄鱼漂在水面上,可以一整天一动不动就像一截枯木,引得小动物落在它身上蹦蹦跳跳,啄它身上的厚皮,有的甚至跳进它张开的大嘴巴里玩耍,最后变成他的腹中食物。
谋定而后动,不隐仁无以成大器,小蝶捏了捏拳头,小不忍侧乱大,她必须学会隐忍。
出了热带馆向前走不远是猴山,许多猴子爬上爬下,有玩秋天的、有抓着绳子荡来荡去的。
张惠茜把从超市买的那包食品拿出来喂猴子,反正她背包里还有一袋。先扔给小猴一根儿香肠,然后又举着一根儿对小猴叫道:“翻个跟头。”
小猴子果然翻了跟头,然后得到了香肠奖励。
江若思和范雨柔争抢着喂小猴东西,要求小猴子做各种动作,一时引来好几只猴子,也把饲养员引来。饲养员推开她们道:“去去去,一边儿玩去,不能乱喂动物东西,记住了吗?”
她们接着去天鹅湖、斑马馆、袋鼠馆……总之,江若思三人越逛越无聊,也找不到对小蝶下手的机会。
小蝶却看得津津有味,好多动物都是第一次看到,越看越有兴致。
熊馆建在地平面以下,熊的院子像水渠一样又深又宽。
小蝶以为冬天熊都会冬眠,可是在熊渠里居然见到两只黑熊,笨笨的样子,憨态可掬。
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爬在熊渠上向黑熊丢饼干,黑熊接饼干的样子逗的孩子拍手欢笑。
正站在渠边看得有趣,小蝶莫名其妙地感应到背后空气波动,一丝凶煞的气息透过来,她下意识地迅速向旁边躲开。
小蝶这一躲,让使出全身力气推向她的江若思扑了个空,惯性向熊渠栽过去。熊渠上仅仅一尺高的小围墙哪能阻止得了这位充满仇恨的肥环妹,江若思头重脚轻地翻过矮墙掉下去。
小蝶本能地去抓江若思的裙角,试图拉住她向下坠落的身体,可是她平时营养太好了,脆弱的裙角哪能承受如此重负?就听“嘶”一声,然后“咣”又一声,江若思重重地摔在一丈多深的熊渠硬硬的水泥地面上。
她的两个死党刚刚还给她出主意把小蝶推下熊渠,现在看到掉下去的居然是害人者,被吓懵了,只是傻傻望着渠底的江若思。
小蝶一把没拉住江若思,眼睁睁看她摔在渠底,立刻大叫救人,周围的游客听到叫声朝这边跑来。
摔在渠底的江若思先是疼得哇哇大哭,她的哭号声将两只黑熊引来。
一只黑熊伸过鼻子试探着闻闻这个大块头,心里想:以前游客扔下来的东西都比较小,今天扔下这么大一块,能不能吃呢?人很坏的,特别是一些没素养的游客,常常用那些发霉有毒的食物来坑我。这么大一块,我得好好研究研究再吃。
另一只黑熊看到自己的新爱侣居然去闻那个人类,顿时火冒三丈,嗤嗤着鼻子过来愤怒的朝江若思示威:快走,不要勾引我的新男朋友,他还小,不知道人类很坏,我得保护他,你要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哼!
江若思现在哪有力气走啊,早已经吓得全身发软,两腿打颤,右臂上流出的血已经将衣服染透。
渠上边围观了许多游客,饲养员已经从入口下去,但还没有赶过来。
眼看两只熊要对江若思下口,小蝶急中生智,翻出包里的蜂蜜面包扔下去,也是江若思坏人有坏福,或者说命不该绝,熊最爱吃的食物就有蜂蜜,而且熊的嗅觉灵敏,闻到了蜂蜜的味道,立刻撇下江若思去吃面包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蜂蜜面包赢得了时间,饲养员赶来将江若思救上去。
江程志夫妇很快赶来
救护车也来了,小蝶跟着上了救护车,车上,医生和护士对江若思的伤做了简单处理,初步判断右小臂轻微骨折。
于心波心疼肉疼地责怨跟着一起上车的动物园的负责人:“你们动物园的设施怎么回事?居然能把孩子摔近那么深的熊渠里!”
动物园的人自知这个时候和女人理论绝对是最不明智的,索性闭口不言。
于心波转而又责问江若思:“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那么高的熊渠就摔下去了。你连路都看不清吗?都多大孩子了……”
江若思那受过如此批评,何况自己又受伤了,立刻委屈的嘤嘤啼哭:“看到熊渠那么深,我都足够小心了……谁知道小蝶在我身后用力推了我一把,把我推进熊渠里的。”
众人闻言均是一愣,目光立刻聚到角落里的小蝶身上。
小蝶的神经像落在弹簧上一般,立刻条件发射地反驳道:“不,我没有,我没有推她,我在前边,她站在我身后的,我没有……”
江若思立刻理直气壮道:“惠茜和雨柔都看到了,就是她推故意推我下去的。”
张惠茜和范雨柔救人的时候呆傻,现在一干起诬陷人的勾当,倒是很机灵,异口同声地道:“对,我们都看到了,小蝶站在思思身后,趁思思看熊时,用力推了思思一把,我们要去拉思思,可是没拉到,她就掉下去了。”
这么点儿年纪的孩子就会如此颠倒黑白,前途不可限量。
小蝶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恢复正常。被人暗算,命大躲过了,幸运;江若思害人不成反害己,活该。可是害人者不甘心,反咬一口,倒打一耙,而且她确实有伤在身,这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张惠茜、范雨柔的证词、江若思的伤,所有一切都指向小蝶。她有口莫辩、浑身是嘴没地儿说理,索性就不说了。
二十九 离开
江家的小公主江若思受伤住院,江家的亲戚好友一拨一拨的去医院探望,连江若思的爷爷,江老爷子也亲自到医院陪护宝贝孙女儿。
其实江若思的伤根本没什么大碍,除了右臂轻微骨折,还擦破两处流了点血。
于心波夫妇、外婆忙着在医院照顾江若思,“罪魁祸首”小蝶倒落了个清净,除了上学写作业帮阿丛做家务,还可以享受一下一个人看一台大电视的殊荣。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这种日子很快要结束了,她很快就要离开江家,甚至就在明天。
她对江家已经失去了存在地价值,以前被于心波带来是为了江若思。可是她的到来并没有让江若思的刁蛮习性有所改观,反而变本加厉愈加乖张。
她在江家就像一件被买回来的商品,可这件商品不但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反而危害到了主人的安全。她是不是推下江若思的元凶已经不重要了,重要她触犯了江家的根本利益——江若思的利益。何况于心波看到女儿受伤,理智全失,头脑发热,对女儿的话言听必信。
江若思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要置小蝶于死地,即使这次她能够侥幸澄清事实留下来,江若思也不会甘心,还会一次一次的想办法害她,招数会越来越狠毒。
她并不留恋江家的锦衣玉食,也不在乎江家人怎么看她,但她不想蒙冤离开,阿丛鼓励她去找江程志说明事情真相。
这晚,江程志从医院回来就去了书房。
小蝶尾随他到了书房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江程志在里边道。
小蝶推门进去,江程志没有抬头,眼睛注视着电脑屏幕问:“有事吗?小蝶。”
“江叔叔,”小蝶顿了顿,“你相信是我把江若思推下去的吗?”
江程志瞥了她一眼,又接着看电脑:“难道不是你吗?”
“当然不是我了,除非我是傻瓜。”
这下江程志好奇了,从电脑屏幕移开目光问道:“怎么说呢?”
小蝶有板有眼地说:“照江若思的说法,我把她推下去,想要害死她,然后取他而代之,享受她的一切,得到你们的疼爱。这怎么可能呢?不要说我把她推下去摔死了,你们不会放过我,就算她一点儿伤没受,如果我真的推过她,你们会放过我吗?”
江程志心里微微一震,心道:这女孩心思如此缜密,将来长大了更是不可小觑的。他笑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应该说……是我们江家对不起你,我们不能给你提供更好的条件了。”也就是说,无论你是对是错,都必须要离开江家了。
小蝶并不是江程志想的那样害怕被送走,相反,她现在很希望快点离开这一家子,如果实在没有地方去,她可以住进她的如意里,当然,这只是没办法的办法,不到不得已,她是不会住到如意里,毕竟,那不是现实世界,而且不定会在什么时候消失。
……………………
今天是江若思出院的日子,也是小蝶离开江家的日子。
早上,阿丛帮小蝶收拾了东西,一共两个包,一个书包,里面是书本,另一个包里是衣服。本来她不打算带走江家一针一线的,可是又想,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难不成光着身子不穿衣服离开江家吗?江家的恩情她会记住,希望将来有机会报答,也希望将来不要再碰上江若思,就算碰上,江若思也不要再和她作对,不然,虽说她可以退避三舍,但她不会总是忍让的。
到了客厅,江程志接过阿丛手里的那个衣服包,帮小蝶提着出了门,一边说:“咱们快点走,一会儿思思要回来。”言外之意,她不想见到你。
可是事情并不如江程志所愿,他刚刚将小蝶的包放进停在门口的汽车后备箱里,就看到父亲的奥迪从对面开来,停在他的车旁边,后面还跟着一辆车。
江若思的爷爷奶奶、于心波、外婆、江若思、还有江家的几个亲戚陆续从两辆车里出来。
江程志忙上前给父母等人打招呼:“爸爸妈妈,你们和大家先回家,我送走小蝶,很快就回来。”
江老爷子瞥了一眼跟在江程志旁边的小女孩,据说她是把自己的爱孙推下熊渠的元凶。他目光接触到那女孩时,心头竟然微微一抖。他在社会上摸打滚爬混了这么多年,自认阅人无数,能让他心里一抖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但今天,这么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屁孩居然让他心头一震!
他再去看那女孩子,只见她镇定傲然、不卑不吭,全然没有见到受害人一家该有的愧疚和害怕,根本不像是个犯了事被赶出家门的坏孩子,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女孩的气质中自然地流露出一种矜贵大气的气质。
一只胳膊用绷带拴着吊在脖子上的江若思看到小蝶就像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蛮横地叫道:“我不准爸爸去送她,让她自己滚蛋!”
就算于心波此时心里对小蝶充满痛恨和厌恶,但是女儿当着公公婆婆的面说如此没有教养的话,显然是自己教养不当,因此她立刻制止道:“思思,怎么说话呢?大人的事情不要Сhā嘴。”
外婆立刻过来心疼地抱住外孙女对于心波道:“思思刚出院,你就不能顺着她点儿?再说,那个野孩子把我们思思害成这样,早该轰出去了,不让她赔偿就不错了,还要用车送她走,我们上辈子欠了她的吗?”
有了仗势的江若思立刻委屈地嘤嘤哭啼起来,她的演技还蛮不错的,眼泪随时听后召唤,想哭就哭,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坠落,喉咙里呜呜咽咽,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努力压制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实在是委屈太大,堪比窦娥,所以压制不住。
就在形式相持不下的时候,小蝶从江程志的后备箱里取出自己的包,淡淡的目光静静地扫过众人,然后对江程志说:“江叔叔,我自己可以走的,您不用送我了。”然后对于心波礼貌地道:“于阿姨,谢谢你,再见。”最后对阿丛笑笑道,“再见阿丛,我会想你的。”
说完,她将书包背到肩上,一手提起衣服包,抬头时正好看到江若思那双圆溜溜的幸灾乐祸和充满敌意的眼睛,小蝶知道,她和江若思的戏没完。
小蝶转过身,大步向着街口头也不回地走去。
江程志忙对于心波说:“外面太冷,阿心,你快请大家去屋里坐,我很快就回来。”然后转身要去追小蝶。
江老爷子摆了摆手道:“算了,随她去吧。”他从这女孩刚刚的眼睛里看出,今天,无论江程志是否去送她,她都已经江家的仇人。虽然这个女孩刚刚让他心里一震,可那又怎么样?以他的地位和他们江家的实力,他还怕了一个小女孩不成?
三十 有趣的老人
毫不留恋地走出江华小区,小蝶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生活了几个月的花园式富人住宅区。
找到公交车站点,看遍了几个指示牌,却看不到塔巷福利院的名字,其实她有个很简便的方法,遁入如意,里边有比导航仪还要方便的晔城影像地图,找到塔巷福利院再出去,不用费任何舟车劳顿。
但小蝶不想过分依赖如意,她必须学会在现实世界中生存,所以她下定决心,不到万不得已,不启用如意为自己谋方便。
一辆公交车驶来停下,小蝶提着包过去站在车前门问开车的司机:“请问阿姨,去塔巷福利院坐这趟车吗?”
司机看了看她道:“没有直达的车次,要倒一次车,上来吧。”
小蝶谢过司机上了车,问清要下车的站点和要倒的车次。
半小时后,她到了古塔区,这里是晔城的旧城区。
小蝶按司机告诉的路线,找到了塔巷。这是一条很有历史感的老街,若非置身其中,小蝶还真的不相信繁华的晔城还有如此破败残旧的地方。
巷子两侧的建筑最晚也该是建国初期的产品,估计民国时候的也不稀奇,破砖烂瓦,墙缝里伸出已经枯黄的杂草,腐朽的木楼板歪歪斜斜,一阵微风吹过,吱吱作响。
小蝶打了个寒颤,心想这地方最适合闹鬼,大白天就如此阴风习习,到了晚上更会是鬼怪魍魉的乐园。
想鬼鬼就到,远处迎面走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如霜雪一般的白胡子差不多半尺长,垂在胸前,头戴一顶黑色小帽,就是电视剧里清朝文人戴的那种瓜皮小帽,身上穿一件黑色的对襟黑色马褂,脚上穿黑色布鞋,这身打扮不是出土文物,也是活见鬼。
因为不敢确定这老头儿是不是人,小蝶驻足紧张地望着他。
老头儿或许已经习惯了这身拉风打扮被瞩目的成就感,见怪不怪地对着小蝶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
小蝶没忍住,噗,笑了:“帅哥见过,只是没见过帅鬼。”
“帅鬼?!”老头儿歪着头儿做思考状,“你说我是帅鬼,嗯,这个称呼我喜欢。丫头,你叫什么?到塔巷来做什么?不怕本帅鬼吃了你么?”然后他故意挤眉弄眼吐舌头,伸出十根枯瘦的手指抓向小蝶,“饿鬼扑食,哈——”
小蝶撇撇嘴道:“你就别装了,你根本不是鬼。”
没吓到她,还被她识破,老头儿很挫败地道:“你怎么看出我不是鬼?”
