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师兄也注意到,那落魄男子的刀锋泛着蓝光。“那刀,似乎是玄阴之物!”
姜师兄说的不错,张景嫣初一接触,便觉得有阵阵阴寒之气随刀而上,过招之间,那阴寒之气凝而不退,在比试台上形成一张阴寒之网,血气渐有凝固。张景嫣不停点燃灵符,那男子身怀护身宝器,青雷闪电、冰箭火蛇,俱不畏惧。
张景嫣未曾料到,先前还以为是落魄修仙弟子的男人,竟然家底丰厚。在观赛弟子以为这次要出乎意料翻盘之际,张景嫣银牙一咬,飞身退后,咬破食指,逼出血雾,她全无保留,运出全身灵力,血气在空中迅速形成一道引雷符。
“天啊,以血引符,会伤元气的。”玉昆仑同门惊叫。
“以辟谷之境引发紫雷,这怎么可能!”一名天音阁弟子不可思议地摇头惊叹。
雷符既成,张景嫣冷冷一笑,玉掌前推,两道紫龙飞舞直下,那男子脸色大变,闪身躲避,紫龙紧随其身,那男子身上升起灵光护罩,强行扛下第一道,护罩虽勉强抵住,却灵光黯淡,无力后继,第二道紫电打下之后,护罩抵消一小部分之后,便消失于无形,那男子以肉身直面紫雷,只见他眼球翻白,全身剧烈颤动,大刀被扔在一边,显见已无再战之力。
台下掌声阵阵,叫好不绝。虽说张景嫣打败对手的速度比芸仙要慢的多,但比试的精彩程度却有天壤之别,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是辟谷境弟子,看完比试后,大多对张景嫣年青一代第一人的称号心悦诚服,景嫣收回青剑,对台下抱拳罗圈行礼,看到芸仙这里时,她稍稍顿了一顿,眼中神采奕奕。谁也没有注意到,景嫣离场之后,轻轻捏了捏手腕。
落魄男子玄兵之中的阴寒之气,伤人于无形,拖得越久,对女阴之体的伤害越大。景嫣最后以血引符,真正是不得已而为之。她脸色稍稍有些苍白,看向顾晋晖方向,却见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正若有所思,一点都没有表现同门之谊的意思,景嫣心中的失落之情,愈发浓重了。
张景嫣首战称雄,将芸仙的风头压了下去。昨日有不少好事之徒议论,若是张景嫣和君谢仙同场比试,不知谁输谁赢,今日景嫣一战之后,大多数人都认为张景嫣技高一筹,君谢仙仍需观望。龙威门弟子看完比赛,不置一词,转身离开了比试场,各自修炼去了。芸仙一回五重天,就闪身进入草本仙境,与沐雨一道修炼起来。灵芊坐在小玺的花盘上,狠狠地咬着丝帕,口中小声嘀咕“我也想去,我也想去,我也想去……”
中洲泠国首府,一片占地广阔的庄园里面,轻纱飘摇,富丽堂皇。初秋天气,这里却已经燃上了大量的火盆。大厅内,顺着走道,每隔两米便有美人仅着抹胸长裙,两两一对,半跪在地上,仔细看去,这些美人长相各有千秋,像在五洲各地收集而来,或娇艳可人,或冰傲高贵,或纯情可爱,唯一相同的是,她们都面色如玉,眼神空洞。内室中,铺着华贵毛皮的千工拔步床上,一名男子正怀抱美人听纱帘外的男人说些什么。
帘外男子似乎已经说完了话,躬身候着里面人的指示。
男子突然高声笑道:“那还等什么,就挑离得最近的那个,动手吧!”他站起身来,靠在他身侧的美人连忙起身,帮他掀起纱帘。那男子大步跨出,“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肆意享受美食,实在痛快!”
“恭喜烈君王,多年隐忍,即将得偿心愿,可喜可贺啊!”帘外男子蹲身半跪,高声恭贺,俊朗的面容上,神情激动难抑。
被称为烈君王的男子意气风发,他重重搂过身边女子,一双大手顺着细腰揉捏而上。那名女子一脸幸福地看着烈君王那张俊美的脸庞,脸颊泛起桃色,突然,她面色一顿,眉头紧皱,一丝痛苦之色蔓延而上。女子僵直着身子,动也不动,直到她闭上双眼,嘴角仍然噙着满足的笑容。
女子身著白色抹胸,后背露出大半玉色。此时,烈君王的双手正Сhā在她的后胸,鲜红的血液染红的长裙,甜甜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烈君王和帘外男子均眼中泛红。
“我最喜爱这感觉,双手Сhā在里面,柔软,嫩滑,温温的,还有香甜的血气,人间界,真是美好的地方,淮,外面的随便挑,这是对你的奖赏。”烈君王的手在女子的身体内重重一捏,心脏破碎后,滚烫的心头血溅射在手上,给他最愉悦的享受。
他拔出沾满血液的双手,将女子推到在地,黑雾弥漫间,那些血色便从烈君王的衣服、手掌上消失不见。守候在外的女子,轻步走入,将死去的女子拖走,临走之前,她们还对烈君王绽开最娇美的笑容,似是在邀宠。只是,无论是行走坐退,这些女子俱都双目无神,如牵线木偶一般。
被称为淮的男子告退离开,走在路上,他一路上左顾右盼,看重一名喜欢的女子,便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烈君王似乎心情不错,瞬间移动到地库之中,宽敞的地洞里面,有着许多颗一人多高的白色晶石,每颗晶石中均有一名绝色女子,神色安详地闭眼沉睡。晶石看似坚硬,但走进一看,却又如活物,微微起伏,似乎在呼吸空气。
烈君王只是略一查看,便选中一名女子,他站在白色晶石前,掌中魔气一吐,那晶石被将女子吐出。女子从晶石中滑出,趴在地上,挣扎起身。烈君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那女子酸软劲过去之后,渐渐能控制自己的手脚,她抬起脸庞,仰视烈君王,绽开笑容,红唇轻启,娇声唤出:“主上!”
玉昆仑灵山深处,二名弟子站在巨大的新鲜蛇蜕前惊讶不已,根据蛇蜕可以判断,这条巨蛇妖气浓烈,最起码生存了数百年,,两名弟子祭出法宝,四处查探,打算取得蛇丹,炼制丹药。
四周寂静无声,两名弟子小心翼翼,背靠着背提高警惕。突然东南两个方向都出现动静,两弟子分头行动,只听两个方向依稀传来惊叫声。二个时辰后,一名穿着玉昆仑内室弟子服饰的中年男子从密林深处踱步而出,身形瘦长,肚子却如怀胎九月的女子,一边揉着胃一边往山外走去。
第六十二节 心生疑窦
更新时间2011-3-18 10:00:22 字数:2862
新秀赛赛程紧凑,不几日,芸仙便遇到了自己的第二场比试。比试之前,台下已经熙熙攘攘站满了人,甚至隔壁比试台下,都有人踮着脚往这里张望,那个台上准备比试的弟子看着背对自己的观众,不由默然。
芸仙上一场比试动作太快,连评审都未看出个所以然,看客更是迷迷糊糊,今次,各门各派弟子,只要空闲的都聚拢过来,打算看个究竟。
台上,天音阁弟子手持玉笛,面有得色,似乎已经找到了克敌之法。芸仙闭着眼睛站在台中央,一动不动,微风吹过,衣抉飞扬,飘然出尘。
锣声一响,台上评审,台下看客都睁大了眼睛,天音阁弟子一道疾风符拍到腿上,灵符之力迅速运转起来,只见他身形飘忽,脚下不停游走,从不在同一地方停留超过二息。芸仙注意到,他的手上掐着引风诀,心知对方必定是要防备自己,防止被浓雾困住,这才使出如此招数,她运用轻身术,迎身而上。天音阁弟子挥手之间,玉笛刺向芸仙颈侧,芸仙闪身避过,手中长剑反挑刺出,天音阁弟子横笛挡住,“铛铛铛”,只听得声声清脆的撞击声,双方以快打快,变招迅速。
谁也没有注意到,天音阁弟子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金铃铛,腕间轻晃,铃声叮当,仿佛直接钻入人的大脑,令人心悸,神魂不稳。翻手之间,天音阁弟子又在腿上拍入一道疾风符,在台上急速游走起来。恍惚之间,台下看客竟觉得这台上站着五六个人。那男子以笛就唇,曲声悠扬,哀伤幽怨,一丝丝灵气顺着玉笛,缠绕向芸仙手中青剑。台下看客猝不及防之间,竟被带入曲境之中,黯然神伤。芸仙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动作,手中青剑重若千金,难以挥动。
正当天音阁弟子自认胜券在握之时,突然觉得脚下一紧,再也难以动弹。低头望去,却见青石铺就的比试台上,不知何时已经长满紫藤,缝隙之间,不住有新生紫藤蔓延生长出来,见到活物就自行缠绕上去。
原来芸仙在比试台上四处游走之时,指缝之间漏下颗颗紫藤种子,青石缝隙之间犹有泥土,紫藤落地生根,见风生长。沐雨在芸仙身上布下木气,紫藤以为芸仙是藤王,避之犹恐不及。眼见天音阁弟子已被紫藤缠绕住,沐雨不再隐藏形迹,直接坐在芸仙肩头,浓厚木气释放而出,紫藤疯狂成长起来。
天音阁弟子原还可以挣脱避让,台上紫藤越长越多,将他整个儿裹住,笛曲铃声都停了下来。芸仙突然清醒过来。她恍然大悟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我们再行来过!”芸仙令沐雨收起紫藤,重新摆开架势。
“瞎胡闹!”姜师兄嘴上呵斥,唇角却带有一丝得瑟,眼睛轻飘飘地看向自己玉昆仑的老友。
天音阁弟子原本已觉输掉比试,谁知对手放过自己一马,还要重新来过。自觉遭受奇耻大辱的男子索性站在原地,将灵力注入玉笛,吹奏起另一首曲子。情字一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哀哀怨怨、凄凄切切,哀大莫过于心死。
台下有人受过情伤,直觉心灰意冷,正要举剑自裁时,一缕清音婉转悠扬,拨开情丝,带来一丝暖意,却见台上君谢仙收起青剑,引吭高歌,天籁之音,扶云而上,欲冲九重天。
一边情断心碎,一边妙音清丽,两方对峙,台下之人,如在冰火两重天,不由纷纷运起灵气,与之对抗。
比试双方不断提升灵力,想要将对方压过,芸仙已明显感觉到气力难继,而对方脸色赤红,显见也已濒临绝境。台上评审释放出一股庞大的灵力罩住比试台,台下之人压力顿减,终于可以轻松旁观。蜃灵珠在芸仙体内自行转动起来,一股股灵珠之力注入紫府,芸仙歌声再度增强,天音阁弟子难以抵挡,岔气之下,吐血落败。
按照比试规矩,芸仙一个罗圈拜,谢过观看比试的看客,走到评审台前签字画押。这次的评审与甲子台并非同一拨,评审中有一位恰好就是天音阁的长老。这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眨了眨丹凤眼,笑言道:“若非你是君家子弟,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将你收入门下的,你天生就该是我们天音阁的弟子,可惜了!”
坐在中间的道士回道:“如此良才美玉,谁都不会放手的,你就放弃挖徒弟的心思吧。”
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些评审功力深厚,眼光老道,从刚才的比试中,他们不但能看出灵力天资,还能大致判断出芸仙的神魂强弱。各方面看起来,他们已经明了,这个君家新秀,并不是传言那般用灵药催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辟谷境,十一岁的辟谷境。
芸仙收取复试牌后,下台走向龙威门弟子,却发现玉昆仑又与龙威门站在了一起。
张景嫣越众而出,清声道:“谢仙妹妹果然厉害,景嫣佩服,期待我们能有一战的机会。”
芸仙担心她听出自己的声音,不敢回话,微微一笑,习惯性地行了一礼。正是这行礼,到让张景嫣想起了什么,“妹妹与我认识的一个人好生相似。”
芸仙惊讶地看向张景嫣,张景嫣却突然摇头笑道:“那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不过真的很相像,尤其是眼睛。”
君谢茹挤了过来,将芸仙拉到身边,“这倒是巧了,赶明儿真得见一次,不过我这妹妹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景嫣姑娘可千万别跟她置气。”
“哪能呢,这么水灵的小姑娘,谁舍得跟她置气。”张景嫣俏生笑道。
顾晋晖在师兄身后怒了努嘴,心中暗自嘀咕“连脸都看不见,还水灵呢,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愈发精纯了。”
芸仙从顾晋晖身边走过时,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而顾晋晖只觉得一阵若有似无的清香从鼻翼飘过,好生熟悉,总觉得在那儿闻到过。
第二场比试里面,谢添、谢茹两个未能过关,龙威门弟子中也仅剩下十几个进入前一百五十名的比试,不过和玉昆仑比起来,人数正好多出三个,姜师兄觉得还不算太丢脸,依旧能维持和风细雨地假象。
百草堂和锻兵堂两位堂主自从到了凌云宫之后,就没有安闲过,身为评委,他们一场芸仙的比试都没看到过,每次都得听弟子讲说。姜师兄能说会道,绘声绘色倒也罢了,锻兵堂大多是性格豪爽火爆之人,每次都三言两语就将比试给讲完了,急得锻兵堂主房内总是响雷阵阵,锻兵堂弟子也大多脸色发青。
深夜,顾晋晖突然从床上坐起。
“刚见到妹妹时我便闻到了清香,还想问你熏的什么香,原来是这花茶喝多了。妹妹也送我一些吧,咱们姐妹可以做一对香人儿。”晋湘妹妹的话如在耳边回响。
是啊,就是这香味,晋湘妹妹抢得花茶之后宝贝得很,连母亲那里都不肯分,还道说,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香气。可是,君家这个女孩身上为什么也会有这香味,莫非张家推出这款香粉了?顾晋晖百思不得其解。
在那之后,凡是芸仙的比试,只要不冲突,他场场不落。人若是疑心了某件事情,就会觉得事情的走向与自己猜测的越来越一致。一百五十进前八十,八十进四十,四十进二十,二十进十,一场场比试下来,顾晋晖越来越觉得,这君谢仙与张芸仙就是同一个人,尤其是,君谢仙笑起来的那双月牙眼,和记忆中的张芸仙简直一摸一样。
前十名里面,龙威门占了二位,玉昆仑占了二位,其他门派占去六位,这算是龙威门有史以来的比较差的成绩,姜师兄脸上有些挂不住,和风细雨有向暴风骤雨转变的趋势。
抽签会上,感觉到姜师兄的威压,龙威门弟子不敢与他靠的太近,只有那位玉昆仑的带队师兄,仍然无知无觉,有说有笑,真正是勇者无畏。
“君谢仙,甲寅台。”芸仙瞧了瞧自己的签纸,无所谓地飞身下台。
“张景嫣,甲子台。”张景嫣看了一眼芸仙,有些遗憾地离开抽签台。
……
“顾晋晖,甲寅台。”芸仙目瞪口呆地看向抽签台,顾晋晖在底下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我竟然要和晋晖哥哥对台!”张芸仙难以置信地呆立当场。
第六十三节 擂台相认
更新时间2011-3-19 10:00:04 字数:3202
甲寅台上,芸仙白衣飘飘,眉如远黛,星眸流转。顾晋晖眉宇清朗,器宇轩昂。一个是龙威门的后起之秀,一个是玉昆仑的少年英才。可惜台下的助威之声大都是送给顾晋晖的,除龙威门之外,给芸仙助威的只有一小部分人。
盖因张景嫣成名在前,又貌美如花,谦虚有礼,年轻男子很容易为之倾倒。芸仙虽在五洲大比的新秀赛中声名鹊起,却藏头露尾,又在比试中打败众多青年俊彦。作为张景嫣的对手,无论男女都有充足的理由视她为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比试台下,为顾晋晖助威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不已。
芸仙收摄心神,凝神而立。锣声一响,便向对方抱拳一礼。两人迅即交缠到一起。顾晋晖手持长剑名为灼焰,剑身布有火系法阵,灵力充斥之下,剑芒长达数尺。芸仙手中青剑只是普通剑器,交手之间,芸仙要时时注意,避其锋芒。顾晋晖使剑大开大合,带着火焰,,向芸仙直刺而来。芸仙手中青剑急速回防,竖于胸前,顺着灼焰剑身侧滑而过,青剑剑刃向顾晋晖手腕直劈而去。顾晋晖侧腕横剑,重重一推,芸仙力有不逮,被弹开数尺。顾晋晖飞身追上,长剑带着灼热的火焰用力劈下,芸仙强行横剑相挡,手腕发麻,又一次后退数步。
顾晋晖丝毫不给芸仙喘息机会,一剑又一剑,带着呼啸,怒斩而至,芸仙一边后退一边勉强横剑挡住,几击之下,剑身已现裂纹。芸仙忽然一个转身,撕破空气,转到顾晋晖身后,顾晋晖早有防备,一个苏秦背剑,将芸仙攻势挡住,芸仙不断破空,身形不定。顾晋晖放出灵识,布满全场,只要芸仙出现,就运起灵力,一剑劈去,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还注视着地面,只要地面上有异物长出,便用火焰扫过,令这台上,寸草不得生。
芸仙见状也不慌忙,她灵气外放,凝出一个个风声嗖嗖、急速旋转的薄刀片,在顾晋晖周身转动。顾晋晖只当她放出暗器,全身戒备,闪身躲避,却不知这只是灵气幻化的虚幻之物,并无伤人之力。
眼见顾晋晖身侧有十几个暗器呼啸飞旋,稍有不慎,便会被刺中,台下女弟子紧张的捏紧拳头。芸仙趁顾晋晖分心之际,不断破空,在台上洒下紫藤种子,沐雨出现在芸仙肩头,释放出浓厚木气催生紫藤,顾晋晖躲避暗器之时,还要不断挥剑灼烧这些坚韧缠人的紫藤。若是他身手稍弱一点,无法避过暗器,便能发现芸仙的诈兵之计,可惜顾晋晖经历了无数次约战,身手灵活至极,数十息之后,仍未被芸仙放出的暗器沾身。芸仙眼神流转,不知为何,顾晋晖突然觉得面前女孩楚楚可怜,难以施展杀手,正自一分神之间,芸仙突然破空站在他的身侧,将已接近断裂的青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场上一片寂静,只有两人剧烈的喘息之声。他们靠的如此之近,近到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度。
“张芸仙!”顾晋晖突然侧头低喝。芸仙猝不及防,轻声应答。
一语既出,两人四目相对,不知该作何反应。芸仙眼中满是慌乱不安,顾晋晖眼中怒火狂燃烧,芸仙手持青剑,忘记撤下,顾晋晖更是顾不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低声怒道:“你就着这么做好友的吗,你欺骗晋湘的时候不觉得心虚愧疚吗?”
“晋晖哥哥,是有苦楚的,你听我解释。”芸仙眼中泪光点点,比试时的魅惑之力仍未散去,顾晋晖只觉得心头一软。
“喂,已经结束啦~~~~!”一声声吼叫从台下传来。姜师兄脸色阴沉地瞪了玉昆仑带队师兄一眼:“警告你们玉昆仑的,少勾搭我们家女娃儿!”
带队师兄憨厚一笑:“不会的,你们家那还是小孩儿,顾师弟看惯了我们景嫣,不会对君谢仙起心思的!”
“我们家小仙儿哪点不好啦!”姜师兄脸色一变,便要发火。眼角余光突然撇到,台上顾晋晖靠近芸仙的耳朵说了些什么,赶紧放声大吼:“姓顾的,离我们的人远点!”
张景嫣名义上是顾晋晖的未婚妻,自然得到场助威,原本还无甚感觉,但看到顾晋晖与芸仙二人靠在一起,久久不分开的时候,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旁边师姐妹们看她双手抱臂,面有愠色,俱都吓得不敢说话。
君谢仙获胜之后,台下本是一片失望之色,但台上之人维持着结束的姿势半天不动,还咬起耳朵来,这又让他们兴致盎然起来。有好事之徒不停在底下鼓噪,龙威门弟子喊得最凶。修真界阳盛阴衰,好不容易这次进了几个师妹,自家还分不过来呢,哪能外流。
顾晋晖也察觉到两人的尴尬姿势,比试台上也的确不是说话,他在芸仙耳边低声说道:“酉时,紫竹精舍附近竹林里的小桥边见,你给我解释清楚。”说完,便拨开芸仙手中青剑,大步离去。芸仙垂下手臂,本已裂开的青剑断裂成数片,掉在地上,她索性扔掉剑柄,走向评审台。
锻兵堂堂主几经争取,终于换到了芸仙这个比试场,成为主评审,他笑眯眯地压低声音说:“小仙儿,你很有天赋啊,还是来我们锻兵堂吧,他们百草堂每天炼丹烧火,哪有我们仗剑天涯来的爽快。”
芸仙此时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她勉强挤出笑容,细声说道:“多谢厚爱,谢仙会好好考虑的。”说罢便垂着肩膀,低头离开了。
锻兵堂堂主疑惑道:“这小姑娘,怎么赢了也不见开心,倒像是输了一般。”
芸仙一走到台下,君谢彤便迎了上来:“姓顾的跟你说了什么,那小白脸和张景嫣是一对,我一瞧张景嫣那笑里藏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觉得不舒服,那小白脸既然和她一路,肯定不是什么好路数。”
君谢凌虽性格豪爽,但心思比君谢彤要细腻些,他拉住姐姐使了个颜色,示意周边有外人在。君谢彤扯回手臂:“我实话实说,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怎么啦,她就是那样,我又没说错。”
芸仙见周边跟来的人越来越多,忙伸手扯了扯君谢凌:“姐姐,顾师兄只是和我谈了些比试时的事情。”
“真的?”君谢彤怀疑地看向芸仙。芸仙重重地点了点头。
同样的一句话,芸仙又在姜师兄等人面前重复了许多遍,差点连自己都这么认为了。
张景嫣看着被簇拥着的芸仙,本想过去说些什么,但看到顾晋晖,便什么都忘了,只身追了上去。
“你和她说了些什么?”张景嫣一边对路过的熟人微笑,一边低声问道。
顾晋晖朝她看了一眼:“关你什么事!”
“我是你未婚妻!”张景嫣声音冷若冰霜。
“是你自封的。”顾晋晖与张景嫣打了三年多交道,已经冷热不惊了,他自顾自大步离开。
张景嫣也加快脚步,跟在他的身侧:“才十一岁的小姑娘,你还真是饥不择食。”
“我可没你这么多心思,只是说了些关于比试的话而已。”不知为什么,顾晋晖不希望外人将他和芸仙的关系想象得如此不堪,破天荒地出言解释了。
张景嫣停下脚步,看着顾晋晖离去的背影沉思。顾晋晖竟然对她解释了,这意味着什么?
酉时,夕阳之下的紫竹林被披上了一层金光,芸仙坐在桥边,将她的种种不得已对顾晋晖娓娓道来。
虽说顾晋晖晓得,这一切不能完全怪芸仙,但他心中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我送给你的珠钗呢,既然你用不着,还是还给我吧。”话一出口,顾晋晖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简直就像小孩赌气,幼稚小气。
芸仙闻言,可怜兮兮地取出珠钗,恋恋不舍地递出,口中还小声嘀咕:“这是你送给我的,怎么还要回去?”
顾晋晖望着面前的小女孩,比起两年前,眉眼长开了许多,已经有些小大人的样子了。瞧她鼓着腮帮,跟河豚鱼一般,手握珠钗要递不递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开来。
芸仙看到顾晋晖终于不再阴沉着脸,也跟着露出弯弯笑眼:“晋晖哥哥,这钗子还是放在我这儿比较合适,对不?”
顾晋晖闻言,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暖暖的夕阳照在两人身上,感觉温馨自在。
深夜,中洲泠国首府的庄园内,烈君王抚摸着趴伏在膝头的少女,对面前屈膝下跪的一众黑衣男女沉声说道:“去吧,勿留活口。”
张家内院,老夫人想要起夜,刚刚睁开眼睛,便见到面前站着一个黑衣女子,屋外飘来一阵阵血腥味,她刚要高声喊叫,冷光闪过,张老夫人睁大眼睛瘫软下去。
怡然苑,因云璨哭闹,林君然与碧秀两人如何哄都哄不住,便想抱着云璨起身走走。听到外面有动静,碧秀往外走去,打算掀开帘查看,还未走到门口,碧秀全身血液突然被吸出体外,缩成一团干尸。林君然惊声尖叫,抱着云璨往后退去,想要抽出墙上的装饰剑,一名淡青色皮肤的男子掀帘子走近,正要继续时,却被云璨的美貌所吸引,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此时,张三公子出现在门口,手执长剑,刚要横剑上前,那男子头也不回,一掌伸出,张三公子惊讶地望向胸口,却见自己的心脏已经不翼而飞……
第六十四节 张氏灭族
更新时间2011-3-20 10:00:52 字数:3406
新秀赛赛程已经接近尾声,比赛场上出现了奇特的一幕。因人数为单,按照修真界的规矩,设置了一个轮空券。如今比试决出前三强,龙威门君谢仙、玉昆仑张景嫣、天战派魏郡昊,三人之中,硕果仅存的那位男弟子,从八十一进四十一就一路抽得轮空券,令人咋舌。
“福缘也是实力,这不服不行啊!”天战派长老面有得色,摇头晃脑。
“我倒要看看,他这一轮能不能再抽到轮空券,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一名场场恶战,跌跌撞撞冲入前八十,因伤势过重抱憾退出的玉昆仑弟子一边捂着缺了半个的耳朵,一边朝台上张望。他身边年轻人全部心有戚戚地点头附和。
魏郡昊腼腆羞涩地走上台,这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秀气男子,他一路上台,一路对台下鞠躬打招呼,全无历届三强的霸气,更搭不上他的名字。
“噢~~~~~~~~~~~~~”底下弟子喝倒彩声、哄笑声不绝,这魏郡昊倒也不生气,依旧挂着一张笑脸。景嫣与芸仙同时飞身上台,对台下一礼,衣抉飘飘,走向抽签台。
“原只听说过玉昆仑张景嫣,谁知道龙威门突然又冒出个君谢仙,这些修真老门派,还真是水深难测啊。”一名小门派的弟子满是羡慕。
他旁边的长须老者啪地敲了下去:“有本事你也挤过去,看人家收不收你!”
“只要天资好,我们都会收的。”一位落单在后的龙威门弟子温和地Сhā话。那位老者斜了一眼,对自家弟子一字一蹦:“听—到—没,天—资—好!”
场下絮叨暂且不提。台上托盘内仅有三张签纸,三人你谦我让,请对方先抽签。眼见渐渐要陷入僵局,张景嫣大方一笑:“如此说来,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罢,她就任意拿了一张离自己最近的签纸。
司仪接过签纸,大声宣布道:“玉昆仑张景嫣,甲子台~~~~~~~~~~~~~~~”
“哎哟,怎么不是轮空券,该不会又要被那个小子抽走了吧!”半个耳朵的玉昆仑弟子拍腿哀嚎。
芸仙与魏郡昊面面相觑,两张签纸里面有一张是轮空券,两人心中都开始期待起来。芸仙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伸手取走右边签纸。
凌霄宫司仪伸手接过签纸,缓缓打开,“龙威门君谢仙,甲子台~~~~~~~~~~~~~~~”
场下一片哀嚎,魏郡昊腆着娃娃脸,羞涩地拿过那张已然确定的轮空券。自此以后,魏郡昊三字不单单代表一个人,还代表鸿运当头,民间经常会听到‘你以为你是魏郡昊’之类的话语。
芸仙对张景嫣抱拳一礼,转身离开。张景嫣笑容娇艳,眼角却带有一丝冷意。昨儿下午,芸仙与顾晋晖在紫竹林边独处的事情已经在玉昆仑弟子间传开来了,无意撞见的师兄师姐担心被发现,没敢靠近,只是远远观望了一番便悄悄离去了,虽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两人有说有笑,一看就是关系不错的样子,顾晋晖入门之后,还从未与女弟子如此亲近。今日早晨,门内师姐们看景嫣的眼神大都带着同情。而张景嫣,出生十四年来第一次被人同情!
修真界,实力就是魅力,与顾晋晖一战后,芸仙的拥护者又增加了不少,虽说与景嫣相比,声势要弱上许多,但总算不再是一面倒的状况。芸仙对下午的比试既有期盼,又怕被景嫣看出形迹,心中甚是矛盾。
中洲泠国,烈君王面色阴沉地看着底下的黑衣男子:“跑掉了几个?”
淮跪在那里,本就淡青色的皮肤如今青意更盛:“主上,张家地道纵横交错,张景蓉直接从后山聚灵阵附近的地道逃了出去。三房那个只是姨娘,我们没有料想,她的房间内竟有直通外院的通道,而且一旦开启,即从内往外开始坍塌,无法追踪,这才失手。”
淮看到烈君王目色渐渐泛起血红,身体还是微微颤抖起来:“不过那位姨娘已经身受重创,拖不上几日,下臣会全力追杀,绝不留下后患。”淮偷眼瞧了烈君王一眼,继续说道:“下臣让他们动手时留心了,张家的几位女孩,现在已经安置在地库晶母里面了。”
烈君王眉尾一挑,淮便心知,这关算是过去了。烈君王身前突然出现一阵旋风,卷起淮往木柱上狠狠砸去。淮也不挣扎,胸口如受重锤,吐出一口青血。
“去吧,把事情办妥。”烈君王揉了揉眉头,挥手让淮退下。
淮从地面上挣扎起身,抹去嘴角血迹,躬身退去。烈君王又见了其他几人,处理完事情便闪身进入地库,只见地库的透明晶石又多了几个,景泓、景瑶几个赫然在目。烈君王手抚下颚,欣赏着最新收藏,当他走到景泓前面时,本还兴致勃勃,驻足欣赏,突然脸色一沉,手掌抚上晶石,景泓从中滑出,因进入的时间不长,景泓迅速清醒过来,她一脸惊慌地向后退去,却被身后的晶石挡住了去路,她回头看去,发现景瑶竟然沉睡在晶石里面,不由尖叫起来。
“啊~~~~~~~~~”尖叫声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景泓被烈君王抓住脖子,提到高处。烈君王似乎是做了什么,景泓全身颤抖,面色痛苦起来,脸上肌肤攒动,不一会儿,竟显现出另一张脸来,赫然是景泓的贴身侍女红婷。
“雕虫小技!”烈君王冷冷一笑,手中用力,只听到“咔”的一声,红婷瞪大双眼,停止了挣扎,手脚软软垂下。
凌云峰三重天上,六十个擂台拆的只剩下一个甲子台,凌云宫一夜之间,便在甲子台四周设置了层层增高的巨大看台,使参加五洲大比的修真之人,均能入场观看。此场虽只是榜眼探花之争,却被视为最有看头的一场,台下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新秀赛结束,就是真正的五洲大比了,不知道今年有何种奖品。”一名身著宝相花外衣的女子兴奋地问道。
坐在她身后的同门师姐靠上前来:“新秀赛的状元有洗髓丹一颗,镜仙罩一套。你觉得大比的状元会得到什么呢?”
“天啊,镜仙罩,就是那个传说中可以将高于自己两阶的法术全数反射回去的护身仙器,凌云宫真是大手笔。可是,洗髓丹有什么用,能进入前三的,肯定是上品灵骨,用不着这个,而且一人仅能吸收一粒洗髓丹,若是下品灵骨,这东西至多将人提升为中品,没有意义啊。”那女子疑惑道。
她身侧男子靠了过来:“笨啊,修真世家、门派想要洗髓丹的人数不胜数,一粒丹药,既能换得自己想要的灵丹,又能结下善缘,岂不是一举两得。至不济,上交给门派,门派里的长辈还能不给些好东西?现存的洗髓丹只有五粒,这可是用一颗就少一颗的宝贝。”
“这倒也是!”那女子想了想,觉得师兄的话颇有道理。
“快看,君谢仙来了!”后座的师姐指着比试台东侧激动不已。
旁边师兄却赶紧往西侧望去,“怎么张景嫣还没有出现?”
“切,你们这些男人,专挑漂亮的喜欢!”那名女子突然大声尖叫:“君谢仙,我支持你,打败张景嫣,啊~~~~~~~~~~~”
尖叫一出,全场侧目。那女子的同门全都往四边靠,装作不认识她。
芸仙站在场边,挥舞谢彤借给她的玉剑,这乃是通体赤红的火玉炼成的中品宝器,顾晋晖的灼焰是因为剑背刻有法阵方能放出灵焰,而君谢彤的玉剑却是自身带有烈炎,因此取名赤凤。
“怎么景嫣还没到?”芸仙抬头看了看沙漏,侧首问谢茹。
“不知道,沙漏到底的话,你就算自动获胜,也挺不错的。”君谢茹因比试中受伤,现在脸色还有些苍白。
“看,玉昆仑的人!”谢彤指向了场边,那是玉昆仑的带队师兄,只见他与本场主评审凌云宫宫主低声说些什么,四周人闻言都面露惊色,不停发问,带队师兄不住点头,经过一番交流后,凌云宫宫主不断摇头,一脸失望之色。他亲自走上比试台,用力敲响金锣。灵力灌注之下,他的声音笼罩全场:“玉昆仑张景嫣弃权,龙威门君谢仙晋级!”
一阵沉寂之后,全场议论纷纷,芸仙惊讶不已,这怎么可能。不远之处,顾晋晖飞身提纵,转眼之间,便站到了芸仙面前。
他张了张嘴,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眼带怜惜地看向芸仙。芸仙正待开口想问,却见面前突然出现一只纸鹤,张口即言:“张氏灭族,令堂垂危,君府别院,速归!”一句话重复三遍之后,那只纸鹤身上腾起橘焰,化为灰烬。
芸仙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晋晖,顾晋晖肯定地点了点头,证实纸鹤所言非虚。出发前往比试场之前,景嫣也接到了消息,现正往张家赶去。
芸仙一语不发,突然施展轻身术,往场外跑去。顾晋晖提速拦在她的身前,“请你师门长辈送你过去。”芸仙闻言,一脸无措地看向带队的两位堂主。
两位堂主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但中洲张家灭族,的确是大事,他们迅速做好分工,百草堂堂主送芸仙及君家兄妹去君府别院,锻兵堂堂主留下主持后面的赛事。正当芸仙抬脚要离开只是,顾晋晖伸手拉住了她:“保重。”
芸仙双泪滴落:“多谢!”
