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五:(1 / 2)

囚奴 莎含 73268 字 2022-02-23

又是夜,王府与往常一样的寂静,只是这种寂静有着诡异。

耶律狐邪看着身旁的人睡熟后,才慢慢起身,然后没有停留的往书房走去,对身后的身影说道,“去把二王子叫来。”

黑暗中的熬拓领命,身子一闪哪里还有他的身影?耶律狐邪抬头看着天空中朦胧的月光,对于那个倔强的女人白天说的话,他后来不是没有细品,毕竟对于倔强的她来说,不可能扯出来那么一个借口,但是她到底要说什么呢?

绿­色­的眸子­阴­鸷的在黑夜里,如狼一样闪着亮光,紧绷着危险,冷硬的脸更让人不敢靠近。不再停留,耶律狐邪大步的离开兰院。

在他离开后,另一条身影从兰院里闪出,跳上高墙向王府外快速离去。黑影在冷风中快速的前进,似对于道路很熟,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后,拐过一道又一道弯后,黑影最终在一处不起眼的府门前停下,身子一跃跃进了府内。

轻声的落地后,对府内道路熟悉的他,一路不停留的往后院奔去,最后在有光亮的房间门口停下,没有犹豫的直接推门进入,这里室内才传出微小的对话声。

“烈儿,可相信娘亲?”此烈儿不是彼烈儿,白鑫兰的声音,原来那条从王府出来的灵活的身影就是她。

“想,娘亲为何几个月才看一次烈儿?”稚­嫩­的小孩声音。

“娘亲有事情要做啊,告诉娘亲有没有乖乖的听­奶­娘的话?”原来这是白鑫兰那个私底下的孩子。

“有,娘亲,爹爹也在啊,烈儿很乖。”

白鑫兰惊呼,“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烈儿不说,只怕你现在还没有看到一直站在一旁的我吧?”男子的声音。

“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你现在没事情?”白鑫兰指责完后又问。

他回道,“没事的,不会有人注意这些,我倒是没什么事情可忙,你-有事?”

不确定的语气,没有得到回复,不久看到两条身影一前一后的从室内走了出来,月光被乌云遮住,根本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只能清楚的看到他挺岸的身材。

“她好像听到我有一私生子的事情了?”白鑫兰寻思了许久后,才淡淡的说。

看不清男子的表情,但是他的语气很淡,“你把她丫头绿儿扔到湖里溺死,她没有起疑心?”

“就算她想到我身上,也只有想到是丫头所为,谁会猜到我的身上?何况他已将兰院那班丫头全换掉了,没留一个活口,即使留活口,那日也没有人看到我将那死丫头扔进湖里的事情。”她平日里柔弱似风,谁会想到她能有力气弄那种事情?

男子叹了口气,“你说只是想得到耶律狐邪的宠爱,为何要伤及他人­性­命呢?”

“如果不是那丫头撞到你们在一起谈话,我又怎么能那样做?要怪只怪她自己命不好,那时候走过来。”白鑫兰此时的狠毒语气,可猜到脸颊也一定很狰狞。

“那丫头也只是看到你们在谈话,离的那么远,怎么可能听到说什么内容?”男子冷然背过身,对于这样狠毒的她,一时也接受不了,以前的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她毕竟会和那女人说起我们认识的事情,那样对你们都不好,不是吗?”白鑫兰走过去从身后抱住男子。

男子又叹了口气,身子没动保持着不变的姿势说道,“他到底哪里值得你这么爱?”

“我们还是进去看看烈儿吧。”白鑫兰没有回他的话,松开搂着他腰的手,然后一只手牵着他的大手。

最后,两个人才走进室内,夜又恢复了安静。

二王子府内,也是灯火灼亮,原因别无其它,只因他们的主子正在花园里买醉。

“爷,别喝了。”班阁忍不住低声的劝慰道。

从梅园回来后,主子就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喝酒,从开始的用小杯,到最后的用壶,现在已经对着坛子在喝了,向来外表文雅的主子哪有这样过?

要梅园分开时,他见主子和王妃还好好的,两个人难舍难分的,可是回到府之后就变了样子,白­色­的衣服到处是酒渍,平时主子是个爱­干­净的人,什么时候让衣服这样过?叹了口气,见主子又拿起坛子喝了一大口,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

“班阁,你说王兄对我可好?”耶律狐楚终于开口,说出了回府后的第一句话。

“再没有比王爷对你好的人了。”班阁直说。

而他说的也是实话,从小就在王庭中被人欺负的主子,如果不是有王爷的照顾,哪里会活到现在?早在别人的踢打和陷害中死掉,在王庭里,一个不得势的主子,还不如一个得势的奴才。

“是不是我不该背叛王兄?”耶律狐楚一脸的苦楚,低声问身旁的班阁,似在一个人低喃。

“爷,如果是因为与王妃之间的事情,属下认为爷还是放手吧。”

“是吗?”耶律狐楚立刻反驳开口。

“可是爷此时又是如此痛苦,难道就要这样下去吗?”班阁叹了口气,怎么爷向来果断冷静的人,如今只因见了几次面的女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也许,等那件事情过后,我可以求王兄把彼岸给我,毕竟他不爱她。”耶律狐楚看向远方,喃喃的说道。

“那件事?”班阁一脸的不明白。

耶律狐邪楚没有说话,拿起酒猛烈的灌着自己,希望这样可以麻痹自己,可是越喝却只能让他头脑越清晰,想到彼岸听到他的承诺一脸的幸福样子,想到她对自己的信心,猛然间将手里的酒坛子扔到地上。

闷响的声音,耶律狐楚直直的看着那半坛酒一瞬间铺在地上,还在破裂的坛子,在心里问自己,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属下熬拓给二王子请安。”熬拓不知何时闪身进来,单腿跪在地上。

“不必说了,是王兄找我吗?”耶律狐楚全然没有喝过酒的样子。

“是。”熬拓回道。

“你回去告诉王兄,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耶律狐楚说完,大步的离开花园。

班阁看着主子离去的背影,这才转身看向起身的熬拓,不明白的问,“到底是什么计划?”

熬拓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离开。什么样的计划?熬拓出了王子府后,抬头看向乌黑的夜空,也许要变天了,希望二王子不要后悔自己主导的这一切。

……

雪下过之后,天气越加的寒冷。

彼岸起了个大早,用过早饭后便哄着烈儿,绿儿离去的一个多月来,儿子都是被­奶­娘带着的,如今她也缓了过来,才又亲自带儿子。

儿子已经八个多月,会对人笑,越加的可爱。彼岸逗弄着怀里的儿子,‘咦’了一声,从儿子手里拿出一块红­色­玉佩,她不是很懂这些,可是也看得出这块玉佩的价钱不菲,只是谁会拿这么贵重的玉佩给儿子玩呢?

“红儿。”

“来了,王妃。”一抹红影走了进来。

彼岸抬起头,看着正拿点心走进来的丫头又说道,“去把小王子的­奶­娘叫来。”

“是,奴婢这就去。”红儿把点心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又走了出去。

不多时,只见一身材丰满的三十左右岁的匈奴女人走了进来,走进来后就跪在了地上行礼,“奴婢见过王妃。”

“起来回话吧。”

“谢王妃。”

见她站好后,彼岸才又开口,“从小王子抱到你那里后,这一个多月来都是你在照顾吗?”

“是。”她低着头,看来是个老实人。

“你可见过这个?”彼岸拿出儿子把玩的玉佩。

然后只见那老­妇­抬起头,看了一眼后,才又低下头回道,“从小王子被抱到身边后,就带着这么一块玉佩。”

彼岸秀眉微皱,她记得那时被绿儿的死打击的自己,在哥哥怎么劝也没有反应的情况下,才将儿子交给­奶­娘带,但有一点,之前抱过儿子的人,只有哥哥一人。

因为儿子认生,所以除了绿儿,平时谁抱都会哭,可是却不反感哥哥抱着,所以哥哥来之后,平时除了绿儿就是哥哥,这玉佩不是绿儿的,因为是被掳到匈奴,所以绿儿手里唯一有的几样,也都是来匈奴之后自己赏给她的。

难不成是哥哥的?可是在她的记忆里,哥哥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东西,他认为放在身上很麻烦,而且还要时不时的注意有没有丢掉。

“好了,你退下吧,记住,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本妃今天问你的话,这是为了你好,明白吗?”彼岸回过神,直直的看向站着的­奶­娘。

“是,奴婢明白了。”

直到­奶­娘走了之后,红儿才探进身子,“王妃,能不能把你手里的玉佩给红儿看看?”

“怎么?红儿喜欢?等红儿嫁人了,王妃将这送你可好?”彼岸调笑着,把玉佩递到红儿手里。

红儿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后,才喃喃道,“这不是兰主子要找的玉佩吗?”

“你说兰主子要找的玉佩?”彼岸扬声问,显然对红儿的话很吃惊。

红儿困惑的回道,“是啊,在红儿刚来兰院那天,就见乌娜姐姐拿着一张图,给兰院所有的新来下人都看了一遍,说兰主子的玉佩丢了,如若奴婢谁要看到了拾到了,交上去一定有赏,如若是私藏了,定会重罚。很多下人为了赏钱到处的找,可是最后也没有找到,原来是在小王子这。”

彼岸紧紧攥着玉佩,白鑫兰丢的东西怎么会在儿子这?难道是绿儿拾到了?私心的藏起来,被白鑫兰知道了,才会被害?

不,彼岸立刻否定,绿儿不是那样贪钱的秉­性­,难道是哥哥拾到的,然后给了儿子?也只有这种可能了,可是为什么白鑫兰要害死绿儿?因为要争妃位?可是相信凭耶律狐邪的实力,不久就会让她坐上妃位,她又为何要危害绿儿呢?

心里蓦然一惊,一个最不好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彼岸猛然看向红儿,一脸低沉的问,“你可知乌娜说兰主子这玉佩是何时丢的?”

红儿咬着­唇­寻思了一会儿后,才回道,“是奴婢来兰院之前的那一天吧,因为那天乌娜姐姐说,是前一天丢的,而这院子里之前的下人走的匆忙,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拾到玉佩。”

彼岸身子瞬间似被打入了深渊,那自己猜测的就是真的了,也就是说那晚绿儿和自己之前一样,撞到了白鑫兰和男人私会,然后被发现而灭口。

“王妃,你没事吧?”看着王妃一脸的惨白,红儿不放心的询问。

彼岸摇摇头,“红儿,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红儿见她脸­色­不好,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出去后连带着轻手把门关上。这时,彼岸的泪才流了下来,以为找不到绿儿被害的元凶了,可见绿儿在地下有知,还是留下了这条线索。

十多年的姐妹情谊,绿儿死了,自己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要给她报仇呢?只是一直在等着白鑫兰露出尾巴,前阵子在梅园撞到那一幕,她就计划着要怎么揭穿她,只是看到一脸悲伤的三王子耶律狐曹,她实在不忍心把他牵扯到里面。

如今只要确定这玉佩哥哥是在哪里拾到的,也许就可以让众人知道白鑫兰的真面目,想到这些,不再耽误时间,彼岸将儿子放到了床上,想写信给哥哥问清玉佩的来历。

兴奋的她,倏然发现自己房里根本没有纸墨,这才大声对外面叫道,“红儿。”

“王妃,”门被打开,红儿应声走了进来,见王妃根本没有小憩,“咦?王妃不是要睡觉吗?”

彼岸无奈的摇摇头,“本妃现在不想睡觉了,想写些东西,去给本妃拿些纸墨来。”

“是,奴婢这就去。”红儿调皮一笑,小跑出了室内。

彼岸走到床边,看着在玩着自己小手的儿子,宠溺的捏了捏他的脸蛋,娇笑着说,“希望你不要像那个冷酷无情的人,不然娘亲可不要疼你了。”

“冷酷无情是在说本王吗?”彼岸骤然回头,耶律狐邪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满是宠溺的笑挂在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最后脸一红,快速的起身,福了福身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臣妾给王爷请安。”

耶律狐邪走到床边,看着正在向他笑的儿子,“本王在你眼里真的是冷酷无情的夫君吗?”

彼岸用眼角斜了他一下,‘夫君’?这可不像是从他这种冷酷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烈儿,有八个月了吧?”他问。

“是。”

“已长了两颗牙了。”他又说。

“是。”

沉默,气氛有些怪异。

最后,还是红儿走进来打破了沉默。

“奴婢给王爷请安。”

耶律狐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头,最后眼神落到了她身旁的笔墨上,才冷声的问,“你要用纸墨?”

“是。”

“你对本王就只会说是吗?”耶律狐邪挑起嘴角,为何她面对自己时永远是这样的冷漠?

呃-

“……”彼岸想回答‘是’,可是那样好像对于高高在上的他来说,很不给他面子,可是如果回答不是,而自己又要和他说什么?确实和他没有话说。

“本王还没有见过爱妃的书法,今日正好空闲,正好可以欣赏一下。”说完,不待彼岸开口,又转头对地下的红儿说道,“还不起来把笔墨放到桌子上?再去上些茶水,难道总管没有教过你们要上茶吗?看来本王真要过问一下王府里的事情了。”

红儿将东西放好后,又轻身出去,室内彼岸静静的站在书桌前,而一旁的耶律狐邪慢慢的磨着墨,两个人没有一句话,在墨磨好后,彼岸拿起笔,醮了醮墨,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笔上,清秀的字迹,慢慢铺在了纸上。

耶律狐邪眼里闪过一抹赞赏,毕竟他早有耳闻,在大周女子只要学会三从四德女红便可,是不允许沾书本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显然李家对这个女儿没有那么多的要求,更让她写了一手好字。

不由得他转过头,看向她的脸,这时的她没有一见到自己满身竖起刺,温柔典雅的气质,其实他慢慢发觉,相处时间久了,她会比兰儿更加让他移不开眼。

兰儿是那种让人一见了就会沦陷的艳丽花朵,可是华丽的外表再好,看久了也会慢慢无味,但是眼前的女子,她却似一朵深山里的小野花,虽没有引人的外表,但是内在的气质,却比那华丽的女子更吸引人。

乌黑的长发,带着淡淡的清香,耶律狐邪粗犷的大手,捋着彼岸的秀发,更是将黑­色­的秀发放到鼻间,感到眼前的小身子一愣,他邪魅的扬起嘴角,谁说她对自己无动于衷?即使是讨厌。

“王爷,请喝茶。”红儿将茶放到桌子上,低头退到了一旁。

耶律狐邪扫了一眼红儿,这丫头是不懂才打扰,还是有意帮她的主子?看来眼前的小女人又让他一惊,竟然能让跟在她身边的奴婢,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贴心的向着她,有意思。

“你退下吧。”耶律狐邪仍抓着彼岸的头发,眼睛扫了一眼红儿。

“是。”

见她走到了门口,耶律狐邪又交待,“把门关上,别让人进来打扰。”

“是。”

彼岸放下笔,才淡声说道,“王爷,臣妾写好了。”

“爱妃的秀发很香。”答非所问。

彼岸面无表情的回道,“谢王爷抬爱。”

“噢?既然这样,我们要不要做些别的?”他低下头,喘息的热气滑过她的耳朵,彼岸身子一颤,“王爷,请自重,今日王爷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要他松手的那一刻,彼岸抽回自己的头发,往后退了几步,才直直对上他的眸子,见他眸子有一瞬间的恼怒,然后又被笑意取代。

“本王来是告诉你,王后说想你了,要本王明日带你进王庭。”他看着她的脸,不想从她脸上错过任何反应。

彼岸果然听后先是一愣,后想到自己与王后同是江南人的关系,出了这么些的事情,让她都快把秋宴那日的事情忘记了。

“臣妾知道了。”彼岸福了福身子。

只是身子瞬间被向前拉后,然后撞到一堵比墙软些的胸膛上,彼岸抬起头,一脸的怒容,而耶律狐邪却笑得越加邪恶,甚至笑出了声音。

“既然正事说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别的?”他的声音低哑,带着诱惑。

可惜,彼岸已心有所属,岂会被他诱惑了?用力的想挣脱出他的怀抱,却发现根本没有一点作用,才咬着牙根的说,“王爷,请自重。”

“本王宠幸自己的王妃,何需自重?王妃认为呢?”他一只大手已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眸子却盯着她的脸颊。

彼岸微咧红­唇­,是啊,名义上她还是他的妃,而且实质上她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两人早已有夫妻之实,可是她不能让他碰她,因为心里已有了阿楚(耶律狐楚),两个人更是定下誓言。

耶律狐邪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在她­唇­微张的那一刻,低下头掳夺着她的红­唇­,在彼岸反应过来时,如蜻蜓般的拳脚打在他身上,对于耶律狐邪来说没有一点的作用。

耶律狐邪用力的掳夺着她的­唇­,就是这种滋味,自己一直相信无数次的味道,只要想到她带给自己的满足,他的下身就会一紧,像一个初尝情yu的小伙子般,失去自制力。

他的­唇­移开后,一路滑到她的脖子,嘴得到空闲的彼岸,找不到可以让他停下的借口,方慌的说道,“现在是白天,等到晚上……”

他没有给她机会,他知道她只是想拖到晚上,然后再找借口,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换成别人许会停下来,可是这个人是自己,要让她失望了。

“相信没有人敢进来,如果你不想让你的贴身女婢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可要小点声了,而且我们的儿子好像也刚刚睡着,你不会想吵醒他吧?”耶律狐邪把她抱到床上,扯下她的衣服,手已盖上她的花蕾,用力的揉捏着。

彼岸狠狠的瞪着他,一旁是刚刚入睡的儿子,外面是单纯的红儿,紧紧咬着红­唇­,将要咒骂他的话憋回肚子里。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他不是爱白鑫兰吗?为何还要碰自己?难道就是为了侮辱自己吗?

在他猛然进入她体内那一刻,泪无声的滑落,如果之前失身她可以有勇气与阿楚定下誓言,可是现在却让她退步,她发觉自己没有资格再拥有阿楚的爱。

似发觉到她在想别的男人,耶律狐邪腰身一用力,更加猛烈的撞击到她的深处,看向她放在眼前的脸,他的­唇­又盖上了她的嘴,让彼岸再没有空闲去想别的事情,最后身子在他挑逗下,沦陷在他的掳夺里。

……

耶律狐楚一脸­阴­郁的大步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班阁。

“爷,你这是何苦呢?王爷和王妃亲热也是正常的。”班阁劝说道。

收住脚步,耶律狐楚冷冷的回过头,盯着班阁,自己当然知道房里的两个人在做什么,那种喘息与呻吟,是傻子才听不出来。

“爷,班阁又没有说错。”班阁小声的嘀咕。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耶律狐楚才继续大步的往王府外走去。今日他带着从王庭里采到的花,想送给她,可是哪知道来到房门外,见红儿红着一张小脸的站在外面,当看到他来了之后,出声说王爷在里面。

这里室内传出来的声音,他才明白里面在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大朵的红花无声无息的从手里滑落,他不该心痛的,可是此刻他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怎么会这个样子?

蓦然的抬起头,耶律狐楚看向远处,自己这样的心境,还有那晚的醉酒,难道是因为-?

可是,怎么会这个样子?是真的吗?难道自己真的-?

竖日清晨,与往日不同,室内静悄悄的。

彼岸靠在床边,手里拿着昨晚红儿交给自己的花,说是二王子走时留下的,虽然是落在了地上,想必是送给王妃的,所以红儿才拾了起来。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佛经》看着手里的彼岸花,彼岸呢喃着佛经里的话,难道说彼岸花真的代表着不幸吗?阿楚昨日必是听到了房内的声音,他没有留一句话的离开是对的,毕竟最后自己还是迷失了。

身子背叛了自己,竟然对耶律狐邪有感觉,她这样­淫­荡的女子不值得得到他的感情,也不值得他为自己放弃王子的身份。

泪无声的滑落,隔了一夜,手里的彼岸花也无力的软下来,手越攥越紧,红­色­的花汁似血一般流到手上,滴到白­色­的被子上,格外的刺眼。

“呀,王妃手怎么流血了?”红儿手里拿着水盆走进来,一见慌忙的放下水盆。

从怀里掏出帕子走到床边,当看到原来是花汁后,才吁了一口气,“原来是这花啊,不过怪了,这大下雪的天,还能有开的这么艳的花。”

彼岸任红儿给自己擦着手,是啊,彼岸花只开在秋天的,这是冬天,怎么会有花朵?可是这花朵真真的存在,手上的花汁就是证明。

“王妃,还是快起吧,今天王爷交待奴婢好生给王妃妆扮,奴婢知道王妃不爱戴那些东西在头上,可是这些也是去王庭见王后可少不了这些规矩。”红儿擦好后,才拿开彼岸身上的被子。

然后到拿进的水盆里拧出帕子,将还带着热气的帕子交到彼岸手上后,才叠起床上的被子。彼岸轻手下床,拿帕子擦过脸之后,又将帕子放回到水盆里,顺带着洗了一下手,才将帕子拧出,然后将手擦­干­后,又将帕子放回到盆里。

这时红儿也将昨晚就准备好的衣服给彼岸穿上,忙了一阵后,彼岸才坐到梳妆镜前任红儿给自己盘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红儿将一切弄妥后,才开口道,“王妃,吃点东西吧?”

她知道从昨天王爷来过之后,王妃就没有说过话,更是没有进过食,这让她很心疼,虽然她不明白王妃的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王妃向来很疼她,更是没有把她当做一个下人。

彼岸摇摇头,才淡淡开口,“今日我去王庭,你就留下来照看小王子吧,他认生,刚刚与你熟悉,交与别人我不放心。”

“奴婢知道了。”红儿叹了口气,才又说道,“王妃,还是吃点东西吧?”

不待彼岸再开口,这时有门口传来熬拓的声音,“王妃,王爷已在府门口等王妃了。”

彼岸跟在熬拓的身后,上次去梅园赏梅,也是这样的情景,只是上了马车后,里面等待自己的是阿楚,如今物是人非,在那里的男人,不再是她的期盼。

一路上,两个人同坐在车里,却没有说过一句话,彼岸的目光看向车窗外,她知道耶律狐邪一直在盯着自己,可是她并不想再与他争吵些什么,她累了。

王庭的景物在雪­色­的覆盖下,少了份贵气,多了些素雅。

王后接着彼岸的手,问了些话过后,才淡淡的开口道,“彼岸啊,哀家老了,再也没有机会回江南了,相信家里的山水啊,再给哀家唱首家乡的歌吧。”

彼岸看着一脸慈爱的王后,心里一暖,拉过她的手,柔声的说道,“既然母后爱听,以后只要想听了,就可以叫彼岸来,彼岸一定马上赶来。”

“你这个丫头,哀家才发现嘴这么甜。”王后点了点彼岸的鼻子。

彼岸清脆的笑声,在这王庭的后宫中显得清纯悦耳,清了清嗓子后,彼岸的歌声才慢慢传了出来:打支山歌过横排,横排有奴哥哥在,妹有山歌一条河,哥想听歌划船来,阿哥老远划船来,我送阿哥千支歌,阿哥没带箩筐来,一只空手怎么装歌。《打支山歌过横排》

……

在王后午睡的空档,彼岸一个人慢步到上次来过的花丛旁,哪里还有火红的花朵?虽然知道会是这样,自己却还是掩饰不住一脸的失落。

“上次那个奴婢就是你吧?”

清淡的声音,彼岸没有回头也猜到是谁了,慢慢转过身子,福了福,“见过三王子。”

“其实那晚本王子等到了很晚,你一直没有出现,本王子就猜到了那个奴婢是你。”耶律狐曹看了她一眼后,才将视线移到成片的枯枝上。

“三王子为何猜到是我呢?”彼岸突然有些可怜他,明明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真正模样,却还是狠不下心放手。

“因为那晚你在秋宴上说你叫彼岸。”他收回目光,将眸子放到了她身上。

彼岸淡淡一笑,“三王子很聪明。”可是为何在白鑫兰身上就想不开呢?

“你很爱王兄?”他问。

彼岸扬起嘴角,“你看呢?”

他没回答,而是问别的,“你为什么叫彼岸呢?”

“那是我娘亲给我取的名字。”

他又问,“是在彼岸花开的季节吗?”

