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三国的历史中,粉丝和黑客数量最多,在民间和士林影响最大的,非诸葛亮莫属。这是一个以人臣代行君权而主不疑,权倾朝野十二载而死后得以配享太庙的孤证,这是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纯臣,也是一个出将入相雄才伟略的能臣,更是一个生不逢时明知不可而为之的孤臣。能和他近距离的交流,大约是每一个三国穿越者的必修科目之一。
诸葛亮,真得来了。
徐庶身边站着的两个人,一个羽扇纶巾、身高八尺、仪表非常;一个身形六尺,面相忠厚,缁衣葛袍。
“孟卓公、汉魂、公佑、威硕,这两位是徐庶的挚友,这位便是水镜先生口中的卧龙先生——诸葛孔明;这位是博陵崔州平,也是水镜先生的得意弟子。”
”久仰久仰,快请坐。”这几个都是擅长接待的人尖子,徐庶刚一介绍完,张邈、孙乾便一人拉着一个请就坐。
“孟卓先生是清流前辈,家父在时便对先生的义举多有赞赏,今日幸得一见,诸葛亮不虚此行了。公佑先生与刘景升坐而论道尚且谈吐无碍,我们这些后生晚辈才真得是久仰大名啊。”诸葛亮谦让了一下,落座之后反而恭维起二人来。
“这位是汉室宗亲,姓刘名琰字威硕,现为主公帐下从事;这位便是主公麾下首席谋士陆羽陆汉魂。”
徐庶未免陆羽刘琰二人尴尬,特意单独介绍了一下,四人又起来见礼,这便算是真正认识了。
重新落座之后,陆羽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颇有些冒昧地盯着诸葛亮看,而偏偏崔州平也盯着陆羽一个劲地看。诸葛亮被盯久了,又不好扭过头去,只好低头喝茶,而徐庶原本指望陆羽能劝诸葛亮出仕,哪知道陆军师上来就死盯着人家不说话。
“咳咳,这个汉魂啊,你和孔明都是一时之选,对当前的局势也都有些心得,今天机会难得,何不大家切磋交流一二?”徐庶实在忍不住,只好自己出来抛砖引玉。
“对对对,我主刘皇叔久闻卧龙先生大名,今日实在不巧,主公和沮授先生外出视察军务,先生不妨在此多留几日,我主早就想向先生讨教一二了。”孙乾也出言劝道。
“呵呵,水镜先生谬赞了,卧龙之名实不敢当,讨教之说更令小子无地自容。”诸葛亮谦虚道。
这时一直盯着诸葛亮的陆羽却突然坐直了身子,收回了目光,嘴角也扬起了莫名的微笑。诸葛亮恰好一抬头,两人第一次目光相交。诸葛亮被看得一愣,转瞬便掩饰了过去。
看来卧龙先生初出茅庐之时也是风流倜傥善于交际圆滑非常之人,直到托孤之后千斤重担加上忧谗畏讥才把我们的丞相逼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英年早逝啊。看三国演义,总是有一种错觉,诸葛亮是个宽厚长者,而庞统却恃才傲物,然而直到我读了正史,才知道大谬不然,这是后话,以后我们再说。
“哪里,孔明先生太过谦了,水镜先生向来有识人之明,想必所言非虚。先生心中文韬武略只需稍加指点,则我大汉江山中兴有望。”孙乾继续劝道。
“可惜这大好的河山如今却只剩下东南半壁,而脚下的这块荆州沃土恰是风云激荡,皇叔身处漩涡之中,如不及早抽身,来日如何殊难预料啊。”诸葛亮语出惊人,顿时让现场陷入一片沉静。徐庶在一旁急得直晃,频频向孔明示意,崔州平也在身后偷偷拉了拉诸葛亮的衣角。然而我们的陆军师却笑得更加莫名了。
诸葛亮最擅长什么?激将法嘛,当年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不就是靠着一通激将法使得孙权周瑜统统入彀,创下联吴抗曹的丰功伟业么。陆羽的举动在诸葛亮看来是一种沉默的示威,而诸葛亮则用激将法逼得陆羽不得不抢先开口,不然主辱则臣死,这个面子陆羽不能不帮刘备挣回来。
“我主欲用仁义得天下,区区一个荆州太小了。”
