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依你所见,上皇可能在哪儿?”景文帝有些激动,看着这幅画,一时也不知意义。
沈岚师微微一笑,心里却在想着沈见溪捧着画那时的高兴样儿,“呵,沈见溪,你得意不了多久的……”
“皇上您请看。”沈岚师恭敬答道,“假设这幅画画的就是上皇的所在。这幅画的落款是宗聿二年二月十一日,听父亲说上皇是元月末出家的,若是上皇直接去找了云树大师,那么从京城到云树大师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半个月左右。云树大师深居简出,隐居山林,无人知晓他的所在,可通过这幅画来看,民女看出了一些端倪。这画纸粗糙泛黄,名叫抄纹纸,是属于东北的一个叫做苦沙城的特产,落款上印泥已经褪色,应该是劣质的印泥,证明作画时所在地周围很是贫瘠。自京城到苦沙城骑快马不过十日,坐马车半个月左右也就到了,这幅画中僧人面向东北有亮光方向走去,这些莲花更与苦沙城中的唯一一个莲花湖相吻合,远处有一红色鸟儿奔向东北角,让民女不禁想起了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朱雀主南方,所以民女猜测这应该是指苦沙城南方,父亲去派人调查,不过那人还未回来,因此父亲找了京城中老家是苦沙城的人,验证了苦沙城南方正有一个朱雀楼,一直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
津津乐道的沈岚师没有注意到景文帝愈发青紫的脸,直到景文帝突然挥袖大喝,“胡言乱语!”吓得沈岚师慌忙跪在地上,其余的人虽不知是何缘由也都跪了下去,齐呼“皇上息怒。”
景文帝深吸一口气,握住了拳头,他向跪在地上颤抖的沈岚师望去,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吧,是朕方才冲动了,朕会派人去朱雀楼的。”沈岚师脸色苍白,咬着下唇颤抖着起来,景文帝摆了摆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朕乏了。”便让一个宫女抱着九皇子去找他母亲,另一个宫女去收沈岚师手上的画。
沈岚师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退回到自己父亲身边,委屈的咬着下唇,“爹……”
沈荀见状十分不忍,当下也不好说些什么,匆匆收拾好了带领家人回府。
一路上,沈荀想不通是为何,谁能料到沈岚师的一番话竟然使得皇上龙颜大怒,沈荀兀自想着,皇上是听到苦沙城的时候脸色就愈发的差,直到最后听到了朱雀楼,更是怒而拂袖。到底是哪儿出现了差错,还是这朱雀楼犯了皇上的忌讳?
“我也没想过会是这样儿……爹,这事儿不能影响到我们家吧?”沈岚师在一旁颤抖着掉泪,毕竟这是自己犯了错。沈荀重重叹了口气,“此事也不怨你,是皇上那边有什么差错,没看他最后也采纳了你的意见了么。”
“可还是我让皇上发怒了。”沈岚师擦着泪,程氏在一旁看着更是心疼,倒是在旁一言不发的沈墨影突然问道,“妹妹,是你想出来的花上行的含义?”
沈墨影说者无心,余下三个人皆是一怔,程氏摇了摇头,“不会的。”
沈荀百般思索,亦是觉得此事和沈见溪无关,沈见溪只是满心欢喜的来说自己的见解,最后赏给她那幅画也是这些天让画师临摹的赝品,沈见溪怎会料到最后自己所说的会被沈岚师拿到皇上面前去说,又怎会料到皇上会发怒?
“是四妹想出来的!”沈岚师此刻也顾不上羞愧,喊了出来,“是她!是她栽赃陷害我的!”
而此刻的沈见溪正站在矮桌前,盯着铺展在桌上的花上行,微微笑着。她想起前世沈岚师站在自己面前挽着楚翩容的胳膊笑靥如花,缓缓对自己说道,“是自己的,终归是自己的,谁也夺不走……”
这样的姐姐,留着何用?沈见溪每每在深夜惊醒,回到那屈辱的前世,梦中又反复重复自己因沈岚师而失掉右手的场面……沈岚师笑着道,“四妹,你不是会写诗作画吗?现在……恐怕是再也没有手去握笔了吧。”
密密匝匝的恨意布满了沈见溪的心上,她本想留着沈岚师,可是奈何沈岚师竟想借花献佛,用自己所参悟出来的花上行含义去在皇上面前博取目光,呵,想得美!
前世沈见溪入了太子府,知道很多宫廷秘闻,更是了解到景文帝的生母是一个地位极其低下的歌姬,该歌姬从未见到过自己的儿子,一直被安放在东北边陲小镇苦沙城的朱雀楼中,无人认识。每日会在楼上抚琴,接待过往文人雅士,朱雀楼四周一直有高手保护,使歌姬可以安然无恙。景文帝是在登基后不久查到此事了,当然用了什么办法沈见溪也不知。总之这件事儿后来被揭发出来,景文帝没办法,竟火烧朱雀楼,并且找人代替自己的母亲死在了朱雀楼中,随后将生母转移到安全处。
当沈见溪将花上行的含义告诉给父亲的时候,就料到了景文帝会勃然大怒,或许会牵连到相府。可沈见溪不怕,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即便是相府因此而衰败,一蹶不振,她也是不怕的。
这是她沈见溪的谋略!她不想与庶母斗,与姐姐斗,她只想站在赵病轲的对面,夺下他梦寐以求的江山!在这小小的沈府中,即便是斗得天翻地覆,又有何用?
可若是在复仇之路上,有人挡了她,那便怪不得她清除障碍了……
正当沈见溪想着,丫鬟秋灯跑了进来通报,“小姐,老爷和夫人来了!”
“哦?回来的很早啊。”沈见溪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又灭了下来。
“见溪。”未等多虑,沈荀已经进了门,在屏风处等着,沈见溪出去迎接,盈盈施礼,“爹,娘……”更多时候,沈见溪单独称呼程氏的时候,还是愿意称呼她为母亲的,以区别她和自己的娘亲。
“嗯,起来吧。”沈见溪望过去,并不见大哥和大姐,不知为何。
进了屋子,沈荀盯着矮桌上的花上行,气便又上来了,“你说的上皇可能在朱雀楼里,是否是真的?”
“女儿之前都为爹分析了一遍,爹还有什么疑问吗?”沈见溪乖巧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