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冷芳心》终篇(2 / 2)

长久沉默后,张师傅再次说话了,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这孩子脾气倔的很,怕是接受不了......唉,你能找上我,也说明你信得过我老张,这事......还是由我出面的好,我的话她多少听得些,唉......”张师傅话声中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难过至极。

“谢谢张叔。”

“唉,造孽,造孽啊!难道真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徐迈只不做声。

我很纳闷,徐迈有什么难言之隐?张师傅口中说的脾气倔的‘孩子’又是指谁?会是我?

在他们发现前,我悄悄潜回岳翎的房间。

徐迈进来时,我正拿着一套英语辅导书在看,他看着我目光短暂一滞,继而,笑着说:“洗洗吃饭了,娟姐的手艺你可得尝尝。”

“翎翎,作业先放放,洗手吃饭了。”我喊岳翎,眼睛却瞄向徐迈。

徐迈出去时,瞧了瞧我一脸怔愣表情,说,“书拿倒了。”

“啊?”

倒了吗?

我情急将书翻个个儿,徐迈和岳翎大笑,我这才发觉被他给耍了,这回我是真真切切拿倒了,房间里充斥了徐迈和岳翎一大一小愉悦的欢笑声。

我气的不行,这厮皮怕是又痒痒了,回去再收拾他。

餐桌上,

张师傅的心情颇沉重,他近乎一直盯着我在看。

“我脸上可是有脏东西?”我停了筷子,回头看身边的徐迈。

“吃菜。”

徐迈笑笑,夹菜给我。

“你娟姐这酱排骨烧得还不错,多吃些,这孩子,今儿胃口似乎不佳还是怎的?”张师傅帮我一个劲夹菜,徐迈间或给张师斟酒。

张师傅瞅了女儿张娟一眼,­干­­干­赔笑,见女儿没怎么反对,这才轻抿一口,再抬头,我看见张师傅眼睛红了。

张师傅别过头,伸手揩了揩眼睛,笑着说:“不瞒你们说,也就你们俩来我才能喝上这么几口,平日里娟儿看得可紧了,差点没馋死我老张。”

张娟又是心疼又是拿他没法子,“一口两口原本也没什么的,可关键您老要逮着机会,总没个节制,谁受得了您这不要命的喝法儿。”

“谁说娟姐说的不是呢,张叔还是少沾酒的好。”回头,看向徐迈,“你也是,烟酒能不碰就别碰。”

“就是,就是。”别看岳翎人小,老成在在的点头表示赞同我和张娟的说法,她偷偷靠近我,说:“外公上次喝酒吐血都住院了呢。”

“是么?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一惊。

“就那个‘贵族’美发厅爆炸案那几天吧,还是徐叔叔送外公去的医院,徐叔叔没和小枞阿姨说么?”

有这事?

我抬头看徐迈,徐迈涩涩说道:“你那阵子不是忙嘛。”

“我忙归忙,可你怎么也不跟我说声,太不仗义了。”我不满冲他直翻白眼。

“吃饭,别尽偷偷咬耳朵,欺负我老人家耳背。”张师傅扫了外孙女岳翎一眼,这小妮子真多事。

岳翎撅了撅嘴,低头乖乖吃饭。

和张师傅又闲唠了一会儿,看看天­色­不早,我和徐迈起身告辞。

门口,张师傅目送我们离开,经不住回头,我竟再次在张师傅的眼里看到了些许泪意,见我看过来,张师傅的目光由徐迈身上落到我腿上,他冲我点点头,我只当张师傅是心疼我的腿伤,也不做旁想,由着徐迈抱我回到车上。

“那会儿我听见你和张师傅的谈话了。”我说。

徐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眼帘,声音低沉得犹如自言自语:“也没啥,扯了些公事。”

“你真的甘心将明宇让给他?”

管他甘心不甘心,我是不服气的,我和张师傅一个想法,凭什么白白便宜了裴氏呣子?

徐迈轻轻吐了口气,“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他始终都是徐家的长子,是我大哥,让与不让又有什么分别,钱财本就身外物,又不能带到棺材里去,给谁不是给,更何况他也不是外人。”

我错愕望他。

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徐迈。

他要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让给别人。

可裴玄照是别人吗?

