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缓缓响起,听起来辽远,却就在耳畔。曲子的名字是《永恒之爱》,伴随着乐曲,伯爵和新娘走上了红地毯。
这真是一支优秀的乐队,我觉得他们是在用灵魂演奏,他们好像召唤出了音乐的灵魂。她(音乐)从遥远的圣境中走来,抬起高贵的双臂撒播着幸福,安抚着每一个人的心灵。这种神圣的力量可以使人们,甚至是哪些十恶不赦的人深深的陷入陶醉,除非那个人的心死了。[WW]
妙无忧的心死了?他在人群里借路前行,看上去丝毫没有在意这妙音。
“对不起……请借过一下……哦,抱歉……我们想看清楚美丽的新娘……”妙无忧不断的挤着旁边的人,这举动会讨人嫌,但人们看到是妙无忧之后就主动给他让开路了。妙无忧如今在古堡可是名人,那美丽的焰火就是出自他的手笔。他挤到了第一排,尼沃塔和洛加尼也站在了红地毯跟前。
妙无忧身边站着一个和伯爵年纪相仿的胖子,他正在注视着红地毯另一头的新娘和伯爵,脸上洋溢的幸福表情就好像是他家姑娘嫁人一样。妙无忧挤过来的时候也把他挤了一下,他就扭过头来。
“真抱歉,我们只是想更近一些。”妙无忧对他说。
“这不是阿米米亚先生吗!您的歉意我可不敢接受,相反我觉得让你挤一下是相当荣幸呢!您的焰火真是太美了!您是怎么想到的?您看我这个脑壳,它显然比你的大,可是里面装的东西少得可怜。”然后他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真了不起,了不起。”
“您这一大堆赞誉我可怎么消受啊先生!说到美,你瞧,今天的新娘才叫美呢!美的独一无二!”
“哦,那倒是,确实独一无二!”胖子看了一下步上红地毯的新娘说:“独一无二。”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妙无忧对他说:“要是新娘有个双胞胎姐妹的话,那么这美丽就成双份儿了!”
“哈哈哈!您的想法真是出人意料!难怪你能想出那焰火的主意。红红婕丽的双胞胎姐妹!真是个好主意!不过生男生女都不由人,何况是双胞胎呢。我倒是希望伯爵夫妇能再生个漂亮姑娘,可惜他们也上年纪了,而且,”胖子压低了声音说:“他们的关系也不好,你也知道吧!你看,今天红红婕丽婚礼,他俩却不是同时出场。”顿了一下后他又笑了,“双胞胎,早个十七八年的话这是个好想法,好想法,不过有些迟了。”
“在我们家乡有一个有意思的说法,”妙无忧又继续说:“老人们说如果女孩不结婚那么她永远都长不大,可是一旦她嫁为人ℚi就突然成熟了。变化之快是你想象不到的。就在她穿上婚礼服的那一刻,她的一些举止、习惯、喜好乃至禁忌都会有所改变。看上去像突然变了个人。你瞧瞧,我们的新娘是否也是这样呢?”
“听上去很有道理呢!”这个胖子不由自主朝新娘看,“有时候即便是一件小事也能改变一个人。”
“仔细的看,她的神态、步伐是不是改变了?他的表情动作是不是让你陌生?”妙无忧轻轻地说,他尽量激发这人的潜意识,这样的话他可以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红红婕丽更漂亮了,”在看了一会儿之后胖子说:“除此之外,她还是她!”
“您和伯爵还有他的家人很熟吗?”
“那是自然,伯爵还没结婚的时候就吃我做的饭菜!您瞧,我虽然是个厨子,但今天却像贵宾一样出席伯爵女儿的婚礼,伯爵真是个好人!他没有把我当下人看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伯爵有时候很可怕,比如说那次!”他又压低声音说:“就是科勒那次!”说着他摇摇头,“谁能想到呢?”