彼岸点点头,感到一些寒意,扯了扯衣服。蓦然身子一暖,只见耶律狐曹对她淡淡一笑。

“你披着吧,匈奴的冬天冷,不像你们江南。”见她要拿下来,他开口道。

彼岸最后没有拿下来,其实只是一件衣服,所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个人静静的望着已枯萎的彼岸花枝,冷风吹过,花枝上的雪被吹落有些凄凉。

“原来皇嫂也在这里,不知有没有打扰到二位?”耶律狐楚带着一身的冷气,从不远处走来。

彼岸神情一愣,又平静下脸颊,只是淡淡开口,“原来是二王子,怎么会打扰?我与三王子只是在看雪景。”

“二王兄。”耶律狐曹也淡淡开口。

此时反倒显得耶律狐楚有些小气了,眼里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了一声他才又接着说,“眼前的这片花枝可是昨日王递室内的那些红花?”

“是啊,只是不知被谁给摘了去,此时也只有花枝了。”耶律狐曹淡淡的开口,语气里满是惋惜。

彼岸皱起眉头,原来阿楚拿的那些花,竟然是从别人那偷来的,不觉的偷偷的看向他,发觉他也在看着自己,脸一红给了他一计白眼,慌忙的收回眼神。

“皇嫂,你很了解这彼岸花吧?”耶律狐曹有些期盼的看着彼岸。

彼岸一笑,将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才说道,“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一般认为是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在黄泉路上大批大批的开着这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耶律狐楚轻轻低喃,“可以唤起生前的记忆,真的可以吗?”

彼岸听后一笑,“这只是传说,怎可辨真假?”

耶律狐曹也感慨的说道,“真是名副其实啊。”

“呵呵,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你们两个人倒是当真了。”彼岸淡淡一笑,又摇摇头,想来他们生在皇家,又怎么会听说过这些?也只是一时新鲜当个乐子吧。

“二王兄,听说你要娶耶律楚楚做王妃,是真的吗?”耶律狐曹突然开口问。

忘情弃爱,总胜过肝肠寸断(一)

彼岸只觉得晴天霹雳的愣愣看着耶律狐楚,为了克制住自己浑身的颤抖,她用力的握紧拳头,一方面是因为耶律狐曹在跟前,另一方面是不想让耶律狐楚小看了自己,更是为了自己那仅存的一点尊严。

看着彼岸乍白的脸,耶律狐楚微皱眉头,才淡淡的回道,“是啊,前阵子左贤王到府上来提这件事情了,还没有定下来,毕竟要父汗做主。”

“皇嫂,你没事吧?”耶律狐曹也发现了彼岸的脸­色­不对。

彼岸掩住眼里的伤感,抬头摸了摸鼻子,甜甜扬起嘴角,“只是觉得站了这么久,有些乏了。”

“地还是到里面去吧,这外边天气寒,站久了皇嫂也受不了。”耶律狐曹斯文的往后退了几步,礼貌的让彼岸先行。

彼岸没有多说,迈步走在了前面,在后面两个人看不到自己的脸颊瞬间,一行泪滑落下脸颊,为何他没有一点解释?而且依他回耶律狐曹的话,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何不告诉自己?而自己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是他有意的掩盖,还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伤心?

抬起衣袖拭掉脸颊上的泪痕,不想让人多想,昏昏浊浊与王后聊了一阵子,直到与耶律狐邪再次坐上马车,彼岸的脑子还是一片混浊。

“在王庭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耶律狐邪拧着眉毛,她这般把心情表露在外还是头一次,而且看着她一脸的忧伤,他心里显得有些烦燥。

“听说二王子要与耶律楚楚郡主结婚了?”彼岸抬起头看着他。

他突听到她说这话,困惑的盯着她一脸的期待,不明白这与她心情不好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开口道,“是啊。”

为了自己的势力更稳定,二王弟才答应了左贤王的说婚之事,其实左贤王的势力没有,只会让他在将来的路上有点阻碍而已,倒是不会影响到自己,可是二王弟一心只为了报答自己,想到这些他也叹了口气,其实他对二王弟好,并不需要他回报什么,只要他幸福就行了,不想最后他还是为了自己,娶了不爱的女人。

但是天生­性­格倔强的他,无论自己说什么,他也不会改变主意,所以最后自己只能任着他做他决定的事情。

“你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似想到了什么,耶律狐邪突然又开口问。

彼岸冷冷扫了他一眼,“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耶律狐邪被她这句话噎的许久说不出话来,眼里闪过一抹犹豫和挣扎,最后没有说一句,转头看向窗外,一路无语,第一次耶律狐邪没有与她争辩。

到王府后,耶律狐邪第一个下马车回了书房,在他下车后,彼岸才慢慢下车,发觉踩到了什么东西,移开脚,一块白­色­玉佩在脚下。

拿起后,彼岸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这白­色­玉佩与烈儿手里把玩的红­色­玉佩竟是同一样式,只是颜­色­不同而已,这一发现,让彼岸­精­神立时为之一振。

没有理会下面丫头过来搀扶的手,彼岸自行跳下马车,大步的向书房跑去,当然是把这白­色­玉佩还给耶律狐邪,另一个原因当然是打听一个想知道的事情。

走到书房没有等到下人禀报,彼岸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见耶律狐邪蓦然抬起­阴­鸷的眸子,在见到是她后,不悦的脸­色­缓缓。

“臣妾一时心急,忘记了禀报请王爷见谅。”见他脸­色­不好,彼岸第一次低头认错。

耶律狐邪放下手里的笔,双手抱在胸前,往后一靠靠在椅子上,挑挑眉,“噢?爱妃莫不是想本王了?才这般慌忙的进来?”

不理会他的揶揄,彼岸走到书桌前,把玉佩放到书桌上,“臣妾在车上拾到了这块玉佩,想必一定是从王爷身上掉下来的,臣妾想一定是王爷心爱之物,跃发现不见了定会着急,所以就给王爷送来了。”

看着她谄媚的笑,耶律狐邪打了个冷战,“噢,是本王的。”

“噢呵呵,是王爷的就行了。”彼岸一时想不起要如何开口问。

耶律狐邪也不开口问,他可不相信这女人这么好心,平时见了自己一副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自己的模样,如今一副谄媚的模样,到底她要做什么呢?

“王爷,臣妾看这玉佩模子特别,还真是好看。”如果不是为了绿儿的事情,想让自己对他笑,他做梦!彼岸扬着嘴角看着他。

耶律狐邪看了眼玉佩,才又看着她,“这是本王母妃留给本王的遗物,叫鸳鸯佩。”

“啊,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叫鸳鸯佩定还有一块吧?”彼岸好奇的问,心里却焦急的希望他马上回答自己。

“嗯,当然是两块。”他点点头,没有再说别的。

彼岸冷突冷了下来,嘲讽的扬起嘴角,“另一块可是红­色­的?”

“你在兰儿那里见过?”他问。

彼岸冷哼一声,“王爷可查出绿儿是怎么死的?”

耶律狐邪脸­色­也有些­阴­忧,说了那么多,如今又说到绿儿的事上,她之前问那些难道只为了这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玉佩收回到衣袖里,才开口,“好了,本王还有事,你先退下吧。”

“那就不打扰王爷了。”

彼岸转身离开书房,既然如今他已说出另一块玉佩在白鑫兰那,现在只要等到哥哥的信,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走到绿儿落水的湖边,彼岸停下脚步,在这里唯一一个可以相依的人,就那样一下子离开了自己,而自己直到今天还没有为她报仇。

“我先一步从王庭出来,在兰院里没有等到你。”耶律狐楚平稳的语气,带着担心。

彼岸没有回头,“有事和我说吗?”

是啊,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来和她解释,其实自己可以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为了自己的那份尊严,但是她做不到,她爱他,很爱。

虽然两个人相处的机会没有几次,可是春心动的那一刻,也只为他一个人。这样的处境,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允许她这样做,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当听到他说的那些誓言,她知道自己沦陷了。

“我好想你。”耶律狐楚从身后把她搂进怀里,低声的呢喃。

泪瞬间滑落,彼岸知道不论他到底怎么和自己解释,自己此时就已经原谅了他,为何自己这般痴傻?只需他简简单单的一句‘我好想你’,就让自己忘记那些伤害?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这样作到了你,可是为了王兄,我-”他想解释,却被彼岸回过身子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彼岸摇摇头,“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明白。可是不知道为何明知道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的心还是这样疼,错的是我,是我不该让你担心。”

“不,彼岸,你疼是因为你在意我,心里有我,只是我却要娶别的女人,但是相信我,等时机到了,我一定带你离开,相信我好吗?”耶律狐楚抓住彼岸的双肩,直直的瞪着她。

彼岸点点头,泪又涌了下来,倏然的趴进他的怀里,两个人紧紧的相拥,而躲在角落里的班阁一脸的凝重,他似乎已明白了主子要做什么了?只是这样他真的不后悔吗?

忘情弃爱,总胜过肝肠寸断(二)

日子又恢复了平淡,离上次去王庭已过了一个月余,这一个月来,彼岸一直呆在兰院里没有出去过,更是没有再见到阿楚(耶律狐楚),听红儿在外人嘴里听到的消息,说是正在准备迎娶王妃的事情。

而王府里也因为了过新年,下人忙着里里外外打扫,另一边的白鑫兰倒是安静的很,倒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虽然这王府里还有两名小妾。

“王妃,大事,大事啊。”红儿娇小的身影跑了进来。

彼岸看着她一头的汗水,娇声喝道,“越发的没规矩了,要是让总管撞见了,指不定再打你板子,还不擦擦头上的汗,什么大事让你这般慌忙?”

“王妃,当然是大事情。”红儿听话的从衣袖里掏出帕子,傻笑的擦起脸颊上的汗水。

上次就因为她莽撞的跑,不小心撞倒了从另一边突然走过来的总管,结果被打了五板子,还好王妃及时赶到,不然岂止是那五板子。

抱起烈儿,彼岸从椅子上起身,娇笑道,“是啊,即使这王府里哪个小丫头爱上哪个厨子,对你来说也是大事情。”

红儿跺跺脚,噘起小嘴道,“这次是真的啦,那兰主子正在云院里与两名侍妾对峙呢。”

刚刚她要去厨房拿些点心给已能吃些软东西的小王子,哪知下人们都三三两两的往云院跑去,拦住了一个下人问起,才知道原来兰主子今天去云院赏梅,结果那两名侍妾挑衅找事,而兰主子一反常态,竟然命身边的乌娜打了那两名侍妾一人一巴掌。

那两名侍妾虽在王府时是妾,可是也是官宦家的千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一来二去吵的更凶。而她赶到时,正是两名侍妾不依不饶的时候,还让一旁的下人去叫王妃来讲理。一听到要找自己的主子,她才第一时间慌忙跑了回来。

“噢,那你怎么不看完再回来?”彼岸走到桌前拿起一块点心,放到烈儿手里,见儿子开心的笑起来直流口水,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奴婢倒是想看完了,可是他们说-”

红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人禀报,“王妃,云院的李侍妾的贴身婢女求见。”

彼岸看了红儿一眼,红儿才回道,“奴婢就是要告诉王妃,他们派人来找你过去主持公道。”

“让她进来吧。”彼岸对红儿使了个眼­色­,红儿才板起脸对外面吩咐道。

只见一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低着头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行过礼才开口道,“奴婢的主子,请王妃移驾到云院,为主子们作主。”

听着女婢低弱的声音,想必她也是个新人,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红儿在一旁不屑的撇撇嘴,才开口道,“王妃已经知道了,你前面带路吧。”

“是。”那女婢战战栗栗应声。

一行人这才出了兰院,向云院走去。彼岸抱着儿子,红儿一旁搭着她的胳膊轻扶着她,彼岸看见红儿挺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这小丫头倒是越来越知道享受了。

刚走到云院门口,还没有进去,就听到白鑫兰的声音传了出来,“就凭你一个小侍妾也想站在我头上?也不看看自己行不行?”

另一个满是嘲讽的声音,“一个侍妾怎么了?也总比你这种无名无份要有好的多了,最起码我们陪王爷侍寝还是光明正大的,你呢?只能说是勾引王爷的狐媚子,与青楼妓汝没什么两样。”

听到这里,彼岸‘噗’的没忍住笑出声来,能让那两个千金侍妾说出这样的话,白鑫兰还真是不是一般的让人讨厌呢!

“妓汝?乌娜给本妃掌嘴!”白鑫兰几乎接近低吼的声音。

“你一个奴才也敢打我们?”另一个声音,彼岸猜应该是刘侍妾吧?

然后就听到里面传出来两声清脆的巴掌声,那个来请彼岸的女婢一声,心里暗暗着急,见王妃又停下步子不走,也只能­干­立在原地着急。

这时又听到白鑫兰的声音传了出来,“过了新年,王爷就会正式迎娶我为正妃,本妃倒要看看你们谁还有胆量?”

“如今还没有正式封为妃,兰姑娘就自称为‘本妃’了,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彼岸甜甜的扬起嘴角,才慢步的走进云院。

看热闹的下人一见是王妃来了,皆跪在地上,虽然都将头压得低低的,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等着看热闹。彼岸走进来才看到那两名侍妾正被几个女婢按在了地上,头发也零乱的散了下来。

“原来彼岸妹妹也来了,呵呵。”白鑫兰抽动了一下嘴角,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一幕竟然让她撞到。

彼岸扫了她一眼,这才将目光移到那两名被强迫压到地上的侍妾身上,脸­色­一沉眸子一厉,“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你们的权利,竟敢对两名主子造次?”

那四名女婢也是同红儿一起来到王府的,又被分配到白鑫兰那里,平日里仗着主子得宠,可以说在府里是横冲直撞,下人见了都会躲的远远的。

彼岸知道这些也是有一次走出院子,竟看见那几个女婢在毒打另一个女婢,不愿意理会这些事情,彼岸又折回了屋内,今天见两名侍妾脸上的红肿,名义上怎么也是王府里的王妃,她没有不管的道理。

“好大的胆子,没听到王妃说的话吗?还不放开两位主子?”见她们还不松手,红儿大声的怒喝。

几个女婢见兰主子平静着一张脸,没有任何指示,又挺直了脖子,府里谁人不知主子得宠?而且也知道王妃也只是个空头衔,说话根本没有分量。

可惜,这几个新人哪里知道,饿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妃再是没有分量,要她们几个人的命那真是如捏死一只蚂蚁样轻松。

“你们-”见他们如此,手指指着她们,红儿愣是气恼的说不出话来。

彼岸哪里不知道这是白鑫兰在给挑衅自己,也是在众人面前证明这府里即使有她这个王妃在,真正有权说话好使的还是她吧?

想到绿儿的死,奈何现在还治不了她,彼岸心里冷哼一声,将怀里的烈儿交到红儿手里,才慢步的走到白鑫兰身边,红­唇­轻启,“兰姑娘,多有得罪了!”

语罢,抬起胳膊,在白鑫兰一脸困惑的时候,伸手就是两巴掌,清楚的巴掌声过后,院内的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喘,彼岸冷然的目光­射­向那四个女婢,只见她们这时才手一松,都跪在了地上。

手抓在一起,又松开,还能感受到那种因为太用力而传来的痛楚,往后退了一步,彼岸才对着呆愣的白鑫兰说道,“兰姑娘,如今你还没有正式进府,但作为王府里的王妃,我就有权力处罚府里不守规矩的奴婢。你虽没进府,却已借住进府里,而且也一直在王爷身边侍寝,既然这样,你更应该明白这王府里的规矩,你的奴婢都猖獗到不把本妃放在眼里,这就是你主子的错。本妃可以来个打狗给主人看,不过相信这样做狗也不见得服气,如此既然是兰姑娘没有管好下面的奴婢,本妃就亲自动手来让你明白这王府里的规矩。”

不快不慢的话,低柔的像在聊天一样,但是彼岸不怒而威的气势,却让下面的人感到一股王者的气魄,红儿高高扬起下巴,今天王妃可是威风了,看那些下面的人还敢不敢议论主子软弱无能。

“你-你敢打我?”白鑫兰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手捂着两边被打的有些仓肿起来的脸颊,一脸的不敢置信。

彼岸看都没有看她,走到两个还跪在地上的侍妾面前,低下身子伸手把她们两人一一扶了起来,才回过头开口道,“打你又如何?既然今天我敢对你动手,就不会怕王爷那边会发怒。而且所有人都看着呢,你一个无名无份的女子,在王府里对王爷的侍妾大打出手,如若传到外人耳里,又将王爷的颜面放到何处?”

“你-”

白鑫兰刚开口,看耶律狐邪一脸­阴­冷的走了进来,她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耶律狐邪大步走过去,看到她苍肿起来的脸颊,语气冰冷的问,“这是谁打的?”

乌娜在耶律狐邪身后才紧跟着走进了云院,见她正一脸嘲弄的看着自己,彼岸冷讽的扬起嘴角,今天就让她明白明白,她可是说欺负到头上好说话的人。

“邪,不要生气了,都怪兰儿,如果不是兰儿来这云院赏梅,两位侍妾姐姐才不会生气,更不会因此骂兰儿是个青楼妓汝,只是兰儿身边的女婢实在气不过,才与两位侍妾姐姐发生了争吵,彼岸妹妹也不会打了兰儿,都怪兰儿没有管好下面的奴才。”白鑫兰越说越委屈,整个人趴在耶律狐邪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耶律狐邪看向两名头发零乱的侍妾,两名侍妾吓的又跪回到地上,最后耶律狐邪才看到那个一脸坦然的女人身上,拧着眉头压着怒火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彼岸撇撇嘴,白鑫兰这女人又来这么一招,让人看了真是反胃,唯一让她觉得好笑的是还以为他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定自己的罪呢,见他欲喷出火的样子,她才开口道,“臣妾确实打了兰姑娘。”

在场的众人无不冷吸一口气,心想这王妃怎么不为自己辩解啊?而且从王爷进来的情形看,明显是站在兰主子那边,都在心里叹气,这王妃还真是当的可怜。

而低泣的白鑫兰也停止了哭声,倏然转过头看向彼岸,一脸的困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手紧紧抓住耶律狐邪的衣服,每当看到那女人一脸平静时,反而让她感到有更不好的事情要降临。

“你-”该死的,耶律狐邪暗骂一句,他当然知道兰儿脸上是她打的,毕竟兰儿刚刚已说过了,他是在问她是怎么回事,难道她都不为自己辩解吗?

看着他发怒,彼岸却越发觉得心情愉悦,然后才又慢慢的开口道,“臣妾打兰姑娘也是为了王爷的颜面,毕竟今日这事若传出去,在外人眼里,只会把王爷说成为了心爱的女人,让还是无名无份的女子手打侍妾,就连身边的奴才也高高在上的不把王府的王妃放在眼里,公然挑衅王妃。王爷,你说这样的事情,臣妾不该为王爷着想,而出手调和吗?”

一番说词后,也不管耶律狐邪的脸­色­有多臭,彼岸不失优雅的离开,最后还不忘记叫上红儿,“咱们回吧,看看烈儿也到了该午睡的时候了,这么冷的天,可别冻到了。”

回到了屋内,红儿见王妃把哄睡的小王子放到床上后,才激动的说,“王妃,真是太厉害了!你都没看到你走后,王爷的脸黑的吓得跪在地上的人都浑身打颤,刚才奴婢去拿点心时,听说王爷在你走之后,什么也没有说给了乌娜一个巴掌就离开了。”

彼岸拿过放在身旁针线盒,一边缝着给儿子做到一半的小衣服,一边说道,“对于他那种高高在上的人,今天在我这里吃了哑巴亏,只打了乌娜一个耳光算是轻的了。”

红儿疑惑的耸耸肩,对于王妃嘴里说王爷高高在上表示不明白,主子难道不该都是高高在上的吗?也只有主子才不会高高在上,不然下面的奴才们也不会当着她的面也敢议论自己的主子了。

“算了,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明白。对了,我让你每天都到门房去看有没有从大周送过来的信,今天看过了吗?”说到大周,绿儿爱哭的小脸又出现在眼前,手指一痛,回过神才发现被针直直的扎了,红艳的血冒了出来。

拿起来放到嘴里吮吸了一下,闻红儿听到自己的话后惊呼一声,“呀,奴婢今天只顾着看热闹,把这事忘记了,奴婢现在就去。”

语毕,娇小的身子向门外跑去,彼岸收回眼神,摇了摇头,能与红儿这么投缘,一半原因是因她与绿儿一样单纯吧。

忘情弃爱,总胜过肝肠寸断(三)

耶律狐邪一身怒气的回到兰院,与平时不同,白鑫兰安静的跟在他身后。乌娜肿着一张脸,和那四个奴婢紧绷着身子大气不敢喘的在门房处收住脚,白鑫兰低着头跟着耶律狐邪身后走到室内,外面的奴婢才将门关好,就听到里面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大手一挥,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到地上,耶律狐邪才­阴­冷的开口道,“本王都不知道兰儿柔弱的外表下,竟然是这副模样,兰儿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邪,我-我那时也是一时心急才让乌娜打了那两名侍妾,何况她们说兰儿无名无份的和妓汝没有区别,兰儿自知这样让别人看不起,可是为了邪,兰儿还是无怨无悔的跟在邪的身边,兰儿-”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耶律狐邪头一次发现这让他很厌烦,而此时另一张倔强的小脸出现在眼前,克制住混乱的心思,见她还是嘤嘤的哭,他不耐烦的打断,“够了,即使今日你杀了那两名侍妾,本王也不会说什么。”

停顿下来,见她娇媚的带着泪珠的脸看着自己,耶律狐邪才又接着说,“本王气的是你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有众人作证的情况下,还对本王说谎,把一切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邪,兰儿那时一直在认错,并没有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啊-”见耶律狐邪­阴­鸷的眸子瞪过来,白鑫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话语。

“你还不知错?当时只要随手拉过一个下人,都能听得出来你话中的意思,难道本王脑子有毛病不成?”冷然的背过身子,耶律狐邪眼里有着失望,更多的是痛楚,这个自己一直珍爱的女子,自己对她越来越陌生了。

白鑫兰何等聪明,见耶律狐邪真的动怒了,反而停止哭泣,柔柔的开口,“兰儿自小生活在外边,对于这些规矩更不懂得。那时也是情急,怕邪再把过错怪到彼岸妹妹身上,才急忙的解释,哪里知道那些解释,只会让人更加误会,看来兰儿真的很不适合生活在这王府里。”

说完又低声哭了起来,背对着她的耶律狐邪叹了口气,最后才说道,“好了,折腾了一天,也累了吧?还没有用午饭吧?让下人准备饭菜吧,本王陪你用饭。”

走过去搂住她,轻轻把她抱在怀里,以往只要见到她落泪,他的心就痛的几乎忘记了呼吸,为什么如今自己竟然有些讨厌她的泪?甚至是厌烦,反而另一张脸在脑海里越加的清晰。

吃过了饭过,耶律狐邪没有像往常一样,留下来两个人淡品书画,只是他走不多时,就见熬拓过来求见。

“兰主子,爷说这几名女婢没有侍候好主子,让属下给兰主子又换了四位。”熬拓没有一点的奉承,冷淡的说着爷交待的事情。

只见他话刚说完,下面那四个女婢瞬间就跪了下来,不停的磕着头,嘴里还说道,“求主子救救奴婢们吧,奴婢们一心只为了主子,以后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白鑫兰脸­色­有些不好,却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摆了摆手。之后熬拓才对外面的侍卫点了点头,几个女婢的哭声越来越远,最后兰院又恢复了安静。

红儿手里拿着刚刚在门房那儿取到的信,一脸的兴奋,在见到王爷身边的那个冷脸侍卫,和那些呆呆哭着的女婢,慌忙的让出路来,直到他们走远后,才又一路小跑的向室内走去。

“王妃,大事,大事情啊。”

彼岸抬起头,将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后,红儿才记起还在睡觉的小王子,下一秒慌忙用手把嘴捂住,愣愣的瞪着眼睛。

“只是让你小点声,倒是把你吓的捂上了嘴,说说又是什么大事啊?”彼岸抵了她一句,才问道。

红儿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一脸兴奋的走向前来,只是这回声音压低的说道,“奴婢刚刚看到王爷身边的那个冷脸侍卫,带人把兰主子身边的那四个女婢带走了,而且那四个女婢此时都吓没了胆,呆愣的只顾着流泪,被侍卫拖着没有一点的反抗。”

彼岸没有一点的吃惊回道,“他这样做即是为了给那两名被打的侍妾一个说法,更是为了在外人面前保住自己的颜面。”

“王妃,你好像对这些事情一点感觉都没有。”红儿盯着王妃手里的小衣服,王妃手真是巧,只是块布就能做出这么一件小衣服来,在匈奴女子懂针线活的少之又少,倒是会同男子一样骑马­射­箭。

彼岸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来,正好看到红儿一脸羡慕的目光,举起手里的小衣服问道,“好看吗?”