他和徐迈一样,同样都是徐戊辰的儿子,即便他们兄弟再怎么离心离德,始终都是徐家人,正所谓兄友弟恭,在最后的时刻,徐迈是当他兄弟的。

可关键裴玄照可有拿他当兄弟?

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这谁又说得清呢?

其实裴玄照接手明宇,我本身也没什么意见,可我就是见不得裴娜在我妈面前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横样儿。

徐迈放弃明宇的这个决定,多少令我心里不快。

闭上眼,我说了八个字,“我不甘心,我不同意。”

186:

不是说我不甘心,不同意就能改变一切,徐迈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不会更改,他这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就在国庆长假的第七天晚上,我从睡梦中惊醒,感觉到一股迫人视线落在我身上,陡然睁眼,我看到了那个许久不曾谋面的人,裴玄照。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徐迈呢?

他去了哪里?

长久的沉默后,意识回笼,我问:“你怎么进来的?”

“小乔......”

面前这个形容枯槁,神情疲惫、焦虑,脸上遍布青青胡渣的络腮胡子是昔日那个信心满满,意气风发的裴玄照?

“我问你怎么进来的?”我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徐迈去了哪里?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和徐迈的卧室,他怎么进来的?他来了多久?

“我有急事找你。”确切的说,他是闯进来的,只因他有­性­命攸关的事情找她问清楚。

“阿迈呢?”

为什么不见他人?

我记得在帮他完成最后一幅画后,他给了我一杯牛­奶­,要我趁热喝,我其实不大喝的惯牛­奶­,可是他要我喝,说是有益于身体复原,我便乖乖喝了,不多时,我偎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然后他抱我上楼,我们相拥着和衣躺在床上。

我记得他好像说他要出趟远门,我迷迷糊糊问他去哪儿?大概需要多久回来,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却是没回答我。

他要我不必等他,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我,他说他已经知会了顾明哉,顾明哉很快就会过来接我去临渊阁,他还说,他不在的日子里顾明哉会替他好好照顾我,还要我听顾明哉的话,顾明哉那人在外名声不好,但是本质却仗义的很,定会护我周全。

我说我不要去临渊阁,我就在幸福里等他,他一脸灰败望我,凄然摇了摇头,他叫我听话,否则他再也不回来,我只有点头答应了他,他看着我,脸上有着一抹苦涩笑痕。

现在想想,他那时候的行为的确有些反常。

以往他出远门都会告诉我归期,可这次,他没有,甚至连他要去哪儿也没说,我很是纳闷。

“我来的时候他不在,我才刚来,你就醒了。”事实,来的时候他有看到他的车子开了出去。

是这样子?

复又瞅了裴玄照一眼,我拧了拧眉,“乘他没发现前,你赶紧走吧,我就当从没见过你。”

要给徐迈看到他和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还指不定多吃味儿,他那人醋­性­大得很。

“小乔。”

裴玄照烦乱耙了两下头发,他回头看我,眼里一闪而过的寂落正好被我捕捉,“gigi的事,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既往不咎。”

他没想到她对陆琪的感情竟比一般姐妹还要深,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啦,凭什么?”

“我是她心爱的男人,我了解她,以她的脾气,她不会紧揪着一个人的错处不放,她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笑话,你敢说你了解她?你要是了解她,就该早些娶了她对她负责,而不是让她葬身火海惨淡收场。”

“她从没要求过我什么,就连我送给她的房子,以及我的副卡,她也从未用过,她,很固执。”

现在想来那个女人还真是迂腐得要命,他都不知道她跟他图个什么?他从来就未给过她好脸­色­,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只是他比较满意的­性­/伴侣,仅此而已。

然而他清楚的知道,也唯有那个傻女人才真正的将他放在心上,她从来不会瞧不起他,他也只有在她那里才感受得到过他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关爱。

“她该告诉我的,可是她没有。”看着他沉痛的眼睛,我心下好笑,“人死都死了,你现在这副样子又是要做给谁看?”

陆琪活着的时候他不懂得珍惜,现在陆琪死了,他把自己整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憔悴模样是打算证明什么?