“喜庆的日子我们就不要回忆那些事情了。您瞧,独一无二的新娘过来了。”
“独一无二!独一无二。”胖子附和着去看缓步前进的新娘和伯爵,而妙无忧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新娘的手被伯爵挽着,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红地毯尽头的新郎身上。新郎站在司礼台前,风度翩翩垂手而立。他就要成为我的丈夫了!新娘远远地看着新郎想。她的目光开始在他身上搜寻。
薄底儿皮质靴子怎么看都像是马靴,但很明显是新做的,靴筒很长,遮住了四分之三的小腿。褐色的竖条纹褶皱的裤子,上面没有配饰和花边。宽大的束腰带里还露出了紧身绸。单看下半身的装束就知道新郎是那种喜欢衣着简洁合身的人。要是早个近百年,这样的装束并不适合婚礼。那时的人们在庆典上都穿华丽的袍服。但是历史在改变,正如先哲们说的,男人是马背和战场上的动物。所以简洁明快,毫无挂扯的衣服成了贵族们的新宠,如果现在按油画上面的服饰打扮自己,那才老土呢。开口的短外套露出了折襟的衬衣,外服上有几条金链子连着肩章和中扣。衣袖分三层,很有层次感。露出了一双洁白修长的手。
再往上就可以看到新郎的脸了,新娘有些紧张,目光缓慢上移,但属于刚才描述的衣着的主人的那张脸新娘没有看到,它被突然出现的另一张脸挡到了。拥有这张脸的人衣着还算得体,只是有些不讲卫生的样子,他的脸好像没洗。脸面还算凑合,如果他的嘴巴不歪眼角不往下耷拉的话还是挺讨人喜欢的。不过这怨不着尼沃塔,如果他洗了脸还得重新易容成现在的摸样。尼沃塔嫌麻烦,索性不洗脸了。新娘不知道在这种场合下,在他和新郎之间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来,她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家伙。其他人也一样,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发挥想象力了,是不是这个家伙曾经暗恋过新娘,在这一刻他的理智崩溃了,他要阻止这场婚礼吗?
尼沃塔此时又是气愤又是害怕,还有点尴尬,他是被人推倒红地毯上的。他向刚才自己所站的位置跟前看了一眼,空位旁边是洛加尼。那么他是被洛加尼推出来的。洛加尼中了迷禁术不会无缘无故推他,那么始作俑者就是妙无忧了。尼沃塔恨妙无忧。
在婚典这一刻,尼沃塔竟然抢了一对新人的风头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了!所有人都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挡住了幸福的道路。尼沃塔无助的向四周望了一眼,他什么也没看清,只是感觉有很多双眼睛向看傻瓜一样看他。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伯爵旁边的新娘脸上。尼沃塔有些害怕,他想起了昨晚红红婕丽那双冰冷的眼睛。她要认出他了。
依然是那双眼睛,不会错的!不过想象之中的冰冷他没有感觉到,而是看到了一种别样的眼光,作为当事人的尼沃塔脑子有些乱,他一时间想不起来这种眼神带着什么味道。但作为旁观者的妙无忧看到了。那双美丽的眼睛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的熟悉的味道,而是有一种惊讶和疑问。妙无忧确定新娘在这一刻之前一定没有见过尼沃塔。
僵持了片刻。这片刻的功夫尼沃塔一直盯着新娘,他等待着红红婕丽指着他尖叫,等待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发昨晚是事情,然后他等待着之后那些他可以想象却又无法想象的可怕后果。然而还是那么寂静……
这种寂静的感觉太可怕了,谁来打破他啊!尼沃塔的潜意识在乞求。
“阿米亚米,你……”伯爵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是太没礼貌了,岂止是没礼貌,阿米亚米的行为简直是冒犯了。可是,这孩子曾经受过伤,对年轻人来说爱情的打击真是太大了!“……你out了!”
没有责备,没有愠怒,伯爵在微笑,他给了尼沃塔一个很大的台阶。如果尼沃塔就此退下去的话那么整个气氛会恢复并继续,但是尼沃塔一定会耿耿于怀,这也太傻了吧!所以他必须找个理由。(尼沃塔从大脑一片空白变得想给自己找台阶下,是不是太突然了?)