小蝶眼睛朝地上挤挤道:“你有影子。”
老头儿低头看到自己地上的影子,故作一惊一乍地跳起来:“怎么会这样?明明我刚才已经把它藏好了,它怎么会又跑出来?死气我了!太不听话了……”
小蝶微微一笑道:“别装了老顽童,请问你知道塔巷福利院在哪儿吗?”
老头儿不甘心地捏着长胡子道:“平常孩子被我这么一逗,会笑得喘不过起来,你怎么一点都不笑啊?”
“我微笑了啊。”
“微笑让人多没成就感啊。”
“哈哈哈哈……”小蝶大笑几声,“行了吧?”
老头儿如放了气的气球一般:“凑合吧,你找塔巷福利院做什么?要给我们捐钱?”
小蝶听他说“我们”,知道他就是塔巷福利院的人,摇摇头:“我是来投靠福利院的,我没钱捐给你们,等我长大了挣了钱会捐的。”
老头儿嗤之以鼻:“很多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小时候都说以后挣了钱捐给福利院,但长大后来捐钱的不过寥寥几个,要不然塔巷福利院也不会沦落到要被拆了。”
“被拆了?”小蝶大吃一惊,如果被拆了,自己不是又会变得无家可归吗?
“是啊,这片老城区要改造,这些破房子都会被拆了。”老头儿眼里流露出深切的不舍。
“那拆了会不会盖一所新的福利院?”小蝶还是怀着一线希望。
“新福利院?这个地方地处老城中心区,寸土寸金,他们会舍得盖福利院?除非那些奸商、贪官脑子进水了。”老头儿哀婉愤愤。
“那……福利院的孩子去哪里?”小蝶关心自己将来又会被送到哪里。
“被人领养的领养,剩下没人要的,送到其它福利院。”
小蝶松一口气,看来不会沦落街头。
“丫头,你是不是跟家里生气,离家出走想到福利院躲几天吧?”老头儿看小蝶长得干干净净,穿的也算漂亮,不像无家可归的孤儿。
小蝶摇摇头:“我没有家,以前收养我的人家现在不要我了,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他们没空,就让我自己来了。”
老头儿眼睛一亮:“还有这种怪事情!第一次见到自己把自己送进福利院的孩子,好吧孩子,跟我走。”老头儿接过小蝶手里的一个包,领着她向巷子深处走去。
“他们都叫我老水头儿,你也叫我老水头儿吧,我在福利院帮忙打杂。”
小蝶点点头道:“我叫你老水头儿爷爷吧,你的胡子很可爱。”
人受一句话,佛受一柱香,老水头儿最怜惜自己那一把长胡子了,每每以此为荣,也因为这把胡子在某些电视剧了露脸跑过龙套,平时福利院的那些小孩子们,不是取笑他的胡子,就是抓他的胡子逗乐,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个乖巧漂亮的小女孩,居然夸他的胡子可爱。老水头儿当下露出唯一的一颗颗牙齿笑了:“好好,你喜欢叫什么就叫,叫我帅鬼也行,我就喜欢扮鬼,呵呵呵。”
老头儿一高兴,就更加关心小蝶了:“收养你的那家人把入园手续办好了吗?”
“入园还要办手续吗?”
“那当然了,别看福利院,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有的还要走后门儿。”
小蝶想了想说:“江叔叔说已经联系好了,他应该已经帮我办了。”
老水头儿带着她在古旧的街巷里转过两个弯儿,看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门旁的牌子上写着“晔城市古塔区塔巷福利院”。
老水头儿领着小蝶从侧门进去,是一个大院子,差不多半亩大,院子里大部分空地都开垦成菜地,现在还有一些已经枯萎的菜茎叶没有收拾掉。
院子里面有一栋两层的旧筒子楼,有的窗户上没了玻璃,就用纸箱子板订着,从楼里不时传出孩子的哭闹声和笑声。
老水头儿带着小蝶绕过楼房,后面是三排平房,平房的前边有几个老人在晒太阳,其中一个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歪着头,口里的口水快要挨着地了。
最后一排中间一个屋子上挂着“院长办公室”的牌子。老水头指着屋子说:“先去找院长看看你的手续办了吗?”
三十一 家的温暖
小蝶敲开院长办公室的门,只见一个矮个子、胖圆身材的男人坐在电暖气前喝茶水。
“您是院长吧?”小蝶看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应该就是他了,虽然样子畏亵些。
院长的鼠目寸光贼溜溜地在小蝶身上打了个转儿,见只是个小孩子,只哼了一声。
确认了院长身份,小蝶便自我介绍:“江程志叔叔本来要送我过来的,可是他临时有事,就让我自己来了,我叫小蝶。”
院长一听江程志三个字,鼠目立刻放光,由刚刚的鼠目寸光变成光芒万道:“呀,你就是江老板说的那个孩子!好好好,江老板不来了呀?那行,我去帮你安排。”
说着已经站起来带着小蝶向外走去,他高昂着头颅,官威十足,看都不看等在门口的老水头儿一眼,老水头儿和小蝶一起跟在胖院长身后。
胖院长个子矮、ρi股大、肚子肥,远远看去,像一只圆球在滚动。
圆球一边向前滚一边问小蝶:“你知道江老板被什么事情缠住来不了了吗?”
小蝶当然知道江程志不来的原因,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告诉这个飞机眼的家伙,让他自己揣摩吧。“不知道。”
“嗯,我过会儿给江老板打个电话。”说着,他已经滚到楼门口,推开门就叫,“吕燕,出来安排新人。”
“来了!”随着叫声,从屋子里出来一个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女,红扑扑的小脸,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小巧,说不上漂亮,但也可爱灵动。“院长,新人呢?”一边问话,她的小眼睛已经瞧着小蝶。
小蝶对她甜甜一笑,她还一笑。
胖院长拉过小蝶道:“这个就是,叫……叫什么来着……”他苦思敏想。
“小蝶。”小蝶替他报上名字。
“对了,小蝶,你先带小蝶去安排房间,安置行李,安排一下她的生活用品。以后她就归你负责,另外告诉李婶一声。”
“知道了院长。”吕燕答应一声。
安排了小蝶,院长立刻就出去了,似乎他十分讨厌在这楼里多呆一分钟。
吕燕亲切地拉着小蝶的手,带她上了楼上一个房间,房间里摆着许多床,她安排小蝶在靠窗户的一张床上。
房间东面放着一排柜子,吕燕把其中一个格子分给小蝶,让她放物品。
吕燕说:“这个房间加上你一共有七个女孩子,算是七仙女了,都属于基本正常的孩子,她们都在楼下活动室,一会儿我带你认识。隔壁一个屋子住着四个男孩子,基本也属于生活能够自理的。楼下住的都是生活不能自理,或者身体有毛病,或者脑子有毛病,需要照顾的孩子。楼上楼下加起来一共二十七个,以后你慢慢都会认识的。”
小蝶点点头问道:“这么多孩子都是你负责照顾吗?”
吕燕笑笑说:“我只负责你们七个和隔壁的四个男孩子。我就是在这家福利院长大的,初中毕业没考上学,就留下来继续照顾孩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叫我燕子姐把。”
小蝶点点头,有家了,可是听老水头儿说,这个家很快就会被拆除了,混一天算一天吧。
她正在想着将来的命运,就听叫楼道里有孩子们乱哄哄的叫声和跑步声,然后门咣当被推来了。
“#¥@%……※……哪里%※*……”一个女孩子口吃不清的叫嚷着首先冲进来。
她个子比小蝶要高一点,十一二岁年纪,声音很大,但口齿不清,再一看,原来她的嘴唇有问题,一般人地嘴唇都是上下两瓣,可是她的上唇从中间开了个缝,从而成了三瓣嘴。
吕燕看小蝶望着三瓣嘴发呆,就忙给她介绍:“她叫丁焕然,刚生下来就被扔到福利院门口,是我把她捡回来的,名字也是我取的,我告诉她,等她长大了,一定会焕然一新,成为一个漂亮姑娘的,定焕然,所以叫丁焕然。”
丁焕然迫不及待地拉住小蝶口齿不清地说道:“你说,我长大了,嘴唇能不能和你的一样漂亮?”
这次小蝶勉强听清楚她说的话,谨慎地点点头:“应该能的。”恐怕要花不少钱去整容,不过这句话她没敢说出来。
丁焕然兴奋地抱住小蝶道:“tmd,那几个臭小子说我好不了,长大没人要,他们才没人要呢!我擦,你怎么这么漂亮,你叫什么?”
小蝶第一次听见一个女孩子居然这么粗口,但是看丁焕然粗眉大眼,一副豪爽的样子,就算她满口粗话,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有些亲切。她冲丁焕然笑笑:“我叫小蝶。”
“我擦,原来是只蝴蝶,你睡这张床吧?以后咱们是邻居了,你晚上睡觉打不打呼噜,我打的……”
丁焕然三瓣嘴口齿不清,话却不少,吕燕制止住她:“焕然,你闭嘴休息一会儿。小蝶来,我帮你介绍咱家里的成员。”她拉过一个眉毛弯弯,扎着两只小辫的姑娘,“她叫邢婉婉,今年九岁。”
“你好小蝶。”邢婉婉主动与小蝶打招呼。
“你好婉婉。”小蝶冲她笑笑。
吕燕又拉过一个女孩,邢婉婉让到旁边时,小蝶发现邢婉婉走路时左脚不稳,这么文静的一个小女孩居然是个跛子。小蝶心里同情惋惜。
“她叫明燕,她的耳朵很灵的,她能用耳朵听到你的样子。”吕燕拉着一个和小蝶差不多的女孩和蔼地说。
小蝶看到明燕总是闭着眼睛,偶尔睁开一下,眼里居然全是白色!
“你好小蝶,”明燕闭着眼睛微笑着道;“你是短发,你肩上还背着书包,挺沉的,摘下来吧,到家了。”
小蝶一愣,这女孩果然厉害,没有眼睛,居然知道她是短发,还背着书包。她忙把书包摘下来,放在床上,拉住明燕说:“谢谢你。”
然后小蝶看到后边有三个男孩子,缩手缩脚,没有女孩子显得大方。
吕燕将他们拉过来介绍:“家栋、家豪、家杰,他们将来是咱们家里的栋梁豪杰。”
小蝶跟他们打过招呼,发现家栋特别安静,一言不发,但是眼睛特别明亮纯净。家豪少了一个耳朵,别的表现正常。家杰表现正常,模样也算明净可爱。家栋个子稍高,家杰和家豪跟小蝶差不多高。
一一见过在场各位后,小蝶算了算数,还差四人,问吕燕:“还有三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呢?”
吕燕道:“哦,家梁是学校篮球队的骨干,打球去了,三个女孩帮楼下老人收拾房间洗衣服。”
小蝶点点头,看来在这里,老人和孩子相互照顾,虽然房子破旧,但有种家的温暖。
三十二 一家人
吕燕询问了小蝶所上的学校和学习情况,觉得兰陵路小学到这里太远,找到院长,希望帮小蝶转到近处的一所学校,可是院长说兰陵路可不远,而且是北化去最好的小学,不要转了。
这样一来,小蝶只好每天步行五里路去上学,福利院的孩子没有做公交车的钱。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吕燕带小蝶去了第一排的一个平房,里边一位中年女人正守着电暖气嗑瓜子。
小卷烫发,戴着一副金耳环,衬托得她的皮肤更加黄脸婆,穿一件紫色羽绒服。看到吕燕进来,眯着一双三角眼,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干什么?”
吕燕说:“李婶,小蝶新来的,院长让到您这里登记一下,然后领生活用品。
李婶慢吞吞地走到办公桌前,拿出表格,扫了一眼小蝶:“叫什么?”
“小蝶。”
李婶在表格上找啊找啊,终于找到了:“嗯,小蝶,没有姓吗?”
“没有。”
福利院的孩子没有姓很正常,李婶已经见怪不怪了,登记了要领的物品,就带着她们去库房去取出来。
放回东西,小蝶跟燕子去了活动室,看望下那些不能自理的孩子,这一看不要紧,弄得她心里难受了好几天。
这些孩子缺腿少胳膊是小事,有痴呆流口水流鼻涕的,还有随地随时大小便的,有对着墙角不停傻笑的,有自己不停地转圈的,看看这些孩子的,再想想作为一个身体健全、心智正常的人,小蝶感到自己还是很幸福的。
吕燕立刻投入到清理地上的便便、照顾孩子的工作中,小蝶也帮忙照顾孩子,给哭闹的孩子拿玩具,给流鼻涕的孩子搽鼻涕。
“燕子姐,没有人照顾他们吗?”
吕燕一边忙着一边说:“有四位阿姨负责他们,三位可能是在旁边的屋子斗地主。”
这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大都是有缺陷的,又脏又吵,每天白天就被带到这个有着许多玩具的活动室,想玩儿就玩、想睡觉的接着睡觉、不听话的接着哭叫,只要出不了人命,嗯,就算出了人命也没事,反正都是先天有缺陷,没人要的孩子。也难怪照顾他们的阿姨不尽心。
小蝶正想着这些孩子的命运时,门开了,进来一位梳着长辫子、面容白净、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手里拿着杯子和一些小儿吃的药。看到小蝶,和蔼地问:“这就是今天新来的丫头吧?”