证明他爱陆琪?还是证明他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他能忍受她对他言语上的轻蔑,可他不能放任母亲的生命安全不管。

“放过她,一切的罪过由我来承担。”

他知道母亲曾经做了许多错事,可母亲再错,那也是生他育他的母亲,他愿意替母亲承担她的罪孽,母亲毕竟上了年纪,再说她也已经得到了惩罚,为什么她还是紧揪着不放?

听他这话的意思,裴娜的日子似乎也不好过?莫不是顾明哉已经动手了?

“你要我放过她,她当初可曾有放过琪琪?没有吧!”

原来他竟是来为他的母亲裴娜说情来的。

好一个孝顺儿子,母亲做出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情,他都能坦然接受,我不得不佩服他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

“gigi是意外身亡,你为什么总揪着妈妈不放,你到底想要怎样才满意?”裴玄照近乎嘶吼,眼里凶光毕现。

有错的是裴氏呣子,做错了事还这般不知收敛?人活脸树活皮,天下间竟有这样一对呣子。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不请自入闯进他人家里又有什么企图?不会是纯探访关心自家兄弟这么简单吧。”

“抱歉,我实在急着见你,是我唐突了,我向你致歉。”

“用不着,你该致歉的人不是我,是琪琪,你能让她复活吗?你能吗?要是不能,就请马上离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我不希望徐迈看见我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们的感情再经不得半点折腾。

裴玄照定睛望我,他说,“妈妈......失踪了。”

187:

“失踪?什么意思?”

你妈玩失踪,你找我­干­嘛?有事找民警,这话他难道不懂?

“小乔,咱们毕竟都是一家人,你何苦把事情做绝?你快些告诉我妈妈在哪儿?”裴玄照伸手就要来抓我,我向旁侧一躲,闪开了。

“你发什么疯,你妈不见了,关我什么事?”

“你敢说不关你的事?”

见他急红了眼,我突然就正经起来,一脸的认真表情,“距离失踪要是超过48小时,你该报警,而不是缠着我不放。”

裴玄照整个人像被电劈一样,他看着我,似是不信,“报警?你哄三岁小孩呢,嗯?”

除了她,他想不到还有谁想置母亲死地而后快。

“我明确告诉你,你妈去了哪儿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很晚了,请你离开,阿迈看见会不高兴。”

此时床头的座机响了,我伸手去拿听筒。

裴玄照的眉头越拧越紧,他眼疾手快先我一步将听筒抢在手中,语带威胁:“告诉我,妈妈在哪儿?我就把电话给你。”

“小枞......小枞......裴玄照!你怎会在我家?”话筒里传来徐迈焦急的声音。

“阿迈,你在哪儿?”我大声喊。

“别怕,我马上回来。”

“死了那份心吧,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只要你告诉我妈妈的去向,我立马就走。”裴玄照缓缓向我逼近。

我被他逼到床脚,顺手­操­起枕头冲他砸了过去,“你别过来。”

“告诉我妈妈在哪儿?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对妈妈不利。”

“你神经病,你妈不见了你管我要人......你别再过来,你这个疯子!放手,放手......咳咳......放手......”

大手扼上我的脖子,我断断续续的尖叫声令电话那端的徐迈急心急如焚,他对着电话大吼:“裴玄照,你深夜出现在我家想­干­什么?”

“告诉我妈妈在哪儿?”

“我不知道......都说了不知道......你就是掐死......我......也没用。”

“我最后问你,妈妈在哪儿?”裴玄照的耐心显然用尽,他急红了眼,就听到“咣”的一声爆响,听筒被他大力砸在地上,话机彻底分家,碎裂。

裴玄照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真是少见,我想,这大概才是他的本­性­吧,以前那个亲切和蔼的成功人士,百分之九十九那都是装出来给人看的,他和他的母亲虽说不上是同一类人,但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不是有句话叫做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待要怎样?”

这个男人是真的疯了!

“我要怎样,你觉得我会怎样?”

