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德恩是在移动中醒来的。
衣领被紧紧抓住,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整个人给提上来。
眼前所触及的是一片白色,除了白就再也没有其它。
“你打算杀了紫?”冰冷的质问。
下一秒,衣领上的力道松开,向德恩重重的跌趴在地板上。
体内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东西从股间流出来,厌人的黏腻……他轻叫了一声。
药和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他抬起头,看到一个头发被包起来的女人,套着氧气罩静静地躺在床上,看起来是如此平静安详。
女人的脸上是难以形容的干枯憔悴,向德恩在转眼不到的时间就认出她是谁,他大叫一声,摇摇晃晃地扑到病床上,急于确认这个女人还活着。
“碧凤——碧凤——”向德恩执起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嘴唇剧烈地颤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碧凤,醒醒!我来看你了,唔……”病房里,是一声声悲泣的回音。
流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想不到再怎么隐瞒还是让他知道了……吴碧凤并不是第一天这样,自从嫁给紫之后的两个礼拜,人日渐消瘦下去,明明饮食相当正常却瘦了,瘦了之后过不到几天,整个人连站立也没有办法。
医生的诊断竟是什么病也没有,立刻转去精神科也检查不出什么。
这时吴碧凤已开始陷入短暂的昏迷,接着是越来越长的昏睡,到今日,已经三天没有醒来。
医生说,后事的准备……确定救不活了,检查不出来的病,也不知从何治起。
流握紧拳头站在床边,眼睛里是向德恩脆弱的背影。
而向德恩的眼中,从头到尾就只有躺在床上的女人。
“碧凤,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来了……不要再贪睡了,啊?”躺在病床上的人颤了两下睫毛,仿佛有听见他的字句,她缓慢地睁开眼睛。
她看清来人后拼命地张大眼,笨拙的抬起手抓下罩在鼻子上的氧气罩。
“你来了?”她撑起病弱的笑容,女人的声音像耳边的蚊声。
“是啊。”
向德恩也笑,尽管笑得僵硬,“你怎么了?病了?要快好起来,出院后我们就搬去山上住。嘉义怎么样?空气新鲜些的地方。还是移民去纽西兰当牧羊人?”
“好啊,把爸妈他们也全接过去。”
弯弯的眉毛洋溢着幸福,嘴角弯着笑着,吴碧凤脸色看来真的好些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病了,晓轩不知道哭得厉不厉害……”
“他没事,这小鬼就是一副大人模样,不会有事的……”
“我从来没有背叛你……”
“我知道,我爱你、你爱我这件事,全世界不是都知道了吗?要不,我们再去一次阳明山,这次我要带扩音器去。”
吴碧凤笑出声,随即咳了起来。
他咬住下唇,摸着她的胸,为她顺咳嗽。
“恩……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就小刚作给我们的那首。”
“好……”他低头轻轻地吻在吴碧凤的唇上。
这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人。
“看那远方有一位姑娘,她在为我歌唱,她在为我舞蹈,我执起她的手掌,将红线放在手上,生生世世,我的新娘……”伴随着歌声,向德恩眼角的泪水滑下来,滴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碧凤明明就好了啊,醒来了啊,他为什么还要哭呢?“真好听……”她再次笑了,“恩,好好想着我,当我不在的时候,好不好?”平凡的脸孔,漾着幸福的笑容。
今天,世界上有一个叫吴碧凤的平凡女人,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慢慢地合上双眼,永远不再……醒来……向德恩握着突然无力而逐渐冰冷的手,他看着她,目不转睛。
他像是听见了晴天霹雳的声音,雷打了下来,击在他心脏的位置上,碎成四分五裂的心,永远黏合不上。
“伯父,请容许我将他带走。”
哭喊声及激动的声响逐渐平息后,流拦腰抱起昏厥的向德恩,向莫东神低头请示。
只见那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来到窗边看向远处。
“流,这个人伤了我的儿子。”
“伯父,您刚刚也看到了,恩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思念过剩,何况……”流看向躺在床上的女人,已经死去的容貌上竟带着微笑,“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这个人,以后再也不许接近紫,也不许接近莫家的任何一个子孙。”
白色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凌厉尖锐,好似一个眼神足以教人死,不再仁慈不再掩饰。
这,才是真正的莫东神,名响于杀手界的人物。
……
向德恩在房间里醒来,这是他的家,不是其他人的,是他跟吴碧凤建立起来的家。
他站起来,手小心地摸过床头、镜台、桌子,然后来到客厅,从沙发、电视到书柜,他一一摸着这些家具,全都是和碧凤两个人合力搬回来的。
碧凤……呢?她……不会再回来了吧?轻抚脸颊,向德恩发现自己并没有流泪。
在确认每一样家具都完好无缺后,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上摆着全家的合照。
灯光折射整张照片的亮面,特别看不清碧凤的脸孔,她是……笑着的吗?
这时,有个人走进来,坐到他身边。
将他抱住,紧紧的抱着。
是谁呢?
“我希望你没事。没事的……伯父不会对你出手的……”
他终于看清楚是谁,是那个美丽的男人。
对着谁都好,他想要向谁倾吐自己心中一切的苦、一切的痛,他的手用力抓住男人的肩膀,使尽全身力气。
流皱着眉头的痛苦仿佛能让他释怀,让他觉得这个男人享受着跟他一样的难受。
向德恩嘴巴微张,激动得大口喘气,声音也在下一秒爆发出来,无止境的呐喊及泪水怎么也没办法让碧凤回到这里。
流只是咬牙忍受肩膀上的疼痛,没有出声,默默地看着他。
“好难过……为什么会这么难受!我的心好痛,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痛?停止啊,怎么停不下来?怎么会……流……我好痛啊……”偌大的客厅全是向德恩的哭声及吼叫。
流以左手按住他的头往怀里抱,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哄着小孩一样。
向德恩鼻间全是流的味道,微淡的香味,原本环绕着流的腰的双手,开始狂乱地扯着他的衣服,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撕扯。
流仅是轻轻抓住向德恩的手,“别这样,不要做让自己会后悔的事。”
“给我——”向德恩眼底除了想要发泄,再无其他,唇急急忙忙地想找到对方的,咬上去,疯狂地撕咬,流的嘴角已经流出血来。
流闭上双眼,试图让身体放松些,将自己交给他,并协助他脱掉自己的衣服。
向德恩看到那片洁白的胸膛,和那张皱起眉头的美丽脸蛋,眼里只想着抒发自身的痛苦,他吻上那具身体,脱掉身下的裤子,掰开那比他强健的双腿。
流闷哼了一声,身体往上大力地抖了下,双手紧抓着身下的沙发,关节的地方整个泛白,室内漫布着欲的味道和……向德恩的哭声及喘息。
流自头至尾,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是恩啊!所以,没有关系的……
隔天早上,流下半身特别疼痛地醒来。
向德恩一脸困惑的望着他,帮他清理身体。
“是我自愿的,你不必后悔。”
流这么说,假装成云淡风轻,走路却是蹒跚摇晃。
……
向德恩将流安置在家中照顾,有时会在不经意之间发呆。
过了几天他收到莫家寄来的丧帖,那天下午他关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
晚上流在客房睡觉的时候,房门被向德恩打开……他轻轻地摸着流被废掉的右手臂,流很柔顺的躺在床上,两人相拥至天明。
往后几天,他越来越不敢看流的双眼。
丧礼当天,流和死党们陪向德恩来到莫家,他看到来来去去的皆是些不认识的人……碧凤也不认识他们吧?他们来参加一个陌生人的丧礼,不觉得奇怪吗?接着,他看到晓轩……他穿着一套黑色小西装站在灵堂旁,跟一个多月前比起来,晓轩已经没有天真的感觉。
对于丧礼,他是那样冷静。
小孩看到他,嘴唇还是略微一扁,眼眶很红却没有哭出来。
八岁的小孩主动来到他身边拉他的手,什么也没说。
向德恩看到那张酷似妻子的脸不禁悲从中来,“晓轩。”
然后,那个白色的男子在远远的地方向晓轩招手。
晓轩咬了咬下唇,对他说:“爸爸,我的名字是莫东轩。”
向德恩愣在原地,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
听流说,莫家有套训练子孙的方法,极为严苛,代代这么传下来。
当时向德恩一听,脸上是心疼的表情。
祭拜过吴碧凤,他避开所有人群,独自待在角落看着墙外的一片绿草,不时还仰望着干净而无一丝云朵的蓝天——碧凤,我会好好想着你,当你不在的时候。
一转头,向德恩看见穿着黑衬衫的紫站在身后。
还记得,他用小刀刺伤了这男人。
紫面无表情地靠近,一把抱住他,用着想将他揉进身体里的力道,他轻轻痛呼了一声。
在挣扎下无法挣脱开,也就随紫去了。
一阵静默过去,紫道:“我可以违抗父亲的命令,跟你一起到没人认识的地方。”
他毫无反应的静静听着,周围充满着浓浓的麝香味,那是紫独特的味道。
他看不见紫的表情,却隐约听出紫的声音中饱含难以言喻的哀伤。
“但以父亲的势力,他很快就会找到我们。他说如果我再见你,就要杀了你,我可以保护自己,却无法时刻看着你,懂吗?”松开牢牢抓紧他的肩膀,紫深深地看着他。
“不明白。”
否定的声音里,没有爱情,没有怨恨,什么都没有。
“哈……”从来都是笑得恨不得让人怕到躲起来的笑声,如今却仿佛自嘲。
“向德恩,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大恩大德?不,你对我一点也没有大恩大德,你把我的所有都夺走了你知不知道?我空了这个身体,你却没有回报我啊……”
向德恩摇头。
他不明白,夺走一切的明明就是这个男人,夺走了他的妻他的儿,他的家人全都没有了,碧凤过世,晓轩……再也变不回姓向。
“最残忍的原来是你……”紫放开他,在他的脖子上挂了条金锁项链,纯金的样式,上面一个图案也没有,“挂着它好吗?拜托,至少我在你身上还有个位置可站。”
向德恩震惊,看着这个用着低下语气说话的男人……他真的是莫东紫吗?那个自八年前就开始给足他痛苦记忆的男人,竟然哀求着他,就为了让他挂上金锁项链?“你是什么意思?”