吕燕忙去接过她手里的药说:“是的,她叫小蝶。小蝶,这是雯雯阿姨,雯雯阿姨人很好的。”
吕燕给小蝶介绍人的时候一直是用中性的词语和态度,而单单对这位雯雯阿姨用了“人很好的”,说明这位阿姨的确很好。
小蝶乖巧地与雯雯阿姨打过招呼,然后帮着她们一起喂这些孩子药。
“吃饭啦!”楼道里传来丁焕然口齿不清地吆喝声,然后是一群女孩子的嬉笑声,活动室的门就被咣当推开了。
雯雯阿姨笑着责怪道:“告诉你们要斯文些,还是这么没规矩,小心将来找不到婆家。”
“哈哈哈……”丁焕然和她身后一个粗壮结实的男孩一起豪爽大笑,“找不到婆家我们就跟着雯雯阿姨过一辈子。”
小蝶就奇怪了,丁焕然说找不到婆家跟雯雯阿姨过一辈子,后边那个男孩子貌似不用找婆家吧?
五个女孩子、一个男孩子挤进来,除了小蝶已经认识的丁焕然、邢婉婉、明燕,还有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她不认识。
丁焕然不等吕燕和雯雯阿姨来给小蝶介绍,就抢着道:“这就是新来的美女,怎么样,漂亮吧?谁说咱们福利院的女孩子都是丑八怪,我看小蝶比公主还要漂亮!”
男孩抢着拉住小蝶道:“哇咔咔,果然美美!”她比小蝶高四五厘米样子,手相当有力,从小劳动的小蝶都觉得手被她捏得有些疼。
吕燕分开她拉着小蝶的手道:“海燕你轻点,人家那个女孩子能受得了你那只钳子手?小蝶,这是海燕,别看她长得像个男孩子,其实是个很乐于助人的女孩子。”
小蝶着实吃了一惊,若非吕燕介绍,她真的看不出海燕哪里像个女孩子来,但看到海燕如此热情,她主动拉住海燕的手道:“你好,我叫小蝶。”
平时在学校受贯有钱人家女孩的白眼,此时小蝶主动上来拉她的手,海燕受宠若惊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小蝶傻笑。
丁焕然主动给小蝶介绍后面的两个女孩子:“这个黑妞叫白燕,别看叫白燕,其实长得很黑……”
白燕生气地打断丁焕然道:“长得黑总比三瓣嘴强,兔子嘴!”
“你……”丁焕然脸立刻涨得通红,“我长大了就变好了。”
白燕快嘴道:“那是燕子姐哄你的,李婶说你那副嘴脸根本好不了,一辈子都好不了,除非小时候做手术,你现在长大了,做不好了,哼!”说完白燕得意地看了丁焕然一眼。
丁焕然显然受了当头棒喝,先是一愣,然后哇哇大哭,大家一起哄她,她却哭得更凶了,索性转身跑出去了。
邢婉婉和明燕出去追丁焕然,白燕脸上的得意神色还没有退去,吕燕沉着脸道:“白燕,你跟我来。”然后两人也出去了。
剩下女生男相的海燕和一个小蝶不认识的高个儿女孩,她的脸很瘦,很骨感,看着让人觉得不怎么舒服。
海燕主动充当介绍人:“她叫冰燕,咱们院里一共有五只燕子,吕燕、明燕、海燕、白燕、冰燕。”
雯雯阿姨喂完活动室里那些不能自理的孩子药后,过来说:“还有四个家,家栋、家梁、家豪、家杰,小蝶,以后他们都是你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咱们都是一家人,家人之间要相互关爱,相互尊重,不能取笑家人的缺点,要处处为家里人着想。”
小蝶点点头:“我会的雯雯阿姨。”
雯雯阿姨欣慰地笑笑说:“好了,你们去吃饭吧。”
海燕和冰燕带着小蝶去了餐厅,一楼东侧一个大屋子,一排长桌子摆了一溜,食堂的大师傅正在忙着盛饭,三人过去帮忙端饭,大家陆续来吃饭,白燕和丁焕然很快就和好了,还坐在一起说笑。
吕燕、雯雯阿姨、还有另外的三个斗了一上午地主的阿姨去活动室照顾那些不能自理的孩子吃饭。
楼上能自理的七个女孩子和三个男孩子在餐厅自己吃,小蝶记得应该是四个男孩子的,就问:“还有一个男孩怎么不来吃饭?”
豪爽的海燕和直率的丁焕然齐声说:“你说家梁哥吧?家梁哥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他们星期天练球,他有好多朋友,饿不着的,比咱们要吃的好。”
邢婉婉柔柔地说:“家梁哥还给我带回好吃的点心呢。”
文静的明燕闭着眼睛道:“家梁哥带回来的酥糕可香啦。”
小蝶心想,看来这个家梁的人缘很不错的。
三十三 少年高手
寒风吹动没有玻璃的窗户,上面钉的纸箱板发出嗡嗡声响,屋子里没有暖气,潮湿寒冷。
小蝶把脖子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她是在苦水里浸泡着长大的,她不怕吃这点苦,这比在关门石村条件好多了,当然,不能跟江家比。江家的一切现在对小蝶来说,就像一场荣华富贵的梦,梦醒了后,一切都飞走了。她依然要面对现实生活的艰难,思考明天上学要几点走才不致迟到。
其他几个孩子都在附近的学校读书,可以结伴走,只有小蝶要一个人走很远的路去兰陵路小学,她倒不是怕走路,就是怕迟到。
直到第二天吃过早饭去上学,小蝶也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家梁。
江若思依然没有来上学,黄叮叮还是小蝶的跟屁虫,金秋玲处处向小蝶示好,似乎已经跟她成了好朋友。
放学后,小蝶一边走一边将自己已经离开江家去了塔巷福利院的事情告诉黄叮叮。
黄叮叮愣了好一会儿后,曝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说呢,怪不得你今天中午带的饭没有以前好了!”
听到黄叮叮这句话,小蝶竟一时无语,朋友莫非仅仅是为了一顿午饭?
黄叮叮抱住小蝶的胳膊道:“这样子也好,你以后再也不用受江若思的气了,只是福利院的饭菜没有江若思家的好吃。”她脸上有些惋惜,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乐天派的斗志,“不过没关系,等我有了钱,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希尔顿、百香楼……管他五星还是六七星饭店,咱们统统吃个遍!”
小蝶笑了笑,这个这个朋友没交错,虽然爱慕虚荣,但不全是为了虚荣,够义气。
与黄叮叮分开后,小蝶迈开大步往塔巷福利院赶。
寒冬时节天短夜长,暮色渐渐压下来。
经过一条小吃街,里边各种各样的小吃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腹中空空如也的小蝶自然忍不住口水上涌,心里在想,以后回去的时候是不是从别的街绕一下,绕开这些美食的诱惑。
正想着,听到一阵熟悉的哄笑声,迎着声源看去,储雁琪一伙儿围着一个烤羊肉串的摊儿又吃又笑。
冤家路窄,小蝶本打算低着头赶紧过去,可是这帮家伙吃东西都不安分,边吃边打闹,其中两个打闹时差点撞在小蝶身上,自然是被她们发现了。
“吆嗬,朱佳茵,你瞧瞧这是谁?”储雁琪对着她旁边那个拿着烤串正打算吃的女生说,而且正是被小蝶砸破头地那个。
朱佳茵定睛看清是小蝶后,两眼喷火,恨得咬牙切齿。二话不说,举起手里未吃的羊肉串直冲小蝶的脸扎过来。
此时天色微黑,街上灯光昏暗,各种小吃冒着烟雾,加上事出突然,小蝶没来得及躲闪,眼看那只尖尖的竹签已经扎上她嫩嫩的脸颊。
小蝶急中生智,调动神念,在竹签尖碰到她皮肤的一瞬间将其收入如意。那串带着香味的羊肉串就这样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
因为光线昏暗,周围的人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当事人的朱佳茵亦然莫名其妙,明明是拿着一串羊肉串扎过去的,手里突然空了,愣了一下,以为是掉了,也不再细想,反手朝小蝶瘦小的脸上打过去。
逃过竹签,小蝶争取到了充分的时间,闪身躲开朱佳茵一巴掌,但那帮太保妹一拥而上,已经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储雁琪叫道:“姐妹们小心点,这个小sb很狡猾,别让她又跑了。”
左脸颊有黑痣的女生轻蔑地道:“跑了?就算她今晚长上翅膀,我也要把她的翅膀毛都拔下来。”
“哼哼,我今晚要把她的衣服扒光,给我丢的那只红靴子报仇。”而那只红靴子至今仍然躺在如意里。
小蝶心中暗自思量,看来今晚是场硬仗。
自从打破朱佳茵的头后,于心波出面和她们的家长及学校调解沟通,这些家伙们这段时间的确没有找过小蝶麻烦。可是以后,离开于心波的庇护,她们定然会变本加厉地找她麻烦。
“对,今晚必须扒光她的衣服,让她在整条街走一个来回,哈哈哈……”
“喂,死丫头,你是自己脱还是让姑姑们动手?”
她们叫嚣着,引来许多人围观者,但没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
小蝶不语,只在寻找可以逃脱的机会,但这群母狼吃了好几堑,终于长了一智,十来双眼睛死死盯住她不放。
“你哑巴啦?”一个女太保朝小蝶肩上重重推了一把。
小蝶差点撞在另一侧的一个太保妹身上,她那肯吃这种亏,伸手就去撕抓对她先动手的家伙。储雁琪一伙一拥而上对着被围在中间的小蝶拳脚并用。
毕竟双拳不敌众手,何况小蝶比她们还小上好几岁,虽然她拳不虚发,奋勇作战,但还是挨打比打出去的要多了。这样肉搏下去,小蝶今天恐怕要体无完肤了。
“住手、住手!”混乱中有个少年的声音大叫道。
哪里有人听他的,噼啪的巴掌不断,势如爆竹。
挤进来的少年只好上前将分开这些打疯了的女人们,扯出中间那个小女生。
小蝶此时已经被打得头昏脑胀,反正碰着谁打谁,打出惯性了。感觉到有手伸过来拉她,举拳就打,可是打出去的手感与刚才不同,“咚”的被反弹回来,然后双手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钳住。
她这才看到一个比她要高出一头还要多的少年紧紧握着她的手,心里暗叫不好,她们来的这个帮手绝对是个武林高手,胸膛如铜墙铁壁,双手如铁钳,莫非今天她小明要呜呼?
储雁琪等人不甘心小蝶又被突然冒出来的少年救出,冲上来要继续厮打。少年放开小蝶的手,用坚硬的臂膀将储雁琪等人挡回去,把小蝶护在怀里。
快被打晕的小蝶总算明白过来,这少年不是储雁琪的帮手,而是见义勇为救了她。她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抱住少年的腰。
“你们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少年劝解道。
“你是他什么人?”储雁琪专横地问道。
“我不认识她,但你们不能再打了。”少年语气诚恳憨厚。
“不认识,你多管什么闲事?滚开,老娘生气了连你一块揍。”
“反正你们不能再打了。”少年口齿木讷,只是搂着小蝶不准她们再打,“你们要再对她动手,我……我就不客气了。”
“哼哼,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朱佳茵伸脚踢过来。
少年迅速伸手,抄起朱茵踢过来的脚脖子,轻轻一带,将她倒着提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啊……”朱佳茵头朝下连连尖叫,像一只被倒提着脚乱扑棱的母鸡,如果她有毛的话一定会抖落一地鸡毛。
周围人群一阵骚动:“神力啊!”
三十四 传说中的家梁哥
少年把小蝶护在身后,将朱佳茵轻轻放下。围观的人爆出嘲笑声,有人叫:“小子,好功夫!”
朱佳茵从地上灰溜溜地爬起来,钻到储雁琪后边,估计现在地上有缝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爬进去,等人走*了再爬出来。
储雁琪不是傻瓜,心里明白今天小蝶又被人救了,而且这个傻小子很有两下子,如果再纠缠下去,吃亏的就是她们了,便狠狠的对着小蝶和少年骂了声:“狗男女!”然后对着她的党羽们叫到,“咱们走!”
一群人呼啦推开围观人群走了,卖羊肉串的大叫:“喂,等等,还没给钱呢!”分开众人追债去了。
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开。
小蝶这才顾得看看救了自己的少年,他比小蝶高出许多,瘦瘦高高,端正的国字型脸,浓浓的剑眉,双眼炯炯有神,也许是他刚刚救了她,她觉得他看起来就像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
她对着少将道:“谢谢啊。”
少年面对小蝶欣赏的目光,有些窘迫,挠挠头道:“不谢的,我家里好几个你这么大的妹妹。”
“你家孩子挺多的。”小蝶记得计划生育只让生一个的,城市里的同学大多是独生子女。
“福利院当然孩子多了,她们为什么打你?”
“福利院?你住在福利院?”小蝶兴奋地叫道,心里想,莫非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家梁?
少年纳闷,提福利院她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没有父母的孩子,脸上有一丝阴霾:“嗯,我是孤儿,当然住在福利院。”
听他这么说,小蝶基本可以确认了:“是不是塔巷福利院?你是不是叫家梁?”
“哦,我是叫邓家梁,你怎么知道的?”
“我叫小蝶,昨天刚刚住进福利院,听大家说起你的。”
少年明白了:“原来我们是一家人啊。”
“是啊是啊。”小蝶高兴的忘乎所以地拉着家梁的胳膊叫,怪不得明燕她们都喜欢家梁哥哥,原来他这么厉害,有了这位哥哥,以后就不怕储雁琪欺负了。
两人一起结伴儿回福利院,路上说说笑笑相互介绍了一番,小蝶也忘了被打的疼。
听到小蝶和储雁琪等人的过节,邓家梁立刻拿出做哥哥的气势道:“放心,有我在,决不让她们再欺负你。”
“谢谢家梁哥!”从小孤苦伶仃的小蝶,突然有了好多亲人,大家相互照顾,心里暖暖的。
以后的一段日子,小蝶每天上学来回步行十里路,开始几天,为防止储雁琪等人找她麻烦,家梁每天接送她上学放学,平安了几天后,小蝶就不好意思总让家梁接送了。
为了使小蝶能够自保,家梁每天抽出时间教她学习简单的拳脚功夫,两人边学边研究怎么拆解别人打来的拳脚招数,从而先保证实战时不挨打。
在福利院,小蝶除了完成作业、自己洗衣服、整理自己的东西、打扫卫生之外,还要帮阿姨照顾楼下不能自理的孩子,帮福利院的老人收拾房间等等。
她很快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与大家相处融洽,偶尔一些小小的不愉快只是Сhā曲,跟同屋的女孩子和隔壁的男孩子更是亲如兄弟姐妹。
那几个不大喜欢她们这些孩子的阿姨和李婶,小蝶尽量不去招惹。
有空的时候,她就偷偷钻入如意,去图书馆或者书店“借”回一些书来看,日子过得清贫但温暖。
期末考试时,江若思终于返回学校参加考试,她不理小蝶,小蝶当然没有自讨没趣理她。
期末考试成绩公布,小蝶又考了年纪第一名,江若思因为受伤耽搁,连金秋玲都没超过,屈居班级第三。
小蝶从班主任石丽芳手里接过奖状,但并没有感受到老师对好学生的关爱,更没有了当初从于心波手里接过她时的谄媚。
而给第三名的江若思颁发奖状时却如慈母一般无限温柔疼爱地说:“思思,这次受伤了,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明年加油,第一会拿回来的。”
江若思自负地点点头:“我会拿回来的!”