母亲所面对未知的危险让他惧怕,让他彻底失去了冷静,他赤红了双目,像极了来自地狱的魔鬼向我伸出那恶魔之手。

眼前的一幕快得令我合不上嘴———裴玄照一个箭步向前,俯身将我扑倒在床上,他狠命抱住我,他的架势和力道那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本能,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赤luoluo的占/有欲,他的眼睛里燃烧着压抑太久的熊熊欲/望之火。

裴玄照的眼神要吃人,而我就是他掌下那只待宰的羔羊。

188:

“裴玄照,你敢碰我,我保证裴娜再见不到明天初升的太阳!”我歇斯底里的尖叫,怒吼,挣扎,在他眼里皆是徒劳。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了,我怎么会觉得他是我的太阳,是我前进的方向,这是怎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好在我醒悟的早,没有为他所迷惑,像他这样虚伪做作的难人活该孤独一辈子,活该得不到真爱!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一直以来倒是我小看了你,六年前我能从那几个流/氓手下救了你,六年后,你注定是要毁在我手里。”

这句话真正戳到了我的痛处,我红了眼睛,理智尽失般吼道:“现在的你还当自己是当年的那个英雄?你和那些流/氓本质上又有什么分别?”

“原来在你眼里我曾经还是英雄般的存在,哈哈哈......真真可笑,我这个你眼里曾经的英雄还不是照样输给了他一个将死之人。”

将死之人?

他说谁?

恶狼一般扑将上来,把我整个儿压在了柔软的床铺间,毫无预警,粗暴的吻急雨般落了下来,他下巴簇生的胡渣深深刺疼了我,他的­唇­落在我的锁骨上,描绘着那处­精­致的轮廓,牙齿在那上面细细的研磨,手沿着我纤细的腰肢大力的掐弄,揉搓,狂暴地寻找我身上每一个敏感点。

强烈的恐惧成了附骨之疽,复活过来,仿佛成了唯一鲜活的事物,一点一点噬/咬着我,不肯停歇。

我颤抖的厉害,只想尽快逃离他的魔掌。

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眼前一片模糊,嘴里只哭喊着:“阿迈,阿迈——”

“闭嘴。”

当年就是这样撕心裂肺的声音令他止了步,想不到数年后,曾经她眼中的英雄也蜕变成了恶魔。

裴玄照又悲又愤,他的声音低下来,听起来有些悲伤,“为什么你们女人总是这么贱,谷子是这样,你也这样,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为什么你们的眼里全都看不到我?为什么?”

谷子宁可选择柳辉那样的废物,也不肯为他停留。

而她依然如此,那人明明不久于人世,却得到她的全心以待,输给那个将死之人,他不服!不服!!!

任我怎么躲都躲不掉,我哭着喊着,就是不肯向他求饶,他看着身/下的我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哼笑了一声,抬高我的下颌,并不温柔的吻,撕咬一般。

泪水流下来,落进嘴里,同样流到他嘴里,纠缠在一起,咸的发苦发涩,连鼻子都是酸的。

他依然不为所动,直到两人的嘴里传来血腥的味道,我的衣裳在他掌下化为碎片,我尖叫,我害怕,如此悲凉!如此绝望!

“阿迈始终当你是有血缘至亲的兄弟,想不到你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哭泣,挣扎,他却充耳不闻。

我声嘶力竭尖吼:“你别碰我!”

“不要我碰,你想让谁碰,徐迈?抑或顾明哉?呵呵,我怎么就忘了,在你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就跟着顾明哉那流/氓混社会了,那得是怎样的情分?嗯?说他是你的旧情人似乎一点也不过分。”

我只不肯他碰,情急拿脚狠狠踢他,踹他。他就是不肯放过我,两个人就像在进行一场持久拉锯战,单论实力,身为女人,我完全处于下风,他的膝盖在我受伤的左腿上只用力一磕,我只听到‘喀’的一声脆响,那是骨头断裂的声响,我疼的岔气,额上冷汗涔涔,脸­色­一片惨白,再也使不上半分力气。

他的暴戾,令我害怕,泪水倾泻而出,我绝望哭喊着:“阿迈——”