“恩……我再也不见你,这是最后一次了。”
紫的注视好像在用眼睛描绘着向德恩的脸孔。
良久,紫慢慢向后退……后退……风突然吹起头发,发遮住眼睛,向德恩好像快看不见那张总是刻着残忍的英俊脸庞,只看见紫的嘴唇动了动,听不真切,还是,他是故意忽略掉那几个字。
“恩,我爱你……”转过身,曾经的固执完全断绝。
紫——不再回头。
丧礼回到家,流立刻张罗着吃的,聊天聊到,奇今早就去到德国了。
向德恩坐在沙发上,听见流在厨房里走动的声音。
流不是个政客的儿子吗?会做菜?这么疑惑的同时,他不知不觉地把玩起紫戴在他脖子上的金锁片。
流端着食物走出来,这个美丽的男人竟穿着围裙?向德恩先是愣了一下,才笑出来。
流美丽的双眼盯着向德恩的笑脸,也跟着笑起来。
脖子上金色的光芒引来流的注意,他抓起金锁片,问:“这是紫的东西吧?”
“应该是……他送的吧。”
轻描淡写的语气。
“这可是莫家代代相传的东西……对莫家人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忽地一怔,向德恩的心跳加快了。
他轻摸着金锁片的表面,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
后来的日子,不知不觉中流在他家里安顿下来。
奇妙的是,他并没有厌恶的感觉,心中甚至还有些高兴。
阿直他们三不五时会来家里吃饭,掌厨的是流,他们简直把流当成兄弟般,一起喝酒,一起胡闹。
有时候向德恩不禁想着,什么时候流会回去,难道他不用工作的吗?还是当自己在工作时,他其实也做着自己的事,并非成天在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碧凤才去世不到半年呀,他和流也不过住在同一屋檐下,双方都很自觉没有挑开那道尴尬的界线。
这个曾经弓虽暴自己的男子,这个曾经帮助他的男子,这个曾经为了自己而被废了右手的美丽男子……不可否认,流在他心中的地位确实特别,难以厘清的爱和恨……当初,是谁告诉他“一时好玩”的定义,压了上来,开始了往后无数个充满恐惧的日子?当初,是谁警告他别带碧凤出去到处招摇?又是谁用平静的脸说着“我会救你出去”?是谁呢?最后,又是谁陪在他身边呢?爱与恨,究竟要怎么分别呢?曾经有过的感动,确实是为了那个美丽的男人啊……
“怎么不开灯?”在有些昏暗的客厅里发呆,他看向门口。
就是这个人啊,姓姬名流的人。
刚开始听到这名字时,他还带些嘲笑,说这名字念起来就像激进的河流——姬流。
灯在下一秒亮起。
他微笑道:“我只想看看在黑暗中,谁第一个开灯,发现我。”
“无聊。”
说完,流转身进到厨房。
是啊,是挺无聊的。
但,如果有人陪他一起无聊,那就不叫无聊了……“喂,我们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全文完
番外一 姬流
不知道是谁告诉我,足够的耐力,可以改变一切。
是的,只要有足够的耐力……事实证明,这句话,是对的。
好吵。
下课十分钟也不得安宁,奇坐在我旁边瞪着那噪音的源头,他的耐心和脾气向来不好,眼前那一群男生再不住嘴的话,大概就会有流血事件了。
并不是每次下课一吵奇就会发飙,他昨晚跟几个女人大战去了,直到早上都没睡,本来是想跷课,就在紫一句“化学老师上课很有趣”就跟来。
脾气会好,才怪。
果然,他撇撇嘴站起来走过去。
我向紫使个眼色,他仅仅露出兴趣的微笑。
我们三个是一体的,任何人也无法分割我们的命运,所以奇不爽就是我们不爽,奇不顺眼我们也就顺眼不得。
紫搭着我的肩,跟着过去。
结局不用说,一场还没开始打就胜利的架,实在不用花太多口水说明,那五个高声讨论着别校女孩的男同学全部挂彩。
当时女生的尖叫实在刺耳,紫靠着墙看着这场打架,没有阻止的意思。
我也加入了战局,双手跟奇一样,沾上血。
我恶心地甩甩手。
“流,用这个擦吧。”
紫脱下他的白色衬衫扔给我,我笑了一下。
周围是女同学又羞又怕的抽气声。
那个人很刺眼,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上个礼拜那次的流血事件,竟然还有人敢笑得如此夸张。
奇怪的是,那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怎么说?一个长得不怎样的人惹姬流的注意?紫跟奇不笑死我才怪。
那个人的身边总是有三个奇怪的人,他长得相当普通,没事就阿直长阿直短。
阿直?大概是一个人的名字吧?而他的名字?不知道,我没有记住的必要。
只是觉得他的笑容很特别,好像一件很简单的事就能让他满足地笑,笑声不难听也不刺耳,看着他也想跟着他一起笑了。
只是,我是笑不出像他那样的。
……
毕业旅行?多无聊,班上没人敢靠近我们,所以没必要以毕业旅行回忆些什么。
“听说是学生们争取到北上旅行的机会啊,这么多届以来第一次,挺好玩的吧?”紫淡淡说着,我点头同意,奇也说好。
那就去吧。
结果接连的雨天,紫却说看到大家那么失望的表情真好玩。
他向来这样,把别人的痛苦当乐趣,相处久了也就这样,他并不是恶意,只是喜好怪了点。
无聊?那就来打牌,找点事做才不无聊。
玩得正兴起的时候门边传来敲门声。
奇咒骂着,从刚才输到现在的人,依他的脾气来讲没有冲出去杀人就很好了。
果然上次打了人,被他那富有的父亲念了一顿吧?连紫也装傻地靠在沙发背上看着我。
算了,我去开门就我去开门,这有什么?一开门,是向德恩。
原来,我早就记住他的名字?他的神情看起来紧张到随时都会晕倒一样,不知在喊些什么,喊完就冲到走廊尽头不见人影。
我应该笑了吧?不然紫也不会过来摸我的脸说:流你笑得真好看。
“我发现新乐子,玩不玩?”这么有趣的人应该早点抓出来,有福同享,我不会这么吝啬的。
奇果然一声“好耶”把牌扔掉,正要一起出门时敲门声又响了,不会有人这么笨自投罗网吧?紫走在前面,开门的理所当然是他。
果然,事实证明,向德恩就是这么笨的一个人。
既然我提议的乐子,当然要由我先开始。
果然,是一副很好的身体,没有想到的是,从来不管做什么事都静静在一旁的紫也兴奋了。
向德恩昏了两次醒了两次,最后一次晕过去就像死了一样,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怎么这么禁不起玩,我都没进去就不行了?算了,反正——反正什么呢?来日方长四个字竟然从大脑里冒出来。
看着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也不知为何,竟然在意起他醒来后要怎么办?那个容易满足笑着的人,还是那个容易笑的人吗?
他转学了,班上再没有那张满足而干净的笑容。
在堂叔标着教务主任的桌上看到他的照片,向德恩三个字,心中原本的平静波纹被撩拨起来,是那个人呢……紫在旁边,他也看见转学的文件,难得紫会记住这样一个人。
“真怀念那具身体的滋味呢……”紫的眼中,闪着邪念。
那个人是我发现的,你想做什么——突然捂住了头,我在后悔吗?后悔将一颗被洒上土的纯玉擦干净,摆到我们三个的面前?
跑去学校,做着近乎绑架的行为。
紫他,很生气啊,找不到人就到向德恩家门口等待。
第一次看到紫如此认真,如此有耐心,如此对一个人有心机。
抱着那个怎么看怎么不入眼的人上楼,很轻,也很安稳地躺在我的怀里。
我的手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贴在他的胸膛上……猛然收回手。
我,姬流,向来都知道自己做些什么事,向来都清楚自己的想法,向来不会后悔所做过的每一个决定。
但在这一刻,我大错特错——我竟将一个令我心动的人,当成大餐贡献出来。
“你藏着他?”
“是抓来。”
“没通知我?”进出着那具昏死的身体,紫天生有一种紧迫盯人的气势。
一个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一个是……喜欢的人,我的理智我的聪敏我的机灵最终还是……选择了朋友。
“我那天可没享受到。”
我对着紫轻轻一笑,“不过想先抓来玩玩。”
“最好是这样。”
紫笑着,他的笑一向如此,并不是故意这样,却还是让我心凉。
我的同情在看到那张凄惨的脸时显露出来,随即又忍住,吻上他的唇压抑一切。
这只是一场游戏,紫和奇很快就会腻的,到时就没人会理会向德恩。
没错,就是这样。
我也很快可以,将原本就是我看中的宝物收回来。
直到奇的囚禁,我才大大感到事情的不对劲。
方温奇,身为他的朋友,还不清楚他吃过就算的个性?男男女女来来去去,他向来不去重视,名副其实种马一只,要他费力气去囚禁一个人,怎么想也不大可能。
但事实上却真的发生。
整整四天的囚禁。
我提醒他,参与这个游戏的明明就是四个人。
其实我有我的私心,我这么说其实正在提防。
紫和奇一天天明显地热情,我则一天天计划着,忍耐着,什么时候那个人才真正归入我的手中。
……
想不到,他有了女朋友。
她不怎么漂亮,真的,站在一起却该死的绝配……提醒他,警告他最好将那女的甩得远远的,借着紫的名义,其实不过是想着……在出国前看他一个人就好……这样就好……还是当初让我心动的笑容。
漠视我的下场,很简单。
我带着紫来到那家店,打听到他将带着女友到这里吃饭,其实一半试探一半观察,紫从未有过的注意力、从未有过的专心,全花在这个小人物的身上。
果然……不见心计的紫总算露出了尾巴。
不愧是好朋友,我们三个,堪称身世、手段极为高明的人,竟都栽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一个极为平凡的人手里。
……
毕业典业结束那天下午,我们三个来到机场。
紫的心情相当好,甚至吹着口哨。
在机场外,那个叫阿直的人跑来捣乱。
不管如何,我们三个终究为一体,紫的事也就是我和奇的事,即使知道这个人是向德恩的弟兄,我也用尽拳头。
飞机上,知道了那件事,紫得意的说着:“将一个不漂亮的东西戴上装饰品,看起来也顺眼多了呀……”
我在机舱的厕所内握拳捶向镜子。
如果不是你不听我的话!我也不会让紫知道你有个女朋友!我在心疼,我的心在流泪,可是我忍着。
出来时还平静的对紫说——要装上漂亮的东西,不会连上面一起装吗?我真是无可救药了吧?
