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亲亲故园(1 / 1)

漂在东莞十八年 汪洋 641 字 2022-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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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孩子的日子平淡无奇,也远离了经常有记者采访、有读者写信的日子,似乎少了点什么?生活少了激|情和诗意。我知道,这是一个美丽的村庄,我却天天想着那充满热情、快速运转的南方流水线。好久都没大家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桂花好吗?她可是我亲自招进来的新统计员。小桦好吗?早就听说要结婚了,兰芬怀孕比我早回了四川老家,应该早已生了吧,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多想知道她的近况。

我为啥那么努力工作和学习,我想读者或许最想知道的是我的家庭情况吧,那我就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把我家的家史一一道来。

在家没什么事做时,就尽胡思乱想,忆起我家三代女­性­的不同命运,我思绪万千。我家三代女­性­的命运,一代比一代幸运。

其实,命运是一种很玄的东西,有时“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Сhā柳柳成荫。”尤其是女人的命运,很多时候都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女人改变命运有三种,一种是出生在一个好的人家,一种是靠自己努力成才,走捷径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嫁个好男人。

每次我探假回家,母亲便买好很多东西,要我去探望年事已高的外婆,并站在村前的那棵大樟树下目送着我回东莞,直到我走出了她的视线,她才肯往回走去。

我的母亲四岁就被迫让外婆送人了,那是因为解放初期斗地主,外公不是地主,是国民党的高级将领,得批斗,那时外公才四十多岁,就被关进了牛棚,被当作现形反革命、黑五类分子,而外婆也未能幸免,每天要去运石头铺路,下田­干­活,还要照顾六个孩子,外婆最小的也就是我的小舅才两岁,有时还要抓去游街示众。而我母亲、大姨、舅舅们也被当作狗崽子、黑五类子女受尽欺负,读完小学的大舅也被迫回家务农。好端端的一个家庭,转眼间被蒙上了­阴­影。这场运动,挨批蒙冤的不计其数,外婆是读过很多书的聪明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受罪,便留下了大姨和小舅,把另外的四个孩子分别送给了穷亲戚们收养,我妈和大舅被抱给了两个姑姑家,我妈给大姑,我舅给小姑,两人同村,可以互相照应。这样,我妈和我舅他们就成了贫农,不受人欺负了,这就是我外婆无奈之下的高明之处。

从此,我四岁的母亲,每天要去田里拔猪草,大一些就上山打柴、种地。母亲回忆说,家后面的山地给她们村里的年轻女孩,一天一夜之间就全翻转了。后来,母亲的养母我的外婆又生下了几个孩子。小小年纪的我母亲每天带着弟妹,煮饭、炒菜,大一些了就到生产队里挣工分。十四岁的我母亲做起事来很拼命,谁都夸她能­干­。她的养母我的外婆自然是特别喜欢,母亲成了全家的总管。大跃进一过,没有饭吃,母亲每天上山挖野菜、草根回来洗尽放在缸里捣碎然后拌入少许米粉,做成米果当饭吃。外公因没饭吃肿得不像个人样,几个孩子饿得面黄肌瘦,坚强不屈的我母亲照样劳动,以顽强的意志支撑着这个家,在风雨里飘摇。

那时整个中国乡村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们乡里有些村子,有人吃观音土中毒的,有饿死家中的。那个年代,全国上下都挨饿,草根树皮都当成充饥的野菜被人吃了。人人叹息日子难过。母亲和他的兄弟们以及千千万万的中国农村人都走了过来,活着就是希望。

作者题外话:《漂在东莞2:水样年华》、《挣扎:一个女人的广告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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