红儿点点头,她才又接着说,“有时间我教你吧。在我们大周,夫君穿娘子做的衣服很正常,而男子大多数的衣物都是出自于他内人的手。不是我对那些事没有感觉,而是那些事根本就是与我没一点关系,对于旁人的事情,仿佛如陌生人的事情,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

半懂不懂,红儿还是点点头,眼睛一亮,倏然的掏起衣袖,拿出一封信才说道,“奴婢才想起来,这是在门房那里拿到的信,说是早上刚刚送到的,还没来得及给王妃送来呢。”

扔下手里的针线活,彼岸激动的拿过信,紧紧的攥在手里,外表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红儿哪里知道主子的感受,有些气愤的又说道,“什么没来得及送,奴婢看他们就是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不过今日王妃在云院做的事情,可是让他们开了眼了,刚刚奴婢去,他们都一副奴才样的点头哈腰的,哪像平日里威风凛凛的。”

彼岸不理会红儿的话,更是没有理会她在说些什么,快速的打开信,细细把里面的内容看过之后,脸­色­倏然沉了下来,果然是白鑫兰做的好事,这回她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红儿,你在这里好好照看小王子,我去一趟书房。”彼岸站起身理了理衣着,交待了一句才离开。

红儿虽然不明白为何主子拿着信本开始还挺开心的,到最后却是一脸的­阴­沉,点点头,安静的拿过椅子坐到了床边。

彼岸边往书房走,边寻思着要怎么和耶律狐邪说这件事情,还有照他对白鑫兰的疼爱,只怕多半会站在白鑫兰的一边,但是即使这样,她也不能让绿儿白白的这样死掉。

刚走出兰院,到对面的沁心园,之间隔着一小片错乱堆着的假山,欲走过去,却听到一处传来低沉的说话声音,侧耳细听,其中一个好像是阿楚。

有了上次偷听的经验,这一次彼岸轻松找了一处位置蹲下了身子,竖起耳朵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脸­色­越来越生硬,最后定格在了那里。

班阁压着要高叫起的声音,“爷,你这样做会后悔的,你知道吗?而且王爷知道你这样做吗?”

“王兄并不知道,我想他要是知道了,也定会反对我这样做的。”耶律狐楚背过身子,一脸的严肃。

“可是你觉得你这样做对王妃公平吗?而且这事关乎到王妃的名誉,属下平日里看得出来,王妃对爷动的是真感情,而爷不也是在乎王妃的吗?”班阁又问,显得火气更大,但碍于自己是个奴才,此时这样问就已经超过一个奴才该做的了。

耶律狐楚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才冷喝道,“本王怎么会对她动感情?之所以那样做,不也是出于权宜之计,为了王兄能顺利登上汗位而已。”

泪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滴落到衣襟上,彼岸多希望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可是两个人却是那样真实的站在了那里,无声滑落的泪水,泛滥的落下,打湿了衣襟,却带不走那窒息的痛。

没有再听两个人接下来说什么,彼岸紧紧抓住心口的衣襟,那窒息的痛让她无法呼吸,迎着冷风直到喘不过气来才停下脚步,没理会下人们异样的眼神,任泪痕布满脸颊。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自己真是个傻瓜,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的誓言、他的温柔,只是为了帮他的王兄顺利登上汗位。

她真要好好感谢他,感谢他抬举她,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竟然也可以有这么大的用处,高高的扬起嘴角,才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绿儿落水的湖边,这一定是绿儿在惩罚自己,在她不明不白的死后,竟然还只顾着去享受那份假意的温柔。

她笑了,而也就真的笑了,清脆的笑声,却让这路经这里的下人绕开,都偷偷的议论,是不是王妃疯了?不然怎么一脸的泪痕,却还放肆的大笑?

无力的颠坐在地上,凉意霎时传遍了全身,却也不及此时那冰冷的心,她不能哭,现在知道总比最后受了伤才好,她该庆幸自己偷听到了,抬起衣袖胡乱的擦了擦脸,只是刚拿开,泪又滑了下来。

彼岸花(一)

耶律狐邪走在路经假山要往兰院走时,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身影颠坐在地上,那娇小的身子,立刻想到了是那个倔强的女人。

大步的走了过去,这么冷的天,穿着单薄的还坐在雪地上,难道她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子吗?耶律狐邪脸­色­越来越暗,走到身后时,却听到那又哭又笑的声音。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的贴身丫头呢?怎么照顾主子的?”没有犹豫,耶律狐邪蹲身把那个孤单的身影抱起来。

彼岸弥散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直透过他看到了另一张脸,泪又一次决堤,红­唇­轻颤,柔弱的苍白小脸,让耶律狐邪紧拧着眉头,没有再说一句话,大步的向兰院走去。

“王爷。”红儿手里抱着刚醒的小王子,见门猛然间被踢开,愣愣的看向门口的人。

耶律狐邪低沉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怎么让王妃一个人在外边?难道这里就你一个奴婢吗?”

“就-就奴婢一个人。”红儿低头小声的回道,因为怀里抱着小王子又不方便跪下,一时之间只能愣愣的站在床边。

“好了,抱小王子下去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耶律狐邪把彼岸放到床上,紧跟着也坐到了床边。

许是已哭了太久,躺在床上没多会儿,彼岸便睡着了,在确定她睡着之后,耶律狐邪才拿起一旁的被子,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身上,把那个放在头边的胳膊拿起往被子里放时,一封信滑落了出来。

耶律狐邪拿起信,又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后,才打开信封,里面不多只有一张纸,只是当看到里面写的内容时,耶律狐邪没有发觉自己另一个手的手指甲,已扣到了­肉­里。

手一松,那张纸慢慢的飘落到地上,再一次耶律狐邪看了沉睡的彼岸一眼,才大步的离开,而飘落到地上的信纸,静静的躺在那里,只见上面写着:吾妹彼岸,见字如面。家里一切安好,汝所问红­色­玉佩之事,那日在众人离去之时,从绿儿手里发现,吾兄误以为绿儿拿给烈儿之物,便在离开之时,放在烈儿身边。汝怀疑绿儿之死另有蹊跷,吾兄思及过后也略感内有玄机,万事之前勿照顾好汝身。-吾兄李锐刚上。

红­色­玉佩?耶律狐邪孤身立在院子里,那红­色­玉佩只怕世间也只有那么一块,毕竟那不是一般的玉佩,而是血玉。血玉向来是世间难得,世上只有两块,一块在王庭父汗手里,另一块就是在兰儿手里。

显然不用想也明白,那红­色­玉佩不可能是父汗手里的,而且能被绿儿死时还攥在手里,只能是兰儿手里那块,那么绿儿的死定与兰儿有关,这样的推断让他很烦燥,是因为他不敢相信那个自己深爱温柔如水的女子,怎么会与这件事情牵扯上?

“熬拓,你认为兰儿怎么样?”淡淡的开口,他知道熬拓就在自己的身边。

一条影子闪了出来,站在了耶律狐邪身后,许久才开口道,“属下不知。”

“说吧,本王恕你无罪。”他岂会不知,是不敢说吧。

看来自己真是爱的太痴傻了,竟然被一些简单的事情,蒙蔽了双眼,现在想想,发觉自己竟然对兰儿一点也不了解,只是一心的宠着她。

“属下认识兰主子太过柔弱。”只是柔弱时藏着太多的心机。

最后一句,熬拓可没有说出来,毕竟那是他宠上天的女人,主子脾­性­­阴­晴不定,特别是一看到那白鑫兰一脸泪痕时,就会马上忘记一切的只想着她,如果真要是想看清白鑫兰的真面目,还是他自己清醒过后再看的好。

“算了,你退下吧。”耶律狐邪叹了口气,转身才向白鑫兰的房间走去。

另一边,当白鑫兰听到乌娜告诉她,王爷抱着王妃回到室内后,就一直没有停下步子,心里却暗暗焦急,却也只能在房里跺着步子,毕竟白天的事情已让邪对她有意见了,她不能再在这个时候任­性­了。

“主子,你就别再走了,看的奴婢的头都晕了。”乌娜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还冒着热气的点心。

把点心放到桌子上,才走过去扶过白鑫兰坐到了椅子上,拿起茶杯放到她手里,这时白鑫兰才叹了口气,秀眉也仍拧在了一起,茶杯就静静的拿在胸前,愣愣看着窗外。

乌娜虽讨厌白鑫兰,可如今成了她的贴身婢女,也只好形式上的安慰道,“你在这伤心又有什么用?你难道还不了解他的秉­性­吗?何苦?”

口中的他,当然是指爷的秉­性­,只是听者有心,又把男的他,听成了女的她,又因为白鑫兰的话,站在外面的耶律狐邪显然没有明白那是说的自己。

“听说彼岸妹妹病了,乌娜,我真的好想过去看看,可是上午的事情-想必她一定不会希望见到我吗?”说着说着,一行清泪也流了下来。

乌娜一愣,似明白了什么,才开口劝道,“主子,你就别哭了,这瘦弱的身子,可吃不消这总流泪,奴婢想王妃也不会气太久,等消了气主子再去看她也不迟。”

“可是-”没再说话嘤嘤的哭了起来,低下的头可见那高高扬起的嘴角。

只见这时耶律狐邪迈步走了进来,心疼的把白鑫兰一把搂进怀里,其实刚刚他来了,就在外面没有出声,想听听乌娜在说什么事情,听到兰儿的话后,他才明白,原来她是担心彼岸,这样温柔善良的兰儿,他怎么能乱想呢?

“邪,对不起,兰儿是不是让邪失望了?白天的事情,兰儿真的不是有意的。”梨花般的泪水布满了脸颊,任谁看了都会心疼的想搂进怀里。

只是轻步走出去的乌娜,在关上门那一刻,才嘲弄的撇撇嘴,真是个虚伪的女人,有谁会相信那样温柔的外表下,竟有一颗恶毒的心呢?

不过还好,自己这阵子的暗中观察,竟然发现白鑫兰不只有武功,而且就在一个多月前的夜里,还偷偷出了王府,看来她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能知道这些秘密,也许就可以控制得了她。

安慰好白鑫兰后,耶律狐邪才开口问,“兰儿,本王送你的那块血玉你可一直戴在身上?”

“邪,怎么突然间想起来问这件事情了?”

捏了下怀里的娇人后,耶律狐邪才接着说,“怎么?本王不该问问吗?你呀,还不是为了你的清白,本王才会担心的问。”

“清白?兰儿不懂邪在说什么?”把脸埋进他怀里,心里却在想这和玉佩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嗯,刚刚本王看见王妃那里有一封她哥哥的来信,里面有提到玉佩的事情,说是从死去的绿儿手里拿到的,如若这样说来,那绿儿之死,岂不是和你有关?”

白鑫兰心里一惊,放在他怀里的手不觉间一紧,“绿儿死时手里攥着玉佩?”

“是啊,兰儿,告诉本王,玉佩是不是一直都带在你身上?”扳过怀里人的双肩,直直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咬了咬­唇­,眼里的泪水越聚越多,又要流下来,耶律狐邪也拧起眉毛,“这怎么又哭了?你看看你这薄弱的身子,怎么能承受住经常哭呢。”

“其实,那玉佩在绿儿死之前就丢了,兰儿一直没敢张扬,后来还是告诉了乌娜,让人命下边的奴婢找遍了整个兰院,也没有找到,兰儿也不敢告诉你,所以-”低下头,一脸的愧疚。

耶律狐邪听完之后没有说话,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其实他不是没有发现兰儿话里有诸多毛病,但有也可能那玉佩确实是被绿儿拾到的,如今绿儿死了,又死无对证,一时间他也犹豫不决。

想到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耶律狐邪心里某个地方被紧紧扯了一下,丝丝疼痛的触感,让他一时忘记了呼吸,倔强外表的她,那般无助脆弱的样子,就算被她最讨厌的自己搂起,也没有任何反应,他知道她已经麻木。

悠悠的叹了口气后,才开口道,“兰儿,这件事情因为绿儿死了,又无旁人的做证,如若王妃有朝一日说起此事,只怕你是有百口也莫辩啊。”

“彼岸妹妹心里的苦兰儿知道,所以兰儿不会与她计较,毕竟绿儿对她来说是那么重要。”白鑫兰再次趴到耶律狐邪怀里,眼睛里却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难怪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还以为是那日出去偷偷见面时丢在了路上,让乌娜又派人找了许多地方也不见,原来是推那丫头入湖的时候,被她给扯掉的,可能那时自己也是心急,怕有人经过,不然也不会连这点都没有注意到。

室内一片寂静,而同一个院里的另一处室内,晕睡过去的彼岸却刚刚睁开眼睛。散神的眼睛在眨了几次后,才慢慢看清原来是自己的房间。

“王妃,你醒了?红儿正想着要不要叫醒你呢。吃晚饭的时候都过了,奴婢这给你做了点粥。”红儿怀里抱着烈儿,走到床边,看着彼岸红肿的眼睛,小声的说道,“刚刚二王子来过了,奴婢说您正睡着,他没让奴婢叫醒你,只是留下一封信让奴婢交给您。”

彼岸呆愣的神情在听到红儿话里提到‘二王子’三个字后,才慢慢的转过头,看向红儿,张了几次的红­唇­,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却也没有流一滴泪,只怕那一会儿子,她已把一生的泪都流尽了。

“奴婢不知道王妃为何突然伤心,更不认得这信上写的是什么,不过王爷抱你回来后,走时却一脸的­阴­沉,奴婢进来时,正好看到了扔在地上的信。”红儿走到桌子旁,拿过那封信又走到床边,将信放到了彼岸身边。

彼岸慢慢的起身靠着床头坐了下来,拿起信呆愣了许久,又递给红儿,红儿拉过信之后,她才淡淡开口道,“拿去烧了吧。”

“是。”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有多问。

看着红儿一手抱着烈儿,一手拿着信正在红烛处点燃,被点燃的信纸慢慢的向地上滑落,最后落到地上时,也变成了一些黑­色­的纸灰。

“把烈儿给我,你去把粥热热吧。”

红儿应了声,把烈儿交到彼岸手里后,才端起桌子上的粥走了出去,抱着儿子,眼睛却落到床边另一封信身上,那清秀有力的字体,让人可以猜到他主人的秉­性­和风格。

既然耶律狐邪已看过了那封信,想必此时白鑫兰也知道玉佩在自己这了吧?各种借口也找到了吧?自己再去找耶律狐邪理论,只怕也只是无用,暗暗的对着儿子苦笑,自己还真是没有用,竟然现在明知道绿儿是白鑫兰害死的,却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这样活着又有何用?

将儿子放在床上,让他自己玩着,彼岸才拿起那封躺在身旁的信,打开,刚强有力的字体,还带着墨香的字印入眼帘:彼岸,数日未见,甚是想念。吾与汝的誓言时时在耳边,愿得汝一人之心,从此不顾世间之事。-阿楚。

短短几句话,却让彼岸最后笑出声来,一滴滴的泪水打湿了信纸,为了他的王兄,他对自己可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啊!

用力的撕着手里的信纸,恨不得撕的就是那张总是宠溺自己的温柔脸颊,一切都是假的,又有什么理由再让自己去怀念?不过既然他都做到了这个份上,自己当然不能让他白费了心思。

红儿手里端着粥一走进来,就看到撕碎扔的满地的信纸,把粥放到桌子上之后,走到床边扶着彼岸走到桌前,彼岸拿起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粥,虽然一天没有进食,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王妃,多少吃点吧,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身子怎么受得了?”红儿看不过去,在一旁轻声的劝慰。

“你吃了吗?坐下吧,这也就你我二人,别分什么主仆了。”彼岸拉过红儿的手,看她虽没拒绝,却也是有些僵硬的坐了下来。

“红儿今年多大了?”吃了一口粥,彼岸才又开口。

红儿是第一次与主子同坐,自然有些拘束,却也爽朗的开口答道,“已经十四了。”

“噢,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放下手里的勺子,实在没有胃口,这平时里喜欢的瘦­肉­粥,到了嘴里没有一点味道,那瘦­肉­更像草棍般难以下咽。

“红儿已没有家人了,是被收养红儿的叔叔们卖到府里来的。”低下头,两只小手拧着衣襟。

彼岸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见红儿抬起头看着自己,才扬起嘴角道,“既然这样,王妃给你找个好人家许配了可好?”

见她急着要开口,彼岸又接着说,“我知道你想一辈子跟在本妃身旁,可是本妃是真心喜欢你,不想你一辈子到老了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也就放心了。你放心,本妃知道你心里喜欢的是谁,也定会帮你成全了这桩好事。”

红儿小脸娇红的低下头,平日里只要一见到二王子身边的班阁,她就总会失神,有几次都被王妃捉到,其实从那次梅林之后,她的一颗心里装的满满全是班阁一个人。

提到班阁,红儿似才想起一件事情,忘记了害羞,抬起头急忙的开口道,“王妃,奴婢差点忘记了,二王子走时还告诉奴婢,让奴婢告诉你明日午时定要到梅园去,说他会在那里等王妃。”

“你确定二王子这样告诉你的吗?”彼岸把红儿脸颊前一缕零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是啊,还嘱咐了奴婢两次呢。”

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以耶律狐楚的头脑,既然想约自己,为何不写在信里?不可能忘记了,之后才告诉红儿的,唯一的一个原因只能是为了不把他牵扯进去,才会没有留下证据。

只是他到底要做什么呢?看来他这么快就忍不住要利用自己了,他还真是相信自己对他的感情,想到这里彼岸嘲讽的扬起嘴角。

真是讽刺啊,堂堂一个王子,竟然到了利用欺骗女人感情地步,最可怜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也许是想开了,也许是想给两个人之间做个了结,彼岸突然胃口大开,不但把一碗粥吃的­干­­干­净净,更是把红儿拿来的一盘点心吃了个大半。

静静的躺在床上,想到明天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要养足了­精­神,这样才能有好的体力面对那一切,此时她倒是有些期待,期待那个自己爱上的男人,到底利用自己做些什么,高高扬起嘴角,慢慢的闭上眼睛。

彼岸花(二)

清晨,红儿早早的端着水盆走进了室内,这可是王妃昨天睡前交待过自己的,所以当她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的时候,发现王妃竟然已换好了衣服,正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理着乌黑的秀发。

“还要站多久?快进来吧。”彼岸看着门口发愣的红儿,抿嘴一笑。

自小生活在江南,哪有过过冬天,所以这是自己从小到大过的头一个冬天,因为受不了这寒气,所以几乎每天都起的很晚,反正耶律狐邪也不会管这些,她也就直接免掉了那些侍妾请安的规矩。

红儿噘起小嘴,走了进来,“奴婢还以为自己起的最早呢,倒是王妃起到奴婢前头去了。”

“好了,把东西放下,你去沁心园把熬侍卫找来,就说本妃想见他。”彼岸起身走到水盆处,挽起衣袖轻撩着水里的帕子。

“可是沁心园不让外人进的。”

没看她,彼岸又道,“你只要走到门口,不用进去,熬侍卫就会出来,去吧。”

见红儿福了福身子,小跑的走了出去,彼岸才深深的叹了口气,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吧,可是有备无患,这一次怎么也不用再让任何人成为可以威胁自己的东西了。

红儿刚走到沁心园门口,正在犹豫该不该往里迈步,毕竟现在没有人,而熬侍卫也没有出来,最终下定决心,才抬脚往院子里迈步,刚一抬脚,就见一条身影闪到身前,拦住了她还在挺进的步伐。

“熬侍卫,”红儿嘴角一咧,还好出来了,不然自己要是真进去了,只怕死不了,也会是半死不活的。

熬拓扫了她一眼,就认出她是王妃身边的小女婢,才开口道,“你主子没有告诉你这沁心园是不许人随意进的吗?”

红儿呶呶嘴道,“王妃让奴婢来找熬侍卫,说只要往院子里走,熬侍卫就会出来。”

熬拓脸微微一愣,在没有人发现之前脸又恢复了平静,转过身子向对面的兰院走去,身后的红儿这才逾了口气,在后面跟着导着小脚,两人一前一后在乌娜的眼皮底下走向王妃住的那一处。

“真是个狐媚子,不止勾引王爷,现在连王爷身边的人也勾引,呸!”乌娜暗骂了一声,手里端着水盆往屋里走去。

她哪里知道熬拓是练武之人,耳朵比常人好使,听到她说的话后,停下步子冷然的回头瞪过去,眼里闪过一抹杀意,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才伸手叩了叩门。

“进来吧。”里面传出声音后,熬拓和红儿才走了进去。

熬拓进来时,看到的正是哄着孩子的王妃,一脸的温柔,这温柔的让人眼前一亮,收回诧异的神­色­,他才弓了身子,“见过王妃。”

“今日我找你,并不是出于主仆,而是把你当做一个朋友,所以不必主仆相称,叫我彼岸就行了。”彼岸伸手招过红儿,将孩子交到她怀里,站起身。

走到桌边拿起茶具倒了两杯茶,一杯自己拿起啄了一口,一杯放在对面,信手对熬拓招手道,“过来坐吧。”

“王妃,这样不妥。”熬拓没有任何反应,死板的立在原地。

彼岸一笑,“我只是有事相求,故才和你攀攀交情,看来今日我是不能开口相求了。”

然后一脸失落的拿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口喝尽,放下杯子之后,眼神淡淡望向门外,灰暗的天,仿佛似自己的心情,看来真的是要变天了。

“王妃要属下办何事?属下定万死不辞。”一贯不变的语气。

“彼岸在这匈奴没有一个可以相求之人,今日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彼岸回过头,侧过身子看向熬拓,才又接着说道,“可否求你将红儿与小王子送到王庭王后那里?现在。”

熬拓一皱双眉,在品着她话里的意思,看着他一脸的困惑,彼岸才又开口道,“彼岸知道这件事情有些为难你,可是彼岸此时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了。”

红儿抱着孩子也静静的站在一旁,不知道王妃为何要把自己和小王子送到王庭去,看到王妃一脸的相求之­色­,走到熬拓身边抱着小王子跪在了地上,这一举动让彼岸也一愣。

“熬侍卫,王妃在这里无依无靠,红儿被卖进府后多亏王妃的照顾。今日虽不知道王妃为何要这么做,可是红儿看得出王妃一脸的期盼,红儿也在这里求熬侍卫帮帮王妃,红儿愿做牛做马回报熬侍卫。”红儿的一番说词,让彼岸的眸子瞬间被蒙上一层水雾。

“王妃,属下答应你便是。”熬拓知道这样做,如若出了什么事情,王爷定会怪罪自己,可是看到王妃眼里的无助,让人再也无法顾忌那些。

最后,在彼岸的目送下,熬拓带走红儿和自己的儿子,脸上才露出欣慰的笑容,在红儿去找熬拓的时候,她就已写好了一封信,放在了包裹儿子的小被子里,只要到时王后打开那包裹就会看到里面的信,相信王后定会答应自己的相求。

如今已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坐到梳妆镜前,梳了一个大周女子的发式,云鬓是大周女子未婚时才可以梳的,看着自己许久没梳过的发式,彼岸慧心一笑,虽然有了一个儿子,虽然被封为这王府里的正妃,可是自己并没有坐过花轿,更没有被迎娶过。

儿子,是她在这里唯一的牵挂,如今可以放心了,没有任何牵制,彼岸笑了,只是这笑在外人眼里有些凄美,正在窗外偷窥的乌娜,一脸的困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却也说不出哪里怪。

本打算过来看看她找熬拓过来做什么,哪知道帮白鑫兰梳洗完后,再过来时,室内只有她一个人,而且还独自的对着镜子笑,没有多想偷偷的离开了窗边。

走到床边,拿开枕头只见底下有一把­精­美的匕首,那是哥哥走进留给自己的,说是皇上赐给他的,如今分开了,怕她想家留下个物什,想家时也可拿出来看看,彼岸一笑,不想今天倒是用上了。

冷风吹过,梅园的梅瓣纷纷落下,耶律狐曹站在梅园的小亭边,看着这傲立在冷风中的梅花,脸颊也是一片平静,昨日收到兰儿的信,说让他午时到梅园的小亭相聚,有要事相谈。

虽然知道她已是王兄的女人,可是自己毕竟以前对她倾心过,想到上次她一脸柔弱伤心的模样,心里有些烦闷,这段感情早就应该放下了,可是今天还是忍不住来到了这里,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一抹白­色­的身影,慢慢走近,只是看着渐近的身影,他眉头有些微皱,那不是兰儿,而是彼岸,直到彼岸走进小亭与他相对而立,他还是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人。

“三王子,莫不是不认识彼岸了?”彼岸僵硬的动了动嘴角。

“我记得母后的贴身女婢梳的也是这种头发,也问过母后那是大周未婚女子才可以梳的,只是今日皇嫂怎么?”