“这么丑的人,要我再回去?一根手指再也不想碰。”
……
有一天在屋里闹着,玩笑之中打开了奇的皮夹,好久……没看到那张满足的笑脸,原来我……是这么想念他,不着痕迹地盯着照片。
好想……看他变成什么样子了……却在下一秒听见紫无所谓地说着,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好像要他再看一眼照片也浪费他的力气。
原来奇——才是我要提防的人物。
在国外的学习及工作经历,拥有自由两个字的日子很快就没了,家族事业一切的一切都等着我们三个。
我对英国没有什么留念,只想着找一个对的时机向父亲请示回到台湾……看那个人。
我将天天累积下来的思念压抑着不让别人知道,和以前一样的灯红酒绿,花花世界。
随着日子过去,已经不想去征服那个人了,远远地看着他笑着,远远地看着他幸福,也很好。
像他这样的人,向德恩光光这三个字就知道是正派的、善良的,不要将黑暗的带给他。
紫已经不要紧,根本忘了他一样,奇没有具体的行动,所以……由我来保护这个笑容好了,算是弥补我为他带来那段痛苦的日子。
没料到,紫却在我和奇两个人面前,笑得像个纯真的孩子,纯真……紫永远不可能会和这个形容词相等。
“我们一起回去!回台湾!找那个……叫向德恩的人!”
奇一脸惊讶,蠢蠢欲动的样子。
只有我,最平静,但那只是外表。
内心,我有了底,紫……奇……我的朋友,这次,我的理智我的聪敏我的机灵……全部我都放弃了。
——我要保护我的爱情。
……
还是那个熟悉的小岛,踏在这片土地上,期待着与那个人的会面。
“流,这个机会就让给你吧,让他回忆一下过去的那段日子吧……”紫整个人几乎趴在我身上,不理会奇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万万想不到——紫竟擅自将他掳来!抚摸着向德恩的身体,看着他惊讶地醒来。
多么刺眼的新郎花瓣!我发狂扯了下来,忍住……忍住……
平息过后,我看到他的眼里尽是无法抵抗的……瞬间淡漠下去的感情,这张脸,没有我想看到的那副笑容。
我……我会救你……我保证,你得相信我,你相信我好吗……
我错了,我也不过是要你的原谅,在毕业旅行的那一夜,早知道就将你推出房门也好。
我所得到的回应是,一双永远不会信任地看着我的眼睛。
对于亲密的人和讨厌的人,他是怎么分的?以一个字的称呼和两个字或三个字的称呼,对他来说好像很重要。
他竟为了如何称呼他而跟紫闹起来,他不想活了吗?紫是什么手段的一个人,经过了毕业典礼当天的事他还没领教到?但在我的心里,也想公开叫他的单名。
恩……恩。
突如其来的,他告诉我他相信我,伴随着眼泪向我说着,流,我相信你……我当然知道他对家人的定义,在向德恩的眼里,家人永远是第一。
姬流?在他心里算什么地位?明明知道他在利用我,明明这就是我提供给他利用的啊……看到他的眼泪就会想到他的笑容,如果没有我,他还是会那样笑着的吧?原来,我不过是要他对我,露出个真心的笑容。
他也很重朋友,对于他口中的阿直,除了学生时代在班上听过他宏亮的声音外,就只有那次在机场上打架的记忆。
林永直……我只是觉得,有告诉他林永直受伤的必要。
两天没有下楼,关在房间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果然,林永直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莫名的空虚塞满了莫名的嫉妒,那是多么丑陋。
——突然想着,如果我也受伤了,他会不会为我流上一滴泪?
是真心要助他逃走的,在奇贪婪露骨的眼神前,在紫若有似无的关切中,我无法拿捏,无法切确保护他。
尤其是紫……高深莫测的心计,是我永远也比不上的。
调开了屋子里的人,来到父亲所举办的慈善会,我只看到奇……怎么可能?“紫呢?”细细的汗珠从额上冒出来,血管里血液流动的速度也感觉得到。
“他说这个晚会太无聊了,不想来,稍后会给你补偿。”
什么——他还在家中吗?那向德恩——下午三点,现在几点了——
抓住奇,在他暗黑的双瞳里,我看到自己前所未有的紧张着,完全的失控了。
只看见奇的眼睛越睁越大,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我有没有说出去,我不知道。
只记得最后一句:“不行——我不能失去他!”呆愣地摸了摸脸颊,我手上沾满湿热的泪水。
我也不过是个人,再怎么强,也不过是个人类,永远不可能变成无敌的。
来到门前,奇先冲了进去,大吼的声音几乎要让我所有神经都断了!直到看见红白交错的床上,躺着个奄奄一息的人……我将赤祼的紫,不顾情义拉扯出房间。
“是我——是我放他出来的,是我要他逃的——你有种找我好了,他不过是个软脚虾,你竟然这么对他!”第一次的动手,第一次的叫骂,第一次看见,紫,我从小到大的朋友眼里,闪着想将我杀掉的念头的光芒。
其实并不止右手受伤而已,不愧是受过杀手训练的人,打起人来,甚至连自己的朋友也可以这样无情。
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我看着奇拉开那头发狂的野兽。
我却是笑着,捂着右手与肩膀连接的关节处,脱臼了。
我发狠地用力一错手,手臂整个断掉,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这下,我的右手废了。
我想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在知道我右手残了时,怜悯我而得到他的泪?我想知道,废了手的我,会不会多一丝夺得他的机会?原来,我还是想要他,向德恩,我还是想要这个人,没有办法再以保护的理由守护着这个人。
以断手断脚来获得的爱并不值得——但对我这个无可救药的家伙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看着监视的影带,他过得很好。
伯父,紫的父亲将吴碧凤——他的妻子连同儿子一起接过来,看到他如此幸福的笑着,我应该高兴才对,我应该欢天喜地——我保护的笑容,他还是可以如此笑着。
但我没有高兴。
腐蚀着我整个身体、侵占我整个脑子的嫉妒,都在折磨着我。
他们,怎么可以大方地独占他的好呢?那个叫吴碧凤的女人……那个叫向晓轩的男孩……
紫怀着歉意来看我,想要掩饰的责怪还是被我瞧出来。
不行吧?对不对?连你,也对向德恩的影响力吃惊了不是吗?打我的时候手劲不足了十成不是吗?连看出我的残废是我自己弄出来的都没察觉,这样的紫,脆弱了。
而脆弱的人,我是不看在眼底。
“流……你快好起来,可以参加我的婚礼。”
“婚礼?”我疑惑,心里涌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是啊……想知道我的新娘子是谁吗?”
紫不是不同意婚事吗?为什么现在却是一脸期待的样子?“新娘子……是谁?”
紫在下一秒公布答案。
我的讶异比不上排山倒海而来的幸灾乐祸。
哈哈哈……我忍着笑意。
紫啊紫,一世聪明的你怎么会在这点犯上错误,那个人……会恨你一辈子,永远永远地恨着,永远永远不会对你露出笑容。
那副笑容,注定是我的了。
很思念这个人,很平凡的一张脸,刚睡醒的样子很讨我喜欢。
他的眼神,向德恩的眼睛……我在心里高声喊着,一条手臂算什么,一条手臂让我换来了这个人的专注,他看我的眼神里,有丝并非怜悯的感情。
快了……就快了……再让我砍断一切充满在我们身边的杂草吧?婚礼场上的棚架,一个好的地点好的方式好的手段,那是向晓轩待着的地方。
几个大螺丝关系着一个人的生命,我把它们拆下来,装上微型爆裂物,神不知鬼不觉……做完这些,我又立刻去找他的朋友们来接他。
原来——向晓轩不是个可以下手的对象啊!紫的儿子,光是这一点我就决定放过那个小孩。
再怎么说,紫还是我的朋友,出生入死过的朋友,我不会去碰他的亲生儿子。
没有想到的是向德恩这个人,他脑袋究竟想着什么?可以放弃生命去保护一个不是自己血亲的儿子?没有想到的是奇这个人,他冒着生命危险为他们挡下棚架。
心中不知悲或喜,事实证明,我,还是自私地选择了爱情。
吴碧凤,很干净又让人有好感的一个女人,她感谢着我曾帮助向德恩逃跑,她眼里毫无一丝犹豫的圣洁,只让我想狠狠夺去她的眼,让她再也无法露出引我惭愧的眼神。
是啊,这个女人竟让我一时之间打算收手。
但,我最终还是用了毒药。
在她的饮食里加入一种从伯父那里偷来的东西,这种厉害的药,医疗器材是根本查不出来。
这些,全都为了斩断女人延伸出去连接到向德恩的无形感情。
只是,莫家总是让人意外。
莫东神,伯父,这个人令我又敬又畏。
在莫家布下的眼线告诉我,向德恩的去向以及后来发生的事。
伯父看到紫全身是血地趴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伯父,这个可怕的男人,即使逼着紫做着他不喜欢的事,却还是很爱着紫的。
他带着我日夜算计到手的男人去了医院,难道是……来观看我布下一切的结果?向德恩,不用期待他不哭的不是?可是我的心仍然像被针扎了一样,他的哭声,他的悲伤,他的眼泪,他的深情,他的歌唱,一切都告诉我,就算我得到了这个男人,他的心也不会是我的。
那个女人还是赢了,人生最后的一句话都在告诉我、讽刺着我,这个男人的心,是她的。
我不信……却不得不信。
“流,这个人伤了我的儿子。”
寒冷刺骨的杀意席卷而来,我立即苍白了脸,更是紧抱住因为过于激动而昏倒的人。
在伯父面前,我的自信什么的都没了,不得不承认伯父是个我无法与之相比的人。
但,他也许并不讨厌向德恩吧?又或许他知道紫的心意,要是杀了这个男人,也等于杀了他和他儿子的关系。
总之,伯父放了这个人。
……
他睡了两天,我替他擦药又净身,心底只有平静,好像,全世界只剩我和他。
身体被破坏着,无所谓,因为是向德恩,是我爱的人,只是那疼痛果真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
他怎么没疯?在学生时代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忍过来的,我只想着,能分担他的痛苦也好。
——就把你的伤心难过给我吧。
他知道我的手废了?细柔地摸着我的右手,是因为下午收到的丧帖而难过吗?他的眉头没松开过,在夜晚进了我的房门,除了看着我和摸着我之外,什么也没做。
“疼吗?”他小心翼翼的问着。
“已经没关系了……”他抱着我,躺在我的怀里,睡去。
我陪他去丧礼,照片上的那个女人依旧平凡。
莫家媳妇的丧礼,我看到了很多人,也看到了紫。
“流,你说,他恨我吗?”如此困惑的眼神看着我,紫竟有些求救的意味。
我并没有回答他。
静默良久,紫叹了口气:“也好……不能当他的最爱,当他的最恨也好……起码他会因为恨而永远忘不了我。”
我搭上他的肩,这是我的朋友。
奇去了德国离开这里,他是个聪明的人,知道将自己的伤害减到最低。
爱情的世界里,谁不受伤呢?紫到如今,也明白了这一点。
即使如此,紫一直放在身边的金锁片却送给了向德恩。
关于这个东西,我想我应该能忍受的,是吧?