发了奖品,布置了假期作业,就正式放假了。
天还不到中午,小蝶老早就答应带黄叮叮去福利院玩儿,今天正好,两人便结伴儿回塔巷福利院。
小蝶兴冲冲地拿着奖状和奖品去给吕燕看,可是吕燕并不在楼下活动室帮忙照顾孩子。
雯雯阿姨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吕燕在楼上她自己房间里。”
小蝶拉着黄叮叮上楼,心里嘀咕,吕燕平时很少在她自己房间,忙完她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到楼下帮雯雯阿姨照顾这些不能自理的孩子,既有爱心,又有耐心。今天是怎么了?
刚上二楼,就听到丁焕然在吕燕屋子里叫嚷:“……除了斗地主、织毛衣、嗑瓜子,就是贪污咱们的东西,我受不了了,我去找院长告她们,院长不管,我就找区长……”
“丁焕然你就别给燕子姐添乱了……”
小蝶紧走几步,推门进去:“怎么啦?燕子姐,你怎么哭了?”
吕燕坐在床边,眼睛哭得像桃子,而且还在掉泪珠。丁焕然、家梁等一伙人围着她劝解。
“你们怎么把燕子姐气哭的?”小蝶还想给吕燕看自己的奖状,这下也没了心情,随手扔到后边的黄叮叮手里。
海燕粗声叫嚷:“我们疼燕子姐还来不及,那舍得气燕子姐,nnd,都是李婶那几个蛀虫……”
邢婉婉忙拉拉海燕:“你小声点儿,李婶她们可都在楼下,万一听到你骂她们,又会想办法报复,你忘了被关黑屋子啦?”
丁焕然更鲁莽:“听到怕什么?老子就是让她们听到,她们报复,老子还想报复她们呢!”丁焕然也不管自己的性别,张口“老子”,闭口“老子”,大家听她粗口习惯了,也没人放在心上。
小蝶去把门关严,然后坐在吕燕身旁,压低声音说:“燕子姐,别哭了,不管什么事,咱们是一家人,总会想办法的解决的,你哭坏了眼睛,倒是让敌人称心。”
吕燕听小蝶说得在理,慢慢止住哭。
小蝶又说:“你们谁给我说说怎么回事?丁焕然、海燕,你俩闭嘴。”
丁焕然漏风的嘴,口齿不清地叫道:“凭什么要我俩闭嘴,我就是不闭,就是张着。”说完把嘴巴长得老大,引的大家哭笑不得。
海燕也生了小蝶的气,愤愤得涨红脸,看样子小蝶要不给她们个说法,就会跟小蝶势不两立。
三十五 他们是超人
小蝶不让丁焕然和海燕说话,主要是她俩太没谱,而且声音吵闹,容易引起楼下人的注意。丁焕然爱夸大其词,李白写诗说“白发三千丈”,如果到了丁焕然这里,三万丈都嫌少。海燕说话总是东一句、西一句,跑题严重,往往讲了一大堆话后,该讲的一句也没讲出来。
既然她俩不服气,不肯闭嘴,小蝶要让她俩服服帖帖的闭上嘴巴,先得让她们简单的头脑转过弯儿来。
“你们俩去楼下感受一下今天的天气,然后上来告诉大家,谁说的符合情况,就由谁来告诉我燕子姐为什么哭。”
俩人争先恐后的开门跑下去感受天气了。
邢婉婉趁空给小蝶讲了一下事情原委,原来,每到过年的时候,很多单位和好心人就会捐给福利院东西,李婶等人就会趁机挑些有用的贪污,偷偷拿回自己家里。今天上午,吕燕不过发了句牢骚,李婶等人不算了,若不是雯雯阿姨拉着,就跟吕燕打起来,而且骂吕燕的话可难听了。
吕燕说道:“她们每年都这样,我都忍了,可是今年她们实在太过分了,好东西全搂走了。而且据说,咱们福利院一过了农历新年可能要被拆了,到时候,大家还不知道去哪里……”吕燕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小蝶忙劝道:“燕子姐别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总会有的,福利院是国办的,国家不会不管咱们。”其实说这话时,小蝶底气很不足。
吕燕听小蝶说得在理,便点点头:“我倒是没什么,我已经成年了,找份什么工作也能糊口,就是怕明燕她们……”
“冻死啦!”丁焕然奔进来,“外边天寒地冻、滴水成冰,老水头儿在院子里扫地,胡子挨着地了,他使劲儿拽啊拽,怎么也拽不起不来,原来给冻在地上了,哈哈哈……”
正在楼道里清扫垃圾的老水头儿听到丁焕然编排自己,一探头儿道:“小丁子,说我什么呢?”
丁焕然吐了吐舌头,匆忙躲在门后。
众人哈哈大笑,吕燕说:“焕然,小蝶说你没错,你总爱夸大其词,不扭曲事实才怪呢。”
很快海燕上来了,进门就道:“你们猜我刚刚看到什么了?李婶去了院长办公室,然后门儿哐当就给在里边Сhā上,哇咔咔,你说他们孤男寡女,Сhā上门在里边能干什么?我擦,那俩人的身材,一个是圆球,一个是锥子,脚尖腰圆,我擦……”
海燕一边做着豪放的手势,一边粗声粗气的粗口,不认识的人还真以为就是一个男孩子。
家梁打断她道:“海燕,小蝶让你下去看天气的。”
“啊——”海燕张大嘴巴,嘴里能塞下两个鸡蛋,半天才回过神儿来,挠挠头道,“嘿,忘了。”
两人暂时闭了嘴巴,但在心里并不服气,小蝶比她们都要小,而且来的最晚,凭什么她让闭嘴就得闭嘴?
“吃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就不容易了,不过即使不能让她们吐出来,也不能这么便宜她们。”小蝶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看似正义凛然,却又邪恶地难以捉摸,她开始回归天性了。
…………
第二天,塔巷福利院的孩子们兵分三路,早早就出了门。他们走街串巷,逛年货市场,既不买东西,也不看商品,专门找人家的空箱子。看到漂亮的空箱子,就好说歹说、死缠烂打地讨了来,人被他们缠得烦了就送给他们。
小蝶、丁焕然、明燕、家栋是一路,他们不过少半天光景就一人提着两只箱子往回走。
丁焕然叫嚷:“我这箱子是装脑白金的,这个值钱。”
明燕道:“脑白金才多少钱?我这箱子上都是外文,从国外进口的,肯定比你国产的值钱。”
丁焕然看她的箱子,上面果然是类似韩国日本文字的字符,她伸手摸了摸没有凸凹感:“喂,明燕,这么平,你怎么摸出是外国文字的?”
明燕闭着眼睛道:“有文字的地方和没文字的地方是不一样的,我能感觉出来。”
小蝶也过来摸了摸明燕的纸箱,表面平整,丝毫感觉不到凸凹的迹象,心里赞叹,明燕的触感灵敏到惊人的地步,虽然她是个盲人,但比常人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要细致许多。
家栋是个聋哑人,但他能根据人的口型知道别人在说什么。看到小蝶她们摸明燕的箱子,也伸过手来摸了摸,然后冲着明燕竖起大拇指。
明燕笑笑说:“谢谢。”
小蝶吃惊地问:“明燕,你看到家栋的手势了吗?”
“我听到他举起拇指的声音。”
小蝶心中暗暗发誓,以后遇到身体有缺陷的人再也不要认为他们听不到看不到,他们比正常人还要明白,甚至在某一方面,他们是超人。
丁焕然却瞄上了明燕的箱子:“明燕,咱们换换好不好?我用这个脑白金的箱子跟你换。”
“不换。”明燕拒绝得干脆。
“小气!”丁焕然翘着嘴巴不理明燕,但没憋够半分钟,又讨好道:“好燕子,换一换吧,我以后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你吃,有漂亮衣服给你穿,我的就是你的……”
明燕终于受不了丁焕然的死磨硬泡,跟她换了箱子。丁焕然洋洋得意地举着这个外形漂亮的外国箱子,边走边大声吆喝着说废话,引来超高回头率。
其实这几个小孩子不知道,箱子上的文字是韩国文字,而这个箱子是用来装套套的,上面的文字自然是有关套套的文字。那个店老板也着实损,几个孩子赖着要箱子,就拿这么一个箱子搪塞,不过好在大街上认识韩国文字的人也不多。
几人正走时,明燕突然道:“小蝶,有人叫你名字。”
“哦,我怎么没听到?”丁焕然鲁莽地叫道。
小蝶对明燕的耳朵相当信任,四下观望,却看不到谁在叫她。“没有啊明燕,看不到熟人。”
“她朝我们走过来了,大约还有一百米。”明燕说。
终于,又过了一分钟,小蝶终于看到盖茹兰穿过嘈杂的人群,向这边走来。近了,她紧跑几步,来到小蝶身边,喘着气道:“累死了,真怕追不上你们,我刚刚在那边商场二楼的窗户看到你们在这边,就叫你,隔着厚厚的玻璃,而且还有一百多米远,没想到你居然停下了。”
小蝶见到盖茹兰十分惊喜:“茹兰!你还好吧?”她一直惦记着宋明强会找她麻烦,可是自从那晚分开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盖茹兰点点头道:“还好,只是,宋明强不肯还我的琴。”
琴还在小蝶的如意里,宋明强当然没法还。小蝶关心的是宋明强是不是赖茹兰打伤了他:“他门不是说你打伤了他,没让你赔偿他医疗费吗?”
盖茹兰一脸愤恨:“他当然不会放过我了,威胁利诱我叔叔,我叔叔胆子小,我婶婶见钱眼开,于是就把我赶出他们家。宋明前本以为我会就范,但幸好我的一位同学帮了我,让我在他朋友家住了一段,并且帮我跟宋明强调解,宋明强把我的琴弄丢了,最后答应我不赔偿他医疗费,他也用还我的琴,两清了。”
“那么他以后再找你麻烦怎么办?”
“我那位同学家里挺有势力,宋明强好像很给他面子的,就答应以后不来骚扰我。”盖茹兰说着脸上有些绯红。
小蝶没管她为什么脸红,只要她没事就好,说道:“我帮你把琴从宋明强家偷出来了,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改天我还给你。”
“真的?!”盖茹兰激动地跳起来,然后又是抱住小蝶,又是流泪,“那架古筝是爸爸买给我的,跟了我好多年。”
三十六 预谋战争
说句不可思议的话,作为一个女孩子,小蝶从记事以来,就没有记得自己流过一滴眼泪。
在关门石村的时候,老婆婆动不动就会挥舞着那只拐棍敲小蝶,五岁之前,由于力量过于弱小,她挨了不少棍子,以至于把原本粗糙不堪的一条拐棍,愣是磨出光滑圆润的表层。
弱肉强食,打不过、跑不过,只能怨自己无能,她就忍着。从来没有觉得挨打需要掉眼泪。
五岁之后,她越来越能跑,跑得原来越快,那条棍子落在她身上的几率越来越小,直到离开的那年,记录成为零。那就更不需要掉眼泪了。一定程度上说,小蝶那么能跑,也是老婆婆拐棍的功劳。
到了晔城,在于心波家虽然总被江若思算计,但生活条件好了那么多,肉体上也没吃过苦,当然更没有眼泪可掉。
跟储雁琪等太保妹打架的馊事就更不值得难过流泪。
所以看到盖茹兰掉眼泪,小蝶竟然羡慕了,掉眼泪是什么感觉呢,眼睛里流水会不会跟口里流口水一个感觉?
这么想着,小蝶就望着盖茹兰梨花春带雨的娇容流起口水。嘴里水多了,她也不好在大街上随地吐,只好吞到自己肚子里。这么一个景象,在旁人看来,小蝶是色迷迷地望着盖茹兰咽口水。幸好她个子矮、年龄小,不然,这个就有些麻烦了。
“茹兰。”街对面有个男孩冲着茹兰叫道。他大概十四五岁模样,穿着休闲,但很有讲究,全是正宗名牌,山寨货没那么精致,配上他不俗的外表,更显富贵优雅。
茹兰看到那个男生忙对小蝶说:“我同学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改天我去找你取琴,谢谢你啊。”
“不客气,再见。”小蝶盯着街对面那个男生,心道,莫非这就是帮茹兰的那个同学?
茹兰过去后,小蝶她们继续走,走出一段后,明燕说:“咱们少了一个人。”
小蝶急急查看,发现少了家栋,难怪,他是聋哑人,总是一言不发,大家习惯了他的无声,只听着丁焕然叽叽喳喳,以致把他给忽略了
他还站在原地,望着茹兰和她的同学离开的背影。
丁焕然跑回去拉住家栋:“走啦家栋哥。”
明燕问小蝶:“茹兰是不是很漂亮?”
小蝶诚恳地说:“是的。”
“有多漂亮呢?”