“我想说,”尼沃塔指着新娘的手说:“她的手在流血!”尼沃塔给自己找了一个更说的过去的台阶。
一路上伯爵都牵着新娘的手缓步向前,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们的脸上。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新娘的另一只手在往下滴血。地毯是红色的,血滴到上面就和消失了一样,更没有被发现。但尼沃塔在僵持的那一刻幸运的发现了它。他指着新娘的手说:“你们看。”
新娘这才抬起了她的手看,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手指头滴到地上,似乎还挺厉害。她想起来了,是缝衣针扎破的。不过很奇怪,即便是被刀划个伤口出来血也很快会自己止住啊。
血还在往外渗,很多人都看见了。
“瞧,真的在滴血。”
“是啊,太不小心了。”
“她在流血。”
“我也看到了。”
人们开始小声议论,有些人开始祈祷和祝福。
新娘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血就不流了,再看时连针眼都看不到了。不过多多少少都有点闹心。新娘感觉到了不好的预兆。
此时尼沃塔已经退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上。很明显,刚才的“突发事件”没有给尼沃塔的心灵带来阴影。他正盯着妙无忧看呢,目光咄咄逼人。
妙无忧一点也不在意!抛开尼沃塔本身可以让人忽视的威慑力不谈,现在两人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这孩子再傻也不会在这时候发飙的。所以妙无忧竟然迎了尼沃塔的目光笑了。没有比这再可气的了!我们都知道笑容往往是最伤人的利器,而且我们也都深谙此道。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就常常对那些受了制被捉弄的孩子笑着说:“嘿嘿嘿,气死你。”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依然无法找到有什么武器比这样的笑容能给对方心灵造成合理范围内的更大伤害了。
尼沃塔看着妙无忧,脑海里回想着他早晨说过的话:你虽然不是胆小鬼,但你是个蠢货。尼沃塔突然也笑了。
如果说妙无忧的嘲笑像是一把长剑的话,尼沃塔这种突然的,可以用诡异来形容的笑容就有些像匕首了。就这样,当其他人都在女神温柔翅膀之下向往那永恒之爱的时候,尼沃塔和妙无忧却无声的走了一回合。而且,具有纪念意义的是,尼沃塔的聪明才智第一次战胜了妙无忧。那个突然笑容明显是告诉妙无忧:我看穿你的小把戏了。
虽然意外,但这意外还不能让妙无忧有所动容。他依然在笑,不过笑容里流露出那种看到自己种下的种子破土而出的意味。成长吧,你可是有大用处哩!不过,只要你没有长成一片森林,我随时都能掐死你。想到此处,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新娘身上。
新娘依然像一团迷,虽然妙无忧已经通过他一系列的小把戏推断出了此新娘非彼新娘,但是迷团揭开之后依旧是迷团,这很让人疲惫。妙无忧想:
昨天那个才是真正的红红婕丽,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说,她并不想结婚,而且红红婕丽是出了名的倔脾气,这位小时候就被冠以“让神灵都无可奈何的小姑娘”怎么会来参加这婚礼呢,所以她逃婚了。昨夜尼沃塔看到的那个才是真的红红婕丽!而现在这个盛装之下的新娘就一定是伯爵为了掩盖真相找来的替身。可是为什么伯爵能在这么短时间寻到一个和她女儿身形如此酷似的替身呢?
伯爵会不了解他的女儿么?不知道她的倔脾气和她不愿结婚的想法吗?可婚礼依然如期举行。伯爵这么做……是在赶她走!那么,他早知道他会被复仇!所以伯爵采取了这样的方式,而且他早就准备好了替身。如果是这样,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妙无忧看着司礼台那里垂手而立的伯爵夫人,红色的礼服映衬出了她半张微笑的脸庞——伯爵夫人把自己埋没在一套红色礼服里面,还外加了一顶满是饰品的大礼帽。此刻她端庄的站在红地毯尽头司礼台侧向主母的位置上。
在司礼台上,特莫儒尔看着这顶大礼帽在发呆。大礼帽在他的左下方,离得如此之近。
“早知道就该把这该死的稿子写到她帽子上来着。”这位大先知先生露出了一丝后知后觉的懊悔。特莫儒尔先生今天也穿着他最喜爱的典礼服。有关这件典礼服的历史渊源不必提及,我们只需要知道他像热爱生命一样爱护着它。