百草堂堂主也无顾忌,直接在场外祭出宝器,腾空而起。场内看台之上,众人面面相觑,“好像出事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压在了他们心头。
宝器日行千里,芸仙很快就站在了君家别院之前,刚到门口,便有人迎了上来,领着她越过一道道小门,还未进入门内,一名红衣女子扑了过来:“芸仙!”来人正是景泓,她泣不成声,重重抱住芸仙,迅即,她又拉着芸仙的手往内室走去:“你快看看姨娘,她在等你。”
第六十五节 血腥之夜
更新时间2011-3-21 10:00:07 字数:3295
“芸仙,仙儿!”林君然挣扎着想要牵芸仙的手。
芸仙赶紧上前跪在床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未语泪先流,“娘,仙儿回来了!”
“仙儿,你出生以来,跟着我受了那么多委屈,本想着终于苦尽甘来,却……咳咳咳……”林君然话未说完,便一阵剧烈的咳嗽。
“娘,娘……”芸仙泪流不断,只知道不住的喊着母亲。
“看到你,娘就安心了。仙儿,璨儿托付给你,你要照顾好他。”林君然不放心地看着呆呆坐在床内的云璨。
“娘,我们一起照顾她……我们一起……”芸仙泣不成声。
“你曾说过,你的神通,修炼至极致时,可以跨越时空。娘有一个奢求,娘的故乡,可能能使璨儿有所好转……”林君然扯着脖子,重重喘气。
芸仙急道:“娘,您先休息一下!”
“听娘说完,薛瑾,和娘来自同一个地方。日后,你去找她,她会告诉你,娘的故乡究竟是什么样地方,有机会,就带着云璨过去,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你一定要照顾好他。”林君然重重喘气之后,面色突然红润起来。“不要报仇,不要去查张家灭族的原因,那些人太可怕了。淡青色皮肤的人,离他们远远的,仙儿,娘要你平平安安的活着,你答应我!”她重重抓住芸仙的手,逼着芸仙承诺。
芸仙在林君然的注视下,无奈地点了点头。
得到芸仙的承诺,林君然似乎放下了很大的负担,“你顾伯母今日来过了,你投奔君家或者顾家,都可以。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跟你顾伯母说,她是个念旧情的,只要可以帮的,她都会帮。”
“娘,我知道了,您休息一下吧,别再说话了。”芸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劝说母亲。林君然似乎真的累了,她放松身体,闭上了眼睛。“我要去找你爹,他赶来救我,我却丢下他逃跑了,我要去给他道歉,我要去陪他。”林君然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微不可闻。
“娘,娘……”芸仙只敢小声呼唤,不敢伸手查看。景泓走了进来,探了探林君然鼻端,她用力地抱着芸仙,颤抖着说:“姨娘她走了,芸仙,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人了”
“啊~~~~~~~~~~~~~”芸仙突然尖叫起来,她用力地挣扎着,只知道心痛的快要爆炸了,她想要时间倒回!
景泓大哭着,紧紧抱住芸仙,似乎芸仙是她唯一的依靠。一直呆呆坐在床内的云璨,也开始跟着哭起来。谢彤他们几个,闻声冲了进来,看到大声哭泣的张家姐弟,心酸不已,却没有什么能为她们做的,只能悄声退出,任她们哭个痛快。
直到哭声渐停时,君府别院的管事和君家姐弟才进来安慰。
“小姐,别哭了,你这样,姨娘会不舍得离开的。她等你等得很辛苦,你就放手吧!”管事柔声劝道。
芸仙闻言,颤抖着手,想要揭开母亲的被子,查看伤势。那管事却按住芸仙的手,轻声道:“小姐,不要看!”
“我要看!”芸仙坚定地推开管事的手。掀开被子,谢彤几个俱都惊呆了。林君然从地道逃走之后,接应之人都是君府安Сhā在张家的钉子。在林君然被送到君府别院后,已经有人帮助治疗过。林君然从胯骨往上,半个身子如枯枝一般失去血液,大夫剪开衣服之后,君家侍女再也无法帮她套上衣物,只能直接裹着被子。
芸仙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漆黑,直直地向后倒去。云璨抽噎着望着母亲,将近两岁的小孩,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只知道伤心哭泣,开心欢笑,一切全凭本能。他不晓得姐姐向后倒下意味着什么,看到母亲的被子被掀开,他习惯性地爬到林君然身边,想要趴在母亲怀里,可是林君然半边身子如枯枝一般,云璨可能觉得咯得慌,好奇地摸着母亲的身体。君谢彤再也无法压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君谢茹也侧过身子,不忍再看。谢凌谢添兄弟为了避嫌,芸仙掀被之时,都侧过身子,然而芸仙晕倒之时,正好倒在两人之间,他们匆忙抱住芸仙,眼角余光撇到林君然半边枯干的身子,震惊了。林君然就是以如此的身躯,抱着云璨跑到地道外侧,等到君家暗钉的接应,这是何等的毅力。
芸仙再度清醒之时,林君然已经入殓了,她觉得体内有异,便小心侧过身体,将袖子捋了上来,果然,九转碧莲子的寒毒凝成的青痕,又往上窜了二公分。芸仙无奈叹气,也许等不到火莲子,这寒毒就直接攻心了。
芸仙坐起身来,四处张望着:“姐姐,璨儿呢?”
“璨儿要留在姨娘身边,谁都不给靠近,本想要强行抱走,结果脸都哭紫了。”景泓肿着眼睛回道,她带着芸仙,往大厅走去。一路上,景泓说起那恐怖的那一夜。若非君家派来管事嬷嬷,教导她君家的人事,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生的,那位嬷嬷是君家三夫人的贴身心腹,身怀异术,是她最先发现了异常,也是她将景泓推入地道之后,留在房内,拖住来犯者。
棺木里面,林君然的脸色和睡着一般。君府管事已经帮她穿好了衣服,云璨趴在棺材里面,小脸靠着母亲的胸膛,睁着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旁边的侍女见到芸仙过来,尴尬说道:“小公子只要一醒,就爬到里面,怎么都不肯松手……”芸仙缓缓地摇了摇头,靠着棺木跪下来:“璨儿,到姐姐这里来。”
云璨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母亲,终于伸出小手。芸仙将云璨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管事接到知会赶到这里时,看到芸仙抱着云璨,靠着棺木,坐在地上,不知想着什么。
“小姐,这是君山最新送来的漓水丹,丹师说,这是他能做到的极致,很难再做变动了。一月一粒,一瓶三十六粒。。”管事从袖笼中取出二个玉瓶交给芸仙:“快到子时了,小姐还是带着小公子,休息去吧。”
芸仙接过玉瓶,摇了摇头:“我要陪着母亲。”
看着芸仙坚定的小脸,管事叹了口气,也不多劝,让旁边的人好生照顾着,便轻步离开了。
芸仙看着手中的两个玉瓶,靠在云璨脸边说:“一瓶是你的,一瓶是娘的,可是娘,再也用不着了……”话未说完,芸仙的泪珠止不住的滴落,她紧紧握住玉瓶,泣不成声。景泓也坐在了芸仙身边,伸手环住姐弟俩。
一片寂静的大厅里,灯火摇曳,三人的身影,在烛光飘摇中融在了一起,中洲张家,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不知过了多久,芸仙听到外面有些吵闹。她抱着已经熟睡的云璨站起身来,却发现腿已经麻了。
“怎么了?”芸仙看向冲过来的谢茹、谢添。
“是魔族,淡青色的皮肤,是魔族!”谢茹一脸惊慌,身上白绫飞舞。
景泓脸色霎时惨白,她见识过魔族的凶残强大,本以为逃出生天,大难不死,谁知道这些异族如此迅速又找上门来。
谢茹将景泓拉到身边,急急说道:“我和谢添的法器攻守兼备,景泓由我们保护,你带云璨离开,谢彤和谢凌在外面阻拦一会儿,我们分散离开,在君家汇合。切记,要用灵盾护住全身,魔族的实力非同小可,赶紧走!”
芸仙听到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她走到墙边,扯下布幔,将弟弟牢牢绑在身上。翻腕之间,取出谢凌送的藏剑,往外走去。
“芸仙!”谢茹伸手拉住表妹,脸上满是担忧。
“我去会会他们!”芸仙眼中充满恨意,挣脱谢茹的手。景泓拉住芸仙的手臂:“你答应过姨娘的。”
芸仙自顾自往前走:“是他们撞上门的。为人子女,岂能不尽孝。你们先走,我会自行脱身。”
说完,芸仙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谢茹见状,咬了咬牙,拉着景泓往后门跑去,谢添看了一眼芸仙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跟上了谢茹。
芸仙运起灵力布满全身。心中默语之后,左肩灵芊,右肩沐雨,同时现身。谢彤、谢凌两人被数名黑衣之人围在中间,左支右绌,身上伤痕累累。芸仙灵气外放,凝成片片风刃,灵芊浮在芸仙肩头,蜃灵珠全力运转,心随意动、一人一灵,心念同步,这些风刃与比试之时的假象大不相同,在灵芊的帮助下,芸仙现在所凝出的风刃片片都是杀人凶器,飞旋着向那群黑衣人砍去。
黑衣人猝不及防,数人被风刃伤到。谢彤二人压力顿减。芸仙挥动玄剑,飞身而上,剑剑狠辣,声声刺耳。父母离去的恨意,在魔族人的惨叫声中得到宣泄。玉指弹动之间,紫藤,杀人花,毒心草,一株株奇异植物拔地而起。
魔族想要故技重施,芸仙觉察到体内血液流转速度加快,连忙加大灵盾强度,将整个人保护在内。闪身穿过谢彤谢凌之间,将解毒灵丹交到二人手上。谢彤服下灵丹,狠狠一笑,纵跃而起,一剑向对手刺去。
芸仙撕裂虚空,不断在黑衣人之间闪现,每一剑都带走一条人命。三人联手,数十招之间,厅外的黑衣人便被杀了个干净。
三人相视一笑,芸仙带头,谢彤谢凌一左一右,三人向别院的其他位置飞身而去,一路上杀机重重,剑影森森,君府别院存活的人,跟在他们身后往外冲去。
刚刚冲到门口之时,身后的凡俗之人惨叫连连,死状各异地倒伏在地。芸仙三人还未接近门口,便明显感觉到一阵威压,门口悬空坐着一名黑衣男子,眼角一颗泪痣,正是魔族头领——淮。
第六十六节 栖身西地
更新时间2011-3-22 10:00:10 字数:3409
“君家,还真有些道道。”淮缓缓直起身来,悬浮在半空中。细长的眼睛扫过面前三个君家修真之人。“但是碰到我,是你们的不幸。”
他右手慢慢握紧,站在前面的芸仙顿时觉得脖子被人勒紧,无法呼吸。谢彤刚想挥剑,一阵压力将她禁锢在原地,谢凌直接被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情况危急之刻,芸仙放松身体,装作晕厥,当淮松手那一刻,芸仙突然破空离去。
淮面色一整,迅速往侧边让去。十数片急速旋转的风刃从他身边掠过。“你们快走!”芸仙高喊。
“想走!”淮讥讽一笑,正要致君家姐弟于死地之时,一阵更为巨大的风刃呼啸而来,淮不得不翻身避让。谢彤二人知道他们此时已是累赘,半句不说,压力一轻,便施展轻身之术,往另一方逃脱。
淮在芸仙的纠缠之下,无法追杀君家姐弟,索性认真面对芸仙。芸仙心知自己与淮差距太大,所有手段都使了出来,一心数用,不断破空。紫藤缠绕,毒物喷洒,风刃之术,对淮完全不起作用。芸仙只要一露面,便会感觉到淮的威压。然而,芸仙担心谢彤他们还未跑远,只能咬牙强撑,游斗缠打。
与淮半柱香不到的交手,芸仙却觉得如有半年,她冷汗涔涔,气喘吁吁,一个迟疑,腰侧一阵剧痛,血色四溅。云璨在背后挣扎起来,芸仙再难坚持,借用蜃灵珠的灵力,最大限度地调动全身灵气,踏入虚空。
无垠的虚空界里,芸仙漂浮在空中,面前有一张张记忆画面,但这些地点都因为距离过于遥远,无法进入。虚空之界,无法停留太久,否则会在其中迷失,芸仙咬咬牙,任意撕开一道裂口,跨了出去。
“咕噜咕噜……”芸仙猝不及防之下,喝了好几水,她睁大双眼,只见四周茫茫一片,看不到岸边,貌似是贯穿中洲的玉带江。她慌忙将身上布幔解开,把云璨移到胸前,弟弟显然也被水呛到,一边咳嗽一边大声哭闹。芸仙腰侧一抽一抽疼的厉害,她尽力将弟弟托高,踩着水往前游动。
君家别院,淮冷着脸往内院走去。一阵阵暗魔之气散逸而出。路上的尸身、树木、建筑,被风吹过一般,化作乌沙。当他走到内院厅内时,对着林君然看了一会儿,突然扯了扯嘴角,伸手拂过,林君然突然从棺材里消失,无影无踪……
芸仙在水中游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看到江岸,气力已经快要消失,芸仙不敢再任意破空,担心去到更危险的地方。她嘴唇发紫,潮湿的衣服如有千斤重,将手脚往下拉,云璨也失去了哭闹的力气,脸色苍白起来。正当芸仙犹豫是不是要再赌一把的时候,远处驶来了一艘大船。芸仙用力地挥着手,谁知那船不但没有任何靠近的迹象,还扔下了两人。芸仙破空到近处,发现扔下的是两个穿着侍女衣服的女子,气息全无,身上明显有被虐的痕迹。
芸仙明了,船上之人绝非善类,但在这茫茫江面,不知何时能碰到第二艘船,芸仙顾不得许多,她翻腕从仙境中拿出玄剑,破空至船舷上,凭感觉往船舱寻去。许是天色微亮的原因,船上甚少有人走动,竟真被她找到一间酒窖。芸仙惊喜不已,躲在靠内隐蔽之处,施展引水诀,将弟弟和自己身上弄干,又将长裙衬里撕开,铺在地上,让弟弟坐在上面。
直到此时,她才有心思查看自己腰侧的伤口。芸仙避开弟弟视线,侧过身子将夹衣掀开,只见洁白如玉的肌肤上,犹如两个巴掌大的狰狞伤口泛着白色,边缘已经发紫,还有一层黑雾笼罩在上面。
“难怪刀兵符不起作用。”芸仙喃喃自语,五洲大比时,因觉有趣,才从姜师兄那里要了两张刀兵符,谁知拍在身上,却不起作用。原还以为是在水中的原因,看来那层黑雾才是罪魁祸首。
芸仙将伤口缠好后,放松身体靠在墙壁上,身处陌生之地,不敢入定修炼。数日以来,突遭大变,芸仙早已疲惫至极,竟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当她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整个人都昏沉沉的,腰侧疼痛得更厉害了。芸仙取出草本仙境内的桃子给云璨填肚子,幸亏弟弟平日里甚为安静,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芸仙扯开布条,却发现黑雾笼罩下,伤口更大了,而且中间还在渗出血水。
出于无奈,芸仙只能唤出灵芊和沐雨照顾云璨,自行闪身进入草本仙境修炼疗伤。灵起紫府,依脉而行,数个周天大循环之后,黑雾似乎消散了一些,芸仙欣喜不已,又再度心沉镜台,用心修炼起来。
十几天的时间,芸仙就不停地在草本仙境和酒窖之间穿梭,眼看伤口即将愈合,突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十数人提着刀剑闯进酒窖,芸仙明显感觉到有修真之人的气息,不敢轻举妄动,束手就擒。
“娘娘,人带来了。”一个小太监俯身轻道。满头珠翠的艳丽女子缓缓起身:“让我看看,是什么阿猫阿狗,弄得我这船上人心惶惶。”
芸仙闻言,心知自己去厨房为云璨弄热食,闹出动静来了。
“抬起头来。”那女子娇声道。
芸仙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桃腮杏面、芳菲妩媚的女子慵懒地斜靠在躺椅上。那女子看到云璨的脸,不满地皱起了眉。“把他扔了,我讨厌这张脸。”
芸仙抱住云璨,翻腕唤出玄剑,护在胸前,有两名男子惊讶出声,其中一名蓝袍男子说道:“我倒是看走眼了。”另一人上下打量芸仙。芸仙不知两人实力如何,缓步往舱外退去。本在舱外守候的护卫,看到异动,堵在了门口。
芸仙飞身暴起,往门口刺去,两名男子横刀相挡,芸仙却一个弯腰,从刀下滑了过去。两名男子祭出法器,晃身追上。芸仙一手抱住云璨,一手握住玄剑,与两人斗将起来,打斗之间,本已接近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开来,黑色雾气死灰复燃,往血脉深处钻去。芸仙心知不能久战,退意萌生。此时船行靠边,眼力所及范围内,能够见到赤红的山地,貌似已经进入中洲西部山区。
芸仙分神往远处江岸看去之时,蓝袍男子一个重锤,芸仙被砸得灵气散乱,口吐鲜血。她不再迟疑,直接撕裂空气,闪身离去。
两名男子再度讶然,面面相觑。而远处观望的侍女太监。有人暗暗合掌祈祷,以为芸仙真的是妖精临世,怕她记仇。
中洲赤神山上,一名白衣少女抱着小男孩突然现身,但未走多远,便晕倒在地。两个灵体在其身周盘旋护卫。一名山野樵夫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们,允他将少女背下山去。
芸仙睁开双眼,一丝丝阳光照射在脸上,暖洋洋的。本以为仍在野外,定睛一看,才知道身处室内,只是屋顶破破烂烂,漏入阳光。芸仙撑起身来,云璨正坐在她的脚边。
芸仙微微一笑,将云璨抱到身边,打量起屋子来。家徒四壁,芸仙第一次认识到这四个字的真谛,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家,或者说,这是一个被遗弃的房子?芸仙暗忖。门口进来一名男子,背着阳光看不清楚。
“主人,这是将你背回来的人!”灵芊抢着介绍。芸仙正要道谢,却不由自主抱紧云璨,做出防备的姿态。本来背着阳光,还看不清楚来人,可当他走近时,芸仙才发现此人真正是贼眉鼠眼,一脸奸相,实在不像好人。
那人见到芸仙的表情,似乎已经很习惯了,他往后退了两步,大声喊道:“娘~~~~!那位姑娘醒了”
门口又走进一位老太太,与这个男子长相大相径庭,朴实憨厚,令人心生好感。老太太一看到芸仙的表情,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她将儿子推出门去,大声笑道:“他就是长相恶,心地很好,姑娘莫要误会。”
林君然平日说过的话,在芸仙心头掠过。她客客气气地谢过老人的救助之恩,问清此时身处何地。与老人一番交流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果然身在中洲西地。竟离君家越发遥远了。可是她如今身受重伤,又不便赶路,便想着在此处歇上一段时间再走,但她没有想到,这一歇就是四年。
四年后,中洲赤神山一个偏僻的山坳里。数十片急速旋转的刀片来回穿梭,眨眼之间,便将一树绿叶剔得精光,而嫩枝片寸无伤。在祼树旁边,一棵小树发芽成长,转眼之间,便长成参天大树,与祼树被剔叶子之前丝毫不差。
旋转的刀片飞速冲向一名布衣女子,那凌厉的刀锋在接触女子那一刹那,变为灵气被纳入体内。
啪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从旁边传来。“恭喜主人,贺喜主人,大千世界的地灵一阶终于修至圆满,您可以冲击天灵了。”
沐雨释放出木气,帮大树重新披上绿装。笑眯眯地回头恭喜道:“主人这四年潜心修炼,进境比以前在张家时快多了。”
“那当然,在张家时每日小心翼翼,哪有现在痛快,心境也不同,对吧,主人!”灵芊跳回主人的左肩,黏在芸仙身上。
一想到张家,便想到自己的父母,芸仙心中又沉重起来。她外放灵气,幻化成躺椅,靠在上面。灵芊和沐雨晓得自己引得主人想起伤心事,互相瞪眼埋怨,不敢出声。三人正陷入沉默间,突然空中挂起一阵阵狂风。两只巨鸟从远处飞来,似乎正向山下的山村扑去。
“不好,妖鸟又来了!”灵芊惊叫。芸仙收回灵气,施展轻身术,往山下飞扑而去。当她赶到山下时,一只妖鸟的爪子上抓了一个孩子,另一只妖鸟盘旋飞舞。孩子的父亲拉起长弓,往空中射去,却力有不逮,长箭飞至半空又无力落下。孩子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村人中妇孺躲在屋中,各家壮丁或手持猎刀,或正拉开长弓。
芸仙大喊一声:“躲开,让我来!”
第一节 袁天温
更新时间2011-3-23 10:01:02 字数:2415
听到芸仙的声音,村民如找到了主心骨,训练有素地退到一边。芸仙如踏空而上,层层拔高。挥手间,一柄长弓出现在手中,芸仙弯腰用力,长箭飞射而去,正中妖鸟头颅。灵力之箭消弭在空气中,长弓亦被收回体内。芸仙向孩子掉落的方向一个飞扑,抱住小孩直直坠下。另一只盘旋的妖鸟,眼见伴侣中箭而亡,凄厉惨叫,村们们痛苦地掩住耳朵。芸仙接近地面时,一个翻身,稳稳站定,将惊魂未定的小孩交至一个男孩手上。
那男孩脸上无丝毫惊恐之色,只是紧紧盯住芸仙的一举一动,生怕遗漏。妖鸟叫声越发急促,翅膀急速扑腾,煽起阵阵妖风,芸仙毫不示弱,再度揉身而上,还未等她举起玄剑,那只妖鸟已经直扑而下,一个向上跳纵,一个向下飞扑,一阵冷光,一片血红,那只妖鸟还未来得及挥爪,便被一劈两半。在绝对的实力之前,妖鸟不堪一击,芸仙在妖鸟的羽毛上擦拭去血迹,转身向男孩走去。
“昆天,为什么不躲进去!”芸仙有些不满。
昆天倔强地看着芸仙:“师傅,我想离得近些,就能看得更清楚。我要快点变强,才能像师傅一样,保护我们昆家村。”
“下次记得,躲到屋子里面看,站在外面太危险。”芸仙无力叹气。对于昆天,芸仙心有愧疚。四年前,自己伤势未愈,云璨又生起重病,全靠林玉成呣子俩照顾。一日,村中突然闯入妖兽,芸仙拖着伤体将其赶走,昆天的父亲,下任昆家村的村长出于感激,走出大山,想要找熟人为芸仙捎带送往君家的信,但在回来的路上,被复仇的妖兽撕裂,死无全尸。
云璨病情反反复复,拖了二年多才恢复,这段时间里,昆家村的村长不但没有因儿子的死怪罪芸仙,反而照顾有加。
自儿子走后,受到极大打击的老人身体每况愈下,昆老村长拄着拐棍战战巍巍地走近妖鸟:“大乱啊,自从三年前出现第一只妖兽以来,如今每隔上大半个月,就会有妖兽闯进来,若非芸仙小姐,我们昆家村……”老人重重一顿拐杖:“这天下,乱象已生了啊!”
“爷爷,我会跟着师傅学习,快些变强,保护我昆家村平安的。”昆天站到爷爷身边,踹了妖鸟一脚。
“爷爷,我们也会用心修炼的!”另外三个孩子围了过来。这昆家村一千余人内,竟在十年之内出现一个上品灵骨,三个中品灵骨,难道真是乱世之象,应运而生?芸仙不得而知,为了报恩,她留在昆家村,教这些小孩修仙法门,待他们能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昆家村之后再行离开。
芸仙笑着轻轻拍小孩子们的背:“好了好了,快去修炼吧!”
待小孩子们离开后,芸仙从围拢过来的猎户手中接过一把猎刀,朝妖鸟丹田部位挖去。沐雨坐在芸仙肩头,探头望去:“主人,我感觉这次的妖丹也是虚的。”果如沐雨所言,猎刀缓缓割开妖鸟腹部,一粒青色的妖丹现身不久就转为妖雾,最终消失无终。芸仙紧皱眉头:“又是被催生出来的鸟妖,难怪实力这么弱。”她将猎刀交还给猎户,摇头离去。
林玉成家,与四年前那破烂样子简直有天壤之别,崭新的三间大屋,看起来敞亮整齐。“璨儿,姐姐回来啦!”一看到坐在门口的弟弟,芸仙眉开眼笑起来。云璨穿着一身布衣,梳着总角,规规矩矩地坐在门口,看到姐姐回来,云璨眉眼弯弯,一双凤眼媚意横生。
“璨儿,这可怎么办,你可是男孩儿啊!”芸仙苦恼地捧着弟弟的脸,“怎么越长越像沐雨了!”沐雨闻言伤心地嘟起了嘴,灵芊在另一侧无声大笑,捧腹打滚,直把沐雨气的火冒三丈。
“仙儿,回来啦!”阿婆在衣服上擦开手上的水迹,笑着迎了出来。
“阿婆,今天杀了两只妖鸟,村里面会分肉。”芸仙牵起弟弟的手,笑着对阿婆说道。说来也怪,这些妖兽吃起来分外鲜美,昆家村最近倒是平白多了许多肉食。
“璨儿,今天在家有没有很乖!”芸仙笑问弟弟。
“璨儿——很乖!”云璨磕磕巴巴地回答姐姐,虚七岁的云璨本就先天智弱,又不得岁数,说话远不如其他小孩那般滑溜,别人跟他说话,他总要许久才能反应过来,而且记不住事情。可是云璨长得实在太过漂亮,又是芸仙的弟弟,村里的小孩儿都不嫌弃,总会有人愿意陪着他玩,看起来,他的脸色反倒比以前在张家时更加红润了些。
“今天和谁一起玩儿啦?”芸仙慢声问道。
云璨想了想,一字一顿的回答:“玉—成—哥—哥。”
芸仙意外地问阿婆:“阿婆,今天玉成哥没有出去打猎吗?”
“明天是送人参的日子,玉成今天就没出去,把明天要送的人参最后处理一下。”阿婆一边准备饭菜一边高声回道。
“啊,我忘了!”芸仙拍了拍脑袋,她昨晚才从草本仙境里面取了人参给玉成,自己竟然忘记了。正说着话,玉成擦着手从屋后走来:“芸仙,回来啦。”虽说他努力让自己看着和善些,奈何天生贼眉鼠眼,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世人都爱以貌取人,以前玉成打好的猎物,拿到山外,总也卖不出好价钱,还经常被误会是偷来的。他们一家是村里的后来人,村人与他们不熟悉,若不是芸仙的到来,只怕他们至今都无法融入昆家村。
芸仙正要与玉成打招呼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云璨扯了两下,她疑惑地看向弟弟,只见云璨将雪白的手指含在嘴中,满眼期盼地看向她,顺着手指留下的,还有口水。
芸仙哑然失笑,翻腕之间,三颗莹心果出现在手上。云璨也不出手去抢,只是乖乖地看着,直到芸仙将果子放在他的面前,他才伸手取过,还软软糯糯地说道:“谢—谢—姐姐。”芸仙高兴地将弟弟拥入怀中。
云璨拿到果子后,分给阿婆和玉成后,静静地坐在一边吃果子,芸仙拿过挂在云璨身上的小布袋,只见里面空空如也,芸仙心知弟弟又将果子拿去分给小伙伴了,她笑了一笑,便又将布袋子补满。芸仙知道,云璨的小布袋,也是吸引小伙伴耐心陪他玩耍的原因之一,草本仙境长出的各种灵果,只要尝过一次,便会难以抗拒。
林家呣子与云璨一道用餐,芸仙无需进食,便独自离开家,去往村边的小溪旁,等待那四个身负灵骨的村中小孩。酉时至戌时这段时间,芸仙会根据进度教他们新的剑术。夏日清凉,芸仙忍不住脱下鞋袜,将玉白色的小脚浸在溪水中。一只调皮的鱼儿绕在她的周边,转来转去,芸仙忍不住痒痒,笑声清脆。
一时兴起,芸仙取出当年顾晋晖送给的珠钗,斜斜Сhā在发间,对着水中倒影微笑。身后突然传来轻咳声,芸仙飞身而起,垫脚站在溪水之中。
灼若芙蕖出渌波,这是袁天温和芸仙的第一次见面。
第二节 峔朷妖鸟
更新时间2011-3-24 10:00:40 字数:2835
“打扰姑娘了!”袁天温抱拳一礼。抬头之际,他无意看到芸仙发间的珠钗,脸色一凝,“能否借姑娘珠钗一用。”
芸仙警惕地看向玄衣男子,“这似乎不太合适。”她站在溪水之间,有些尴尬地将裙子下摆放下,稍稍掩饰嫩白的小脚。
袁天温看出了芸仙的尴尬,体贴地侧过身子:“请恕袁某唐突,只是这珠钗看似熟悉之物,袁某只是想确定一下。”
芸仙思量了一番,伸手从发间拔下珠钗,向前扔去。袁天温也不回头,直接伸手抓住飞来的珠钗,细细打量,突然,他伸手拧下发钗顶头的银花。“哎……”芸仙伸手想要阻拦。却见玄衣男子摇头一笑。“这位姑娘莫不是姓张?”
“你怎么知道!”芸仙后退一步,摆出防御的姿势。
袁天温将银花拧回钗身:“这钗子是顾晋晖送给你的,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芸仙惊讶地睁大眼睛。
“因为这里面的法阵是我画的。”袁天温回转身来,将发钗扔了回去,只见对面女子身手利落,将珠钗抓入手中。
芸仙对袁天温微微点头,袁天温回以笑容。芸仙再度点头微笑,袁天温不知其所以然,站在原地,依旧回以笑容。
“笨蛋,师傅是让你回避一下。”昆天看不过去,跳了出来。芸仙见自己尴尬的样子被几位弟子看了个精光,不禁脸色绯红,瞪了袁天温一眼。
芸仙背身穿鞋袜时,袁天温看向站成一排的四个孩子,眼中金光一闪,他讶异地咦了一声,本以为自己感觉有误,谁知面前这几个孩子竟真的是修炼灵骨。袁天温转过身去,芸仙堪堪穿好鞋袜,直起身来。袁天温眼中金光未灭,“你竟然是修仙灵骨!顾兄当年说你是凡俗之体,我们两人才合力做了这只珠钗……”
“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芸仙不想提及过去的事情,一想到,心就会痛。
“顾兄现在知道吗?”袁天温跟在身后。芸仙将珠钗Сhā回发间,回眸一笑:“他晓得的,不过我们许久未通消息了,他最近还好吗?”
十五岁的女孩,如含苞待放的花朵,青涩中带有一丝活力。这回眸一笑,让袁天温第一次尝到心悸的滋味,他不由停住脚步。芸仙未听到回应,不由疑惑地看向袁天温,“这位公子?”
袁天温回过神来,“啊,在下姓袁。”
“噢,袁公子,晋晖哥哥近日如何,许久没有故人的消息了。”芸仙拼命压抑砰砰乱跳的心,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袁天温提步向前:“他与同门一道下山历练,如今世道混乱,各门派都安排的弟子入世修炼,杀妖降魔。”
“我已经四年没有出山了,听起来外面的变化很大。”芸仙听到山外的消息,颇为感叹。那四名小徒弟凑近了些,想要知道外面的故事。
袁天温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四年前张氏灭族,未过几日,君家别院灰飞烟灭,从那以后,五洲大地就失去了平静。起先只是偶尔出现一两只妖兽,如今几乎日日都有妖族作孽的消息,一夜之间,整个村庄被灭的事情时有发生。与妖族相比,魔族行事更为狠辣,神出鬼没,难以追踪。最可恶的是,妖魔二族之外,五洲各国战乱纷纷,那些俗世国主好像疯了一般,四处征战,弄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乱世之象,已然明了。”
袁天温提到张家和君家别院的事情时,芸仙面露沉痛,紧着着又听他说到外面的境况如此恶劣,芸仙不由惊讶地捂住嘴,虽说从昆家村的遭遇已经能猜测到一些,但没有想到,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许多。
“对了,你们今日有没有见到妖鸟,身形极为巨大。”袁天温突然想到来意,一边比划一边问道。
昆天开心地回答说:“当年有看到,两只,都被我师傅解决了。”另外三个小孩也笑嘻嘻地争着描述师傅当时的英姿。
袁天温闻言赶忙追问:“是在什么地方杀死那两只妖鸟的。”
“在村子上空,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芸仙见到袁天温的神色,察觉到情况不对。
“糟糕,那是峔朷,性喜群居,报复心极。那群妖鸟毁掉一个村庄,被我门派中人发现之后,一路追杀至此,仍有不少漏网之鱼。我恐怕这些妖鸟会挟怨报复。”袁天温露出焦急神色。
“有师傅在,不怕!”昆天豪气万丈。
芸仙屈指一敲昆天的额头:“双拳难敌四手,万一妖鸟众多,我很难护住全部村庄。”她看向袁天温问道:“袁公子,照你所说,你还有同门在这附近,芸仙斗胆,请袁公子帮忙保护我昆家村老小。”说着,芸仙便要盈盈拜下。
袁天温连忙虚扶:“姑娘客气了,这本是我修仙之人的分内事,岂会置身事外。”昆天等四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急的如小猴子一般,抬脚便想往村内跑,却被芸仙一把抓住。“昆天莫跑,此事先与村长爷爷商量,万一弄得村里人心惶惶,反而添乱。”
小几个被劝住,安分地跟在芸仙身后。芸仙看向袁天温:“还请袁公子速速与同门联系,事不宜迟,芸仙要先行一步。”
“姑娘先请,袁某与同门随后就到。”说罢,袁天温拿出一个小小的圆球,往空中一抛,圆球升至三四丈时突然急速向上飞去,在高空化作一片红云,久久不散。
芸仙身形一动,飘然而行,看似闲庭胜步,后面的几个小孩却需全力奔跑方能赶上。待芸仙向昆老村长说明情况后,昆老村长一脸严肃,让几个小孩分头找来村中宿老,安排村中妇孺至地窖中躲避。
正当村中人井然有序,遵照老人的安排躲避到各家地窖中时,一阵妖风猎猎扑来,空中出现三只峔朷鸟的身影。芸仙站在村内空地上,幻出重弓,拉如满月,向妖鸟射去。一只妖鸟猝不及防,被射穿脑袋,掉落在地。
另两只妖鸟发现人类,飞身扑下,泛着乌光的爪子如同玄铁铸成,被其碰到便会开胸破腹。芸仙眯起眼睛,对准其中一只再次射出一箭,便急速转身往边上让去。又是一只峔朷被射落在地,芸仙集中精神,挥腕刺出玄剑,剑身与峔朷鸟的爪子捧在一处,竟然冒出火花。芸仙手腕一麻,便知不能力敌,她运转灵气,施展轻身术,四处躲避,峔朷妖鸟总是啄不到芸仙,昂首鸣叫,芸仙心知这鸟妖在呼唤同伴,情急之下,用力后蹬,团身从鸟妖腹下穿过,与其爪子刚好交错而过,芸仙滚身卸去力道,躲到侧边,峔朷还未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仍要回头扑去,却一阵血红飞溅,身体被劈为两半。
芸仙擦了擦脸上的妖血,微微一笑。“也不是很厉害嘛,看来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了。”正当她在妖鸟羽毛上擦拭剑身妖血时,一阵阵妖风传来,天上突然出现数十只峔朷鸟。芸仙脸色严峻,找了一个枯井,躲了进去。那妖鸟在空中盘旋了一阵,见到地面无人,昂昂乱叫,似乎在商量些什么。突然间,所有峔朷向地面急速直扑,带着狂烈妖风,气势惊人。霎时间,房屋倾倒、瓦砾乱飞,昆家村一片狼藉。芸仙探出身子,挽起弓箭,箭箭不落空,眼看峔朷鸟想自己这里集中过来时,芸仙撕裂虚空,闪身到空旷之地,继续弯弓射妖。
一来二去,峔朷鸟不敢逞凶,纷纷飞上高空,芸仙施展轻身术,踏空而上,再次收割了数只鸟妖,那峔朷飞到更高,芸仙灵箭难以追击,只能翻身落下。天上妖鸟剧集,芸仙昂首仰视,两相对峙。
那些妖鸟齐齐煽动双翼,一缕缕轻云被它们牵扯过来,不一会儿,云层厚重,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水集中在昆家村一段,那些妖鸟唯恐被芸仙灵箭射中,只在云层之上呼唤雷雨,芸仙对它们无能为力。一个时辰不到,溪水暴涨,有些地窖开始雨水倒灌,村民不得已之下只好爬了出来。
峔朷鸟眼见目的达到,纷纷飞扑下来。芸仙连连射箭,却顾此失彼,无法护住所有人。刚刚救起一户人家,眼角余光便看见两只峔朷鸟向阿婆和云璨扑去,危在旦夕之际,芸仙救援不及,惊慌大喊:“快让开!”
