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常就是觉得他们老保家的种儿跟别人家的不一样,格外给劲儿!
“我长得像你,还是像你我的爹?我就觉得我嘴巴像你。”大大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我一笑有个酒窝,就是不深,”憨憨的,保常也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仔细又看了看大大的嘴巴,点点头,“像我,不像你我的爹也好,太招人不是好事儿。”
大大也点点头,“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生下我,要借燕子姨的肚子?”还是憨憨的,保常想了想,很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保凤,哦,也就是你我的爹,他说他小时候穷,睡驴圈里,见过那驴子交配,被吓着了,因此就有了心理阴影,不敢跟女人搞那事儿,可他要传宗接代啊,那个时候我们国家还没有试管婴儿这个技术,他的一个外国朋友帮了他大忙,在英国帮他搞出了我,所以,我也是试管婴儿,只不过我比你更糊涂,谁是我妈,是跟你一样一卵一个肚子啊,还是卵和肚子一个人?统统都不知道。”保常还耸了耸肩,大大还问,“保凤没告诉你?”
“保凤也不知道,他只提供精子,确认精子是自己的,那事儿,他信他那外国哥们儿,全权委托了。”
“那你妈妈或者是另一个肚子的妈妈也没有找过你?”
保常撇着嘴摇摇头,很轻松的样子,“我一生下来,出产房,就抱给保凤了,保凤只事后做过亲子鉴定,证明我是他的种儿,就领回家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生下我,--” 大大这孩子真是“求知”执着!他问的问题保常还没回答咩,保大姐咧,象也知道自己“走题”了,赶忙一“哦”,“哦,我接着说撒,保凤呢,典型的乡下人,其实我看得出,他蛮想要个儿子,可是” ,这个时候保常咬了咬唇,又醒了醒鼻子,“他又一直想学城里人,搞计划生育,只生一个————”
这个时候,旁边的燕子再也看不过去鸟!
这老保家滴人都是怪种!就是他妈一窝百慕大怪种!!
惊天动地一声劈!劈出了父女产子借肚生!好嘛,这要常人听着,早精神崩溃万万千鸟吧,可人剽悍的保家人哩,是小的“探究精神不破”,大的“解疑精神直往”,你来我往,真正两代试管婴儿在那里交流起心得来鸟。
好,你交流就交流吧,这大的又开始“拽文”,什么叫“搞计划生育,只生一个?”嘿!保大妞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他爹那就是视这闺女如命!不想再搞第二支血脉出来!保凤!那血里只怕都沾着毒的保凤哇!就想这一脉相承,一脉只留下保常!
燕子实在看不过去鸟,跳出来,加入到“热烈讨论”的大潮。
“大大,是这样,保凤呢,就把这姑娘当命,是想要儿子,可是,不会要!”燕子还配以动作,鉴定滴摆摆手,“可是呢,”她又指了指猪猪,“她呢,过不得她爹,于是她就伙同我”又指了指自己,“去找那个当年把她‘做’出来的保凤的外国朋友,因为据说保凤还有没用完的精子保留在那个医院,她是想自己生,”又指了指猪猪,“可是生不出来,她当时抽烟酗酒太厉害,我比她强点儿,所以,我来生。就这么回事儿。” 说完,燕子同志还两手一拍,表示事情的经过“简单而明了”
哦,万松园的这条路虽然不宽,可也车水马龙,(说过这里学校多,店铺多)。就在这条热闹的马路旁,哦,人落落也算个极品禽兽鸟,估计混账时那变态塞ρi眼儿的事儿也没少做,可,就在禽兽落落的面前,三个人,成三角形顶角而立,如同讨论“今年小白菜价格如何飙升快”这样的“家常大事儿”般“有条理”“有因果”“有探究精神”滴讨论着“出生大事儿” ——————NO眼泪,NO歇斯底里,NO崩溃,只有探究,探究,再探究的学术精神!
着实叫,禽兽落落————无比赞叹哇!
我们家的猪猪就是强大!
我们家猪猪的家人就是强大!
我也是猪猪的家人之一,也很强大!
咱落落看着眼前这一幕,激动啊,
“那,姑,我以后还是喊你‘姑’,喊燕子姨‘燕子姨’好不好,你们都算是我的妈妈,不然不好区分着喊,”大大依然一本正经,眼底的憨直之气真是真得爱死人!
看见这样的大大,保常真是————一瞬!仿佛心里挤藏多年的一颗大石头彻底落了地!如愿以偿!如愿以偿哇!
再无需煽情,大大到底是我的儿子,跟当年我听说自己是试管婴儿的反应真是一样一样!考虑的,全是不着边儿的问题,丝毫未被打击到!
所以,保常很欣慰很欣慰地拍了拍大大的肩头,点了点头,“恩,还是跟 以前一样,喊我姑,喊燕子姨燕子姨,跟以前一样,咱好好过咱的日子!”
大大也点头,笑起来,“妈妈”,又转过头看向燕子,“妈妈,”
“不过,还是让我喊喊你们吧,————有妈妈的感觉真好,————妈妈,我会保护你们,孝敬你们,我们过好日子————”
到底是孩子啊,
到底天底下的娘都过不得儿子这一声“妈”呀,
不煽情,不煽情,
可此刻的情,
堪比那最无垠的天,最无底的海,————最深最浓的亲情啊,保常流着泪,笑的很美,很美。
111
保常带着保大大进京了。依然坐的动车。
动车上的人都看着她,因为,实在太打眼。
保常一身火红的凤披霞裳,立体刺绣,大面积铺陈全是栩栩欲生的凤凰。样式有些如民国末旗袍样式,斜襟盘扣,至膝盖上。下面有同样红色裤装。
保常全身上下无一件首饰,头发稍长长了些,也就随意扎起一个小揪马尾,有些碎发散在脸庞。
手里抱着那只土蛤蟆。
其实,她这一身,真不丑,反而,特别祥瑞。主要是保大姐的块头把这一身吉祥撑起来了,还主要,她的脸庞神态恬静安然,衬着这一身红格外大气,给人感觉,只有她才当得起这一身伟贵之凤!
