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第六章 醒来(1)(1 / 1)

“是昨天夜里从楼上跳下来的,奇怪……到现在还在喘气。”

她躺在地上接受人们的检阅,她看到许多变形的人脸,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她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再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

这个梦醒来之后,胡嗳嗳感觉到了生命的虚无,抽屉里到处塞的都是两个人的合影,衣橱里挂着他的西服,可她内心还是感到空,她有一种那个人从没来过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胡嗳嗳发觉自己患上非常严重的失眠症,一想起睡觉就好害怕,好像要去­干­一件难以完成的重活儿似的。为了让自己能睡着觉,天一黑她就开始做准备,早早地洗完澡换上柔软的睡衣,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

她不敢看电视,尽量让自己保持安静。

有时,手里拿着遥控器小心翼翼看上一小会儿,但时间绝对不敢太长,害怕大脑兴奋,她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不能去想马特。思路一旦走到他身上,这一夜的努力算是白费了,满脑子都是他,他说过的话,他做过的事,和他发生过的争吵,历历在目,简直跟放电影一样。

她睡在柔软的床上,对自己说:“明天我要上班,现在闭上眼睛,很快就会睡着。”她自己骗自己,说快要睡着了,可睡意还在东山坡呢,离自己还老远。她记得睡前根本没喝什么水,可是尿意频频,她一遍一遍地起床去厕所,可每次都是白去,尿不出什么来。她被这种情况搞得好烦,就硬扛着,让身体一动不动地紧贴着席梦思,连个身都不让自己翻。

结果,失眠更加严重了。

她清晰地听到床头柜上钟表“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她拎起那只小猪造型的电子钟在屋里转悠,最后把小猪藏到有三层棉被的衣柜下面,隔着厚厚的棉被好像还是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痛苦万分。她一遍遍地看表。窗外的洒水车一小时来一次,发出嘲笑般的“叮咚”声,仿佛在说:“看,还没睡着吧。”她暗自数着洒水车来的次数,当她数到第三次的时候,绝望地想到:这一夜又白熬了。

她索­性­坐起来不睡了。在黑暗中,她觉得自己披头散发像个鬼。她拧亮床头灯,找出纸笔来试图写下一点东西,结果写下的全是马特的名字。写完之后又在上面打满了叉。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忽然觉得饿了,很想到楼下“一家粉店”去吃碗牛­肉­粉,可看看时间已是凌晨4点15分,这个时间一个女的下楼吃东西,本身就显得不正常。

胡嗳嗳裹紧被子一个人在被窝里发抖,她牙齿都快被咬碎了,可还是睡不着。

已经三天了,睡眠好像被胡嗳嗳在什么地方给弄丢了,她就是睡不着。死活也睡不着。她忽然怀念起东北的大炕———马特老家的那种“床”,那么大,那么暖,躺在上面很快就会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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