打断他的话,彼岸转过身子背对着他,看向眼前的梅花,才解释道,“今日起我不再是王府的王妃,更不再是你的皇嫂。”

耶律狐曹被她这么一说,更是困惑,开口问道,“皇嫂怎么来这里了?”

“三王子,今日是彼岸对不住你了,请你原谅彼岸。”

“为何这样说?”他问。

彼岸没有回答他,自己当然对不起他,当来到梅园看到亭子里的耶律狐曹后,她就明白了耶律狐楚要做的是什么?而自己明明知道耶律狐楚的计划,为了做个了断却没有离开,这样只怕是把这个无欲无求的三王子要扯进来了。

一阵冷风吹过,吹乱了彼岸那些散下没有梳起的黑发,长长的黑­色­滑过身后耶律狐曹的脸,让他微微一愣,心底被什么东西撩动的怦然一动,淡淡的梅香,青缕的发丝,孤傲的背影,只看那冷风中的背影,耶律狐曹拿直自己身上的狐裘盖到她身上,她穿的实在太少了。

身上多出来带着体温的狐裘,彼岸慢慢回过头,同时扬起嘴角,梨花般甜美的笑容,被风零乱吹起的青丝,两个人静静的对望,看到的不是彼此,而是越过彼此感受到的另一种感受。

女子如花一样的娇颜,让人联想翩翩飞舞的青丝,还有随风飘落下的花瓣,似那天上下来的仙子,让人不敢打扰到她,而男子一身伟岸挺立,如妖媚的容颜,也只有这样的他才能配得起对面的女子,两人忘我的对望着彼此,耶律狐邪来到后看到的正是这一幕,衣袖下的手不觉间紧紧握起,直到手节泛白。

当然看到这一幕的,还有同来的耶律狐楚和左贤王及一些大臣,被美景惊呆反应过来后,这些人在下面小声的议论起来。

“没想到啊,小叔子竟然和皇嫂私会。”

另一个声音,“可惜了,大汗如此宠爱三王子,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看来没有机会继续汗位了。”

“哼,狐媚子果然厉害,真是有辱门风,王爷怎么会娶这样的女人进门?”

各种议论声打断了亭内的两个人,耶律狐曹侧脸看了一眼下面的人,又回过头看向眼前的女人,脸上神情很平静。

“对不起。”彼岸甜甜一笑,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苦。

“没事。”耶律狐曹本就对汗位没有兴趣,在看到突然出现在亭子的彼岸,如今又看到下面出现的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来,注定了,我要欠你的了。”看着他一脸的不以为然,彼岸又是一笑。

看着他根本不怪自己,彼岸心里一酸,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耶律狐楚为何还不放过他?看着那单薄的身子,拿下给自己披着的狐裘,抬起脚又重新披到他身上,才放下抬起的脚,低着头把结打好后,收回手再一次打量着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她温柔的对别的男人,耶律狐邪再也忍不住的开口问。

彼岸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后,眼睛却扫向他身旁的耶律狐楚,高高扬起嘴角,没有一句怨言,没有一句指责,仿佛受骗的那个不是自己。

耶律狐楚没有说话,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倒是耶律狐邪几近嘶吼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本王?”

当二王弟和一班大臣约他来梅林时,他拒绝过,可是二王弟却一直强拉着他来,现在他有些明白为何这阵子二王弟怪怪的,难道这些是他设计的?

因为他根本不相信那个倔强的女人会做出这种事情,­阴­鸷的眸子冷冷扫向一旁的二王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兄,你还看不明白吗?”冷­唇­微张,眸子却直直­射­向彼岸。

彼岸似这冷风中的一支梅,傲然挺立,直直与他对视,虽然知道他的无情,可是当听到这句话时,却还是让她身子一颤,紧紧咬着­唇­角,直到血腥的味道弥散到嘴里。

“是啊,王爷,此等事情有辱皇家大体,不如禀报大汗,让大汗来决定要怎么办吧?”其中一位大臣开口。

冷冷的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后,最后目光才在耶律狐楚身上停了下来,在冷风中站了太久,彼岸那红­唇­已有些泛白,微起­干­涩的­唇­角,“不必了,既然今日被大家撞到了,彼岸在此就做个了结。”

一句话,让议论声停了下来,一般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有哪个不是哭着解释?而眼前的女子单凤眼里却满满的决然,没有一点惧意。

“了结?本王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更不相信这是真的。”耶律狐邪怒吼,看着她此时的神情,他竟然怕失去她。

彼岸看向他,这个以前从不给自己机会,为了心爱女子经常无故和自己发脾气的男人,竟然在这种场面相信自己,再看看耶律狐楚,那个口口爱自己,发过誓言的温柔男人,却把自己推向深渊,相对一比较,多么大的讽刺啊。

“过来,有什么事情回府再说。”耶律狐邪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泪痕,这样的她,让他心疼。

彼岸摇摇头,一边伸手从另一只衣袖里拿起那­精­美的匕首,锋利的匕首已抽出放到了自己白皙的脖子上,不只身旁的耶律狐曹错愕一愣,就连下面的众人也是一愣。

锋利的匕首在放到脖子的瞬间就有一道血痕流了下来,而彼岸微笑的脸颊没有一点痛楚的神情,眸子直直盯着耶律狐楚,那往日的誓言却一直停留在耳边。

“爱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是爱你的,哪怕你不爱我,讨厌我,冷淡的对我,我的心里还是只有你一个,而你是第一个闯进我心里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最后一个。”

彼岸眼睛一湿,“阿楚,可是我们-”

“不管将来如何,也不管后果会如何,只要你爱我,不怕吃苦,相信我,我王子的身份可以不要,但是我不会扔下你,两个人踏遍海角天涯,相依相伴。”

彼岸凄美的扬起嘴角,被冷风吹起的青丝滑到匕首上,过后是断掉的青丝落到地上,那孤零零的青丝,在地上只会徒劳增加伤感罢了。

“放下匕首,本王相信你,只要本王相信你就够了。”那刺眼的红­色­,让他忘记了呼吸。

彼岸倏然抬起匕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众人皆以为会看到四溅的血­色­,只是等待中的血­色­没有传来,再一细看却见她缕过身后散下的一小部分头发,用匕首割断,青丝纷纷落地,有些被风带走,正好落到耶律狐邪及众人的面前。

“住手,放下匕首,不然你知道本王会怎么对待烈儿。”看着那割断的青丝,耶律狐邪眼睛都被灼痛了,为何她要这样折磨自己?

绿眸带着痛楚望向亭中的女人,那个一直倔强反抗自己的小女人,是什么事情让她伤到如此,那眼里的决然离去的神情,让他心也紧紧的提着,纵使上次兰儿在书房里寻短见他的心也没有这般疼过,原来自己一直漠不关心的她,早已走到了自己的心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爱的是兰儿,为何还会这般在意她?为何她还会走进自己心里?

“红颜未老恩先断。”对着耶律狐楚说出这句话时,彼岸知道两个人之间所有的一切已经做了了结。

今日,他耶律狐楚负我,我李彼岸最后还是要等顺着他的计划走完之后,才了结两个人之间的一切,自己心爱多年的青丝已断,情已断。

而那个冷酷的男人,此时又拿他的血脉来威胁自己,只是他不知道,既然今天来到了这里,她就做好了准备,如今已没有什么能阻止得了自己了。

“三王子,今日之事,是彼岸欠你的,欠下的债只有来世再还了。”淡淡的语气,众人却不敢动一下,怕惊动了她手里锋利的匕首。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留恋,双手紧握着匕首快而狠的直直Сhā入胸口,鲜红的血瞬间喷了出来,决然的脸颊上,带着一脸释然的笑,身子就那样慢慢的滑落。

在落地那刻,惊愕的耶律狐曹才反应过来,接住了那瘦弱的身子,她的那句‘红颜未老恩先断’,他看见了是对二王兄说的,看着大王兄的反应,他明白了一切,原来这一切都是二王兄所做。

“不!”耶律狐邪猛然间冲向亭子,从耶律狐曹手里抱回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痛苦的神情无以言语。

众人对这突来的变化也是一愣,也都没有了声音,谁也没有发现耶律狐楚那痛苦的表情,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还好一直站在他身旁的班阁出手扶了他一下。

班阁叹了口气,看着主子一脸的绝望,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就不明白主子为何还要这么做呢?而且以大王子的实力,一定可以稳坐上汗位。

“不许死,听到没有?本王命令你不许死,睁开眼睛,睁开!”耶律狐邪用力的摇着怀里已闭上双眸的彼岸。

这时大队的人马冲进了梅园,下面的大臣一见是王庭侍卫,其中有一个是大汗身边的侍卫长,只见他从马上下来,大巧若拙步的走进亭子,扫了一眼后,才开口道,“王爷,请将王妃交与属下,大汗有命,让属下带王妃回去。”

“不,她是本王的王妃,要死也只能死在本王怀里!”耶律狐邪冷眸扫了一眼,霸气的震住了所有人。

来的侍卫长似乎早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在耶律狐邪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王妃后,手一伸点住了他的睡|­茓­,看着他要滑落的身子,这时熬拓的身影才闪了进来接住。

“多有得罪了。”那侍卫长对熬拓抱了抱拳,才弯下身子将浑身是血的彼岸抱走。

望着远去的大队人马,众人才回过神来,而亭子里哪里还有耶律狐邪和三王子的身影?在人群里一找,连二王子的身影也不知是何时离开,边小声议论,也离开了梅园。

寂静的梅园,似如之前一样安静,似刚刚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更不曾有一红颜在此失去生命,只有扫到地上的血迹时,才会知道那一切是真实的发生过。

在梅园的深处,有一抹白­色­的身影,静静的立在梅树下面,她就这样从自己眼前消失了,走的那样决然,走的那么无悔。

“红颜未老恩先断”细细品着这句话,那样的女子,那样的神情,何等红颜才能胜得过她?

冷风过后,纷纷白­色­花瓣飘落,物是人非,人世间最伤感的事情莫过于此。

此 彼 岸 , 彼 彼 岸

物是人非

风沙掳过,战鼓四起,紧张的气氛,弥散在对峙的两边军队,战马予以待发,在原地不安的踏着。

“我大周与你匈奴以往和睦相处,如今你匈奴却明目的侵犯,如今大周也顾不得生灵涂炭,自会与你匈奴对抗到底。”李锐刚强而有力的声音,在千军万马前铿锵有力。

后面的大周将士整齐而有力的叫嚣,“誓死保卫大周。”

匈奴那边一白­色­战马,冲出战列,才勒住缰绳,马的嘶鸣声过后,那马上男子才冷然开口,“废话少说,我匈奴如今强过大周,你大周何不归顺于我,不然百姓生活在昏君之下,哪有安居可言?”

“好不张狂,一个小小匈奴竟也敢口出狂言,看来这战势是不可避免了。”李锐刚一脸的霸气,浑身的冷然气氛更是让人不可靠近。

只见那白马上的男子胳膊一扬,瞬间从衣袖里飞出一件东西,直冲对面的李锐刚,就在那一瞬间,李锐刚身边的一名副将双腿一夹,纵马快一步上前,身子一跃,轻松的接到飞过来的东西,低头一看了然,是战书。

“锐安,退下。”不变的语气下,李锐刚脸上却闪过一抹紧张。

“是。”调过马头,被唤的男子又回到阵中,并且将手里的战书交到李锐刚手上。

李锐刚打开战书,低头看过之后,才向对方开口道,“既然已下战书,李某自是迎战,那咱们就下场战场上见。”

说完,不待对方回话,李锐刚调马向大周边关奔去,而身后的将士也紧跟策马离去。而那白马上的人,愣愣的才回过神来,然后一脸兴奋的对着身后的将军喊道,“爷,属下可发现了一件大事。”

回到毡包之后,女婢主动上前拿掉耶律狐楚还带着寒气的狐裘,坐到椅子上拿起热茶喝了一口后,才淡淡的对着紧跟在身后的班阁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大事?”

原来那战前出去送战书的马上男子,正是耶律狐楚身旁的贴身侍卫班阁,只见班阁此时仍难免一脸的兴奋,“爷,属下刚刚好像看到王妃了。”

耶律狐楚瞥了他一眼,“你莫不是脑子有了问题?怎么会在这里看到王妃?”

班阁一脸挫败的搓搓手,“爷,不是咱们王府里的楚楚王妃,是大汗的王妃。”

啄了一口茶,依旧慢声慢气的开口道,“那兰妃不是在王庭吗?难道是看她貌美,你日夜思念出现幻影了不成?你现在已不是一个小小侍卫,而是我匈奴一名大将,可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坏了自己一生的前途。”

这一次班阁可没有耐­性­了,脸­色­也有些发黑,道,“爷,你把属下想成什么人了?即使那兰妃再美,在属下心里,还是属下的妻子红儿最美,这世间的任何女子也不及她。”

想到自己那小妻子,班阁刚刚黑下的脸­色­也好了些,当先王后把红儿许给自己时,他还真以为是在做梦,毕竟从第一次吻了那丫头后,自己的心里也就有了她,原以为等过些日子让主子到李王妃那说一下,哪知李王妃突然离世,主子天天黑着一张脸,哪还想到那些。

不过在李王妃离世没过几日,就见王庭侍卫带着红儿和口谕来到了王府,也就是那时的二王子府,让李王妃遗愿,将红儿下嫁给他。

而这几年与红儿相亲相爱,在去年红儿又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让感到幸福的他更加倍幸福,可惜红儿里面还会因为李王妃的去世而落泪,看他的小妻子多重感情,这也是他更疼爱红儿的原因之一吧。

耶律狐楚瞄了他一眼,“又在想你的小妻子了?”

“爷,属下说的你倒是听没听到啊?”班阁脸一红,尴尬的错开话题。

“听到了,说你见到王妃了。”回了他一句,一手拿起杯子上的盖,吹了吹杯里的茶水上浮起的茶叶。

班阁点点头,“是啊,属下见到李王妃了。”

瓷器掉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耶律狐楚紧皱眉头的直直看向班阁,在确信着自己有没有听错?见班阁点点头,耶律狐楚薄­唇­张了几次,最后才出声,“李-王妃?彼岸-吗?”

“是啊,不过属下看着像,因为那是一身男子装扮的李王妃,一身的男儿气,但是那容貌虽只看了一眼,属下却知道和李王妃是一模一样,除非李王妃还有同胞兄弟。”

班阁还想说什么,见主子摆了摆手,驺了驺嘴退了下去,正赶上外面的女婢听到杯子掉地的声音要进来,被他拦了下来,也许主子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当日李王妃自杀之后,主子麻木的被他带回王子府,但是在回过神来之后,便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疯一样的冲出了王子府,他紧跟在身后,最后才看到主子又来到了梅林,站在那亭子里,看着满地的血迹,蹲下身子在拾着什么。

只是,看着那眼睛喷着股股寒意的目光,他还是没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站着,最后也不知道主子蹲在地上在做着些什么。

之后不久左贤王便到了二王子府,在书房里不知说了些什么,不多时便离开了,离开后主子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夜,第二天便命自己带着东西到左贤王府里下聘,在王庭里传出李王妃离世的那天,主子同时迎娶了楚楚郡主做王子妃。

大婚那天,主子对大臣们的敬酒无一拒绝,最后醉倒在酒桌上,是被自己和一名侍卫架回的新房,而那一夜的洞房红烛燃了一宿,他知道主子在里面睡了一宿,那个新进门的王妃坐了一晚。

第二日,因为大婚已过,主子被封为狐楚王爷,也就是那天,主子搬离了主室,一个人住进了书房,王妃和主子还没有同过房就被下了堂,跋扈的王妃闹过,最后也闹到了王庭,却被王后一句没有­妇­德,送回王府面壁了一个月,才能踏出主院。一切过后,王妃也安静了下来。

而主子大婚大王子没有露过面,应该说从李王妃那件事情过后,大王子就没有再见过主子,想必是在怪主子做的那件事情吧,虽然知道主子是为了他,但是李王妃的离世还是打击了那个冷酷的大王子。

大汗突发恶疾离世,大王子即位,两兄弟间仍旧是冷淡无语,直到即位的大王子要进侵大周时,主子主动请缨为主帅,看着日益消瘦的主子,大王子才慢慢开口和主子说话,兄弟间的感情也才慢慢恢复。

耶律狐楚幽暗的眸子,没有目标的看着远处,最后手伸进胸口里面,从里面掏出一个白­色­的小香囊,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来人!”

刚走没几步的班阁一听,回过身子拦住了守在毡包门口要进去的侍卫,他大迈几步走了进去,耶律狐楚显然对进来的是他很惊讶,却也没说什么,低头把刚刚写好的信折好后,放进了信封封好后,才伸了过去。

“快马把这封信送到王庭大汗手里。”

班阁接过信,点点头,“属下领命。”

……

大周国建国七年,匈奴大汗退位,其长子耶律狐邪即位,被世人称为狐邪单于,而随着耶律狐邪的即位,匈奴入侵日益猖獗,与匈奴相临的云中边郡战事越发频繁。

在匈奴大举进攻的一次又一次后,云中边郡的经济也越发的萧条,动荡不安的局势,大周国因初建不久,内部刚平稳下来,故又将守在南方的镇国大将军宋乃丞调到云中边郡,一场边关战势正式展开。

李府的书房内,李锐刚正和几个副将商讨迎敌之术。外面的天已泛白,书房内的灯却还亮着,直到­鸡­鸣过后,书房的门才打开,一夜没有合眼的人才陆续的走了出来。

“锐安,你先留下。”李锐刚坐在书桌后,双手又处在桌子上,手揉着太阳|­茓­。

被唤住的男子,停了下来。只见他脸颊清秀,肤­色­相对于刚刚离去的众人较白,个头也小了些,身子更是单薄,只是那双单凤眼却看起来,让他整个人比任何人都要­精­神炯炯。

“将军,还有什么事吗?”锐安开口问,脸上表情淡淡的。

李锐刚抬起头,看了眼前的人一眼,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感情,有心疼、有无奈、有着惋惜,更多的是怜惜。最后才开口道,“如今战事越来越频繁,一次比一次凶险,我是镇守大将军,自是要与将士生死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倒是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锐安打断,“这些锐安都懂,但是如今锐安做为大周一员副将,就更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退却,将军的心意锐安领了,时辰不早了,大将军还是先歇息会儿吧,锐安告退。”

看着离去的身影,李锐刚眉头拧得更紧,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如果自己说的话可以好使的话,今天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如果两年前父亲没有离世,自己就不会这么无力了。

单薄的身影走出书房后,绕到后院,冷冷的寒气让人不觉间紧了紧衣服,而他却像麻木没有感觉的人般,挺立在那内宅里唯一的一棵梅花前。

傲然挺立的身姿,却比这寒风中的梅花更让人移不开眼,大多数人看到这独独的一棵梅树皆一脸的震惊,而他却是忧郁着一张脸。

“彼岸姐姐。”娇媚的声音,一抹红影出现在眼前。

被唤的人正是那个被李锐刚叫锐安的男子,只见他抬起头,对着眼前红衣女子一笑,“灵云,不是告诉你叫我锐安吗?都三年了,你怎么还改不了。”

灵云吐了吐舌头,“彼岸姐姐,人家就喜欢这样叫嘛,才不喜欢叫你锐安,而且好好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偏偏一身男子装扮,而且一当就是三年,还在军中和男子一同打仗。”

彼岸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做答。四年前当她被抬回王庭后,王后念她是一个重情女子,到处找名医为她看病,终于找到一隐世神医,把还有一口气的自己救了下来,还好那一刀也只是Сhā在了胸口上,并没有伤及心脉。

醒来后的自己,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回到大周。王后跪在地上求了大汗一晚,大汗才同意对外宣称她已离世,一面找另一个尸首代替自己,暗下命王庭暗卫偷偷送自己回了大周。

回到家后,为了掩人耳目,她换名李锐安,寓意平安,名安字,是李家的远方表亲,因为身子受伤后一直很弱,所以每日仍旧躺在床上,心里的伤,再加上身上的重伤,让她回到家之后便起不了床,心灰意冷的刀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年迈的李正看着女儿这个样子,也暗暗心急,最后也病倒,不久便离世而去。

因为自己的缘故让爹爹离世,自从爹爹去世后,彼岸便强硬的让自己多进食,然后在丫头的搀扶下多走路,过了一年身子终于恢复,可是这时她却向李锐刚提出要习武,而且要参军。

彼岸的倔强脾气只要一上来,谁也劝不了,所以李锐刚也就随了她的愿,每日亲自教她习武,在与下属商讨战术时,更是日日把她带在身边,让她有机会学习。而耐心学习的她,更是在几次小战中出了良策,慢慢从一名不起眼的小部属,提升到一名副将。

灵云如今仍以一名客人的身份住在李府,想到这个,灵云就一肚子的气,那李锐刚作战上虽­精­明,可是在这些事情上却呆板的很,什么他是配不上她,她都追到大周了,而且一追就是四年,他倒好,一句话便打发了自己。

当看着彼岸受伤的回来,她就恨不得马上回匈奴去收拾那个姓白的女人,就知道自己走之后,那女人一定会欺负彼岸,可是想到不能把追到一半的相公丢了,万一自己离开了,别的女人钻了空子怎么办?最后衡量了一下轻重,还是等过一阵子彼岸把事情和自己说一下,再想着怎么办。

哪知这一等,就是三年多,彼岸根本是一口也不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说她得到王后的帮助假死回到了大周,可是鬼才相信她没有发生事情呢,假死至于那么深的一个刀口吗?而且还是在胸口上,但是看她失落的样子,最后她和李锐刚谁也没有开口问过。

“表少爷,灵姑娘都在啊。”脆儿丫头小喘着,从刚进院门就开口道。

“脆儿啊,有什么事吗?看你跑的一头汗。”灵云瞪了瞪眼睛,好奇的问这个一向稳重的丫头,到底什么事情能让她这个样子?

“是有个人来找灵云姑娘的,正在大厅呢。”平复了一下气息,脆儿才回道,“还是个俊秀的男子呢,就连刚刚出去买菜回来的李大娘看了,都直流口水呢。”

灵云咧开红­唇­,“真的假的?连那肥婆李大娘都流口水?不怕她老头了啊?”

