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仙子，这第三杯酒，怕是不如前两杯的滋味，呵呵，若是可以卷上你的鼻腔、甚至眼眶发酸，便算你可得这其中的三分涩味。

这酒，叫“相思成泪”。

相思之泪，本就是泪中最痴，这酒，自当是酒中最苦。

我这故事到这里，就要转折了。坊间的传闻此时也不详细，没人知道夜姬去拿彼岸花时，发生过什么，所以只能从她回来找莲妖开始继续。

她回来的时候，莲妖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他一直站在祭河边，看着对岸，直到那个鲜红的身影出现。此时的夜姬，让他觉得与离开时不同，让莲妖很不安。可他还是压下疑惑，先确定她此行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终于，夜姬在半天顾左右而言他后，就站在祭河边，轻声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不是“我能不能”，也不是“我想”，不是商量。而是“我要”，这是一个决定，她只是回来告诉他这个决定。

其实没有必要，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她要生命他都能给她，更何况只是“一段时间”呢？

所以他笑着点头，说，好。又笑着问，你要走多久？

她沉吟了一下，说：“我既然答应六年后嫁给你，就一定会做到，你有什么担心的？成亲时，我自会回来。”

傻莲妖终于僵住。傻笑，变成了苦笑。

原来现在，对她来说，嫁给他，已经成为束缚自由的枷锁了么？

原来她要的，不只是“一段时间”，而是“给她自由”。

夜姬啊，妖界人尽皆知，妖神出世便身负使命，无一不希望你集齐“七魄”后，­干­一番大事业，大家都看准时机，希望随你左右鞍前马后，以后在妖界平步青云。或许你这一趟出去，是见识了什么趋炎附势，但不是没有例外！

对，我的确拼了很久，等了很久，也盼了很久，但我何曾势利到豁出命去做这一切，为了让你嫁给我？

原以为，妖界大计又怎样？若是要以失去夜姬为代价，那在他看来，便是讨好了整个天地，也没什么值得了不起。

如今看来这世间，确是容不下一段传奇。

他摇摇头，背过身去不想再看她：“我只想说，六年后记得来拿阳魄。错过这唯一的时机，怕是六魄便要再散去了。”

夜姬有些尴尬，她不是不惦记莲妖，只是这一趟出去，她见了太多，原本只有莲妖的心，如今已经杂了。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却伸不出手去拉住他。

本想问他伤恢复的如何，最终却问了更糟糕的一句：

“阳魄，在哪？我可以自己去拿，你不用替我冒险了。”

——本意是，不希望他再去弄一身伤痕累累，只可惜这话当时出口，更像急于划清界限。

莲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许久，缓缓道：“冰雪莲花，生于生灵绝迹的千里冰原，集妖界至纯至阳之气幻化，所以——”

他回头，冲夜姬微微一笑：“阳魄，便是我。”

夜姬怔住。为他那一笑，为他那句话。就好像散着白光的凝魄草，开在血红的祭河边，绝望而凄怆。

他说：阳魄，便是我。

是了，这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男子，是个从来不会把背影留给自己的男子。在自己当初男女不分的时候，都不离不弃的男子，怎么会有那样、那样令人鄙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