……
在向德恩家中住了一段时间,并没有得到任何反对。
到后来,我被阿直他们视为同一国的。
我现在可以每天看到他满足的笑容,原来他是个爱笑的人啊,这让我更加珍惜着。
我现在可以每天叫他,恩,他就会回头,也没有阻止。
——那是给我生命中重要的人叫的……还记得当初他亲口对我说着这句话,愤怒的眼神刺伤我,如今……我是不是成为,你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了?
“我只想看看在黑暗中,谁第一个开灯,发现我。”
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坐在沙发上,等我来发现他的吗?我发现了——虽然有着痛苦疯狂的过去,虽然有着难以预测的未来——我还是发现了这珍宝。
我是第一个开灯的人,我是第一个发现你的人。
——不知道是谁告诉我,足够的耐力,可以改变一切。
我做到了,向德恩这个人,是我的了。
- 完 -
番外二 通过
那是一道材质很好的门。
经过的时候会有一股味道,很香,有点像檀木。
目前,这是他最讨厌的味道。
向德恩停在房门前,没有动作。
从刚才被司机接到这里,一路走到门前,他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
今天,是星期日。
照理说,这种日子就是该跟着家人在家里看电视,或是跟朋友外出狂欢,再怎样,也绝不是像向德恩这种处境。
能不能不要打开这道门?能不能就这么转身走开?向德恩并不是紧张门后是陌生的,相反,他对这门内的一切非常熟悉,床上、桌上、椅上、浴室、墙壁,甚至是地上……记忆相当鲜明,也相当痛苦。
向德恩还是鼓起了勇气,将颤抖的手握住门把。
忽然,里面有人在此刻将门打开。
他一个不稳整个人倒了进去,跌撞在一个胸膛前。
他还来不及反应,整只手被大力地抓过去,一直拖——拖往床的方向!“等……”才吐出一个字,向德恩被一个极大的力道摔到床上。
他捂着后脑,脑子转了三百六十度一般头昏眼花。
这时,一个庞大的身体压了下来。
双手抗拒,他明明知道自己是无法反抗的,却不自觉地害怕而逃避。
这是他们星期日的约定……如今已经半年多了,尽管身体不再流血,尽管自尊已经被训练得面对这种事时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他——还是觉得排斥。
而且,今日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除了那张邪恶的、残忍的、英俊的脸,没有其他人,没有……
“怎么……只有你?”声音里,不知何来的落寞。
今天,没有看到那道美丽的身影。
紫笑了一下,一手摸上他的胸膛,恣意揉捏,满是Se情的味道。
“高兴吗?”说完,紫的头低下去,吻着,“流和奇都不在,你期待很久了吗?”
向德恩不知道紫心里想要他表达出来的反应是什么,但绝对不是此刻出现在自己脸上的,厌烦。
原本热烈的英俊笑容,在转眼间变成寒冷,那种令人恐惧的深沉,紫的眼里,没有一丝身为人该有的气息。
“呃……呼呼……”双腿大张,露出整个局部。
向德恩低下头,别过脸,耳根都发热发红着,试图不去理会那道缠人的视线。
中指又往身后更进去,什么润滑也没有。
向德恩皱起整张脸,不敢置信,自己的手指正在侵犯着自己。
“够……够了吧?”眼皮微微一张,从眯细的视野看过去,紫靠在床头观赏,他脸部潮红,将手指抽了出来。
不料,紫却立刻扑到床上,对他轻轻一笑。
“啊!”突刺的疼痛,别人的指头朝自己也没见过的地方挖开。
双腿一合,只是让来人有充分的理由将他的腿掰得更开。
“不……”他推开紫,手却被抓住,整个人被钉在床上动弹不得。
“这里有复合的能力不是?果然如流所说,隔一段时间用比较好,不容易松掉啊……”抽出手指,双方的衣服都还没褪去,紫便掏出不知何时兴奋起来的东西,如同长矛、如同铁椎,像过去一样疯狂地侵入。
“啊……停……我还没准备好……啊……”他感到有个粗长的东西进出,使用那圈肌肉,不顺畅地来回,|茓口……明明就还是干涩,紫却执意将之拓开,引来一股难受的便意。
那不放过他的硬块,冲进来却是缓慢地拉出去,让他有如排泄物溢出的恐惧感而拼命紧紧吸着。
就在几乎整个出去,他也同时微微松了口气之际,那硬块又像要他的命一般,挟着征服的意味,贯穿而入。
“啊——”眼泪悄悄滑出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紫则是满意地舔去了那透明的水滴。
等着一切都平息后,天色已渐渐发白。
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闭着眼苍白着脸睡去。
手指贴在沉睡的人身上,男人在对方皮肤上滑来滑去,都是体液。
最后,手指来到靠近心脏的地方。
“这里……”英俊如斯的笑容展现,双眼投射出来的无形东西说不出是什么,云雾一般,散开来,遮蔽了。
“心,不知道能不能走进去看一看?
“心啊……你的心。
“应该会有一道门摆在那,不让人通过吧?打开这道门的钥匙在哪里呢?
“我送你一副钥匙吧?这样,我才能走进去瞧一瞧。”
一惊而醒。
向德恩坐在床上,满是大汗。
他紧抓着胸前的金锁片,似是反射的动作。
梦到了那个男人,还记得,一股永恒存在的麝香,随时都会闻到一样。
梦里的内容,是真实,几乎是十年前所发生的事了……已经足足两年没有见到那个男人,他所困惑的是两人的最后一面,那消失在残风中的句子。
……钥匙?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金锁。
缠绕在脑子里的,是那在梦里的句子。
“我送你一副钥匙吧?”
永远没有人知道的真相,一个男人的感情,它如梦一般,无法证实……
- 完 -
番外三 愿望
他这一生,注定有两个爸爸。
其实,他应该还有一个妈妈,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再也见不到他唯一的妈妈,只能偶尔到山上去她的坟前祭拜。
六岁开始,他才有点记忆。
那时候,他很幸福,他的爸爸妈妈都很疼他。
妈妈在煮饭的时候,常常哼着一首曲子,旋律他还记得,似乎很古老,但妈妈哼出来的声调是如此愉悦。
那时候的他还很小,他的爸爸就会摸着他的头,说:“听,这就是你小刚叔叔送给爸爸妈妈的歌,好听吗?”
他那时什么也不懂,只是露出刚长齐的小牙,嘻嘻地笑。
他一直很幸福,这是确定的。
他有三个亲爱的叔叔,爸爸跟他说,这三个叔叔都是他的干爸。
其中有一个特别爱同他玩,爸爸都叫他阿直。
所以,他也跟着叫阿直,而不叫他叔叔,三个叔叔里,他就只直呼这位叔叔的名字,阿直。
他真的很幸福,这是他唯一的认定。
直到有个全身白到像小兔子的叔叔出现,他与他说话,要他叫爷爷。
这么年轻的人,是叔叔,不是爷爷。
但那个整身都是白色的男人拜托他叫,他叫了一声,苍白的笑容在纯白的脸上绽放,那个画面很干净,他永远记得。
在他八岁的那一年,他参加过多次的婚礼。
突然间,他变成有两个爸爸的小孩。
他被接到一栋梦幻般的大宅里,很宽广,却空荡荡的一点也不热闹。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妈妈和原本的爸爸都不见了。
只有一个总是面无表情的人出现在他面前,这个人就是在婚礼上跟妈妈结婚的人,那时爷爷宣布他姓莫,是莫家的子孙。
他八岁而已,懂的事情往往只有表面。
爷爷说,这个人才是他真正的爸爸。
他不明白,一个人,都是有两个爸爸的吗?怎么同班的小梅、大胖、阿明都只有一个爸爸,而他却有两个?这个爸爸长得很好看,比他之前的那个爸爸还英俊一百倍。
真的,一开始他看见这个爸爸的时候,心中有一点得意。
——原来我的爸爸是这么帅的啊!可是后来就不这么认为了。
这个爸爸一直在勉强他。
早晨一定要跑十公里,再来就是拉筋、倒立、午后四个小时的蹲马步,要是做得不好,晚上不能睡觉,要闭着眼睛站在寒夜之中,提着水桶训练听力和平衡。
爸爸对他很严格,要求他学很多的“工具”。
语言、电脑、机械、商学、法律、剑……还有枪。
他开始想念以前的爸爸,他不想变成莫东轩,他想变回向晓轩。
妈妈去世了。
自从看见妈妈跟现在的爸爸结婚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她,再一次的见面,却是妈妈的遗照。
在丧礼上,他看见以前的爸爸。
他没有哭,思念即使强烈,他还是没有哭。
在他现在的学习中,他被要求不能哭泣。
爸爸冷漠的告诉他:“莫家的人,不需要眼泪这种东西。”
说完,又是一夜无眠的训练。
所以,他才八岁的时候,就哭不出来了。
看到以前的爸爸,他哭不出来。
只是怀念,以前的爸爸会在他哭时抱着他,他好怀念那怀抱。
然而,能做的却是喊一声“爸爸”。
他看见以前的爸爸跟一个很美丽的人在一起,真的很美。
眼前的景象像隔了层薄纱,泪并没有掉出来。
……
有一天,他在上药品学时,他学到莫家的一种药。
那种药,杀人于无形。
可以让一个健康的人,在短期间里变得虚弱而生病,但医生却查不出病因。
授课的人是爷爷。
“这种药只有莫家人才能使用吗?”
爷爷身上充满一种无形的光芒。“也可以这么说。”
“有没有可能被外人拿来使用?”
“那么……就只有被莫家认同的人才有可能。”
被莫家认同的人……那时,他十二岁。
那时,他已经懂很多东西,包括死亡,包括残忍的手段,包括……包括他两个爸爸之间的一切。
其实他也有恨的感情。
爷爷跟他说,莫家的子孙都逃不过一种命运:恨其父,爱其父之父。
老实说,他真的喜欢爷爷。
他也真的恨爸爸。
甚至,他也恨另一个爸爸……恨他为什么忍心丢下一个八岁的孩子?恨他为什么就这么不理他了?也恨自己……为什么还想做另一个爸爸的儿子?