第三节 藏宝仙府(上)
更新时间2011-3-25 10:01:02 字数:2580
林玉成一手拉住母亲,一手夹住云璨往芸仙这里奔来,两只峔朷鸟身上尤带有电光,扑向云璨,昆天拿着铁剑往峔朷鸟身上重重劈去,却砍在硬如玄铁的腿爪之上,一个踉跄,被反弹了回去。林玉成被昆天绊倒,将云璨摔落在地,峔朷鸟伸出爪子,想要勾住云璨,阿婆紧急关头,扑在云璨身上,护住了孩子。
峔朷鸟爪子犹如尖锐铁器,尽管芸仙从远处将玄剑飞射而来砍下双爪,仍未能及时护住阿婆,老人背后被带起一溜血雾,重重倒在云璨身上。
“阿婆!”芸仙惊声尖叫。
“娘!”林玉成连忙翻身坐起,扶起母亲,却发现老人背后伤势极重,血流不止。林玉成手忙脚乱,捂住老人伤口,不知该如何是好。昆天内疚羞愧,拿出爷爷塞给的刀创药,全部撒在老人背后。
芸仙被弟弟牵扯住,再也不敢四处游走,眼见风雨中村民无措奔走,峔朷妖鸟肆虐伤人,时时响起惨叫求救之声,芸仙眼色赤红,灵气外放,凝起片片风刃,往昆家村上空急射而去,一圈下来,便又收割数只妖鸟之命。然而一人之力毕竟有限,受伤死去的村民越来越多,正当芸仙怒不可遏却又无能为力之际,袁天温及其同门终于赶到。四五种法宝散发出奇异光彩,每一次出击都有多只峔朷鸟掉落下来,局势渐渐偏向人类这边,峔朷鸟许是吃过大亏,稍一接触便节节败退,逃亡而走,那群修仙弟子追随而去,只有袁天温停住了脚步。
“阿婆,阿婆,怎么样!”芸仙走到阿婆身边,连说话都带着哭意。
袁天温取出一个瓷瓶,递给芸仙。芸仙看了看袁天温,拭去眼泪,将瓶中丹药喂入阿婆口中,但她知道,老人伤势过重,即便有灵丹,也只是拖延些时间。
峔朷鸟退去之后,暴雨立刻就停止了,昆天爬到高树之上,摇动铜铃,得到讯息的村民陆陆续续从地窖中爬出。看到地面上的惨状,昆家村的村民眼眶红了。
夜色已深,芸仙坐在门口,抱着云璨,云璨察觉到姐姐心情不好,轻轻拍着姐姐的胳膊,就如同他生病不适的时候,姐姐对他那般。
“如果我不杀那两只妖鸟,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察觉到袁天温坐到了身边,芸仙语带哽咽的问道。
袁天温沉声问:“你能看着那个孩子被妖鸟抢走吗?”
芸仙摇了摇头。
“即便你不杀那两只妖鸟,今夜它们还是会来,那两只是探路的,尝到了甜头,它们又如何能放过。”袁天温叹了一口气:“别把事情往自己肩头扛,这不是你的错。”
难道又要看到身边之人离去,压抑了四年的创伤再度被揭开,芸仙无法控制心中的慌乱恐惧,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云璨摸了摸脸上的热泪,伸手抱住姐姐,“姐—姐,不—疼—不—疼!”
听到云璨迟缓的话语,袁天温不禁看向芸仙怀中的孩子,如此精致美丽的脸庞,却看似不太健全,可惜了。
林玉成从屋内走出,芸仙看向那个内心纯善的男子,发现他双目通红。“娘想见见你,快过去吧。”林玉成蹲在门边,将头埋在膝间,闷声说道。
芸仙拍拍弟弟肩头,让他乖乖坐着,提着裙子走入东房。四年来,自己和阿婆一起居住,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烛光飘摇,不知为何,芸仙想到了四年前那个夜晚。
“阿婆。”芸仙轻声呼唤。
“仙儿……”阿婆想要握住芸仙的手,芸仙连忙伸过手去。“床头柜里,有一个木椟,夹层里面,有通往藏宝仙府的路线图。玉成他爷爷,他父亲都为这个送了性命,玉成是凡骨,没有修仙的命,盒子里的地图,就交给你了。”
阿婆努力抬起头,想要看着芸仙,老人背后有伤,只能侧卧着,芸仙赶忙低下身来,与阿婆对面。“玉成他爸被人抬回来后,只断断续续地说了‘蛇’、‘九’,两个字,我知道仙儿和他爷儿俩不一样,是能耐人,可那是危险之地,一定要万分小心,修仙之人重灵宝,但也得有命去用。”
芸仙流着泪,不住地点头。
阿婆似乎放下了心,勉强逼出一丝笑容:“仙儿,如今世道乱了,凡俗之人只能任妖魔鱼肉,如果要走,你带玉成一起走,好不好,让他为奴为仆都好,你带着他,就当老婆子求你了。”
“阿婆,您放心,芸仙一定会带着玉成哥走,像亲哥哥一样待他。”芸仙哭着承诺道。
阿婆重重喘了一口气,“帮我把孩子们都喊进来吧,我想看着你们走。”
“阿婆……”芸仙心知老人已经支撑不住了,她站起身来哽咽说道,“我去喊他们,你等等我。”
然而,等他们进入屋中时,老人已经溘然长逝了。林玉成跪在床前,大声哭泣,云璨不懂玉成哥哥为什么要哭,他站在阿婆面前,还不晓得,这个慈爱的老人再也不会陪他说话玩耍,再也不会帮他盖被扇风了。
袁天温帮着料理完老人的丧事,本应告辞离去,可他就是不想开口告别,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拖住了他的脚。看着芸仙忧郁的侧脸,袁天温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这个女孩和好朋友顾晋晖关系匪浅,自己千万不能动心,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一回事,大半个月过去了,袁天温还是留在昆家村。
芸仙虽对袁天温颇有好感,觉得此人甚是磊落,可林君然早前的教育令她对刚认识的人怀有几分戒心。她坐在草本仙境的瀑布边,将路线图盖在脸上,闭目养神。
“主人,这山好熟悉啊。”灵芊悬在半空中,托腮看着路线图的背面。
“嗯?”芸仙扯下路线图,继续看起来。“我怎么看不出有什么熟悉,这些天,我将五洲志里的名山都对照过了,都不是啊。这张路线图上,只有修仙洞府四个字,让人怎么找!”
沐雨坐在灵芊的对面,也看到了。“主人,我觉得林家不会平白搬来昆家村,这路线图背面映出的墨迹,很像是后面那座山。”
芸仙将路线图翻过来看,果然与后山相似,如果真如沐雨所说那般,那个藏宝仙府,应该就在昆家村后面的山上。芸仙两眼发亮,用力地拍了沐雨一记,“聪明,我们明日便去探上一探。”
灵芊跺脚:“主人,是我先发现的!”
芸仙捏了捏灵芊嫩滑的小脸:“记一大功!”灵芊立马笑逐颜开,回眸撇了沐雨一眼。沐雨也不生气,他刚刚才被夸过,心情好着呢。
离开草本仙境,芸仙望着云璨,犹豫起来。袁天温一见芸仙出现,便又凑了过来:“怎么了,看你有心事的样子。”
“我明日要外出一趟,可又不放心弟弟。”芸仙抱膊思量,是不是要带着弟弟一起去,可身犯险地,带着弟弟去似乎更加不妥。
袁天温立马自告奋勇:“有我在呢,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放心出门吧。”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说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芸仙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对袁天温说道:“我会尽快回来的,我担心再有妖兽入侵,村中总得有一人坐镇。袁公子,就拜托你了。”
翌日清晨,芸仙行走在山间小道上,拿着地图比照寻找,灵芊沐雨二人坐在她的肩头,帮忙参谋。一直走到接近山顶的山北面,沐雨突然指着远处的密林间,大声说道:“主人,那个地方,您觉得像不像。”
芸仙与地图比对,一脸惊喜:“就在那里了!”
第四节 藏宝仙府(中)
更新时间2011-3-26 10:00:26 字数:2911
“沐雨!”芸仙侧头看向肩头的木灵。
“主人……”沐雨幸福地看向芸仙。灵芊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我们似乎又绕回来了。”芸仙举起手中的路线图,皱起眉头。明明标记的地点就在前方,可怎么也无法靠近。芸仙神识扫过,未发现灵力波动,也未看出有法阵的迹象,怎么就无法靠近呢。
沐雨和灵芊也发现了主人在打转,“是啊,已经转了两圈了。”灵芊身为蜃灵珠灵体,本为幻术高手,连她都没有看出异常,那就说明与幻境之术无关。三人高高站在树端,冥思苦想。
“主人,会不会是奇门遁甲。”灵芊有些迟疑地发问。“君然主人曾经说过,凡俗之人也有术士,不依靠灵力修为,单凭树木石堆也可以摆出阵法,变化万端,可挡千军。”
芸仙不由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但既然是藏宝仙府,又怎么会用凡人的术数呢,奇怪!”芸仙坐了下来,仔细观察周边树木,发现果不其然,虽林木深深,但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有部分树木是人为栽种的。只是时日长久,已经和周边环境融为一体,不太容易看出差异而已。芸仙晃了晃腿,侧头苦思,凡人术士的八卦阵法,按理说与修仙界的法阵异曲同工,芸仙从未接触过这些,自然分不清何为生门何为惊门,更不用说破阵而入,但入宝山而空手归,又确实心有不甘,芸仙长叹一口气,撅起了小嘴。
“主人,管它什么门,见树砍树,见石推石,闯进去不就行了。”灵芊不改冲动本性,蹦到另一棵树上跳脚喊道。
芸仙拍了拍额头:“对啊,何必非要破阵,只要能进去就行。”说话间,芸仙跳下高树,幻出玄剑,注入灵力,剑芒足足一尺有余,一剑挥出,数棵大树被齐地砍倒。芸仙看着地上的树桩,抬手之间,幻出白绫,裹住两颗大树,连根拔起,放至一边。一来二去,硬生生开出一条坦途,通往地图标记之地。
山体之上,灌木葱郁,芸仙一时未及收手,将山壁上的灌木也拔了个精光,一个狭窄的缝隙出现在面前,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芸仙放出神识,向前探去,未察觉到危险之物,便侧着身体往里挤进去。数丈之后,缝隙越来越宽,足够二个人并排走,十数丈之后,芸仙、灵芊和沐雨都呆立在出口。
山谷之中,别有洞天,山外阳光直射而下,绿汪汪的山中深潭,潭边围绕着一圈不知道名字的树木,树上开满了雪白的花朵,纷纷扬扬的花瓣掉落在湖水上,水岸边,如同千堆雪。水面上雾气氤氲,还未走近,一阵寒意袭来,原来这竟是一个寒潭。在湖的对面,有一洞府,芸仙绕湖而走,不一会儿就感觉到身上气血有些凝滞,芸仙运起护体灵气,将寒意抵挡于体外。
洞府之中,只有一个蒲团,再无他物。洞内一层不染,看似主人未曾走远,芸仙又在山谷之中巡视一圈,却什么都没看见。灵芊对那飘着雾气的寒潭颇感兴趣,转身之间,幻化出一身绿色衣裙,在潭水之上飘然起舞。
沐雨无奈摇头,灵芊这毛病时日已久,专爱在花雨、轻雾和细雨中起舞,跳完舞还逼问沐雨是不是很美,沐雨若是敢说一个不字,灵芊立马暴力以对。灵芊身为灵体,感觉不到寒气,在寒潭上轻轻旋舞,裙摆飘飘,旋成一朵绿花,与潭水交映,甚是美丽。只是,轻轻旋转之下,潭水之上为何会出现漩涡,沐雨定定地看向潭水。
“主人,你快看!”沐雨越发觉得不对劲,赶紧喊芸仙过来,那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甚至将寒潭上的轻雾卷了进去。灵芊发现脚下异常,慌忙飞身离开。
漩涡之中,突然飞出一个奇怪的东西,喷射出液体,灵芊闪避不及,芸仙灵气翻滚,缠绕上灵芊,拉了一把,灵芊堪堪躲过,那液体浇至谷中石壁上,一阵白沫轻烟,那块石壁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灵芊见状吓得身子一缩。
“宵小之辈,竟然暗中偷袭,有胆出来!”灵芊气急,对着寒潭大喊道。
漩涡之中,缓缓升起一个蛇头,不停吞吐蛇信。“啊!”在场的两位女性俱都咋舌,这只蛇身形巨大,虽只是露出一个头,却比日常家中的桌面还大,芸仙忍不住寒意,一个伸手,劈开虚空闪身至山洞之外。
芸仙和灵芊,一个蹲在地上,一个蹲在主人肩头,俱都抱头,女儿家的天性在这一刻站在了上风。“好可怕!”两人同声惊叫。
“洪荒大地上,这样的蛇很常见,有什么可怕的。”沐雨不能理解,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主人。
“第一次见到蛇,真的好可怕。”芸仙可怜巴巴地看向沐雨。灵芊也抬头说道:“第一次见到这么丑陋的东西,太惊人了。”
沐雨背转身去,长吁一口气。芸仙蹲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定了定神,“走吧!”
灵芊连忙点头,“对,对,我们快点回去吧!”沐雨坐回了芸仙的肩头,只见芸仙一个闪身,又回到的山谷之中。翻腕唤出玄剑,横在胸前,灵力外放,十数个急速旋转的风刃在身边飞舞,左手撑起巨大的灵盾,将整个身子护住。
“主人~~~~~~~!”灵芊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山谷里面,小声抗议。芸仙充耳不闻,直面那只仍然浮在水面上的巨蛇。
那只蛇不停吞吐蛇信,嘶嘶作声,当它确定芸仙的方位之后,紧紧弓起前身,势如闪电,飞扑而来。芸仙脚下用力,往侧边闪避,潭边大树被撞得拦腰断裂。芸仙正要向前,却见潭中又升起一物,芸仙以为那蛇有同伴,手腕挥动,风刃飞旋而去,还未靠近,那物便不断喷出冰箭,向芸仙这里急射而来,芸仙闪避不及,撑起灵盾,硬行扛下那冰箭将灵盾,灵盾被戳出数个深深的凹陷,冰箭无力落地。背后腥风扬起,芸仙未曾回头,直接向另一侧躲去。沐雨释放出木气,潭边巨树突然伸长枝桠,绊住巨蛇,将其卡在其中。
巨蛇几个挣扎,便将大树撞到,蛇体露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芸仙睁大眼睛,发现这巨蛇竟然从半截往下分为九股。“莫非……?”还未来得及细想,那巨蛇已经将其九只尾巴齐齐露出水面,在半空中狰狞飞舞,原来先前射出毒液和冰箭的是巨蛇之尾。芸仙见到巨蛇尾巴齐齐收缩,便知事有不妙,果然,那九只尾巴,有喷火的,有喷毒物的,竟然各有杀招。芸仙不敢硬拼,破空回到山谷之外。
巨蛇显见极为愤怒,用力撞击石壁,可惜缝隙狭窄,闯不过来,那蛇倒也执着,将细长的尾巴探出,漫无目的地一阵乱喷,原本就被芸仙砍倒在地的树木有的着火燃烧,有的冰冻成霜,有的直接化为虚无,地面一阵阵震动。芸仙也不着急,蹲在谷外,待其消停之后,再度闪身至山谷之中,这次大事不妙,竟然出现在蛇嘴之边,那蛇张嘴便咬,芸仙情急之下,直接将玄剑竖在巨蛇口中,飞身而退。那蛇九尾齐出,芸仙风刃片片,可是平日无往不利的风刃竟然锻羽而归,接触蛇身之后,就滑了过去,那蛇竟然毫无损伤。芸仙不得已之下,只能再度破空避让。
巨蛇又是一顿漫无目的乱喷一通,不过此次显然比上次要弱,芸仙点了点头,心知这巨蛇已经力竭。她凝出长剑,再度闪身而入,可惜事有不巧,这次出现在蛇尾旁边,芸仙心中一紧,飞身让过,那巨蛇九尾追击,芸仙脚蹬石壁,空中转向,巨蛇九尾齐齐Сhā在了石壁之上,山石簌簌,许是用力过大,那蛇尾竟然拔不出来。
沐雨控制潭边巨树,又一次卡住蛇头,芸仙舞起长剑,看准七寸,向巨蛇刺去,巨蛇剧烈颤动,徒然挣扎,不一会儿,就软瘫在地。三人肩头一垮,终于是把这九尾蛇给结果了。知道此时,芸仙方有机会仔细打量此蛇,却见它体有鳞甲,身带粘液,难怪风刃不起作用。
原本如仙境一般的山谷,此刻枝叶遍地,落石处处,一片狼藉。芸仙坐在潭边,托腮沉思。“主人,在想什么?”灵芊好奇问道。
“主人是想入潭一探吧!”沐雨猜测到。
“有妖兽守护,此处必有灵宝,既然山谷中没有,那就是在寒潭之中了。”芸仙肯定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跳入寒潭内。
第五节 藏宝仙府(下)
更新时间2011-3-27 10:00:24 字数:2434
深潭之中,一片寂静,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芸仙屏着气,往潭下潜去,按理说,水下应该越来越暗才是,但芸仙发现,往下潜了许久,这潭水清亮如一,潭底白沙细腻晶亮。芸仙运转灵气,由肌肤汲取水中的空气,脚尖轻点白沙,在深潭之下转身查看,直到深入潭底才发现,原来此处竟设有聚灵阵,难怪那九尾蛇盘踞在此地。顺着光线方向,芸仙发现一个石门,她躲到远处,取出一块灵石,往石门处扔去,光膜晃动了一番,灵石穿透过去,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芸仙缓缓靠近,用灵气护住身体,伸出手探过去。很奇异的感觉,光膜泛起阵阵涟漪,石门的那边,显然是真正的洞府。芸仙越过光膜,见到前面的通道上,星星点点镶嵌着夜明珠,如同星光之路,带有一丝梦幻的色彩。
芸仙不敢掉以轻心,小心撑起灵盾,灵芊与主人共享灵气,控制风刃护在前方。
通道尽头又是一处石门,门上刻着四个古篆,“水月镜花,为何要取如此不吉利的名字。”芸仙食指轻点下颚,疑惑地问道。
“许是因为好听。”灵芊猜测道。沐雨说道,“水中月,镜中花,可能洞府的主人,是一个失意之人吧。”
芸仙推开石门,却见门后如同大家闺房一般,布置得富丽堂皇,红木书架上,放置着许多古籍,白玉桌椅上,铺着厚厚的稀有毛皮。鲛纱重重之后,有一个水晶棺椁,两层水晶套嵌之下,棺中人的容颜依旧清晰可见,丽质仙娥生月殿,婉转双蛾远山色,芸仙见着方知世上竟真有如此绝色。
棺椁一边放着一个玉盒,芸仙灵剑挑开,只见这玉盒之中摆放有信件和两本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修仙之道难道非中品以上灵骨不成,奴身为下品灵骨,心有不甘……”芸仙展信细读,方知这棺椁中的女子乃是千年之前闻名天下的镜月仙子,天生丽质,引得无数英雄折腰,以下品灵骨之身在修仙界闯下名号,随后湮灭于时光之中。
看这信件所言,镜月仙子为修仙入道,服用了无数灵丹妙药,想要打破中品以上灵骨方能修仙有成的桎梏,可惜受天资所限,止步于融合一境,眼看时光易逝,连定颜丹都难以保住其容颜,这镜月仙子竟然选择了自戕。她天生聪慧,临去之前设计了一套剑阵,变化莫测,神鬼莫敌,凡俗之人按法修炼,竟可诛杀修仙之人。
“这镜月仙子的怨气还真够重的。”芸仙挑眉翻看着画有剑阵的丝绢。本只打算随手翻翻,却动作越来越慢。这图中剑阵,步法精妙,环环相扣,小可由四人结阵,大可由千人结阵,人数越多,威力越大,芸仙想象自己身在百人剑阵中,无论身往何处,均面临数层叠加的剑气,躲无可躲,若那些结阵之人均手持刻有图中法阵的宝剑,灵气纵横之下,不过三招,自己定当落败。
芸仙重重合上图册,额头涔涔冷汗。沐雨惊叹道:“这女子竟有如此绝世之才,难怪她心有不甘。可惜了。”
“但修仙灵骨决定其所能承受的灵力,这不是灵丹妙药可以改变的。”灵芊端详着棺椁中的女子,“大神赐予她惊世之才,绝世之貌,却未给她修仙灵骨,可见是公平的。”
剑阵之下还有厚厚的一本书,记载着她游走五洲的见闻,芸仙觉得挺有意思,也收了起来。
将玉盒盖上,芸仙对镜月仙子深深一礼,便走到书架前,打算翻看古籍,可惜时日长久,那些书本只是轻轻一碰,便化为飞尘,可见,若非有玉盒的保护,那剑阵和信也难以留存。
“主人,像镜月仙子这样的人物,理当有神兵利器才对,莫非是在棺椁之中,我们要不要打开看看。”灵芊建言道。
芸仙摇了摇头:“棺椁一开,这镜月仙子只怕会如古籍一般,灰飞烟灭。一个宁愿自戕也不愿看着容颜老去的女子,怎会容许此事发生。还是不碰为妙。”说罢,芸仙便转身向外走去。当芸仙离开洞府,刚刚踏上通道的那一刻,原本平静光滑的地面,竟突然抖动起来,芸仙慌忙后退,持剑横胸,却见通道中间升起一个石台,石台之上摆放数样物件。芸仙走近,打开与棺椁旁边类似的玉盒,看到里面放着一张纸。
“汝未动棺椁,奴心甚悦,特以平生所藏赠之。”灵芊读着镜月仙子的留言,不由掩住小嘴。幸亏主人没听自己的话,看来这镜花水月不是没有机关,而是未曾开启。那棺椁恐怕就是阵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芸仙挥手,将石台上的东西收入仙境之中,本以为取走东西,这地面的抖动就应该停止,谁知地面晃动越发厉害起来,回首望去,那洞府落石簌簌,竟有崩塌之迹,芸仙急忙拔腿向外跑去,那通道从里往外开始渐渐崩塌,芸仙刚刚跨入深潭,通道便彻底被倒塌,光膜瞬间消失,潭水开始倒灌。芸仙用力扒住潭壁,才勉强稳住身子。待到吸力变小,芸仙施展轻身术,爬上潭边。回身望去,原本绿汪汪的寒潭,水面下降了二丈有余,奇异的是,原本落花纷飞的高大树木,也开始枯萎起来,眨眼之间,便变为段段枯木,一片凄凉。
“镜月仙子……”芸仙望着深潭喃喃自语,“一代惊艳之才,到最后也不过是红颜枯骨,人生一世,真是无常。”
死去的九尾蛇,如同布袋一般,横在山谷中,芸仙伸手取出其口中的玄剑,从七寸之处,顺着蛇腹,将其附有鳞甲的外皮割了下来。收入随身的乾坤袋中,挖出已然成型的妖丹,扔给灵芊,灵芊笑逐颜开,她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眼见天色已经不早,芸仙顺着石缝挤了出来,沐雨释放木气,将周边的树木催生得比先前更加茂盛,若非有心,是再也不会误入那个山谷了。
进入草本仙境,芸仙开始盘点起刚才所得,乾坤袋中的灵丹颇多,而且大多是黄三品左右,芸仙笑眯眯,照单笑纳;上品灵石近万,中品灵石下品灵石数不胜数,芸仙开心不已,全数收起;镜月仙子的修仙功法是很不错,可惜芸仙手中已有君家的功法,与之相比,只优不劣,放弃;焦尾古琴十分珍贵,可惜芸仙对音律只是一般爱好,放在一边,芸仙伸手拿起最后一个盒子。
木盒还未打开,森森寒意已经透盒而出,打开之后,芸仙惊喜的发现,盒中躺着一柄长剑,剑长三尺,通体剔透,芸仙握住剑柄,只是稍稍输入一些灵气,剑芒便达一丈有余,一剑挥出,剑气所抵之处,寒霜遍地。芸仙咬破手指,挤出心头血,精血顺槽而下,原本通体剔透的长剑竟如生出经脉般,透出丝丝血红,芸仙心头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神识中映出两个字——御殇。
芸仙以神识相通,将那剑收入体内,这算是今日最满意的收获了,芸仙心中振奋不已,闪身离开草本仙境,施展轻身术,向山下疾奔而去。
第六节 昆家成军
更新时间2011-3-28 10:00:22 字数:2733
芸仙到家时,袁天温正带着云璨玩算筹。芸仙伸手抱过弟弟,却发现弟弟似乎不太乐意的样子,芸仙讶然地看向袁天温。袁天温温和一笑,“他很有天分。”
芸仙惊讶地瞪大眼睛:“云璨吗?”
袁天温点了点头:“他学术数非常快,算筹也用得很好,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感觉云璨在法阵方面似乎有天分。”
芸仙蹲在弟弟对面,看向云璨神采奕奕的眼神,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弟弟能专注于一样事物,可是,阵法学到极致,也需要灵力支撑,莫说云璨现在身负寒毒,无法筑基,即便筑基了,以云璨的下品灵骨,也无法走到很远,芸仙又一次为弟弟心疼起来。
许是看出了芸仙的失落,袁天温轻声安慰道:“就当是玩游戏,能够找到一个喜欢的事情去做,也是快乐的。”
芸仙闻言如醍醐灌顶,也是,何必事事求个结果,就当是玩耍,让云璨开开心也好。她兴致勃勃地靠在弟弟身旁,看他摆弄算筹起来。
自从林阿婆去世后,家中做饭的任务就交到了林玉成手中,芸仙和袁天温两人是完全不能指望的。林玉成站在门口,本想喊云璨吃饭,可看到芸仙笑语盈盈,与袁天温聊的开心,他不由自卑地躲到一边,羡慕地看着……
又是酉时,芸仙点拨孩子们练剑之时,突然脑海中闪现今日所看到的剑阵。漓水丹只剩下两年的分量,自己与云璨不能永远留在昆家村,现在的关键是要让昆家村的人自己变强,虽说中品以上灵骨只有四人,但村中壮年男子却有许多,若是练好剑阵,即便是乱世,这昆家村也能有自保之力,芸仙想到便做,让孩子们自行练剑,取出剑谱,自行研究起来。
自那一日起,芸仙全身心投入到剑阵谱中,在晒谷场的赤石场上印上脚印,陪着孩子们反复练习,一个多月似乎转眼间就过去了。芸仙也曾疑惑过,袁公子为何驻足停留在昆家村,不过开口询问的话,便有些逐客的意思,况且袁天温这些日子以来用心教导云璨阵法之道,芸仙心中巴不得他一直停留在昆家村,于是,奇门的天才弟子袁天温便这么不清不楚地在昆家村住了下来。
晒谷场上,一柄铁剑高高飞起,落在远处。昆天脸色一沉,便要向身边的小个子发火。芸仙伸手拉住了两个孩子。
“师傅,他总是撞上我,都练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没学会,他分明是故意的。”昆天怒气冲冲。
“我……我真的是不小心的。”昆可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芸仙敲了敲昆天的额头:“谁会故意跟你撞,跟牛犊子一样,这剑阵本就违背常理,若是轻易被学会,岂不是个个天下无敌了。”
“就是,昆天自己学的快,总是笑话我们。”昆兰朝堂哥做了个鬼脸。芸仙不偏不倚,弹了昆兰一记。“别斗嘴了,跟师傅过过招。”
昆天气鼓鼓地走到场边拾起铁剑,四人找准位置,向芸仙直冲而来。平日里,四人联手,在芸仙手下连两招都过不去,今日照着剑阵谱,竟走了十数招,这还是因为昆可又一次撞上昆天的缘故。
四人脸色通红,眼神晶亮,气喘吁吁地看着师傅。“师傅,练的时候还不觉得,过招时才发现,我们四人能封住您的各个方位,无论如何施为,都有两人同时出击,实在是太尽兴了。”昆天开心不已。
芸仙望着四小,若有所思,当日晚上,芸仙便找上了老村长,老村长召来村中宿老,一群人商量了大半夜。
第二日,昆家村铜铃又一次被摇响了。昆老村长站在高台之上,对着台下人家高声说道:“今日让大家聚在一处,是有一件事情要乡亲们帮忙。这三年来,妖兽频频来扰,我昆家村受害者众多,大家恨不恨!”