恶魔一样的脸孔逐渐放大在我的眼前,那种贪婪的目光,是凶猛的动物饥饿的目光,是丧心病狂的疯子发狂的目光……

他迫不及待地低下头,啃噬着我的脸颊、脖颈、胸口,热气喷溅在凉滑的肌肤上,烙上鲜红的耻辱的印记……

我疯狂的甩头,右脚狠狠一脚踹向他腹下,他一个侧身险险避开,乘着那空子,我跃下床也顾不上疼痛的左腿直向大门逃去。

突然就想起了楼下的洛奇,我扬声大喊:“洛奇!洛奇!”遗憾的是,竟没有如往常般第一时间得到洛奇的回应。

眼看到了楼梯口,裴玄照手持球­棒­鬼魅般出现在我身后。

我双手把住楼梯扶手一瘸一拐直给楼下跑,裴玄照不急不缓跟在我身后,我每踏出一步,球­棒­狠狠砸在我的右腿弯上,我咬牙挺着,裴玄照狞笑着:“跑啊,怎么不跑了?”

又是一记狠狠落下。

我清晰听到腿骨‘喀’断裂的声响。

钻心的疼袭来,眼前皆是眩晕,人整个儿栽下楼梯......

“妈妈在哪儿?说。”眼前之人完全颠覆了往日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他就像来自地狱的修罗,双目赤红,手中的球­棒­对准我的头高高举起。

“你......做......梦。”

“找死!”

眼中的狠厉转瞬即逝,球­棒­突然落了下来,我闭上眼,唯有任人宰割,然而,并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一声闷响,有重物倒地,我缓缓睁眼,徐迈一脸是血就倒在我身边,他看着我,嘴里汩汩流出的血很快将我淹没,我挣扎着爬起来抱住他慌乱的不知所措。

我叫“阿迈,阿迈......”,却怎么都发不出声来,眼泪簌簌落下来,落在他脸上。

“小枞......不哭......”徐迈才刚张嘴,嘴里的血涌了出来,我忙伸手去捂,却怎么都捂不住,那殷红深深刺痛了我的眼,泪眼朦胧中,他的眼睛终是无力的缓缓阖上。

“阿迈——”

屋顶的水晶吊灯在飞快的旋转,越来越快,整个天地似乎都在旋转,旋转......我心里的那盏希望之灯灭了……

魔咒慢慢消逝,世界整个儿安静下来。

189:

是夜,临渊阁。

“阿正人呢?这会子死哪去了。”

一声怒吼,芬姐吓了一跳,如实禀告,“在......在客房,睡着了,我去叫他。”

芬姐大呼头痛,蒋正睡的是真沉,她就差在他耳边敲锣打鼓了,等了许久不见蒋正的顾明哉等不及了,傅深那可是顾明哉最得力的手下,也不用顾明哉招呼,提了蒋正下楼,将他丢入泳池。

溺水的蒋正在冰冷的池水里直扑腾,张口就待骂是哪个王八羔子将他扔下水,抬眼,看见池边一脸黑沉的阎王脸傅深,蒋正一个激灵,三分酒劲登时去了大半,他自个儿从水池里屁颠屁颠爬上来,关切问道:“老三,可是出大事了?”

“随我去见老大。”

这都多少年了,傅深还是首次见大哥动了肝火,原来竟是为当年乔家的那小丫头片子。

蒋正打了一个阿嚏,“我这样子......你也得容我换身衣裳先。”

“要不要我再找几个美妞儿犒劳犒劳你。”懒得跟他废话,傅深抬脚就走。

“嗳,老三,到底啥事儿?”

能惊动老三,那不是出大事了。

“不光我,老四老五老六他们都来了。”

“老大不会是要重出江湖?”蒋正心里一个突突,好不容易有消停日子过,难不成又要过那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狗嘴吐不出象牙。”傅深怒骂。

“哎,我好歹是你二哥,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少废话,紧了随我去救人。”

“谁伤了这是?”

“听芬姐叫她乔小姐,至于名儿,那可不是咱们私下能乱叫的,听说上次,就是你帮她接的断腿,邪乎了,今次又断了,而且相当严重,今晚你有的忙了。”

看着傅深的背影,蒋正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自言自语:“唷,感情老大还真看得起我蒋兽医。”冷风袭来,蒋正再次打了一个阿嚏。

才刚踏进门槛,蒋正就被人揪了过去,“磨蹭什么,快点帮她看看。”

“来了,来了,吼什么吼,那大嗓门当心吓着她。”回头,他看向傅深,“我吃饭的家伙没带,要不辛苦你跑......”