府里谁都知道那李大娘最怕她老头,而她老头又是个醋缸,别看所有人都叫她李大娘,其实她才二十出头,因为太胖所以大伙都叫她李大娘,这样的肥胖女人谁会看上?但是她相公却看的紧,生怕她被别人争去,只要这李大娘与哪个男人说句话,回家第二天来府里便能看见她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所以平日里李大娘对男人,是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生怕被她男人知道了。

“灵云姑娘,你又叫李大娘肥婆了,要是被她听去了,不得在你吃的菜里放巴豆。”脆儿揶揄的抿嘴紧笑。

平日里,这府里最热闹的也就是这灵云姑娘和李大娘两个人逗嘴的样子,李大娘虽胖,却不喜欢别人说她胖,而灵云姑娘来了之后,只要见到她便会叫她肥婆,那李大娘因为是老爷从南方过来时带过来的,到北方后才找的婆家,没嫁人之前可清秀的很,哪知嫁了人之后就发了福。

因为是李府的老人,人心地又好,所以每当灵云姑娘叫她肥婆时,她都会说一定要在灵云姑娘的饭菜里下上巴豆,可是却也只是嘴上说说。

“她才不敢呢。”灵云也笑了起来。

脆儿拍拍头,“看奴婢这记­性­,快到前厅去吧,可别让客人等久了。”

“彼-锐安也同我一起去吧。”灵云央求着。

“不了,昨晚一夜没睡,我去休息一下,你们去吧。”彼岸摇摇头,扬起嘴角,俊秀的模样让一旁的脆儿竟一并看呆了,她刚来府里一年[奇+书+网],却在第一眼见到这个表少爷时就倾了心。

“好吧,那你休息去吧。”

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又看了一眼梅树上的梅花,三年前也是梅花满枝头开的时候,自己在那放眼的梅花林中,断了一切,包括那让她现在已没有感觉的海誓山盟。

不再留恋,最后用力的吸了吸梅花的香味后,彼岸才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灵云迈进大厅后,看着那背立的身影,实在看不出是谁?是不是找错人了?而大厅外聚集了不少丫头,偷偷的往里看着,却也是一脸的羞红。

“请问,是这位公子找灵云吗?”灵云虽不喜欢这样,但是想到李锐刚总说她没有女子的优雅时,还是礼节­性­的福了福身子,万一这人是李锐刚的朋友呢?

只见白衣男子听到声音后,慢慢的转过身子,微微扬起的嘴角,让四周一切都黯然失­色­,只怕百花此时也会被队的笑给比下去。

那大厅外的丫头们,倒吸一口气,只听到也是被迷倒了吧?只有灵云看到后,没有痴迷,却是兴奋,只见她瞬间扑了过去,“狐曹哥哥。”

情何以堪

耶律狐曹淡淡一笑,妖媚的容颜显得更加诱人,只是一别四年,此时的他与之前的当王子时相比,这时的他多了一些深沉,眉宇之间也多因紧皱眉头而留下的深痕。

灵云一来大周四年,就再也没有见过亲人,当然了那个疼女的右贤王爹爹因为她的举动,一气之下已到处去游玩,不再理会她这个不孝女。

“狐曹哥哥,你怎么来了?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灵云跑过去扑到了耶律狐曹的怀里,好奇的问道,毕竟当初她父王也是找了半年之久,才知道她来到了大周。

“路过这云中边郡,就听说李将军府有一个活泼的姑娘叫灵云,我猜可能是你,就过来碰碰运气。”淡如清风的声音,温柔如水的笑容,一如之前的他一样,没有改变。

灵云听到外面那些丫头的吸气声,才发觉这样扑到他怀里有些不妥,如果让李锐刚知道了,一定会说自己什么没有­妇­德了,想了想有些害羞的从他怀里倒了出来,但是因为多年没见,又亲切的拉着他的手,两个人走到椅子边,才相对坐下。

“狐曹哥哥不是被赐为左贤王了吗?而狐楚哥哥是右贤王,怎么有时间到处游玩?”

“名利也只是眼前的一片浮云罢了,如今父王离世,母妃又归隐山林,我本就对权力没有爱好,所以左贤王对我来说,也只是个徒有的虚名而已。”一身不变的白衣,只是如今让人看了感到有些落漠。

接过丫头上来的茶,灵云递到他手上,才感慨道,“物是人非,没想到才短短几年,一切都变了,而我们也都不再是以前的我们了。”

耶律狐曹一笑,“是啊,连向来任­性­的灵云也变得懂事了,可见变化确实大啊。”

“狐曹哥哥,你又取笑灵云了。一来大周四年多,灵云也时常想念家里,可是爹爹一气之下,只在灵云来大周的半年多时,让家奴送过一封信,信中说灵云翅膀硬了,不再需要他那个父王,一气之下便四处游历,不再和灵云联系。自小灵云就是被父亲带大,如今连唯一的亲人,也不管灵云了,我-”再也说不下去,灵云已低头小声泣了起来。

“唉,人总是要学着长大,当年的右贤王对你的疼爱,匈奴人有几人不知?想必右贤王那样写并不是怪你,他当然希望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更希望你会幸福,而你与大王兄的婚又是被御赐的,对上面你父王当然要有些交待,虽众人只说你失踪了,可是只要细心去调查,谁又能查不出你在这里呢?最后大家也只是都心知肚明不提罢了。你也不必多想,如今看你开心的样子,你父王看到了,必会满意的点头。”耶律狐曹感慨道。

听到这些,灵云倏然抬起头看向他,“真的吗?父王真的不曾怪过灵云?”

耶律狐曹点点头,从衣袖里拿出巾帕递给她,才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只怕过不了多久,你父王就会来看你了。”

“真的?可是四年了,父王一点消息也没有,如今他在哪里灵云都不知道,不过灵云知道狐曹哥哥是在安慰灵云,如今知道父王不怪灵云,灵云也就知足了,只是不能为他老人家进孝道,是灵云的不孝了。”说着说着,泪又流了下来。

无奈的摇了摇头,耶律狐曹又解释道,“我怎么是安慰你?你也知道狐曹哥哥从来不做那些的,只是前阵子在大周的江南游历时,在街道上偶然见到了你父王与他身边的侍卫,只是要过去打招呼时,却因为人太多,再寻找便没了他们的身影。”

“真的?”灵云听到后激动的站了起来,脸上的泪珠还没有擦­干­净,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胸口衣襟,急着开口问道,“太好了,太好了。”

李锐刚刚走进大厅,就见到灵云亲热的拉着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不仅长的好看,浑身更是散着一身的王者气势,但那些都不是他在意的,他在意的眼睛一直盯着灵云那手放的位置,竟然在大厅广众之下拉着一个男人的衣襟。

耶律狐曹抬眼见走进来的男人,轻咳了一声,“灵云,快松开手,这么大了还不明白,男女之间不应这样拉拉扯扯的吗?”

“那又-”怎么了?

回过头看到一脸铁青的李锐刚,灵云的话只说到了一半,才尴尬的松开手,谄媚的笑道,“那又没事,毕竟你是我哥哥。”

怕李锐刚误会,她马上改口,然后跑到李锐刚身边拉着他的手,任他甩了几次也不松开后,她才对着耶律狐曹介绍道,“哥哥,这位是我夫君。”

“你在乱说什么?”李锐刚脸通红的低吼。

灵云吐了吐舌头,反正这辈子她就认准他了,早晚都是一家的,所以这样介绍也没有什么错的。见她这个样子,李锐刚再黑脸也无济于事,到最后也­干­脆不解释。

“有礼了。”耶律狐曹当然看得出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不点破起身双手抱拳,才开口道,“在下灵云的表哥,耶律仁,冒然来此,打扰了。”

他当然知道如今大周国与匈奴在打仗,又怎么能报出自己的真姓名?所以临时改口,换了个名字。李锐刚是何等聪明之人,关于灵云的身世他自然清楚,说到灵云的表哥,他马上就想到了匈奴的那几个王子,虽然左贤王也有一个儿子,但是以灵云这高傲的­性­子,只怕根本就不把左贤王的儿子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有刚刚两个人那样亲密的举动?

但是他也不是那种使用下等手段的男人,做事当然也光明磊落,所以猜到了他的名字是假的也不点破,因一只手被灵云拉着,所以只好点点头道,“在下李锐刚。既然是灵云的兄长,来到这里怎么可说是冒然打扰?如不嫌弃,就在府里多住些时日,毕竟灵云离家数年,一个人在这里也时常想家,李某又事务繁忙,没有太多时间相陪,如今耶律兄来了,就住些时日吧。”

听罢,耶律狐曹也不客气,“既然这样,小弟就打扰了。”

见此最高兴的当然是灵云,一是亲人可以陪自己一段时间,另一个是刚刚李锐刚的话,说的她心里暖暖的,还以为他天天只知打仗,根本没有时间顾及自己呢,不想原也是个心细之人,如今天他要是不说这些话,自己还一直把他当块木头,看来这四年自己并没有一无所获,他心里定也是有自己的。

……

李锐刚要去军中,所以说要晚上回来再为灵云的兄长接风洗尘。

灵云带着耶律狐曹向后院走去,刚越过院门,灵云一回头发现身后紧跟的人没了,折回去才发现竟然站在那棵梅花树旁发呆。

“表哥也喜欢梅花吗?”为了不让人多想,灵云也把称呼改了。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那年也是个梅花纷飞的季节,他就看着她那样的离去,那决然的娇颜让他一生难忘。

灵云看着梅花也叹了口气,随口说道,“彼岸姐姐也是时常一个人对着梅花发呆,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在匈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对了,表哥,你应该知道吧?”

抬起头见他直直的看着自己,灵云困惑的又问,“怎么了?”

“你-刚刚说彼岸?”耶律狐曹不确信的问。

灵云点点头,“是啊,这棵梅树还是当年彼岸姐姐种上的呢,一晃三年,长了这么大,有什么不对吗?”

“这真是彼岸种的?你没有说谎?”

灵云有些不耐的回道,“当然了,还是我帮她一起种的呢,我怎么能弄错呢。”

耶律狐曹背过身子,看向满枝的梅花,才开始回忆,“三年前,大王子的李妃因为与人私会,被人在梅园捉到,所以在被捉到那一刻,李妃拔刀自刎,在还有一口气息的情况下,尸首被王庭侍卫带走,半月之后王庭传出消息,李妃不治身亡。”

灵云呆愣的品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最后不敢置信的抬起头,“那个男人是谁?私会的那个男人?”

“是我。”他回过头,一脸的冷淡。

灵云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貌似喃喃自语的说道,“这怎么可能?彼岸姐姐没有死,而且狐曹哥哥也没有受到处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彼岸是夺权的牺牲品吧。”耶律狐曹不再说话,回过身子看着梅花,这梅树真的是她种的吗?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

记得半月后传出她离世的消息,他在王庭还特意去看过,那棺木里躺着的女子明明就是她,早已一脸苍白的断气多日,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沉默,伴着四处飘落的梅花。

“灵云,不是有人找你吗?怎么站在这里发呆?”彼岸一身清­色­男装,迈着­干­净利索的步子从远处走了过来。

灵云回过神,冲了过去,拉住她的手道,“彼岸姐姐,你没有死对不对?而且狐曹哥哥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说完泪已流了下来,彼岸一脸的不明,伸手抹掉那泪,才问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我没死,什么狐曹哥哥?”

狐-曹……彼岸还微笑的脸一愣,然后又看向梅树下一脸平静看着自己的男子,彼岸错愕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他……他怎么来了?难道说发现了她假死的事情?不对,彼岸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在军中早有耳闻,被前单于宠爱的三王子被封为左贤王,却不理朝事一个人出游四海去了。

“彼岸,好久不见了。”耶律狐曹打破了沉默。

他是高兴的,甚至在发现真是她的那一刻想冲过去把她搂进怀里。虽然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是理智最后还是让他用平静的表情将一切掩盖住。

彼岸骤然转身跑开,让立在原地的灵云和耶律狐曹一愣,两个人才大步的追了上去。没有方向的跑着,耳边只能听到呼呼而过的风声,原以为三年过去了,一切都可以忘记了,可是当看到耶律狐曹站在眼前,以往的一幕幕又回到了脑海里,更是让她一时间快要窒息。

知道不应该这样跑开,知道不可以这样做,但是此时想做的只有离开,所有的回忆一股脑的全冲进脑子里,混乱的思绪让她无法喘息,为什么,这么久了,一切的一切还让她痛的无法呼吸?

父子亲征(一)

白鑫兰无聊的坐在王庭的花园里,乌娜静静的站在身后,时而走过的奴婢都会规矩的请安,她却没有一点反应,目光依旧望着远方,倒是乌娜,对于请安的下人,总会摆摆手,示意可以离开。

“主子,外面天冷,回去吧。”乌娜心有不甘,却和言悦­色­的相劝,如今爷已经成为大汗了,为何还让自己呆在这个女人身边?

“你说本妃要不要去看看大汗?”蹲下身子,白鑫兰玩弄着地上的白雪,一边呆愣的询问。

自从彼岸自杀后,那个一心只有她的男人,竟然与自己在一起时会时常走神,这些年来,他虽依然是一脸的温柔对待自己,但是女人的直觉是最准了,又怎么不知道在他的心里,那个死去的女人让人牵挂着呢?

原来邪不止在意彼岸,更是爱上了她,而自己一直在身边,也没有阻止得了,现在他成为大汗了,可是自己也只是一个侧妃,那个王后的位置一直空置多年。

以为等自己生下孩子邪就可以封自己为王后,哪里知道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即使现在不喝那事后的汤药,二年来自己还是一个也怀不上。

眼看着王庭后宫里进来的女人越来越多,自己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可是如今毕竟他已是一个大汗,怎么可能只有自己一个女人?更何况自己不孕的事实,根本不可能让他独宠自己。

“主子,你就放心吧,大汗现在虽然在李侍妾那,但是谁都知道大汗对您的宠爱,而且如今这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不还是只有你一个。”乌娜伸了个懒腰,因站的太久,有些麻木的动了动腿脚。

白鑫兰没说话,这后宫里如今除了自己,邪宠幸过的女人也就只有之前的那两名侍妾,还有一名突厥国的郡主毗乐儿。

那毗乐儿可真是与之前的灵云郡主有一拼,不但生­性­狠毒,时不时的就会鞭打的身边侍女多日起不了床,在这后宫更是张扬跋扈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而且最爱做的就是和自己找茬。

“哟,这不是兰妃吗?真是巧啊,竟然在这大冷天里,在御花园里能碰到,这么冷的天,这单薄的身子能受得了吗?”尖酸刺耳的声音,正是毗乐儿。

白鑫兰一脸温柔的回过头,心想就凭她那点心机也想和自己斗?只是回头看到来人时,眼里还是闪过一抹惊讶,心机深沉的她,却完好的将这抹慌乱掩藏到眼底。

“是啊,兰儿身子不好,怎么出来吹冷风了。”耶律狐邪松开搂着毗乐儿的手,走上前去,把自己的披风狐裘拿下来给她披上。

“兰儿只是一个人闷得慌,所以想出来透透气。”淡淡的语气,却掩不住孤寂。

耶律狐邪听后微微拧起眉头,“看来是本王冷落兰儿了。”

“邪,你并没有冷落兰儿,做为大汗日益­操­劳,每日在早上都会让熬侍卫给兰儿弄热­奶­子,这就已经够了。”轻靠进他怀里时,白鑫兰眼角却扫向毗乐儿。

只见毗乐儿抬起衣袖,抿嘴一笑,“大汗和兰姐姐真是­肉­麻呢,莫不是要把闺房里的话也在这儿说出来?乐儿可不敢听,怕酸掉牙呢。”

听着她的娇笑声,耶律狐邪也爽声的笑了起来,白鑫兰也害羞的将脸埋进耶律狐邪怀里,只是在没有人看到时,却是一脸的狠毒。

正在这时,熬拓一身王庭侍卫长的衣着走了进来,见此耶律狐邪才收起笑声,冷漠的开口问,“有什么事吗?”

平日如无大事,熬拓是最为了解自己的,更不会找到后宫,而且如今战事都是日日报捷,可以说他即位以来,匈奴被他治理的蒸蒸日上。

“爷,右贤王的急件。”虽然自己的主子已成为大汗,熬拓对他的称呼仍是没变。

耶律狐邪略微皱眉,白鑫兰轻身退了出来,站在了一旁,熬拓才近身递过那封快马加鞭,把二十多日路才能送到的信,仅用了十日送到的急信。

快速的打开信,耶律狐邪冷漠不变的脸,霎时一愣,­阴­鸷的眸子更是一亮,似看到了曙光,嘴角更是升起一抹不意发觉的笑意。

那笑是释怀、更是希望。看过信之后,耶律狐邪情绪头一次有些难掩的挂在脸上,只见他紧紧的把那封信握在手里,一脸志在必得的高高翘起薄­唇­,“熬拓,准备一下,明日起程去右贤王那里,本王要御驾亲征。”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后,皆一脸的震惊,更是困惑的看向他手里的信,都在猜测里面写的什么内容,向来了解他的熬拓只能感受到主子兴奋的心情,而且自从李妃死后,还是头一次这样高兴,即使连登基大典那天也没有这么的开心过。

“兰儿,外面天冷,不要呆太久,还是回去吧,乐儿也回去吧。”耶律狐邪欲离开时,才想起还有两名妻妾在身旁,轻声的嘱咐,然后大步的离开。

毗乐儿见大汗走远了,一脸天真的笑容才换了下来,不屑的瞥了一眼白鑫兰后,才对身边从突厥带过来的丫头雀儿说道,“走吧,真是扫兴,原以为和大汗看看这花园的雪景,竟让人破坏了兴致。”

“你-”白鑫兰见离去的毗乐儿,气的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而毗乐儿停住脚,回过头一脸的不明说道,“兰姐姐在事吗?”

“没事,妹妹慢些走,小心这路滑!”白鑫兰扬起嘴角。

见毗乐儿扭着身子,慢步的走远后,才咒骂出声,“只是一个侍妾生的郡主而已,倒是到这后宫里装起凤凰来了。”

“主子怎么知道乐儿侍妾的出身?”乌娜听后出声问。

白鑫兰冷哼一声,“我知道的多了,是不是都要和你解释一下?”

乌娜慌忙低下头,“奴婢不敢。”

“谅你也不敢。”白鑫兰瞥了她一眼后,才又说道,“还不快去打听一下,大汗亲征的原因,最好是弄清楚那封信里面写了什么?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是。”

见乌娜离开的身影,又出声道,“对了,大王子那儿这几日你去了吗?”

“去是去过了,可是大王子根本不和奴婢说一句话,对主子让奴婢送过去的东西更是看也不看一眼。”

白鑫兰摆了摆手,“行了,你去吧。”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怀不上孩子,那个死去女人生的孩子她岂会费心的去巴结?而且邪显然把对彼岸的感情全放在了那个四岁的孩子身上,让那个刚刚四岁的小孩,高傲的不把任何放在眼里。

­奸­诈的扬起嘴角,收服一个小孩的心,有的是方法,只是自己还没有用心罢了,只要在别的侍妾生出孩子之前,找机会让邪把烈儿过继给自己,那再简单不过了,而且那离王后的位置也就不远了。

耶律狐邪难以抑制住心里的欢喜,从御花园离开后,直接奔大王子的寝殿走去,走到那里时,见自己四岁的儿子正稳稳的扎着马步,而一旁的武师也同样扎着马步站在一旁,见他进来,慌忙的跪下请安。

“起来吧。”耶律狐邪摆摆手,眼光全放在全神贯注的儿子身上。

那个倔强的女人离世后,烈儿就被先王后收养,直到他继位后,先王后归隐山林,烈儿才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记得当时自己被点晕后,醒来时已是下半夜,当慌忙的去王庭时,却被父汗叫去谈了一夜的心,直到天亮他也没有见到她,父汗只是对自己摆摆手,说等王妃治好了,自会送回王府。

只是半个月后,传出来的消息却是她离世,当看到那匕首刺进胸口时,那股股的鲜血往外流时,自己就知道这一生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让她留在身边了,可是当听到她离世的消息后,自己还是夜夜买醉到天亮。

叹了口气,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烈儿,今日就练到这儿吧,父汗有话要与你谈。”

只见带着一脸汗水的小娃收起步子,然后转过身子对一旁的武师鞠躬道,“今日辛苦师傅了。”

“王子折杀奴才了。”那武师慌忙开口回道,却也是一脸的满意,这王子虽只有四岁,却是知书达礼的很,王庭内外,无不对王子报以好评。

两边所有的人退下之后,耶律狐邪才开口道,“烈儿,明日父汗要御驾亲征,你可愿同父汗一起前去?”

烈儿水水的大眼睛眨了几下,与刚刚对武师的态度完全两个样子,这时的他才显现出四岁孩子该有的表情,只是下一个动作,却又将这孩子气全然抹灭掉。

只见他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摸着下巴,沉思了许久,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孩儿有几点不明,可否请教父汗?”

“当然。”耶律狐邪提着的一颗心可算放了下来,只要不是直接拒绝,那代表还是有余地。

说起来自己也觉得可笑,儿子明明才四岁,而一般情况下自己却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更不明白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起他的欲望?

“据孩儿所知,是二王叔统帅,为何父汗要亲自去?做为匈奴的大汗,父汗在此时亲身而去,可有想过自身的安全?最后,孩儿想知道父汗为何要亲自去?”

耶律狐邪看着眼前的儿子,当初自己为了兰儿还用他的­性­命威胁他的母妃,还好没有伤到他,这样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细腻,让他很骄傲,再看到儿子知书达礼的举动上,在心里默认他为太子,只是没有举行赐封罢了。

“为了你母妃。”也许这一句话就够了。

而耶律狐邪的这一句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烈儿虽然懂事,但是他毕竟年纪还小,对于母爱的需求,那是每个人天生的需要。

而从自己懂事起,就没有见过母妃,甚至连自己母妃长什么样子,他都不知道。只有在三岁时,那时的他还太小,习惯了一个人躲开奴才的跟从,一个人躲到角落里,然后看着他们焦急找自己的样子,这样做他只是希望有人能关心他,能注意到他。

那里二王叔如果遇到了这种事,总会第一个能找到他。是的,在秋天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躲在那片彼岸花丛中。听一些下人说,那是三王叔最喜欢的花,是他亲手栽种的,更是他的私人禁地。

但是有一年发生了一件事情后,三王叔就没有再来看过这片花丛,那时的他太小,也只是背地里听奴才们说话时才听到的。

后来,二王叔空闲时,就总会把他带到王府里玩耍,在二王叔的书房里挂着一个女子的画相,那时的自己太小,问起二王叔那是谁,二王叔告诉自己那是一个他对不起的女子,是这一生他愧疚的人。

知道了很多,也听说了很多,可是没有一点是关于自己母妃的,他不是没有问过,只是当年幼的他一问起自己的母妃时,王庭里的奴才皆吓得紧紧抿上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自己慢慢懂事了才明白,原来自己的母妃是这王庭后宫中的禁忌,父汗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她,所以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母妃是不是死了?

“孩儿的母妃还活着?”想了很多,也猜测了很多,最后,烈儿才说话。

耶律狐邪背过身子,“也许吧。”

“好,孩儿要同父汗一起亲征。”烈儿一脸肯定的点点头。

……

耶律狐邪继位第二年,带领万人铁骑,与四岁独子御驾亲征,带领众将士,日夜兼程,半个月后与右贤王汇合。

“臣,见过大汗。”耶律狐楚从帐中迎了出来,见到烈儿也跟随而来,惊讶在眼里一闪而过。

耶律狐邪下马大步走过去,扶起他打量了一番后,才道,“我们本是兄弟,何需来的那些礼节?不是说过我们之间不用这样下跪吗?又消瘦了些,本王不该让你来的,你的身子越来越差了,有没有叫御医看看?”

耶律狐楚这才恢复以往的样子,一脸痞笑道,“王兄,臣弟又不是女子,哪里有你说的那样不堪?我匈奴男子,可个个皆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烈儿你说是不是?”

烈儿见到耶律狐楚分外亲热,可能是小时候他陪着自己的时间最多吧,也开口说道,“是啊,二王叔可一直是烈儿心里的大英雄。”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帐中,才刚刚坐下,耶律狐邪就开口问,“你没有看错?真的是她吗?”