那个很美的叔叔,还有那个曾经救过他一次的叔叔,会和爸爸隔一段时间相聚一次。
这时爸爸会叫他过去,因为那个叫流的叔叔想看看他。
他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是谁叫流叔叔这么做的。
向……德……恩……爸爸,爸爸……每当他看着流叔叔时,他就想起那个对他说“晓轩!你这小鬼……又惹你妈妈生气了?”的人。
可惜,没有了……妈妈没有了。
爸爸,也没有了。
……
他十三岁那年,有一天,天气很冷。
那天是他第一次跟爸爸……不,是跟莫东紫打架。
莫东紫说:“打赢我,就放你自由一年。不过,机会只有这一次。”
于是他拼了命,将他这几年所学的东西全用上。
结果他那夜跪在豪华屋子外头,反省为什么打输了。
其实那根本不是打架,莫东紫几乎是打算杀了他吧?身上全是伤,相当痛。
流血的地方已经让爷爷止住。
爸爸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看他一眼,一眼,已足。
那眼睛里装的,不是关心也不是爱,而是冷,无止尽的冷和漠视。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如果是恨也好,讨厌也罢,起码让他知道爸爸还是有放一种“感情”在他身上,他却什么也看不到。
那天夜里,他受不了。
他逃了。
带着疼痛的身体,内外伤布满,就逃走了。
街上,他看到很多的圣诞树。
在那广大的宅子里,他从没看过这些。
不过他还是知道这是圣诞树,八岁以前,年年的圣诞节,爸爸妈妈带着他吃大餐,抑或去游乐园玩——他温暖且充满感情的童年,只有这些记忆。
往后,都被莫家的训练给占满了时间,也空不出时间来回忆这些,曾经有过的一切幸福。
幸福……原来他是曾经有过的——“曾经”。
他不知该往哪里走,他只想去一个地方。
从头至尾,他的内心深处,唯一认定的家。
他爬上家旁边的那棵大树,躲在暗处,望着里头的动静。
他看到他以前的房间。
好熟悉,几乎没什么变。
床上有一只超人布偶,一堆机器人玩具摆在床头,一切,都没有变。
或许,爸爸也在期待他的归来?心脏激动起来,一阵酸意也随之聚集在鼻头处。
可惜,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哭了,已经忘了那种哭的感觉,所以眼泪流下来的时候,他不知道那是泪,以为是水。
房间门被打开的那一瞬,他吓了一跳,忙着在树上躲好。
进来的那道身影,很眼熟,有种久违的感受——平凡的脸,却很慈祥……——那是、那是!他差点攀不住树干往下掉,身体猛地颤抖,一种强烈爆发的感情充斥在胸腔。
——那是我爸爸,是我的!
爸爸走进来,环视房间一圈,每个角落都仔细瞧过一遍,摸摸玩具、书桌、椅子,到棉被。
然后爸爸坐在床上,出神地看着手中的相框。
他看见相框中的照片,那是三个人的全家福合照。
脸上的水,掉得更凶。
房里,爸爸盯着那照片,忽然用手捂住嘴鼻,肩膀大力地抖了几下。
接着,门又打开了,是那位美丽的叔叔。
看见爸爸在哭泣,叔叔走过来一起坐在床上,搂住他。
爸爸倒在叔叔的怀里。
“晓轩……晓轩……”
叔叔的表情很冷冰,也很镇定地看着地板,一句话不说。
突然,他亲吻起爸爸的脖子。
手,也慢慢伸进爸爸的腿间。
爸爸一把推开他,挣扎起来。
“这是晓轩的房间!”
叔叔置若罔闻,压上去……
这些,他都看见,他看见爸爸推着叔叔,这明明就是拒绝,叔叔还是持续地脱着两人的衣物。
他为爸爸愤怒,他为爸爸难过,他为爸爸流泪。
他浑身都疼,脑子也痛。
他听见自己,喊了声:“不——”他看见爸爸慌张地推开叔叔跑至窗前——看见了……隔开五年……总算相见了。
莫东轩很安心地看着向德恩,虚弱的叫了一声:“爸爸……”他看见向德恩朝他伸出手,他还记得那是个温暖的怀抱,好像在招唤他一样,吸引着他过去。
可是,身体却如此无力……他从树上摔了下来。
落地前,他看见昏暗的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但他的心里有个愿望——我希望……回到那个叫做向德恩的人身边,做他的儿子。
耳边,是向德恩的惊叫。
叫着他的名字,晓轩。
- 完 -
番外四 晚安曲
病房里,到处都是浓重的药味。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看起来像是只有十几岁的男孩,他鼻孔Сhā着管子,眼睛闭上却也无法抹灭此人带着俊气的长相,即使——这个人了无生息。
而床旁的一台机器,不停地发出叮叮的声音,是唯一表示此人还活着的证明。
病房里,除了躺在床上的病人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啊……”那个人发出几近失落的声音,站了起来,来到病床旁的小桌子边,“花枯掉了,这样,不太好吧。”
那个人索性将花瓶里的花抽出来,他看着花瓣边缘呈现像是被烧毁的咖啡色,叹息一声,这才丢进垃圾筒里。
但很快地,他微微一笑,对着床上那不会回应的人,说:“我去买个花,很快就回来。病房里要是少了花,好像让人打不起精神。”
那个人走到门边,回头,眼底尽是化不开的关爱,这些,毫无保留地给了一个不知道还要多久才会醒来的病人。
……
“等着,我很快回来……晓轩。”
“医生!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他没事吧!他没事吧!”激动到站不住脚的人,要不是有另一个人扶着他,绝对会因为站不稳而跌在地上。
“恩,你冷静一点。”
医生见到向德恩身边的人,露出吃惊的样子后整个人停滞了几秒,耳根不禁红了起来。
而那个人好像是瞪了医生一眼,他才别过头,拿着文件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那个人的眼神……好像……好像有着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听着医生解释着儿子的情况,向德恩始终没有听明白。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儿子他没事吗?”
“这个……”医生脸上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毕竟一个人的生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皱起眉头,语气沉重的说:“向先生,我没有办法预测你儿子会昏迷多久。”
从两层楼将近三层楼高的树上摔下来,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向德恩从来没有想到,还能见到唯一的儿子。
多年以来,他对于小孩的思念,从来没有间断过。
好几次,他看着以前全家福的照片,除了对着亡妻偷偷流泪,就是心疼地看着相片上笑得灿烂的晓轩。
很想……很想知道自己的儿子长得多大了?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所以当他知道,流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莫家和另外两个人碰面时,他拜托流看看他的儿子,即使只是从别人那里听到儿子的近况,他也心满意足了。
在与晓轩见面的那一瞬间,向德恩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
——晓轩,你怎么会在这里?——晓轩,你不知道爬树很危险的吗?给我下来!其实,最想问的,不过是——晓轩,你,你过得好吗?但是,他的儿子挂在树上,伸长的手好像是要拉住他。
他也伸出手,就在那一刻,手心都还没有感觉到儿子的温度,眼前的身体就滑下树干。
他心急如焚的推开流,奔下楼,跪在后院的草地上,看见晓轩伤痕累累的样子,在树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地看见晓轩脸上的伤了。
他趴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手指,晓轩紧闭着眼睛,他不敢摸,却轻声喊着:“晓轩……”眼泪早就已经滑落,只是向德恩都没有发现而已。
在医院附属的花店买了几朵百合,向德恩又买了一些面包。
打开病房时,他停在门口,手中装着花与面包的塑胶袋掉至地上。
流来了,他坐在自己刚刚离开的椅子上。
流见到他回来了,便站起来,脸色苍白。
病房里的访客,不只流一个人。
向德恩两眼发直,肩膀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应该说,他的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那个人,笔直地站在那儿,看着他,眼睛像是钉子,将他狠狠的钉在地上,不得动弹。
病房里的药味淡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扑鼻的麝香。
永远的麝香……向德恩这辈子,只认识一个仅抽这款香烟的人。
站在门口,前进不得,后退不了。
向德恩神情恐惧地看着,那个跟五年前一样相貌没有什么变化的紫。
紫将手中的香烟扔在地上,用擦得光亮的皮鞋踩熄。
原本应该是粗鄙的行为,紫做起来却没有半丝不妥。
这个男人,看起来仍是这般自信骄傲,仍是这般……紧迫盯人。
紫看着门口的向德恩,没说话,嘴角勾起邪恶的角度。
那是令向德恩全身寒冷的笑容,没有温度。
下一秒,房间里的任何人也猜不出紫想要做什么,他朝向德恩的方向跨出脚步,沉稳的走了过来。
额上冒汗,向德恩被那双眼睛钉住了,逃不了。
许多的回忆涌入脑海里,他知道这个人的可怕,全世界再没有别人比他更清楚,这个男人英俊皮相下的恐怖手段。
就在几乎只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紫被一只强劲的手臂拦下来。
紫微一皱眉,看着拦住他的人,流,只剩下一只手臂的流。
紫笑了,轻松而邪魅。
“流,你这样保护他,只会让我……”接下去的话,紫没有说出口,而流以恶狠狠的眼睛看着他。
“OK!”紫摊开双臂,退了一步,走到病床旁,“那我就先带莫东轩走了。”
“不——”向德恩伸出手,想要阻止那个恐怖的男人碰他的儿子,却被流拦住后抱在怀里,往死里抱的力量,挣扎不开。
不能再让晓轩回到莫家,不能!绝不能!看着晓轩的一身伤,连白痴也知道,那绝不是从树上掉下来这样简单而已,莫东紫正在慢慢地杀死他的儿子。
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五年前他本来就不该让晓轩回到莫家,就算被说成绑架也好,就算被法院判刑也罢,他当初都该不顾一切带晓轩离开。
逃得远远的,远远的……向德恩眼角泛泪看着流。
“流,我拜托你……”流咬住嘴唇,一语不发,只是狠狠地抱着怀里的人。
暗地里,紫轻轻笑了一声。
很好,他要的,就是向德恩这样的反应。
“向德恩。”
一阵好听的声音在叫他,即使知道那是恶魔的声音,他也抬起头来。
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向德恩眼睛泛泪了呀……紫记得,这个表情他还是记得的。
喜欢向德恩笑的样子,但更喜欢向德恩哭的样子,从前……瞬间,紫的表情充满了疲累及无奈,皱起来的眉头很深,很深。
紫的眉间,充满了复杂到让向德恩看不清的感情。
“向德恩,你又变老了,一年一年,看你,越来越老。”
向德恩点头,是啊,谁不会老?就算人不老,也很难心不老。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紫哼一声,笑出来,“我的儿子,长大了,我也跟着一起老,我们一起老。”
话里,是恶魔的声音,是恶魔的算计。
但,听起来,却充满无限哀伤。
“紫,晓轩是我的儿子。”
“我知道,这是他的命运,更是幸运。”
紫又走过来,他笔直地站在离流和向德恩三步远的地方,“恩,你想不想把你的儿子要回去?”