“那还用说,我爹娘前些日子死在妖兽爪下,我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将那些妖兽撕成碎片。”一个小伙子红着眼睛大声喊道,台下附和之声如潮涌一般。
“若是再有妖兽来袭,你敢不敢冲上前去,为你爹娘报仇!”老村长定定看着那年轻人。
“我当然敢,不敢就是孬种!”小伙子想都没想,举拳赌誓。
老村长与芸仙使了一个颜色,芸仙与四小一起站到台上,也不说话,直接开打。四小脚下诡异莫测,手上铁剑配合默契,将芸仙上中下三路封得水泄不通,芸仙左支右挡,四小咄咄逼人,这一番打斗,看的台下之人惊叹连连,都知道村里四个小毛孩跟着芸仙姑娘学仙法,可没想到如此厉害。年轻男子气血沸腾,幻想着若台上英姿逼人的是自己,那该多么风光。
芸仙故意与四小多走几招,让台下村民看的目眩神晕,然后手上一个用力,将四人铁剑高高挑起。
“这几个娃儿的剑术,你们想不想学!”芸仙退到台边之后,老村长对着台下高声问道。
“我们又不是修仙灵骨,学了也没用啊!”台下一个年轻男子小声嘀咕,只是场中静默,这小声嘀咕倒被场中村民听了个清楚。
芸仙展颜一笑:“这套剑阵名为诛仙阵,凡骨之人亦可学习,结成剑阵的人数越多,威力越是强大,若能发挥十成威力,连修仙之人亦难匹敌。”
芸仙此话一出,底下议论纷纷,只是芸仙在昆家村中地位超然,倒也没人敢质疑她的话。
老村长手轻轻下压,村民的议论声便小了下去。“我们昆家村,一衣带水,算起来家家都有些亲戚关系。如今乱象已生,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单凭芸仙小姐一人,难以保护我全村一千多口人,难道我们昆家的男人每次都要让她挡在我们前面,昆家男人的颜面何在,昆家男人的血性何在!靠人不如靠己,只要我们同心同德,紧抱成团,相信我们昆家村定能渡过难关,世世代代在这赤神山下开枝散叶。我们村中老人已经商量过,从即日起设立昆家军,集齐一百零八人,学习这诛仙阵,若再有妖兽来袭,凭我族中子弟,便可保一方平安。昆家祠堂将会设立英雄壁,凡是加入昆家军的人,都会列名其上,供后世子孙瞻仰,因为昆家勇士,是我昆家村延续光大的根基,是我昆家老弱妇孺的守护之神,是为我昆家族人的骄傲……”
老村长一番话,激得昆家村男男女女热血沸腾,不只是青壮男子纷纷报名,连姑娘家业不甘落后,芸仙只得设立比试,从年轻人中挑选得二十六名女子,八十二名青年,组成昆家军。落败之人久久不愿离去,尤其是输给女子的人,脸色通红的盯着场内,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偷学也要学。芸仙无奈之下,只得再多收三十人,成立预备队。这下可好,预备队虎视眈眈,正式队员唯恐被替换,两队拼命练习,昆家村中习武之风愈发浓郁起来。
老弱妇孺也不甘示弱,担负起家庭重担,使昆家勇士在无后顾之忧。
昆家村热火朝天之时,袁天温每天要么绕着芸仙转,要么绕着云璨转,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这日,芸仙取出一张图纸放在他的面前,袁天温疑惑地看向她,芸仙也不说话,只是让他看看图纸。袁天温一看之下,便再难移开眼神:“太精妙了,比你头上珠钗的法阵更为精妙。我本以为我是第一个想出法子,令凡俗之体亦可使用灵力的,没想到有人比我想的更加周全。”
袁天温一脸狂热的看向芸仙,以为这是芸仙设计的。芸仙慌忙摇手道:“这是我无意得来的,袁公子出身奇门,想必认识善于制器的人,芸仙想拜托袁公子,帮忙找人锻造镶嵌有此种法阵的宝剑,芸仙手中有丹药和灵石,可做交换。”
袁天温将这些日子昆家村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芸仙为何要锻造这批宝剑。他正对芸仙,突然露齿一笑:“精于制器之人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七节 诛仙阵(上)
更新时间2011-3-29 10:00:50 字数:2864
昆家村没有合适的制器材料,袁天温只能依依不舍与芸仙告别,回归奇门。临走之前,他将自己幼年所用的算筹送给云璨,反复向他保证,自己一定尽快回来。不过如果他保证尽快回来时,眼神别老往芸仙那儿飘的话,云璨可能会更加安心些,不至于抱着他的腿不放手。抛开袁天温那一段时间的烟熏火燎不谈,赤神山上的猛兽算是倒了血霉,若非村中老人出面阻止,这帮心急手痒的年轻人怕是要将这赤神山上的猛兽给屠尽杀绝。昆家军成立三个月之后,连小孩儿都敢往深山里走了,缘何?山中无大王也。
一百零八人的剑阵,每四人为一个小队,阵心由四个身负修仙灵骨的小孩主持。平日训练以小队为主,每三天一次剑阵磨合,十六人、三十二人、六十四人,根据情况灵活组合,山中子弟本就手上都有点儿功夫,加上吃苦耐劳、日夜苦练,三个月后,这诛仙阵的花架子竟然搭出来了。
云璨自袁天温走后,每天都要在村口坐一段时间,认真玩算筹之余,抬头看看路口,瞧着他那执着的小身影,芸仙心中甚是吃味。
“璨儿,该回去了。”芸仙蹲在弟弟身边,轻声唤道。
云璨头也不抬,只顾着将算筹摆放法阵,然后将一个小木人儿放入阵内。这是一套名为玉坤盘的特殊法器,无须注入灵力,即可演练基础阵法。那小木人儿从进入法阵之后就开始晕头转向,乱跑一通,绕了半天也没绕出个结果来。芸仙饶有趣味地看着弟弟摆弄算筹,只见他稍稍变动几个算筹的位置,法阵之内又升起浓雾,那小木人儿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索性坐在地上不动了。
云璨撅起了嘴,袁天温在时,会与他斗阵玩耍,一人摆阵一人破阵,若是木人闯阵成功,则算守阵人输,如今只有他一个人玩,甚是无聊。云璨可怜巴巴地看向姐姐,芸仙眼神闪烁,故意望向别处,不是她不想让弟弟开心,实在是她远非弟弟的对手,灵芊和沐雨早被教训过了,乖乖坐在芸仙肩头,如同泥雕木塑一般。
云璨失望地低下头去,左右互搏,自行玩耍。芸仙蹲在弟弟身边,努力回忆袁天温教导弟弟时所说的零碎法则,想要从弟弟的摆阵中看出点什么。突然,一个苍老的手从空而降,将那算筹变动了一个,阵中浓雾全消,那小木人跳将起来,如同看到出口一般飞快往生门跑去。云璨头也不抬,从右二算筹改至左三,另行Сhā入一根红头算筹,阵内大雪纷飞四起,那小木人与真人一般,抱着手臂,顶雪前进,却不久就迷失了方向。
芸仙事先已经感觉到身边出现了数人,抬头望去,正是云璨盼望已久的袁天温,身后还跟着几个生人,俱都面目和善,飘然出尘。芸仙看到袁天温,笑弯了双眼,如雪后初霁,令袁天温心头一热,感觉这几个月的辛苦都值当了。一位老人看到云璨蹲在那里玩算筹,如顽童般破去阵眼,本以为小孩要愁眉苦脸,谁知云璨头也不抬,仅仅变动了两根算筹,便转换成另一个法阵。老人不信邪,再度破阵,云璨在被破阵法基础上,做出些许变动,又将那木人再度困在阵内。
这下,连跟在袁天温身后的几个生人也被吸引过来,明明是仙家子弟,却都没有架子,就这么蹲在小孩身边,几个人轮流出手,试探云璨,几番来往之下,发现基础变阵都难不住云璨,那老头又加深难度,破阵之后,摆出更加高深的法阵,让云璨来破。
“师伯,璨儿才学了几个月的法阵,您这个太难了。”袁天温连忙出言阻止。云璨紧锁眉头,盯着法阵,目光专注,他先后移动了几根算筹,却发现阵中小人更加难行。
“才学几个月?怎么可能,最起码也要三年以上才能达到这个程度。”年轻男子抬头说道。他身边的中年男子眼中精光闪过,摇了摇头:“可惜了,是下品灵骨。”
云璨似乎听不见旁边人说话一般,只是低头破阵,芸仙见弟弟辛苦,忍不住瞪了老头一眼。老头讪讪一笑,便打算将破阵之法教给云璨,谁知云璨突然取出旁边盒中的六根绿头算筹,Сhā入阵中,转瞬之间,阵中凶险尽去,小木人平安逃出。云璨眉开眼笑地看着定定站在阵外的小木人,直到此时,他才心满意足地收起算筹。云璨这一笑不打紧,围在他身边的人都不由将视线固定在他的脸上。先前他们都在关注阵法,如今才发现这孩子竟是天人之姿。乱世之中,如此相貌,是祸非福啊!中年男子心中暗道。
“臭小子,糊弄我吗,这是只学了几个月的程度?”老头脸上挂不住,斜眼看向袁天温,丝毫没有世外高人的样子。
袁天温点头笑道:“我只教了一个多月,后面三个月你们也知道的,都在炼制法器,估计是他照着我留下的阵谱,自己琢磨的。”
云璨爱惜地收好木盒,才发现等了三个月的人就在眼前,他开心地想要扑到袁天温怀里,却半路上左脚打到右脚,趴倒在地,木盒中的算筹散落在四周。云璨转瞬就忘记刚才要做什么,趴在地上,认真收拾算筹起来。
“这个孩子……”一位年轻男子疑惑地看向袁天温。
袁天温微微一笑,也不作答,扶起云璨,与他一道收拾起算筹来。
“云璨是个特别的孩子,比别人家的要迟钝些。”芸仙毫不避讳,轻轻拍打云璨身上的尘土,对着来人莞尔一笑。
“抱歉!”那名年轻男子心知自己唐突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歉。
芸仙沉默地摇了摇头,对来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行人往林家走去,还未走过多远,几个小孩跟在后面探头探脑。芸仙朝领头的那个小女孩笑了一笑,那小孩被同伴推了出来,红着脸冲到芸仙面前,举起一个竹篮,内里装了许多山果。“是今天早上摘的,都很甜。”那女孩将竹篮塞入芸仙手中,便急冲冲跑回小伙伴身边。芸仙取出一个山果塞入嘴中,酸甜酸甜的果味在齿颊之间弥漫开来,她高声笑道:“很好吃,谢谢啦!”那几个小孩见到芸仙尝了她们摘的山果,开心地一哄而散。芸仙拎着竹篮,微笑看着孩子们离去的背影,正是这样的温情,让她舍不得离开昆家村。
及至林家,袁天温取出他所铸造的剑与盾牌,两者均由玄铁铸成,身上刻着繁复的法阵,林玉成加入了昆家军,成了现成的试剑人。他将自己那个小队喊了回来,四人站在屋外,手指按住手柄上的灵石,长剑剑芒瞬间冒出,盾牌上泛起莹莹的灵光,林玉成心中冒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这长剑与盾牌仿佛与手臂连在一起似得,丝毫感觉不到重量,四人组成剑阵,游走起来,提气纵跳,上下翻飞,剑气纵横,看起来威力不小。
“袁师兄一直夸说这剑阵厉害,我原还不相信,看样子还真有些道道。”年轻弟子手握成拳,看起来跃跃欲试。
袁天温转头对芸仙说道:“今日来的几位同门,都是对剑阵颇感兴趣的,不如今日让他们试上一试如何。”
芸仙脸色犹豫:“昆家军都是凡俗之人,从学剑到现在才三个多月,似乎不太妥吧。”
魏远驰,那位年轻弟子朗声道:“我们当然不会下重手,只是见识一下剑阵而已。”芸仙思虑了一番,也想看看昆家村子弟训练的成效,便点头答应了。
昆家村晒谷场上,偌大的一片空地,昆家军手执灵剑,适应兵器。待到所有人都点头示意可以开始后,森森剑阵摆了出来。四周围观的人都手冒冷汗,一位中年汉子小声说道:“我的娘哎,这可是跟修仙之人对阵,能成吗!”
昆家军的年轻人有人紧张地舔了舔唇,有人不住地转动剑柄,不过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有着一份狂热,能够和修仙之人对阵,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他们正在做!铜铃一响,“啊~~~~~~~~~~”地呐喊一声,踩着步法,昆家军数息之间就从小剑阵环环相扣,转换为大剑阵。魏远驰等人本就抱着见识剑阵的心思,也未抢先出手,殊不知,他们失去了先机,就彻底陷入了苦战。
第八节 诛仙阵(下)
更新时间2011-3-30 10:00:40 字数:2767
剑阵之内,杀气重重,剑气凛然,昆家军中,无论是修仙灵骨还是凡俗之体,都明显感觉到灵剑的威力,原本他们还有疑惑,为何配合之后,中间留有如此大的余地,灵剑剑芒一出,如同天罗地网,剑阵之中再无一丝漏洞。
魏远驰几人被卷入阵中之后,不知不觉被分散开来。那剑气如同天网层层罩下,魏远驰原打算撑起灵盾硬行扛下,谁知数层剑气叠加,那剑芒竟达到三尺以上,魏远驰险些被刺伤,慌忙躲避开去,他险险从旁掠过,正待个个突破,旁边又是两个小队交替而上,剑芒封住上中下三路,魏远驰发现自己竟然无路可退,只好祭出灵宝,护住全身。昆家军越打越顺手,一队未退,又有两队冲上,重重环绕,节节相扣,魏远驰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堤岸,面对一阵阵汹涌的波涛,疲力支撑,全副身心都集中在寻找漏洞以躲避不断袭来的剑芒上,即便找到攻击机会,也会发现面前迅速叠起高高的盾牌,如沉稳的高山一般护住想要攻击的对象。攻无可攻,守无可守,魏远驰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一阵铜铃响起,得到讯号的昆家军如潮水般退去。在场上比试的昆家子弟还不知道刚才比试的情况,但场外人却看的清楚,不说输赢,最起码,仅仅组成三个月的昆家军的的确确将几位修仙之人困在阵中了,场外之人兴奋不已,呐喊阵阵,纷纷涌上前来,将昆家军的子弟高高抛起,整个昆家村陷入节日的狂欢中去。
魏远驰收起灵宝,拭去额头的汗水,与其他师兄弟会和,一起走向芸仙:“这诛仙阵……”
“是天星阵!”芸仙突然抢话:“这个剑阵名为天星阵。”
魏远驰疑惑地看向袁天温:“可师兄说……”
袁天温明白芸仙的心思,若照原名称呼,难免会给昆家村惹来祸事,他顺着芸仙的话风抢道:“是我记错了。”
魏远驰无谓地点了点头:“这天星阵果然厉害,不过若由修真之人使起来,威力更大。”
“原也只希望能用此对付妖兽,保护村民罢了,可惜,村民修习时间太短,中间还有不少破绽,这剑阵要结阵速度更快,出剑更为狠辣才行。”芸仙有些遗憾地看向激动难抑的村民。
“修行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们还需要更多的锻炼,你且莫要心急。”袁天温出言安慰道。魏远驰怪异地看向师兄,在山门之中可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师兄,倒见过不少因木头师兄而伤心哭泣的师姐师妹,看样子,师兄这次是栽进去了,不过看这芸仙姑娘不像是有意思的样子,师兄该不会是单相思吧,魏远驰打消了过几日便离开的念头,决心赖在这里看热闹。
不过看热闹是要付出代价的。数日之后,魏远驰奔跑在山路上,开始反思这热闹看的值不值。堂堂奇门修仙高手,未来的制器大师,如今竟引着一众妖兽奔跑在前往昆家村的路上。为了给昆家军提供练手的机会,袁天温不但亲自出马,还逼着师兄师弟四处寻找妖兽,要求将完整的、精力旺盛的妖兽引到昆家村,供昆家军练习用。
眼见昆家村就在眼前,魏远驰放出信号,昆家军立马集结到村口,严阵以待。魏远驰祭出灵宝,一个飞身趴在灵宝上高高飞起,剩下的事情,就由那群奶娃子解决了,在山路间奔跑了两天的魏远驰重重喘气,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就是一奶妈。
中洲泠国首府,烈君王逡巡在地库中,这里的晶母比四年前又多了二倍不止,连烈君王自己都弄不清有多少个美人被关在其中了。因着无聊,烈君王随意挑选着,看中的就打开晶母,让美人重回人间。当他经过角落时,一个强烈的思绪抓住了他。
“我是张景瑶,我要活着,我是张景瑶,我要活着……”一个声音不停地呐喊着……
烈君王走到晶母前,被困其中的赫然就是张家长房的二女儿——张景瑶,四年过去了,景瑶的容貌连一丝变化都没有,甚至还穿着那晚的寝衣。其他晶母中的美人都在美梦中沉睡,只有她,满脸的不甘和挣扎。
“有点儿意思……”烈君王驻足在晶母前,片刻之后,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邪邪笑着“终于找到点儿好玩的了!”
一团黑雾包裹上了晶母,原本透明的水晶,如同浸入了墨汁般,渐渐变为墨色,景瑶的容颜缓缓隐没在黑暗中。烈君王高高抬起手腕,尖锐的指甲划过,青色的血液融入到晶母中,如同经脉般缠绕住景瑶的周边,晶母如同心脏跳动一般,一张、一缩、一张、一缩……
一场又一场试炼后,昆家军越发的成熟起来,因昆家村的安稳,附近又搬来不少居民,这昆家村渐渐变为了昆家镇。冬去春来,昆家镇围墙外,又是一场血战,芸仙一剑刺去,准确地挑出妖兽腹中的妖丹。“袁哥哥,又收到一颗红色的。”芸仙开心地跑到袁天温面前,展示她刚刚挖出的妖丹。
听到那声清脆的袁哥哥,袁天温心中窃喜,终于又靠近了一步。每当芸仙客气有礼地称呼他为袁公子时,他都会想到初次见面时,芸仙小心翼翼向他探听晋晖哥哥的事情,明明是同年,凭什么他是袁公子,顾晋晖就是晋晖哥哥,经过大半年的相处,他终于从袁公子晋身为袁哥哥,套句师伯的话——容易吗!
“对了,仙儿,我看你收集了不少妖丹,我们找个机会,将这些妖丹卖出去吧。”袁天温陪着芸仙观赏了一会儿红色妖丹后,终于想起了正事。
芸仙讶然:“妖丹也是可以买卖的吗?”
“你不知道吗?那你为什么收集?”袁天温好奇问道。
“因为灵芊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芸仙一脸无辜地回答道。
袁天温无力抚额:“各留一个给她就好,其他的全部卖掉。修仙者的集市里,妖丹可以卖出很好的价格,护卫队耗费的灵石不少,总不能全靠你贴补,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耗的。”
灵芊闻言,突然出现在芸仙肩头,瞪大眼睛高声说:“坏人!”芸仙将手中的红色妖丹交到灵芊手中,灵芊紧紧抱住妖丹:“妖丹都是灵芊的,一个也不卖!”说罢,一个闪身隐入了草本仙境。
袁天温无力摇头……
暖阳下,一老一小正坐在门前玩法阵,岑师伯身为修仙之人,无惧风寒,依旧是单衣飘飘,芸仙心疼弟弟身带寒毒,手脚总是冰凉的,特意去深山里捕捉到长毛貂,请巧手的妇人做成皮帽护手,云璨本就如粉雕玉琢一般,在毛茸茸的帽子衬托下,更是标致。
两人面前的阵法与去年相比又复杂了不少,不但多出了许多算筹,还加入了阵旗,因灵力消耗严重,法器上的上品灵石不得不一日一换。幸亏当年君家送来不少灵石,加之芸仙在镜花水月中收获颇丰,否则早就山穷水尽了。
与平时的呆滞迟钝大不一样,每当碰到和阵法术数相关的东西时,云璨总是聪慧得令人咂舌,若非云璨,岑师伯早就离开了,不过岑师伯擅长制器,法阵并不十分精通,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快被云璨掏空了,前几日,岑师伯已经流露出要走的意向。
“重来重来,这个不算!”门口传来岑师伯的耍赖声,芸仙与袁天温相视一笑。云璨傻傻地看着面前的灰胡子老伯,在云璨的纯真的眼神下,岑师伯声音小了下来:“好了好了,我输了,再来一局!”
看着眼前的老小孩,芸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岑师伯已经被笑惯了,面不改色,重新布下阵法,与云璨对阵起来。
芸仙和袁天温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两人对阵,直到岑师伯又一次大声嚷嚷要重来时,芸仙方拉过云璨的手,将他的注意力唤过来。
云璨直到此时才发现姐姐就在身边,他展颜一笑,眼中波光潋滟:“姐姐!”芸仙暖着他冰凉的小手,轻声问道:“璨儿想不想出去玩,姐姐带你去修仙者的集市好不好?”
第九节 奇门集市
更新时间2011-3-31 10:00:06 字数:3261
赤神山上,远远望去,正在扩建的青色瓦墙如同蜿蜒的长龙一般,保护着村里的居民,山脚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将山路挤得满满当当。
“路上要小心,办完事情就回来。”老村长抓住昆天,反复叮咛,虎头虎脑的昆天用力点了点头。袁天温还未从前几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仍以奇异的目光端详这个看起来慈祥和蔼的老人。那日晚上,芸仙刚刚一提要走的事情,这位老人比台上的戏子变脸都快,老泪纵横地讲起昆家村的历史,妖兽的可怕,外边村子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的传闻,最后还把昆天给喊了进来,拉着孙子一块儿哭已经逝去的昆珲,瞧他那熟练程度,感情不是第一次了。袁天温算是理解芸仙为何会留在这里五年了,有这样的老村长,吃准了芸仙的性子,难怪昆家村能在乱世之中逐步壮大。不过老村长一心为公,又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为了让老村长安心,袁天温只好拉着师伯,在昆家村外设置下防护法阵,算是再尽一份心力。
草本仙境内,沐雨站在灵芊新建的小木屋外:“你真的不出去吗,我们以后不一定再回来了。”
“我要和我的妖丹们多呆一会儿,你别管我。”灵芊红着眼睛趴在妖丹山上,恋恋不舍地抚摸着这些外表流光溢彩,内里妖力流转的内丹。为了讨主人欢心,她竟然点头答应将心爱的宝贝们都交出去了,灵芊心中悔不当初。
沐雨转了转眼睛,贴在门上小声嘀咕道:“可惜了,外面送行的人很多呢。”
他刚刚转身,灵芊便闪身站在他的面前,身著一套五彩衣裙,别扭地说道:“我是为了喜欢我的小孩儿们!”
老村长站在村口,看着芸仙一行渐渐离去的背影,侧头对身边的青衣中年男子问道:“记下了吗?”
那名青衣男子神色恭敬:“村长放心,小生都记下了!”
老村长撑着拐杖,一边走一边低声交代:“芸仙小姐是我们昆家村的大恩人,若非她心善,老身就算舍了几辈子的面皮,也留不下她,你虽是新搬来的,但也要承这份恩情。记得,将人画的逼真些,让我昆家村的世代子孙,都能知道恩人的样子。我要将她摆在我昆家祠堂最显目的位置……”
据说,幻境仙子的第一份香火供奉,便是源自于昆家村。
为了迁就云璨,大家并未疾速而驰,刚刚离开昆家村,无论是芸仙还是昆天,都是满脸新奇。“袁哥哥,听说大门派周边都会有修真者集市,哪一个更热闹些?”
“中洲有三个大集市,各有千秋,我们身处中洲西地,自然无需舍近而求远,去奇门集市更为妥当。”袁天温侃侃而谈,将各大集市的特色给芸仙娓娓道来。昆天和林玉成竖起耳朵,往后由他们负责卖妖丹换取灵石,这可是关系到昆家村存亡的大事,当然要仔细听。
正如袁天温所言,奇门集市果然离得很近,仅仅是五天的行程就赶到了。比起集市来,芸仙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城,高大的青色城墙,巍峨壮观,城门上刻着“奇门集”三个大字,交纳了入城费用之后,芸仙不禁睁大了双眼,宽敞的街道边,旅馆、酒肆、收工作坊和店铺鳞次栉比,过往行人川流不息,修仙之人与凡俗之人混在一处交谈砍价,骑马的和骑灵兽的并肩同行,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
“我以为像山外卖菜的集市来着……”林玉成小声嘀咕。昆天左顾右盼,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店铺门口的小二看到这几个人的样子,更加热情地招呼起来,这一看就是好宰的羊啊。
芸仙从马车中抱出云璨,牵着弟弟的手与袁天温并肩而行,虽是布衣荆钗,可一身气度,自是不凡,云璨头上的貂皮帽更让人摸不准他们的身家,路边的小二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信念,倍儿精神地高喊:“刻有双系法阵的灵剑,奇门袁家出品的铁梨花,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这里找不到的,宝金制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喊声又起,“奇门袁家内室出品的飞剑、浑天捶、烈焰刀,全部都是精品,只做精品,身份的象征——天枢制器!”
拉客声此起彼伏,可奇怪的是各家店小二只站在门口喊,绝不越过门口的赤线,哪怕是和对门喊出了火气,也顶多对着线外吐口水。许是看出了芸仙的好奇,袁天温解释道:“奇门集已经形成了完备的集市制度,不允许出手拉客,不允许商家互相压价,更不允许在奇门集内逞凶斗狠,否则的话……”袁天温话音未落,就见前面两个祭出法宝正要争斗的客人被从天而降的金钟罩在其中,数息之后,穿着玄色黑边衣服,看似官家之人的修真者将法器收回,那两个客人已经软瘫在地,动弹不得了。
云璨目不暇接地看这眼前的一切,长这么大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小孩儿开心地四处张望,一张桃花脸莹光玉润,路边不少经过的人都因他而停下脚步。
“这个是……”芸仙紧盯着眼前的四层高楼,只见门前悬挂着一方杏旗,旗上玄龙张牙舞爪,威猛阳刚。“这是君家的百草楼,君家以修丹闻名,他们家的百草楼在五洲各地都有分店”袁天温顺着芸仙的视线看了过去。芸仙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跟着袁天温往内走去。
“袁公子,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昆天好奇的问道。
袁天温指了指街角的一栋高楼:“同和记,寄售物品的地方,我们先把正事儿给办了。”
一行人跟在袁天温身后进入同和记,刚刚靠近大门,便有一位小二迎了过来:“各位尊客……哎,这不是袁少爷吗,难怪今儿早上喜鹊叫喳喳,原来是应在这儿了,快请进!”那店小二满脸笑容,直接将人请上了三楼。芸仙出身张家,将这种礼遇视为平常。昆天等人却对袁天温敬仰起来,在他们心目中,能够被这么大的店以礼相待的,肯定是大人物,不过他们的猜想倒也不错,袁天温是袁家的公子爷,而袁家又是奇门集大半店铺的幕后主人,
三楼是招待贵客的地方,小二将客人送进雅间,便躬身告退,一位温和雅致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袁公子大驾,何某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啊!”“何执事,客气客气……”袁天温又起身行礼,一番引荐寒暄之后,终于进了正题。
“妖丹?”何执事听到芸仙的话,脸上一喜“这事儿好办,最近妖丹十分紧俏,有多少收多少”话说这世上妖丹从雾丹到金丹再至丹婴分为九个级别,又称九转妖丹。天青色妖丹是最低一级的实体妖丹,心动级妖丹为翠绿色,神动级为火红色,级别越高,妖丹中的妖气越浓,到丹婴级别,妖丹已经变为透明色,内里含有妖修的原形。“而且诸位赶巧了,今儿晚上就有一个拍卖会,若是姑娘有级别较高的妖丹,一起放到拍卖会上,说不定能拍到好价钱。”何执事建言道。
芸仙对拍卖会是十分了解的,这还是父母开创的交易方式,如今在五洲各国都很风行,她取出两颗火红的妖丹,放在何执事面前:“这个可以吗?”“神动期!当然可以,只有这些吗?”何执事端详着妖丹,不经意地问道。也难怪,神动期的妖丹虽然不多见,但还远不足以令同和记的执事动颜。
芸仙抬眼看看,走到空地上,直接将灵芊那小木屋里的妖丹山给搬了过来。何执事看看看似弱不胜衣的芸仙,又看着流光溢彩的妖丹山,嘴角抽搐了一下:“心动期以上的妖丹,留待晚上拍卖,灵虚期的妖丹,每一颗按一个中品灵石作价,如何。”芸仙瞅了瞅地上近千颗青色妖丹,满意地点了点头。昆天张着嘴从头听到尾,这一切对于这个山村小子来说太过复杂,他还未能完全消化。林玉成到底是出过山的人,将这些过程都记在心里,打算日后照做。
为了等待晚上的拍卖会,袁天温带着芸仙一行在奇门集上闲逛了一番,消磨时间。在街边茶馆二楼的窗口位子上,一名长着桃花眼的白衣男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你说,咱们这次能收到多少妖丹?”不待对面的黑衣男子搭话,他便小声自言自语道:“想我妖族百万大军,最起码也需要百万颗心动以上的妖丹方能渡过青雾海,总不能为了收复人间界,咱们先自损一半吧,这妖丹啊,还是多多益善。”
“就看晚上的拍卖会了,人类,真是花样繁多。”黑衣男子声音凝成一线,直接传到白衣男子的耳边。白衣男子面色大变:“郎樵,跟你说过多少次,出声之前给个暗示!”
白衣男子勾起茶壶倒满茶杯,目光移向街边,打算用街边美人压压惊,恰好看到芸仙牵着云璨站在楼下的小摊前与袁天温说笑,如月牙一般的弯弯笑眼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回忆,“小美人,终于长大了啊。”
许是察觉到了被人注目,芸仙抬头望去,恰好与白衣男子对个正着。肖长风端起茶杯,举杯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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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路遇景嫣
更新时间2011-3-31 20:00:24 字数:3629
“怎么了?”袁天温察觉到芸仙的走神,关切地问道。“没什么。”芸仙微笑着摇了摇头,拉着云璨离开了小摊。“啊,前面有成衣店!”芸仙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店面,目光中满是惊喜。穿了五年的布衣,她早就在怀念柔软的丝绢了。袁天温无知者无畏,施施然跟了上去,曾经陪母亲逛过布铺的昆天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着“师傅是不一样的!”,抬脚跟上前去。
事实证明,师傅也是女人。祥云楼是奇门集上最大的成衣店,一楼男装,二三四楼全部都是女装,芸仙有生以来第一次买衣服,终于过足了瘾,不但自己买了一大堆,还为云璨选择了许多套衣服,云璨出色的容貌引来了许多的围观者,每当他试穿一套衣服出来,店里都会发出一阵惊叹声。
“你儿子?挺显大的!”芸仙听到有人在耳边发问,不由侧头望去,只见肖长风正抱着双臂面带疑惑地打量着她。芸仙见他靠的太近,往后退了一步。肖长风紧跟而上,侧着身子深深一闻:“身带处子香……莫非这是你家什么人?”
“狂徒!”芸仙眉毛一紧,低声呵道“还不快让开。”
肖长风邪邪一笑:“姑娘莫非不记得在下了,咱们可是有两面之缘的,在下对姑娘思慕已久……”肖长风话未说完,袁天温已经一掌拍出。明明身后挤满了人,不知他是如何闪避的,只是几个动作,竟转到了别人的身后,袁天温正要追上前去,芸仙伸手扯住了他,只见前面挤过来几个人。
“我还道是看错了呢,别想到咱们张家还真有其他活下来的人。”一个清脆如铃的声音传了过来,来者正是张景嫣。多年未见,她又娇艳了几分,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凌厉,破坏了当年雍容贵气。
“姐姐……”芸仙盈盈一礼。
“这位是……”张景嫣像是没有看到芸仙的行礼,侧眼向袁天温看去。芸仙面色无异,倒是袁天温颇为不忿,故作没有听到景嫣的话,将试完衣服的云璨拉了过来。景嫣见状,脸色一沉。
“天温,前几天还去寻你了,扑了个空,这会儿倒是碰上了!”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过来,身形高大的赤衣男子挤了进来,抱住袁天温重重拍了他的后背。
袁天温大笑着反手抱回去:“晋晖,好久不见!”
芸仙不知为何,脸上突然有些发烫。“晋晖哥哥!”她有些羞涩地小声喊道。
顾晋晖这才注意到袁天温身边的女子,菡萏花开别样娇,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成大人了,虽说身量拔高了不少,可那温润清丽的眉眼却如昨日那般。
“芸仙?”顾晋晖眼中满是惊喜:“五年前一别,你就再无音讯,听到……”顾晋晖刚想说起君家别院的事情,但看了看周边围着的人群,便又将后半截咽了回去。“这里人多,我们找个地方详谈。”顾晋晖对芸仙的亲热劲,令玉昆仑的同门不由向景嫣偷眼看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景嫣脸色阴沉似水。
祥云楼旁边的暗巷里,肖长风松垮垮地靠在墙壁上,看着那一群人中俊杰离去的背影,转动手中的折扇,若有所思。郎樵靠在另一边冷声说道:“不招惹女人,你会死吗?”
肖长风转身将折扇抵住郎樵的下巴,邪气一笑,无比干脆地回答:“会死!”
芸仙一行人找到一个茶馆,要了个雅座纷纷坐定。昆天等人第一次见到芸仙的故人,发现都是些人中龙凤,不由自惭形秽,缩在一边,不敢多说话。芸仙将离开凌云宫之后的事情简略说了些,在场众人唏嘘不已,唯独张景嫣不阴不阳地说道:“君谢仙,张芸仙,竟然是同一个人,你可是将我们张家瞒得好苦。”
“为什么要瞒,景嫣姐姐你心知肚明。”芸仙双目直视。
“背靠大树好乘凉,一个改姓君的人如今还能称呼我一声姐姐,我是不是应该喜极而泣。”张景嫣斜眼看着芸仙,面带冷笑。
“姐姐当怎样,自然由不得妹妹做主。不过父母留给芸仙的每一样东西,芸仙都视若珍宝,包括名与姓。当年是情非得已,如今既然没了牵制,芸仙依旧是张芸仙。”芸仙看似温和一笑,实则眼神冰冷。。
“你姓张姓君都与我无关,我只想问你一些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张景嫣环顾屋内众人,大家晓得她们要谈一些私密事,纷纷寻得借口离去,袁天温起身之时还牵着云璨。
门扉刚刚掩上,张景嫣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当年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内情?我父母兄弟都葬身火海,凭什么你那傻弟弟却能毫发无伤,你们三房藏了什么猫腻?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其中一环!”
张景嫣步步紧逼,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贴在芸仙眼前问出。芸仙气得脸色煞白:“你什么意思,连我往生的父母你都要恶意揣测吗!我弟弟的性命是我父母拿命换来的,张家灭族,君家别院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我不信你张景嫣什么都没查到,凭什么怀疑与我家相关。”
“魔族已经消失了五千多年,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中洲,凭什么单单要灭我张家。你娘对张家抱有怨气,既然能够将先天灵骨的你隐瞒下来,谁知道她还有什么其他手段,景蓉是先天灵骨加之机缘巧合才能从地道中逃生,你娘只是一个伤及本源的下品灵骨,她怎能抱着孩子从魔族手中逃脱,你让我如何不怀疑!”张景嫣步步紧逼。
芸仙冷哼一声:“老夫人亲口答应要将我娘扶正,我娘又怎会勾结魔族毁了自己的好日子。魔族为何单单要灭了张家?我倒是想问你!张家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引来这么大的祸事,累及我的父母,你身为张家嫡长女,难道一点风声也没听过。”
“景蓉说……”张景嫣刚刚开口,芸仙便打断她的话:“景蓉与我有旧怨,她若是说关于我的话,你觉得有多少是可信的。”
景嫣柳眉高挑:“在景蓉心中,你就是一个死人,她才不会多讲与你相关的话。景蓉发现在我张家逞凶的不止是魔族,还有修仙之人与凡俗之体。这些年来,除了我张家,其他修真世家均安然无恙,我不知道孰清孰浊,你与君家交往过密,我望你好自为之,若有一天碰及大是大非,我不指望你能为张家尽忠,最起码不要扯我的后腿。”
“若真有这么一天,不劳姐姐费心,我自会为父母尽孝。”芸仙正色直言。
房间里一下子寂静下来,张景嫣上下打量着芸仙:“离开了张家,你的胆气壮了不少。张芸仙,看着我家灭族,你很开心吧,再也不用做低伏小,再也不用满口谎言,瞒天过海。”
“伤害我能让你觉得舒坦些吗,张景嫣,你现在就像是一个刺猬,见着谁都刺,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欠你的吗?”芸仙摇头失望,如今的景嫣失却了当年的雍容闲雅,如同失去剑鞘的利剑,旁人触之即伤。
芸仙的神色刺激到了景嫣,她紧紧握住腰侧玉佩,压制自己的怒气:“你当然不会如我这般痛心,我看你离开了张家,自在的很,张芸仙,你这么多年来欺上瞒下,对张家不忠不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张景嫣,我对你毫无亏欠,对张家更是俯仰无愧,我不需要你的原谅。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芸仙冷冷一笑,转身离开。张景嫣望着芸仙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许是受其情绪影响,本应藏在体内的灵剑突然飞了出来,嗡嗡颤动……
走到楼下,芸仙方看见顾晋晖一行坐在大厅内,一边聊近况,一边等待她们姐妹。芸仙坐了过去,拉住云璨的手,神色黯然。
“姐—姐!”云璨担心地看向芸仙,握住姐姐的手呵气,想让她冰凉的手暖和起来。芸仙微微一笑,摸了摸弟弟的手。
“怎么样?”顾晋晖关切地问道。“没事!”芸仙摇了摇头。
“师兄,你赶紧上去看看景嫣师姐啊,不好好哄着,当心你这未婚妻被人抢走,咱们五灵峰上多少人眼馋着呢……”顾晋晖的一个同门师弟在边上用力推搡着,想要推他起身。
“未婚妻!楼上那是你未婚妻,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小子怎么没提过?”袁天温满脸惊喜。
“不是在家定下的亲事吗,你不知道?”那位同门狐疑地望向师兄。顾晋晖朝袁天温使了个眼神,正要起身时,景嫣从楼上走了下来,脸色如常,她看也不看芸仙,对同门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动身去同和记吧,还是早些到场为好。”
“你们也要去同和记,赶巧了,正好同行。”袁天温咧着嘴站起身来,自打听到景嫣是顾晋晖的未婚妻时,他就有些控制不住笑容,别人当他是见着老友,心中欢喜,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压在心头的巨石一朝得以放下,如今无比的轻松,他看向身边的芸仙,紧紧牵住云璨的另一只手,想象着日后能一直如此,心中狂喜。
袁家在同和记有包房,众人并在一起,看地下的拍卖。第一场是灵药仙丹,芸仙一边看着底下的拍卖,一边对照着草本仙境,估算自己的身家,估算结果令芸仙甚是满意,修仙之路不但要靠天分,还得看身家,如今她两项具备,怎能不笑眼弯弯。云璨捧着灵果在一边吃的不亦乐乎,小孩儿的水果时间,谁也不许打扰。
第二场是法器拍卖,芸仙兴趣了了,云璨吃完了水果,眼巴巴地看向袁天温,想要玩法阵,两人摆开了阵势,斗得比台上拍卖更精彩,连玉昆仑的弟子都凑近了观看。只是云璨如今法阵学得愈发精通,这启蒙法器已经难以满足其需求,云璨一时突发奇想,摆出了威力强大的法阵,这法器难以承受,竟然一阵浓雾之中爆裂了。云璨哭闹不已,芸仙只能拉着弟弟出去晃一圈。
好不容易哄住了弟弟,回到包房,只听到底下的司仪大声说道:“一百七十六号拍卖品,九千六百四十二颗上品灵石,包圆!”芸仙看了看手中的号牌,这不就是自己拍卖的妖丹嘛,竟被人包圆了,好大的手笔。
肖长风翘着脚坐在天字七号房中,悠闲地抛接着手中的乾坤袋:“用人类的灵石,购买我族的妖丹,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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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馝馞为媒
一大笔灵石被送入了袁家的包间,芸仙看也不看,直接塞给了昆天。袁天温将随身的腰牌交给他,交代日后需要购买灵剑护盾,只需凭借腰牌寻找奇门集东市的袁家制器即可。昆天心知从此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师傅,不禁热泪盈眶。
“走吧,我就不送你们了,日后有缘再见。”芸仙看着虎头虎脑的昆天,五年来的相处点点滴滴在眼前闪过,心中十分难舍。
昆天紧抿双唇,对着芸仙行了一个弟子礼:“师傅,我们一定会以性命守护昆家村,日后师傅若能路过,务必请驻足盘桓,您的恩情,弟子永生不忘。“
“傻小子,想惹我伤心吗,快走吧,路上不要停留,昆家村离不了你们。”芸仙环视跟来的八位昆家村人,眼中发酸。“玉成哥,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林玉成摇了摇头:“我是凡骨,只会拖累你,昆家村却有我的位置,是生也好,是死也罢,人活着不只是为了活着,我要与昆家村共存亡。”
芸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晋晖看着这八个昆家村子弟,眉头一皱,取出天香丹放在昆兰手中:“你们身上好像被动了手脚,这天香丹可以扰乱对方的灵宠,修仙界怀璧其罪,你们路上要小心谨慎,最好出城之后,先在水里过一遭。”
袁天温闻言凝神查看,发现昆兰头上的发带间趴着一只小虫子,小如米粒,分明就是修仙界宵小之辈经常使用的循迹虫,他取出几个护身法宝,用灵识抹去自己的印记,交给身负灵骨的四位弟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芸仙眉头紧皱,担心不已,林玉成朗声一笑:“人生自有定数,仙儿你总得有放手的一日,我们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说罢就带着几人决然离开。只是走到同和记楼下时,林玉成不由停下脚步,回身望去:“跟在你的身后,永远都不会等到你的回眸。我没那么坚强,除了放手,别无选择……”这一刻,那张与方正相差甚远的脸上,流露出悲壮与绝望。昆家村历史上唯一一位外姓村长,自此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冰封起来,再也不许外人碰触。
芸仙坐在包间里,久久不愿说话,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很多。
“哥—哥”云璨磕磕巴巴地唤着袁天温,凤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刚才凭空变出法器的手,盼着能看到自己喜爱的法器。袁天温尴尬一笑,摸了摸云璨的头,不敢应声。这法器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有能力炼制的,不愿意为炼制小孩儿玩意花费时间,愿意花费时间的,没这个本事,袁家只有五套,剩下的四套都被分散在各房手中,袁天温开始动心思看能不能再弄一套过来。
底下的拍卖会已接近尾声,玉昆仑的几位淘到了满意东西,正互相传看,只听台上司仪大声说道:“感谢各位贵客的捧场,同和记此次的拍卖就此结束,最新一期的任务榜已经张贴在一楼,各位感兴趣贵客可以看一下,同和记祝各位气运亨通,早日破空,多谢”
一听到任务榜,袁天温突然想起一事:“不知道师伯的那个任务还有没有挂在上面,他老人家已经寻那果子许多年了,若是我们有人能接了那任务,云璨的法器就有着落了。”
芸仙一听到云璨二字,立马回过神来:“何出此言?”