做为一名先知,他饱览过很多预测学的典籍。在入门典籍当中有这么一句话:当你有所领悟,当你洞悉了过去和未来的奥妙,你会发现你剩下的生命没有了意义。人们通常认为这是先辈们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涉足这一领域而发出的具有欺骗和恐吓性质的狭隘论调,所以这句话通常会被无视,可特莫儒尔却打从接触这门学问开始就一直固执地认为这是先辈们的谆谆教导,甚至这是预测学领域里的法则和禁忌。特莫儒尔说这句话实际的意思应该是:即使有能力,人们的认知也不应该超过合理范围。相对于普通人而言,知道未来越多你的寿命就会越短!这是自然的公平原则。为了遵循这种公平,当他不得不做预测的时候,他就会迫使自己忘掉一些事情。即便是你没有体会,但一说你也会理解——刻意忘掉一件事要比记住一件事情困难得多。
很多时候特莫儒尔不得不吃一些特别的药剂或对自己施一些法。久而久之,他的脑子就乱掉了。一个很大的毛病就是他记不住东西了。可今天,作为婚礼上女方的典祭司,特莫儒尔必须要讲很多话。他把今天要说的话写成了稿子拿去背诵,可效果不佳。眼看着婚期已至,特莫儒尔不得不把稿子写在了这件他十分珍视却又必须穿的礼袍上。哦,我的袍子。
趁着还有一点点的时间,特莫儒尔赶紧低下头去记诵他袍子前襟子上的稿文,可他突然发现他的记忆坏到了极点——这些他亲自写上去的文字有些竟然认不得了!这不对啊!难到早晨把药剂当成早茶喝了?那可就糟了!那可是整整一大杯呀!足够我把亲爹娘都忘记了——这只是一句随口之语,实际上他只记得从小把他养大的哥哥弗由彻查——哦!能记得哥哥看来我的脑子还没有彻底坏掉吗。我得想想我还记得什么,看看脑子坏到什么程度了。无意识地,特莫儒尔跟着乐队心里默默的哼起《永恒之爱》来,这首婚礼进行曲他打小就常常听到,每一个音符都记得清清楚楚。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脑子还是很灵光的。
不久,乐曲渐入尾声。伯爵和新娘也走到了红地毯的尽头。
“这么快就到头了啊!”伯爵心里想着,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环顾了四周,最后看了新娘说:“就到这里吧。”
就到这里吧!这句话感情真挚;伯爵望着眼前这位美丽的新娘,最后一次紧紧握住她的手。这场景感人至深,这一刻,仿佛只剩了他们两个。这似乎凝固的一刻虽然不是世界上最美的画卷,但却是最真挚的一幕。婚礼还得继续进行,司仪不得不在最不应该的时候恰当的打断了它。
“就到这里吧,”司仪看着伯爵重复了一句又说:“但是一切才刚刚开始。现在请您把新娘子的手交到新郎手里,然后,”他又说:“回到那边携您夫人的手一同去见证这一神圣时刻以及他们的未来吧。”
伯爵依言上前把新娘的手交到新郎手中说了一句:“从今以后我的责任将由你继续履行喽!”新郎说他会好好的爱护他的妻子,伯爵就朝新娘点点头,又依言走到了伯爵夫人跟前站定。
“请牵着伯爵夫人的手呀!你们怎么比新人还害羞?”司仪假装不满的说。这位司仪是由男方来选派的。
“哦——是的。”伯爵就看着伯爵夫人并歉意的伸出手。特莫儒尔看到那顶大礼帽往起抬了抬,片刻后,一只戴了长手套的手缓缓的放到伯爵手里。轻轻一握,伯爵感受到伯爵夫人又戴上了他们的结婚戒指。
“尊敬的朋友们,此时此地有两位新人将要走到一起开启他们全新的生活。他们让这一天变的不寻常,而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与神明共同见证这庄严、神圣又甜蜜的时刻。在芸芸众生之中,神引导他们走在一起,故此,他们的前生是有缘和债的。作为他们的见证人,我们有责任不吝惜我们的祝福,祈祷他们的生活起于幸福而最终归于幸福。当然,在幸福之余我们还要告诫新人的是未来的道路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请不要沮丧,也不要抱怨,这所有的欢喜于与哀愁都是神的赐予。因为苦涩会使一切平淡都变的甜蜜,度过了灾厄,所有的日子都显得弥足珍贵。现在,请两位新人一同面对典礼祭司,聆听他们的教诲并接受他们的祝福。沙曼先生,特莫儒尔先生。”司仪做了个有请的手势,把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了他们。众人的目光便跟随司仪的手势集中在两位典礼祭司身上。
沙曼先生和特莫儒尔先生一看就是两种人,前者衣着得体,后者不修边幅。这一点小小生活习惯的不同也是有深远影响的!二人是今晨才认识的,作为典礼祭司,他们必须事先磨合一下。在交往的过程中,沙曼先生曾经善意的“教导”特莫儒尔:“作为一名典礼祭司,你的头发是在是太乱了!要知道在古代,典礼祭司是一定要把头发梳成‘神髻’的,神髻大家都知道吧?就是要把头发梳理某位神祗的模样,这样就等于如神明在顶。现在虽然不这么讲究了,但我们依然要注意我们的仪表,我们要把每一根头发都梳理整齐,把每一粒尘土都掸干净。‘在任何时候务必使你的身体保持洁净,因为它的灵魂的居所’特莫儒尔先生,你难道没有看过《如是言行》吗?”
