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茹霖走后,高大妈和况茹馥一起劝郝萍萍,郝萍萍一直在哭。
高大妈说:“郝萍萍她妈咋这样对待孩子?”
况茹馥说:“我虽然跟郝萍萍的妈妈关系好,但真正的原因我也不十分清楚,大概她把郝萍萍当成了包袱。”
“包袱?”高大妈不解,说,“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不心疼谁心疼?她是不是嫌郝萍萍不会说话?”
况茹馥说:“好像不全是。”
高大妈说:“那还有啥?”
况茹馥说:“赵丽莎本来在原来的地方住得好好的,她男人死了她也没搬家,后来不知为什么急匆匆地搬了个地方,就是刚才我们去的那个房子。这事我问过她,我跟她开玩笑说是不是她嫌离那个上海人远了,她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哪你何必花钱租房子呢?她叹了一口气说,在原来那个地方住腻了,换个地方换换心情。她这样说我就不再好问了,我想也许是她跟邻居们相处得不好。大概她怕我把她的话理解歪了,想到一边去,她补了一句,说萍萍光惹事。萍萍惹什么事她没说,但已经透露出她对女儿的不满。她搬到这边之后,我经常到她那里耍,我看萍萍挺本分的,不像是个惹事的孩子。叫我看,她嫌弃萍萍恐怕与她现在这个男人有关。”
高大妈说:“她现在这个男人是干什么的?”
况茹馥说:“她现在这个男人是个工程师,在我们厂里挺有名气的。文革那阵儿被打成臭老九,不大抬得起头,别人开大会批这个斗那个,他凡能找到理由不去的都躲了,一个人悄悄在办公室里搞设计。厂里成立宣传队时,赵丽莎因能歌善舞,被抽去了。厂里每次演出,只要她一上场,很多男人都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使劲地拍巴掌。说实在话,当时我还挺嫉妒的。厂里的军代表高大英俊,喜欢唱歌,有一次赵丽与军代表并肩站在舞台上,表演二重唱,军代表的声音浑厚奔放,赵丽莎的声音清纯悠扬,两人的声音合在一起,就像两个恋人紧紧的拥抱着,听着叫人心醉。当他俩唱到‘毛主席派我到五零四,五零四就是我的家’时,赵丽莎与军代表四目相对,满脸含笑,那种自豪的样子好像他俩真的是毛主席派来的。赵丽莎进了宣传队后就再也没有回车间了,她到厂工会坐了办公室。也就是那时她接触到了那个上海人,刚好那个上海人也是个单身汉,两个人就走到一起了。那个上海人吃穿都很讲究,喜欢看书,喜欢清静,也许是这个原因,赵丽莎不愿意叫女儿跟他们在一起生活。赵丽莎要跟那个男人一起调到上海去,她跟我说她发愁女儿的事。我说有什么愁的,叫萍萍一起跟你到上海不就得了?她摇摇头说进上海太难了。我说你总不能把孩子一个人留在这里,她说实在没办法了也只有留在这里了。我说你叫她咋生活?她说找个人把她嫁了,我就想叫你帮这个忙。赵丽莎说了这个话,我才想起我的侄子西山,但我不敢说。高大姐,你知道我侄子的情况,家庭条件差了不说,还有他那两条腿。我问赵丽莎有啥要求,赵丽莎说要求?她(萍萍)这样子还敢提要求?是个男人就行了。我说残疾人行不行?赵丽莎说萍萍本来就是个残疾人,往哪里找好人?我听赵丽莎这样说,才对她提到我侄子的事情。但我没敢对她说向西山是我的侄子。赵丽莎听后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说你去说一下,人家要是没意见,这两天就叫他们把萍萍接过去。我说萍萍还没到年龄吧?她说现在谁去管这些,没扯结婚证住在一起的多得很。我说这么急干啥?她说上海那边的调函已经来了,催我们去报到,他这两天很着急。所以,昨天一大早赵丽莎就把萍萍送到我家里来了。我说你还是去向家看看,赵丽莎说未必我还信不过你?再说今天我也没有空,有很多事要办。我见她坚持不去,不得不跟她说实话了。我说向西山是我姐姐的儿子,赵丽莎说是你姐姐的儿子更好,我更放心。我问她跟萍萍说清楚没有,她说没有。我说哪咋行?她说现在你也不要跟萍萍说,她要知道了,肯定不干,我怕她闹,连调走的事都没跟她说。拜托你了,我走之后你再把这两件事跟萍萍说清楚。高大姐,说实话,当时我对赵丽莎的做法也无法接受,但事已至此,我也只好答应她。所以昨天我就把萍萍送到我姐家里去了。”
高大妈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天况茹馥和高大妈没有劝下郝萍萍,郝萍萍就在况茹馥家里住了几天,况茹馥是怎么把郝萍萍劝下的就不知道了。后来况茹馥把郝萍萍送到了她姐姐家里,郝萍萍也没有再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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