土蛤蟆就贴着她的肚子,有时候她摸摸蛤蟆,又摸摸肚子。大大望一下车窗外,就又会不由自主看向他老姑,觉得对面的老姑特别美!又具体说不上为什么美,就是那样的感觉,老姑这一幅模样,美的有些惊心动魄了一路飞驰,人们就在这一火红凤披女人的强劲磁场笼罩下驶进首都北京。她不是一般意义下的美人儿,却能给人一种强烈的美感,那种美很侵略,很雍容。
下了火车,保常一直就一手抱着那只蛤蟆直着腰杆儿,无任何涩意地另一手牵着大大走了出来,步态优雅,不慌不忙。
来接她的齐少,不可否认,第一眼看见这样的保常——————有种窒息。
“你,你就这些——————”
保常跟唐用通过电话,电话里,她说,她会直接来结婚,带着她的一切铭赜以为,起码她该有些行李,没想,她两手空空,只除了这一身火红的嫁衣,以及那只不离手的蛤蟆。
其实,
保常看穿他的想法,对他微笑了下,又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别的了,这就是我的一切。我们家祖传的蛤蟆。我的大大。我肚子里的孩子。这一身嫁衣,是我爹很早就做给我出嫁的,他好像知道我以后会长胖,那时就做的这么肥大——————”
保常一笑,唇边那梨涡深深,漾着的不可思议的温暖直到上了车,铭赜从前视镜里看见如此的保常,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一个人,怎就会突然展露出如此的风貌?就好像皮囊下一直潜藏着的,骨血里一直隐流着的, ——————现在丝丝扣扣浸润全身,还原成了最真实的她!以前那个“市井”的保常,那个“猥琐”的保常,那个“卑末”的保常,只是十几年来庸附在她身上的一层秉性,现在,褪尽千帆,这个女人带着沧桑与淬炼,又回归到了最原始的本我车上,保常一直握着大大的手,另一只手护着蛤蟆,蛤蟆贴着肚子。
一直,恬静,温暖,祥瑞。
车,竟然一路开到了鸟巢!
鸟巢前一水停靠的高级小轿,蜿蜒连绵几里。当铭赜的车越过某一道由战士把守的类似戒线,——————“轰!”突然一个鲜红色的烟雾弹直冲飞天!紧接着,——————“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鞭炮齐鸣!车一路向里开进,就没有停止!!
保常听着这一路鞭炮,唇边渐渐一抹笑,垂下眼,只是看着那只蛤蟆,和蛤蟆贴着的肚子。
大大却是惊呆了!!
他听见老姑跟小用叔提起要“流水席”,“鞭炮不能断”,却!
在鸟巢办“流水席”?!!
这边绵几里,鞭炮真正没一丝间断?!
大大是个孩子,却也算个小大人鸟,此时,就一个感觉,小用叔被他老姑逼疯鸟!这是往死里下血本儿啊
112
所谓“大日子”,就该有这样”大“的气势!只不过,当人们真亲临现场,亲眼目睹这种“大”,咳!还是要瞠目结舌!主要不仅“大”,更惊吓,乡土气息极致厚重!
这有桌?偌大体育场,分行而置,桌桌大鱼大肉!
向北方向搭了上戏台子,据说这个工程就耗时三天三夜,跟恭王府的戏台子如出一辙。上面倏尔神鬼乱出,忽又妖魔毕露,甚至于扬幡过会,号佛行香,锣鼓喊叫之声,远闻浩瀚广场四角!看看都是些啥 曲目?“孙行者大闹天空”“姜子牙斩将封神”“刘二当衣”这里多少人刚开始都纳闷儿来着,唐少堪称雅致之人,那个所操用度一律俱得品位,要听戏,就算这也是个热闹日子,那也该是贵气的热闹,皇家气派嘛,哪得如此鄙俗?说实在,那出“刘二当衣”完全就一玩笑小戏,类似京剧“十八扯”,这在咱老北京就是一出市井谑笑笠诨之作,权当登不上大雅之堂。
可是后来都打听清楚了,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晓得,哦,这哪里是唐少的品位?今日包括菜色,桌椅摆放这等细节全都是唐少老亲爷的STYLE!这一看,啧啧啧,完全一乡下老土冒儿,不由有些人就开始有了看笑话的心思了。再加上,气势是磅礴,可精明的人都看到了一个超重要的,唐少家的领导都没到场!首长、夫人的制度叫这场 婚宴无论如何看上去就更加“叫人琢磨” 了。
不过,唐少正儿八经下帖子摆的婚宴,谁敢不来?你看今日鸟巢外一环线全改道 ,长长名车一溜弯蜿蜒停靠,全是重量级车牌,就知道,就算这场鸟巢流水席再“乡土”,那也是绝对顶级派对,收到帖子的,您就偷着乐吧,这等盛景儿可也百年遇一回儿咧!
首先,盛景儿一,就是咱新娘子驾到!
当保常一袭火红凤披怀抱一土蛤蟆下得车来,多少人瞅直咯眼!
看不分明的,就觉一团火,可奇异地,你看不清保常的五官,却 清清晰晰看得分明她身上的凤凰!如此震撼!
看得分明的,更是心口一窒!见过唐少巨无霸老婆“原形”滴,简直要抹眼睛!是这个人呐,咋气质应时-这样不同?你的眼从她出现就一直不由自主黏在她的身上,真的真的不仅仅只是那件惊世骇俗的嫁衣,是那种截然不同的真的非常独特的--美感--更别说没见过唐少巨无霸老婆滴,是谁说唐少脑子被门挤了找了个土肥土肥的婆娘?这位“太子妃”是丰满,可那种夺人心魄的甚俱侵略感的美艳其实,保常除了嫁衣,一律素清。燕子就说过,骨子里的保常艳的吓人,这十几年亏得她养得这一身肥膘使劲沾染尘俗秽气,否则,难以在市井立足。真实的保常,是会叫人不由自主去珍藏甚至掠夺而来不惜一切!
他的女人向他走来,唐儿狼子眼睛有些湿润,她向自己起来的这幅画面,将会生生世世的刻在唐狼子的心海里,时不时就翻出来想想,时不时就翻出来想想,想着想着,眼睛就会温润保常抱着蛤蟆上下看了眼唐狼子,“穿军装给他磕头怕不好吧,”
唐狼子真的是有些憨地不自主扯了片军装外套的衣摆,梦想实现了,摆酒了,她在自己跟前,他们的孩子在妈妈的肚子里,在爸爸跟前-唐狼子笑着,唇有些颤,“没不好,要爹看看,咱这是军婚,毁不得的,”
保常笑了,走过去挽起他的胳膊,两口子象在商量着事儿地往一旁安静处走去,其实,要知道,现场多少又眼睛在盯着这对夫妻!