“说起《如是言行》我记得这么一句‘所有的一切都从心灵最深处而发,否则即便是神圣的经典也是空谈’。”特莫儒尔说:“沙曼先生,书上还说‘不要让条约束缚自己应有的自由,’。而且,我认为保持身体的洁净是指不要接触肮脏的事情。”
“正因为你读过它,你又犯了一条严重的罪!‘那些善于投机和诡辩的人,请不要把神谕当做你错误的借口,否则你便犯了罪’。”
“那么,当这一节论述完后下一节又是怎么说的呢?‘以神谕自律,却不要以神谕随意判定一个人有罪,这样等于利用了神。神及神谕不受驱驰。’”
……
两人引经据典展开了辩论,特莫儒尔先生完整的保留了他对典籍的记忆,而对方也熟知这些内容,由此,争论进一步升级,最后沙曼先生说:“你没法想象我天天梳头,我更没有办法想象你天天都不梳头。作为祭司,你这糟糕的生活习惯总有一天会让你寝食难安的!”
这时旁边一位高贵的女士发出了一声尖叫:“天呐,你在诅咒他!这太可怕了。”
沙曼先生这才意识到他太冲动了,作为一名祭司,他是不应该说这些话的。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从一开始我的心绪就不能平静,在辩论过程中你一定对我施了法,一定是的!你在陷害我!”
人们看看沙曼又看看特莫儒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种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最后,直到特莫儒尔走的时候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会梦到我掉到井里了,我得想想对策了,口祸可不敢掉以轻心啊。”
视线转回到婚礼的现场。
“尊敬的各位来宾,我十分荣幸能和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先生一起作为典礼祭司来见证这场婚礼——今天是慕齐先生和红红婕丽女士的婚礼。
人们通常都很尊重典礼祭司,认为他们可以趋吉避凶、消灾降幅。这是一个认识上的误区。任何一个人,哪怕他可以未卜先知,也不能给别人多带来一丝的福或免除一毫的灾。你们的祸福完全取决于你们之前的行为。所以我们祈祷在令后的生活中你们不要迷失,远离欲望的引诱不要迷失,远离冲动的教唆;不要迷失,远离自私的桎梏;不要迷失,远离猜疑的纠缠……”沙曼先生开始了他的祝福。
虽然婚礼上的祈祷和祝福永远不嫌多但人们还是觉得沙曼先生占用的时间太长了。
“天哪,另一个祭司不会也用这么长时间来祝福吧!”
“我想不会,中午之前必需完成仪式,瞧,仆人们都开始准备点蜡烛了。我猜这位沙曼先生是把另一位祭司的时间占用了。”
沙曼先生终于完成了祝福,接下来该特莫儒尔了。
“各位来宾,我祝愿沙曼先生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现实。”
特莫儒尔的祝福到此结束。他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袍子上的小抄发起了呆。
“那么——嗯——现在,”司仪等不到特莫儒尔的下文才突然意识到应该继续了,“请新人交换信物并许下神圣的誓言,由两位祭司监誓。”
亚娜罗有些头疼,因为她联系不到她的父亲了!自打婚礼开始她的那些小小的联络员就一去不返了。还有就是不知为什么她真的有些头晕。在她手里捧着一枚耀眼的宝石戒指,上面那颗小小的石头被称做灵魂石,因为常被用来打磨婚戒又叫做“爱之晶”。传说在婚礼上婚姻之神会赋予典礼祭司一种神力,使得他们能够把新人的灵魂在无损的状态下分离出一丝来附着在戒指上,这样在他们的爱人戴上这戒指之后两人就永远不分开了——即便是一方离开人世,戒指依然会指引着他(她)最终找到她(他),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真心诚意的发誓会爱对方到永远。说到真心诚意这四个字还是有讲究的,比如在发誓的时候新人得相互对视,互握双手,这么做除了场面更动人之外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避免他们在发誓时看着别人或是手指着地。亚娜罗偷偷的试了几回戒指,小姑娘开始幻想她的婚礼。还是有人提醒她新郎新娘该交换戒指了。
两位新人拿到戒指随即又交到了祭司手里——此刻沙曼和特莫儒尔互换了位置。沙曼先生接过新娘的戒指用二指夹持放在新娘额头,新娘依次报出她的名字、年龄、生辰日时等情况,那边新郎也是。接着两位祭司念诵密语,完毕之后把戒指交还给他们。之后两人在音乐声中把戒指戴在对方的无名指上。然后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握住了对方的手。直到此刻,新娘才真真切切看清楚她要嫁的这个人。