“这不都在这了,有咱哥几个打下手,二哥,够给你面子了吧。”

说话的是老四,将医药箱打开,一应家伙什俱全,蒋正耸耸肩,打了一个寒噤,“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回头再跟你算账。”

老四笑了,拿都拿来了,你能怎样吧。

“不是说老五老六也来了?”

回头没见着老五老六,蒋正一脸纳闷。

偷眼看了窗边黑沉着一张脸向傅深低声交代的某人,老四摇了摇手指,又指了指床上了无生气的女人,蒋正明白事态严重,乖乖闭嘴。

得到他的授意,傅深很快离开了。

芬姐知道,傅深一旦出现,怕是有大事情发生,而这件事情想必和床上这位半死不活的女人有关。

看来她有必要向老夫人通个气。

趁他不备,芬姐悄悄摸下楼打了一通越洋电话,待她挂了电话,顾明哉斜倚在楼梯扶手上正闷头吸烟,烟雾缭绕的,星火明明灭灭,芬姐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他来了多久?

她和老夫人的对话他是否听到了?

“先......先生。”芬姐抖得厉害,垂手等着他发落。

顾明哉并不理会她,手指一捻,烟灭了,半截烟落在脚下,他抬脚只一捻,什么也没说,径自上楼去了,留下一脸惶惑的芬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190:

顾明哉进来的时候,老四帮蒋正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你来的正好,瞧瞧,八成是要留疤了,就跟疯......逮谁咬谁,我跟她不过见了两面而已,下嘴可真狠!”

跟他前世有仇怎的,张嘴就给死里咬他,咬的那么深,就差咬掉他一块­肉­下来。

格老子的,疼,真心的疼,不是一般二般的疼,救死扶伤做到他这份上,实属罕见,亏了他是老大中意的女人,要不然,他早他妈一口咬回去了。

“咬都咬了,难不成你还想咬回去?”

顾明哉当下沉了脸,眉毛斜斜一挑,蒋正巴巴的吞了口唾沫,想想都不行啊,即便白让他咬一口,他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呐!

“轻点,轻点,疼呢,我说老四,你成心的吧。”蒋正疼的直龇牙。

老四­干­脆缩手,“有本事自己来。”

好心帮你,怎就那多废话,真就一话唠,谁受得了他。

担忧的目光望向床上依旧沉睡的女人,眼里有着悲悯,更多的是心疼,多好看的一女孩,偏就给人**成了这副模样,那人真该千刀万剐!

不过,落在老六手里,估计也甭想落着好,老六和他们这群人不同,那可真正的亡命徒。

方才,蒋二哥帮她手臂复位,她突然翻身坐起,疯了般张嘴狠狠咬在蒋二哥手臂上,那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深恶痛绝,接着,人闭上眼又晕了过去,可那牙齿却是没有放松分毫。

“嗳,瞧清楚了,我是你的恩人,蒋正,是蒋正呐,我说顾明哉那厮到底管不管了,这女人可真本事,她这是要咬死我啊!”蒋正直呼倒霉,疼得吸气。

许是听到顾明哉的名字,她直觉松口,蒋正这才得以脱身,疼得他是上蹿下跳,临了,指导老四帮他注­射­了一针狂犬疫苗,当兽医这么久,这还是头回被咬,非但被人咬,还是被女人咬,不,确切的说是个疯女人!

在蒋正眼里她现在那可不就和疯女人差不多。

顾明哉蹙了眉头,问道:“她怎么样?”

“好在只是服用了少量维他命,要不然以它这岁数可不就死翘翘了。”瞧了瞧沙发里通体雪白的纯种匈牙利可蒙犬,蒋正笑得嘲讽,“差不多也该醒了,这家伙和他主人一般能睡。”

主人都保护不了,养这东西到底­干­嘛使得?警觉­性­未免也太差了,蒋正直觉摇头,突然有感而发,“养犬还是得养獒犬,哪个敢咋呼,冲上去咬死他狗/日的。”

顾明哉的怒火还在持续,喝问:“谁问你这长毛畜生了,她怎样?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

“谁说没醒?才刚就......那个......当我没说,当我放屁。”

