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其实没有什么太多的转变。楼至韦驮依旧是楼至韦驮,苏斯道也依旧是苏斯道,就算知道了他们之中的种种误会他们还是他们,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所以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就算有所改变但是其实大体上却还是那种样子——楼至韦驮默默的做,苏斯道默默的观察。只是却也有了改变,比如其实两个人更加默契了一些,相互之间虽然还有尴尬别扭但是却也没有之前那种颇为紧绷的气氛。
孤忏的法身,说是作为嫁妆送出去了,但是实际运用起来并不简单。法身毕竟不是衣服,穿上就可以,厉族虽然有换壳子的能力,但是毕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若不是定下契约就是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毕竟苏斯道也没有准备就扔了天之厉的壳子。现在两个人就在做这种准备工作。
当时劫尘能够借剑通慧的壳子复生其实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剑通慧即将圆寂,第二,劫尘失却了原本的厉族的身体,于是两个人打成了协议,劫尘就可以借剑通慧的身体复生。但是苏斯道这方面其实比较复杂。按理说,其实孤忏的壳子比起天之厉的壳子更适合他生存,毕竟他本人就是孤忏转世,但是最重要的问题是他现在用的厉族的躯壳虽然排斥的依旧厉害但是魂魄却已经渐渐的适应,也就是完全脱离属于一种死亡。死了啥的是要转世的……
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做了很长时间,两个人在几年的时光之中没有回转过天佛原乡,而是走遍苦境大地搜寻一些奇特的材料。索性孤忏的记忆之中都有这些材料的分布,否则两个人还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
奇珍异宝混合成为了一种奇异的染料,楼至韦驮看着眼前的染料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默之中。看看冰棺之中的躯体,又看看那莫名闲适自得的人,他的心里觉得好荒谬。但是,奈何那人决心已下,也是颇为无奈。
体内佛元流转,慢慢的扶住冰棺顶部,冰层骤然分开,露出佛者法身。法身呼吸轻微,内中隐隐的是生源流转不歇,竟是还活着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一丝惊讶,但是想到幻境之中,孤忏的所谓嫁妆的说法,这一丝惊讶很快就被哭笑不得代替了,话说当初那种嫁女儿的说法到底是肿么回事啊!
将法身从冰棺之中抱出,楼至韦驮将之放置于早就准备好的石台之上。石台也是佛法封禁,倒是别有一番寒冷的滋味。虽然距离远了感受不到但是只要将手放置石台之上,就能感到刻骨的极寒。
银针的尖端沾了染料,楼至韦驮一想到自己即将在这具法身上纹上花纹心里就有些打怵——话说回来,他对于纹身这种东西只有最近了解的一些理论知识而已,最多也就只是拿过抓来的兔子做过一下下的练习而已,实际操作能力虽说不至于为零但是也所去不远,他有点紧张。
但是他总不能要眼前这个根本就看不见的人去纹,而纹这个花纹还需要精深的佛学修为,似乎除了他楼至韦驮之外还找不出第二个适合的人。咬咬牙,他全当是拿法身来练手了,因为片刻之后他还要在眼前那人身上纹上类似的东西。
狠了狠心,拉开重重僧衣,露出法身的胸膛来。针尖刺破锁骨下的皮肤,留下墨色的印迹。事实上,这项工作没有楼至韦驮想象的困难。他的手很稳,也写得一手好看的梵文。墨色是适合书写的颜色,法身的皮肤又足够白皙平滑,所以很快的,楼至韦驮就完成了在法身上的纹身。
纹身相当于一个契约,是准备工作的最后一个步骤。纹身的内容非常简单,只需要用梵文纹上缔约者和见证者的名字即可。因为是转世的缘故,所以纹上去的文字也都是一样的。
勾勒完最后的一笔,楼至韦驮将准备好的寒冰覆在那伤口之上——染料材质特殊,纹入皮肤之后需要用寒冰降低温度,待染料颜色转变为红色之后才能将冰拿开。不久,染料转红,随即再次凝固成为蜿蜒的黑色符文,楼至韦驮放下手中的冰,整理好法身繁复的僧衣,舒张了一下冰凉的手指。
“冷么?”似乎是刚到了楼至韦驮手中的凉意也或许是听到了那微微吸气的声音,刚刚还坐在一边的人执起佛者的手,然后因为佛者手的寒冷而微微的抽了一口冷气,只是他的手却没有丝毫放下的迹象。手心的温热传递开来,引得冰冷的手指一阵阵的发热。虽然依旧是不甚舒适,但是却已经不复僵硬。半晌,苏斯道放开楼至韦驮已然温热的手,然后缓缓解开上衣铺在石台之上。孤忏和他的身上要纹上相同的东西,说实话,他有点害怕。
冰冷透过石台传入肌肤之中,他微微有些瑟缩。但是随即就舒展了身体——绷紧肌肉不利于楼至韦驮工作。
分明过了那么多年却依旧是少年身量没有怎么长大的人脱下了上衣将上半身完全展现,肌肤犹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细腻平滑,虽然看不出明显的肌肉,但是却莫名的给人以优美感,只是看着就能觉得即使是这样的身躯也有足以和天抗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