这把小蝶给问住了,多漂亮呢?“反正,我见过的女孩子,还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她弹的古筝很好听。”
“哦。”明燕悠悠然然地点点头,一个古典美人的形象在她脑海里勾勒出来。而且她脑海里的美人图竟然与真实的茹兰相差无几,虽然她无法用视觉看到真正的茹兰。
小蝶他们搬着纸箱回到福利院,家梁带领的一组已经回来了,没多久海燕一组人也回来了。
大伙儿聚到小蝶她们的大房间询问小蝶下一步怎么做,小蝶如此这般的安排一番。
丁焕然拍手叫好:“小蝶,我真服了你了,别看年龄小,点子可不少,这次事成之后,我选你做老大。”
“嘘——”小蝶手指竖在嘴边,“不要声张,万一被察觉就白白准备了,你们刚刚回来时没让她们看到吧?”
大家忙说绝对没有。
…………
李婶非常奇怪,明明记得中午的时候在会客室见到有几箱好心人捐赠的东西,其中一箱红枣,她还想着拿家里点。可是忙了一下午,要下班了过来一看,连箱子都没了。
她心里想肯定是张莹三人先下手为强,带家里了。一边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话咒骂张莹三人,一边收起打算来装红枣的袋子,下班走人。
她一走,那些孩子们笑开了锅。
小蝶鼓励大家要再接再厉,这才是成功的第一步。
第二天、第三天,这样的事情重演两遍,第四天的时候,战争终于爆发了。
听到叫骂声时,小蝶和丁焕然正在帮一位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奶奶梳头发。
两人扔下梳子撒腿就向外跑,丁焕然丢梳子的时候,梳子还Сhā在老奶 上,她一拽一扔,差点把人头发扯下来。小蝶是负责扶着老奶奶的,她猛一放手,身体瘫痪的老奶奶咣当躺在床上,差点摔下床来。
老奶奶披头散发地在床上哭叫:“两个丫头唉,要了老婆子的命呀!”
Pk双方分别是李婶和张莹三人,张莹年轻一点,两个队友和李婶年纪大一些。
别看李婶这一方就自己一个人,她的气势可不小,叫骂声将那三人的声音压在下面:“……偷汉子、偷财物,你家祖宗八辈都是做贼的……”
不堪入耳的话如洪水从这四个女人口里汹涌澎湃而出,其中夹杂着相互揭发贪污福利院的东西,不打自招,乖乖全都倒了出来。
雯雯阿姨、吕燕、老水头儿,福利院的其他几位照顾老人的阿姨全都闻声赶来,开始大家还装模作样劝解几人,但看她们越骂越龌龊,索性大家都看热闹。
唇枪舌战一段后,不能解了四位的心头之气,便开始舞枪弄棒,大打出手。
李婶顺手操起老水头儿打扫卫生的扫帚,张莹举着铲子、另外两人拿着拖把,不宣而战,据说现代战争都是这样的。
高手对决,那讲的是速度,是效率,是气势,真正的高手,从不讲究兵器,顺手拈来,就算是一片树叶,也能在瞬间致人于生死悠间。虽然四大高手现在用的都是家常劳动工具,但借助其深厚的内力,发挥出的威力非一般人可想象。
李婶的竹子扫帚一扫下去,张莹三人立刻披头散发,原型毕露。
张莹这方的拖把带着厕所熟悉的味道,甩向李婶,其浩大的声势可以在瞬间使对手呼吸困难、呕吐连连、甚至窒息身亡。
拖把一出,无与争锋,连旁边围观的众人都连连后退。
拖把带着没有挤干的污水,劈头盖脸的拍向李婶,那张黄脸被污臭抹了也就算了,只是可惜了两只耳垂上的纯金耳环。
正当战役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时,突然现身的胖院长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大家循声望去,除了胖院长,还有几位穿着体面,一看就像是领导的人不知何时和胖院长一起出现在福利院的院子里,而且还跟着扛摄像机的记者同志。
三十七 兄弟姐妹社
胖院长一声呐喊,四位武林高手愣是硬生生地给停下了。据说高手在过招时,功力释放到半途,突然停下会造成内伤滴。
“你们……你们,简直成何体统!”胖院长被气得语无伦次。今天区里领导来看望福利院的孩子,胖院长还指望今天好好表现一番,等福利院一拆迁,好另谋高就,升官发财。可是,平时在他面前“表现”最好的娘们儿,居然在此关键时刻给他掉链子。
庞院长本来还想再骂她们几句,可是想到区长大人就在旁边,还是要先给区长烧香,于是转过身拿出谄媚的孙子姿态:“严区长,您先去我办公室坐坐,我安排一下。”
严区长看了看这四个女人,一个拿着扫帚,满脸污点子,还散发着恶臭;另外三个分别拿着铲子、拖把,头发凌乱,脸上还有扫帚枝扫过的痕迹,转过脸不咸不淡地对胖院长道:“庞院长想丰富福利院里老人和孩子们的生活,也该安排些健康向上的节目,这种节目未免太暴力了吧?”
“是是是,太暴力,我安排,我安排健康向上的……”庞院长一边答应着,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刷拉刷拉往下流。
严区长又道:“我是来看望老人和孩子们的,就不必到你办公室坐了。”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丁焕然跟前。
丁焕然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经常有各种各样的各界人士来福利院参观捐赠,她早就练得胆大皮厚,裂开她的三瓣嘴,冲着严区长嘿嘿一笑。
看惯了美女桃面的区长大人,被这个异型嘴巴吓了一跳,好在他酒精考验,没有转身撒腿往后跑,只是微微惊愕地道:“这孩子……怎么没有早点给她做手术?越大恢复越困难。”
胖院长用衣服袖子擦了擦汗,低头哈腰地道:“福利院经费紧张,很多孩子都需要治疗,只好先安排那些急需治疗的去治疗,这个只好一拖再拖。”
没有人愿意盯着丑陋的东西任自己的鸡皮疙瘩生长,反正福利院里一个唇裂孩子不会影响到自己的乌纱帽,严区长立刻把目光转移到一个面容好看的闭着眼睛的小女孩脸上,一边说:“尽快安排给她治疗。”
“是是是。”胖院长连连答应。
“这孩子怎么总闭着眼睛?”严区长随口问道。
明燕听到严区长的问题,就把眼皮呱嗒掰开,白眼珠露出来。
“啊!”区长大人失声轻叫出来,急忙转移视线,可是视线正好落在家豪少了一只耳朵的脸侧,那个牙碜啊。严区长在心里连连叫苦,今天怎么这么背?
胖院长却站在旁边不解风情地道:“严区长,这些孩子都是比较好的,起码生活能自理,里边还有一些孩子吃喝拉撒都得有人照顾,您去里边看看。”
这位区长大人是刚刚调过来不久的,现在各级领导都来做亲民秀,他当然也要表现一下自己和上级保持高度一致的态度,大唱亲民论调,大摆亲民姿态,后边一行下属跟着,旁边还有记者举着摄像机拍着,骑虎难下,没到屋子里就撤,显然是不行的,为了乌纱,该表演的还是要表演完。
严区长装作亲昵的抚摸了一下邢婉婉的头,然后进了楼,隐忍着慰问了那些不能自理的孩子。因为大家刚刚都在外边看李婶几人打架,活动室里,孩子地上的便便没有清理,严区长还中了一脚。
又慰问了老人,留下带来的福利品,严区长憋着满腔怒火离开福利院,发誓一定要让这个福利院在自己一亩三分地消失,不然每年来看这些老弱残兵简直是活受罪,是折磨。
严区长只顾谋划自己的官场蓝图,当庞院长苦苦哀求他删掉一进福利院时的那段被记者拍下来的打架场面时,他都没顾得理一下。
他们一走,李婶几人被带到院长办公室挨批斗。小蝶一伙儿乐开了,一群孩子跑进小蝶她们的大寝室庆功。
丁焕然叫嚷着:“太爽了,NND,那伙儿臭*子们也有今天!小蝶,我真服了你了,你给我们大家和燕子姐出了一口恶气。以后你就是我老大了,你往东我就往东,你下楼我就下楼,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白燕不屑道:“丁焕然,将来人家小蝶长大了要嫁人,你也跟着出嫁吗?”
“我……”丁焕然挠挠头,一时想不出话来说。
小蝶道:“好了,扯哪去了?再说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是靠大家一起才能成的。咱们是一家人,要和睦相处,要团结,才能打败敌人。以后谁要欺负咱们,咱们要像这次,一直对敌,我们虽然是没爹娘的孤儿,但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大家一致同意的小蝶的话。
吕燕道:“咱们都没有亲人,以后咱们十二个人就是亲戚,就是亲兄弟姐妹,将来离开福利院,走向社会,也要相互照顾,能力强的人一定要记得照顾那些能力弱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特别是身体有缺陷的弟弟妹妹们。你们都必须坚强,永远不抛弃,不放弃,我们兄弟姐妹不但要顽强的活着,还要活出个样来给他们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看。”
“对,活出个样来给他们看!”
“不抛弃,不放弃!”
“要顽强得活着,我不会放弃!”
……
虽然大家嘈杂的说着,但每个人的脸上前所未有的坚定认真,克服困难的豪情壮志从他们心中腾起,洋溢在每个人的身上,信念从此坚定的树立,豪气所指,劈荆斩棘、所向披靡。
海燕提议:“咱们学电视上演的,歃血为盟好不好?”
白燕嫌恶地摇摇头:“太恶心了,割破指头喝血水!”
邢婉婉道:“我记得是杀一只鸡,然后滴在碗里,大家喝血的。”
“喝鸡血更恶心!”
“上哪里去找一只活鸡呢?”
吕燕毕竟比他们大,说道:“好了,咱们就不学那个小儿科了,喝过血的人,该背叛的时候也会背叛,只要你们每个人心中装着大家,努力学习,将来努力工作,相互帮助就可以了,比喝血要实在的多。”
冰燕提议:“那咱们的仪式就简单点儿,咱们像电视上一样把手放到一起,然后起誓,如果谁将来贪图个人私利,背叛了大家,我们大家就联起手对付他。”
大家觉得这个方法简单易行,全票通过。
十一个未成年人,一个成年人围成一个圈,一共十二个人,伸出右手放在一起,堆叠起来。大手小手堆成一个塔,幸好最下边的家梁劲儿大,换个劲儿小的,早被压地上了。
小蝶最后伸出手,悠然地放在最上边,还故意使劲儿向下压,表面看起来她想为大家出大力气,心里却在想,多大劲儿能把这堆手压塌?
大家七嘴八舌讲了一些信誓旦旦的话,最后喊了句:“不抛弃,不放弃。”这个兄弟姐妹组织就正式宣告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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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十三妹
天空徐徐飘着小雪花,古塔小学的篮球场,塔巷福利院的一群孩子们在玩篮球。
有男孩、有女孩、有高的、有矮的、还有走路一瘸一拐跛脚的,旁边还有一个盲女孩加油助威。真是天下之大、百态众生,无奇不有。
“好了,”家梁控住球后道,“今天就到这里吧,雪越来越大了,地上有了积雪容易滑倒。”
他们一边往回走,一边讨论篮球的打法。
邢婉婉满眼崇拜地看着家梁道:“家梁哥,你的篮球怎么打得那么好啊?”
家梁有一说一地道:“跟你们在一起打,我算是不错的,跟人家职业篮球运动员就差远了。想打好篮球,一方面需要后天努力,很重要的一方面是天分,身高、灵活度、掌掌控能力、观察能力、意志品质等,都很重要。”
家杰问道:“家梁哥,你说我们几个人里,谁最有打篮球的天分。”
家梁看了看走在最后,磨磨蹭蹭的小蝶说:“我觉得小蝶很有天份,不管从观察力、灵活、意志品质等各方面来说,她都能很快抓住诀窍,还领悟了篮球运动的初步战术。”
其他几个人一听都很泄气:“可是她身高不行吧?”
家梁笑笑:“她才八岁,也许等长大了会长成一米八的个子,那就非常适合打篮球了。”
正在寻思着咱们摆脱众人,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进入如意的小蝶,突然听到前边大伙儿好像在议论她,家梁还说她长大了会长到一米八,立即反对:“我不要长那么高,燕子姐说女孩子长得太高了会找不到男朋友。”
“哈哈哈……”大家笑翻了。
小蝶这才意识到自己出洋相了,但话已经出口,只能硬撑:“就是嘛,你找个男朋友比你长得还要矮,不要说你受不了,人家也接受不了被你俯视的感觉。。”
丁焕然对小蝶已经崇拜的五体投地,小蝶的话就是圣旨、法律,忙问道:“那男生和女生长多高适合啊?”
小蝶立刻装出很有学问的样子道:“女孩子的最佳高度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男孩子的高度嘛,最好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零之间,这个差距最适合,太高太矮都不好。”
丁焕然口里念着小蝶刚刚说的几个数据,其他的人也都在心里盘算自己再长多高就达到标准了。
小蝶一看众人都被糊弄了,心中窃喜,趁机道:“你们先回家,我还有事,晚一点回去。”说完一溜烟拐过一个街口没影了。
丁焕然在后边大叫:“小蝶等等我,我也要去!”甚至她根本不知道小蝶要去做什么,就要跟来。
但能赶上小蝶速度的没几个人,况且她出发在前。丁焕然拐过弯儿后只看到小蝶的一个背影,然后一闪又拐了,追来追去,追丢了。
小蝶跑出一段后,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进入如意,先去晔城图书馆还书。
她准备找到一个借阅室进去时,发现在她经常出没的三楼少儿借阅室有一个穿黄|色道袍的道士在举着一支木剑挥舞,后面站着许多图书馆的工作人员。
小蝶十分好奇,图书馆找道士做法事,还是头一回看到。
她找了个没人的楼梯,从如意出来,然后找到少儿借阅室,悄悄的进去站在一位工作人员身旁。
“叔叔,”她轻轻地对身旁的一位男工作人员道,“这是做什么呢?”
这位工作人员看到是一个来借书的小女孩,便说:“这个室今天不开放,你去别的室借书吧?”
“为什么呀?这是做什么呢?”
这个工作人员有些犯难,图书馆的书都在告诉孩子要相信科学,可是他们却在图书管理聘请法师来驱邪,他挠挠头道:“大人正忙,去别的馆看书。“
小蝶看出这个家伙比较老实,于是死缠烂打:“可是,那位先生穿着黄袍,好像电视上的道士,道士在做法事捉鬼时都是这样的。你们图书馆做法事干什么呢?”