保常从荷包里掏出一个东西放进唐狼子的手里,唐狼子有疑惑地望着她,保常把手覆上去,盖住了那个东西握住了他的手,“结婚摆酒是我们俩的事儿,这种场面你一定花了不少,我也应该分担,”唐狼子赶紧就想说话,保常捏了捏他的手,“听我说完。我知道你的全部积蓄都在那张卡里,我看到了,”当时保常不是不惊动,原来,他领证时给的那张卡是真的,千真万确,他小半辈子的所有积蓄都在里面,密码“保常爱唐用”,BCATY.卡确实如燕子所言,只为特殊家庭特制,要去银行楼上指定位置取,的人非常非常恭敬。可以看到卡里一切信息,从他入伍第一笔工资,他自己在存储在里的其余收入,每月都有,几乎所有“这还是你那张卡”保常又捏了捏他的手,掌心与掌心间是那张卡,“我把除了留给大大和燕子的,其余我自己的,也全存了进去。这是共有财产了,就象这次婚宴,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儿。你拿着,咱有这个能力办成这样,不要叫人说咱谋的是国家的。”
唐用紧紧,紧紧握着她的手,他懂她的意思,懂。点了点头。
保常又微笑,笑的很温暖,“这个摆酒,咱就用咱两的钱,不动父母的积蓄。也谢谢你的爸爸妈妈的理解,这场酒,说起来就是摆给保凤看的,他就稀罕这”说着说着,保常的眼睛有些红,“等把保凤安顿好了,咱再正经办个酒,请亲戚朋友来”
“保常”唐用一下紧紧地抱住她!眼睛润润,哽咽的喃喃“我知道,我知道--保常, 保常,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同意嫁给我了,你同意”紧贴着她的脸,保常能感觉到一道道滚烫的湿润顺着流下来,流进她的凤披霞裳里,依然滚烫保常抬起手,也抱住了他的腰,“我,我挺糟糕的,啧,事儿挺多,”感觉,保妞儿种时刻,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唐狼子抱着他多事儿的老婆身也是暖的,心更是暖的,哪哪儿都是暖的,还流着泪哪,笑着摇摇头,转过头亲了下她的脸庞,“没事儿,你的事儿都是我的事儿,咱两口子一起扛。”
两个人分开许,保常抬起手给他抹了抹泪,唐狼子也给她抹了抹眼睛,都笑起来,正此时,远远听见空中有直升机的轰鸣声向此临近,保常一手抱着蛤蟆好像轻轻颤了颤,又转过头看向唐用,笑着,“他们来了。”唐用的心猛地颤!保常这抹笑,委实动人心魄!
此时,现场所有人都惊悚了!
只听螺旋桨轰鸣!
两架西斯基S-76直升机在地面人员的指引下稳稳停当在事先早已准备好的草皮上,第一架先打开了舱门,上面的人跟下面的人简单交接了下,就开始从机舱里一箱箱往下搬东西,全是那种古木箱子,先不谈里面的东西,光看这个古木箱子-识货的人都目瞪口呆,肯定是四川的乌木!不会有错!这是第二架习机的舱门也打开了,却--探出来一个人的半个身子,穿的大棉袄二棉裤的,很整齐,就象那乡下人出席婚宴的,对一个泥腿子而言很正式了,可是,相当土气!那人还梳个中分的分头,上面油光水滑,只怕溜个苍蝇上去都能给站不稳滑下来,看上去,更土!
关键是,此人,还是个结巴!就见这乡巴佬,撑着半个身子到处望了望,找着那边的保常后,眉头一蹙,就开始喊,很不耐烦,“你,你,你傻,傻站那儿干咳!快,快,过来接,接你爹撒!”
保大妞儿才傻,她笑了笑,抱着个土蛤蟆走了过去,不过,绕到那一个个箱子那儿,“都送来了?”
上面的乡巴佬摆手,“一,一部分,做,做做样子,搞,搞那铺张干,干咳,”
保大妞笑,低头开了个箱子,这一打开
明显听到众人倒抽口气的声音好不好!!
我的个妈咧!一箱子金灿灿的金 ,金,金条!
真的假的啊
还真的假的,保大妞悠然弯腰拿起一条,掂量在手里,里面其余因为松动一支而碰撞的声音清脆作响,回响在此时已经安静无声的体育场,那深厚的富贵音,听得清清楚楚,假得了?
哇靠!这有好几十箱子,-还,还做做样子?不算铺张?! 他妈这是哪个坟里爬出来的作死财主?!!
接下来,就见这个凤披霞裳的女人,一手抱着个土蛤蟆,一手向上拽着一支明晃晃的金条,走到结巴乡巴佬所在的直升机前,竟然,双腿一曲,跪了下来!
“爹 !妞子今天结婚摆酒,你出来看看啊!”
跪着的保常眼通红,却,始终带着笑,明媚的笑!
人们的眼睛都盯着她,却,这进,飞机上面的那结巴一让身子,-从里面,结巴儿在左,还有个同样穿着土里土气却无比正式的男子在右,推出来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人,-所有人的眼睛全看了过去几个人上前,把轮椅抬了下来,却,这时,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随着那只轮椅在移动!真正神魂俱叹!
轮椅上的人,一身鲜红,血一样的红,唐装,最是胸前那纯金色的凤凰,展翅欲飞,傲然鹤立,目空一切!
披散着发,长及腰际。雪白健康的肌肤。握在把手上的双手,修长完美。
带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又眼睛-一又,叫人骨酥魂灭的妖物!
这个东西,被蒙住了大半张脸,却!
依然让人打心底里跟着魂战沉沦。妖物!
凤还巢,
今日之鸟巢,迎来一只妖灭的落凤,注定成为每个人心中诡刻的痴迷惶恋
113
保常跪在那里盯着他们家保凤-人鬼不分的保凤。动脉在她左边太阳|茓上直突突。
保常一直就那样跪着,左膝盖向前动一布,保凤望着她的眼睛就一亮,右膝盖再向前动一步,保凤的眼睛都在笑了!
这笑意,叫保常的鼻子酸的要掉!同时,手都在轻颤,不得不去按住膝盖,细腿贴着地,怕,身体飞起来保常两手里还拿着东西,蛤蟆跟金条,手背按着膝盖,就那样钉着他爹。
“保凤?”
“保凤?”
轻轻喊,语气,象逗三岁的孩子,眼泪已经行行流了下来,却,还在那里逗儿,“你咋还这个样呢,都快成老妖怪了。”
轮椅上的东西笑得眼睛都打弯儿了。
“你咋不老呢,是黑子叔把你照顾这好的吧,你还记不记得你闺女喏,”这话儿一说,泪‘啪’的涌出来一根串儿,保常紧紧抿了抿唇,像小时候憋气一样,硬是把出口的哽咽咽了下去!
一只手抬起,是那只蛤蟆吗,“记不记得它,咱家只剩它了,”有一只手抬起,是那只金条,“记不记得它,你埋在后山,我都给挖出来了,你的宝贝。”
这时候,轮椅上的东西看着这两样东西,扶在把手上的手,双手的食指同时敲了敲,像个淘气的孩子。
保常抬起胳膊就用胳膊抹了抹自己的泪,摇头,无奈的笑,“财迷哦,真只记得这些了”,然后,膝盖就跪在地上,一步一步膝行着往前挪了几步,挪到了她爹跟前,仰头望着他。
“不急的闺女也好,免得到了那边还有牵挂,就记得这些财呀宝呀,到了那边再挣,”边说,又是眼泪流,把蛤蟆和金条放在他腿上,把他的手从把手上拿下来,又把蛤蟆放在他这只手上握着,把金条放在他那只手上捏着,“咱到了那边再挣,就是别再做歹人了,看,这阳间的事儿还欠着一大些人情呢,要是到了那边又犯事儿,咱还拿什么还”
突然,这一下,所有心都一提!