向德恩猛地瞪大双眼,而在他身后抱着他的流,眯细了美丽狭长的眼睛,警惕的看着紫。
“你说什么?”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儿子还给你。”
心,猛然跳动起来。
晓轩不是个物品,不能这般让来让去,或许,让小孩选择自己的路,这才叫公平。
可是向德恩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么多?他又怎么知道紫在说出“条件”这两个字的时候,隐藏在底下的用意是什么?只知道,晓轩可以回来了,他的儿子……所以,当他问出“什么条件?”的时候,也不管圈住自己身体的单臂颤了两下。
紫的嘴唇没有勾起,却散发出淡淡的笑意。
“你离开流,你们在今后的日子永远不相见,这样,我也会放开我的儿子,绝不会食言,公平吗?”门被轻轻地带上了。
耳边充斥着机器发出来的声音,“叮、叮、叮”。
周围强大的压迫感一瞬间被全数抽走,取而代之的,是刺入心骨里的冰寒。
从已经离开的紫话中回过神来,向德恩微微转过头,嘴唇随即被霸道地占有,他力不从心的抵抗着流,察觉到对方传来的怒气,几乎要将他淹没。
原本在唇上的力道转移至颈脖处,紧抱着他的一只手下滑到臀部深陷处,狠狠地按了一下,身体战栗的发起抖来。
“不……这里是医院……”并没有理会夹杂在虚弱喘息里的婉拒,流啃咬着向德恩苍白肌肤的脖子,从不让别人看到的难受表情,也只能埋在这颈肩处,悄悄的独自承担。
将向德恩压在墙上,即使只剩下一只手,他还是有很多方法可以让对方乖乖听话。
“流!晓轩他……晓轩他……”压抑的言语,燥热的身体。
“恩,你嫌我碍眼了吗?”总是俊美且宁静的脸,像是可以好好端详一辈子的面孔,永远也腻不了……刻在皱得深深眉头上的,是流的悲哀。
乞讨来的关注,诱骗来的恩,即使对自己信心十足,也难免迟疑了。
紫的话,透露了些什么。
向德恩伸手贴上一向如此美丽的流的脸颊上,谁也无法Сhā手管辖的小小幸福。
是真的有过幸福的——却真的为了紫的条件而动摇。
比新生儿还脆弱的、比保鲜膜还薄弱的爱情。
“我没有……从来没有嫌你碍眼。”
连回答的话,也参杂着不确定的语气。
头皮发麻了……
回到家里,流什么话也没有说。
一切只剩下急于确认的身体接触,粗暴的动作让全身不自觉地僵硬,连脚指头也蜷曲起来,无法阻止的欲火在疼痛之间也被点燃了。
大床发出吱吱的声响,呻吟卡在喉咙深处,像个哑巴一样喊也喊不出来。
流再次有力的顶入,好像要将他的身体弄坏一样,应该是低低叫了一声吧?这些流都没有接收到,继续持久的Xing爱。
腰部支撑不住,流就将枕头拿来塞在腰部下处,双脚虚软地被抬起,打开……坚硬的地方再次Сhā进来,深深地突破那圈已经逐渐失控的肌肉。
耳边好像听到野兽的叫声,他睁开眼睛,见到的却不是野兽,是比神还要俊美的人。
一直以为自己可以配合到最后的……再次喷发的时候,向德恩张大了嘴巴,另一张嘴唇凑上来,夺去他的呼吸。
他转开头,发现流的手又抚上他的腹部,挑逗他不知释放了几次的地方。
“流……拜托你……停止吧。”
经过了一番努力,体内的火又燃烧起来,流的手指像是热油一样。
眼前起雾了,黑色的一点一点,他知道自己快受不了了,泪不自觉滑落。
这些都没有关系,流会温柔地舔去他的泪水,即使下半身仍是发狠进出,他也会温柔地吻着……
“啊……”低低的叹息。
向德恩记得自己晕过去前,好像说了些什么。
“我不会离开你的,流。”
……
房间里,那个人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房外,流拿着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响过三声,电话那端的人接起来了。
不需要报上名字,他们两个人都已经熟到这个地步。
“你是什么意思?”流问着,许久没有的阴冷出现在脸上,那是他在一起生活过后就不给向德恩看见的表情,足以令人惧恐发毛的表情。
话筒里传来轻轻的笑声。
“流,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换作是你,你高兴得起来?”
“我只不过是在提醒他,他跟一只恐怖的恶魔住在一起呢。”
流既没有紧张,也没有慌乱。
“你说什么,我不懂。”
“吴碧凤,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
“我们是永远的朋友,那么你就得跟我们品尝一样的滋味,那就是……什么也得不到的滋味。”
“我无所谓。如果你告诉他,我就把他杀了,这样不是更好?谁也得不到,就连见一面,也没有办法。”
流笑了,没有声音的笑,那依旧是一张美丽的脸孔,“紫,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电话彼端,挂断。一阵盲音茫然的从话筒里传出来。
流对着没有人会回应的电话说:“你们的爱,怎么也比不过我的绝然,当然,如果他死了,我也会死,我已经什么都放开了。”
流回到温暖的棉被里。
趴在床单上的人,动了两下,睁开眼看见是他,而后又静静地睡着了。
他勾起微笑,将手贴在恩光滑的背上,来回抚摸,动作之间带着绝对的爱意,以及深藏在爱意底下的独占欲,那是会吞噬掉灵魂的欲念。
“我们会幸福一辈子,直到头发白了,牙齿也全部掉光,到那个时候,我还会这样爱你。只是,我怕到那个时候,你会老到忘记我,我只好杀了你,将你的血肉吞下肚子里,你就不会忘了我。”
流轻轻地弯下身子,小心谨慎地在向德恩肩上烙下一吻。
——晚安,我的宝贝。
- 完 -
龙珠(一)
大雨下着。
平民老百姓撑着油伞,七个、六个、五个、四个……加上那些没伞可远的,全部纷纷走避,为雨,也为街上对峙的两名男子。
“何苦如此?”清雅的声音,蕴含似可传千里的深厚丹田。
男子不管被大雨模糊的视线,狠狠地盯着前方。
不管一身华服被雨水打得透湿,不管头上龙冠被雨水埋没了可照亮五尺方丈之外暗处的光芒,身为龙种,不该这般狼狈。
皆,万万被逼。
离着几尺外,豪放却不见粗犷长相的伟岸男人瞠着虎眼,眼中隐藏即将吞噬了对方的阴郁,不见文不见雅,只有疯狂只有激昂来形容这个男人。
“我只惦着,给我的种养分。”
侵占一切掠奋全部的冰冷声音,夹杂丝丝……闻不透的……除了怒,还有欲。
龙种闻之,身体大大颤抖。
抖得垂在龙冠顶上的珍珠串四处晃动。
无关儿女情长,无关手足情深,他们的关系也向来不是如此。
龙争虎斗,龙眼中永无虎,虎眼中永无龙,他们,本就不该相遇。
握紧龙爪,绝不能再给虎肖一个偷袭的机会:“凭你?也得先过贝玛那关。”
贝玛……贝玛——佛祖的女儿,被派下凡尘,将不团结的十二生肖重新集合,攻打魔王。
那次的佛、魔大战,至今过往二冬,流传在民间,说书的给了个传奇,莫不赞颂。
贝玛,神威广大,贝玛,亦是将龙虎凑在一起的神。
如今,她已然回归天界。
“我说,我只惦着,给我的种养分,别逼我用强。”
虎肖踏步向前,步步似踩着龙心,给足了每一分羞辱!龙种捂着腹部,腹内龙珠正发热着,好似渴求爹亲的养分,自内而外散发着红光。
虎肖露出虎牙,笑了,身为父者的心情而笑着。
原来他的种,也是认得他的。
龙种怒视渐渐逼近的虎肖,他知道自己怀了龙珠而抵抗不了他。
要不是月前温朱大寿,耗子、铁牛兄、虎肖、古小兔、蛇姬、巡城马、羊咩咩、猴孙、山鸡、康楚加上做寿者温朱,十一生肖只差他,高贵至尊的龙种,被说服去了大寿会上。
不胜酒力的自己在会上露出弱点,遭到虎肖侵犯,事后只记得透体疼痛,和虎肖诡计得逞似的笑。
龙种——天之骄子,雌雄难分,不料自身孕育能力的秘密被虎肖得知,怀上龙珠。
龙珠,每月定得吸收父系养分……就是血液,而精,又由血制成,虎肖用行房的方法来给龙珠养分。
今次是第二次,龙珠渴望着父血。
但龙种不肯,不愿这种愤世嫉俗、人神共愤的方法!更不愿产下龙珠——龙虎而生的龙珠。
虎肖太清楚龙种打的是什么主意。
看着光鲜亮丽,俊美无双外表的龙种,想不到内心竟是如此恶狠!他打算让龙珠收不到父系养分,自动销毁这个种!
知道那虎即将扑面而来,龙种幻化为青龙之身,朝天际飞去。
雨,越下越大。
天际,不是虎肖的地盘,但他知道,一路上的打斗到这般田地,加上大雨……虎肖朝天长啸。
龙种逃不远的,天下之大,他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藏身。
……
雷电交加。
古小兔正想合上木窗之际,看到一团缩在庭院的身影。
打伞走过去,他惊骇了一下,竟是脸色苍白昏倒此地的青梅竹马龙种。
请了医术闻名百姓间,也曾救起神人贝玛的羊咩咩,老人家抚着长须把过脉后道:“怎么会这样!古小兔,龙种这……竟有两道脉搏,这分明是有孕之人才有的现象。”
古小兔不信,朝龙腹一贴,感到激烈的脉动跳跃着。
察觉事情的严重,他皱起眉头,“羊咩咩,那龙种……脸色为何如此苍白?”