“我向婚姻之神起誓,从此一刻起我将全心全意的爱我的妻子,信任她,守护她,支持她,包容她,如我自己。在任何时情况下都不离弃她,一直到永远。”新郎庄严的许下了自己的誓言。之后他咽了一口唾沫,把贴在舌头上的谎言符咽了下去——符咒上一字不差的写着他的誓言,就这么被咽了回去。
“我向婚姻之神宣誓——”
“请说出你的名字。”沙曼先生似乎更尽职。
“我红红婕丽向婚姻之神宣誓……一直到永远。”
宣誓过罢,他们已经算是夫妻了,新娘看着新郎。从今以后,他就是我最亲密的敌人了。
“现在请新郎拥吻你的妻子……”司仪说。音乐声中婚礼还在继续。
第二十二章 婚礼的前一刻
人的梦想、愿望是一条通往终点的笔直的大路,可是现实很随意的就能让这条大路拐无数的弯子,又伸出无数的枝杈。当一个人有足够的能力,有足够的毅力和足够的运气能走到他的梦想的终点的时候,一定会走很多的弯路,经历许多磨难。现实的大悲哀和大欢喜均来源于此。
意外中的黑影让妙无忧的计划半流产了,妙无忧不得不重新修订他的计划。倒是不用为妙无忧担心,他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WW]
“这个人是谁呢?”妙无忧在思忖,当听到尼沃塔的叙述之后,妙无忧首先想到这个人会不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一点,如果如他所想,他们此刻古堡的士兵们应该来找麻烦了。看样子这个人应该是要逃出古堡的,这样可以解释她的行动和为什么她当时没有立刻去喊叫。妙无忧先放下心来,他得出一个小小的结论——这个人应该和伯爵又关系。
“看来今晚的行动是失败了。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个人来。不过情况还不算太糟糕,我们还有机会解铃者。明天,明天一定会发生一些事情的。我们就耐心等等吧。”
尼沃塔没有听到妙无忧的话,因为他睡着了。
跟尼沃塔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妙无忧已经知道尼沃塔很能睡。而且他发现尼沃塔的睡眠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当他睡着以后他的精力会恢复的很快,而且他有伤口的话复原的速度也会快于常人。妙无忧感觉的到,每当尼沃塔从睡梦中醒来,他都长大不少。
古堡里的焰火已经放完了,今夜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所有人在谈论完焰火的盛况后都入睡了,只有一个负责照料那群喷火龙的士兵起来给它们喂食。这些喷火龙不干活的时候吃的东西的确少了很多,所以有他一个人就够了。他曾经问过默拉皮他们当中的一个人是如何驯服这些喷火龙的。但这好像是一个秘密。后来他把那个人灌醉后套出了他的话。他知道了这些喷火龙最爱吃的东西是什么,所以他今天偷偷的参了一些在喷火龙的食物里。他很想搞到一条喷火龙。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放弃他现在的工作而过的很好了。当别人都做梦的时候他却站在喷火龙跟前幻想,他竟然把这幻想持续到了天亮。
今天是古堡最特别的日子,因为伯爵的女儿红红婕丽今天要出嫁了。出嫁是件大事,需要做的工作特别多。很多人天还没亮就起来忙碌。古堡里所有的烛台和吊灯上全部换上了巨大的新蜡烛,还安上了防风的玻璃罩——这是古老的习俗,当大祭司代表婚姻之神宣布新郎新娘成为夫妻的时候就要点亮这些蜡烛,而且它们要燃烧到烧到第二天的日出,中途不能熄灭,据说这样魔鬼就不会再来打扰他们的幸福。彩带是必不可少的,红色象征幸福,蓝色代表忠贞,黄色寓意财富。当古堡里里外外都挂满这些彩带的时候整个古堡一扫平日的威严和肃穆换上了一身喜庆与活泼。鲜花铺满了你能看得见的角落,弓箭都被红布包裹了起来,普通的士兵刀剑不允许出鞘。必须武装的士兵们一大早就下了蛇道,他们在远离古堡的地方搭建了零时的检查通道。
仆人们早已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尼沃塔才醒来。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不见了踪影就知道妙无忧又让他比其他人多过了好多天。
妙无忧站在窗口看着忙碌的身影给古堡换新装。恢复了精神的尼沃塔一骨碌爬起来到了妙无忧近前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劫持伯爵吧,现在我们很容易靠近他,我们逼他把三圣放出来。”
“劫持伯爵?亏你想的出来。你要是早点站到窗口看看就会打消这个念头了。就在刚才,我看到有两个士兵要把一台弓弩架抬走,他们费尽力气也上不了狭窄的楼梯,而其它人也Сhā不上手,可是伯爵一只手就把弓弩架平端起来了。一路之上他那件金色长袍一点灰也没有沾。你觉得在古堡里就凭我们三个人能制服伯爵吗?”