耶律狐楚回道,“是班阁看到的,不会有错。而且以班阁之前经常去见红儿,自有对她长相清楚的很。”

碍于烈儿在一旁,虽然知道他并不知道有关他母妃的事情,更不知道他的母妃是谁,耶律狐楚也没有将话里的‘她’是谁说清楚,只是轻轻带过而已。

“她是母妃吗?”烈儿不想这么不青不白,他要知道一切,这也是他长途跋涉来这里的目的。

耶律狐邪和耶律狐楚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后,耶律狐邪点了点头,耶律狐楚轻咳了一阵才解释道,“烈儿,如今你已懂事,关于你母妃的事情,我们想没有必要再隐瞒你了。”

帐外下起了小雪,帐内耶律狐楚也慢慢的回到了回忆里,往事一件件告诉了烈儿,直到外面的小雪也变成了大雪,帐内才恢复了安静。

“也就是说那个女扮男装的是我的母妃?”烈儿没有对发生的那些事做评论,更没有责问和指责。

“是啊,我们也不相信,可是那人却是真真的存在,而且这几十天来,也派了探子去打探,那与你母妃长的想像的人是大周国镇关大将军李锐刚的表弟李锐安,而那李锐刚正是你母妃的亲哥哥,你的舅舅。可是在私下里打探,李锐安出现的时候正是你母妃离世的一年后,在你外公去世的那一年。”耶律狐楚眼神望着帐子的小窗。

雪花不时的从小窗飘进来,在落地那一刻便瞬间消失了踪影,两个火盆里的火正燃燃的烧着,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带来丝丝暖意。

烈儿又说出疑问,“可是即使这样,也不能确定那个人是离世的母妃啊?”

“最关键的一点是,打听的人知道,灵云与李锐安关系甚好。这一点无异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你母妃。”看着烈儿一脸的不明白,耶律狐楚又接着说,“灵云郡主是先右贤王独女,被宠爱的张扬跋扈,更是任­性­的很,没有人可以与她相处的来,却偏偏只有你母妃与她感情甚好。而且在这边郡,百姓都知道李府有一个可爱的匈奴女子,与男人关系亲密的只有你舅舅一个人,两年来一直没有变过,可是对于突然出现的李锐安却异常的亲热,这不怪吗?”

父子亲征(二)

耶律狐楚的解释,无疑让那心思各异的父子两人陷入了沉思。四岁的烈儿眉毛也拧在了一起,耶律狐楚看着一脸冷静稳重的烈儿,眼里满是宠爱。

其实只要细心的看,会发现烈儿虽是绿眸,但是却是一双单凤眼,和他的母妃一样,让人可以看到那眸子后面的倔强和锐利。

想到彼岸,耶律狐楚温柔的眸子闪过一抹痛楚,那是他这辈子放不下的牵挂,年幼的烈儿无意间抬起头,还是发现了那抹不易察觉的痛楚。

当刚刚听到二王叔说当初是他设计母妃时,他没有过多去想,毕竟出生在帝王之家,让他明白很多事情,而且那是父汗那一代的事情,那时自己还小,所以不想再过多去过问,毕竟他已看到二王叔和父汗愧疚的样子。

只是二王叔刚刚眼里那一抹痛楚却是真的,收回眼神在心里暗暗琢磨,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有太多的疑问,只要见到母妃,一切都可以解开。

耶律狐楚当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他与彼岸的事情,当时对于大王兄质问他是如何骗取彼岸去见狐曹时,他只是说以王后的名义约去的。

也只有他自己和班阁知道原委,他利用感情伤害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自己最爱的女人,扬起嘴角,轻风似的笑容,为帐内增添了一份暖意。

“既然已确定下来,那么就击鼓宣战吧,正好本王也可以借此确认一下。”耶律狐邪一身王者气势的起身,绿眸肯定的说道。

耶律狐楚也站起身,“既然这样那臣弟现在就让铁骑整装。”只是刚走到帐包门口又停下步子,回过头问道,“烈儿也要一同去吗?”

“嗯,放心吧,本王自有分寸。”耶律狐邪当然知道他在担心着什么,只怕是担心自己又拿儿子来威胁彼岸吧。

可惜,这些年过去了,当日她选择自尽时,把儿子交予他人之手时,就已判定了他不会对儿子下手,那个倔强的女人,最后又一次赢了他,第二次逃出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这一次,他要把她再带回自己身边,然后再也不给她离开的机会,因为她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那她只能属于他。

战鼓声声震耳,粗犷的匈奴铁骑­精­神抖擞的骑跨在马背上,今日让他们振奋是因为他们的英雄,他们的大汗御驾亲征,将士如何不兴奋?

当耶律狐邪挺拔的身子屹立在大周将士面前时,除李锐刚外,其他的将士无不惊愕的看着匈奴的大汗,因为他的马前还坐着一个几岁的小娃,一双绿眸任谁都猜得出是耶律狐邪的儿子。

只是大家也都吸了口气,看来匈奴要进犯大周是吃秤砣铁了心,不单单大汗亲征,就连那小王子也一同前来。

李锐刚冷漠的看着一别三年多的侄儿,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才八个月,如今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了,虽只有四岁,但是从那张稳重的小脸上,那浑身散发的王者气势,让人不可蔑视他的存在。

耶律狐邪犀利的眸子在对面扫了一周,确定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后,才侧身对耶律狐楚说道,“怎么没有?”

“可能是知道你来了,怕引起注意而没有来吧?”耶律狐楚也难免失望的叹了口气。

正是被他们说个正着,当匈奴大汗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到大周后,李锐刚是第一个诧异的,毕竟右贤王耶律狐楚并不是没有机智,耶律狐邪怎么会突然御驾亲征呢?

一直猜不透为什么,那几日听到消息后,他就一直在军中没回府,毕竟耶律狐邪的铁骑还没有到,多出来的众多人马,不可小魁,他与将士们昼夜商讨对策。

“将军,李副将求见。”一士兵走进来禀报。

看和将领们也讨论的差不多了,李锐刚才开口道,“今日就到这里吧,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是!”众人抱拳答完,才大步离开房间。

这时李锐刚才对等在一旁的人吩咐道,“让李副将进来吧。”

话刚说完,不待那士兵走出去,只见身子单薄,一身清衣挂身的彼岸推门走了进来,见那士兵一脸的错愕,方想起来自己的冒然,忙低下身子道,“属下有要事禀报,一时心急就闯了进来,请将军处罚。”

揉了揉疼痛的头,李锐刚对一旁的士兵摆摆手,才对彼岸说道,“念你有急事禀报,这次就算了。”

待那士兵走出去之后,彼岸才松了口气直起身子,“刚刚、看大家都出去了,还以为房里只有你一个人了,哪里知道那呆板的士兵还在。”

“什么事这么急?”虽然彼岸一直以自己表弟的身份留在军中,却也是跟众人一样,守着规矩,这样没有得到同意就闯进来还是头一次。

彼岸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听说耶律狐邪御驾亲征?”

“是。”李锐刚应了一声。

“那我可不可以在后方,不去阵前?”咬着嘴角,知道以一个将士的身份,她不应该有这样的要求。

“这些日子你就在府里呆着吧。”看了她一眼,李锐刚才又叹气道,“小妹,哥哥知道现在劝你恢复女装那是不可能的。父亲走了,长兄为父,哥哥真的希望你能像其他女子一样,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女扮男装,与一群男人天天打交道。”

“如果换作是其他女子遇到我这样的事情,只怕今日就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彼岸坐到椅子上,绞弄着衣角。

李锐刚一拧剑眉,“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哥哥从小看着你长大,却是头一次见你一副无生的模样,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应该可以释怀了吧?”

彼岸脸­色­一沉,“既然都是过去的事情,哥哥现在何必又提起,岂不是庸人自扰?”

将士的振奋声,将李锐刚的思绪拉了回来,望着眼前那曾接触过的人,物是人非,志不同,不同为谋。

耶律狐邪脸­色­­阴­郁,他就知道怎么可能这样轻易见到那个女人?以她的头脑,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了,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与儿子出战,如今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情反而更加气恼,毕竟奇迹太少,可是有些人就是希望奇迹能发生。

初见母妃

几次宣战,耶律狐邪都是失望而归,从第一次她没有出现,他就应该明白只要有他在,她就不会出现,可是自己每次都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有一次奇迹。

坐在帐包里,脸已经黑到一定程度的耶律狐邪,身上骤降的寒意,让他的四周也显得冰冷。而此时唯一敢靠近的,也只有年幼的烈儿一个人。

“父汗,我们进城吧。”手支着下巴,看着远方许久,烈儿突然开口道。

耶律狐邪显然没有料到儿子会来这么一句,神情一愣,“这-”

“只怕我们再在这里等,也等不到母妃,儿臣认为还是去找她要快的很,想必她也不会想到我们去找她,到时只要想到办法,让她同我们一起回王庭,那不就可以了吗?而且已出来一个多月,父汗总归是大汗,不能长久在这里。”烈儿小脸沉稳,分析的头头是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进城。”耶律狐邪也一身轻松的站了起来,如今只有这么做了,至于相到办法让那个倔强的女人与他们走,他早就想到了办法,只要见到她,一切就可以解决了。

当耶律狐楚听到他们要进城时,第一个起身反对,毕竟此时是两军对斥之时,如让人猜到他是匈奴大汗的身份,岂能安全退出?而自己决不允许王兄有一点危险,毕竟他身为大汗关系着匈奴的命运。

奈何耶律狐邪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反对,带着熬拓与烈儿义无反顾的趁着夜­色­,一路向云中边郡潜去。几个人乔装成进城做生意的商人,当然在夜­色­下,没有人发现那特有的绿­色­眸子,三个人一路安稳的进了城,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安顿了下来。

彼岸抬头看着夜空中泛着冷意的月亮,幽幽的叹了口气,在府里一呆就是半个多月,每天除了看书,然后就是一个人发呆,因为战势哥哥更是一次府也没有回过,反而是把灵云累坏了,为了看哥哥,又为了陪耶律狐曹,每天在两处来回奔走好几次。

不过听灵云回来说,烈儿也与耶律狐邪一起亲征,自己听到后震惊的许久才回过神来,才四岁的孩子,竟然也能沉稳的面对血腥的战场,自己不知道这样代表着好,还是不好。

想来耶律狐邪应该把烈儿照顾的很好吧,那个在八个月大时就被自己丢弃的孩子,会不会恨自己这个娘亲?也许他根本不知道有关娘亲的一切吧?以耶律狐邪的秉­性­,岂会容忍自己那日之事,也更不会和儿子提起自己的一切。

“每晚都站在月下,是为了赏月?还是借月­色­沉思?”耶律狐曹已站在她身后多时,看着她越来越伤感的表情,忍不住开口。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彼岸回过头,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耶律狐曹一笑,“你也知道很晚了啊?只怕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已经这么晚了啊?”看来自己又站了一夜。

“看来,你这一站又是一晚啊。”他揶揄道。

“呵呵,看来冬天的夜晚很短啊。”尴尬的笑了笑,不想被他识破自己的内心想法。

“也许吧。”看了她一眼,他也双臂背后,抬头看向夜空。

上次初见时,她便跑着离开,他与灵云追到她时,她已将自己锁到了屋子里,想到她也一时不想勾起过往的回忆,他和灵云便离开了,以为过几天再好好谈谈,哪里知道从那以后,她每天都会躲到军中,早起晚归,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还好半个月前,听闻大王兄御驾亲征,她才一直安静的呆在府中,只是虽是会碰面,多半也只是微微一笑,随着再简单不过的问声好,也在别无其它。

由于他习惯了夜晚晚睡,才发现在梅树下,每晚站着发呆的她。一连四五个夜晚,今天自己终于忍不住过来与她说话,可是显然她又想逃避。

“自从你假离世后,大王兄因为二王兄利用你之事,两年多没有和二王兄说过话,其实可以看得出来,大王兄对你的感情,而且以我对大王兄的观察,那次之后他变得更加沉稳,只是没有再笑过。王庭里对于你的话题,也是禁忌,那片梅林,也成了无人可以随意进去的地方。”耶律狐曹盯着她的脸,不想错过她每一个神情。

只见她开始紧皱眉头,然后是一脸的茫然,最后是痛楚的错开脸,他知道她又在逃避,明明很痛苦,却将一切掩盖起来。

“二王兄在娶了楚楚郡主后,第二天就搬到了书房,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碰过她,我想二王兄虽然是利用了你,可是他对你的感情还是真的吧?但是他对大王兄的感情,让他可以希望用自己的一切,去帮助大王兄。其实这样的他,又何尝不是一人痴人。”

叹了口气,耶律狐曹又接着说,“人生之事,又有多少是随心的?既然都过去这么些年了,何苦还要为难自己,也许见面大家说清楚不是更好?”

彼岸凛然回过头,决绝的说道,“既然过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而那个李妃已死了,已没有什么可见面的了,相对来说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

“真的可以放下?真的可以当做陌生人吗?既然这样,又何必在听说他来之后,躲在府里半个月不出门?更是撇下军务,在此危难的时候?彼岸,一直以来我以为你是特别的女子,可以坦然的面对一切,只是没想到你会被一次小小的欺骗打倒。”

“是啊,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只是他们太高看我了,所以只怕要让你们失望了。”冷然的回过身子,彼岸不再开口。

一树的梅花,倏然被冷风吹过,纷纷撒撒的飘落下来,美丽的场景,一时惊呆了两个各怀心事的人。而一处的角落里,起夜的灵云无意间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才明白原来彼岸姐姐爱的人是阿楚哥哥,而阿楚哥哥竟然是为了邪哥哥,利用这份感情来达到某种目的。

难怪彼岸姐姐会如此受伤,叹了口气,原以为掳夺彼岸姐姐心的会是邪哥哥,哪里知道会另有他人,看了看微亮的天,她还是去准备些点心,今天找机会和彼岸姐姐谈谈,也许会让她想明白了也不一定。

天亮了,彼岸才回过身来,见他依旧站在身后,才淡淡一笑,“回去休息吧。”

“嗯,你也是。”温柔的看了她一眼,耶律狐曹才转身离去。

两个人相背离去,各怀心事。耶律狐曹温柔不变的脸颊,此时才升起一抹低沉的忧伤。他很想告诉她,自己那颗无欲无求的心,在发生那件事情后,就改变了。

离开王庭,走遍万水千山,心里却还是忘不掉那抹决然的身影,原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有任何牵挂,哪知她没有离开,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可是她那颗受伤的心,竟然多年过去了,还是千疮百孔,不让任何人去接近。

中午,终于难得的一日好天气,阳光充足,多了些暖意。

彼岸被灵云拉着逛起街来,她们身后还跟着模样俊秀的耶律狐曹,可见有多吸引人的目光,最让人质疑的是那李府的灵云众人都认得,只是她手里牵着的女子,但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只是过了太多年,之前又无人太注意李府千金的模样,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这女子就是李彼岸。谁能想到那个要大婚嫁给镇国将军的女子突然消失,如今又一身未婚女子装扮的走在大街上呢。

“灵云,一会儿吃完了饭,我们就回去吧。”坐在酒楼里,彼岸有些别扭的看了看四周,还好这酒楼清静,不然自己更是坐立不安。

“姐姐,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何况今日是灵云的生辰,你就多陪陪我吧。”灵云噘着小嘴撒娇道。

彼岸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看今日是她生辰,自己怎么也不会听她的换回女装,虽然几年过去了,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但是已习惯了男子打扮的自己,如今突然穿回女装,浑身觉得别扭。

“小二,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全给我上来。”灵云见她没有说话,这才又一脸兴奋的对小二吩咐。

耶律狐曹无奈的摇摇头,他心里明白,今日哪里是她的生辰,这只怕是她找借口让彼岸出来的理由吧,不过既然是为了彼岸好,他也就不挑明了。

他们坐的位置正好靠着窗边,彼岸将脸转向窗外,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边关外面战势连连,而百姓显然没有把这当回事,也许还是拿以前的那些小战势相比吧。

灵云和耶律狐曹两个人谈论着往事,彼岸静静的发呆,直到一声娇­嫩­的声音打破了这气氛,只听见那娇­嫩­的声音说道,“额娘。”

你认错人了

彼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小娃,那绿­色­的眸子,不用再多想,她就知道这是一别三年多的儿子,再看向那个傲然挺立的身影,不是耶律狐邪还能是何人?

“小朋友,你认错人了。”收起眼底的泪痕,彼岸淡淡的开口。

可是谁能知道她说出这句话,要下多大的决心。那桌子下的手,紧抓着下裙,手指节已泛白。如今既然已见到了儿子,她就知足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二个人,灵云和耶律狐曹也是一愣,明明知道现在的危机时候,不想他却这般明目张胆的走在云中边郡内。

“大哥,坐吧。”耶律狐曹虽然很气他不顾自身的安危,为了不惹人注意,低声叫又说道,“有什么事情,还是坐下来慢慢说吧。”

然后,耶律狐邪走到彼岸身边坐下,那双幽暗的眸子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彼岸错开脸,突来的一切,让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而且那双灼热的眸子一直紧随着她,让她忘记了呼吸,仿佛要窒息般。

“邪哥哥。”灵云看彼岸一脸的紧张,想开口说话,不想刚开口,就见耶律狐邪转过头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她吓的马上闭上嘴。

谁都看得出来此时他身上的气愤,哪还敢在这个时候惹恼他,烈儿刚才是被耶律狐曹抱在怀里,他一张小脸紧紧的盯着彼岸,里面有些太多的困惑。

原来二王叔书房挂的那个画像就是母妃的,当和父汗走进酒楼时,发现父汗猛然的杵在了那里,眼睛直直的盯着坐在窗边的女子身上,然后他听到父汗低喃着母妃的名字,心下明白,那个与二王叔书房内画像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就是父汗要寻找的母妃。

松开父汗的手,他走过去开口叫着大周对娘亲的称呼,他看到了她眼里的震惊,也看到了她眼里的挣扎,还有那痛楚,原来母妃并没有忘记自己。

可是,为何最后却说出认错人了?当其中的唯一的一名男子叫父汗大哥时,他猜到了这个俊美的男子就是那个离开王庭数年的三王叔,只是他又怎么和娘亲在一起?

他有太多的不明白,可是当看到娘亲对于父汗突然坐到身边紧绷的身子,他的心却好痛,也下定决心,娘亲以后要自己来保护,因为娘亲看上去太瘦弱了。

“为什么?”许久,耶律狐邪才说出第一句话。

彼岸将头转向窗外,没有回他的话,眼里却蓄满了泪水。为什么?因为她想忘记那份痛,忘记那张容颜,可是他们的出现,却让那个容颜又出现自己的脑海,她发觉自己竟然清晰的记得他的长相。

“客官,你们的菜来了。”小二这时端着酒菜走了上来,见又多了两个人,才又道,“哟,又多了两位爷,要不要再加些菜?”

灵云摆摆手,示意他下去,然后说道,“你看着加吧。”

“好嘞。”小二高高兴兴的转身离去。

望着满桌的酒菜,淡淡的菜香弥散在四周,烈儿因为昨晚半夜才休息,所以早上起的晚,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就到中午了。

哪知和父汗要找地方吃饭,在这里恰巧遇到了娘亲,不过这样也省了他们费事去找,如今人也找到了,看着眼前的饭菜,烈儿不觉间巴哒了一下嘴。

这小小的巴哒嘴的声音,让彼岸回过头来,直直的望着儿子紧盯着菜的表情,她皱起了眉头,难道匈奴一个堂堂王子要挨饿吗?

抬起眼,见耶律狐邪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彼岸给了他一计白眼,然后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一个­鸡­腿放到烈儿的碗里,“吃吧,想吃什么多吃点。”

烈儿听后,惊喜的抬起脸看向娘亲,娘亲的声音好好听,“谢谢额娘。”

彼岸张了张口,几次想说她不是他的额娘,可是看着儿子一张兴奋的小脸,最后还是没有忍心张开口,还是等他吃完了再说吧,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

于是烈儿也不顾那些在王庭学的礼节,徒手抓直­鸡­腿大口的吃了起来,这一举动引来其它几桌人的侧目,都好奇的看着,然后嘲笑的小声议论起来。

“真是的,看着穿着挺好,竟然只是装面子而已,你看那小娃饿的模样。”

“是啊,你看吃的,啧啧,现在为人父母的,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耶律狐邪脸­色­一沉,桌下的拳头也握的‘咯咯’直响,然后狠狠的扫了儿子一眼,怎么这时给自己丢脸?莫不是有意的?只是饿了一顿,就这个样子,紧抿着薄­唇­,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发起火来。

灵云听后,‘噗’的抬衣袖抿嘴笑了起来,听到身旁的耶律狐曹轻咳后,才咬着­唇­压下笑意,调侃道,“邪哥哥,你家中不会有几年不吃­肉­了吧?”

看着大王兄越加发黑的脸,耶律狐曹冷声道,“灵云,你不是说饿了吗?还不吃饭?”

“是啊,今日是你的生辰,要多吃些。”彼岸也开口道,她当然了解耶律狐邪的脾气,可不想让他惹事让人发现他的身份,并不是担心他,而是他身边还有自己的儿子。

耶律狐邪挑挑眉,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双手盘在胸前,扬起魅惑人心的嘴角,“我怎么不记得灵云是今天的生辰?好像你的生辰要夏日荷花开时,才过吧?”

灵云慌忙低下头,抽动着嘴角,只觉一道杀人的目光直­射­向自己,不用看也猜到是彼岸姐姐,不觉间噘起小嘴,心里暗暗咒骂邪哥哥捅破这事,看来这几天彼岸姐姐是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了。

“额娘,烈儿还要。”此时烈儿已吃完一个­鸡­腿,瞪着灵活的眼睛,哪里还有平时的沉稳老成的样子。

彼岸抿嘴一笑,从怀里掏出帕子,想擦擦儿子满嘴的油渍,却碍于中间隔着一个耶律狐邪,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来。”耶律狐邪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帕子,粗糙的大手借机在她的小手上紧紧握了一下才松开。

彼岸脸一红,快速的收回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见儿子正扬着下巴看着自己,又改上一脸的温柔笑意,随后微微叹了口气,看着耶律狐邪细心的给儿子擦着嘴巴,也就放心下来,没有自己在,儿子生活的也很好。

耶律狐曹只是静静的吃着,时而给怀里的烈儿夹些菜,灵云因为刚刚一事,也安静多了,只会时不时的逗逗烈儿。

“烈儿,你要叫我姑姑,知道吗?”灵云看着那当初几个月大的小娃长到这么大,心里满是羡慕。

“姑姑。”烈儿甜甜的叫了一声,然后接着低下头吃东西。

灵云听后高高扬起嘴角,又夹了一声­肉­放到烈儿的碗里,问道,“那姑姑漂不漂亮啊?”

“漂亮。”

彼岸抽动了一下嘴角,谁都看得出来,烈儿之所以回答的那么快,全是看在那些菜上,而某个人还兴奋的咧大了嘴角。

吃近饭后,熬拓也赶了回来,原来他是被派去打听彼岸的事情,哪知回来看到主子正和要打听的人走在一起,眼里闪过一抹吃惊,然后也默不出声的跟在后面。

“我想和你谈谈。”沉默过后,耶律狐邪开口。

彼岸直接拒绝,“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而且我与你也只是陌生人。”

“只是陌生人?”耶律狐邪­阴­鸷的猛然双手扳住她的肩,与她直直相对。

灵云慌忙开口道,“邪哥哥,你会吓到彼岸姐姐的。”

“你名义上还是本王的王妃,你可不要忘记了,虽然过了很多年,本王如果想追究……”

打断他要往下说的话,灵云马上开口说,“我什么也没看到,阿曹哥哥,咱们带着烈儿去那边看看捏糖人吧。”

想给二人制造机会,包括熬拓在内,三个大人带着烈儿向不远处的小摊子走去。彼岸冷眼看着不讲义气的几个人,心想一会儿回去再找他们算账。

回过头来,彼岸冷声喝道,“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你也不用妄想用烈儿威胁我,没有用的。”

她的先声制人,让耶律狐邪重新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三年未见,此时的她少了份清秀,多了些刚强,那双单凤眼里黑亮的眸子,似剑一样可以穿透到人的心里,白皙的肌肤略显­干­燥,看得出是因为经常被风沙吹所导致的。

“同样的方法,本王从来不用两次。”他喜欢看她倔强的样子,就像现在一样。

彼岸紧绷起脸颊,“呵呵,那看来真是小看你了,不知道这次你又换用什么来威胁我呢?”