这位工作人员感觉小女孩还挺难缠,心想,就趁机吓唬吓唬她算了,便蹲下身子小声说:“小朋友,你经常来这个借阅室借书吗?”
小蝶点点头,她的确经常来,不过不是通过合法渠道,都是偷偷借走,再偷偷还回来的。
“以后再来借书快要小心点,这个屋子最近经常闹鬼。”
“哦!”小蝶吃了一惊,她常常晚上到这里来借书,如果真的有鬼……她不敢想了。
这家伙见小女孩害怕了,得意起来:“这个屋子的灯在晚上的时候,会突然亮了,隔一会儿,会突然熄灭,我们好几个管理人员都见过的,门是好好锁着的,里边的灯会自己亮,自己灭,你说怕不怕?”
小蝶把他的话在脑袋里转了几圈,好像有些明白了,又问:“还有吗?你有没有见到真的鬼?”
这人大吃一惊:“这还不够啊?灯会自己亮,自己灭,我们找电工检查了,说线路和灯都没问题的。”
小蝶明白了,她晚上来借书时,打开灯找书,走的时候再关掉,图书馆的人员却当成了闹鬼,还要请来法师做法。她忍住笑,出了门,找个没人的地方大笑一场。心想,以后还是白天来借书吧,晚上会把人吓坏了,而且自己也有可能暴露。图书馆的每个借阅室都很大,即使白天的时候,总有没人的角落,可以很方便的进出如意。
小蝶借了书,进入如意取了盖茹兰的古筝,回到福利院。黄叮叮在福利院等她。
“黄叮叮,这么大雪,你怎么跑来了?”小蝶知道黄叮叮也没有钱坐公交车。
黄叮叮很苦恼地道:“我妈妈天天在家愁眉苦脸的,辛辛苦苦工作一年,没有结余,还到处是债,看着她的样子我就难受,就跑出来找你。对了,”讲完自己的境遇,黄叮叮立刻表情一变,由哀伤转为激动,“丁焕然说你们成立了一个兄弟姐妹社,为什么没告诉我?我也要参加!”
小蝶道:“我们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相互照顾成立的,你有妈妈参加什么?”
“不行,我就要参加,你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你不能背着我偷偷跟别人好!”黄叮叮认真地有板有眼地说。
小蝶哭笑不得:“我怎么多了你这么个跟屁虫,好吧好吧,从今天开始,黄叮叮真实成为兄弟姐妹社的第十三位成员,我们社不安年龄,只看进组织早晚,因为目前你最晚,我们就叫你十三妹吧。”
其实他们根本没有排行,都是小蝶临时想起来糊弄黄叮叮的。
但经她这么一嚷嚷,众人都聚过来开始排行了。
吕燕最大,当然排了大姐的位置。家梁15岁,排行第二;冰燕15岁,月份小于家梁,排行第三;家栋14岁,排行第四;白燕14岁,排第五;海燕13岁,排行第六;丁焕然12岁,排第七;家杰10岁,排第八;黄叮叮经过争取,10岁排了第九;邢婉婉9岁,排第十;家豪9岁,排第十一;明燕8岁,排第十二。
到了最后,因为于心波给小蝶上的户口才八岁,她也搞不清自己的真实年龄,十三妹的称号最后落在她自己头上。
小蝶急得哇哇大叫:“从现在开始,后加入的人不论年林大小,一律排到我后边,谁也不准再Сhā队!”
正如小蝶所愿,不久就有一个新成员加入他们的兄弟姐妹社,虽然比她大一点儿,但认了她做十三姐。
三十九 各展才艺
过新年、穿新衣、放鞭炮、开联欢会,有孩子的地方就有快乐,孩子越多,年味越浓。
除夕夜,塔巷福利院格外热闹,孩子们准备了一个一个精彩的节目。雯雯阿姨专门与另外一位阿姨换了班儿,在除夕夜陪着孩子们,而且把自己的儿子和老公都带到福利院,陪孩子们一起过年。
黄叮叮整天赖在福利院不回家,除夕夜妈妈来找她回家,她不愿意走,大家一起劝说,最后母女两个都留下来和大家一起过新年。
没有儿女的老人和没有被儿女借走的老人也留在福利院过年。吃完除夕的年夜晚,大家聚到活动室开联欢会。
能出节目的都准备了节目,牙齿掉光的老爷爷哼哼呀呀唱一段京剧、腿脚不太灵活的老奶娘扭一段秧歌、楼下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们也兴奋地咿呀乱叫。
表演节目的主力军还是小蝶他们的兄弟姐妹社。
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家杰居然会模仿各种声音,模仿各种的动物的声音、自然声音、更绝的是他模仿各种人说话的声音惟妙惟肖。模仿院长说话,模仿老水头儿打喷嚏、模仿今晚不在的李婶和张莹吵架……只要他听到的声音,他都可以模仿出来。
盲女明燕给大家表演摸扑克牌,只要有人说出一长牌,她就能飞快地、准确地抽出那张牌来,连在场眼睛正常的人都自叹不如。
盖茹兰来和大家一起过年,并且弹了一曲古筝,还跳了一支孔雀舞,把在场的人都迷住了。特别是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的聋哑人家栋,似乎听得如醉如痴。
小蝶给大家唱了首歌,这本来没什么好稀奇的,但奇在她可以用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来唱歌,一种是她本来的声音,另一种是她模仿出来的男声。她用男声唱歌的时候,如果闭上眼睛,根本就想不到这是一个女孩子在唱歌,怎么听都像是个男孩子的声音。
家梁给大家刷一段少年拳。
……
晚会结束在撕破纸尿裤拉了一裤子屎的呆傻孩子的嚎叫和熬不了夜的老人的鼾声中。
帮助阿姨们安置了老人和孩子,送走黄叮叮母女,小蝶他们才回楼上睡觉。
盖茹兰留下来和小蝶睡一起。她叔叔婶婶已经不让她回家了,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同学家里,除夕夜不想打扰人家团聚,就跑小蝶这里来,两人挤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茹兰,那天在街上陪你逛街的男生是谁啊?”小蝶开展八卦攻势,她早寻思了好几遍,普通的男同学不会那么热心的帮助茹兰,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黑暗中,盖茹兰脸红了红道:“他是我们班同学。”
“是他帮你解决了宋明强的事吧?”
“是。”
“你住在他家里吗?”
“没有,他帮我找了个女生家里住,他怎么敢把我带到他家里住?”
“那么,”小蝶不怀好意的语调,“你和他真的只是一般同学?”
盖茹兰脸涨得通红,还嘴硬:“不是一般同学,还能是什么?”
“还能是相好呗,咯咯……”
“坏丫头!”两人在被窝里打闹起来。
刚刚快要睡着的白燕被她们吵清楚了,不高兴地道:“小蝶,你们不睡觉,还让不让别人睡觉?”
小蝶还没说话,她的敢死队员丁焕然立刻叫道:“那是你不困,困的话,打雷了你也能睡着了。”
“丁焕然,没你的事!”白燕叫道。
“我擦,小蝶的事就是我的事,她朋友就是我朋友……”丁焕然毫不示弱地从床上爬起来。
眼看战事要起,小蝶忙爬出被窝来,拉住旁边床上的丁焕然,说道:“好了,我们不说话,大家都睡觉吧。”
丁焕然是个愣头青,但既然小蝶说了睡觉,她便缩回被窝里。
白燕冷言冷语道:“随便收容外边身份不明的人,当这里是旅馆还是收容所?”
丁焕然这次真的发了怒,从被窝里窜出来光着脚跑到白燕床边,按住就厮打。
众女孩子急忙上前拉架,声音吵到了隔壁的吕燕,她披着外套过来,先伸手打开灯,见一伙儿女孩子扭打在一起,喝道:“干什么你们?”
拉架的一看大姐来了,忙放开手,只有白燕和丁焕然彼,一个抓着对方的头发,一个扯住对方的睡衣。
吕燕走过到她们身旁斥责:“还不松手?”
两人这才松了手,然后开始各不相让地抢着指责对方:
“她们总说话吵得人睡不着!”
“怎么没吵到我?她找事,她嫉妒小蝶的朋友长得漂亮。”
“好了!”吕燕大叫,“别嚷嚷了,究竟怎么回事?你们都闭嘴,小蝶你来说。”
小蝶柔柔地道:“对不起,都怪我,我不该熄了灯还总和茹兰说话,是我不好,不怪焕然和白燕。”
吕燕对小蝶主动承担错误的态度比较满意,便问:“是这样吧白燕?”
白燕见小蝶认错态度不错,心里的气消了一半,点点头。
“好了,小蝶也承认错误了,你们也要相互宽容,大家都是姐妹,茹兰是小蝶的客人,也就是咱们大家的客人。睡吧,明天还要起早给楼下的爷爷奶奶拜年。”
女孩子们答应一声,然后纷纷钻进个子被窝,吕燕看着她们躺下,关了灯才离开。
…………
过了年,老水头就开始扎灯笼,准备参加正月十五的灯展。
晔城每年正月十五举行灯展,每个单位必须送作品参加,各家各户也可以参加,得观众投票多的灯有奖。
老水头儿每年做的灯笼都获奖,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就在灯笼店当学徒。
小蝶和几个孩子围着老水头儿看他扎灯笼。
“老水头儿爷爷,这叫什么等呢?”
“百鸟朝凤,等我做完了大灯,给你们每人扎一盏手提灯,逛庙会的时候拿在手上可漂亮了。”老水头儿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对着孩子们笑。
“好啊!”几个小家伙自然高兴。
“老水头儿爷爷,你扎的灯笼怎么这么好看?”
“因为我一辈子就学了一个扎灯笼,别的什么都不会。”老水头儿又捋了捋胡子,回忆当年的往事,“我小时候,还没解放,咱们福利院占的地方是个古塔,塔旁边有个灯笼店,我就在店里跟师傅学扎灯笼,我师傅扎的灯笼那才叫漂亮,每年大户人家的过年的彩灯都是从我们这里定制。”
“那后来呢?你师傅呢?”好奇是孩子的天性。
“后来啊,呵呵,师傅老了,死了,古塔也老了,塌了,解放了,这里盖了福利院,我就留在这里照顾孩子,一直照顾到今天。”
“你多大年纪了啊?”
“我多大了?”老水头儿思考,“算一算,我今天不是七十岁,就是八十岁。”
“哈哈哈……”孩子们欢笑,“老水头儿连自己多大了也搞不清,哈哈哈……”
老水头儿看着孩子们,也是一脸开心,沧桑的开心。
四十 正月十五闹花灯
正月十五闹花灯,晔城的元宵节格外好看,许多外地人都大老远自驾车来看晔城的元宵灯展。晔城的花灯最属古塔区的好看,古塔区的花灯最属塔巷福利院的老水头儿做得好看。
正月十五下午,天还不黑,好多人就涌向举行灯展的晔江边的晔江路。
很多参展灯在这时挂出来,一些保密的有夺魁希望的还要再晚一会儿夜幕降临才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挂出来。
塔巷福利院的车将老水头儿做的参展灯拉来,老水头儿带着孩子们步行来指挥挂灯。
孩子们每人手上拿着一盏精致的、风格各异的灯,每盏灯都绝无仅有、独一无二,在商店绝对买不到这么漂亮的灯。
小蝶手里拿着一盏蝴蝶灯,老水头儿说她是个蝴蝶精,就给她做了一盏蝴蝶灯。她虽然叫小蝶,但对蝴蝶并没有特殊的感情,可是老水头儿的蝴蝶灯一做出来,小蝶就喜欢上蝴蝶了。
白纸扎成的灯身,粉红色彩纸做的翅膀,中间有一个小灯泡,装一只电池就亮了,迎风一动,真如挥舞翅膀的蝴蝶。从昨天做出来,小蝶就爱不释手的拿着。
黄叮叮是一支鲤鱼灯,红色鲤鱼,老水头儿说红色鲤鱼跃过龙门就会变成龙。黄叮叮可给乐得合不拢嘴。
盖茹兰的是一只雪莲灯,老水头儿说雪莲洁身自爱,漂亮女孩子更要好好爱自己,不要期望别人施舍给的爱。
小蝶似乎从老水头儿的话里悟到什么,可是一时又表达不出来。
暮色黯淡下来,灯火灿烂起来。整个晔江路火树银花齐绽放,月满乾坤江水长,袨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
小蝶她们举着灯笼沿街参观参展的花灯,同时她们手里的花灯也成为晔江路一道亮丽的风景,游人们举起相机手机拍摄她们手里的的各种灯笼。还有感兴趣的人提出要买她们的灯,孩子们是感性的,如此拉风的时候,怎么肯出手手里的宝贝?无论出多少钱,一概拒绝。
评书里最爱的桥段之一是往往跟正月十五闹花灯有关,一般是这样,某个英雄,一般相貌堂堂,由于多么偶然的机会到京城或什么大城市赶上元宵灯会,也去凑热闹。
英雄正在欣赏各种花灯时,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某个大官之子或其他有势力的人家的犬子或亲戚,一般相貌畏亵、资质平庸、武功糟糕、诗词不通,就是怎么都不讨观众喜欢,带一帮狗腿子也在逛灯会。逛着逛着,咦,那是谁家靓妹仔?