“胎将不保!”羊咩咩心痛地看着原本血气旺盛,当初恨不得灭了魔王的慷慨神色,如今却苍白如斯的龙种,以前种种过节烟消云散。
他是十二生肖里的最长者,将每一生肖包括贝玛当成自己的孙子,心头肉呀。
“曾问龙者,孕其身,需由父系供血,这父……”羊咩咩望着古小兔,“这父是谁也不得而知。欲保龙胎,必先找其父,否则观看龙种脉象乱得可以,不妙。”
“这……不能用其他人的血替代吗?”古小兔脸色比羊咩咩更难看,兄弟做到这般,也从没听龙种对自己诉说这一类事。
“异血相斥,龙胎是认得父血的,弄个不好,龙种恐怕……也有危险。”
“让我来。”
一道压迫众生,不容反抗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虎肖,你——”虽然十二生肖已复合,但古小兔就是不顺眼这老是与龙种作对的虎肖,倾身挡住他接近床榻的去路。
“闪开!”让人不得不服从的气魄,古小兔不是没有害怕,但友谊之深让他不得让路,直到下一句,敲得人心足以碎裂的话。
“不是想找父系的血吗?这龙种腹里,就是我强硬植进去的。”
雷,还在轰轰打着,似是不平的抱怨。
“固执!”虎肖拿掉龙冠,将对方黑紫色的发打散开来。
想起刚刚,古小兔长长两根牙齿气得差点打起架。
两根牙打架?倒是稀奇。
还是羊咩咩识大体,拐着小兔子出房门顺道从外落了锁,想必也知道龙种的脾性。
怕是不用落锁,龙种这性子怎么可能被一道小小锁给困在这里?要困,也是让力量能与之匹敌的虎肖来困。
将龙种给剥个一干二净,虎肖看着这雄身,一点雌的象征也没有,竟孕得出龙珠?当然,虎肖的种一定也是特别,孩子的母,定要有优良的血。
龙种,天之骄子,再适合不过。
温朱那场大寿充其量只是借口,虎肖真正的目的,一开始便是龙种。
这个骄傲的生肖,注定是逃不了虎爪的。
分开龙种紧致细瘦的腿,虎肖坐在两腿之间,伸手抚在龙腹上。
果然,生命还在。
轻抚上去,腹里的龙珠回应似地发出红光,虎肖看上去,知道孕身的龙种特别虚弱,他难受地皱起眉冒着汗珠,这也是因为龙珠没有得到需要的养分,正折磨着母体。
抚上龙种下身时,他睁开了眼。
果不其然,“龙咬剑”差点让龙种给使出。
龙咬剑,厉害的武器,当初攻打魔王的时候,一招“人剑合一”便将近身不得的魔王给刺穿肩,虎肖即使再强,也忽视不得。
抓住龙腕的力道,似是要将之拆去。
“唔!”整个龙身被压制得几乎动不了,虎肖庞大的身躯,难以推开。
将康楚赠与、富有神力的五色勾拿出,虎肖严严实实地将龙腕绑起,如此一来,更是难以抵抗。
“我不要怀龙珠!啊……”连温柔也算不上,虎肖拨开臀瓣,狠力撞入。
龙种记得这种疼痛,生不如死的疼痛,但腹内的东西却蠢蠢欲动,好似有了灵性,知道爹亲正在给与养分。
后|茓不自觉地吸附那热源,这,只是徒增龙种的痛苦。
虎肖不顾,做为惩罚,让龙珠——自己的种等了如此久,每月十五都超过了一天,也和龙种整整斗了一天。
无比地深入,虎肖知道自己已经和这条骄傲的龙合而为一,但还不够,好像要和自己的种做接触那般,再往更深的地方撞去。
龙种惨叫,这样的呐喊不该出现在总是一身冷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龙种身上,但,如刀割般的行房让他不得不……虎肖凶猛地律动,不给龙种好过那般的狠劲。
龙种侧过头,不屑,硬是咬着牙。
不时还是有忍不住的痛呼奔出唇外。
最后一个深入,虎肖停在龙种的体内,一波波送出的养分,紧紧夹着的后庭伸缩着吞下所有,直达腹中。
龙腹上的红光,更是艳起来,高兴于父系送上的液,还不够似地益发红亮,红光几乎是照亮室内每一个角落。
“我就一次给你喂足。”
床单上的血滴虎肖好似没看见一样,也故意不去看龙种水气渐升的眼睛。
虎肖知道,龙种的骄傲,是不准许自己哭出来。
今日,他倒要看看,天之骄子,哼,能骄到哪儿去!
“畜、畜生……啊啊……”
“你骂对了,我们都是畜生,十二生肖,哪个不是畜生?”虎肖说到底还是介怀,腰力惩罚性地猛地增强。
行房良久,从下雨开始到雨停。
整整两个时辰,养分一次次送进,龙腹上的红光依旧,像是为了父系不停止的精而欣喜着。
龙种身体频频颤抖,双腿更是无力地挂在虎肖的肩上,要不是虎肖抓着,怕是早掉落在床板上。
虎肖知道他快受不了了,所以坚持着性事,不信这次逼不出龙种的泪来。
连从不说脏字的龙种,厉害只须一个冰冷眼神射去就足以让人闭嘴的程度,如今却被逼得以骂到自己的词来骂他。
轻轻一笑邪恶无比,虎肖终于去碰触那该是快乐的地方,所有雄性都有的地方……
“放开你的脏手!”呼吸都快喘不过来,龙种弓起身子。
不想与之一起同乐,这种耻辱,是,耻辱!
“有孕之身,应该要快乐起来才对。”
虎爪圈住龙种分身,细细挑拨。
用虎舌划过,轻舔,意外中的意外。
那泉源,竟活跃起来,看来,虎肖眯起眼,龙种嘴上拒绝,身体却不那么厌恶吧?因为是孕身的关系,龙身才会极为敏感。
虎嘴一吸,龙液一倾而出……“啊……”如了虎肖的愿,龙种闭上眼,呜咽两声,流出泪来。
晶莹上等的泪珠,龙的眼泪。
夜晚,月光,皎洁。
天上没有乌云,月光相当明亮,中午的雨冲刷了一切遮蔽。
龙种抬起头,进入眼里的月是如此干净漂亮。
他猛地低下头,泪滑过面颊,身体披着外袍,他下身光祼地坐在一个男体的身上。
“啊……”无力的呻吟。
户外的苟合令龙种想逃,却因为孕身的不适,以及一整个下午持续至晚上的床事而软了脚,连法力也被封住。
虎肖看他这副因羞耻而恼怒的模样而笑了,更是嚣张地拉张他的双腿,粗暴地来回挺腰,龙种背对着虎肖整个靠在他的怀里,喘息困难。
“饱了吧?”虎肖满是情yu的声音。
“我的孩子还饿吗?”
龙种,晕过去前最后的记忆,那是腹肚上跳着强韧的生命力。
夜里。
……
客栈内的店小二拉过木门上栓,打了个呵欠伸个懒腰,正想走回自个儿的房睡个暖觉之际,门边突然响起拍门声。
店小二低低咒骂两声,啐,专挑人睡梦时刻才来打扰!一定不是什么正派。
想是这么想,却在门打开后堆起差事时的笑容,“客官,几位啊?需要什么?”来人身高不高,是位公子,皮相长得挺好,只差在眼睛大了些,牙齿奇特了些,是个令人一目难忘的公子。
“两位,我要一间上房。”
这位公子似乎很着急,说话不拖泥带水。
店小二开门让他进来,而公子身后是另一个戴乌纱草帽的人,看身形也是位公子。
“两位客官,请跟我走。”
一进到房内,古小兔拿了几个碎银子打发走店小二,回过身拿掉另一个已坐在床沿人的草帽。
“龙种,你还好吗?”古小兔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看着龙种明显苍白的容貌。
龙种低下头,慌张地将袖子拉整齐,盖住自己的手,好像这样就安心了。
他抬眼道:“逃出来,怎么会不好?”
龙种被囚,古小兔不是不想救,而是没办法救。
任何人鬼神都知道龙种的厉害,龙咬剑闻名天下,却不知道从不以名为杵的虎肖,是个能与龙种抗衡的人。
古小兔再怎么有本事也入侵不得虎肖的地盘,这次能救出龙种,完全是因为……因为他人相助。
但,当龙种问他什么时候他的法力变得这么强,能独自将他救出来,古小兔不敢说,怎么也不敢。
因为龙种得罪过的人又讨厌的人,实在太多太多,要是龙种知道帮他的人,是个曾经他视为万恶的人,那么……
可是,就在隔天,古小兔出馆子办事时,那个人来了。
确实是龙种讨厌的人,这人在很久以前曾是魔王的手下,也是最后一个被贝玛收回十二生肖的唯一雌性——蛇姬。
穿着一身火红,头上戴着比龙种更刺目的金饰和蛇的象征,她一进到龙种房里就直接坐到木椅上。
龙种看到是蛇姬,没有惊讶,只是皱起眉头,要不是虚弱地坐在床沿,他就是一副想马上起身赶人的样子,“你来做什么?出去!”
蛇姬其实很美,她用极凤的双眼盯着龙种,往衣袖内摸了摸,抓出条蛇干放进茶壶里,再拿起来晃了晃。
“那只小兔子什么也没跟你说吗?”蛇姬笑出来,嘴角两颗牙是尖的,却很漂亮,她将茶壶里的茶倒在瓷杯里。
龙种微微低头,像是想到什么……也对,依古小兔的法力,怎么可能突破得了虎肖的结界?一定是有个厉害的人在帮忙。
龙种抬头,一声嗤笑。
龙向来就是高傲,即使受了惠,也不会道谢。
“还是那脾气呀……”蛇姬摇头,将杯子拿到床边,递给龙种,而龙种当然是没有接过。
这早就在预料之中,蛇姬还是不禁啧了两声。
“要命,就喝下。要不被抓回去,也给我喝下。”
龙种瞪她,只瞄了一眼,“不喝。”
蛇姬听到龙种这么回答,不怒反笑,快速伸手往龙种的身上按几个|茓道,他立即张口,而蛇姬也将茶水灌入。
饮毕,龙种弯身欲吐,却吐不出什么,只能侧眼瞪着蛇姬。
“别这么倔,可以安胎的。”
什么不说,偏挑了个龙种最在意的说。
“你别管我!蛇就是阴毒,能给我龙种什么好东西!何况……何况……”龙种捂着肚子,狠狠地捶一下床板,动作是狠,却没什么力道。
蛇姬看了难免心痛。
这个龙种除了那兔子跟贝玛外,不跟任何一个生肖打交道,明明就不是个坏人,却偏偏成天板着面孔,她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这不是帮你,受了小兔子的托,不忍心看他难过这才帮。看看你,龙种龙种,十二生肖就你最勇敢也最愚蠢,怀了龙珠明明功力大减还硬撑,你连我的点|茓都没办法反抗,还高傲什么!”