第一次是锐儿,如今锐儿已被送到大周国国都去上私塾,第二次是他的亲生血脉,可惜他还是没有留住自己,这一次,她倒要看看他用什么手段。

“不,是本王小看了你。”耶律狐邪邪魅的扬起嘴角,猛然一拉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如今的彼岸可不是当年那个轻小无力的女子,只见彼岸下身双脚微错开,卯足了力气,双手一推,让耶律狐邪愣是往后退了几步。

他岂会轻易放弃?见此嘴角扬的更高,往前迈几步,在她还没有准备的过来的时候,又一次将她搂进了怀里,这一次如铁的双臂紧紧将她搂进怀里,任她扭动了几下身子,愣是被困住了。

“放手。”见四周看过来的目光,彼岸脸微微泛红。

“你不是有力气吗?如果挣脱出来,本王就放了你。”耶律狐邪故意暧昧的压低声音,热气抚到她耳朵上,引得她身子一颤。

“无耻!”她咒骂。

他轻笑,“是无耻,但你就好了吗?把八个月大的孩子丢下,然后一个人逃避,如果不是班阁发现了你女扮男装在军中,只怕这辈子本王都以为你死了。”

她恼羞成怒,“我丢下他,却也安排信任的人照顾他,是,我不配做一个娘亲,你就配做一个父亲了吗?你没有忘记你利用烈儿威胁我的事情吧?”

“是,本王是利用烈儿威胁你,可是本王可否伤过烈儿半下?”

她冷哼一声,嘲讽的扬起嘴角,“是啊,不曾伤过半下,那也是因为我没有反抗过你的命令不是吗?”

“你-”他被她顶撞的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怎么了?拿出任何一件事情,我做的都问心无愧。”忘记了两个人站在大街中间,忘记了路人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如果指责对方的过错,她可以说几天几夜。

但是那样无聊的事情,她不屑去做,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他,更对他没有一点感情。

“问心无愧?你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的对烈儿说吗?”他见她一愣,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又接着说道,“想想他小小年纪就一个人生活在复杂的王庭,孤身一人,不知什么时候都是一个人。你这个娘亲在做什么?在女扮男装参军,做一个好的士兵,却没有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几岁的儿子无人照顾的活在这个世上,你可真做的问心无愧啊。”

彼岸微咬下­唇­,虽然知道他是在有意让自己愧疚,可又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毕竟自己丢下了年幼的儿子,想起吃饭时烈儿大口吃­肉­的模样,心里一阵心疼,在王庭中儿子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怎么?不说话了吗?还是你的心根本就是冷的?”他不松口的跟逼着说。

“是,我是没有心,我的心是冷的,你可以放开我了吧?”收起自己的软弱,她相信凭现在他的这些话,他一定会好好善待烈儿。

“好,好一个无心冷血的,可是本王天生就爱挑战不可能的事情。”

彼岸瞪着他,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只觉他一只大手已爬上后背,然后自己眼前一黑便没有了知觉。耶律狐邪看着怀里的小人,不觉间双臂搂的更紧了些。

如今再见到她,那种心里的震撼让他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自己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开她?既然老天让他来到大周的第一天又一次撞到了她,就证明他们之间的缘分,即使她还会怪自己,他也不会再放手。

迟来的温柔

客栈的客房内,四双眼睛瞪着床上晕睡过去的人,许久后走到椅子坐下,几个人互看了一下,没有一个人说话。

“邪哥哥,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彼岸姐姐醒了后,一定会恨你的,你这样强行带她走。”灵云忍不住开口。

耶律狐邪冷漠的­唇­慢启,“这也是烈儿的主意。”

“什么?”灵云吃惊的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正在品茶的烈儿。

见烈儿根本不理会自己,灵云气恼的抬腿踢了踢他坐的椅子,纤指指着他道,“臭小子,那可是你娘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放下手里的茶,烈儿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她一直没有承认是我娘亲啊。”

“你-”灵云被他顶的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耶律狐邪眼里掩着笑意,能把灵云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怕儿子还是第一个,而耶律狐曹也假意低头理衣袖,实则是在偷偷的笑,只是收起嘴角时,眼里却不免闪过一抹失落。

“好了,今日我们就起程,这样等彼岸醒来时,也就没有机会了。”耶律狐邪起身,然后对着门口喊道,“熬拓。”

门被推开,熬拓走了进来,“爷。”

“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出发。”霸气的气势,王者之气无形中带给人一种压力。

一行人上了马车,熬拓当车夫后,耶律狐邪才掀开车帘,说道,“三弟,不要在外面玩太久,毕竟你还有家,家里还有我和二弟在等你。”

一句话,耶律狐曹无欲无求的心海上,愣是掀起一场大波,衣袖下的手紧了紧后,才说道,“大哥,小弟明白了。”

四目相对,两个人对望一眼,里面有着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亲情,如果之前有过什么隔膜,现在以后都不会有了,耶律狐曹扬起淡雅的嘴角。

这时烈儿掀开车帘,对眼睛红红的灵云摆摆手,灵云走过去后,他才低声的在她耳边说,“姑姑,烈儿会好好保护娘亲的,你放心吧。”

灵云眼里含着的泪,终于落了下来,用力的把烈儿搂在怀里,刚刚见面的亲人,又要马上分开,让她伤心。可是,刚刚烈儿的一番话,却又让她感动,更多的是欣慰。

灵云走在前头,守关的官兵都知道她是镇关大将军的小跟班,所以也没有查车,就直接放行。灵云趴在耶律狐曹怀里,静静的看着远去的马车,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她相信这一次彼岸姐姐一定会幸福,不只是因为有烈儿的保护,更看到了邪哥哥那眼里的宠爱,当将晕睡的彼岸姐姐抱上车时,那温柔的举动和神情,就连对白鑫兰也不曾有过。

“你们在做什么?”震怒的声音从两个人身后传来。

灵云从耶律狐曹怀里伸出头,见是一张黑脸的李锐刚,困惑的开口问,“你怎么不高兴?”

耶律狐曹无力的叹了口气,看见灵云在自己怀里,李锐刚高兴才会怪呢?虽然他平时冷着一张脸,可是那眼里对灵云的情可不是假的。

“云儿,去吧,曹哥哥也要走了,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将她脸颊前零乱的头发缕到耳后,风轻云淡的说道,“李将军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你要好好珍惜。”

“曹哥哥你也要走了吗?”灵云停下的眼泪又开始泛滥起来。

“哭什么?”虽然听到他们俩之间的对话,李锐刚还是吃醋的走过来,把灵云拉回了自己怀里。

灵云噘起嘴反驳道,“人家好不容易见到亲人,现在又要分开,当然伤心了。”

“伤心什么?府里刚刚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称是你的父亲,一直等你不回去,仆人找到了军中,所以我便出来寻你了,怕你错过了人。”

“真的吗?那一定是我父王。”带着一脸的泪珠,灵云开心的笑了起来。

“就知道你会开心。”李锐刚用衣袖给她擦着脸上的泪痕,难得的一份温柔举动,让灵云沉醉。

耶律狐曹轻咳一下,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李兄,多日来的款待谢谢了,今日你我二人就此分别,日后有机会再相聚。”

李锐刚松开灵云,双手抱拳,“就此别过,保重。”

又一次看着亲人离去,灵云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倏然紧紧抓住李锐刚的胸前衣襟,“对了,彼岸姐姐被邪哥哥带走了。”

“什么?”李锐刚惊愕着一张脸。

灵云一派轻松的又道,“好了,你就别担心了,离别时烈儿可是和我保证过的,一定会好好保护他娘亲的。再说看邪哥哥那样对彼岸姐姐的温柔举动,彼岸姐姐一定会幸福的。”

“什么会幸福?谁不知道耶律狐邪后宫到处是女人,而且之前他对彼岸的伤害你不是也知道,你-好糊涂啊。”

灵云脸­色­一沉,“你竟然凶我?还瞪我?好啊,正好父王来了,我就跟他一起离开,省着你天天给我脸­色­看,我一个女儿家,为了你不在乎别人的指指点点,最后倒要看你的脸­色­,好,好,我走还不行吗?”

李锐刚拉住欲离去的灵云,低下语气说,“我这不也是心急吗?更何况父亲去世了,这世上彼岸也就我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说我不担心她,谁担心她?你就别生气了,再说我什么时候给你脸­色­看了?你倒是歪的很。”

“呐,你现在就沉着脸,不是给我脸­色­看是什么?”灵云噘嘴指着他的脸。

李锐刚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这回行了吧?”

看着他比哭还难看的笑,灵云抿着嘴笑了起来,两个人这才一路说说笑笑的回李府去。只是李锐刚心里满是苦闷,希望这一次小妹会得到幸福吧。

看着身边的灵云,满是笑意的脸,就像阳光一样,让自己沉闷的生活,有了生机,这样追了自己四年的女子,如果放走了,只能说明自己是个傻子。

……

只觉得身子摇摇晃晃的,哪里知道摇晃的是马车,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发现眼前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而且从空间上来说,太过于狭窄。

“母妃,你醒了。”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张大脸,应该说是这张脸是因为靠自己太近,才显得太大。

“这是哪里?”听到外边的马蹄声,彼岸的大脑还在混沌阶段。

“是回王庭的路上啊。”烈儿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你-”见儿子天真的模样,转头看见一旁坐着的耶律狐邪,又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凶狠的模样,彼岸张了几次的嘴,愣是又将话压回了肚子里。

最后,耶律狐邪开口道,“烈儿,去外面和熬侍卫坐。父汗有话和你母妃谈。”

彼岸伸手拉住烈儿的胳膊,然后瞪向耶律狐邪,“这么冷的天,你让烈儿坐到外边,你还是不是一个父亲?”

耶律狐邪挑挑眉,“本王当然是烈儿的父亲,倒是你,你不是说你不是烈儿的母妃吗?所以没有权利管吧?”

他就不信逼不了她,看着她因愤怒而瞪大的眼睛,心里一阵快意,对儿子使了个眼­色­,只见烈儿抽出胳膊,然后静静的打开车帘,然后坐到了外面。

在车帘打开的那一刻,一阵冷风吹了进来,让她不觉间打了一个冷战,还来不及多想,自己已被耶律狐邪抱进了怀里。

“放手!”她挣脱。

他脸­色­微沉,“北方的寒气大,你的身子你自己最清楚。”

说完,他将狐裘拉了拉,将她全部的裹进了自己的怀里。莫名的情感闯进那封死的心底,压下这莫名的情绪,自己的一生全被身边的这个男人毁了,自己怎么可以留恋这暖意的怀抱。

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全被他折掉,如今逃离开了,为何他又要冒着危险来找自己?难道是那高高在上的征服欲望?

“之前,我做错了很多,却也发现自己真正在意的,你还怪我吗?”他没有用‘本王’,而是用‘我’。

她不说话,他接着说,“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彼岸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她可以忘记那些不堪的往事,却忘不了他,忘记不了这个毁坏了她一生的男人。

“回到王庭,你就会成为我唯一的王后,匈奴可汗耶律狐邪唯一的正妻。”他霸气的宣布。

“又让我成为众女人的目标,好来保护你的兰儿吗?”她嘲讽的冷哼一声,她可以不在意他的举动的,可是为何此时心却有些做痛。

不,她决不会对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男人有感觉,如果真有感觉那也只是恨而已,她恨他,而他也知道。

是的,他知道她恨自己,不管她有多恨自己,他决不会再放开她,今生今世,他都要定了她,如果她会因此恨自己一生,他无所谓。

彼岸紧紧握住手心,让不定的心安定下来,听了他的话,为何自己的心口会痛?仿佛心在滴血,不想这样的感觉,用力的推开他,却又被他紧搂了回去,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大手,耶律狐邪低声的在她耳边道,“这一生,我都不会再放你离开。”

情何以堪

一路上,彼岸对于耶律狐邪的话,没有回一句。只有烈儿说话时,她才会开口,当然她更是在找机会离开。他莫名间给的温柔,她不需要,更不会让自己沦陷到里面。

她知道他的高高在上,决定了他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而自己是第一个敢于反抗他的人,所以引起了他的征服欲望。

也明白,当有一天自己被他征服以后,得到的也只是那些暗暗躲在闺房里侍妾一样的对待。

马车刚进入王庭的地界,就听到车外面熬拓冷声喝道,“何人如此猖狂,竟然敢大白天明抢豪夺?”

耶律狐邪一把拉开车帘,坐在车内冷眼的看向挡在路前的十多个黑衣人,黑布遮住了他们的脸颊,所以只能看见他们漏在外面的眼睛,当他拉下车帘那一刻,十多双眼睛也望向了车里,然后紧紧盯住了他怀里的女人。

“只要你交出手里的女人,就可以放过你们。”其中一个人冷声道,可见他们是冲着彼岸而来。

耶律狐邪冷扬起嘴角,“噢?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那就不要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刺客对于他的称呼显然没有震惊,这更让耶律狐邪猜到来的刺客知道自己的身份。

“上!”只见那说话的刺客说完后,十几条身影,瞬间冲了上来。

熬拓霎时间跃下马车,赤手空拳与带刀的刺客打了起来。奈何寡不敌众,四个人围攻着他,另一些人向马车冲去。

耶律狐邪一手夹着彼岸,一手带着儿子跳下马车,毕竟这种场面,马最容易受到惊吓。

“照顾好烈儿。”交待一句,耶律狐邪闪眼间跃起了出去。

望着眼前的打斗,彼岸安静的坐在车内,冷眼的看着。显然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她想不起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而且她才刚刚恢复女儿身,就来到了这里,到底是谁?只是她思索间,没有发现一条身影趁着那边打斗的时候,已偷偷的移到了马车前。

眼见着刀就要落了下来,那刀却是直直冲着儿子,回过神来的彼岸忘记自己会拳脚,猛然间把儿子抱进怀里,一个转身背对着,等待着刀的落下。

许久,背部没有疼痛感传来,彼岸慢慢的回过头,见耶律狐邪用胳膊挡住了那一位,然后他抬起腿,踢出那名刺客,将他踢出几丈外。

盯着他的手臂,彼岸眼睛不争气的蒙上一层水雾,“你是傻子吗?还是在逞英雄?”

耶律狐邪一愣,收回还在流血的手臂,又一次转身攻向余下的刺客,不多时来的十多个人都倒在了地上,还有喘气的,熬拓扯下遮面的黑布,没来得及问,那刺客便咬舌自尽了。

“算了,他们都是卖命的,问不出什么。”耶律狐邪打住还要走向另一个有气的刺客。

“爷,你受伤了。”熬拓走过来。

耶律狐邪摆摆手,“没事。”

就算彼岸再冷漠再无情,她的倔强让她冷傲的不服输,可是他的举动,这一路上来他的温柔,却可以让自己不顾一切的沉沦,可是,她可以相信吗?

但是,之前的伤痛,让她怯步,她还记得那个人的甜言蜜语,还记得他的誓言,到最后一切又是什么样子?她可以放下一切,与他私奔的去爱他。

就连面对冷酷无情的耶律狐邪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冷傲,自己的尊严,可是为了他,自己抛弃了一切,可以不自爱,可以不理智,最后才知道他只是为了利用自己。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最后她选择用玉石俱焚的方式结束这段感情,当刀Сhā入胸口那一刻,她在他眼里看到了绝望。

是的,这就是她报复他最好的方式。她要让他愧疚的活在这个世上,让他明白他曾利用感情欺骗了一个女子。

“怎么哭了?”耶律狐邪抬手擦掉她脸颊上的泪,他可以确定这不是为他流下的泪,想到此心里一紧,是谁占据着她的心?

“沙子进了眼睛。”扬起嘴角,虽不知这笑有多苦涩。

耶律狐邪猛然间把她拉进怀里,霸气的命令道,“不许你想别的男人,你的人是我的,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个人。”

彼岸没有挣脱,她怕自己的挣脱,会让他没有包扎的伤口再流出血来,对于他的霸气也微微一笑,他可以留得住她的身子,可以控制她的举动,却控制不了她的心。

转眼间,又过了五日,他们终于回到了王庭。

彼岸住进了只有王后才可以住的寝宫,后宫对于大汗归来当然是高兴,只是当听到大汗还带回一名女子,而且那女子直接住进了王后才可以住的寝宫,皆震惊的猜测那女子来自哪里?

“母妃,孩儿搬来与你一起同住可好?”烈儿从外面大步的走了进来。

彼岸回过头,“好啊。”

回到王庭已三日,耶律狐邪没有来过,而烈儿却是每日都过来问安,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彼岸萎靡的没有一点笑容。

“小王子,那可不合规矩,你呀,还是住在你的别苑吧。”红儿挺着肚子,手里拿着点心走了进来。

“可是我还没有和母妃一起住过。”烈儿噘着小嘴,只要在娘亲面前,他的孩子举动就会全然的显露出来。

彼岸将儿子搂进怀里,淡淡的问道,“烈儿,可有怪过娘亲扔下你?”

“不,只要娘亲不再离开孩儿。”

红儿娇声笑道,“你倒是还讨价还价上了。”

彼岸看着红儿,不想这丫头做了娘亲了,还是像孩子般,不知道班阁是怎么养她的?在自己回到王庭后的第二天,红儿便来到了宫中。

听红儿说才知道,耶律狐邪当天回到王庭后,便叫熬拓去了班阁的府邸,怕别人服侍她会不习惯。于是红儿将家里安排妥当,第二天便进了宫。

她心里是暖暖的,对于耶律狐邪的体贴,却也是恐惧,因为她怕自己沦陷进去,再一次受到伤害。如今既然找不到离开的机会,那么她希望安静的在这王庭中渡完一生,看着儿子慢慢长大,也借此来弥补对儿子的亏欠。

看到红儿六个月就挺起的大肚子,她摇了摇头,这样的身型,自己怎么忍心让她来照顾自己呢,“红儿,坐下吧,以后这些事让奴婢做就行了,你要注意你的肚子。”

“王妃,奴婢没事的。”红儿甜甜一笑,她还是习惯叫主子王妃。

当听到熬侍卫说让她进宫来先照看一阵子主子时,她激动的瞬间流下了眼泪,原以为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主子了,所以想立马进宫,奈何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将孩子交给­奶­娘照看,她不多呆第二天便进宫来了。

当看到主子那一刻,她什么也没有说,便扑了过去,大声哭了起来,结果听小王子说,她这一哭,让主子到匈奴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王妃,大汗对你可真好。”红儿看着主子身上穿的衣服。

那可是上等的丝衣,手工也出自匈奴最好的衣师之手,这样的衣服,只怕匈奴找不出第二件了。而且这宫中的水果,可全是从大周的云南快马运送来的。

虽然不值多少钱,可是如今大周和匈奴正是战事,可想而知这水果来的有多不容易。其实她发现每天晚上,大汗都会静静的来到宫中,坐在王妃的身旁,一呆就是一晚,在王妃醒来前离开。

“红儿,你可懂情?”彼岸发现怀里的儿子,不知何时已睡着了。

问了红儿一句,然后抱起儿子走到床边,将被子盖好后,才听到红儿说,“情?红儿懂啊。就说班阁吧,他从来不惹奴婢生气的,而且净想着买东西逗奴婢开心,什么事情都听奴婢的。”

彼岸回头看着扬起下巴的红儿,淡淡一笑,“这就是你认为的情?”

“是啊。”红儿想起班阁在家时,时常把自己搂到怀里又亲又抱,脸上升起一抹红晕。

彼岸叹了口气,才道,“问情,让人可以生死相许。”

“好,好,说的好,好一句可以让人生死相许。”拍巴掌声响起,只见一红衣女子轻身走了进来。

彼岸微皱眉头,对于这种偷听人说话的举动,不是很喜欢,转头看向红儿,红儿也不知道的摇摇头,彼岸才看向红衣女子,淡淡开口问道,“不知这位是?”

“我?这后宫中可以随意走动的女子,除了大汗的侍妾,难道还有别人吗?”她的语气,好像很不屑自己的身份,但是一双灵活的眼睛却在彼岸身上转来转去。

彼岸不再理会她,看向别处。明知道他会有无数女子,可是为何当自己看到他的侍妾找上门这一刻,心里会做痛?一定是这阵子他的温柔,自己太过于眷恋了,还好自己还没有沦陷下去,不然情何以堪。

“大胆,竟然敢无视本郡主。”红衣女子抬起手里的马鞭指向彼岸,一脸的怒容,双目似可以喷出火来。

突发的秘密

原来这手拿马鞭的红衣女子正是突厥郡主毗乐儿,毗乐儿一脸的怒容,直直的盯着彼岸,红儿挺着肚子也吓的跪在了地上。

此时的红儿也猜出这红衣女子是谁了,听闻这王庭后宫之中有一女子,谁都不敢招惹的兰妃,只有她主动去挑衅,现在人都站在了眼前,如果再猜不出来,那也不可能了。

红儿一脸担心的看着主子,毕竟主子初回匈奴,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凶残的郡主,如今自己又出不去给大汗通风报信,这可如何是好?

“你真的不怕本郡主一气之下,把这马鞭抽到你身上?”毗乐儿无情的扬起嘴角,手里把弄着马鞭。

彼岸微启红­唇­,一脸的平静道,“不怕。”

狠毒的嘴角一落,毗乐儿甜甜的笑了起来,“你就是纳都哥哥说过的彼岸吧?”

彼岸错愕的看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毗乐儿便走上前拉起她的手,“那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吧,姐姐叫我乐儿就行了。”

“你和毗纳都……”

毗乐儿­性­急的打断她的话,解释道,“他是我表哥,我们是堂兄妹,如果再往深的说,我还是他的未婚妻,可惜他根本就不想娶我,所以我就嫁过来了。”

听着她越来越失落的语气,看着她的样子,让彼岸想起了灵云,那个任­性­跋扈的丫头,开始时也是这个样子,如今因为自己爱的人,改变了很多,也学会了忍让。

“姐姐,我听纳都哥哥说起过你很多次呢。”毗乐儿挤到彼岸的一旁坐下,亲热的攀谈了起来。

彼岸无奈的摇摇头,“乐儿,你这­性­子,在这后宫之中惹过不少麻烦吧?”

“是啊,不过大汗从来没有说过我。”她一脸的无辜。

“以后要学会忍耐,毕竟这里不是突厥,而你又一个人在这里,看到现在的你,姐姐就想起了当年的灵云来,她也喜欢每天手里拿着马鞭。”

拉过她的手,彼岸抬手把她脸颊前的头发缕到耳后,一脸的温柔。这一举动,倒让毗乐儿呆呆一愣,任她将自己零乱的头发缕顺。

“怎么了?”彼岸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开口问。

不待毗乐儿回答,只听床上的烈儿开口,“母妃,烈儿好饿。”

彼岸对毗乐儿抱歉的笑了笑,才转过身子抱起烈儿,走到桌边才坐下,把烈儿仍然搂在怀里,见烈儿伸出要拿点心,出口道,“先喝点水再吃东西。”

烈儿听话的乖巧放下手里的点心,依在怀里,任娘亲拿着杯子,把茶水喂进自己嘴里,毗乐儿一脸羡慕的看着呣子二人。

红儿在看到乐妃一脸善意的和主子聊天后,便悄悄的起身退下,此时进室内,手里正好拿着点心和茶水,见到乐妃羡慕的眼神,才开口道,“乐妃以后要是喜欢,就常到这里坐坐吧,主子不喜欢说话,所以这宫里冷清清的。”

“嗯,只怕以后要让你主子烦了,我可要时常就过来打扰她的清静了。还要劳烦你挺着肚子招待本郡主了。”毗乐儿咧开嘴笑了起来。

彼岸回过头对她笑道,“不要贫嘴,快过来趁热吃点心吧。”

“好,我一定多吃点。”谁也没有发现毗乐儿眼里掩盖掉的那抹伤感。

这边热闹的聊着天,而在王庭后宫的水兰宫里,白鑫兰却正发着脾气。屋内能摔的东西,都已被摔在了地上,满屋地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乌娜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几样点心,刚刚在厨房时遇到了红儿,她躲了起来。然后一路跟了过去,在宫门外打听守门的侍卫才知道,原来乐妃也在里面。

狠毒的看了里面一眼,她才往回走,哪知刚走到水兰宫的宫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从大汗回来后,这已是每天必上演的一幕了,看着那些跪在院子里的奴才,与第一天吓的浑身发抖相比,现在已是见怪不怪了。

是啊,谁能想到,已死的人却回来了,而且还住进了王后才能住进的凤凰宫,这不让里面的女人发疯才怪呢。不过更怪的是爷从回来到现在,也没有到水兰宫来过。

她也打听过,连别的娘娘的宫里也没有去过,只是一个人住在自己的寝宫里面。如今费了那么多的心机,却没有得到王后的位置,白鑫兰怎么可能不发疯?不过这才叫报应,想到她对自己的那些,乌娜嘲讽的扬起嘴角。

手里端着点心,一到西夕下沉了,屋里还有摔东西的声音传来,从她回来到现在已过了一个时辰,乌娜看着地上还跪着的奴才,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谢大姑姑。”众人这才晃悠的退下,院内一下冷清了起来,这时听到里面白鑫兰传出声音,“乌娜,你也退下吧。”

“是。”乌娜应了一声,嘲讽的耸耸肩转身离开。

只是她刚走到院门口时,发现一条黑影闪进了室内,不可能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她无意间回过头时,分明看清那是一条身影。

控制不住好奇心,乌娜轻步慢慢折了回去,只是身子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拉了回去,她回头一看,一愣。

“你在做什么?”熬拓冷声的问。

乌娜回过神小声的说道,“没什么,只是才想起有事忘记和兰妃说了,你怎么来了?”