轮椅上的东西突然双手上握着的东西往两边向顽皮的孩子一甩!人,抱住他身前的保大妞网她身上一扑!!生生将保大妞压在了身下!
然后又像个孩子一坐,就硬生生跨坐在了他身下的保大妞身上!
然后,
他一手将自己面容上的口罩一扯,
“怕流水年华春去渺,
一样心情别样娇,
不是我苦苦寻烦恼,
如意珠儿手未操,
仔细观瞧,仔细挑选,
锁麟囊上彩云飘。
似麒麟何曾多双角,
形同耕牛四蹄高。
是何人将囊来买到?
快唤薛良再去选挑。”
是《锁麟囊》的唱词!
这下,全场的人是真真体会到什么叫“神-魂-颠-倒-”! 什么叫倾国倾城,
什么叫魂牵梦绕,
什么叫风华绝代,
什么叫梦里,才有的,只因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的这个男人,
这张容颜,
这,从那张唇里唱出来的曲儿,词儿,调儿,味儿,范儿,那眼睛,那鼻,
那所有的极致
“保凤!保凤!!”
“保常!”
飞机上下来的人都慌的冲了过来!
却!
被保凤压在身下坐着的保大妞哇,失声痛哭!
“让他!让他!被动他!别-动--”
保常一只胳膊捂着自己的眼睛,伤心的痛苦着,那哭声伴着保凤的唱腔,叫人听着,真是挖心挖肺的疼啊他不要蛤蟆,那是他的吉祥,
他不要金条,那是他的财富,
他在唱《锁麟囊》,
《锁麟囊里,薛灵出嫁前,她的父亲按照当地的习俗送女儿一个锁麟囊,薛湘灵性情骄纵,左挑右挑总不满意,薛佬为平息女儿,只得在囊中装满珠宝保凤再往囊中装什么!
再装他的命哇,
吉祥不要,
财富不要,
只有他的命,他的-保大妞哇
痴了,
傻了,
痴了,
傻了,
还记得,记得,
记得他的闺女,保常,
妞儿
我的妞儿
114
这次来鸟巢参加唐少的“大操大办”流水宴,算是值回票咯,应该说,是值大发咯!
你说,人生有几次机会能看到这样豪华的乡土奢宴?又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范儿能把这京城几乎所有名流聚集一堂?最重要,最值回票,又有几等眼福能看到如此——————绝代的人儿—————— 这要多少多少年以后,唐少都是个传奇哇,人们口口相传,唐少的老亲爷那就是个神话!——————多少人就这一次婚宴惊鸿一瞥,就在那心底烙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惦记着,回想着,怀念着,体味着,今后再看到所谓“佳人”,无论佳人是雌是雄,首先跳入脑海的就是今日之保凤,她(他)与保凤有多大差距?她(他)只值保凤的几分之几——————咳,唐少今后或许还能创造更多值得人惊叹的话题,不过,无疑,他的这位老亲爷,将会永远是人们心中最叹喟的一个,就象那漂浮在火尖儿上的糖,烫烫的,甜甜的,有些暧昧,有些危险。
人们向往保凤,也许是因为他的貌,也许是因为他的神,也许是因为他的态,他的貌举世无双,他的神任何一个层面看都是精致,怒的,狠的,痞的,赖的,脆弱的,虚伪的,暧昧的,真挚的,骄纵的,暴虐的,——————他的态,就一个字,真。
此刻,保凤是安静的。
人们赞叹留恋地听他唱完直捣人心的《锁麟囊》,真叫人有余音绕梁的痴迷感。再后来,他就一直静静地坐着,还跨坐在他闺女的身上,他好像也不知道他坐哪儿呢,坐着,很随意,有些蔫坏儿的模样,无拘无束,望着那边的戏台子,眼神懒散又有灵气,唇角似笑非笑。你说他这副样子象街角的二流子,却,偏偏又贵气满盈;你说他富贵冲身,却,偏偏又处处淌着流气。说不准,象浸泡在富贵罐子里的下流种,可以极致精致,但,骨子里是下流,同时,也能这么说,就是个下流胚子,但,骨子里是精致富贵。如此糅杂的矛盾,真真叫人心痒难耐,真真,为他痴为他迷呀只是,保常知道他们家保凤是个啥玩意儿啊,就是个穷孩子野种子,凭着一颗无敌胆,东闯西混,三教九流,你来我往,没文化,小机灵,有了钱想更有钱,有了钱讲良心又不讲良心,怕鬼怕神,偏偏又遇鬼变鬼遇神杀神——————要都像这婚宴在座的各位高贵人士一样的出身,他们家保凤会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哪怕不求这样极致的贵气出身,只求有爹有娘 ——————这一想,保常又是想流泪,他们家保凤可怜啊,一出生就被丢到驴圈里,一个老叫花子捡着他,就用驴奶把他养大,保凤五岁前就没穿过正儿八经的裤子!