这时候一位漂亮贤淑的小姐闪亮登场,一般家里也比较有钱有势,但没有那个纨绔公子家的势力大,有时候也会是普通人家的漂亮民女。然后是对其美貌、一颦一笑、穿戴打扮的描写刻画,大约占用两万字的篇幅。
刻画完了后,纨绔公子才上前调戏。
小姐一看这人长得畏亵难看,自然是躲,躲不开拼死反抗,但是纨绔公子色胆包天,一般会当街当众强抢美女。
然后周围的群众和龙套们敢怒不敢言。这个时候就该我们的英雄出场了。
英雄拨开人丛,上前一看:啊!强抢美女!找死!接着高调英雄救美,抡起拳脚,以一敌众,将众狗腿子打散,一般是有一个狗腿子跑回去给家里老爷报信,但那个纨绔公子跑不了,被英雄痛打一顿,一般不伤即死。
然后英雄因为刚刚的一番表现立刻赢得佳人芳心,而英雄的麻烦也就来了。
扯远了,接着说小蝶的元宵灯会,如果不发生点儿什么,实在是对不起这些灯,特别是老水头儿这位民间艺人做的灯。
小蝶他们一个灯一个灯的看过去,遇到漂亮的灯拍手叫好,遇到灯谜驻足猜测,惬意无比。
人群中突然有个男孩子叫道:“阿姨,您的夸包拉链开了。”
手刚刚拉开那个阿姨夸包的链子,正在行窃的小偷慌忙收回手。
阿姨低头检查,果然链子敞开,所幸没有丢东西,钱包、手机都在,拉上链子对小男孩道:“谢谢你孩子。”
男孩摇摇头,撒腿跑开了。
然后,小蝶看到刚刚将手伸到阿姨包里的小偷跟在男孩身后过去,小蝶也尾随而去,丁焕然见小蝶匆忙走了,也匆忙跟着过来。
男孩急急走了一段,回头,还没有甩掉那个小偷,他撒腿欲再跑,被前边一个男的挡了回去。那人将他的胳膊扭起来拽着进了旁边一个小巷。
小巷子没有路灯,从晔江路照过来的灯光模模糊糊,晔江路人声繁杂,自然没有人注意到黑暗的小巷子里这点动静。
两个小偷将男孩挟持进巷子里,仍在地上。
“小兔崽子,又坏了老子的事,你TM上次没挨够,皮又痒痒了?”一个小偷一边伸腿踢了男孩一脚,一边狠狠骂道。
男孩蜷缩在地上向后退:“那个阿姨给过我钱,还给过我包子,你们不要偷她的东西好不好?她是好人。”男孩苦苦哀求。
一个小偷冷笑道:“好人?偷的就是好人,坏人的钱能偷到?”然后又是狠狠一脚踢在男孩身上。
男孩子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却不敢大声叫痛。
另一个小偷将男孩从地上揪起来,伸出另一只手在男孩瘦弱的小脸上狠狠扇了一个大耳光。男孩鼻子和嘴角都有血滴渗出。
扇完耳光,他还不肯放开男孩,揪着他的衣襟问道:“老大给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吗?”
男孩弱弱地道:“没有。”
“没有?没有你不去完任务,却来管起老子的事儿,找死!”说着又是一耳光,然后将男孩仍在地上。
另一个小偷道:“这小兔崽子说那女的给过他钱,咱们搜搜他身讨到了多少?”
男孩吓得缩紧身子道:“没有,她以前给过我钱,今天没有……”
但是两个成年小偷粗鲁地扯开男孩的衣服,将他全身搜遍,身上仅有的刚刚讨到的十块钱被他们搜去了。
“md,就十块钱,你的手不是很灵活吗?二哥把手艺都传给你了,怎么不去扒?”
男孩不语。
一个小偷的脚又狠狠踹过去。
黑暗中传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住手!”
四十一 大变身
评书里的闹花灯,都是英雄救美,晔城的花灯节却闹出了一处丫头救乞丐。
小蝶大喝一声:“住手!”其气势庞大,还真把那两个小偷给镇住了。
两人踢在半空中的脚戛然而止,愣生生地收回来,其中一个还被憋得抽了筋儿。
“哎哟,我的脚!”他手抱住那个抽筋儿的脚,单脚在地上蹦跳嚎叫着。
另一个小偷回头一看,把他同伴吓得脚抽筋儿的竟然是两个小女孩,便说:“喂,是两个小孩子。”
那家伙也忘了脚抽筋儿,张口骂道:“他大爷的,我还以为来了女警察!没事儿滚边儿去,不然把你们拐走卖了。”
热闹的晔江路就在身后,这边大声叫嚷,那边能听得到,小蝶想了个对策道:“我家大人就是警察,专门抓拐卖儿童的人贩子,那边几个就是。”说着还装模做样地指了指背后的晔江路,“我一叫他们就过来。”
所谓做贼心虚,小蝶泛指了一下晔江路,两小偷就信以为真,因为现实中的确没有大人会放心让两个小女孩自己出来逛灯会,必定会在不远处跟着。
两个小偷立刻陪笑道:“我们……我们哄你们玩儿呢,嗯,哄你们玩儿呢。”一边说,一边撒腿向小巷深处跑去。
小蝶提着灯笼过去伸手扶缩在地上的男孩,灯笼照见他满脸血迹。
“你流血啦。”小蝶道。
丁焕然看到那男孩一脸血迹惊叫道:“这么多血,会不会死了?”
“不要胡说,”小蝶斥责丁焕然,因为她也怕拉一个死人,“死人还能睁着眼睛吗?”
的确,那个男孩不但睁着眼睛,而且眼里还放出惊异喜悦的目光,似乎身上一点儿不痛。他就是那天险些被跑车撞上,被小蝶引动如意救下的小乞丐。
这些天,小乞丐一直在找小蝶,可是总是找不到,但他不灰心,他认为她一定还活着,他会见到她的。现在,美丽的蝴蝶灯下映着她白净的小脸,错不了,就是她!
但是小蝶没认出他就是那天的小乞丐,一方面因为那天他满脸污垢,她根本就没看清他的脸,另一方面因为他今天满脸血迹,她更无从辨认。
“你没事吧?”她说话了。
他摇摇头。
丁焕然叫道:“他是哑巴!”
小蝶疑惑着看他:“你真是哑巴吗?”她记得刚刚他还和两个小偷说话来着。
他又摇摇头。
“你快回家把,让你家大人帮你看看伤口,你流了好多血。”
“我没有家。”男孩终于说话了。
也是一个和自己一般的孤儿,小蝶心里默想。
丁焕然直言不讳地问道:“你父母呢?没家你怎么长大的?你晚上在哪里过夜?”
“我爸爸妈妈死了四年了,我一直在流浪,后来被大哥收留,他养了好几个我这样的小乞丐,我们都住在**院里,晚上挤在一个屋子的地铺睡觉,他们大多是残疾人。早上大哥派人用车把他们拉到城市的繁华地段乞讨,晚上再把他们拉回来。大哥每天给我们乞讨任务,如果完不成就不给饭吃。我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完成任务了,大哥说我再完不成就把我的脚也砍了,让我也当残疾人去乞讨,那样能博得人们的同情。”小乞丐说话的语调淡淡的,仿佛要被砍脚的不是他本人。
但小蝶和丁焕然听得惊心动魄,丁焕然立刻破口大骂:“我擦,他爹地,太残忍了!你怎么不逃走啊?”
“我没地方去,有时候几天不回去,被大哥抓到了,会毒打一顿的。”
丁焕然豪爽:“小蝶,把他带回咱们福利院吧,这样咱们兄弟姐妹社又多一位成员。”
小蝶想了想,这男孩不错,刚刚帮那位阿姨避开了小偷,他却挨了打,就带他回福利院吧。
“你愿意跟我们去塔巷福利院吗?”
他当然愿意了,他一直在找她,以后能跟她在一起更加求之不得。他点点头。
两个女孩拉起男孩,他疼得龇牙咧嘴呻吟。
“怎么啦?”
“刚刚被他们踢得好疼!”男孩呻吟。
丁焕然不屑地道:“踢两下怕什么?我们福利院的孩子那个不是整天与人打架斗殴,挨打是家常便饭,女孩都不哭,亏你还是男孩子!”
被丁焕然指责后,男孩果然不呻吟了,咬牙忍着疼,跟两人走回晔江路。
小蝶和丁焕然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并不是大街上随便一个孩子都可以领会福利院白吃白喝有人照顾的。进福利院要有正规的手续,不然上级不给拨经费。每增加一个孩子,就要增加经费,本来区政府就打算将塔巷福利院给拆了,更不会多给经费。
小蝶和丁焕然向老水头儿讲明小乞丐的情况后,老水头儿为难地摇摇头道:“院长不会答应留他的。”
小蝶道:“他完不成任务会被大哥砍了脚的。”
丁焕然气呼呼地道:“院长算个球!他不同意,福利院又不是他家,福利院是我们家,我们同意留下小乞丐!”
一伙孩子自作主张将小乞丐带回了福利院,家梁和几个男孩子带小乞丐洗了澡,并找了家豪的衣服给他换上。小乞丐原本乱蓬蓬的头发洗过之后还没干,家梁用梳子给他向后梳整齐。
经过这么一番打扮后,原本脏兮兮的小乞丐变成了清秀帅气的小公子。
他乌亮的黑发向后轻拢、双眸宛若晴空澄澈、小脸白净似皓空瘦月、一点朱唇灿若烟霞,纯白的圆领毛衣上的细白脖颈似乎轻轻一下就能掐出水来。
家豪的蓝色牛仔库穿在他身上正合适,修细的小身材比例匀称,这个形态放大一下,十年之后定然是玉树临风的身材。
家杰看着刚刚脏兮兮的小乞丐此时大变小美男,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家梁噗的笑道:“女孩能有小jj吗?走,让那帮女生震惊一下去。”
然后四个男生推着小乞丐去了小蝶她们的宿舍。
家豪先推门进去叫道:“当当当,小王子驾到!”
一伙儿女孩子骂道:“呸!就你那瘪样还小王子!小乞丐还差不多。”
家豪大笑:“哈哈……猜对了,就是个小乞丐要进来。”
然后,小乞丐被他们推进来,在众女孩火辣辣的目光里,他的小白脸羞成小红脸,使劲儿低着头,恨不得把脸藏到肚子里,不给她们看。
四十二 姐姐会很疼你的
丁焕然过来粗鲁地扳住小乞丐的脸抬起来,惊呼道:“我擦,比女孩子长得还要漂亮!你真是个男孩?”
她的三瓣嘴原本就够吓人的,再加上彪悍凶煞的态度,绝对像一个要对小美男实施性畏亵的母夜叉,而且她最后一句话问的是“你真是个男孩?”让人不由的怀疑她会扒下他的裤子验明正身。
小乞丐的身体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向后退,心里害怕,刚刚摆脱了黑龙帮兼丐帮老大的骚扰,又惹上这么一群女流氓,这日子以后还怎么过?
大姐吕燕制止丁焕然道:“焕然,放开人家。”
丁焕然不情愿地放开小乞丐,吕燕拉过小乞丐坐下,和蔼地问道:“小dd,告诉姐姐,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看到这张和蔼的姐姐脸,小乞丐放下心来,说道:“我叫万俟松,今年十岁。”
不等吕燕说话,丁焕然又鲁莽地道:“你的名字怎么那么拗口,莫……齐松,还有叫这名字的?”
小乞丐解释说:“我复姓万俟,单名松。”
众人惊讶,还有万俟这个姓。
小蝶此时却说:“是你们孤陋寡闻,南宋有个很有名的词人叫万俟咏,就是复姓万俟的。”
丁焕然更加对小蝶五体投地:“哇塞,小蝶,你的知识好丰富!”
小蝶爱看书,经常去晔城图书馆“借书”,加上思维敏捷、阅读速度惊人,掌握的书本知识比一般孩子要多许多倍,但丰富二字她还不敢当,便真诚地谦虚道:“我只是偶然看到的。”
吕燕心里默默想着,小乞丐这么漂亮的小男孩,如果有人家来福利院领养孩子,会很快被挑走,将来生活就有了着落,便问小乞丐:“你愿意留在我们福利院吗?”
他点点头:“我愿意。”
邢婉婉欢喜地望着小乞丐道:“你愿意加入我们兄弟姐妹社吗?”
小乞丐被问得莫名其妙。大家七嘴八舌地给小乞丐介绍兄弟姐妹社。
小蝶此时跳到小乞丐旁边叫道:“你加入吧,你加入了我就有弟弟了,我就是你十三姐,你就是我十四弟。”
对于救过自己的小蝶,小乞丐完全信任,言听计从,此刻前边就是一臭水坑,她说你跳吧,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何况加入一个兄弟姐妹社?他点点头道:“好,我加入。”
小蝶拉住小乞丐乐得跳起来:“我有弟弟了!”
明燕道:“小蝶,你欺负人家,你过了年才九岁,人家十岁,你怎么能做姐姐?”
小蝶反对道:“这是我们的社规,不安年龄,按入社早晚排序,对吧燕子姐?”
吕燕看到小蝶调皮的样子,就满足她,点点头道:“是的,万俟松,你愿意做小蝶弟弟吧?”
万俟松当然愿意,只要小蝶快乐,欣然点头。
小蝶乐得忘乎所以,抱住万俟松,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道:“姐姐会很疼你的!”
万俟松脸彻底红透了,心里认真地道:我也会很疼你的。
一伙儿女孩子看到小蝶亲了万俟松,都要亲:“我们都是姐姐,我们都会疼你的!”然后一拥而上,抱住万俟松乱亲。
万俟松咬牙忍着各种形状的嘴唇和口臭,心里庆幸第一个亲他的是小蝶,不然初吻就被这群女流氓这样子给**了。
她们亲完这后还不放过他,又开始对他的名字做文章,丁焕然首先发难:“小乞丐,你的名字太拗口了,我都不会叫。”
“那就叫他十四弟。”邢婉婉细声细气地说。
家梁此时开口道:“十四弟听着太江湖气,书剑恩仇录里就有个十四弟。”
丁焕然喊道:“就还叫小乞丐,我都叫顺口了,改不了,反正我就喊你小乞丐!”
万俟松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名字,大家有时候喊他小乞丐,有时候喊他小丐,他的真名字被弱化了。
正如老水头儿所讲,第二天吕燕领着小乞丐见了院长,院长无论如何不肯留下他,还要赶他走。
吕燕把这个沮丧的消息告诉大家后,一伙儿小孩子找到院长理论,叽喳了半天,院长也不同意。
小蝶拉着小乞丐说:“反正我不准小乞丐走,我就这一个弟弟,他走了我就没弟弟了,他没地方睡,就睡我的床,我每天少吃点饭,省下一半给他吃。”
大家乱叫:“睡我的床,我们也省下饭给他吃。”
院长被一伙儿小孩子吵得头大,反正福利院也快要散了,他正在谋划自己的下一步往哪儿跳,顾不得跟这伙小孩子计较,便叫道:“好了好了,你们愿意留随你,但是跟院里无关。”
孩子们才不想那么多,一听院长不再赶走小乞丐,早高兴得不得跳起来:“我们每人省下一口就够小乞丐吃了。”
“对,我每顿少吃一个馒头。”
“小乞丐穿我的衣服,反正他长得也像个小女孩。”
“小乞丐晚上跟我睡一起。”
“跟我睡。”
“跟我睡!”