“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尼沃塔吃惊之后说道,他早该想到伯爵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去劫持伯爵夫人吧,”妙无忧回过头来笑着说:“你非常容易接近她,我想你一个人就能把她搞定了。哦,算我没说。”
尼沃塔愤怒了,他冲上来抓着妙无忧的衣领低沉的吼叫,后者觉得他的声音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而确确实实是发自内心的呐喊,“别打伯爵夫人的注意,否则我会杀了你的。”然后尼沃塔又说道:“你也不想一想,伯爵为了一句不爱听的话连亲儿子都能杀,他还会在乎伯爵夫人吗?”
“也许你是对的,如果伯爵真如你说的那样的话我们趁早打消了要救三圣的念头吧。解铃者,现在跑来来得及。”妙无忧推开尼沃塔说道。他推开尼沃塔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显然把尼沃塔当成了纸老虎。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尼沃塔气愤的说:“你害怕了吗?胆小鬼!”
“我是胆小鬼吗?”妙无忧哈哈的笑了说:“胆小鬼,胆小鬼,你瞧不起这个词吗?可是如果能把这个词用到你身上那就是对你大大的夸奖与赞扬了!”
尼沃塔不明白妙无忧的意思说:“我不明白你要说什么。”
“对我来说和一个胆小鬼合作是一件好事情,这种人为了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掉通常都很尊重别人的意见。他们惟命是从,谨小慎微。虽然不会运用自己的聪明把事情办的更好,但也绝不会让自己的愚蠢把事情搞砸。解铃者,虽然你不是个胆小鬼,但你是个蠢货。”妙无忧说:“我是这么想的,我倒是希望这一次我又错了。”
“你有对过吗?妙无忧,自从很多年前你用匕首剖开娜善的肚子之后,你就再也不能选择正确的路了。”
妙无忧一时间沉默了,尼沃塔的话让他想起了加炎魔耶的背影。他突然冒出一句让尼沃塔摸不着头脑的话:“今天伯爵夫人该换衣服了,她一定会穿红。她该派人过来了吧。”
看到妙无忧似乎岔开了话题,尼沃塔露出一个胜利又嘲讽的笑容,“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大家都会穿红。”
妙无忧没有回答尼沃塔,而是又向窗户外面看去。
果然不出妙无忧的预料,伯爵夫人的女仆又来邀请尼沃塔了。她说伯爵夫人自从昨晚和尼沃塔谈话之后就变的很高兴,她很希望再见到尼沃塔。
尼沃塔跟随奴仆再一次见到了伯爵夫人,果然,今天伯爵夫人穿的是一件红色的礼服。伯爵夫人的礼服实在是太红了,听了妙无忧的话之后尼沃塔潜意识里突然不喜欢伯爵夫人的打扮了,但他还是小小夸奖了一番,不过伯爵夫人似乎也不太喜欢尼沃塔的夸奖。今天伯爵夫人把尼沃塔请来又是谈画儿的,她说她连夜画了一幅画,想让尼沃塔看一下。
尼沃塔看到这幅画时候立刻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震撼的原因无它,完全是因为画上一张女人的脸。依照伯爵夫妇所说,这幅画是她一家三口——伯爵除外——的画像。伯爵夫人尼沃塔是认得的,上面还有一个英气逼人的小伙——有点像尼沃塔——应该就是已经死了的科勒。但是还有一张女孩的脸,虽然在伯爵夫人笔下稚气未退,但尼沃塔依依然对这张脸感到无比惊讶!他指着画上的女孩高声的问道:“这——这就是你的女儿!”尼沃塔说:“今天的新娘?”
“是啊怎么了?这就是我的女儿红红婕丽,有什么问题吗?”伯爵夫人看着画上那个漂亮的姑娘笑了,她想,美丽是一把利剑,此刻它刺中阿米亚米的心了。
“没有问题。”尼沃塔嘴上说,可他心里在想:“可今天的婚怎么结呢?”