保常抹了抹泪,被保凤坐着,沉沉的,下面身子都麻了,可是,还是坚持撑起了身子,色子他们赶忙过来把保凤抱了起来又放回轮椅上,保凤始终望着那边的戏台子。
唐用过来扶她,保常趁着他的劲儿慢慢移动腿,还是跪着。唐用几心疼哦,揽着她也要跟着跪,保常摆摆手,“你先别跪,我们那儿的规矩,我跪了,拜了我爹,跟他说我要出门儿了,不是他们家的人了,——————”说着说着,保常又哭出来,不过,压抑着的,难过的,不是他们家的人了,不是他们家的人了,—————— 唐用知道,唐用当然知道她在难过什么,紧紧的捏着她的肩头,弯下腰,在她耳旁说,“这话可以不说,规矩咱跟着来,可,有些话不说也是心意,”保常点头又点头,实在难过,她舍不得她爹,舍不得她的保凤啊,要连她都不是他们家人了,这痴痴傻傻的保凤,这茫茫人海间,他还有谁,还有谁保常抹着泪,又躬下身子捡起他丢下的蛤蟆跟金条,重新又给他捏着,“爹,妞子今天要嫁人了,临出门儿,给你磕个头,你受着啊,”
说完,膝盖又向后挪了几步,双手举过耳上,规规矩矩磕了个头,“爹,儿谢您养育之恩,儿祝您老长寿——————”
长寿,
长寿,
想到保凤那年幼失沽,
想到保凤这十三年来的昏迷流落他乡,
想到刑场上在枪口下保凤看到自己突然出现时的哭喊,“妞儿,我的妞儿啊,爹不后悔,爹就是舍不得你啊!妞儿!妞儿!——————”
想到这十三年来自己带着大大艰辛度日,十三年来对他不管不顾,想到——————他的阳寿就在眼前,就在眼前——————不知何时就会——————阴阳两隔保常头磕在地上,泪水流成了河,
怎么这么难,这么难,
也许,
就错了,错了,
十三年前,那一枪,他死了,
十三年后的某一天,他就客死异乡,
也许,
还好些,还好些
保常双手慢慢攒紧,觉得,心,真疼,真疼。
115
“姑,”
所以,人不要完全绝望,有时候身边一个人,一声喊,一个临近的呼吸,一个坚定的扶持,就能将你拯救于水火冷暖间。
保常糊着眼睛抬起头,看见了她的大大。同时,感觉到了始终握在自己右臂上的手,再转过头看过去,——————是唐狼子,他已经跪在了她的身边他一身军装,英挺威武,本该鹤立于朝堂,或者逞威于战场,现如今,就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甘愿折去慨然,只怕他连自己的生生父母都没有曲过这膝盖 ——————保常突然觉得,自己依然没有活透,还是没有做到灵明无着,物来顺应,领会什么是“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既过不恋”,啥都想要,圣贤,禽兽,都想当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自省,情感上就会有缓和。保大妞微垂下头抹了抹自己的泪,心绪稍作平整,抬头看向了身旁的唐狼子,“你也给他磕个头吧,啥也甭说了,礼,已经够重了,”说着,她自己艰难的站起身,大大扶住了他姑,稍站一旁。
唐用跟猪猪一个样,很规矩地双手举过耳上,跟面前的保凤磕了个头。外人看来这个磕头实在土气,它不同于佛寺里的磕头姿态优雅,双手举过耳,着实乡土得厉害,老实巴交,呆板奴傻。可,唐用很认真很诚挚,人们由此大礼着实看到了唐少的决心,这个女人,为她,甘愿付出一切,一辈子!
唐少敬完这个大礼,直起身子,也没起身,猪猪说甭说啥,可,有些话,唐少想说,虽然轮椅上的人始终眼睛就望着那边的戏台,仿佛清澈地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不惹世事——————可,唐少依然想让他听见,自己对他的承诺。
“爹,我是唐用,我——————”
一声“爹”已经叫众人——————说实话,保凤这样的妖,唐少这样的孽,——————啧,怎么听怎么就此时!
“爹,我是林兜兜,”
突然闯过来一个人,“唰”地干干脆脆也跪了下去!
轰轰轰!!
保猪猪的人生那就是一出戏!真是不乱不称其“给力猪猪”!
咱保大姐这边还在心碎难当,哪里想得到,这“拜爹”的力气活儿也能如此荒诞一把?一下把猪猪的纷乱心绪又扯回了世俗人间,我这可怜的爹都要升天当神仙了,能不能让他正经一把好好当回人,当回“爹”!!
保常赶紧扭头去看她爹,这妖怪是傻是疯是快接近升天,可!那胡来的本性!——————保凤对这类隐秘的争斗有种天生敏感,就象当初他ρi股一落座儿,一桌子牛鬼蛇神如何明争暗斗,他心里倍儿清,不仅清,还要添油加醋,落井下石,斗争的越残酷,保凤的笑容越美果然,看着戏台子的保凤,慢慢移回了眼,
保常赶紧牵着大大走过去,“保凤,这是——————”
事情有点乱,
保凤身后站着的象四大天王的色子这个时候象监工,“你,你,你先别裹大大进,进来,规,规矩是,你,你老公先磕,磕完头,这,这,这到底哪,哪个是,是你,你老公!”
保常这个时候因为刚哭的,眼睛都肿的,所以瞪起色子格外有气势!
“你别管,我看他现在象有点清醒,快跟他说大大——————”
“他,他,他哪里清醒了?他,他,就一傻子!我,我爹交代了,要,要按规矩来——————”
所以说,中国人就是不团结,在这些无组织无纪律性的刁民身上反映的更为突出!
啧啧,瞧瞧这情形,
一个落凤摆中间,
一个胖子跟一个结巴扯不清白,
一双京城最牛的名少跪在跟前,谁也不说话,许是暗中叫着劲儿,一群高贵名流围观啧叹,使劲儿往心中铭记此刻“战乱”终极时刻,此等劲爆给力场景将会是今后多少年流传不灭的“经典传奇”时刻哇!我们在亲身经历!骄傲,自豪,激动“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家拳的套路招式灵活——————”
关键时刻,周董成了绝对“霸主”,两只手机同时响起!
“喂!”
“喂,”
色子接起了电话,大大也接起了电话,
色子还在“喂,喂,”可能信号不好,
大大也“喂,喂”了半天,不过,一看手机来电显示,递给了保常,“是落落,”
又变色,色子还在那边“喂,喂,”这边,保常“喂?喂,”
都是什么破手机!
却,
“什么,封山! ”
巧不巧!两个“喂”的人同时惊呼!那样一致!