……
一群人挣来抢去,昨天还脏兮兮的小乞丐,今天竟然成了香饽饽,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大家争抢小乞丐的时候,小蝶偷偷溜到福利院外的那些已经搬走只等拆的旧房子里,悄悄进入如意溜达。
去了趟图书馆,然后就开始研究如意地上的影像,放大缩小,放大时,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人家保险柜里的每个角落,里边的东西更是一目了然。缩小时,整个晔城变成一张巴掌大的萎缩地图,甚至可以缩成一个点忽略不计。
她还在如意里发现了一串刚烤出来的羊肉串,还热乎乎的。她仔细寻思它是怎么进来的,就想到两个月前与储雁琪、朱佳茵打架时,情急之下把朱佳茵手里的羊肉串收进来的。
两个多月过去了,这串肉像刚刚烤出来一般,别说腐烂,还有刚烤熟的温度和香味。小蝶感觉了一下,如意里的温度经常在20°左右,不随着外界变化,按说食物在20°存放两个月,早该坏了,可这羊肉串居然完好新鲜。
她回想那次为了救那个小乞丐,弄进来的俩人和车,进来后就停止在进来时那一刻的表情,出去后一切恢复进来时刹那的状态,跑车还接着惯性向前跑了一段。
当然,小蝶一直没有认出万俟松就是那晚的小乞丐,他也没有告诉她。
“东西进来就会停在进入时的状态,莫非如意可以凝固时间?这是不是比冰箱的保存效果还要好?”
小蝶决定搬进一些东西来做实验。
出了如意,回到福利院,看到水龙头下的池子旁有一块没有化掉的冰,拿起来放进如意。然后偷偷溜进厨房,找了一些蔬菜食物,悄悄放进如意,想着过几天后它们会不会有变化。
四十三 买新衣
中小学都开学了,小蝶他们都要去上学,小乞丐没有学上,院长都不肯收留他,当然更不肯给他找学校。
大家安慰他说,等放学回来把学校学的东西讲给他。
小乞丐四年前就开始在社会上流浪,没有上过学,也不认识几个字。吕燕就给大家分了任务,让邢婉婉教她语文、小蝶教他数学、明燕教他外语、家梁带他打球学习体育。
丁焕然自告奋勇要给小乞丐补习社会常识课,吕燕心里明白她口齿不清,不利于小乞丐学习,但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便让家杰和她一起给小乞丐补习。
然后又安排家豪帮小乞丐补习品德课,这样,大家便按部就班进入角色,放学回来轮流给小乞丐上课,留下作业让他白天完成,晚上回来检查。
小老师们工作认真负责,学生也很争气,半个月就学完了小学一二年级的所有科目,检测各科都是满分。
为了庆祝,大家决定每人捐出自己的零花钱,除了给小乞丐买一套衣服之外,用来买好吃的,然后召开一个庆功会。
大家虽然捐钱踊跃,但奈何都是穷人,除了小蝶和吕燕之外,一伙人捐了九十多块钱,小蝶在江家时攒了几百元的零花钱,但她不想都拿出来,因为以后没准会遇到什么突然变故。她拿出一百元,然后告诉大家,这是她的全部家当。
福利院每个月都会支付给吕燕工资,她应该是这群孩子里的财主,她将大家捐的钱收起来说:“差多少我出多少。”
吕燕经常拿自己的工资给他们买东西,大家不忍总让吕燕花钱,就说:“燕子姐,你不要出钱了,我们少买些东西就是了。”
丁焕然更直白:“燕子姐,你不能花你的钱,你还要留着买嫁妆,没有嫁妆找不到男朋友。”
一群孩子指责丁焕然:“不准说燕子姐找不到男朋友?燕子姐要找最帅的男朋友!”
吕燕被这些孩子弄得哭笑不得。
星期天吃过早饭,塔巷福利院的一群孩子就涌上大街,浩浩荡荡去购物。
吕燕陪着他们一起出来,步行去购物街。
一进步行街,领头的丁焕然和海燕就带着队伍进了百丽广场,走在最后的吕燕没叫住他们,只得跟着进去。
进去也只是饱饱眼福,这里边的东西大多是名牌,贵得惊人。
他们一边逛一边看,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特别是在一些女孩饰品摊位,叽叽喳喳摆弄一番,然后什么都不买,一哄而散,急得售货小姐跺脚慰问这些孤儿的长辈女性亲属。
在女鞋区,她们饶有兴致地摆弄着成|人穿的高跟儿鞋,把架子上的鞋弄得乱七八糟,售货员生气地赶她们走:“去去去,不要捣乱,你们又不买。”
一群孩子扮个鬼脸呼啦散开。
六楼童装区,女孩子们开始有模有样地给小乞丐挑选衣服。最后看上一套衣服,售货员忙撺掇试穿。
小乞丐早已经看到六百多元的标价,说什么也不肯去试。一群女孩推着他进了试衣间,他只好试穿。
他从试衣间羞答答地走出来,把一群女孩子震惊了。
粉白色毛衣映衬他白玉一般的脸蛋,看似随意混搭的深蓝色的牛仔库显出修长挺拔的小身板,俨然一个活脱脱的小王子。
一帮女孩子兴奋地不知所以然。
售货员忙拿出外套给他穿:“小帅哥,穿着走出去,肯定引起百分百的回头率。”
小乞丐更加不肯再穿,钻进试衣间,换上原来的衣服。
女孩子们泄气地道:“这么快就换了?”
售货员拿着小乞丐换下来的衣服游说:“你穿着最帅了,简直就是电视上的童星,童星都没你这么帅的……”
小乞丐不为所动,拉起小蝶就走。
其他女孩子一起叫嚷:“就买下吧,多帅啊!”
唯一的成|人吕燕知道,小乞丐很懂事,不要大家为他花钱买这么贵的衣服。
出了百丽广场,小乞丐悄悄对吕燕说:“燕子姐,不要给我买衣服了,我穿大家的不能穿的旧衣服就可以的。”
“那怎么行呢?这是大家的心意,必须买一套,不过不是在商场里买,咱们去千兴格买一套价格合理的衣服。”吕燕拉着小乞丐的手,走在大家最后面。
千兴格是那种中低档衣服的集散场,大楼每层都分割成许多小格子,小的不过两米见方,一个小格子就是一家商铺,挂满各式潮流服装,当然,都是山寨货。
大家转了很久,终于选中一套衣服,把价格杀到一百元一下,买下来。然后还剩下一百多元可以买庆祝品。
众人七嘴八舌地提议要买的东西,可乐、干果、水果……等等。
大家边走边商量,快要出千兴格时才发现小乞丐不见了。
“小丐呢?”
“在楼上时我还记得他就在我身旁。”
“下楼时我还记得他在。”
“快回去找找!”
大家分头去找,好一会儿也看不到小乞丐的影子。
一圈过后,大家回来聚到楼梯口商量:
“燕子姐,怎么办啊?”
吕燕也无计可施。
海燕突然叫道:“他是不是个骗子啊?”
立刻有人醒悟过来大叫:“八成是呢,骗吃骗喝、骗财骗色、骗咱们给他买衣服,然后跑了!”
然后更多的人附和,大家开始一起愤愤不平。
小蝶笑了笑说:“可是给小丐买的衣服燕子姐拿着,怎么能说小丐是骗子?”
大家这才留意到小丐的新衣服都在吕燕手里。
“可是他在咱们家白吃白喝半个月。”
吕燕道:“白天你们去上学,他帮你们收拾房间洗衣服,还去楼下帮助照顾小孩子们和老人,我觉得他不象骗子。”
“那他怎么突然不见了?”
“会不会是去放水了?”
一人提出来,几个男孩子跑去洗手间找,可是依然没有看到。
众人正在无计可施时,小丐从一家商铺的衣服架下面钻出来。
“小乞丐!你钻到哪里干什么?”
小乞丐紧张地东张西望一番,才说:“我刚刚看到我以前跟的大哥手下几个兄弟,他们都是做扒手的,我怕他们认出我来,把我抓回去。”
四十四 活人实验
大家保护着小乞丐匆忙离开购物街,以为安全了,又开始叽叽喳喳吵闹。
小乞丐却面色忧愁、默默跟在大家身旁。
小蝶发现了他的异常,小声问道:“小丐,你怎么啦?”
小乞丐低声说:“我担心他们迟早会找到我的,黑龙帮现在在晔城势力很大,帮里的二哥教过我扒窃的手艺,他说我手很灵活,是快材料,可我不愿意去偷人家的东西。小蝶,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可是我也不愿意拖累你们,他们人好多的,做事很残忍,我怕他们找到福利院,会伤害大家的。”
小蝶沉吟了一下,安慰小丐道:“你别担心,福利院是国家单位,他们不敢公然去滋事,咱们留意着,别被他们跟踪了。”
她话音刚落,小丐急忙拉住她悄悄道:“他们在后边,远处穿蓝夹克和旁边戴黑帽子的都是。”
小蝶看到那两人在后边一百米远,中间隔着一些行人,若隐若现。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就在扭回头瞬间,办法基本在她心里成型。
她紧走几步,拉住吕燕,将情况向吕燕说明,还告诉她自己想到办法了。吕燕看着小蝶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点头答应。
到了前边的那家大超市,吕燕带着大家进超市选购庆功用的东西。
小蝶带着小乞丐,继续向前走。后边两个扒手紧紧跟来,看到只剩下两个孩子,追得更紧了。
小蝶带着小丐跑进古塔区将要拆迁的民居,大部分住户都搬走了,房屋更加破败,有的墙已经倒塌。他们在旧巷子里绕来绕去,小蝶选中了一个路口。
“小丐,你走这那条路,使劲儿跑,不准回头,跑回福利院,我从这条路上跑。”
小乞丐摇头:“不,你先跑,他们抓到你会把你卖了,我不怕,大不了回去给他们乞讨。”
小蝶急了:“我有办法,你这样子会破坏了我的计划,你快走,他们要赶来了!”说着推了小乞丐一把。
小乞丐看到小蝶急了,只好撒腿跑开。
看着小乞丐没了影子,小蝶往回走了几步,正好看到那两个扒手朝这边跑来,小蝶立刻钻进旁边一家破败的空房子里。
两人急匆匆得追过来停下道:“钻这里了,进去搜!”
两人从破墙爬进去,院里更加残破,杂草丛生,看样子房屋是解放前修建的,从残破的窗户向屋里看,黑洞洞的一片,冷风吹过破缝,发出呜呜的鸣响。
一个扒手道:“哥,我怎么感觉跟闹鬼似的,阴森森的。”
“瞎说!大白天的,哪有鬼?”其实他心里也开始敲小鼓。
“可是咱明明看到那女孩钻进来的,怎么不见了?”
被叫做哥的李大彪说:“可能躲进屋里了,你进去搜搜。”
“我不敢,你去吧,那里边黑的吓人。”胆子小的张二路腿已经在打颤。
李大彪骂道:“胆小鬼!”然后自己向屋里走了几步,刚到门口,墙上突然“啪”,掉下一块泥皮。吓得他慌忙后退。
“哥,咱们走吧,这地方瘆人。”张二路话音刚落,那个哥比他跑得还要快,已经到了破墙边,两人争先恐后地爬上破墙。
小蝶悄悄地从墙根儿的杂物架子下钻出,飞快地伸手,一手抓住一人的腿,两人上半身已经过了墙头,眼睛看向墙外,自然没有看到里边的小蝶,只觉得腿上被什么一抓,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蝶抓住他们的瞬间,运动神意,将两人带进如意空间。
在如意里,两个扒手依然保持着爬上墙头的姿态,一只脚着地,一只脚悬空,一动不动。
小蝶抬腿,一人踢了他们一脚,两人便无声无息地摔倒在地,表情依然不变,姿态也不变,还拿出爬墙的动作。
小蝶笑笑:“正要拿活人做实验,看看如意能不能让人的思维和生命都静止,你们就找上门儿来了。好了,你们安安静静在这里待些日子,等我心情好了,找个地方扔你们出去。”
小蝶已经把很多东西弄进来做实验,水果蔬菜,放在里边,过了很多天,还跟刚刚放进来一样,同样时间,外边的已经腐烂。
她还把刚刚做熟的饭端进来,放了几天后,饭依然是刚刚做出来地样子,还烫得不得了,端出去一会儿就凉了。
她还抓了两只老鼠、一只猫、一条狗弄进来,结果动物一进来也就如被孙悟空使了定身法一般,怎么进来,怎么定着,一动不动。扔出去后,立刻恢复之前的活蹦乱跳。
她一直在琢磨要弄个人进来实验,可是又怕被人知道了,今天可是大好机会。于是就想办法把这两个坏蛋弄进来了。
小蝶分别在两人身上狠狠踹了几脚,算是替小乞丐报仇,然后找个僻静的地方出了如意。
回到福利院,大家都还没回来,连小乞丐也没回来,按时间算他该回来了。
小蝶找到雯雯阿姨,雯雯阿姨说小乞丐确实没有回来。小蝶撒腿跑出福利远,顺着破旧的小巷,找回与小乞丐分开的地方。
果然不出小蝶所料,他正在那个破墙边发呆。
小蝶走过去,冲着小乞丐劈头就是一巴掌:“叫你回福利院,为什么不听话?”
她这一巴掌用足了劲儿,但小乞丐眼都没眨一下,反而惊喜道:“小蝶!你没事?我还以为你被他们抓走了……”说着一边傻笑,眼泪就流出来。
“你个脓包软柿子!”小蝶骂道,“我有那么笨骂?我是你十三姐,以后叫我姐姐,我说没事就没事,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准再违抗我的命令,听到没有?”
小乞丐缩着脖子瑟瑟地道:“听到了,十三姐。”
小蝶看他认罪态度还比较好,就道:“好了,今天念你是初犯,饶你一次,以后不准再违抗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