“同和记不但寄售物品,还接受委托发布任务,在同和记揭榜完成任务后,双方都必须向其交纳一定数额的灵石,因同和记人流量大,消息灵通,无论是发榜的还是寻任务的,都喜欢聚集在这里。我那师伯不知道从何处寻得两个奇怪的果子,便在同和记发榜,想要托人寻找此树,完成任务者,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要求其量身定做一个法器。可惜任务发布许多年了,仍没有人能完成。云璨的法器名为玉坤盘,得是天工以上的人才能炼制,我师伯恰好够格。”袁天温眼神撇向一边,干干地说道:“我虽然还是巧匠级,但很快就能升上去的。”
“奇怪的果子?去试试看吧,说不定我们之中有人见过。”顾晋晖靠了过来,热心提议。张景嫣面色阴沉,斜撇了顾晋晖一眼,其他玉昆仑同门站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
一行人走到一楼大厅,任务栏前人头攒动,栏下分为几个大类,袁天温熟门熟路,领着芸仙直接走向异宝类,在他的指引下,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挂在高处微微泛黄的卷轴上。甫一看到画面,芸仙便不由睁大了眼睛,这图中所画分明就是馝馞果,难道这世上还有残存的馝馞果树?芸仙心念一动,沐雨闪身出现在她的肩头,沐雨只是略一扫过,便惊声说道:“主人,真的是馝馞果,可馝馞果树早就在人间界灭绝了啊,主人,我们去见见这位大师好不好,沐雨想知道他是从何处得到果子的。”看着沐雨急切的眼神,芸仙不由点头应承。
“袁哥哥,这个榜要怎么揭,直接取下来就可以吗?”芸仙转向袁天温。袁天温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小声提醒道:“郑师伯寻的是树,你最起码得知道树的确切位置才能揭榜。”沐雨心急地说道:“我们有馝馞果树,快揭榜吧”袁天温半信半疑看了芸仙一眼,见芸仙重重地点了点头之后,他才弹出一颗灵石,恰恰好镶嵌在卷轴旁边的凹槽中,那卷轴弹了出来,芸仙放出灵力,裹住卷轴收至手边。
旁边有人议论纷纷:“快看,那个陈年卷轴被人揭下了,还是个小姑娘。”
“估计过两天还得放回去,这个陈年卷轴的来来往往,咱们见得还少吗?”一个络腮胡子不经意的瞄了芸仙一眼,便又收回目光,关注新任务去了。
“这倒也是,那卷轴所绘之物,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总有人拿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去糊弄人,这奇门天工岂是那么好骗的。”……
顾晋晖听到周围众人的议论,不禁目露担忧:“芸仙,你再仔细看看,别看错了。”
“晋晖哥哥,你放心吧,我不会看错的,晋湘还吃过这果子呢。”芸仙展颜一笑。
“是吗?”听到芸仙这般肯定,顾晋晖放下心来。“办完事情后,找机会与晋湘见一面吧,她总是念着你,还有我母亲,年年都在洪荒女神面前为你祈福,这些年来你杳无音讯,她十分牵挂。”
“嗯,我知道了。”想到一直对自己甚为关照的顾伯母和晋湘,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芸仙微笑着点了点头。
身负师门任务,明明应该离开,可顾晋晖就是不想跟芸仙说再见,一丝柔情绕上心头,但他依旧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意,只将这份不舍错当成是对芸仙的怜惜。
“我们还有事情,快走吧”张景嫣不耐烦地出言催促,在同门的附和声中,顾晋晖只能与芸仙互道珍重,转身离开。只是张景嫣经过芸仙身侧时,轻声抛下一句话,令芸仙顿时怒上心头。“周旋于中洲四大家的公子中,你如鱼得水,当年景蓉倒也没冤枉你”
“徒逞口舌之利,你是越活越回头了。”她将声音凝成一线,送至张景嫣的耳边。张景嫣也不气恼,她故意紧紧靠在顾晋晖身边,回头对芸仙示威一笑。初一见面,景嫣就看透了顾晋晖与芸仙之间互有好感,失去修真世家光环的她,是绝不会放过顾晋晖未婚妻的位置的。芸仙,已经被她视为最大的敌手。
张家如俗世酸腐一般治家,早就为其他修真世家所不齿,袁天温心知这一嫡一庶两姐妹间必有隔阂,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他视若未见,只顾着在一边哄云璨。当顾晋晖一行远离,袁天温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路就是两人同行了,他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起来,一股狂喜涌上心头,似乎每走一步都会蹦上天去。
“奇门就在后面的山上,我那师伯将洞府建在半山腰上,我们即刻启程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袁天温抱起开始揉眼睛的云璨,询问芸仙的意见。
“主人……”沐雨一脸期盼地看向芸仙。芸仙摇了摇头,想要伸手抱过云璨:“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袁天温避过芸仙伸出的双手,轻笑道:“我来抱吧。”经过百草楼时,芸仙请袁天温在门外稍等,进去买了瓶丹药。芸仙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骑着灵兽从百草楼后门飞驰而去,往君家方向急赶。
翌日,春风和煦,可袁天温和芸仙却站在洞府前,凉意嗖嗖,只见洞府大门前贴了一张绢纸,上书:闭关,勿扰。
“马师兄,郑师伯怎么闭关了,他有没有说过闭关多少时日?”袁天温拉住一名经过的同门师兄。
“师傅得了一块天石,闭关快一个多月了,你等上几日,依师傅的脾气,至多不过三五日就会出关的。”那位师兄笑呵呵地回答,不过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盯着芸仙和云璨的,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
袁天温遗憾地看向芸仙:“要不等几日看看?”
沐雨如小鸡啄米般重重点头。芸仙见状微微一笑:“那我过几日再来,这些日子多有叨扰,袁哥哥有事只管去忙,芸仙会照顾自己。”
袁天温急忙摆手:“没事没事,我怎会有事,都到奇门了,我当然要尽地主之谊,岑师伯的洞府也在附近,要不带云璨去见见师伯?”
云璨哪还会记得许多天不见的人,当初袁天温也是费了老大的气力才让云璨记住他的,只见小孩儿一脸茫然地看向袁天温。袁天温这才想起云璨与旁的孩子不同,懊恼不已。芸仙想着都到地界了,去拜访一下也是礼仪,便点了点头。
袁天温一路问询下,找到试炼场,还未走进,便听到一个火爆的声音:“全是废物,连一个弱智的小孩都不如,我要将你们统统逐出师门”岑师伯翘着胡子怒冲冲地从出口走出,却见到刚刚才提到的小孩正站在面前,他哭丧着脸看着云璨,囔囔道:“你可把我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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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奇门扬威
袁天温看着灰头土脸跟出来的同门们,不由失笑道:“师伯,您又趁着郑师伯闭关来他的试炼场,小心他跟您急。”
“我闭关的时候他也没少跑我的制器室,再说了,我这是帮他调教弟子,他谢我还来不及呢。”岑师伯眼珠滴溜溜地转,面上强撑道。
奇门三长老,晋郑岑,袁天温因天资卓绝,法阵制器均有天分,得以师从晋长老,郑长老精于法阵却痴迷制器,岑长老精于制器却痴迷法阵,若非有晋长老在上面压着,这两个老顽童早就不务正业跑偏了。岑长老与郑长老各管一部,不过他俩经常抢对方的饭碗,法阵部与制器部的弟子早就习惯隔壁师尊跑到自家地盘上来指手画脚了。
岑师伯脑中一转,拉起云璨的手说,“走,岑爷爷带你去玩真法阵去。”说着便吆喝着让法阵部弟子回试炼场。芸仙跟上前去,只见奇门的试炼场颇有些像新秀赛最后那场比试的场地,四周都是层层拔高的看台,只是场子要大许多,分成多个区域。
“袁小子,下来比试比试”岑师伯抱着云璨站在场下高声喊。袁天温见芸仙站在身边,男人的天性顿时冒了出来,他飞身站在了场中间,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场下女弟子间一阵骚动,看来袁天温在这奇门之中人气颇旺。岑师伯一个抬手,六十四根万年玄铁制成的算筹环绕在身边,一脸坏笑道:“璨儿,你来指挥,岑爷爷摆阵。”
云璨懵懂的眼神一接触到算筹,顿时清亮起来,“坤南、巽西南、坎六……”云璨每一声落下,均有一根算筹Сhā入他所制定的位置,渐渐将袁天温包围起来。岑师伯施展护身灵力,将云璨保护在内,袁天温闭目听风,脑中急速计算起来。
芸仙坐在场外,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听到后面的年轻女子低声说道:“那个小孩,就是师伯所说的弱智娃儿吗,一个还未筑基的下品灵骨,能有多厉害,至于这样天天挂在嘴边吗?”
“就是,自从跟着袁师弟出去了一趟,师伯就跟被迷了心窍一般,每日只知道璨儿长璨儿短,好像我们有多不堪似地。我刚才看那小孩神情呆滞,先天少了几窍,估计师伯是见到会玩法阵的傻小孩,觉得稀奇罢了。”一个男子低声回道。
芸仙朝后瞄了一眼,那几个说话的人心知她是璨儿的亲人,说话却愈发大声起来了。
“法阵可不是玩棋,没有灵力支撑,一切都是空谈,一个纸上谈兵的人永远只能画饼充饥。”那女子狠狠盯着芸仙的后背,像是要挖下一块肉一般,语气中满是不屑地高声说道。这也难怪,刚才袁天温与芸仙站在一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感觉有些亲密,吃味的女弟子可不是一个两个。
坐在芸仙前面气质冰寒的女子不满地回头扫了说闲话的同门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有这说闲话的功夫,还不如多跟别人学学,我看这小孩儿比你们都强。”
那女子似乎在门派中地位颇高,她一句话出,后面那些唧唧歪歪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芸仙感谢地冲她笑了一笑,她却视若不见地转回身去。芸仙鼓着腮帮子望了望天……
云璨没有灵力,无法感应到法阵中的灵力走向,岑师伯不住地告诉他哪根算筹被动了,袁天温现在站在什么地方,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些法阵部的弟子本还嘟嘟囔囔,不久之后就张大了嘴巴。岑师伯虽痴迷法阵之道,却远远算不上精通,却轻易不敢向袁师兄挑战,今儿抱着小娃儿,反倒比平日支撑得久,由此可见,这个小娃儿的确有一手。
不知何时,芸仙身边坐了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这是你家的孩儿?”
芸仙吓了一跳,此人能够悄无声息地坐在她的身边,显见实力深不可测,最起码远高于她。“是我的弟弟,老人家”
“这孩子身为下品灵骨,虽得道无望,筑基延寿也还是可以的,为何他看起来还是凡俗之体?”老者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满。
芸仙苦苦一笑:“因母亲怀他时误服了九转碧莲子,一旦筑基,体内有了灵力流转,九转碧莲子的寒毒就会攻心。”
“这孩子天资非常好,看其法阵布置,化繁就简,不落窠臼,相当精妙啊。”老者越看越是咋舌,连道可惜。
芸仙看不出个所以然,术数这类的东西实非她的强项,数次想要用功学习,可坚持不了多久就去会了周公,“是嘛,如此玄妙的东西,实在是看不懂。”
场下正聊天时,场上已辨输赢,袁天温傲然一笑,从法阵之中脱困而出,一边游走一边布下反阵,将云璨二人困在其中。二个大人均担心伤了孩子,岑师伯一被困住,便放出信号认输,袁天温收起自己的阵旗,云璨不断反刍刚才被困的法阵,目光直愣愣的,跟小木偶一般,被岑师伯抱在怀中。
“袁哥哥,我也想试试。”芸仙站起身来,高声喊道。这一声袁哥哥,引得刚刚平静下来的试炼场上立刻响起窃窃私语声。袁天温听到芸仙的喊声,如服用了灵丹一般,立马红光满面起来,他高声回道:“芸仙,下来吧。”袁天温这一声亲亲热热的回应,窃窃私语声中又夹杂了许多抽气声。本还只是猜测,两人这一番来往,奇门弟子都认定两人之间必有私情,不少女弟子脸色阴沉 ,无数把眼刀往芸仙方向飞去。
只是袁天温眼角余光顺带掠过芸仙身边的老者时,突然脸色一肃:“弟子拜见师傅”
老者板着脸说道:“现在才看见我,迟了”
芸仙尴尬地停住了脚步,不知该如何见礼。晋长老挥了挥手:“你先下场吧,这是我和他之间的账,与你不相干。”
长者即已发话,芸仙自然听从,一个飞身便飘然站立在场中间。她可不敢小觑袁天温的实力,心念一动,御殇出现在手中,阵阵寒意四散而出,她利落握拳道:“请了。”
袁天温抱拳回礼,突然飞身后退,一把玄色铁伞飞速转动,将他的身形掩护住。芸仙灵气注入,剑芒足足有丈把,场上温度急遽下降,剑芒扫过的地方,出现道道寒霜。芸仙本想跟着袁天温在场上游走,给他布阵时间,谁知袁天温的水准远远高于她的料想,瞬时布阵成功。场上天地色变,一股洪水迎面而来,芸仙心知法阵之中均为幻觉,但还是不由自主施展轻身术跃至半空,眨眼之间,似乎换了一个地界,四处茫茫一片大水,半处落脚的地方也没有。芸仙照着直线,急速向前而行,但在场外人看起来,芸仙只是在绕着两杆阵旗绕圈子。
“切,黄毛丫头,也敢挑战袁师兄,不知天高地厚”先前被呵斥的女子一脸冷笑。冷面女子突然动容,只见芸仙全力注入灵力,剑芒暴涨至五六丈,一剑挥过,地面上一片冰晶,就连站在一边控制法阵的袁天温也不得不飞身而退,避其锋芒。稀奇的是,芸仙的剑芒扫过时,试炼场周边忽然升起一层光膜,将芸仙的攻击全部挡在其中。
芸仙脚尖落地,连呼气都带着白雾。她行走在冰面上,眺目四望,茫茫不见边际。她银牙一咬,站在场上向四周挥剑舞动,剑光如蛟龙一般飞舞全场,然而剑芒总会不自觉地避过阵旗,袁天温将灵力注入阵眼,法阵之中灵力涌动,冰冻之下水流急速涌动,竟有破冰而出的态势。场外之人不知道法阵内会出现什么状况,只看见悬在半空中的芸仙突然衣服尽湿,如在水中一般,发尾飘扬。
芸仙毫不慌乱,一股灵珠蜃气飘散开来,如同有意识的浓雾一般向四周翻滚涌动。灵雾所到之处,皆在芸仙控制之内,袁天温察觉到散布在场上的算筹似有失控之感,连忙运转全身灵力,控制法阵。芸仙神识遍布全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扯唇一笑,正要动手毁去法阵之时,袁天温急速转动阵旗,茫茫洪水变作了漫天烈焰,芸仙的肌肤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被灼烧的剧痛,她赶紧运转灵力护住全身,一缕清音婉转而起,如仙乐飘飘九天而来,袁天温心神一动,不由停下手来,细细聆听,芸仙乘此机会,灵力外放如绫带飞舞,迅速卷走灵力探明位置的阵旗。带袁天温发觉心神受扰,收摄五识之时,大势已去。
“袁哥哥,以后再切磋,我绝不会给你机会结成法阵。”芸仙一边施展引水诀将衣裙弄干,一边心有余悸地对袁天温说道。
“法阵练至极致时,结阵速度快如闪电,你防不胜防。”袁天温垂头丧气地解释道,本想在芸仙面前显摆一番,谁知却输掉了比试,他心中现有千般滋味,唯独没有甜的。
走到场边时,芸仙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眼睛若有似无地朝坐在旁边的奇门弟子脸上扫过。她在张家当了十几年的受气包,可不是因为懦弱,如今没了牵挂,还真没有多少人能再度令她忍气吞声。
那些此前瞧不起芸仙姐弟的人明显觉察到一股冷意,尤其先前嘴碎的弟子,缩着身子往边上躲了躲,修仙界强者为尊,芸仙已经展现了自己的实力,这些自忖能力不足的奇门弟子自然不敢再直面其锋芒。
“璨儿”芸仙走到岑师伯身边,发现璨儿还是呆呆愣愣,没有回神,不由有些担心。袁天温看到岑师伯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伸手取出已经损坏的玉坤盘,摇了摇云璨,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云璨以为是新的玉坤盘,开心地拿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脑中的设想。岑师伯不知有诈,兴致勃勃地盘腿坐下,想要跟云璨复阵。袁天温贼贼一笑,扯着芸仙走向自己的师傅。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怒吼:“袁小子,你算计我”岑师伯翘着胡子想要追上袁天温,却被云璨扯住了衣角。
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中满是祈求,任谁也无法轻易拒绝,岑师伯也不例外……
“这样合适吗?”芸仙回头看着脸色复杂的岑师伯,不由有些心虚。
“放心吧,岑师伯心软的很,论到制器,仍然理会俗务的奇门中人,除了我师傅就要数他最强了……”袁天温转头看了一眼,偷笑着转身,只见晋长老板着一张脸站在前面。
袁天温脸色一整,恭敬地喊道:“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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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路遇妖族
事情发展总在意料之外,袁天温虽然实现了与芸仙催马扬鞭、风雨同行的心愿,可比他原本料想的多出几个人,在他和芸仙身后跟了二男一女三位同门。女子是芸仙在试炼场上见到的冰块女,再次见面时,她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抛出一句:“我是杨静,幸会”若非先前有过接触,芸仙肯定会误会这女子对她有成见。两名男子均为袁天温的同门师兄,杨真和焦俊飞。其中杨真与杨静二人是亲兄妹,不过长得一点也不像,女孩身材高挑,气质冰冷,男孩个头中等,一笑两个酒窝,看起来十分温和。焦俊飞则是个富家子弟,因缘际会拜在晋长老门下,仍不改家中习惯,用东西只求最贵,不求最好,不过大多数时候最贵的东西和最好的东西是等同的,所以他这习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捅过娄子。
“师妹,此马名为赤俊,我家中专程送过来的宝马,日行千里,足不践地,关键是,骑在马背上毫无颠簸之感,要不咱俩换一下,如此名贵的马,只有师妹才能……”焦俊飞一路上绕着杨静献宝,恨不得把乾坤袋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现一下,可惜冰美人连白眼都没赏他一个。杨静越是如此,焦俊飞越是来劲,一路上尽听见他的声音。
杨静忍无可忍,斜睨一眼:“闭嘴,离我远些”
焦俊飞闻言垂头丧气地稍稍让开了些,不过没一会儿,又粘了上去:“师妹,这日光晒得慌,我这里有一顶特地从兖州买来的纱帽,要不你带上试试?”
杨真看出妹妹眼底的焦躁之意,特意挤到两人中间,替杨静婉拒道:“多谢师弟美意,不过纱帽还是咱中洲的好,我妹妹不爱兖州的笼丝。”
“早说啊,中洲的纱帽我这里也有好几款,原想着有机会带给家中妹妹,不过若是师妹喜欢,随便挑。”焦俊飞翻腕之间,手中又出现好几款纱帽,杨真兄妹默然……
芸仙身前,璨儿捧着新得的玉坤盘笑容满面,左右肩头一个木灵一个灵体端坐在那里,是时不时斗上两句,袁天温隔一会儿便问一次:“芸仙,要不让璨儿到我这里来吧。”
“不用了,还是让他跟着我。”芸仙抓紧缰绳,摇头微笑。
一行人吵吵闹闹间,离奇门越来越远……
中洲泠国首府,烈君王府邸里面依旧春色满园,两位身著白纱的小美女一左一右伏在烈君王的膝头,温言软语,笑语盈盈,眼角眉梢俱是春意。
“父王,为何不允我出去,淮总是跟前跟后,烦死了……”一个任性的声音从纱帐外传来,穿着火红衣裙的女孩掀开帘子闯了进来,来人恰如白玉美人裹着一丝烈焰,眼角带有浓浓的邪气。她抬眼间正好看见左边的小美女青葱玉指绕在烈君王的衣带上,轻轻扯开。
“恶心死了”红衣女孩眉头紧皱,玉掌一握,五股青色的烟雾如同细绳一般缠绕在白纱美女的脖子上,红衣女子手往后推,那白纱美女被烟雾扯着飞身出去,重重撞上柱子上,闭目晕厥过去。另一个伏在膝头的女孩对身边之事毫无知觉,依旧侧脸摩挲着烈君王的膝头,红衣女孩将手掌覆在她的肩头,霎时间,白纱女子的生气被红衣女子吸走,精血干枯,发丝灰白。烈君王向来厌恶丑陋的东西,他伸脚一踹,将瞬时间变得苍老干枯的白纱女子踢到一边。
“父王,后面那个血池里是什么人,淮总是不许我x近,我是您的女儿,至高无上的烈郡主,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红衣女孩坐在烈君王的膝头,嘟嘴撒娇道。
“我的乖女儿,以后不要靠近血池,你可是尊贵的烈郡主,离危险的地方远一些。”烈君王心不在焉地安抚道。
红衣女孩柳眉倒竖:“父王,血池是我魔族的大补之物,有什么可危险的,我不要每天晚上睡在晶母里面,我要睡到血池里面。”
烈君王闻言左顾右盼,打算糊弄过去,红衣女孩揪着他的发饰:“父王,我要的东西你都会给,你必须得给,我要血池”烈君王将她搬下膝头,站起身来,“乖,你还小,血池对你来说有害无益,以后再说吧。”红衣女孩跟在身后,本还想继续纠缠,可她的眼角余光突然扫到瘫倒在柱子边的白纱女孩,一些画面从脑中闪过,脸色霎时铁青起来:“父王,我难受,我头痛”
紧随其后跟了进来的淮看到那白纱女孩,脸色一变,他将声音凝成一线送至烈君王的耳边:“君王,这女子是郡主的堂妹,张景沁。”
“父王,我头痛,我好难受。”红衣女子痛得整个人缩成一团,烈君王邪邪一笑,将她抱入怀中,走到白纱女孩身边,低声说道“让烈郡主不舒服的人,应该怎么办。”
红衣女孩头也不抬,趴在烈君王的怀中,青色魔雾从白玉般的小手中溢出,将景沁重重绕住……
庆洲境内的大道上,芸仙一行人正风尘仆仆策马奔驰,道边良田大多被废弃,野草比稀稀拉拉的旱稻茂盛许多,时不时看到渺无人烟的村落,只剩下残垣断壁凭风哭泣。庆洲依照其国境线被分为南庆洲与北庆洲,九转火莲子位于北庆洲,芸仙一行从奇门直接取道往西,从近道穿越洲卡,进入北庆洲,也即昊真国,时下南北交战,其治下人民颠沛流离,苦于生计,即便性格冷淡如杨静,看到百姓的悲苦百像,也经常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又一群表情木然的流民顺着大道迎面而来,芸仙拉扯缰绳,放慢速度,从流民身边缓缓经过。一位干瘦老人离开了人群,坐到路边,重重喘息,旁边看似他的子孙的青年男子站在旁边,为他抚背顺气。老人摇了摇手:“你走吧,不用管我,我就留在这里了。”
听见老人说话的声音,芸仙不由注目望去。
年轻男子轻轻摇头:“爷爷,您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背您赶上去。”老人不住摆手,似是又说了些什么,那两人均穿着文士衣裳,看似书香人家,但在战火的侵袭下,全无往日的斯文讲究,那年轻男子甚至将文士衫的下摆塞在了腰间。
“芸仙,我们帮不了天下所有的人,快走吧。”袁天温知道芸仙心有不忍,小声劝慰道。
“这附近有妖族”焦俊飞放出的飞羽变成了黑色,杨家兄妹立刻放出法器警戒起来。流民队伍末尾的人听到焦俊飞的警告,惊叫慌乱起来。
附近有妖族这一消息从后往前迅速传递,流民队伍中一个身形壮硕的人几声吆喝,便止住了骚动。“是你说这里有妖族的吗?”那壮汉走到焦俊飞身前大声问道。
“我的飞羽变色了,方圆百里之内定有妖族。”顺着焦俊飞的手势,那只飞羽停在壮汉的面前。
壮汉伸手推开飞羽,肯定地说道:“你们是修仙之人”
“那当然”焦俊飞得意地回答。
“今日之事你们管不管?”壮汉目光犀利,紧跟着问道。
“降妖除魔是我们的分内事,当然要管。”袁天温放出灵识将附近层层扫过,可怎么也查探不出妖族的位置。
壮汉得到了袁天温的答案之后,挥手让流民们围成|人圈,老弱妇孺聚在中心,青年男子手执武器挡在外圈,严阵以待。令他们意外的是,杨家兄妹施展轻身术,在他们四周游走一圈,挥手之间,一百余根算筹没入底下,袁天温在其中几个节点放下灵石,只是转瞬之间,流民周边升起土黄|色的光圈,将他们罩在中间。
云璨熟练地自行跨入光圈,安静地蹲在地上,捧着朱果啃得满嘴汁水。
“奇怪了,飞羽遇见妖气就会变黑,可为什么找不到妖族呢?”焦俊飞指挥者飞羽在四周盘旋,然而一丝异状也未发现,反倒是接近地面时,飞羽变得墨黑发亮起来。
“不好,是在地下”芸仙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那妖物恐在地下,不由惊叫起来。话音未落,地上猛然震动,那妖物似乎撞到了什么,地上的泥土如波浪翻滚,一条巨大的地龙露出半截身子,用力往光圈上撞去。
光圈中的流民被震得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原来那地龙闻到了生人的气味,想要直接从地下拖人入土,杨氏兄妹设下的法阵却是连地底也防护住的,地龙被撞得气晕八素,窜出地面想要从上面抢夺鲜食。这么多修仙者站在此处,哪容得它嚣张,焦俊飞大喝一声,十几个飞梭带着银丝呼啸而去,在空中织出一张银网,将妖物笼罩在内,谁知那妖物滑不溜丢,几一扭身又滑了出来,躲到地下……
光圈外打的激烈惊险,光圈内的流民却是张大嘴巴看庙会一般,从那妖物第一次的碰撞开始,流民们便已知晓,这土黄|色的光圈是用来保护他们的,只要不自己跨出去,估计这场打斗没自己什么事。
“小dd,你叫什么名字”一位少女从内圈挤了出来,蹲在云璨身边俏生问道。
云璨只顾着吃东西,头也不抬。少女问了好几遍,他都如听不见一般。
“戚大哥,这孩子会不会是……?”少女对着壮汉,在耳边做了一个手势,壮汉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少女缩了缩肩膀,轻吐香舌。一个小女孩跟着挤了过来,蹲在云璨对面咽口水,云璨看了看他,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一个桃子,塞在小女孩的手里。两个小孩开始面对面地吃果子。等到妖物伏诛之后,圈内已经变成五六个小孩蹲在那里吃果子,而云璨腰间的袋子又变得空空如也。
“哎呀,来迟一步”芸仙站在土龙身上挖妖丹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美人儿,这颗妖丹卖给我们如何”芸仙循声望去,只见一黑一白,两名男子背着光长身玉立。即便不看脸,芸仙也知道这讨人嫌的男人是谁,来者正是肖长风和郎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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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兵分两路
红色的血肉中,青翠欲滴的妖丹躺在其中,一丝丝绿光在其中流动,“心动期的妖丹”芸仙脸上一喜,灵芊闻声出现在她的肩头,娇声喊道:“主人,主人,主人……”一迭声的呼唤泄露了她的心思,芸仙忍俊不禁,将妖丹高高抛起,灵芊飞身抱住妖丹,喜滋滋地闪身回去。
“哎……美人儿,这可是心动期的妖丹,我愿意比市价多加一成,卖给我吧。”肖长风急急喊道。
芸仙回眸一笑:“我家小芊儿喜欢这个,不卖”说罢,她纵身跳下土龙,走到光圈旁边。
肖长风陶醉地看着芸仙离去的背影,悄声说道:“有没有看到她迷人的笑眼,我的心都快化了。”郎樵白了他一眼,快步跟上芸仙,面无表情地递出一个乾坤袋。
芸仙牵着弟弟的手,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一身黑衣的男子。
郎樵一言不发,只是将乾坤袋又往芸仙面前靠了靠。肖长风转动手中的折扇,步履从容地走近两人:“我家哑巴的意思是,乾坤袋里的灵石随便你取,他要妖丹。”
沉默稳健的郎樵点了点头,芸仙歉然地看了郎樵一眼:“不好意思,我答应过我家小芊儿,今后得到的妖丹,由她全权处置。”
“郎樵,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芸仙姑娘不想出让,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肖长风拉回郎樵的手。
芸仙眼神一凛:“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肖长风眯眼笑道:“只要有心,万事不难……”
“狂徒看招”肖长风话未说完,一股劲风从脑后传来,袁天温收完法阵,回头发现奇门集上那个奇怪男子又黏着芸仙,怒喝一声,挥拳而上。
肖长风与郎樵如脑后有眼睛一般,硬是横移一丈避了开去,袁天温收拳转身,挑起玄铁伞,直刺而去,伞头尖刺却如遇到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无论如何也无法前进,袁天温心知不妙,想要收伞而回,谁知一股吸力随伞而上,竟将他的法器给夺了过去。袁天温和芸仙脸色大变,芸仙将璨儿护在身上,翻腕取出御殇,灵力注入,剑芒吞吐,然而剑气挥出却如刺入虚空,毫无受力之处,前面一黑一白两名男子,却如高山深渊一般,气势惊人,令人不敢妄进。
芸仙这才知道,眼前这个不正经的桃花眼,实力深不可测,远远高过自己与袁天温。眼见其他修仙子弟聚了过来,肖长风扯了扯郎樵的衣角,郎樵垂下眼帘,掩去眼角的煞气,肖长风露齿一笑,将夺来的法器扔了回去:“和为贵,我们是生意人,自然和气生财,以后若是得了妖丹,记得考虑我们青山楼,价格从优,包您满意。”
袁天温接住自己的玄铁伞,脸色有些难看,肖长风对着芸仙挥了挥手,“常言道睹物思人,我会经常思念你的。”
芸仙脸色一变,急忙伸手摸向自己的发间:“我的珠花”原来肖长风竟在芸仙毫不知情的境况下摸走了她头上的珠花。芸仙气得满脸通红:“岂有此理”正待她与袁天温想要追上前去之时,肖长风和郎樵二人竟然运起妖力,身影闪现在十丈外、二十丈外……只是几个闪身,便已不见踪影。
“可恶”袁天温说不清是在气自己多些,还是在气肖长风多些,他收起玄铁伞,嗫嚅地对芸仙说道:“对不起,我……”
芸仙默默地摇了摇头,将御殇收回体内。
众人正沉默之时,一个声音Сhā了进来,“多谢各位高人相助,我代表麒麟镇的乡亲们给各位磕头了。”那壮汉带着几人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芸仙等人面前,芸仙慌忙避到一边,不敢受这份大礼。
“快快请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袁天温倒是见识过这些,向前一步满脸和气地搀扶起领头之人。“不知各位这是要往哪儿去。”
壮汉摸了摸头:“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听说藏北郡这里有一个修真门派,我们想在那门派外围落脚。如今南北战乱,加之妖兽猖獗,除了依附修真门派,再无活路了。”壮汉憨憨地笑着,只是一道从左眉骨横跨到右边下颚的刀疤,令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吓人。
“那在下就祝各位一路平安了。”袁天温挽手为礼,一番修仙之人的出尘神韵令后面那些流民敬仰万分。
就在芸仙等人准备上马道别时,一名少女从壮汉身后露出半边身子,怯生生地问道:“请问,可不可以送我们一程。”
“嗯?”袁天温眉毛一挑,这种要求他倒是第一次碰到。
壮汉连忙小声呵斥:“莫要得陇望蜀”他转脸对袁天温笑道:“小孩儿不懂事,您别介意,不耽误你们了,请把”
少女壮着胆子从壮汉身后走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们近千人逃离麒麟镇,如今只剩下二百余人,若是仙人愿意送我父老乡亲一程,沁雅愿意做牛做马,终生伺候仙人”
“这……”袁天温面对柔弱少女,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无助地看向芸仙,芸仙牵着弟弟走上前来,扶起沁雅:“姑娘,在下的确有要事在身……”
“沁雅,不要求他们了,我们的性命在他们眼中如蝼蚁一般,你又何苦再哀求,前面几次教训,你还没有记住吗?”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芸仙抬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先前陪着老者的青年文士。
“你们这些修仙之人,路过时顺手拉我们一把,便自觉修得天大的功德,却从未想过你们离去后,我们依然要自行对付这些凶残的妖兽。你们不是说,降妖除魔是你们修真者的分内事吗,为何当今天下有如此多的妖兽,我们在面对战火之外,还要对抗妖兽的肆虐,近千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二百余人,除了少数老弱身体支撑不住外,其他均葬身于妖兽腹中……”那青年文士眼中泛红,情绪难抑时,沁雅拉了拉他的袖子:“徵英哥,不要再说了。”
沁雅转而对芸仙说道:“一路上,每当遇到妖兽,便有人冲出去与妖兽搏命,妖兽吃饱了便不愿动弹,我们就是这样活下来的……”明明还在微笑,少女的泪珠却在不断滴落:“所以请恕沁雅厚颜相求,我们的性命都是家人相邻用性命换来的,沁雅实在不愿再看到有人离去。我们麒麟镇已经失去了故土,若是连最后这些镇民也无法保全的话,麒麟镇恐怕就真的要湮灭于尘埃中了。”说罢,沁雅又要屈膝拜下,芸仙连忙伸手扶住,她犹豫地看向袁天温。
麒麟镇镇民的遭遇委实惹人生怜,稍有恻隐之心的都能难以拒绝少女的请求,但眼见盼望多年的救命灵药就在前方,这护送灾民的事情又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完成的事情,若将灵药生生错过,芸仙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还关系到弟弟的性命,芸仙看着云璨微微发紫的嘴唇,心中游移不定。
袁天温倒是没想那么多,他脑中一转,指着焦俊飞和杨氏兄妹说:“你们三人陪他们走一趟,我和芸仙二人继续前行,等事情了结,我们在涟阳望安居碰头,反正你们是下山历练,往哪儿走都无所谓。”
“可师傅让紧紧我们跟着你,一步不离”焦俊飞一时口快,将晋长老临行前的交代给说漏了嘴。杨真的胳膊肘立马捣过去,可焦俊飞话已出口,袁天温若有所思地看着三位师兄妹,连连点头:“难怪,难怪,老狐狸还说了什么?”