“非常奇怪,”伯爵夫人说:“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科勒,连他脸上的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我就是画不出他的脸来,你看画上的科勒像不像你?阿米亚米,我画科勒的时候画笔就不听我使唤了,你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尼沃塔不太关心科勒像不像他,他关心的是红红婕丽,红红婕丽的美丽并没有刺中尼沃塔,而她的匕首和钢针曾经差点把尼沃塔给报销了。婚礼举行前新娘就跑了,看来真如妙无忧所说的,今天会出乱子了。
新郎的队伍已经走在蛇道上了,当先骑在马上的人胸前戴着十字花,他胯下的马是一匹绝世的良马。摩森王国是出好马的地方,众所周知,所有国家的骑兵都比不上摩森,到不是因为摩森的骑兵骁勇善战,而是因为这个国家的马太霸气了!当骑兵对决的时候其它国家的马会害怕的颤抖,经常就跪在战场上了。牧民们希望自己的马群全都是摩森的马或者不希望自己的马群里有一匹摩森的马,因为这样的话在放牧的时候其它的马都不敢吃草,久而久之他们的马群会很瘦。有一天摩森的宫廷御马师带着摩森最上等的一群马去放牧,远远的,新郎胯下的这匹马溜溜达达的来了,它像一个孤独的行者,无意间闯入了摩森的马群。很快这匹马就给了御马师和他的随从一个惊喜,因为当这匹马走入马群的时候,其它的马一改往日的彪悍乖乖的分行列站成一支方队,动都没有动一下,像是等待检阅的部队。而即便是真正的检阅,有人牵着它们也没有这样整齐过。就在它远远的要消失的时候,御马师才清醒过来,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逮住它!”
留下几个人继续看着其它的马匹,御马师带着随从跨上了最好的战马追了过去。但是他们的马在距离这匹马大约五十步的地方就停下了,任凭如何催打就是不肯往前走。不得以,他们给马匹戴上了眼罩,但是在距离二十步的地方这些马又不走了。人们不得不下了马准备包抄它,可这匹马一溜小跑就把他们丢下很远,又故意逗他们似的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继续溜达起来。御马师赶紧派人送信到王宫,摩森国王一开始派了几百个人去拦截这匹马,最后增加到了近千人,还派出了两个将军。谁知这帮子人眼看着这匹马越过他们的头顶跳出了包围圈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就在人们惊叹并遗憾的时候那匹马又回来了,这一回马背上多了一个人。人和马眨眼而至,马停下的时候,马背上的人摔了下来。来人受了很重的伤,他的伤是致命的,因为他的前半个脸都没有了,只有一团黑气在面部缭绕。
“我回到摩森了吗?”人们听到一个声音从那团黑气里释放出来,嘶哑的慑人。
“这里是摩森王国,可是你是谁?”两个将军问他。
“是威龙营的杜望和猛虎营的破千百吗?哈哈哈——”那人爬起来阴瑟瑟笑起来:“我终于回到摩森了!”
“你是……您是——普度大人!”两人赶紧上前把普度搀扶了起来,“您这是怎么了?谁能把您伤成这样?”
普度在搀扶下站了起来双臂擎天仰头高叫:“加炎魔耶,我回到摩森了。以后我还可以看得见,还可以听的到,还可以闻得到。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法师!”
普度被杜望和破千百护送到了摩森,后来人们问及普度是如何驯服这匹马的。普度说那时他在它身上下了个迷禁法术。
人们猜测普度是被加炎魔耶伤了的。他们百分之百肯定,因为能伤害普度的也只有加炎魔耶了。
这匹马先是被呈送给国王,但国王又把他转送给普度,因为一时间只有普度可以骑它。但是普度又把这匹马送给了第八亲王的养子。因为在摩森皇城里普度也不好骑乘一匹比国王还好的马匹。第八亲的宫城在远离皇城的封地,而且,这匹马倒是很喜欢他的这个儿子,愿意让他坐到自己那骄傲的背上去。
第八亲王的儿子慕齐坐在马背上去迎娶他的新娘。他耳边总是回想着他父亲穆勒的话。“要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就要全身心的爱你的妻子。这样他才会爱你。如果你要欺骗她,你首先得学会欺骗自己。”
“这样吗?”慕齐在想。他的队伍走上了古堡的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