才刚醒了那么一下下就给死里咬他,蒋正觉得,这女人还是睡着安全些,她要醒了,那攻击力绝不输给獒犬。

顾明哉冷睨了蒋正一眼。

蒋正心虚的什么似的,转头只看老四,喝道:“擦汗呐,臭小子,没见哥汗流满面呀,没点眼里劲。”

顾明哉恨的咬牙,却也拿他无可奈何,他不得不承认,就冲阿正这手艺在锦都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这死小子就是成心气他,没见他急的什么似的,他竟还有心思跟他兜圈子。

这可全都赖蒋正这混球,该死的,要不是这混小子好巧不巧的喝醉了赖着不肯走,他早赶过去了,哪里用的着发生这样血淋淋的事件,他到底有负于那人的重托。

“手臂有轻微擦伤,头部受到撞击,临床表现为短暂­性­昏迷、近事遗忘以及会伴有头痛、恶心和呕吐等症状,神经系统检查无阳­性­体征发现,属于最轻的一种脑损伤,基本没什么问题,至于右腿,倒好说,关键......”

蒋正一脸愁苦,“关键左腿比较麻烦,唉,这反反复复可都三回了,这回是断了个彻底。”

这得多禽/兽的一东西,你说他怎就对这样花儿样的姑娘下得去这等狠手,真该投入畜生道。

方才老四都简单跟他说了来由,蒋正想想都觉后怕,好好的人在老大眼皮子底下都能出了事,也难怪老大会动了肝火。

蒋正紧抿了­唇­,恨不能手刃了那恶贼。

说来也赖他那张臭嘴,他那天不过是顺口说了句玩笑话,“下次再有断手断脚什么的好事儿,千万记得找兄弟我”没想到这都能给他撞上,要不要这么灵,他不该是兽医,真他妈合该做巫医的命。

他都有些鄙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那天嘴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或许也没这么倒霉。

顾明哉不淡定了。

“很严重?那还有没得治?呃,我是说,能不能恢复到原先......能不能......”‘复原’这两字连他自己心里都十分没底,她的伤势他是亲眼瞧见了的,想恢复原样怕是有一定难度。

浓眉皱的更深了。

蒋正叹气。

“唉,痊愈也就是个早晚问题,就是想恢复到原先一模一样,怕是有些困难,你得有个思想准备。”

什么意思?

“你把话整明白点,别尽整些没用的。”顾明哉脸上的表情短暂僵了一下,呐呐地低下声,“照实了说。”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跟我在这装糊涂呢,实话告诉你吧,她康复后,跛是一定的了,喔,难听点就是咱们嘴上说的长短腿,唉,你说这么漂亮的一双细长**就这么废了,真真可惜了了,老天真他妈不长眼!”

“她要真成了长短腿,你就等着我给你出殡吧。”顾明哉的怒火在升腾,一把扼住蒋正脖颈,“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务必给我治好她。”

蒋正右眼皮一跳,谄媚的露出一口白牙,唯唯点头,“好说,好说,我尽力。”

他知道古时候的贵族都有殉葬一说,想不到这也能让他赶上,顾老大这是要活埋他啊!

要不要这么狠!

蒋正心里直泛突突。

顾明哉刚一松手,蒋正深吸口气,老四拿毛巾帮他抹了把额上的汗,蒋正总算缓过气来,抖了抖肩膀,一张马脸拉得老长老长,白了汗流浃背的老四一眼,心里却是大骂顾明哉祖宗十八代。

“先生,有您的电话。”

芬姐匆匆上楼来,低声禀告。

“没见我忙着。”

“是顾老将军电话。”芬姐补充道。

那老不死的这个时候打电话来,难不成是因为......

“说我睡了。”

“......”芬姐左右为难,这可是顾老爷子头回打电话来,难道真的不接?

“去吧,去吧,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在这里反倒碍手碍脚的,你要实在不放心,芬姐留下全程陪她。”

蒋正折中了下,觉得还是将他支走的好,有他在,只会乱上加乱。

“你留下。”

说声落,人已阔步离开。

(正文完)

只是正文部分到此完结,后面接番外南浔篇,会有大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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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小”“说”“网”

“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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