彻底见鬼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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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封山! ”
两位同志同时惊喊鬼叫出来!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估计电话这个时候信号都好鸟,里面叽里呱啦,两个人俱是眉头紧蹙,各听各的,各愁各的。
那边,乌云盖天,好像惊天的秘密就要被捅一个在窟窿出来。这边咧,两位膝下有黄金的张狂小少啊,还跪着,头上有青天,脚下有黄土,中间坐着一个妖,他们称之为“爹”。
谁也没看谁,心中再大的波澜也绝不搁在面儿上,这,这就叫功力。
唐用只专注的看着猪猪,她现在很沉静,听着那头的电话,不过,估计很棘手,眉头微蹙,在动脑子,兜兜也专注的望着猪猪。也许就是这么股子沉得住气,叫保常格外大气。刚才,兜兜一直远远站在人群外看着她在拜她爹,终于看清,保常早已把所有的情都用在了一个人身上,你说,还有什么会叫她心不静?只一人之下,她的情是向上仰视的,其余,她统统可以俯瞰。如同现在,她站,他们跑在她脚下。
“人恨我吗,”
依然谁也没看谁,兜兜先天了口。
“恨,可是不敢恨,”
唐用说,绝不矫情,“你觉得我恨你吗,”兜兜又问,“恨,可是不会恨,”
兜兜笑了,微垂下眼,
“我哥说,你才是真正成大事的人 ,你惦记保常不是一天两天了,惦记上了,还真是舍得往死里整,我哥说,我们输了,不是输在现在,我们已经办在了十三年前,他也后悔,那婚照,就不该跟保常商量,直接结了,你比我们都更有决心。所以,你说对了,恨,那也没有和,输就是输。”
“唐用,咱爷们儿也说心里话,这种事儿,不讲先来后到,只讲是不是真下得了这个决心。我疯得起,我哥也疯得起,可是,咱都不想疯了,因为,保常疯不起。我哥那话儿说的也没错儿,既然十三年就已然是个‘成全’为什么现在她刚要过上好日子,咱又要叫她为难?旗滟憧落落,她能带着,能跟你过好日子,可我们我哥说她受不起。”
“哥们儿,这辈子,你算尘埃落定,找着根儿了,我们兄弟俩儿注定一辈子天上飘儿了。所以,我今天这一足色,也是最后想给自己一个交代,起码,知道根儿在哪儿”
唐用这个时候才转头看向他,林兜兜,这人从小跟自己穿一条裤子打天下的兄弟!眼睛通红,却,固执地只望着猪猪,望着他的根“兜兜--”
兜兜大老爷们儿般醒了醒鼻子,又轻笑地摇摇头,“别跟老子玩煽情了,好好寻你老婆,老子今天我就这些,也不是说老子就把妞儿让给你了,只是,承认你是她老保家的合法女婿,我哥也说了,我们和妞儿的事儿,和你没丝毫关系。”
说完,按着唐用的肩懒懒地站了起来,又弯腰在他耳边说,“我哥还说了,保大妞胆子比天粗,你要有天罩不住她了,咱们家绝不手软了。”
拍拍了他的肩头,人,潇洒地走了。
唐用也没看他,只是,唇边渐渐弯了起来,都是有担当的爷们儿,唐用承认,林觅比自己更大气,确实要修养到他那个份儿,真还有得磨!
再看向他今后无论如何都要“罩得住”的老婆,这个时候,不站起来都不行了!
结巴狂儿恨不得跟胆大乌的保大妞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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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这俩土财主的后代要打起来那绝对大有看头!不过,——————还是打不起来,主要是保大妞作为土财主二代过去式,早已是“旧日辉煌”,再说,她的保凤,她的大大都在跟前,天塌下来了她都不怕,还有啥事儿要鼓动到动手动脚的地步?主要还是色子大人太激动。
“当初说好了墓的地方俺们家选,你们家保凤会看风水,我爹就不会了?你还是小看我们家!”
色子一激动就不结巴,骂人耍横更是溜唰!
保大妞不跟他舞刀弄枪,可看得出还是有些生气,“现在不跟你说墓的事儿,就说有这巧咋办!落落他们挖的那煤山正好就是你们选的那墓址,现在被人部队封了山,是国家行为,又不是落落他们惹的事儿,你们那些人找落落他们出个什么气儿!”
听明白没有?天下稀罕事无奇不有,就有这眼子对空儿这巧的事儿!!
旗滟和落落一搞定合同,再来也见不得唐狼子这边接媳妇的热闹劲儿,保常北上,他们就南下,深入边陲,开始了他们挖煤淘金的奋斗史!
这下,是钱也投进去了,人也奋不顾身完全赌进去了,就指望着这座煤山变金山,好嘛,小两周日子过去了,挖的红红火火,热血沸腾,看把祸祸跟落落两个未来的煤老板兴奋滴,——————可惜,好景不长,事就出在轰轰烈烈的挖掘大部队挺进更深层山脉,与邻山相间那一块儿,说起来,祸祸落落看中的那座山,风水还真叫好,名字都取得妙,双|乳山。
两座山浑圆饱满,俯瞰就如女人高挺的一对双峰,坐北朝南,傲视群峰,颇有凤霸天下的气势!
祸祸跟落落承包下的是左|乳山,听说右|乳山四年前也被人买下来,听清楚,是被人买下来了!可不像落落跟祸祸这样是“租用”滴,可想,这买家有多牛,浩浩瀚瀚一座山呐!
而且,右|乳山的风水更好,因为,中国人都讲“坐山望水”,右|乳山临近边境那块儿又正好有条河,名儿更好,祥凤河。还有,听当地人传呐,好像买下这座山的人在修墓,整个山都被封闭起来,不许闲杂人等进入,说是怕误闯迷路,其实,听说人家那是怕不相干人进去坏鸟“气”!
啥气?仙气呗。那意思就是,这山就为修一墓,这一墓就为埋一个人,只有这人才能享得这大好河山以及天然之仙气,凡夫俗子您别进去毁了人家的道行修为。
当时,祸祸和落落听的神乎其神滴,也都大大啧叹呐,咱社会主义祖国真还藏龙卧虎哇,这有钱的里面有更有钱的,更有钱的里面有巨有钱的,巨有钱的里面有有钱不要命滴!
是哪个大神嗝鸟屁敢住这座山撒,他妈死后躺在女人的奶子里,也算享尽艳福鸟。
好,这越是仙人住的地儿越操你妈的仙人祖宗!
祸祸他们进展到左|乳山跟右|乳山交界处,就出鸟问题,突然一天下午,来鸟他们一个团的兵一个熊爪把左|乳右|乳全围鸟!!
说是左|乳右|乳一水之隔滴对岸是我国重要国防重地!不得从事商业挖掘!不得从事迷信挖掘!左|乳这边挖煤滴,右|乳那边挖坟滴,全一刀切,都他妈要滚蛋!
这下,左|乳也暴怒!老子们连开裆裤里的钱都投进来挖煤鸟,你叫老子滚蛋?!老子滚成鸟蛋恨不得去吃你的蛋!
右|乳更暴怒!都是这些挖煤的动静大,惊动鸟人民解放军,老子搁这精致修坟四年了,从没有兵哥哥垂青,这些挖煤的一来,当兵的枪就架过来鸟,老子凤都没落窝,首先就沾了杀戮,他妈积德了四年的仙气全成了晦气!
好嘛,这下热闹上鸟,
解放军叔叔责成左|乳右|乳三天期限,自行收拾包袱滚蛋!可没想,左|乳跟右|乳眼对眼,逼对逼,较上劲儿先干上鸟!
挖煤的跟挖坟的,都是巨型体力活儿,这一干上——————OK!解放军叔叔直接枪杆子上膛,封山!!
都被困在了山上当野兽!
解放军叔叔天天在山下喊话:“滚蛋”从宽,“赖蛋”从严!这咱边陲实战作战部队,才不搞“形象工程”咧,不走啊,困不死你们这些狗日滴!