“谨守奇门门规,斩妖杀魔,历练生之百态,若能获得顿悟是最好了。”杨真看着小师弟那不阴不阳的脸,哪敢真将师傅临行前的话全说出来,他晓得,若是告诉小师弟,师傅特意交代说要尽一切努力破坏他与芸仙姑娘独处的机会,别让他情路太顺,免得年轻人不懂得珍惜。估摸着这位奇门难得的天才真的会气炸肺。从这小师弟的遭遇,杨真再一次见识到师傅的小心眼,心道若是以后遇见意中人,万万不能忽略师傅大人,哪怕是装也要装着将师傅放在第一位。
在袁天温的一脸阴笑中,杨氏兄妹与焦俊飞被逼着客串镖师,护送麒麟镇镇民前往藏北郡的修真门派土修派,并帮助他们安顿下去。而芸仙则与袁天温继续前行,去往昊真国除首府之外最大的城市——涟阳。
庆洲境内,南庆洲与北庆洲隔江相望,战火不断,其境内的修真门派静海阁与摘星楼的争端也日益扩大。人说修真无国界,但这一条在庆洲不适用,庆洲境内的大小修真门派十数个,均有明确的国土意识,虽说不直接参与到俗世的征战中去,但数千年来几次大的战争背后,都有修真门派的影子在内。涟阳之所以能成为昊真国除首府之外最大的城市,最主要因为摘星楼的存在。人说修真界立派无山必有水,无水必有谷,所以摘星楼虽名字中带有一个楼字,可人真正的门派所在地却是包含了整个摘星山脉。
芸仙和袁天温两人对照着地图在摘星山里逡巡了数日,不由面面相觑,这图中所标识之地,分明是摘星楼的腹地——辰仙洞,换一种浅白些的说法,这是人家历代帮主的兵解升天之地,内里不但有历代帮主的遗体,还有摘星楼无数代累积在内的殉葬品,真不知这镜月仙子还有什么地方没有逛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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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辰仙洞(上)
庆洲万龙山,山石秀丽,草木茂盛,群山重岭之间,蜿蜒曲折的盘江环绕主峰,将主峰与侧峰间隔开来,远远望去,便如一条秀气的银蛇与碧绿的巨蟒交相缠绕,恩爱缠绵。万龙山中自是蛇多,除了捕蛇人很少有人敢深入其中,草丛中、树上甚至山石上,盘着品种各异的蛇,有的色彩斑斓,有的青翠碧绿,有的如树皮一般颜色,姿态各异,昂首吐信。
“孕妖玉应该就在这附近。”肖长风白衣飘飘,探首往四周望去。郎樵闭起眼睛,仔细感受空中的妖气流动,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真是的,当初是谁负责埋孕妖玉的,也不说个清楚,偌大的万龙山脉,谁知道他把那块玉藏在哪儿了。”肖长风一般嘟嘟囔囔,一边仔细观察周边群蛇的变化。原本在山间安闲度日的蛇被两人惊动之后,如闪电一般,弹射飞出,若是被它们咬到,最起码会被带走一大片肉。可是这些往日里无往不利的攻击,今日全被挡了回去,肖长风与郎樵方圆半丈之内如有无色烈焰一般,凡是进入地界的蛇,均化作一阵青烟,可蹊跷的是,脚下草木分毫未伤。
行走小半日之后,肖长风眼中一亮:“很浓的妖气看样子就在附近了。”果如他所说,此处山木如被撞过一般,整齐地倒向两边,二人循迹找去,只见一条巨蟒乖乖地伏在地上,在其顶头,一条通体银白,如银箸大小的玉带蛇张着小嘴缓缓吞噬其血肉。
“也不怕被撑死。”看到眼前的怪异景象,肖长风与郎樵面不改色。那玉带蛇仿佛已开灵智,感受到面前二人庞大的妖力,丢下美食缩成一团,它不住地点头示意,想要将面前巨蟒进贡给肖长风二人。
肖长风软瘫瘫地靠在郎樵身上,似乎在考虑什么,手中不断抛接着一颗翠绿色的妖丹,玉带蛇感受到妖丹的气息,眼睛通红,奈何畏惧眼前二人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无论是修仙还是修妖,通常情况下一阶实力压死人,肖长风与郎樵既能化形,最起码在金丹之上,玉带蛇被他俩强大的妖力压制得动弹不得。
肖长风闭目沉思片刻,突然收回了手中翠绿色的妖丹,那玉带蛇本就通红的眼睛已接近赤红了,蛇信不住吞吐,肖长风讥讽一笑:“别急,给你更好的。”说罢,他将一颗火红色的妖丹弹到玉带蛇的上方。
“那是神动期的妖丹”郎樵眉头一皱,但未出手阻止。
玉带蛇如获至宝,将那妖丹吞入腹中,转瞬之间,玉带蛇不住翻滚,状似无比痛苦,身上出现一条巨蛇的虚像,日落日出,数日之后,玉带蛇陷入了沉睡中,身上莹光熠熠,妖气冲天。肖长风满意地点了点头,结了几个手印,玉带蛇的妖气被拘束在数尺之内,他将一股神识打入玉带蛇灵台之内,在其身边放下乾坤袋,便与郎樵相偕离去。
数月之后,玉带蛇褪下蛇衣,带着一丝粉色的嫩皮缠绕在乾坤袋上,在其上空,出现少女的虚影,但妖力不稳,只是虚晃几下,那虚影便如水中涟漪一般消失无踪。乾坤袋中满是天青色的妖丹,那玉带蛇心中贪婪,动用妖力从袋中取出一颗妖丹,想要继续吞噬,可是还未碰及妖丹,便有一阵剧痛袭来,花了好大功夫方被压制在体内的神动期妖丹竟有不稳的迹象,玉带蛇慌忙将天青色妖丹放回原位。妖力紊乱之下,那少女的虚像又出现在空中,她脸色阴沉,恋恋不舍地看向乾坤袋,心知那两位一黑一白的上妖必是下了什么禁制,自己若不照他们吩咐去做,不但新得的妖丹难保,恐怕连自身也难以存活。
玉带蛇动用妖力将乾坤袋收回体内,势如闪电,往万龙山深处疾速游去,只是十数日的功夫,她便在这万龙山上造出了上千只妖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让我们将时间倒回到数月之前的摘星山脉。芸仙与袁天温在山脉内四处查探,本就男俊女俏,加之云璨的漂亮脸蛋,守山弟子对他们印象深刻,不出几日便引起了摘星楼方面的注意。山下的客居里面,芸仙与袁天温对面而坐。
“还去吗?”袁天温问道。
“当然要去”芸仙斩钉截铁。
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坐在一边啃人参仙果的云璨身上,同时叹了一口气。
“镜月仙子无论如何也不会预料到,当年默默无闻的山野小派如今却是北庆第一门派。”芸仙无奈地将其留下的路线图看了一遍又一遍。
“沧海桑田,这也是平常之事,若是当初留一个师兄同行就好了,好歹有人可以帮忙带璨儿。”袁天温此时开始怀念起当保镖的同门师兄妹起来。
芸仙把玩着手中的隐身符和隐息丹,这本是修仙界闯空门的顶级配备,奈何云璨都无法使用,两人面对窗口无言对月,绞尽脑汁。正殚精竭虑之时,窗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们知道这是谁,这可是我们摘星楼外堂执事的小公子……”芸仙站到窗口朝外看了看,谁知却引火烧身,惹来麻烦。
“楼上的小姑娘,如此丽色怎能独自寂寞,本少爷上来陪你。”一个酒气冲天、面色灰败、脚下浮软的中年男子见到芸仙,色mimi地闯上楼来。芸仙眉头一紧,但见到其身后跟随的几名男子之后,不由谨慎起来。
中年男子与其小厮虽是凡俗之人,可跟在其后的几名男子却都是修仙弟子。“太不像话了,身为修仙弟子,却给人看家护院,简直丢尽了仙门子弟的脸。”袁天温瞄了一眼,不屑之色满溢于言表。
“嘘,袁哥哥,待会儿……”芸仙眼神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凑在袁天温耳边,这般那般地说了一通,袁天温闻言脸色惊疑不定。芸仙话未说完,那中年男子便闯了上来,嘴里不干不净不三不四地想要非礼芸仙,芸仙朝袁天温使了一个颜色,两人同时发作,将闯入房内之人全部制住,那中年男子的随从惊诧不已。楼下虽只是匆匆一瞥,但有人已经判断出,芸仙乃是凡俗之体,这才不劝阻自家少爷任他作为,谁想到芸仙习惯性使用幻体,真正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子,无论是芸仙还是袁天温,其实力都远远高于在场众人,这些平日里仗着家世耀武扬威地摘星楼败类,就这么栽在了普通客居之内。
袁天温带着云璨将门窗关好,蜃灵珠中的洪荒灵气蔓延开来,芸仙施展出惑心术,眉宇间多出一丝疏离清冷之意,一丝丝蜃灵珠之灵气连接到这些男子的印堂之上,一滴滴灵液顺着灵线来回流转。为了避免吓到云璨及袁天温,芸仙外放出浓厚的灵力,使得客居之内如蓬莱仙境一般,灵雾缭绕,袁天温隐隐约约地看到芸仙似乎在这些男子的头上动了什么手脚,可又看不真切。
灵芊一身白色衣裙坐在芸仙肩头,一大一小摆出莲花台,灵力流转之间心意相通,探魂术乃是惑心术的究极之术,修炼至极致之时,可在对手不知不觉间尽探神魂,查知其记忆中的林林总总。芸仙实力不济,需灵芊协助方能获知片段画面,然而此男子是摘星楼外堂执事唯一的儿子,知晓不少摘星楼的秘事,再与另几名修仙之人的记忆画面相验证,去伪存真,芸仙从中获益不少。
收回灵珠蜃气,芸仙满意地轻笑。这些闯入的男子均陷入到芸仙编造的梦中,短期之内难以醒来。芸仙走近袁天温,将云璨的手交到他的手中。“袁哥哥,今夜我一个人去,你帮我照顾璨儿。
袁天温大惊:“这怎么可以,辰仙洞可不比山野荒洞,那是摘星楼的腹地,内里守卫森严,布有大量禁制,你一个人如何能闯进去”
“袁哥哥,我只能将璨儿托付与你,这火莲子我是志在必得,袁哥哥今日就帮我一次吧。”芸仙楚楚可怜地看向袁天温的双眸。
“我不能同意”袁天温断然拒绝。“等到我同门师兄来这里汇合再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袁哥哥……”芸仙正要再度哀求,沐雨和灵芊钻了出来,“谁说只有主人一人,还有我们两个呢。”灵芊站在芸仙肩头,怒目而视。
“此事夜长梦多,我们先前已经引起了摘星楼的注意,今日又召来了这些恶徒,以灵芊现在的能力,还无法长久修改修仙者的记忆,此事不宜久等再说了,进入辰仙洞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沐雨条理清晰地分析道,“袁公子,主人将璨主人托付与你,也是情非得已。”
芸仙闻言重重点头:“袁哥哥,无论如何,我明日都会回来,绝不以身犯险,相信我”袁天温无力反驳,只能点头应承。芸仙见状,满意地露出笑颜,以其破空之能,闯关不成的话,最起码可以轻易脱身,只身赴险之事还是她一人前往,比较保险。
深夜的摘星后山,枝叶一丝轻颤,如有鸟雀经过,巡山弟子抬头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哎哟,今晚喝多了,等我一下啊”一名巡山弟子扯了扯腰带,站到大树的后头,自顾自方便起来。在树身的遮掩下,谁也没有发现从大树上垂下一丝灵线,黏在他的印堂上,只是数息时间,那灵线又被收了回去。那男子哆嗦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他左右顾盼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提起裤子跟上了巡山小队。
利用从巡山弟子脑中探得的巡山路线图,芸仙连番提纵,闯过数关。只是在内二圈防护中,改为高层修仙弟子巡山,芸仙不敢轻视,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从客居中获得的画面。片刻之后,她深深呼吸,背着手,明目张胆地朝巡山关卡走去。
守山弟子只见一人从夜色中阔步走出,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清对方衣着上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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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辰仙洞(中)
《惑心术》分四层,分别为容惑、言惑、气惑、探魂,而每层又分为上中下三品。容惑以容颜神态修行为主,主要是通过法诀修炼,增强容颜的迷惑力,容惑一层若练至极端,可如修分身千千万……芸仙心中默念口诀,将灵力提升至极致,一股灵力笼罩身周,五官模糊不定起来,在旁人眼中,甚至连芸仙的衣饰也变作了曾经见过的样式。
“少楼主”守山弟子看到来人,恭敬地拱手为礼,芸仙摆足摘星楼少楼主的架子,身后灵芊将身量拉长,幻化为贴身侍者的模样,两人从容抬脚,从哨卡边走过。
守山弟子突然高声喊道:“且慢”芸仙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刚刚抬起的脚停在那里,吓得一身冷汗。
“少主,您的腰牌”守山弟子清声说道。
芸仙垂下眼帘,冷冷一笑:“没有”
守山弟子听到芸仙的回答,神色更为恭敬,深深一揖,后退而去。芸仙袖中之手紧握成拳,若非在客居中所捉到的修仙子弟中有人见过少楼主过哨卡,自己恐怕真的会被唬住,幻出一个腰牌,露出形迹来。
一路上,芸仙遇到落单的巡山弟子,便施展各种手段,夺取记忆,幻化成不同身份的摘星楼弟子,如此反复施为,竟真让她闯到了最内一层。
“竟然是法阵”芸仙不禁头如斗大,怕什么,它就偏要来什么。正当芸仙一筹莫展之时,一只猿猴从阵前树上跳至芸仙身边,与芸仙摆出一摸一样的姿势,蹲在边上。芸仙朝它看,它也朝边上看,芸仙站起身来,它也站起身来,芸仙向后退一步,它却往前靠一步。这猿猴似乎已经通灵,聪慧非常,它闻到了喜欢的气息,本能地想要亲近芸仙,做出许多怪脸,想要斗芸仙开心。
原本正为法阵一事愁眉不展,却遇到这么一个活宝,芸仙不由展眉微笑起来,她转念想了想,从草本仙境中取出一颗变异蟠桃,递给猿猴。那猿猴喜出望外,开心得抓耳挠腮,一把夺过鲜桃,几口便只剩下一粒桃核。许是还没尝够味道,那猿猴可怜巴巴地看向芸仙,乌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求,芸仙忍俊不禁,又取出了几颗蟠桃,塞给猿猴,那猿猴喜不自胜,吃得汁水四淌。
芸仙看了看法阵外的景色,找到一个定点映入脑海,万一在阵中迷失,好歹也能破空出来。待其回头时,只见那猿猴竟又塞了两个桃子下肚,芸仙无奈地摇了摇头,取出十几个桃子放入布包,挂在猿猴的脖子上,那猿猴脸上现出一股迷茫之色,似乎芸仙的动作引发了它的回忆。
芸仙摸了摸猿猴的头,微微一笑,便抬脚往阵内走去,可还未踏入,那猿猴便扯住她的衣角,连连摇头龇牙,仿佛想要跟她说些什么。芸仙退了出来,以为猿猴还想要桃子,便往布包里又塞了一个,然后小声说道:“你此时应该在睡觉,别再调皮了,赶紧回去吧。”
那猿猴见芸仙还想往法阵里面走,急的上蹿下跳,吱吱急叫,芸仙气闷地看着这个家伙,不知道它想干什么。猿猴见芸仙终于停住了上前的脚步,赶紧伸手拉住芸仙的手,将她往另一个方向带去,芸仙跟着它七歪八拐,或前进或横移,片刻之后竟然见到了辰仙洞的大门。芸仙惊讶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仍然牵着自己手的猿猴,“天啊,你竟然知道如何入阵,太不可思议了”
猿猴似乎听懂了芸仙的夸奖,满脸得意地往内走去,只是它行走之时,似乎仍然遵循某种规律。芸仙慌忙跟上,一路深入洞府中,内里阵阵凉意刺骨,明明已是春末,可这里仍如数九寒冬。猿猴走到一个墙边小洞|茓,突然停住了脚步,蹲在那里似乎向什么人在献宝。
芸仙心里猛地一坠,莫非这猿猴竟然将自己带到了它主人的面前,难怪它知道如何入阵,必是跟随主人已久,经常出入辰仙洞,方能记住入阵之法,自己这才是做贼地碰上了家主,心虚羞愧。芸仙呆立片刻,清了清嗓子,深深一礼:“后进确有不得已的理由,方擅闯贵宝地,请前辈恕罪”
芸仙憋住呼吸,等了许久,那人却丝毫不动,猿猴只是蹲在洞|茓边上向主人献宝,始终不上前,芸仙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那人依旧不动,芸仙突然想到,辰仙洞乃是摘星楼历代主人的兵解之地,莫非……她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一盏探魂灯摇摇晃晃,衬得洞|茓主人脸色发青。芸仙这才意识到,刚才一路上所见的小洞|茓,估计都是往生之人,饶是她生就胆大,也不由后背发凉。
她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蹑手蹑脚地往后退去,猿猴看见芸仙像是要离去一般,依依不舍地对老主人吱吱告别,转身又跟上了芸仙。芸仙惊讶地回头看去,她前进,猿猴跟着前进,她停步,猿猴跟着停步。芸仙轻声说道:“我要去做事,别跟着了。”
那猿猴摇了摇头,芸仙愣愣地看着猿猴,到目前为止,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那猿猴都能听懂,不会是成妖了吧。既然它实在要跟,芸仙也没有办法,依着路线图中所标识的地方,施展轻身之术,足不点地地往前掠去。
辰仙洞乃是依势而建,虽为兵解洞府,内里却因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显得磅礴大气,丝毫没有死气。洞中笋石嶙峋,诡异迷离,本该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府深处,却因摘星楼的人工巧手,雕刻了大量的烛台,用鲛人之油灌注其中,配以泠国特制烛芯,笼罩在微黄的光晕中,仿佛这是另一个被隔绝的世界。
芸仙轻盈穿梭于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之间,当她照着图示寻找到一块如鹰隼展翼一般的钟|乳石时,停下了脚步。站在鹰隼的身上,她缓步后退,看到上空有一个黑洞洞的洞口,芸仙施展灵力往上送出一个火折子,一阵火光掠过,洞口之内的景象展露无遗。芸仙垫脚观望,不小心踩到一软绵绵的东西,惨烈地吱吱叫声从身后响起,芸仙差点吓得掉落下去,回首望去,却看到那只猿猴还跟在身后。“还挺利索的,竟然能跟上我。”芸仙安慰地摸了摸猿猴毛绒绒的头,踏石飞身而上。
这辰仙洞高有十数丈,中间无处借力,芸仙施展轻身之术,踏空层层而上,这才进入洞中洞,那猿猴连妖力都施展出来了,仍然无法进入,在底下急着吱吱直叫唤,芸仙偏头想了想,外放灵气,幻化为白绫,将那猿猴拉了上来,猿猴站在通道边,一边摸头,一边傻笑。
洞中之洞里,水气颇盛,地上满是青苔,芸仙升起火折子,沐雨与灵芊现身坐在芸仙肩头,一人二灵一兽往前走去。猿猴看到芸仙肩头突然出现的两个小人儿,十分好奇,跟在芸仙身后,不住地抬头打量。芸仙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将灵识遍布身周数丈。路线图显示,九转火莲子就在不远处,话说有异宝便有护宝异兽,不知道看护九转火莲子的究竟是何妖兽,芸仙心中忐忑不安。
前方水气愈发充沛,通道前方突然出现一丝亮光,身后猿猴似是到了熟悉之地,激动不已地往前奔去,芸仙意外地跟上前去,却发现猿猴站在深潭边上纵身跳跃,明明是深深潭水,那猿猴却每次都能找到落脚之地,几个起落便站在了深潭中央的石台之上。亮光原来是石台发出的。
莹润光滑地石台中间,镶嵌着一个玉碗,芸仙照着猿猴落脚之地,飞身站到石台之上,却发现那玉碗中有二滴|乳白色的水滴不停转动。猿猴不舍地指着玉碗,连连示意,想让芸仙服用这|乳白色水滴。“莫非是千年玉髓?”芸仙猜测道,她抬头往上望去,果然上壁有两根玉竹,灵气氤氲。猿猴不住点头,拉扯芸仙下摆,让她先行服用。事到如此,芸仙心知肚明,这只猿猴恐怕就是守护灵宝的异兽,只是天性良善,且不知因何原因离开了洞中洞,再也无法回来,在外游荡之时遇到了摘星楼的某一代楼主,成为其灵宠,主人兵解后,便又回归山林,并时不时回来看望主人。
千年玉髓虽是灵物,不过在芸仙眼中,洞壁之上的玉竹才是真正的灵宝,芸仙运起灵气,取出一滴玉髓,将其送入猿猴口中。猿猴定定地看了芸仙几眼,突然跪地磕了三个头,跳纵至水潭另一边,吸收起玉髓来。芸仙取出御殇,在山壁之上重重削过,当地一声,玉竹应声而落,芸仙小心翼翼地收起两根玉竹,笑意浓浓,只有玉精方能生出千年玉髓,当年巴掌大的玉精,便引得张家老祖宗下山,如今这可是两根玉竹一般的玉精,堪称无价之宝。
石台荧光水润,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与石台交相辉印,水中也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透出,芸仙坐在石台边上,将灵识往下探去,果然感觉到如九转金莲类似的气息。正当她要纵身跳下时,灵芊突然出声:“主人,还是我们下去吧,收取灵药,正是沐雨的老本行。”
芸仙无谓地点了点头,轻声交代道:“你二人要小心谨慎,若是发现情况不对,赶紧出来。”
灵芊和沐雨二人点了点头,纵身跳下。似乎过了很久,芸仙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水潭之中出现两圈涟漪。
“主人,是九转火莲,我已收入到草本仙境中去了。”沐雨浮上水面,滴水未沾,坐回到芸仙肩头。
当芸仙的视线转向另一边时,她不由惊呆了,如成|人般大小巨蚌,被灵芊用灵力推出水面,巨蚌还不知道自己遇上了什么事情,仍然悠闲地开合蚌壳,在那|乳白的蚌肉之间,露出如成|人头颅一般的凸起,芸仙用御殇快速挑过,从中取出一颗水滴形状的紫色珍珠。
“主人,底下还有很多巨蚌,还有夜明珠,特别多……”灵芊兴奋不已地从巨蚌下探出头。
芸仙和沐雨二人同时默然……
打消灵芊想要抢光珍珠的念头之后,芸仙用玉瓶收起另一滴玉髓,纵身跳到潭边,站在潭边静心等待,直到此时,她才有心思欣赏周边景色,这洞中之洞实乃巧夺天工之作,潭边上有一泉口,水声淙淙,碧水之间,如静止的喷泉一般的石台散出莹润的光芒,中间淡黄|色的玉碗精致小巧,水下的夜明珠星星点点,若是九转火莲成熟之际,还会有烈焰之莲在水面上倾洒光芒,难怪摘星楼的老祖宗会将镜月仙子带到此处,人说良辰美景,在洞中洞里,这美景一词算是达到极致了。
猿猴吸收部分玉髓之后,毛发变作了金棕色,双目之中带有丝丝雷电之光,芸仙看它已经结束入定,方才安心。猿猴心知芸仙在为其护法,感激地龇牙笑了笑,出于谨慎,芸仙又服用了一颗隐息丹,并将隐身符拍入体内,正当她要撕裂空间时,突然发现猿猴身上空无一物。“我给你的布袋呢?”猿猴指了指底下。“莫不是放在你主人面前了吧?”猿猴点了点头。芸仙堪堪想起,刚才递给猿猴的布袋,并未仔细检查,若是带有什么记号,恐怕惹来祸事,她忙不迭转身,想去取回布袋。顺着来时的道路,芸仙走到出口,趴在洞口,将神识放出,感觉四周无人,方才放心跃下,那猿猴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芸仙一惊:“下来之后,你可就回不去啦。”
那猿猴吱吱一叫,运起妖力,在空中如踏无形之梯,几次跳纵,便回到洞中洞的人口,它在洞口得意一笑,又轻身纵下。芸仙心知玉髓令其增长了不少功力,于是不再多语,穿梭于暗河石笋之间,往门口掠去。双足踏及实地之后,芸仙正要往外走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芸仙慌忙寻找地方躲避,猿猴拉住她的衣袖,指了指上壁的巨型钟|乳石,恰如展翼之蝶,芸仙面带赞许之色,拉着猿猴轻身飞上钟|乳石,趴在蝶翼之上,静心屏气。
从外面进来一年轻男子,那相貌分明就是自己闯关卡时所幻之人,摘星楼少楼主。芸仙更加小心谨慎,整个人团成一团,缩在蝶翼之中。只见那人在凿刻在洞壁之上的前人遗体之前仔细查看着,芸仙本还在感叹摘星楼少楼主对祖辈的孝顺,却突然发现那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定在洞|茓之前,身量渐渐拔高,微微张开的手上生出奇怪的毛发,连头都开始变得不似常人。
“这是……狼头”芸仙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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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辰仙洞(下)
芸仙趴在钟|乳石蝶上瞠目结舌之时,站定在遗身前的狼妖吐出内丹,金色的内丹中一丝丝流光转动,与之相呼应的是,摘星楼前人遗体上也飞出星星点点的淡金色光芒,并缓缓融合进内丹之中。
“金色的内丹,这竟然是金丹妖将”芸仙不由捂住嘴巴,她心知自己与其实力差距过大,更加小心地伏低身体,唯恐被发现。修仙之人自觉无力度劫,通常会选择兵解,重新投胎。然而无论如何提炼,其肉身总归要留住一部分功力,无法全部灌入神魂,因此,兵解之人回归修行之地,取得肉身中残留的功力,方为兵解之圆满。看这狼妖的行为,竟是在抢夺摘星楼历代高人遗身中残留的功力,以增进自身修为。
芸仙本打算躲避一番再说,谁知身旁猿猴突然一个腾身,往狼妖身上窜去。猿猴身形一动,芸仙便知道事有不妙,索性先下手为强,飞身暴起,灵气变幻为藤鞭,如青蛇吐信一般,急速向狼妖的妖丹卷去,灵芊配合默契,芸仙刚刚抢到妖丹,她便从肩头跳起,一把抓住妖丹,闪入草本仙境。
这一番动作,如电光火石般,从起身到妖丹入手,不足一息。狼妖猝不及防,被芸仙先发制人,抢走妖丹,当它想动用妖力,吸回妖丹之时,却突然发现与妖丹之间的心神联系突然被截断,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无论它如何催动妖力,也无法感受到妖丹的方位。斜眼一瞥,芸仙方知猿猴为何会轻举妄动,原来狼妖所站之地,正是猿猴主人遗身摆放之处,守护法阵已被破坏,探魂灯虚弱飘摇,看似随时会熄灭。
狼妖狂嚎一声,妖丹乃是妖族的本源,失去妖丹,便意味着失去大部分功力,狼妖怒从心头起,一把抓住猿猴,便要撕作两半。芸仙明明站在它的身前,它却视若不见,芸仙稍稍一愣,才想起自己使用了隐息丹与隐身符,她心头一喜悦,身形飘忽不定起来,一剑刺出,冰霜满地,狼妖手中一顿,它突然意识到周边还有一人,将猿猴往剑气来源之地砸了过去。猿猴空中一个团身,踩到墙壁,龇牙咧嘴,一拳挥出,一团电光急速打在狼妖身上,刺鼻的焦糊味道传了出来。芸仙乘势又是一剑刺去,如此联手施为,一人一猴合作,竟将金丹妖将毕于剑下。
见狼妖抽搐着倒在地上,猿猴顾不上仔细查看,一个窜身,便来到主人身前,眼见主人遗身体未受大伤害,它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芸仙收回御殇,拍了拍猿猴的头,示意自己要先行离去,吱吱吱吱……”猿猴拉住芸仙,指着自家主人,似乎想说些什么。芸仙见它手舞足蹈,终是明白了猿猴的意思,看样子,这猿猴想要将自家主人搬到洞中洞去,免得遭人毒手。
举手之劳,芸仙自不会拒绝,她走向前去,深深一礼:“前辈,冒犯了”将猿猴主人的遗身背在身后,回到洞中洞,安置在石台之上,那猿猴捧着探魂灯跟了过来,将其安置在石台边角。
将一切安置妥当之后,芸仙对猿猴说道:“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猿猴重重点了点头。要离开这个通人性的小家伙了,芸仙有些不舍地摸了摸猿猴的头,猿猴反手抱了她一下,纵身跳到石台之上,屈身靠着主人,脸上满溢着安详。芸仙摇头微笑,这小家伙,五官表情还真接近人族。
站在辰仙洞洞口,芸仙最后一次回望了摘星楼的兵解之地,照着先前印象,踏着反步,出现在阵外。“天快亮了”芸仙望了望天际的那抹白色,突然生出一种轻松快意之感。
回到客居之后,芸仙发现摘星楼外堂执事的儿子以及其随从俱都趴在地上,沉睡在美梦中。袁天温坐在桌边,似是一夜未合眼,看到芸仙平安归来,他急忙迎了上来。
“嘘……”芸仙俏皮地竖指按唇。看到她轻松的笑颜,袁天温松了一口气,他回身抱起仍在熟睡的云璨,悄声说:“我们赶紧走吧,此处是摘星楼的地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避避为妙”
芸仙点了点头,绕过脚下横七竖八躺着的人,离开租住的客居,其身影渐渐隐没于早期的行人中。
果如袁天温所料,那群人醒来后不久,便有修仙之人发现自己被糊弄了,一群人怒火冲天,骂骂咧咧地冲出客居,不过二日,芸仙和袁天温的画像便被张贴在大街小巷上,告示中明确写明,此二人盗取了摘星楼某秘密物件,高价悬赏其去向。一日之后,倒伏在辰仙洞中的狼妖尸体被发现、一位摘星楼前辈的遗身离奇消失、数位前辈的遗身真元神秘流失、摘星楼少楼主去向不明,接踵而至的意外扯动了摘星楼上下的警觉心,霎时间,昊真国流言四起,风声鹤唳起来。
摘星楼大张旗鼓地寻找了近半个月,都没能找到芸仙等人的踪迹。人说大隐隐于市,他俩竟然躲在了昊真国冷宫之内。袁天温带着云璨摆弄法阵,屋内聚灵阵外套着封灵阵,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芸仙声称外出帮弟弟弄些吃食,实则闪身进入了草本仙境。她坐在凉亭边,脱去了鞋袜等待湖面上的火莲花开。以沐雨的推测,这次收来的九转火莲中,有一朵就近日就要盛开,芸仙已经等待了好几天了。
袁天温一边教导云璨新法阵,一边往窗外张望,那日芸仙回来后,笑着说已经采到了火莲子,随后便带着弟弟躲进了冷宫。可是是否真要给云璨服用火莲子,却委实难下决定。芸仙是修真之人倒也罢了,可以控制灵气修为,可是云璨是凡俗孩子,万一他撑不住冰火两毒的冲撞,岂不是反倒误了性命。看了看对面天真烂漫的璨儿,袁天温重重叹了口气。
正自出神间,芸仙拿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她将盘子放在桌边,伸出紧握的拳头,玉指缓缓摊开,在她的掌心摆着两颗火红色的莲子,隐隐约约还带着几根金色的细纹。可袁天温的眼神却落在了芸仙嫩白的小手上,脸色不由泛起微红来。
“袁哥哥,我先服用火莲子,麻烦帮我掠阵。”芸仙一脸坚定,显然是已下决定。袁天温点了点头,放出神识,手上虽不停歇,继续与云璨摆弄法阵,方圆十数丈的动静却是难逃其耳目。
芸仙脱去衣物,仅留抹胸亵裤,跌坐于法阵中心,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灵芊、沐雨,帮我一把”芸仙心中默念。当日所喝到的是掺有九转碧莲子的莲子羹,芸仙难以确定自己究竟是否需要服用整颗火莲子,万一火莲子吃多了,她可没有现成的碧莲子用来中和,所以要通过沐雨、灵芊帮助其掌握药力。
灵芊穿着一身镶着金边的火红舞衣,笑眯眯和沐雨一道现在在半空中。“主人,安心交给我们吧”
芸仙点了点头,收摄心神,引导灵气开始小周天循环。灵芊祭出蜃灵珠,灵珠蜃气急速释放,包裹住芸仙,沐雨引导火莲子居于双掌之间,一丝丝药力被其提炼出来,如火红烟雾一般飘向灵芊,灵芊呼吸之间,将药力融入蜃灵珠。
芸仙修炼之时,大量吸收灵芊释放的洪荒灵气,提炼出精纯灵气,反哺给灵芊与沐雨,沐雨以灵气供养草本仙境,灵芊以灵气供养蜃灵珠,如此巡回往复。如今这九转火莲子的丝丝药力,混在灵珠洪荒之气中被芸仙吸入体内,碧莲子的寒毒似乎感觉到了天敌的气息,猛烈反扑起来,芸仙手臂上的青痕以可见的速度往上爬升,她眉眼间凝结出淡淡银霜,肤色泛起青色。火莲子的妖力*后,自动聚集与手臂间,起先只是一个淡红的小斑点,随着药力的增加,愈来愈深,愈来愈狭长,青痕受到压制,爬升速度变慢,渐渐停止于心口右侧。沐雨发现青红痕迹静止不动,立马收手不再提炼药力。
芸仙专注于控制体内灵力,起先如坠入冰窖,浑身寒冷刺骨,被封制于臂间的寒毒如利剑一般,锐不可当地往心房刺去。随着火莲子药力*,丝丝暖流顺着右臂攀爬而上,与寒毒相峙,先是处于微弱之势,慢慢增强,直到与寒毒相当。只觉得突然之间,如同烟花绽放一般,一股股暖融融的热流往身体四肢窜动,丹田之内,浓厚的灵气如泉涌一般往体内经脉挤去,芸仙引导这些突然生出的灵力在体内急速循环,随着灵力越涨越快,周天循环的速度也比往日要快上许多。