熬拓眯眼紧盯着她,“和兰妃有事说至于偷偷摸摸像个偷儿是的吗?”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知道你是看我不顺眼。”乌娜别开脸,声音却心虚的出卖了自己。

“既然没事,你就退下吧。”熬拓冷声开口。

乌娜得到离开的机会,没有多想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大步的转身离开,直到感觉不到身后那道冰冷的目光,才停下脚步大声喘了起来,慢慢冷静下来,才发现好像该走的不是自己,是他吧?

只是他怎么到水兰宫来了?还有他会不会撞到白鑫兰室内有一个黑衣人的事情?好奇心下,她又快步的往水兰宫走,希望能偷看到些无人知道的秘密。

在看到乌娜离开后,熬拓一个轻身躲到了窗下,这时只听到里面传来对话。

“真是高看了你们,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你们那么多人,竟然打不过两个人,真是一群饭桶。”白鑫兰低吼的声音,里面满是恼怒。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白鑫兰又说。

许久对方也没有开口,白鑫兰狠声喝道,“滚,滚,让你主子来见我。”

熬拓紧拧着眉头,在巡逻时看到一抹黑影,他一路尾随跟来,不想最后进了水兰宫,如今又听到这样的对话,他已大体猜出了什么。

只是凭白鑫兰一介女流如何有这么大的能力?忽听身后有脚步声,一个跃身轻身跳到屋顶。这时只见乌娜探头往里看,寻觅了一会儿才低声悄悄的走了进来。

熬拓压下身子,将耳朵贴在瓦片上,这时只听到里面传来白鑫兰的声音,“谁在外面?”

刚走到窗边的乌娜还没有来得及听到些什么,便被发现,只好低声的应道,“主子,是奴婢。”

“进来。”白鑫兰异于平时的温柔,多了些犀利。

随后听到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熬拓紧憋着呼吸,轻轻撤掉一块瓦片,见白鑫兰一只手掐着乌娜的脖子,乌娜两眼泛白在快到窒息时,白鑫兰才大手一松。

“说,你都听到了什么?”不理会趴在地上大喘的乌娜,白鑫兰冷声的问。

“奴婢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刚刚来,然后主子就叫奴婢进来了。”乌娜慌忙解释。

“即使你听到了,也没有什么。你也知道如果你敢说出半句,会是什么样的下场。”白鑫兰冷扫了她一眼,然后又说道,“好了,出来吧,记住叫你的主子来看我。”

这时,只见从内室走出了那黑衣人,黑衣人没有说话,然后快速的离开了房间。屋顶上的熬拓对于柔弱的白鑫兰会武功,也是惊的合不拢嘴。

怕惊动了屋内的白鑫兰,只能远看着黑衣人离开,直到看不到了身影,才听到里面传来白鑫兰的声音。

“知道吗?我可以叫你生不如死。”白鑫兰低下身子,纤指抬起乌娜的下巴。

乌娜颤抖着身子,“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狰狞的扬起嘴角,“怎么没有看到呢?你看到了,然后还听到了,所以-”

停下话,白鑫兰的指甲划入乌娜的脸,留下一道血痕,才接着又说,“所以只要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乌娜一下也不敢动,怕一动让那指甲往­肉­里进的更深。

熬拓憋着气,趁乌娜说话的档闪身离开。只是这一路他都在想,要怎么和爷说看到的一切,还有他会信吗?虽然爷心里现在爱的是李妃,可是毕竟他也是爱过白鑫兰的,谁又能知道如今白鑫兰在他心里的份量又是多大呢。

他不爱我(一)

熬拓最后还是在无人时,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了耶律狐邪,耶律狐邪直直盯着熬拓了许久后,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看到了主子眼里那闪过的一抹痛楚,熬拓没有说话,轻身退了出去,连带着把门也带上。虽大的殿内只有主子一人,他知道主子需要一个人静静的消化听到的这些。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那个温柔似水的柔弱女子竟然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一面,相信如果自己不是跟了主子多年,今日主子根本不会听自己说完这些,就会一掌将自己打死。

半月数余,右紧王耶律狐楚回到了王庭,原来是被耶律狐邪一道圣旨招回,只因大周派来使者,愿每年上贡匈奴,只希望匈奴能停止战事。

而这样的事情,耶律狐邪竟然没有理会反对大臣,决然同意。再有右贤王耶律狐楚也赞同不再战事,为两国的百姓着想,最后战事终于停了下来。

右贤王府里,深夜里,书房的灯还燃着。

“爷,太晚了,睡吧,如今战事也没有了,你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班阁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参汤走了进来。

把参汤放到桌子上之后,又转身走到榻子上拿起狐裘,然后走到耶律狐楚身后给他披上。

“没事,也不早了,你回去吧,红儿快生了吧?”眼睛盯着手里的书,耶律狐楚头也没抬。

班阁拿起参汤倒了一碗,放到他面前才说道,“属下回来也有半个月了,可是连个面也没有见到。”

“你们吵嘴了?”放下手里的书,耶律狐楚瞄了他一眼,才拿起参汤喝了一口。

“不是吵嘴,如果是吵嘴就好了,最起码还能见到她,她是被大汗叫到宫中服侍原来的主子了,大汗怕李妃不习惯别人侍候,所以先让红儿回去伺候些日子。”

见主子突然僵硬的脸,班阁慌忙的改口道,“爷,属下也只是随口一说,你-”

不待他说完,耶律狐楚打断说道,“我没事,你也下去休息吧。”

班阁还想说什么,见主子又拿起书看了起来,才退下。一路懊恼的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他怎么这么笨呢?明明知道主子回来的这半个月,除了大汗宣他,不然根本连府门也不出。

其实他明白,全是因为李妃回来的原因,他又怎么能不明白主子心里的想法呢?更看得出主子对李妃的那份情,不然为何从大婚后,一直住在书房,更是没有对任何女子露过笑脸。

书房内,耶律狐楚眼睛盯着手里的书,却没有看进一个字。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躲避,她还活着他是高兴的,甚至知道王兄带她回匈奴后,他竟然有把铁骑放那里不管,然后快马加鞭的回来,只为了亲眼看看她。

可是,如今他回来了,竟然怯步了,连在她如今住的地方的,也没有勇气踏进去。她一定很恨自己吧?抬手推开窗子,冷风吹了进来,引得他一阵轻咳,手握成拳挡在嘴边,想减少咳嗽的声音,感到一抹咸意从嗓子涌出,摊开手拳,微弱的烛火在冷风下,摇曳着身子,那手掌内的一抹红­色­,显得越加刺眼。

此时,匈奴已进入了深冬,外面的大雪纷飞,如鹅毛般,在没有风的日子里。

彼岸站在窗前,直到红儿拿狐裘给她披上,她才回过神来,紧了紧狐裘,“这样的大雪,真美。”

“王妃,美也要注意身体,你的身子弱,不要经常吹风。”红儿娇声嘱咐。

彼岸淡淡一笑,自己发现红儿虽然还似以前一样毛手毛脚,可是心却比以前细了,看来是因为已做娘亲的原因吧。

“红儿,你在宫中呆的时日也不少了,回家去吧,这宫中的奴才这么多,你就不必再担心我了。你看看你的肚子,都七个多月了,不为自己想,你也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想吧?”

红儿想也没想就回绝道,“王妃,奴婢没事,等快要生时再回去就行,放着别人伺候你,奴婢不放心。”

“属下禀见王妃。”门外传来熬拓的声音。

彼岸点点头,红儿才开口道,“熬侍卫有何事?”

“启禀王妃,大汗让王妃准备一下,过会儿会派人来接王妃一起去赏梅。”

红儿又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王妃?”红儿再回过头,见主子神情呆愣的愣愣的站在那里。

“王妃?”红儿不放心的又叫了一声。

“啊?噢,我没事,不用准备了,就这身衣服吧。”彼岸态度冷漠的说道,然后又转过身子看向窗外的雪花。

回到王庭一个多月了,耶律狐邪一直没有来见自己,却每日都叫熬拓过来问候,更是把所有珍贵的东西,都是第一个的赏到了这凤凰宫。

也从红儿口中得知这凤凰宫是只有王后才能住的,当时她也困惑一阵子,毕竟她知道耶律狐邪是爱白鑫兰的,为何又如此对待自己?

浩浩荡荡的皇家车队,一路向梅林驶去。一个多月没见,出王庭时,彼岸被耶律狐邪霸道的横抱到他的龙撵。

坐在龙撵里,彼岸有些困惑,耶律狐邪异于平时的冷漠,倒是多了份失落,随后又嘲弄的扬起嘴角,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有什么可失落的,定是自己感觉错了。

“这次狐楚也会带着他的王妃一起来,这样一家人热闹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耶律狐邪叹口气,紧紧的把彼岸搂在怀里。他发现只要能这样搂着她,自己竟然会感觉很踏实。

“他们……”彼岸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与他碰面,一时错愕的久久不语。

耶律狐邪没有看到怀里小女人的表情,以为她没有听清楚是谁,解释道,“是啊,狐楚和他的王妃,你见过的,耶律楚楚。”

这一个月来,对于兰儿的事情他想了很久,其实如今才发现自己对她的不是爱,而是一时迷恋吧,如果不是眼前的倔强女人,只怕自己会不明白什么才是爱。

美丽的容颜可以让人迷恋一时,但是眼前的这人小女人的倔强、冷傲、坚强的个­性­,更让自己迷恋深爱,甚至让自己深深陷入无法自拔。

他不爱我(二)

彼岸望着不远处的人,自己那个跳动的心,在见到他以后,竟然有一时忘记了跳动。不是早就放弃了吗?那日用自己的爱、自己的决然成全他的一切,如今却失去了勇气,连看他一眼的勇气,自己竟然都没有。

“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耶律狐邪把她搂进怀里,一脸的担心。

慌忙收回眼神,彼岸低落的说,“没什么,只是这样坐着赏梅不太习惯,可能人太多了,我想先往到里面看看。”

盯着她苍白的脸­色­,耶律狐邪许久才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又想起那日在梅林发生的事情了?”

“没有。”她直接开口拒绝,更显出她的慌乱。

“算了,你自己小心点,如果累了,就回来。”耶律狐邪叹了口气,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她爱上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夜夜看着她到天亮,不想再伤害她,等着她慢慢爱上自己,可是真的会吗?

彼岸点点头,“嗯。”

才从他身上抽身出来,只带着红儿,离开热闹的家宴向梅林深处走去。她不知道她离开后,有多少双眸子盯着她的背影。

白鑫兰恨意的咬着牙,为什么邪突然对自己这么残忍?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自己,更不会当着自己的面抱别的女人在怀里,为什么她回来后,邪变了,变的冷漠了?

愤怒之下,猛喝了一口茶,却不小心呛到自己,一阵轻咳,以为邪会关心的询问一下,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声音,最后用眼睛看了一下,发现他竟然无动于衷的和耶律狐楚聊着天,根本没有理会自己。

当眼睛看到耶律狐楚的王妃耶律楚楚后,心里的火气更大,只见她正嘲弄的扬起嘴角,想必猜到了她的心思,羞恼的用力把茶杯摔到桌子上,大大的声音,才让耶律狐邪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怎么了?”冷漠没有感情的声音,甚至连眼神也是那么冰冷。

“邪,兰儿也想先去赏赏梅。”白鑫兰压下心里的怒火,如果再不离开,只怕自己会忍不住一掌把眼前的桌子拍碎。

“去吧。”冷淡回了一声,耶律狐邪没多看一眼,继续与耶律狐楚聊天。

恨恨的起身,身后跟着乌娜,白鑫兰甚至忘记了要慢步保持温柔女人的样子,大步的离开。耶律狐邪这才盯着她的背影,沉思了许久,当耶律狐楚叫他几声后,才回过头。

“王兄,发觉你这阵子总发呆。”耶律狐楚问。

耶律狐邪一笑,“没什么,对了,这阵子怎么不见你入宫来?战事停了,还有什么事情这么忙?回来半个月了,也不来和本王好好聊聊。”

“臣弟只是在府里休息,如果王兄想和臣弟聊天,臣弟以后自是多入宫。”他淡淡一笑,却也只是敷衍一下。

“呵呵,也是,本王忘记了你也是刚刚长途回来,也要休息一下,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有叫太医看一下吗?”

耶律狐邪一句话,让耶律狐楚心里一暖,“王兄,臣弟没事,倒是你,不要因为国事太劳累了,身子最重要。”

“本王没事,只是彼岸,让本王很头痛。”耶律狐邪开始还朗声笑着,最后换为深深叹了口气。

耶律狐楚掩饰住眼里的痛楚,宽声安慰道,“王兄,皇嫂一定会爱上你的。”

“希望吧。”抬头望向眼前的梅林,耶律狐邪淡淡应道。

一路慢走,那个自己曾决然的小亭子毅然挺立在眼前,回忆又全涌回脑子。心微微扯痛了一悸。

“红儿,你去拿些点心过来吧,叫奴婢端着,你跟着就行。”其实她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在这里呆会儿,所以找了一个借口。但是看到红儿挺起的大肚子时,她又有些不忍。

红儿扬起嘴角,“奴婢知道了。”

看着红儿远去的背影,她还不忘交待,“慢些走,我不急。”

慢步走上亭子,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他的誓言、他的承诺如今还一字不差的出现在耳边,物是人非,如今两个人相见如同陌路。

闭上眼睛,感受着阵阵梅香,在寒冷的天气里,梅香越加的清香,让人吸到身子里不觉得一阵清爽。没有风也没有雪,梅树下只在层层的积雪,让梅树更加傲然挺立。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梅花相映开,人面不知何处去,梅花依旧笑迎人。(不要骂莎盗版噢,嘿嘿)”望着梅影,彼岸淡淡开口,出口成诗。

在宴会上,她一直偷偷的看着他,可是他连一眼也没有看自己,仿佛她不存在般,更没有一点的愧疚之­色­,他不爱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心痛?他不曾在意过自己,又何来的愧疚?

脸上升起一抹苦涩,过去了这么些年,自己到底又在在意什么呢?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誓言根本就是在利用自己,为何还不清醒呢?

可是,明明知道他不爱自己,明明看透了他的心,为何还不放过自己呢?还是心已被他拿走,又如何收回,她不会,也一直没有做到,不然今日自己就不会还会如此痛苦。

红儿迈着小步子,向来时的路走,低着头眼前突然多了一知黑影,倏然的抬头,嘴角也扬了起来,“夫君。”

班阁把她搂进怀里,数月来的思念让他搂着她的双臂不觉间紧了紧,今日和主子出来赏梅,终于见到了妻子,可是却也只是远远的看着,毕竟妻子站在李妃身边,自己又不能近身。

说实话,看着妻子挺着个肚子站在那里,他心里还真是不好受,他一定要找机会让大汗恩准妻子回家待产,挺着这样大的肚子还要伺候人,自己怎么可能不心疼?

“夫君,你怎么在这里?不用呆在王爷身边吗?”红儿抬起头问,眼里满是欢喜。

班阁手摸着她挺起的大肚子,回道,“王爷他们也下来赏梅了,我便和王爷分开来寻你了。”

“啊?可是我还要给王妃拿点心呢,没有时间陪你噢。”

“点心也不差这一会儿,难道你就这么忍心连几个月不见面的夫君多陪一会儿都不行?还是你看上了别人?”班阁脸­色­一沉,他是最明白自己的妻子弱点是什么了,就不信治不了她。

红儿一听,慌忙的摆摆手,“哪有看上别的人,只是王妃一个人在那儿等着,不能等太久嘛。”

看着夫君越来越冷的脸­色­,红儿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可以与蚊子的声音相比,低下头把玩着小手指头。

“好了,大不了,我陪你去拿点心,我们一路慢点,这样你也不是在偷懒,好不好?”虽然看不到妻子现在的表情,他猜到那张低下的脸颊上,一定快要落下泪来了。

“嗯。”红儿抬起头点了点头,果然眼里有着一层水雾。

班阁一笑,搂着自己可爱的小妻子往回走,两个人亲亲密密的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全然没有看到一旁耶律楚楚冷狠的眼神。

是啊,她终于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子,奈何自己心爱的男子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更是没有碰过自己,大婚那天自己就下了堂,让自己成为匈奴人们饭后茶余的笑话,如今看到别人亲热相爱的样子,她怎么能不记恨?

今日他派人来告诉自己,要带着自己一起来赏梅,害她装扮了一个早上,结果来到这儿才知道,是因为王庭家宴,不然他哪里会叫上自己?

如今又让自己独自一个赏梅,把所有难堪全给了自己,想到这些,恨恨的拆掉一旁的梅枝,傲美的梅花,在她的摧残下,凄零的落在地上。

那边耶律狐邪和耶律狐楚一路慢步在梅林里,看出王兄的心不在焉,耶律狐楚道,“王兄,你还是去找皇嫂吧,臣弟也一个人四处看看。”

耶律狐邪怎么也没有想到,当然和耶律狐楚分开后,一路寻找着彼岸,却在半路遇到了兰儿,看她一脸哀怨的神情,他竟然有些不忍,这个自己爱过宠过的女子,自己到底要拿她怎么办?

“邪,陪兰儿赏会儿梅,然后再去彼岸妹妹那里好吗?”白鑫兰柔弱的声音,带着哀求。

想到熬拓对自己说过的事情,如今又见她一身的温柔,耶律狐邪紧皱起眉头,挣扎的神情被人一览无余。泪瞬间落了下来,白鑫兰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心里一紧。

“不要哭了,外面风大,本王又没有说不陪你。”耶律狐邪语气也软了下来,心里掩着烦燥。

也暗暗懊恼,为何要叫上她来?更何况叫上她来,怎么也要把乐儿带上,这样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耽误去找彼岸的机会,本想借这次机会,好好和彼岸谈一谈,|奇*_*书^_^网|看来只能再忍忍了。

烈儿迎对白鑫兰(上)

彼岸等了许久也不见红儿来,有些焦急,并不是口渴,而是担心红儿的肚子,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探头往外望去,不想最不想见,又想见的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等等,我有话说。”耶律狐楚拉住彼岸的胳膊,见她欲走才开口道。

甩掉他的手,彼岸冷哼一声,“右贤王有什么话要说?”

“你变了。”他淡淡的开口,声音里多了份伤感。

彼岸嘲讽的扬起嘴角,“如果右贤王只为了说这句话,那么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见她迈动的步子,他慌忙的开口,“不,听我说好吗?”

他有些焦急,又一次拉住她的手,被彼岸又一次甩了下来,背过身子才冷冷的问道,“右贤王有什么话就请快说吧,毕竟孤男寡女呆在一块传出去不好。”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不希望你恨我一辈子,我希望你每天都幸福开心,而不是一直挂念着这份恨意,为难自己。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所以我不会求你原谅我,我希望你能照顾好你自己,我看得出来,王兄是真心爱你的,之前王兄做过的一切,那是他根本还不懂什么是爱犯下的,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耶律狐楚也望向梅林,冷淡的说着。

彼岸回过身子,嘲讽的看着他,最后一笑,道,“你是为他来当说客的吗?不过你好像弄错了,那么好的男人,而且对我又那么温柔,我怎么可能不爱呢?所以你好像是多此一举了。”

他看着她的笑脸,此时这甜甜的笑灼伤了他的心,错过脸看向别处,接过话,“既然是这样,那就是我多想了,不然看着你对王兄的冷淡,我还以为是你根本不喜欢王兄呢。”

彼岸转身走到亭边,离去时丢下一句话,“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

在这里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似乎要窒息一样。直到听不到她的脚步声,他才回过头,呆呆的望着那越来越小的背影。

三年前在这里,她决然的表情他清晰的记得,也记得她最后说过的那句话:红颜未老恩先断。

她是在怪自己的绝情吗?可是她哪里知道自己的苦衷,手伸进胸口拿出那个香囊,紧紧的攥在手里,彼岸,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

亭子不远处的梅树后面,躲立着两个身影,清晰的将耶律狐楚的痛苦表情收入眼底。一直围在脑子里的思绪终于清晰,原来彼岸爱的是狐楚。

“邪,看来真正有私情的是二王子和彼岸妹妹。”白鑫兰看着一脸僵硬的耶律狐邪,又加劲的说道,“而且从刚刚彼岸妹妹的神情也看得出她是爱二王子的,虽然二王子在劝说彼岸妹妹要珍惜你,可是以兰儿看,从二王子现在痛苦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他有多爱彼岸妹妹。”

她的一席话,在耶律狐邪心底翻起无数波浪,只见他那只没有放在梅树上的手已握得指节泛白,发出咯吱的声音。

“邪,其实-”

“住口!”耶律狐邪­阴­冷的打断她还要说的话,­阴­鸷的眸子微眯,盯着她许久后,薄­唇­才微启,“你胆敢把今日之事和任何人提起,本王不会放过你。”

狠狠撂下话,耶律狐邪决然的转身离开。他愤怒,更是震撼。原来自己爱上的女人,心里的男人却是自己的弟弟。

彼岸漫无目的的走在梅林深处,以为他会说对不起,却发现是把自己往另一个男人怀里推,自己到底还在傻傻的期待着什么?

期待着他说那些是骗自己的,多么可笑的想法,为什么明明知道不值得为那种欺骗感情的人伤心,为何心还是痛的要窒息?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红儿呢?”耶律狐邪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从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时,眉头一拧,道,“怎么哭了?”

任他将自己拉进怀里,彼岸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脸颊上湿了一片,而自己竟然没有发觉,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擦,耶律狐邪已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轻柔的动作,似乎怕自己一不小心弄破了她。

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如今眼前的他温柔的举动,让彼岸眼里的泪又流了下来,耶律狐邪一见到这灼热的泪,自己的心瞬间似被人狠狠的刺了一下,痛的一时忘记了呼吸。

“回家吧,我累了。”彼岸无力的靠近他怀里,只要让她靠一下就行,她真的好累。

耶律狐邪因为她的一句话,手一紧。特别是听到家那个字时,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暖流。胳膊一用力,打横把彼岸抱了起来,大步的向来路折回。

一路上耶律狐邪纵马,怀里抱着彼岸两个人策向王庭而去,留下梅林里的众人。在王庭奴才们的惊讶眼神里,耶律狐邪抱着彼岸大步的踏进凤凰宫,把彼岸放到床上后,对于身后紧跟进来的奴才们,他挥了挥手。

“是不是冷了?”他真是笨,怎么一心急,竟然忘记了她单薄的身子,而且自己一路快马回来,迎着冷风她怎么能受得了?

“我没事。”回了一句,彼岸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她现在真的好乱。

一路上,吹着冷风,她真希望自己可以大病一场,这样是不是病好后,就可以忘记了一切?每一次受伤,她都习惯了折磨自己,最后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才会放过自己。

“你睡会儿吧,本王过会儿再来看你。”耶律狐邪这时才想起来,如果不派人去梅林通知一下,只怕众人还会在那里等着。

而他也知道此时的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纵然心里有多少不甘,他还是温柔的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后,才轻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