好了,现在多“香艳”,挖煤的跟挖坟的都困在那双女人奶子里,靠山吃山,打个电话都要看天象,哪天信号不好了,赶紧往外求救,今儿个天象吉祥,都打出来鸟,这不,一个打给了色子,就是那只“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一个打给了大大,其实也就是保常的手机,就是那只“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家拳的大路招式灵活——————”手机铃声是大大重新设置鸟滴,咳,看来色子跟大大这点品味到一样,都是周董滴粉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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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肚子里有个小猪猪,保大姐体力上有些跟不上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节奏感。此时,保大姐一身凤霞,双手撑在双腿膝盖上,就坐在保凤的轮椅旁边,揣度。她爹一身招人的鲜红依然仙人般在看戏。俩红俩怪。
保大姐一直盯着保凤,想了会儿,“这样,一会儿燕子就过来了,就让她跟大大先带保凤回武汉,我跟你现在趁这飞机去墓那儿,看看怎么解决这事儿,人不能总这么困在山上撒,”
色子瞟她一眼,摇摇头,“我,我不放心保凤,我,我爹说了,要,要照看好他,”
“你!————”保大姐刚要发火,却,还是无奈叹了口气,黑子叔是只鬼,他儿子却绝对是个死心眼儿,那人家是真对保凤实诚心负责任咋办,你还怪人家不成?保大姐气势颇为无可奈何滴,“得,咱还做不得保凤的主儿了,”
色子见她软和了些,也跟着降了点气势下来,“也,也不是你,你做,做不得主——————”保大姐抬起手摆了摆,仰头望着他,“你们也都是好心,我知道,你说搞这大的场面,无非也就是叫他了个愿,咳,保凤就是爱热闹,——————”保常又看向她爹,“保凤,保凤,最后这段日子叫你儿子陪你好不好,”
保大妞真是想哪出哪儿出,这么出其不意搞一句,——————其实,保常也想过鸟,刚才那样凄凄切切的情绪跟他讲这事儿,反而不好,这是个好事儿,该叫保凤高兴,傻子还不是想要儿子。
诶!看来啊,男人心里是都藏着个“儿子根儿”,看戏的保凤竟然又慢慢扭过头看向她,保大姐这动作有点搞笑,象小偷一样,贼眉鼠眼滴指了指大大,“他就是你儿子,绝对亲生的,叫他带你回家好不好,”
保凤一笑,
这一笑,象孩子,却叫看见人心全都跟着一勾——————涟漪哇他竟然还把给他捏着蛤蟆的手抬了起来,伸向大大,大大赶紧走了过来,大大很懂事,只是望着他,也没伸手过去接,因为不知道他是要给他,还是只是招呼着他,哦,看来是要把蛤蟆给大大,他轻轻掂量了掂量蛤蟆,大大这才倾身双手接了过来,抱在胸前,保凤笑地更好看了,还是象个孩子,保常旁边啧啧摇头哇,还是疼儿子,这蛤蟆,他原来是保常摸一下都要计较半天,有些时候,保凤的老农思想才重,这类迷信时刻女娃儿阴气重,蛤蟆是镇邪提气的,要阳气重。
谁知,你看是不是邪乎,硬象是知道保常现在想什么,接着,他们家这只凤啊,又把这只手握着的金条给保常,还说了句,“富贵护身。”
保常没接那金条,
就一劲儿盯着他,“保凤,凤儿,你真傻假傻?”
他们家凤儿望着她会儿,低垂下眼,又望向那边的戏台。
这时候,结巴儿叹了口气,“真傻,他,他就是一阵阵儿,有,有点记忆,一,一会儿就没了,”
谁也没料到啊,保大妞一直仔细盯着她爹的,突然双手揽上她爹的肩头,在他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话,就见,看戏的保凤又笑了,这次,真正绝代风华,因为,一种精致的洒脱,一种精致的狡黠,保大妞歪头望着,眉头象玩味儿地皱着,最后微笑着站起身,拍了拍她爹的肩头,却是对色子说,“没事儿,放心,就让大大陪着他吧,”
保大姐气定神闲心里有数的模样,色子一时倒还不好反驳了,保大妞的脾气是,她越耍横时你越跟她翻,她越容易漏气,涂败。她要是沉静下来,千万别再跟她拗了,搞不赢她滴。
色子这时候一本正经,“那,那咱去处理这件事情,最,最好你,你老公也去,他,他是太子爷,”
保大姐刚才知会唐用去先处理一下这“大宴宾客”面儿上的事儿了,双|乳山那边一来这一通,不能说把人客人都凉在那里撒。唐用出去善后鸟。
保大姐这时候点了点头,“这次是还得他帮忙,咱们跟部队上有个啥交情——————”正说着,唐狼子正好进来,“我都安排好了,看大大是陪咱爹先在北京住着还是回武汉,我们叄儿现在先赶去双|乳山,把人搞下山再说,“干干脆脆,色子心里只点头,这两口子将来”双剑合壁“还是是”金玉良缘“,瞧这默契,保大姐点头,”一会儿燕子来了,跟大大一起带保凤先回武汉吧,我们现在直接乘色子他们的飞机去双|乳山。“一切安排妥当,三方会师于双|乳!
其实,这一路上,保大姐的老公是真高效率,几通电话相继一打,下面人动作也快,一路绿灯,事儿办的麻利漂亮。不过,上传下达,走到那样的角角拉拉边陲估计还得几个小时,所以,下边人一再跟唐少保证,您一下飞机,基层同志命令就收到鸟,肯定立即放人!
所以,本来也想着不会有多大事儿的唐少,心里其实很有底,带着老婆去处理家务事。但是,就是太有底,这一下飞机,竟然!
“不能放!”
人边关将士就是威武,管你乘多牛气的直升机“呼呼呼”降落在眼前,管你穿军装的肩头几个杠杠几颗星,老们儿就是六亲不认!
唐少到底是部队里摸爬滚打的老人精,人可不是只坐机关喝茶的出身,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基层部队爬上来滴!
也没着慌,就是眉头微蹙了些,
“你们没接到通知?”
战士们很实诚,显然了解点状况,只是——————要知道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但,具体基层,那是直接服从于他的顶头上司。战士们真的很实在,“我们不清楚,我们团长说不能放就不能放!”
嘿!这团长带劲儿!
唐少这时候到真不慌了,象这样直接从中央军委下达的放行通知,相信这个团长的上级肯定强调是又强调,他还敢这样顶着搞?格外带种!再加上,他的兵对他如此忠诚唐少真来了兴趣咧,决定会会,
“好,那请问,你们团长是谁,”唐少的风度那摆着呢,战士见他态度如此亲和,自然态度也好了些,“我们团长是谢黎亮。”
谢黎亮,
是他?