龙种闭上眼,喝了蛇姬的东西,确实有精力从四肢慢慢窜上来,但,要向条蛇道谢,怎么也做不到。
“总之,好话说尽,你以为我想管你?”蛇姬别过脸,说着与内心相违之言,她知道这条龙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记得,虎肖找你,搞到妖魔鬼怪都知道原因。你肚子里的东西可别小看它,魔王当年曾告诉我,龙胎……可补着,让妖成仙都可以,而且还能让魔王复活,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古小兔回来的时候,龙种坐在床上运气,脸上总算红润,似是恢复成以往的龙种。
小兔子高兴得泛出泪。
龙种不舍骂,笑出来。
可古小兔到了晚上,整个人变得郁闷起来,龙种问他却什么也没说。
又在这馆子里躲了两天,直到最后一天,古小兔急急忙忙从外头回来。
“龙种,我们现在就走!”龙种没问,古小兔却一个人喃喃地念着:“那只死猪,怎么帮了呢?同样是生肖,怎么这么无情!以前龙种也不过小小地欺负过一下……”龙种从古小兔的碎语中,总算是了解了什么。
温朱这人,很久以前就跟虎肖交情好,要是他肯出面帮着虎肖找他……那就怎么也躲不过了,只是能逃多久?毕竟,有什么是一个皇帝Сhā手找人而找不着的呢?
街上人多,古小兔认为那猪皇帝既然帮了,那么现在一定有很多官差就在街上寻人。
所以他拉着龙种走山路,其实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只想着逃。
这里离虎肖的地盘还太近。
谁料得到蛇姬所说的,小兔子可一个字都没听见。
所以当一群面目狰狞的恶鬼突然从四面八方攻击而来时,古小兔为了护住龙种,而被数道集合起来的力量给击得吐血。
荒地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见恶鬼在大白天出没,还流出口水看着龙种。
“古小兔!”小兔子遭到连续数十道攻击后整个身体软下去,龙种抱着他,可惜已经昏过去。
狂吼一声,龙种整个身体似剑般穿梭在恶鬼群中,杀红了眼。
藏在腰际的龙咬剑散发出光芒,使出,龙种差点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
虽然手在颤抖,龙种还是咬紧牙,拖着虚弱的身子,杀鬼。
保护着古小兔而杀着。
谁知恶鬼却越杀越多,倾巢而出。
到最后,连龙种都被自己强硬挤出的法力而吐出血来,却还是不停地挥着剑,连青龙之身也无法幻化。
这片树林到处都是恶鬼的绿液,恶臭至极。
就在龙种双膝着地,用剑撑着身体,以为自己会以“千金之子死于盗贼”的方式,被这群恶鬼给瓜分吞食了青龙之身之际,这方,传来一阵吼声……那是老虎的叫声。
龙种紧握着古小兔的手,看着眼前的这生肖。
虎,其实很厉害,可以说是十二生肖里最强猛的兽,而虎肖神功不可小觑,几个挥手间,恶鬼的身体都被撕烂。
当虎肖的手沾满了绿色的汁液后,恶鬼一个不留。
他走到龙种身前俯视着他,脸上表情极可怕。
龙种即使高傲,也明白自己这时打不赢虎肖,在经过了先前被困在虎肖地盘上三个月,已足以让他打从心底害怕这个生肖。
所以,龙种颤抖着,努力地抓稳手中的龙咬剑。
一道闪光划过虎肖眼前,闪过——原来龙种起了杀意,将剑往虎肖的弱处划去,却失败。
这一失败,龙种再没力气。
脸颊被一力道给打偏,龙种趴在古小兔身上,没有叫一声。
虎肖将他的剑收去,蹲下来就扯过龙种的衣裳,从背部撕开来——龙种的脸上,终于惊慌。
不论过去几个月,虎肖对他做了什么,他向来只有抗拒不成而以轻蔑的眼神对待虎肖。
而今,他慌了……这条骄傲的龙因为虎肖的突如其来而慌了。
龙种紧紧抓着身下的人,古小兔还在昏迷中,古小兔在这里……“虎肖!你敢!”龙种转过头,虽然大骂,声音却小。
虎肖没有停下手上动作,撩起龙种的华衣下摆,手就伸到前方抚贴着龙种的腹部,还在跳动着,生命还在。
“龙种,你都敢了,我为何不敢?你可明白有多少妖怪打龙珠的主意?”
“哼,要不是我毁不去,早就没有龙珠……”
虎肖怒极,掰开龙种臀瓣。
龙种这才知道自己的快言快语,向来没有忍话习惯的他,再度惹怒虎肖。
“虎肖!古小兔……受了重伤……”其实龙种真正的顾虑,就是古小兔。
“关我什么事?”
龙种发觉身后有异动,一火热的东西贴近他,缩着身体往前却被克制住。
“虎肖……不要……古小兔他……”
“就是要让小兔子见识见识龙珠散发出来的光芒有多美。”
虎肖不顾四周都是恶鬼的臭味,不顾自己手上还沾着恶鬼的汁液,紧抓着龙种的腰缓缓往他腹部上移近。
龙种感到身后被粗长的东西撬开,以稳当的速度进入,他绷紧身体,想往前逃却无可奈何,只张开嘴巴却喊不出声音。
深深地探入,虎肖就这么闯入。
龙种缓缓地摇头,手中抓着古小兔的衣裳,越收越紧。
“不……我不逃了……你别在古小兔面前做……”
虎肖一笑,想要完全折了这条龙的高傲,大概只剩这个办法了吧?他压下来,舔舐龙种光滑的背部,两手抓着龙腰,猛烈起来。
龙种咬牙,下身疼痛不堪,腹部却渐渐好转。
龙珠正在吸食父系的养分,可惜龙种却是痛苦的,不能叫喊,怕真弄醒了古小兔。
……
古小兔是在猴孙的地方上醒过来的。
他一睁眼就急着问龙种的去向,得知龙种被虎肖抓回去后,就立刻奔去虎肖的地盘上,也没问自己身上怎么奇迹似地完好无伤,一见到虎肖便破口大骂,两只长长的牙齿都快被自己给骂掉了。
但虎肖却笑着,叫古小兔去看看龙种。
小兔子才不会为了这个感激,不客气地冲进去,谁知道,龙种不见他。
古小兔在虎肖的地盘上等了两天都没见到龙种,最后还是猴孙来劝他回去。
……
“啊……”龙种死死抓着虎肖的手臂,抓到出血也不觉得心疼。
而虎肖,当然也会报复回去。
看龙种的反应就知道,虎肖有太多种方法可以让龙种疼痛。
龙种勉强接受虎肖的几度重击后,大口呼吸也不得解脱,泪再度流出来,虎肖很喜欢在这时候低身舔去对他而言屈辱的龙泪。
一波波送进来的养分,龙种觉得恶心,但龙珠却一滴不流地吸收进去。
“不敢见古小兔了吗?”虎肖邪恶地笑着,再度猛力地挺入。
龙种则转过头看向门外,吃痛又无奈的神情,仿佛知道自己再也自由不得……
龙珠(二)
魔王重生的那一刻,也是贝玛降世之时。
龙种抬起毛笔,沾了沾黑色墨汁,作起画来。
画中,是一位公子,相貌没什么特别,不过那笑容却很动人,牙齿看起来也很可爱,就像小兔子那样。
龙种身穿白衣,头发整齐地梳到后面,也不怕黑墨沾身,就这么站起来拿着纸张摊开,是古小兔的半身画像。
他与古小兔要是在这大白天的时候,以往通常都是一同出外寻奇怪的地方去,高山上的密洞,湖潭里的水怪,百年且会吃人的老树……这些都是他与古小兔发掘的地方。
现在却已一月不见古小兔。
以龙种的古怪及傲慢脾气,能交到朋友实属难得,何况是个活泼又会惹他笑的古小兔。
这段日子除了难受就是痛苦,没有友人相伴的空虚寂寞。
突然,木门往内开了,龙种一惊,知道那个人来了。
……那只野兽。
龙种坐在香软的丝被上,眼睛看着地上,乖乖地一动也不动。
虎肖就站在他面前,亲自为他梳头。
“好了。”
虎肖原本的笨手笨脚,已经将此事练成习惯,短时间就为龙种梳好头,其实龙种的发并不乱,成天都关在这凉爽的木屋子里,发怎么可能会乱。
弄乱发丝,只有一种情况,那是龙种最不想提的情况。
龙种静静不说话,像个雕刻的美人坐在那儿。
虎肖又亲又抱,也没惹出什么反应。
“古小兔在外头等,你见不见他?”
轻轻一句,炸开龙种的故作镇定。
“你让他等?”虎肖笑出来,虎牙闪亮。
得逞的笑容让龙种恨不得使出龙咬剑,可自从上次在森林里企图以剑杀了虎肖,剑就被夺去。
“我记得他前几次来,胡闹着冲进来你也不见,所以就摆着。”
“……我见。”
龙种皱眉,已经惯性地抚着肚子。
虎肖一瞧,将手重叠在龙种贴在肚上的手。
谁知龙种一甩手将他甩开,虎肖的脸暗下来,瞪向龙种。
咬咬牙,龙种知道自己是惹怒了这畜生,嘴发着颤,主动向虎肖唇边靠过去。
几乎吻到的时候,虎肖粗鲁地抓着刚才亲手整理的紫发,重重吻下。
龙种的眼角闪过一丝水亮,应该不是泪。
……
经过一月,龙种总算是见到了古小兔。
这思念,实在伤人。
龙种激动得将茶弄翻,古小兔稳住他。
“龙种,你好吗?”
一个惨笑,挂在嘴边。
“你觉得我会好吗?”
古小兔脸上一阵难过,看了旁边没人。
虎肖带龙种出来后就识相的离开,这才凑到龙种耳边:“我再救你出去好吗?蛇姬说她有的是办法。”
“虎肖他……也有的是办法将我抓回来。”
是啊,这句话,真是正确。
……
曾闻蛇性本为阴毒,最适留在昏暗邪恶的魔界之中。
在魔王最初形成的那一刻,为了打击十二生肖的归位,蛇从还未出世之时就被打入魔道。
在还没有遇到贝玛之前,蛇姬就是其他十一生肖眼中的敌人。
在她归回十二生肖之一的时候,其他生肖甚至不敢相信,恶毒的蛇姬竟是生肖,这太没道理,杀生之事做尽,阻挠贝玛集合十二生肖,这样的蛇姬,当时被所有生肖抛弃。
包括蛇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但贝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魔王的过错,从开始就无辜的人,不论做了多少的坏事,他都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就像可怜的蛇姬。
所以蛇姬以团结为重,她感谢贝玛,她甚至感谢曾打过她、想杀了她的其他生肖。
所以,如果有人要破坏贝玛一手集合的生肖,她绝不会同意。
“你也该够了。”
用极凤的眼瞪着,蛇姬坐在木上雕虎的椅上,微微倾斜着身体,看起来极美也极冷。
用大红的衣袍遮着,她手中把玩着一条小蛇。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虎肖坐在离蛇姬不远的椅上,连同右脚也一起跨在叠着软垫的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