往日里为压制寒毒,芸仙故意压制自身灵力修为,这日寒毒尽去,其修为如同被绷紧的弹簧一般,失去外力的压制,芸仙突然觉得紫府内原本缩成一团的少量灵液竟然快速增加,数十个循环之后,竟然变作了灵液小漩涡,这分明是融合境的征兆。
按照事先商定的,沐雨取出一颗九转金莲,提取出药力,交给灵芊,灵芊此次不再小心翼翼,直接将药力完全融入洪荒灵气,送入芸仙体内。芸仙刚刚引导碧莲与火莲的灵力归位,金莲药力*,若说刚才的灵力如泉涌般,此次的灵力竟如洪水般汹涌而生,芸仙曾被拓宽过的经脉生出了严重的胀痛感,芸仙全副心神沉入紫府之内,引导灵力运行。足足过了三日三夜,芸仙紧皱的眉头方稍稍舒展,体内的灵液小漩涡如今已经变作了灵力大漩涡,只是突然之间芸仙开始感觉到心神悸动,一种迷惘之意油然而生。幸而她刚刚出现这种感觉时,蜃灵珠中便生出一种冰凉之意稳住心神。
修真十三层,神动是短暂而又危险的一个阶段,神魂不稳之时,修仙之人容易受到心魔诱惑堕入邪途,或自我毁灭,或生出灭世之心被他人毁灭。蜃灵珠,上古洪荒灵宝,除迷惑心智、幻化无穷外,最大的功用便是温养神魂,助主人渡过心劫。芸仙睁开双眼,心中惊疑不定,莫非,自己竟然连跳两层,进入了神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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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云璨筑基
昊真国庆历四六六二年,琯济六年,昊真国三公主降世,莲之清香弥漫整个皇宫,三日不散,国师夜观星象,发现有贵星降临昊真皇宫,声称三公主乃是天之星君临凡,国运昌盛、庆洲一统之吉兆。皇帝大喜,特为三公主赐名君菡,免赋税一年,以示庆祝。
有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因连连征战,昊真国民不聊生、财匮力尽,然而其首府却一丝国将大乱的迹象都没有,依旧歌舞升平、醉生梦死。芸仙还不知道自己连续服用九转三莲,清香散逸,引出如此多的事情,当她收功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连续跨过两个阶层,直接到达神动期后,很是呆愣了一段时间。
梳洗完毕后,芸仙走到外间,看到云璨与袁天温二人依旧坐在冷宫的破桌子边摆弄法阵,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玩的,这两个人竟然如此痴迷。“芸仙,你……”袁天温看向芸仙时突然感受到上位者的气息,“你现在……突破辟谷境了”袁天温肯定道。
芸仙点了点头,递出一个玉瓶。袁天温狐疑地打开瓶盖,不由惊呼出声:“九转金莲?”他定定地看向芸仙,那些总也吃不完的灵果、奇异的功法、稀世难得的先天地丹……芸仙身上林林总总不寻常在他心中掠过,第一次,他觉得芸仙如同身在迷雾中一般,有些模糊不清。
“对不起,有些事情不方便说,不过袁哥哥一定要相信我,九转金莲的来路肯定是清白的。”芸仙带着一丝歉意看向袁天温。这草本仙境着实太过逆天,她实在不敢轻易告诉别人,哪怕是陪在身边已是不少时日的袁天温。
袁天温摇了摇头,温和一笑:“不需要解释的,我也没有将自己的乾坤袋摊开来给你看,修仙子弟,谁能没有秘密?只是遇到麻烦时,可不许跟我隐瞒。”
芸仙玉颊绯红,重重点了点头,“袁哥哥请服用金莲子吧,我给你护法。”
袁天温收起九转金莲,转身往室内走去,只是不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用力地闻了闻。芸仙诧异地往后退了几步,睁大眼睛看着不同寻常地袁天温,袁天温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孟浪,尴尬地干笑:“好像服用金莲之后,身上会带有莲子清香,我出来确定一下。”说罢,袁天温又在封灵阵外套了一层清风阵,虽说这九转金莲的清香味远近闻起来都一样,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再多防护都不嫌多。
又是几日过后,袁天温在九转金莲的帮助下突破辟谷境,进入了融合期。当他步出内室之时,芸仙正与云璨一道反复复习行功路线,在芸仙多年来的教育下,云璨几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芸仙一说行功路线,小孩儿便能如流水一般,将君家功法的灵力运行路线给背出来。若是不知情的人,肯定要说这小孩儿聪明伶俐,只有芸仙才知道,花了几年时间,费了无数脑筋才哄得弟弟背出来,其他孩子的话,至多几日便能背的滚瓜烂熟了。
待袁天温休息一日后,三人同时进入内室,芸仙单手按住云璨的百会|茓,往他嘴里塞入一颗培元丹之后,便向云璨体内注入灵力,一丝丝灵气在他体内运转起来,形成大周天,按照常理,师傅带着运转数圈,徒弟便能感受天地灵气,自行驱动灵力循环,并从中分出精纯灵气纳入丹田,可芸仙带动云璨数十圈之后,云璨还是没有自主运行灵力的意识,此时云璨体内的寒毒已经在灵力的支持下,往上窜行起来。
云璨本就发紫的嘴唇越发青紫起来,小孩儿不住地打着哆嗦,扭动身子想要哭闹,袁天温行忙软言安慰,芸仙心急之下,将更多的灵力注入云璨体内,在多圈灵力运行中,本来艰涩难行的经脉渐渐变得通畅起来,感受到芸仙的默语,灵芊和沐雨现身出来,有过一次经验,此次两人合作更为默契,一丝丝含有药力的灵雾朝云璨飘过去,芸仙强行将灵雾从百会|茓打入云璨体内,带动其在他的体内运转流动。
施展灵力带动新弟子形成周天循环,乃是筑基之中效果最好,但同时又极为损耗施功人灵力的事,若非至亲之人甚少会采用此种方法。芸仙实力尚不足以帮人筑基,勉力施为之下,心神又是一阵悸动,一丝漠然从眉宇中显现。
袁天温站在一边盯着芸仙,他立刻便觉察到芸仙情况不对,但碧莲与火莲药力中和之前,他无法Сhā手,只能焦急等待。芸仙汗如雨下,心魔蠢蠢欲动,对张家的恨意,对魔族的恨意,突然之间被放大无数倍,愤懑之气抑在心中,杀伐之心悍然而起,正当她要罢手之时,云璨体内的药性恰好中和起来,袁天温迅速接手,灵芊和沐雨对主人的心神变化十分敏感,心知主人如今正处于入魔关口,灵芊连忙用洪荒灵气将芸仙紧紧包裹,整个人融入蜃灵珠之中,帮助主人温养神魂。
袁天温帮助云璨将九转二莲生成的庞大灵气导入丹田,直到空落落的紫府之内出现淡淡的灵雾,才满意地收手。第一次,脸色苍白的云璨双颊出现一丝淡淡的血色,发紫的嘴唇也回复为淡淡的樱红,筑基之后,他的身上又增添了一份修仙弟子特有的出尘之气,更是勾人神魄。袁天温牵着云璨的手,将其拉到外室,不由摇头叹气,这孩子,长大之后必是一代绝色,可偏偏又脑袋不灵光,芸仙日后恐怕是有的烦了。
数日之后,两大一小三个修仙子弟拍上隐身符坐在宫墙上欣赏美景。“这皇宫之内的景色美则美矣,可惜多了一份匠气,少了一分灵气。”芸仙欣赏着花团锦簇的后宫花园,评点着内里的花草摆设。
袁天温颇有些尴尬之色,所谓后宫,自然处处红fen,若非久经花场,还真难自在得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我带云璨回去修炼吧,刚刚筑基,得多练习。”云璨一手一个莹心果,轻轻吮吸,不知道怎么姐姐和哥哥说着话,哥哥便又要带自己练功去了,小孩儿不满地皱起眉头,只是他抬头抗议之时,仍不忘吮吸手中的莹心果肉,看得芸仙忍俊不禁。
“快看,那些太监抬着什么?”芸仙顾盼之间,发现远处有两个太监拖着一个白色布袋,往院中走去。芸仙挟着云璨飞身靠近,却见此处宫殿铜瓦飞檐,富丽堂皇,比别处气派不少,金壁装饰有祥凤图案,屋檐之下,还跪着许多莺莺燕燕,娇艳美人、清秀佳人,不一而足,坐在中间高位上的,是一个带着凤冠的威严女子,边上有一个太监念着什么……
袁天温靠了过来:“这是皇后宫吧,好像出了什么事情。”那两名太监托着白色布袋,走到竖井边,将布袋塞了进去。
芸仙扯了扯袁天温的衣袖:“动了一下,那个白色布袋”
袁天温回忆布袋的形状:“好像是活人……太狠毒了,竟然将活人投井”
芸仙看到两名太监离去,眼见四周无人,迅速飘身过去,灵力外放幻化成挑杆,将那白色布袋拉了出来,拎在手中,一路纵跳回到冷宫。
“看起来不像是宫女……”芸仙仔细打量着被救回来的女子。
袁天温为了避嫌,半分不肯靠近,站得远远地瞄了一眼:“像是嫔妃的穿着,头戴旁凤,看样子地位不低啊。”
“此女若非家世斐然,必然腹藏锦绣只不知怎么落了个投井的下场,我莫不是救了一个恶妇回来吧?”芸仙打量女子那张平凡的脸蛋,心中不住打鼓。
“我出去打探一下”袁天温找了个借口出去,只是刚刚出门,他便后悔了,打探,不就意味着要听壁角?这里可是后宫——女人天下他避开了一个陌生女人,却跳进了红fen堆。
芸仙按住女子的人中,她很快悠悠转醒。“咳咳……”女子剧烈咳嗽着睁开眼睛,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喘气,只是当她把目光转向芸仙时,突然脸色巨变。芸仙莫名其妙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平生第一次,有人以如此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位……”芸仙突然发现自己不知如何称呼对方,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对方的衣着,因芸仙当年只是张家的庶女,并未学过如何识别他国宫中贵人的品阶。
“张……芸仙?”那女子迟疑地叫出芸仙的名字。
芸仙惊诧不已:“你认识我,你是谁,为何会被沉入井中?”
女子挣扎这坐起身来,苦笑摇头:“我是谁?连我自己都在怀疑我是谁。时过五年,你从小孩长成姑娘,我一眼便能认出你是张芸仙,可是,哪怕我父母站在我目前,他们都不会认出我是谁”女子情绪似已接近失控,说道最后时,连声音都已经嘶哑了。
芸仙仔细回忆过去的时日,能够出入神堂的女子并不多,可芸仙十分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她狐疑地看向面前女子:“我不记得当年见过你”
“你当然不记得,因为那时的我是另外一张脸,我是薛瑾,我是薛瑾啊……”女子痛哭出声:“没有人相信我的话,前一日我还是泠国太子妃,后一日我就成了昊真国后宫身份最底下的粗使丫鬟,若说是再次穿越,可是我身高没有变,声音没有变,连耳后的红痣都在,偏偏只有这张脸变了……”
薛瑾?记忆中那个明媚的女子和眼前这个容貌平常的女子,无论如何也重合不到一起,芸仙后退了两步,坐到桌边的木凳上。突然,身后传来炸裂声,芸仙本能地冲向前去,拎起自称薛瑾的女子往一边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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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故友重逢
“璨儿”芸仙蹲在墙角一脸无奈。小孩儿的能耐越大,破坏力就越大,以往云璨只会抱着玉坤盘比划,如今筑基成功,终于开始指挥算筹漫天飞舞了。
云璨后知后觉地看着被灵力轰得四分五裂的桌子,满脸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看姐姐,又看看已成碎木的桌子,水汪汪地大眼睛中溢满无辜。破坏东西要挨罚,这是芸仙灌输给他的铁律,云璨小心翼翼地将算筹藏在身后,低着头站到芸仙面前领罚,芸仙见状不由抚额叹息……
“这是云璨,当年的小不点?”薛瑾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寻找当年的影子:“眼睛一点也没变,只是嘴唇不再发紫了,莫非……你们找到火莲子了?”
陌生女子熟稔的语气,让芸仙相信,眼前的女子真的可能是薛瑾。她仔细查看薛瑾的脸,却找不到半丝破绽,仿佛这张脸天生便应该是这样,从未变化过。
“别白费力气了,我升为贵人后,也曾求助过国师,甚至求皇上张榜寻求高人异士,却一无所获。”薛瑾摆了摆手,坐回床边。
芸仙小心地看向薛瑾,好奇问道:“可是,你当年不是要嫁入陈相国家吗,怎会成了泠国太子妃,进入昊真国后,又是如何从粗使宫女变作宫中贵人的,还有……”
“还有,我为何会被人沉井?”薛瑾抬眼望向芸仙,凌厉的眼神,让芸仙一下子回到了当年神堂的岁月,当年庶女学堂复学时,她也曾如此看过自己,将钻牛角尖的自己逼得无所遁形。
“赌输了而已。”薛瑾云淡风轻地说道:“与根深叶茂地大树相比,我就是一个没有地基的木屋,我过于自信自己的脑袋,却错估了别人的决心。曹公曾经说过‘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一点儿也不假。”
薛瑾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芸仙,冷声道:“别误会,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坏女人,我虽然想要的很多,却从不使些阴狠害人的手段,所以,每次都输”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起来。
芸仙迟疑地说道:“我娘说过,你和她来自从一个地方,她临终前交代,让我找你。”
“她竟连这个都告诉你,为什么?”薛瑾脸色大变。
“因为我娘希望我能带璨儿过去。”芸仙直言相告。
“你有办法过去,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回去?”薛瑾明显激动起来,可是转念一想,她又开始摇头:“不,那儿已经没有我立脚之地,除了复仇,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这儿却有疼爱我的爹娘兄弟,我不能回去,我要留在这儿”
芸仙眼见薛瑾又陷入自己的思绪,忙出言声明道:“我如今还没有能力过去,这穿越时空的大神通,只存在于传说中,我修炼至极致,才有这个可能。”
薛瑾似乎有些失望,她撇了撇嘴,小声说道:“你想知道些什么,我和你母亲来自于相近的时代,但不在同一个城市。”
听到这种新奇的说法,芸仙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激动:“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从你那里看一些画面,日后若有机会,我可以直接破开虚空跨过去。”
薛瑾闻言点了点头:“我懂了,就和定位系统一样,需要寻找一个定点,不过,你究竟会看到多少,我有隐私权的,我不喜欢自己被看个精光。”
“用心想象你愿意给我看的画面,我才能看到,所以不用担心我乱看。”芸仙垂下眼帘,她并没有说实话,只是想要看到母亲故土的心情太过迫切,她不愿节外生枝。
“是吗?”薛瑾狐疑地看向芸仙。
芸仙重重地点了点头。
薛瑾放松了身体,闭上眼帘,“来吧”
芸仙祭出蜃灵珠,灵力外放,灵芊又一次坐在了她的肩头,一丝灵线连在了芸仙与薛瑾之间。不夜之城、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爱恨情仇,薛瑾所经历的两世,如断续的影像般在芸仙脑中闪过。突然,一股巨大的阻力将两人之间的联系隔断。
“你骗我”薛瑾怒不可遏地指控。陷入迷茫状态的她突然心中一悸,方从惑心术中挣脱出来。
芸仙心虚地低下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薛瑾硬邦邦地扔出一句话。
“警察?”芸仙偏头疑惑道。
“别装蒜”薛瑾抬起下颚,满是不忿。
“装蒜?”芸仙更是迷糊。
“你没看全?”薛瑾看芸仙神情不似作假,试探问道。
“我功力不足,只能看到你记忆深刻的画面,而且你很快就断开了。”芸仙话语之间带着浓浓的丝愧意。
“张家灭族,我曾经拍手称快,因为我对那腐朽死板的家族除了厌恶,再无其他,可是一想到你母亲也跟着去了,我又觉得自己十分寂寞”薛瑾沉声说道。
芸仙愕然,不知道薛瑾怎么又转到了其他的话题。
“你母亲的离去使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我成了唯一的异类,如今你既然偷看了我的前生,又继承了你母亲的血脉,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我的半个同类。”薛瑾死死地盯住芸仙。
芸仙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你骗了我,又欠了我的情,是不是该补偿我。”薛瑾紧跟着说道。
芸仙又点了点头。
“帮我恢复原来的相貌,带我回去泠国。”薛瑾顺势抛出自己的要求。
芸仙习惯性地继续点头。“哎……”芸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她为难地说道:“带你去泠国不难,反正我也要回中州,可是恢复相貌,确实是难为我了。”
“世上无难事,人心自不坚。”薛瑾轻飘飘地抛出这句话,侧躺在床上,闭目休息起来。
袁天温站在门口朝芸仙招了招手,两人站在外面窃窃私语一番,芸仙一边听袁天温讲述他打探来的消息,一边敬佩地看向躺卧在床上的老友。从一个人可欺压,地位卑微,受尽折磨的粗使宫女到身份尊贵的宫中贵人,薛瑾这番经历,也算是跌宕起伏的后宫传奇了,可惜,她最后功亏一篑,平白做了恶人,不知道那位软弱的皇帝,究竟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离去之前,薛瑾在冷宫屋顶坐了一夜,芸仙心知,她这是看向皇帝宫殿的方向,薛瑾,终究没她所表现的那般洒脱。
来时,队伍中只有一个凡俗之人,回去时,路上依旧只有一个凡俗之人。在望安居与同门会和后,一行人踏上了回中州的路途。
芸仙等人一路上斩妖取丹自不必说,在这段时间之内,玉昆仑着实出了个大风头。
时逢乱世,各门各派都派出了精英弟子入世历练,然而头痛治头,脚痛治脚,只能起一时之效,在各派密令中,寻找妖族势壮的缘由方为第一要务。抢得头筹的是玉昆仑,阴差阳错之下,顾晋晖那一队竟然在兖州边境发现了青雾海的薄弱之处,对面的嵊州妖族显然寻得了秘法,竟可以从此处传送妖族过来,若非机缘巧合,碰了个正着,任谁也不会怀疑保护人族数千年的青雾海竟然有漏洞。
“听说没有,玉昆仑为了奖励顾晋晖,特意赐了一只龙炎丹,凭借灵丹之力,顾晋晖年纪轻轻就进入融合境。”修真者集聚的茶馆里,小道消息满天飞。
“你要有人家那么狠,你们门派也舍得重赏。”说话之人眼中言语中满是对顾晋晖的敬仰。
芸仙和袁天温对视一眼,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走了过去。
“这位仙兄,我们久未出山,消息有些滞后,烦请诸位给我们详细讲讲,我们也好见见世面。”芸仙容貌清丽,未语先笑,那几名聚在一处的修仙弟子哪会不允,慌忙给腾出了地方。
“仙友想知道些什么,尽管提问,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修仙界男多女少,肉少狼多,漂亮的不少,好惹的不多,如此和气的小姑娘送上门来,即便占不了便宜,说说话也是好的。
“就是想知道关于晋……顾仙友发现青雾海漏洞的事情,在下只听说青雾海鬼神难通,这怎么还弄出个薄弱之处了?”芸仙习惯性地想称呼晋晖哥哥,可又觉得不妥,慌忙改口。
“青雾海是当年我们人族设立的屏障,由各洲修真世家负责维护,兖州镇北的修真世家气运不足,败落了下来,可又未将手中之责传给他人,使得极北之地的防护力量变弱。幸亏顾晋晖一行碰到了妖族开辟通道,从青雾海中现身,这才解开了近年来妖族肆虐人间的谜团。若是我们,发现薄弱之处便赶紧回门派汇报了,顾晋晖他们不然,分出了二人回门派,其余子弟分散在兖州巡逻,最终被他们发现原来妖族只能在固定的地点,打开一道丈把宽的通道,结果那些妖族全被顾晋晖给碰上了。”抢先说话一长段话说下来,大气不喘一个。
他刚拿起茶杯润润嗓子,另一名男子便抢过了话茬:“顾晋晖守在青雾海的缺口,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对。不过不知该算他倒霉呢,还是幸运,最后遇着了一个金丹妖将。若非玉昆仑长老及时赶到,他就无福享受那龙炎丹了。”
“辟谷境的修仙子弟,遇着金丹妖将,那就是一个死字,顾晋晖还算是我们年青一代的翘楚,竟在妖将手中过了几招,不过玉昆仑长老赶到时,他已是伤势颇重,若非张景嫣痴心守护,恐怕他也是等不着灵丹啊。这才叫英雄美人,风流佳话啊”喝茶润口的男子抢过话题,继续说道。“如今顾晋晖可算是年青一代第一人了,当年风头最盛的张景嫣也还在辟谷境……”
“你和魔族是什么关系”突然一声高喝从芸仙身后传来,芸仙急忙转身看去,只见一青衣飘逸的中年男子持剑指着薛瑾。薛瑾绷脸看着剑尖,动也不敢。
“这位前辈……”芸仙出声解围,中年男子回眸,芸仙那一桌人顿觉他的眼神如刀锋一般锐利,“神动期的女娃,融合期的男娃,我几十年未入世,如今的娃娃们倒是一代比一代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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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魔族阴影
“融合期”有人高声惊呼。
“神动期~~~~~~~~”更加高声的惊呼在芸仙身边响起。
整个修仙者的茶馆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集中到芸仙和袁天温身上。“莫非您是哪位门派的前辈?”一位修仙子弟小心翼翼地问芸仙。
“在下奇门袁天温。”袁天温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在下张芸仙。”芸仙有些不自在地自报家门,她毕竟没有正式行过入门礼,算不得是龙威门的正式弟子,只能报出姓名。
袁天温那是人的名,树的影,少年成名,有顾晋晖珠玉在前,他突然进入了融合期,倒也不算匪夷所思。只是芸仙先前在修真界默默无闻,如今突然冒了出来,还是个神动期,众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与比袁天温小。反正修仙界的女子看不出年龄,至多从发饰衣着分辨其为妇人还是少女,众人纷纷猜测她是奇门的某位前辈,
中年男子盯着芸仙看了几眼,似乎在回忆什么:“你是君家的多少代?”
“是君家的……”有人小声惊呼。
“听到没,是中州第一家的人。”如此话语不断,渐渐往远处传去。
芸仙稀奇地看向中年男子,第一次有人初一见面便认定她与君家有关,不过她确实不知道自己算是多少代,只能比对着回道:“我与君谢彤、君谢凌他们是同辈。”
此话一出,惊呼声不断,君谢彤是君家最新一代的翘楚,若眼前女子与她同辈,说明她至多不过二十许,这个年龄能够进入神动期,在修真史上虽说并非前无古人,却也算得上是稀世之才。
中年男子显然对君家的小辈不是很熟悉,眼中掠过一丝迷茫之色,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将剑尖又往前递了递,冷眼对薛瑾:“说,你与魔族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从未见过魔族,更扯不上关系。”薛瑾盯着剑尖,都快成斗鸡眼了。
“但你的脸上分明就是魔族之气,若是没有牵扯,他们凭什么替你换脸。”中年男子显然对薛瑾的回答什么不满意,直接将剑往前一递,准备给她些教训。
芸仙早早灵气外放,当中年男子往前刺剑时,她便幻化白绫将薛瑾往后一扯,拉了过来。
薛瑾听到换脸二字,顾不得身上还缠着白绫,主动跑到了中年男子面前,激动地问:“我的脸是魔族人给换的,你确定,有没有办法换回来,你能不能帮我换,还是必须要魔族出手才行?”她一连窜的问题径直砸了过去,中年男子眉头皱了皱,明显露出不耐之色。
芸仙又是一个用力,将薛瑾扯了回来。
中年男子一说出魔族二字,在场的修仙之人便好奇地看向薛瑾。妖魔二族虽并世而立,但如今的修真者,大多只见识过低级妖族,别提见到魔族了,连魔族的消息都很少听闻。时过五千余年,妖魔的凶残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除了母亲会用此吓唬不听话的小孩,恐怕再也无人会提及这个种族。若是面前出现一个妖族,在场众人肯定会迅速祭出法宝,但魔族的话……只会围观吧。
中年男子朝薛瑾看了看,眼前这个面目平凡的女子看起来比自己知道的还少,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他朝芸仙看了几眼,一句话不说,晃身之间,离开了茶馆。
“喂,知道不知道,你好歹也给个准信啊”薛瑾急忙追到了窗边,对着拥挤的街道大声吼道。芸仙踱步到她身边,小声劝慰道:“知道你容颜大变的原因,我们也算是不虚此行,顺路经过奇门时,请奇门长老们帮你看看,说不定他们能知道些。”
“修仙、修仙,一个个都高深莫测,要么说话留半截,要么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一句也不说,我看是修过了头,快得失语症了”薛瑾恨恨地看着窗外,小声嘀咕。
修仙者耳朵何等灵敏,窗边两人,一个少年神动期,一个被魔族换了脸,这修仙者的茶馆里,不知有多少人正竖着耳朵偷听。芸仙和薛瑾突然感觉到背后怪异的气氛,两人四目相对,薛瑾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袁天温尴尬地清咳两声,拉起身边云璨的手,让焦俊飞过去结账。焦俊飞在家结账习惯了,修仙之后也不该本能,师弟一个眼神,他便心神领会,直接走到柜台将灵石递了出去。
“你们修仙之人不是餐风露宿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一路上有这么多茶馆。”薛瑾有个疑问憋在心中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探听消息,老友相聚,很多原因,大多数修仙之人都有些清高自傲,不愿与凡俗之人同桌,所以才有修仙茶馆的存在。”芸仙看了看薛瑾,见她不是很在意,才继续说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以后去俗世客栈。”
“不用顾虑我,我虽因先天限制,不能修仙入道,不过也没打算怨天尤人,这一世的我,比上一世多拥有的许多我看重的东西,我已经很满足了。”
“例如呢?”芸仙好奇问道。
“爱和认可”薛瑾看了芸仙一眼,转头微笑“你还太小,以后会懂的。”
“谁说我不懂”芸仙崛起了嘴,“别把自己说的七老八十一般,你也不过比我大几岁。”
“我可是两世为人,真要算起来,我已经快五十岁了,小姑娘”薛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逗芸仙,不过经历了第二次死亡,她显然心境上又发生了些变化了,变得更加恣意飞扬了。
君家又出了个神动期的高手,奇门袁天温进入融合期这个消息,在随后的几日里,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散播向五洲大地,要知道,修仙之人传播起小道,比凡俗之人要快得多。
玉昆仑,张景嫣站在符箓试炼场中,手中龙走蛇行,符纸上灵光一闪,一张中级符箓悬在半空,景嫣眯起眼睛,后退两步,满意地点了点头。
“姐姐”景蓉气呼呼地冲进试炼场。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景嫣收回符箓,转身面对已经长高不少的景蓉。
“姐姐,听说张芸仙进入神动期了。”景蓉紧握手中长剑,跺着脚说道。
“就为了这个?”景嫣悠闲自若,随手扔出一张困地符,景蓉剑鞘一点,想要借势飞身,可惜脚上一沉,刚刚离地数寸,便被扯了回去。她更是气急,“姐姐,你怎么可以漠不关心,那个死丫头,眼看着快要爬到你的头上去了。“
张景嫣闻言目中一冷:“哪儿学来的目无规矩,竟敢称呼比你年长的人为死丫头,张家本家虽不在了,可张家的规矩还在,才几年时间,怎么就跟乡野村姑似地沉不住气了。”
“我讨厌她,讨厌她,我就是讨厌她我见不得她过得比我们好”景蓉尖叫着,挥剑劈过,灵力纵横之下,竟然挣脱了困地符。
看到景蓉成功地挣脱了符箓,景嫣眼中一丝意外掠过:“脸面名声都是自己挣来的,有大吵大闹的时间,还不如用心修炼去。”景蓉持剑而上,向景嫣肩头刺去,景嫣拍下轻身符,连飘数丈,身影飘忽不定:“张芸仙不过是路边的一粒沙尘,我们所要做的是重建张家,她虽然在修为上比我们抢先了一步,可修仙得道又不是先到先得,你慌个什么劲。”
景蓉无论如何发力,也沾不着景嫣的半片衣角,力竭之后,她收起长剑重重喘气,挥手向景嫣示意认输。
景嫣走到景蓉面前,爱怜的将她汗湿的刘海捋到一边:“景瑶不在了,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哥哥性格过于方正,难以成事,重振张家一事,我能倚靠的只有你了。”
景蓉闻之动容,可是心中又颇觉压抑,她紧紧抱住景嫣,闷声低语:“姐姐,我们能成吗?”
“景蓉,你知道为何各大世家,均要求修仙弟子进入辟谷境之后,方进入门派修炼吗?”景嫣轻拍景蓉的背,轻声问道。
景蓉直起身来:“未进入辟谷境的人,受人间烟火拖累,即便进入灵山,也难以安心修炼,倒不如在家中来得方便。”
景嫣摇了摇头,拉住景蓉的手:“以世家实力,将人间烟火送入灵山又有何难。”
“这倒也是……”景蓉侧头皱眉,“那又是为何?”
“为了家族的凝聚力只有如此施为,修仙子弟才会对家族产生依恋之情。张家数百年经营下来,盘根错节,枝叶繁茂,即便被人砍了树身,还有根在。”景嫣的话语中,有着莫可名状的沉稳,让景蓉方才焦躁的心情顿时沉静下来。
景蓉走后,景嫣一人在试炼场中站了许久,突然,她玉手轻扬,一张符箓凭空闪现,灵力凝聚下,十数道青雷直直劈下,整个试炼场中一片焦黑,尘土飞扬。“哼,张—芸—仙”景嫣冷冷看向远处,从齿缝中逼出芸仙的名字。上次见面,二人唇枪舌剑,争锋相对,虽说景嫣气急败坏,但芸仙的那一番话却是被她实实在在地听了进去。从那以后,玉昆仑众人突然发现,景嫣又变回为原来那个气度从容、雍容华贵的玉昆仑明珠。只有景嫣自己心中清楚,她只是将所有的恨意都深深地埋在心中。
不过柱香之后,试炼场上一阵光影扭曲,所有的物件竟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张景嫣静静站在原地,闭目凝神。场外石门背阴处,一个修长的身影靠在边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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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 城门遇险
奇门之内,三位老者围着薛瑾,有人抚须点头,有人侧眼旁观,有人面无表情。
“晋长老”芸仙轻声唤道,“您看有办法吗?”