眼见着唐少眉玩味儿地一挑,
如果真是他,那,这事儿还真说得通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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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傲视权贵的带种人士,真正的权贵其实很敬重他们。有点类似“惺惺相惜”。
这个谢黎亮应该说跟林觅是一排的,当时唐用初进国防大时,林觅他们这一排的风流人物已经叱咤几载,其中,这个谢黎亮算个亮点。
此人仕途一直不顺,绝对跟耿直的性格有关。人呐,上哪儿都还是要有点圆滑比较好,进退得宜,可惜,这人进则猛,退不阿,现如今展望一下他们那一排的资历,他竟然落到边疆团级干部的地步,着实不能称其为顺利。不过,唐用依然敬重他。至今,他的野战指挥战绩依然能在国防大将帅骄子里排得前三!
见到谢黎亮时,唐用主动过去敬烟,看得出谢黎亮看见他在这里出现也是一愣,是有点想不到太子爷竟然亲自过来了。
唐用递过来烟,谢团还是接着了,微眯着眼就着唐用的火点着儿,啄一口,笑,“什么人这么大的范儿,你亲自来接,”
唐用夹着烟摆摆手,“家里事儿,”
这下谢黎亮更稀奇了,“那两边人哪边儿是你家的?”
“都是,挖坟挖墓的,都是老婆娘家人,”
谢团手抱着臂,觉得这下有意思了,“你老婆家里人横啊,这挖坟的,你去看看那墓的规模,给皇帝挖呀,那挖煤的也是真他妈牛人,我枪上了膛顶脑门儿上了,面不改色,该赖还赖。”
唐用磕了磕烟灰,笑着,“咳,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远亲戚不认识就杠上了,这也是给你们添了麻烦,还请高抬贵手,也给咱一个面子,”
“好,我就等着你这面子,”
唐用是一顿,他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松了口,可是也绝对意识到这个“松”的肯定有名堂,果然,见唐用望向自己,谢黎亮弹弹烟灰,一笑,“其实,咱这次确实存着些私心,上头传下来的话说得很清楚了,这些都是你的关系,放,确实也能放,这山离我们那基地隔着条河,到真影响不大,只是那边挖煤的一来,操作声音太大,有点扰民,咱这荒蛮之地,部队几乎把什么事儿都带着了,老百姓反应这事儿咱们肯定得出面。只要那挖煤的把噪声这一条解决了,其实都没事儿。我之所以卡着不放人,一来,咱疏散那会儿,你老婆娘家这两边人不听劝自己打了起来,这咱们要管。再,——————我确实想会会你,”
这时唐用更玩味儿了,人这还是真特意冲着自己来的,“只是,我也没想你会亲自过来,我还想着会叫人带话招呼你一声呢,”这山东汉子此时笑的很爽快,“咱们也算认识,你也知道,我这人有些事儿就是好逞个强好个胜。咱老一辈儿的同志不说了,咱同辈再就是年轻的,我顶个第一个佩服的就是林觅,这小子就是天生一将才!跟他打仗就他妈够味儿,你咋还扳不赢他!只可惜,是听说他爹妈离婚他妈妈出家了,他竟然就退伍经商了?真是可惜——————“谢团这时只啧啧摇头,唐少一直微低头啄一口烟再啄一口烟,浅笑着,也不Сhā话。不过,到是觉得这谢黎亮着实实诚,林觅家的“家事”他这是跟他这里说,要到了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他再对任何人说,可不把人要吓着?兜兜家的事儿稍有些政治觉悟的人,一准儿把嘴巴看严咯,禁忌!
“林觅那咱是甘拜下风,不指望再分胜负了,到是你,——————”谢团这时候拍了拍唐用的肩头,“你既然来了,————听说你的远程射击现在都没有人破你的记录,咱就想见识见识,”
呵呵,这谢黎亮如果搁在冷兵器时代绝对一“武痴”!争强好斗!搞半天,他就是想跟自己比试比试枪法,唐少其实也能理解,同为军人,并不觉得过分,军人,特别是一个优秀的军人,有这样的斗志无可厚非。
唐用最后吸了一口烟,丢在脚边踩了踩,“好,没问题,您说怎么个搞法都成。不过,人,还是先放了吧,都是家里人惯出来的,也娇气,禁不住这大山里折腾着,”
唐少爽快,谢黎亮也爽快,“成,马上放人。”啧啧,真是兴奋之情流于言表,这边事情终于敲定,这位谢黎亮团长还真是个“水浒”式人物,要比咱就比真板眼,夜视射击。所以,这一比试要稍等到天黑。
唐少看上去真不急这边的“比试”,人更黏糊自己的老婆。
等他找到自己老婆那边时,远远就听见他们家小猪猪滴娘手Сhā着腰只点着这雄壮的建筑群,大喝!
“你们这是存心折他的寿! 他睡得起这好的坟?!!”
唐少笑,难怪他们家保大妞也不淡定鸟,这墓是修的太“好”,好的——————真以为在修皇陵鸟!瞧,墓道,兽守,庙,色子身边一个叨着烟的五大三粗的男子直眯着眼跟她摆手,“是你说要个有山有水的地儿好好给他修个墓的撒,——————”
保大妞龇牙咧嘴,“没要一座山,一条水,一个这大的墓撒!老子不过日子了?保凤留下的那几箱金条,大大要过日子,我要过日子,我肚子里这个也要过日子!是要修好,可没要这样吓死人的没谱儿撒!”保大姐掰着指头算呐,“我们老保家,败咯,搞不得这胡天胡地鸟,咳,你说,这排场,啧”保妞儿为难死!
她也知道这是人一份心意,真修成这样,黑子叔绝对不要她分文,可,本来保凤这十三年就拖累人家,现在,又欠下这笔————你要保常如何过得?
“其实,也不是专门我们家在出钱,”三粗男子突然说,“大礼!”一直不做声的色子突然吼了他一句,好像他说了不该说的,保常肯定听到了,疑惑的望向那个叫大礼的男人,“什么不是专门你们家出钱?————还有谁————”
“你,你,你老公来了,先,先问问事儿,咋样了————”色子看到唐用,赶紧打岔,保常盯着大礼,看见他眼神不自在,才不管色子,上去抓住大礼的胳膊,“大礼!姐以前待你咋样!你现在听色子的?”
色子一听,不依,“什,什么听我的————”
保大姐几威武的气势哦,把色子往旁边一扒,两只手都抓住大礼的胳膊,“跟姐说实话,大礼,姐以前待你可不薄!”
这保常,把个大老爷们儿逼得躲也不是,又不敢推她,看都不敢看她了!
“说!!”
突然保大妞一吼!
真他妈见鬼了,那彪悍个老爷们儿竟然一颤,接着,象背书的乖孙子,“每年都有个人给老叔汇钱,老大一笔钱了,指定给保凤,老叔去查了,回来了什么也不说,钱都接着了,”
保常还捏着他的胳膊,人慢慢咬上了唇————唐用或许还不知道,色子跟大礼却是要叫苦连天鸟,保大妞这经典动作就是要发飙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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