“噗。”正在喝茶的崔州平一口水全喷到了自己衣襟之上,自己和徐庶与诸葛亮相交七八年,自诩知之甚深,不料今日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词锋上稳压孔明一头。无论后面诸葛亮怎么把场子圆回来,至少在格局上是输了一筹。谁都知道刘备现在急需的是一块可以做为根基的地盘,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为过,可陆羽却始终心怀天下,坚守底线。刘备身边有此人,难怪以曹操之强,尚不能占得什么便宜。
聪明人说话有时候不用太直白,各自的潜台词都听得懂。然而诸葛亮毕竟是诚实君子,不如人就是不如人,站起来对着陆羽就是长揖到地。陆羽也急忙起身还礼。
“汉魂先生之言振聋发聩,诸葛亮受教了。请代为转告刘皇叔,上次皇叔亲临草舍拜访未能亲迎实在有愧,特此不顾冒昧,请皇叔到草舍一叙。”
“孔明先生客气了,话一定带到,改日必来叨扰。”
“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众人都傻眼,唯有陆羽和徐庶面带笑容,知道事情已经办成了。
“怎么这便要走了?”崔州平看着诸葛亮起身告辞,莫名其妙地也起身向众人辞行,却被徐庶一把拉住:“孔明家中有妻小不得不回,你光棍一个着急什么,来来,你我好久未见,今晚不醉无归。”
崔州平一听,面上顿时现出苦相,他们五个师兄弟喝酒,从来都是习武出身的徐庶和辩才无碍的诸葛亮笑到最后,最为老实的崔州平总是酩酊大醉的那一个。
“先说好,我最多只喝一坛。”
“哈哈,我这酒别处可没有,你若能喝一坛,我便从此戒酒。”徐庶不以为然道。
崔州平哪里知道,徐庶现在喝的酒那可是陆军师指点工匠们用蒸馏技术捣鼓出来的高度白酒,可不是之前那种低度数的米酒能同日而语的。就算是张飞的酒量,轻易也不敢放开了喝,不是怕酒后误事,而是这种酒级费粮食,被陆军师严格控制了产量,喝光了没出去买。再调过头去和原来的,嘴里简直淡出鸟来。
第二天晌午时分,崔州平方才酒醒,这才知道又上了徐元直的当,不过喝过这种酒,之前喝的那些简直可以叫水了。
匆匆吃过早午饭,徐庶便带着崔州平四处参观,毫不避嫌。
“这等精制军械,你们小小的新野竟能有如此大的产量,足够装备七八万人马,难道就凭这个所谓的什么流水化生产线?”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这些都是我主从刘景升那里求来的?告诉你,除了水师战船之外,所有的军械都是我们自给自足,这些工匠也都是从徐州带过来的老人了。刘景升,哼,庸人耳。”
“唉,善善不能用,恶恶不能去。长此以往,荆州危矣。”
“荆州若失,则大汉亦亡矣。州平,我知你一向好学老庄,但如今天下纷扰,百姓苦不堪言,你那一套东西缓不济急,还是勉为其难,出山吧。”
“元直,连孔明那样的珠玉之身都坐不住了,我这等庸人能附其骥尾,已是万幸。徐军师,崔州平虽然不才,区区一个书佐还是胜任的。”
“哈哈哈,好,太好了。主公回来后,我一定代你引荐。走,我们去军医所看看,陆军师的奇思妙想还多着呢,你尽管看,回去之后也在孔明跟前好好显摆显摆。”
“唉,你啊,真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邺城,新造的丞相府中,曹操捏着手里的一卷竹简,坐在椅子上久久未动。曹昂在身边帮着父亲整理案牍,抬头才发现父亲早就入了神。
“父亲,该吃饭了。”
曹操闻言一愣,竹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正准备去捡,不料久坐之下腿脚发麻,差点摔了一跤。曹昂急忙上前扶住:“父亲,不要紧吧。来人,快传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