“为什么问他,就因为他是老大吗,告诉你,他是因为年龄才当上老大的,论到奇门一道,我才是第一。”已然出关的郑长老吹胡子瞪眼,芸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干笑着往后退去。
岑长老挥了挥手:“臭屁臭屁,臭不可闻,是谁在放屁”
“不服是不是,不服气……啊”两个老头在薛瑾面前重重地撞在一起,在加起来数百岁的两颗头上,各有一只晶莹如玉的手掌。
“都给我闭嘴“晋长老依旧面无表情,一派道骨仙风。
“师傅,您看薛小姐这个可有章法?”袁天温小心翼翼地凑近师傅。
晋长老松开两位师弟的头,横了弟子一眼:“魔族的捏骨之术,除非施术者自己出手,旁人是解不开的,解铃坏需系铃人。”
袁天温心知师傅怪自己四处乱跑,不如以往那般专心修炼,讪讪一笑,缩到后面。薛瑾站起身来,盈盈下拜:“多谢三位长老拔冗为小女子诊断,薛瑾不慎感激。”
“哪里哪里,老夫才是惭愧,未能帮得上忙,这捏骨之术乃是魔族以其魔力强行修改五官,非施术之人,难以收回其充盈于五官之中的魔力,让姑娘空跑一趟了。”晋长老满是诚恳。
芸仙疑惑地皱了皱眉头:“魔族之人肤色带着淡淡的青色,你是否见过身边有类似的人?还是说魔族只是随意耍着玩,凑巧碰上了你。”
晋长老脸色一整:“分辨魔族,不能单纯以肤色为界,老夫年轻时曾经对三族大战颇感兴趣,查看了许多古籍。魔族天生肤带淡青,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掩饰,只是魔族之人以其血统为傲,极少有人会动这个手脚。三族大战后期,魔族式微时,曾有魔族人潜入我族挑拨离间、阴谋暗杀,若非有人无意发现其每日需大量服用菁杏,因而生疑,恐怕我人族成事之日仍是遥遥无期。”
“如此来说,的确是难以寻到动手之人,要不,我们先回泠国看看,以后再作打算。”芸仙如是提议道。
薛瑾微笑道:“只能如此了。”
郑岑两位长老Сhā不上话,在一旁无聊地东张西望,云璨自岑长老帮他修好玉坤盘之后,总算是记住了这位老者,从一进来开始,就抱着玉坤盘冲岑长老直乐呵。岑长老眼看没他的事情了,心痒难耐地冲云璨招了招手,两人蹑手蹑脚地跑到一边,自顾自地斗起阵法来。郑长老心知岑长老是个臭阵法篓子,眯着眼睛跟上去,打算点拨那小娃儿几招,气气老对头。谁知根本就不需要他费事,云璨三下五除二,就把岑长老给杀得落花流水。
芸仙一众人正谈论魔族之事时,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耍赖声:“重来重来,我刚才没注意,不算”众人偏头望去,只见岑长老施展灵力,强行将玉坤盘上的阵势抹去。
“老不修的,跟个小娃儿耍赖,臊不臊?”郑长老ρi股一挤,将岑长老从座位上挤开,“小娃儿,我跟你来一盘,让那个老不修的知道什么叫斗阵。”
云璨才不管对面坐着什么人呢,只要有人陪他玩儿就行,他头也不抬,在玉坤盘上重新摆开阵势,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变阵极为迅速,郑长老不愧是法阵部的主事人,与云璨对阵轻松自在,尤有余裕。只是突然之间,在场之人均脸色一凝,晋长老与袁天温均围拢到玉坤盘周边。
“妙,这十六算筹天象阵早已被证明是最为精简合理的摆法,如今他竟然用十五根算筹就摆了出来,而且威力无损,太精妙了”晋长老抚着胡须惊叹道。
袁天温用力地拍了拍云璨的肩膀:“你是如何想到的,太巧妙了。”
云璨迷迷糊糊地看向众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减少一根算筹,对修法界意味着什么,他磕磕绊绊地说:“哥哥说,简……才是美,璨儿觉得,这样才美。”
芸仙开心地揉了揉弟弟的头,薛瑾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低声在芸仙耳边说:“真不懂这玩意儿有什么漂亮可言。”芸仙悄悄后退一步,贴在薛瑾耳边说道:“我也看不懂。”
郑长老捻着胡子思虑着些什么,一阵沉默后,他开口说道:“芸仙姑娘,把璨儿交给我吧,他天生就该是学法阵的孩子。”
“这个……”芸仙虽然因璨儿得到奇门长老的青眼有加而心中喜悦,可是璨儿的情况又让她不得不推辞:“袁哥哥,麻烦您带璨儿到外边走几圈好吗?”
袁天温点了点头,牵起璨儿的手往外走去。芸仙眼看着璨儿离开,深深叹了一口气:“郑长老,璨儿是下品灵骨,且先天比别人家的孩子要弱,您别看他在法阵方面学得很快,可璨儿到如今还不会自己穿衣,走路经常摔跤,说话也不灵光,别人家说个三遍四遍就能学会的,他便是学个十遍二十遍也未必能学会。我不知道他在法阵一道上能够走多远,但是灵骨已经决定,他走不到最后,我不想日后见到他痴迷于法阵一道,却寸步难进的样子。”
“芸仙姑娘,溺爱会毁了孩子的天赋,法阵一道,并非破空成仙才是终点,光凭十五天象阵,咱们法阵部就会记录下张云璨的名字,你又如何能确定日后云璨不会有别的成就。诚然,这孩子比别人少了几窍,但这也是他的优势,心无旁骛方能用心钻研,你若是不放心他的日常生活,老身亲自带他,你看如何?”郑长老一改往日的癫狂,一本正经地对芸仙说道。
芸仙看了看身边的薛瑾:“承蒙郑长老的垂爱,芸仙代弟弟谢过长老,只是芸仙先前已经承诺老友,护送其前往泠国,要不,等我们从泠国回来,我们姐弟就厚颜占贵宝地一小块地方作为栖身之地,您看如何?”
郑长老摇头道:“何必如此麻烦,你自己前往泠国,将云璨放在老身这里一段时间,看他能不能适应,你看如何?
“这……,我得问问璨儿的意见,若是璨儿同意,我便试一试。”芸仙心知郑长老这番话已经是天大的面子,若在推三阻四实在是不知好歹,可是让她对云璨放手,她又不放心,心中委实是难下决定。
薛瑾见状,脆生笑道:“我前些日子心里不舒坦,才诓你送我回去,如今已经离泠国不远了,我自己雇个镖局自行上路就行,你就别为难了。”
芸仙抬眼望向薛瑾:“这一路上你又不是没见识过,镖局又有个什么用,遇到妖族,多少个人界高手也未必能护住你,况且你跟魔族扯上关系,我又怎能让你独自面对。”
说道魔族二字之时,芸仙眼中冷意闪过,张家灭族,父母身死,碧秀、红锦、红香……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如今再也不能相见,芸仙心中的魔族的恨意被压抑了许久,进入神动期后,这股愤懑仿佛要喷薄而出。可惜魔族行踪不定,传闻甚少,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他们的消息,即便不为薛瑾,为了父母深仇,她也不会放手。
芸仙本以为云璨会选择跟她走,谁知这孩子一听说每天都可以玩法阵,便毫不犹豫地点头留下了,袁天温又想跟着芸仙跑路,可晋长老一番长谈,让他安分地留在了奇门,每日围着云璨打转,芸仙与薛瑾骑着骏马,踏上了前往泠国的大路,
与庆洲不同,中洲虽也有妖族作祟,可毕竟有三大门派镇着,百姓的日子还能勉强撑得下去,这一路上甚少见到荒田。薛瑾这是第一次骑马出远门,一路上轻声笑语,显得甚是开朗,可芸仙知道,她不痛快,因为她的眼角没有丝毫笑意。
眼看快要到达泠国都城关卡,芸仙与薛瑾快马加鞭,想要在日落前进城,还离城门有三五百米时,地面一阵震动,芸仙回头望去,远处漫天飞尘,似是许多人马往这里奔来。远处城门迅速关闭落锁,许多来得及进门的百姓张皇失措,往城门蜂拥而去,拼命拍打门扣,求官兵让他们进去,一时之间,尖叫哭闹、哀求怒骂,众生百态,人性毕现。
芸仙与薛瑾互望一眼:“莫非,有敌袭?”两人心中猜测道。可是,张目望去,领头的竟是一只巨大的老鼠,有落在后面的人被其一口咬住,瞬间鲜血四溅,转眼间尸骨无存。芸仙施展轻身术,飞身而起,只见远处奔来的竟是看不到边的巨鼠,俱都红着眼睛,状似疯狂。
“不好,是鼠妖”芸仙站立在马身上,对城内官兵大喊道:“快开门放人进去,是鼠妖”
旁边百姓闻言更是害怕,哭喊着捶打城门,可城内官兵在高处看到远处状况,胆小的纷纷往城内逃去,忠于职守的官兵不但不开门,还找来杂物往城门后堆积。
芸仙银牙一咬,伸手拎起薛瑾,踏着城墙飞身而起,将其放在城头,唤出御殇,翻身而下,剑芒吞吐间直达数丈,一剑挥去,几只跑在前头的鼠妖被一斩两段。冰霜之下,那几只鼠妖被冻在当场,直到被后面奔跑过来的同族踏倒,血液方才迸射而出,浓浓的血腥气味仿佛刺激到了紧随其后的妖族,一个个吱吱叫着往前奔跑,远远看去,竟如黑色的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芸仙粉唇紧紧抿住,团身飞起,旋身落在鼠妖之中,剑芒四散,远处人只见到冰霜茫茫,转眼之间便倒下了一圈圈鼠妖。奈何独木难支、孤掌难鸣,芸仙一人拦不住整个鼠潮,两翼仍有数量惊人的鼠妖朝城门扑去,外圈已有百姓遭殃,惨叫四起。正在此时,又有数名修仙之人从城头飞身而下,红蓝绿数色法宝祭出,很快鼠潮便被压制在城门十数丈外。
芸仙正杀得手软时,一人飞身靠近,与芸仙抵背而战,芸仙一剑挥出,回头看去,来人却是一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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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追踪魔影
芸仙抬眼望去,发现来人竟然是顾晋晖,眼看妖兽当前,两人只是匆匆一个点头,未及多言便将全部心力放在面前的鼠潮上,城头官兵只见远远两道剑芒,红白相间,如旋风一般在黑潮中飞转,片片妖兽触之即倒,城门之前,另有数道光芒如堤岸一般,挡住来袭妖兽,城上官兵,城下百姓,纷纷下跪,求大神垂怜泠国苍生,让妖兽速速退去。
城下众人与妖兽正自缠斗间,远处传来几声尖利刺耳的哨声,那群妖兽如同得了命令一般,如同退潮一般,霎时间便退了回去,与来时的汹汹气势一般,退时也是烟尘四起,大地战栗,芸仙与顾晋晖站在遍地残尸中间抵背拄剑,平复呼吸。直到妖兽完全退去,两人方转过身来。芸仙整了整衣服,盈盈下拜:“晋晖哥哥”顾晋晖慌忙伸手虚扶。
两人面面站定,沉默片刻,突然同时笑出声来。“听说妹妹已入神动期,恭喜了。”顾晋晖抬手示意了一番,两人同时往城内走去。芸仙微笑道:“只是侥幸得了灵药,晋晖哥哥怎会来到泠国,听说大伤初愈,怎么不在灵山多休息休息。”两人正自说话间,不远处的几位修仙者也纷纷收起灵宝,靠了过来。
“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顾兄,难怪敢深入妖兽之中,不过,这位是?”一位矮胖的青年男子笑呵呵地与顾晋晖拱手为礼。
“世家妹妹张芸仙。”顾晋晖拱手还礼,向围过来的众人介绍道。顾晋晖显是人脉颇广,围过来的人中,他竟认识大半。
“张芸仙,就是那个君家的少年神动期张芸仙”矮胖男子面目大惊,“久仰久仰,果然是少年英才啊。”闻言四周众人也纷纷面露惊叹。
“芸仙妹妹,这位是静海阁王侠。”顾晋晖代为介绍道。芸仙不知道修真界消息传递得如此之快,在众人的围观中略有些不自在。不过到底是世家子弟,只是略一调整,她便落落大方地微微一笑,拱手为礼:“幸会幸会”
灿若春华芸仙这一笑,弯弯的月牙笑眼镶在月白玉肌之上,如若绽放的春花一般,迷醉了这帮年轻子弟的心,周边的修仙子弟越发热切起来,顾晋晖心中突然泛起酸意,他匆匆介绍了一圈,便借口有事,将芸仙带离了小圈子。
芸仙想到薛瑾,不由加快了脚步,往城头赶去。一路上见到仓皇百姓或凄声寻亲,或伏在残尸前哀恸大哭,心中酸楚不已,顾晋晖似是看出了芸仙的失落,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指向乱后重逢的人们,顺着顾晋晖手势,芸仙看到一张张喜极而泣的笑颜,不由露出欣慰的神情。
“芸仙,快来救我”突然,一阵慌张求救声从城头传来,芸仙抬头望去,求救之人正是薛瑾,数名官差摸样的人正将枷锁往她身上套去。芸仙顾不得其他,直接飞身上了城头,正好拦在官差面前。
“且慢,诸位官差大哥,请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芸仙伸出双手,出声阻拦。
“这位小姑娘,别耽误我们办案,让到一边去。”芸仙先前仅仅在城墙上虚晃一下,便飞身去了鼠妖中间,这些官差并未认出她正是刚才大显身手的修仙者,又摆出了往日里的骄纵气焰。
顾晋晖虽然还未弄清原委,不过出于对芸仙的信任,他拱手为礼,朗声说道:“我这位妹妹是个本分人,而且初到贵宝地,估摸着是个误会,还望官爷高抬贵手,给个分辩的机会。”
“走、走、走哪来这么多罗里罗嗦的,赶紧让开,当心爷把你也给锁了”小官吏许是从未有人敢与他顶撞,一脸不耐烦地想要推开顾晋晖,谁知用了浑身的劲,顾晋晖却是纹丝不动。
唰地一声,后面几个官差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刀,“想要作乱不成,给你几分颜色你还当真了不是,给我全部都抓起来。”小官吏叉着腰呼喝着。
旁边百姓看着动了刀兵,纷纷往后退去,不过又舍不得退太远,不一会儿,这儿就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结结实实。
“芸仙,他们说我是什么宫中逃奴,还犯了谋害主人的大罪,连个申辩的机会都不给,你快点救我”薛瑾眼中满是惊慌,她在被人按到在地的一刹那,便在怀疑自己这张脸的主人是否真的犯了罪,万一替人顶罪,岂不是冤枉大了。
芸仙收到薛瑾的暗示,立马唤出御殇,摆出一副蛮横摸样:“还不给我放了她,我倒要看看,谁能在我面前放肆。”
顾晋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还是很配合地唤出自己的宝剑,两人同时注入灵力,一白一红两股剑气直冲云汉,周边百姓立马认出这两位就是方才妖兽来袭时先行出手的修真者,纷纷双手合十,连连拜谢。
那群官差发现自己竟然惹到了修真者,不由两股战栗,慌忙从薛瑾身上取下枷锁:“误会,都是误会,您请”这帮人先倨后恭的丑态引得周边百姓嘘声阵阵。只是不远处一队官兵小跑着往这里赶来,百姓担心引火烧身,四散而去。
芸仙眼见状况不对,急忙扯过薛瑾,飞身从墙头跳下,顾晋晖快步赶上,几个纵跃,三人便隐没在人群中。那几名官差见到领兵而来的头领,快步迎上前去,在头领耳边小声低语。
芸仙扯着薛瑾在人群中左右闪避,躲进小巷子里面,将薛瑾的遭遇向顾晋晖细细道来。顾晋晖一脸惊讶地看向眼前这个面目平凡的女子,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你离开泠国多少年了?”
“四年多了”薛瑾毫不迟疑地答道。
“四年之前,泠国新皇登位,其太子妃亦晋身为皇后,当年整个泠国很是热闹了一番,连我们玉昆仑也有送上贺礼,据我所知,这位皇后就是薛皇后。”顾晋晖听师兄说过当时的盛况,记得十分清楚。“若是你的脸乃是魔族动的手脚,那这件事情肯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如此说来,除了张家灭族一事,魔族还在暗中动了许多手脚,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芸仙三人面面相觑,心中乌云密布……
深夜,泠国皇后宫中,富丽堂皇,锦绣重重的内宫室内,两名女子一坐一卧,一个气急败坏,一个悠闲懒散。
“我当初说过什么,斩草除根,杀了她以绝后患,你偏不肯,现在可好,她找上门来了,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坐在锦凳上的女子怒声说道。
玉莲灯台下,一个肤若凝脂的女子头也不回,慵懒回道:“杀了她,岂不是很没意思。当初看她生气勃勃,就觉得是个有意思的玩具,如今不正是应了我的料想?也不枉费我花了如此多的气力,为她在昊真国捏造一个新身份。”
那女子玉手轻挥,面前的水镜涟漪阵阵,镜中显现出另一间屋子的情境,一屋子几个小丫鬟正在互相扭打怒骂,若是薛瑾在场,她定能认出,这就是她突然变身为粗使丫鬟后,居住的丫鬟通铺。
“若不是她,我还真是无聊透顶,你放心,一个连脸都保不住的丫头,能翻出多大的风浪,跳梁小丑,博君一笑而已。”
“你还有心思想这些,烈君王十分不开心,各国里面,你是行动最不得力的,若是再磨蹭下去,当心君王怪罪。”玉姨站起身来,翘着脚坐在床榻边。
“您又不是不知道,泠国的这个新君王难应付得很,我动作稍稍过界,他便疑心重重。可惜各国君王殿中都刻有镇魔降妖符,否则我们直接将各国君王都替换了,岂不是方便得多,如今咱们魔族虽名义上未能收复人间界,可大多国家的皇室权贵均在我等掌控之中,待我们积蓄更多力量,便可以向那些修真门派动手了,就像当年灭了张家一样,雷霆一击,马到功成。”女子坐起身来,靠在玉姨的身边,晕黄的烛光下,其容貌分明就是年长的薛瑾。
玉姨仿佛看到了即将到来的美景,吃吃笑出声来:“咱们魔族,天生便是这世间最高贵的血统,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我魔族一统三族,敬我们伟大的帝王”
女子举起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敬我们的帝王”
“都给我见鬼去吧,魔族”寂静的内宫之中突然想起一声娇叱,芸仙与顾晋晖解开隐身符的效力,现出身来,本只是进来打探消息,可是心神激荡之下,芸仙再难压抑心中的愤怒,跳将出来,一剑挥去,玉姨迎上前来,只是轻轻一个推手,便将剑气化去。“小老鼠,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忍不住跳出来呢”
顾晋晖这才知晓,原来自己的动静全在两个魔族女子的掌控之中。他与芸仙一个眼神示意,两人各自缠上一人,游斗起来。“晋晖哥哥,千万要用灵力护住全身。”芸仙声凝一线,提醒顾晋晖。顾晋晖重重点头,小心翼翼布出灵盾护在身前,身披彩凤锦衣的女子露出嗜血的疯狂笑意,血红的舌头舔过唇角,红色的指甲突然伸长,手掌重重往后一收,顾晋晖只觉得灵盾中的灵力有些收拢不住,似是要脱控而出,他心神一沉,本就狭长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手中赤红的长剑似乎要燃烧起来一般,重重挥出……
被称为玉姨的魔族女子身如疾风,手如异刃,每一下挥舞,均带起重重腥风,芸仙挥剑横胸,以快打快,连连破空,身形忽隐忽现,只见她忽然露齿一笑:“你不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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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嵊州妖修
修真路上,一级之差如天壤之别,芸仙借助灵药之力,连跳两级,先前只是觉得灵力浓厚许多,待到与魔族交手时,她才发现无论是破空速度还是出招威力,都比先前强上许多倍。君家别院之时,她被魔族男子逼得毫无招架之力,然而这一次,她却感觉到对面魔族女子的一举一动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只是稍稍一个错身,魔族女子的劲道便会被卸到一边,数招下来,魔族女子不是撕裂宫纱,便是撞飞摆设,芸仙却丝毫无损,当她看清魔族女子的出手套路之后,不禁露齿一笑,脆声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话音未落,芸仙便一个错身,从魔族女子身边堪堪掠过,手中横剑从那女子脖颈划过,那女子还想转身追杀,脖子上青血飞迸,一阵剧痛袭上心头,女子捂住脖子,无力地张了张嘴,身子渐渐瘫软下来。
抢了薛瑾容貌了魔族女子眼见同伴伏诛,不由慌乱起来,她且战且退,想要往外逃逸,此女实力明显比那个玉姨高深许多,芸仙与顾晋晖联手,她也能勉强招架,转眼便是百招开上,女子渐渐左支右绌,显出力竭之态,稍不留神,露出一个破绽,眼见机会稍纵即逝,顾晋晖一身清喝,高高跃起,手中灼焰赤芒近丈向女子身上神速刺出,芸仙心神领会,旋身闪至后方,封住女子退路,两人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剑锋**处,那女子犹自不甘,握紧手掌,向前暴起,顾晋晖眼神一冷,撑住灵盾护住全身,手上用力,剑身又重重往前一推,女子一口青血吐出,惨白的脸颊上,露出凄厉之色:“卑贱的人类,手染……魔族之血,必……将万劫不复,会有人找你们……算账的。”
芸仙心头火起,手中御殇横转,血液渐渐染青锦绣彩凤,傲视三宫的假皇后就此殒命。似是一丝灵思,芸仙心头忽然一悸,一种说不出的冲动使其运起惑心术,当着顾晋晖的面,两股灵线搭上魔族女子的额头,许是人死灯灭,芸仙只能看到她们当日所经历的画面,可即便是如此,芸仙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晋晖哥哥,你回来是不是因为老太君的寿宴?”芸仙收起灵线急问道。
顾晋晖尚未从芸仙带来的冲击中回神,本能地点了点头,“芸仙妹妹,你刚才是……?”
“是探魂,可惜魔族女子已然身死,否则我可以看到更多的魔族秘密,晋晖哥哥,老太君的寿诞具体是几日之后?”芸仙匆匆解释,追问其顾家老太君寿宴之事。
顾晋晖心知芸仙不会无的放矢,他算了算时日回答道:“再有五六日,怎么了?”
“晋晖哥哥还记不记得数年之前张家灭族一事”芸仙收回御殇,将魔族女子推倒在地。
“莫非”顾晋晖心头一抽,紧张地看向芸仙。
芸仙点了点头,“魔族打算故技重施,晋晖哥哥,既然还有时间,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看向芸仙灿如点星的双眸,顾晋晖如受蛊惑,喃喃说道:“将计就计……”
芸仙眯起双眼,露出一丝快意:“对,让他们有来无回”
“皇后娘娘,夜色深了,请问需不需要上夜宵”外面传来一声抖抖索索的问声,芸仙和顾晋晖猛然转头,往外间望去。屋外虽然鸦雀无声,但在修仙之人的耳朵里,却能听到重重的呼吸声。
皇后宫里的动静早已引起外面宫侍的注意,只是摄于皇后的凤威,没有人敢来查看,有皇帝暗桩前往告密,悄然之间,这皇后宫周边已是重重守卫,高手林立。芸仙与顾晋晖互望一眼,也不闪避,抓起气息已绝的两名魔族女子大摇大摆地走到宫门外。
唰地一身,无数寒意森森的兵器指向芸仙二人,芸仙运起灵力,将假皇后扔到重重守卫中间一名身着黄|色锦袍的男子面前,可惜那假皇后的尸体尚未落地,便被数种兵器戳砍,落在一边。
芸仙运起灵力,御殇宝剑在其身周回转,宫灯之下,更显出尘,她高声说道:“你们看清楚,这是魔族女子,根本就不是薛瑾,你们都被骗了”芸仙话音刚落,顾晋晖便将另一名魔族女子也扔至人群中,那些人一阵慌乱后退,很快便空出一块地方。
锦袍男子刚想迈步上前查看,便有一群人围在他的身边:“陛下,您千万不可以身涉嫌啊,万一有诈……”话未说完,锦袍男子便抬脚一踹,将拦住他的人踹到一边,他伸手夺过灯笼,照在魔族女子的尸体上。
本就被穿个透心凉的魔族女子,扔过来之后又被戳了几个血洞,血液流出了大半,地上一滩青色的血迹,正当锦袍男子要蹲下仔细查看时,魔族女子脸上一阵蠕动,男子以为有诈,吓得慌忙起身后退,却见魔族女子变为另一张脸,虽泛着青气,却美艳无双。“这不是……?”旁边一位小侍从低声惊呼。
“这是朕与瑾儿外出时所救的女子……”锦袍男子紧咬牙关,气息粗重,心中恼恨不已。当然他身为太子,微服私访,想寻找陈相国一系谋反证据,几番巧遇薛瑾,情根深种,明知自己所查的案子会毁了薛瑾一生,但无论是为国为己,都由不得他收手,陈相国一系伏诛之后,他用权势逼薛瑾成为太子妃。入府仪式之前,他百般巧遇软言,都无法哄得薛瑾开颜,一次偶然,两人外出时救得此美艳女子,薛瑾几次三番说此女有异,他却只当他的瑾儿在吃味,还故意将美艳女子留在身边,谁知此举却害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朕的瑾儿……朕的皇后在哪儿”泠国皇帝将灯笼扔给近侍,抬脚往台阶边走去。
“陛下,这些有可能是障眼法,您千万不能以身涉嫌”一圈内官侍卫围城一圈,护住皇帝往前移去。
“在下玉昆仑顾晋晖,曾经随师父来拜见过国师,还请贵国师一见”顾晋晖祭出灼焰宝剑,赤芒吞吐间,皇后宫前仿若白昼。
“陛下,这的确是本派弟子,无须存疑。”泠国国师身著白色官袍,几番起落,站立于皇帝身边。
只是皇帝对周边言语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盯住芸仙:“朕的皇后在哪儿,还请解惑”
芸仙心知薛瑾面目大变,又在昊真国当了贵妃,如今皇帝逼问起来,她心中不禁犹豫,是否能告知其薛瑾的下落,脸上一个迟疑,便被皇帝看穿了她的心思。
皇帝一步一步登上台阶,眼色赤红:“朕的双膝,代表着泠国黎民,所以朕不能给你下跪,你如何才能相信朕的诚意,朕只是想知道自己妻子的下落。”
到底是真龙天子,一番皇家气势令见多识广的芸仙也不禁为之动容,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眼见避无可避,她飞身而起,站立在屋顶上:“若是薛姐姐想见你,你自然可以见到她,晋晖哥哥,我先走一步”说罢,便在宫墙之上飞身提纵。
顾晋晖眼见芸仙落荒而逃,忍俊不禁,他对本门前辈拱手为礼,朗声说道:“晚辈下次再登门拜访,今日有事,不便叨扰,还请见谅,告辞。”话音未落,便向芸仙离去的方向追去。
泠国皇宫整整一夜人仰马翻,自是不必赘言,芸仙在宫墙外站定,与顾晋晖会和后,一起前往客栈,与薛瑾密谈一夜,也是不必细说。泠国首都城门外,被斩杀的妖兽尸体被连夜深埋于荒地里。只是埋尸的官兵刚刚离去,便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飘然而至。
刚刚被掩埋的妖兽尸体如有恢复意识一般,自行挖开土壤钻了出来,排着队从白色身影前晃过,其妖丹自行飞出至张开的乾坤袋中,失去利用价值的妖兽又自行钻回到地下。
饶是两人行动十分迅速,这一番妖丹收集也花费了两人不少时间。
“呵呵呵呵……”一阵如琴弦拨动般优美动人的轻笑声从不远处传来过来。
“不知贵客到访,有失远迎,还请现身一见”依旧身穿白色锦衣的肖长风听到笑声,手中一顿,继而又不慌不忙地收集起妖丹来。只是郎樵修长挺拔的身子,如随时会弹射出去的长枪一般,绷紧浑身肌肉。
“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伤脑筋,我都记不得了。”女子慵懒低沉地轻声叹气,“没想到,初一见面,我的老友竟在收集低等妖丹,嗟乎,叹乎~~~~~~~~”
略带沙哑的声音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撩拨得人心中痒痒的。天色已是微亮,晨曦中,一位身披白纱的女子虚浮在半空中,皎洁晶莹的肌肤,血红的双唇,清亮的眼眸,披散至膝盖的如丝秀发,玉白的脚踝上一圈金色的铃铛稍一晃动,便发出清脆的声音。女子渐渐坐正,漆黑的秀发滑至身后,高耸的**竟然大半露在外面。“肖长风,郎樵,许久不见。”微微上扬的话尾,酥酥软软,似乎随时会化为一汪春水。
“原来是嵊州的老朋友,狐姬,竟然在人间界见到你,看来当年你们的确是抢到了些东西。”肖长风面对绝色美女,竟然面沉止水,全无往日的倜傥风流。
狐姬在半空中娉婷妖娆地缓步走进,如玉藕一般粉嫩的小腿从白纱中露了出来,明明是狐族妖修,其脸上却透着一股纯真。狐姬红唇微启,轻声诱惑道:“长风,离开青山,回到我们嵊州来吧,嵊州王,才是我妖族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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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正面迎敌
第二十五节
“狐姬,咱们妖族什么时候有正统这种说法了,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不是吗?”肖长风似是找回了精神,将乾坤袋随意地往后一抛。郎樵面无表情地接住乾坤袋,不着痕迹地往肖长风身边靠了靠。
“呵呵呵呵……”狐姬抬起芊芊素手掩唇轻笑,脆铃般的笑声悦耳无比,就连微微翘起的小指都透露出万千风情。“瞧你们的紧张样,咱们妖族虽分为两派,可毕竟是自己人,我如何也不会这种情况下对你们动手的,放心吧。”她上挑的眼角满是柔情,若是不知她的底细,必定会以为这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娇娇佳人。
“此一时彼一时,若真是动手,我们以二敌一,未必会吃亏。”肖长风眼中冷意盎然。
狐姬笑容一滞,一脸幽怨地看向肖长风,“你还在记恨当年,真是小心眼。罢了,这次只是打个招呼,即已来到人间界,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有缘再见。”
“狐姬”肖长风高声喊道。
“嗯?”狐姬回转身来,回眸地看向两名荆州妖。
“如今咱们妖族在人间界势弱,还望放下成见,莫要自相残杀,你我互相约束手下,你看如何?”肖长风朗声提议道。
狐姬偏头想了想,轻点下颔道:“正合我意,待到天下尽归我妖族之时,咱们再论。”话音未落,狐姬玉手轻抬,皓腕上的金铃轻轻摇动,明明看到来势,郎樵却迫于压力未及躲闪,刚刚还握在手中的乾坤袋已被狐姬抢到手中。
“这些孩儿们的妖丹是我辛辛苦苦催生出来的,理当归我,你们说是也不是?”弯弯翘翘的红唇带着一丝慵懒之意,狐姬只是略一晃手,乾坤袋便消失无踪。她风情万种地回眸一笑,身影缓缓消失在晨光中。
郎樵身上压力一减,晃动身形便想往前追,肖长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算了,只是一些低等妖丹,聊胜于无而已,丢了也不可惜。倒是我们要加紧动手了,连狐姬都来了,看样子嵊州的高等妖族也来了不少。”
郎樵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
泠国首府,烈君王别院内,盛满琥珀酒的金杯被摔落在地。“什么,紫姣竟然被杀了,什么人做的?”烈君王本就泛青的脸色如今青意更盛。
淮靠上前去,将泠国皇宫内传来的消息仔细回报。烈君王闭着眼睛,手指轻点扶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父王”一个骄横的声音传来过来。“父王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玩儿”景瑶,不,应该说烈郡主,一身红衣从门外闯了进来,推开躬身侍立的淮坐在烈君王的身边。
烈君王思绪被打断,眉头一紧,烈郡主察觉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坐直了身子,不过很快又故态复萌,嘟着嘴说道:“父王,这么好玩的事情,您竟然一点儿风声也不透露,若不是我无意中听到,您是不是打算彻底瞒着我。”
烈君王疲惫地按了按眉头:“你是说哪件事?”
烈郡主立马蹦了起来:“父王,您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我不是您唯一的女儿吗,为什么别人知道的事情比我还多,不嘛~~~~”
烈君王敷衍地拍了拍烈郡主的手背,抬眼看向淮:“她说的是什么事情?”
淮抬眼看了看烈郡主,恭敬答道:“小郡主说的是顾家的事情。”
烈君王立刻来了兴致,他转身看向烈郡主,说道:“你也要加入?”
“我也要去,我身为魔族烈部的公主,当然要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父王,您就答应我好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一次都没参加过。”烈郡主抱着烈君王的手臂摇啊摇,说到此处,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疑惑地问道:“说来也怪,几年前张家灭族的事情,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那时候我在做什么?”
“当时您还在幽州,不是吗?”淮轻声提醒道。
烈郡主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对对对,我当时在幽州,我都忘记了。”看到烈郡主被蒙得团团转的样子,烈君王心中的怒气消去了不少,当年的张家女儿,如今的魔族公主,身先士卒率领魔族去灭杀顾家,这样的场景,怎么想怎么有趣。烈君王越来越期待,当魔族一统天下,他亲口告诉景瑶所有事情的真相时,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了。是绝望还是愤怒,是俯首称臣还是自绝性命,无论哪一样,他都很期待。
烈君王牵过景瑶的手,半开玩笑地说道:“我的郡主,你去了会后悔的。”
“我才不会后悔呢”烈郡主信誓旦旦地说道。看着所谓的烈郡主这般坚定的摸样,烈君王斜眼看向低头默然的淮,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不愧是我魔族的公主,淮,动手那天,千万要保护好我的女儿,不得让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是”淮低头领命。
“父王,您小瞧我……”在烈郡主小声地嘟囔声中,烈君王的笑声越发开怀起来。
薛瑾恰巧碰到薛家招工,施了些银两,成功混入薛家,打算寻机见见父母。芸仙与顾晋晖心中记挂着魔族的事情,将薛瑾安顿好后,便匆匆离去。
一路上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芸仙心中感慨万千,不知不觉间,泪水滚落双颊。芸仙不好意思地逝去泪珠,尴尬说道:“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也控制不住脾气,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顾晋晖了然地点了点头:“芸仙妹妹,等这事情了了,你还是寻个地方闭关吧,这神动期毕竟神魂不定,容易被心魔所惑,你还是小心为妙。”
芸仙抿着嘴唇,微微颔首道:“晋晖哥哥,你如今已是融合期,岂不是可以御剑飞行了?”说起这个,顾晋晖立马神采飞扬:“那当然,我本打算直接飞回来的,这不是想着从都城给晋湘带些小礼物,才碰上了你。”
“好羡慕,我还没学过这个。”芸仙一脸向往,她灵力虽然充沛,却未学过御器飞行的法诀,只能空自感叹。顾晋晖拍了拍临时买来的骏马,笑道:“等你入了师门,很快就会,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历练。”
“一言为定”芸仙眼睛一亮。顾晋晖不由傻傻痴望:“一言为定”
欢声笑语间,不知不觉便回到了顾家,一番惊喜热闹自是不必多言,只有顾晋湘那里,芸仙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取得原谅,两姐妹黏在一处形影不离,想要将几年里的经历都在几日里说完。顾晋晖与父母族人连夜商议之后,不动声色,暗中劝退宾客,调兵遣将,做好迎敌准备。
寿宴当日,顾家外松内紧,表面笑语盈盈,实则刀兵在身。时至吉时,各门各户轮流前往后厅给老寿星磕头拜寿之时,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尖利的呼哨声,伺候在老太君身边的贴身侍女脸色一凝,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动手,身侧另一侍女便已将手中匕首深深Сhā入她的腰间,青色的血液渐渐渗了出来。
“你,你……”那侍女扶住匕首手柄,断断续续地问道。
老太君起身,一脚将她踹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每日需要吃大量的菁杏,又怎能瞒过朝夕相处的同房,这一刀你挨的不怨。”
前厅,顾家兄弟、侍从、宾客中纷纷有人开始动手,魔族未到,人族自身已是大乱。
“四哥,你竟然为魔族做伥,你疯了吗?”顾家老六持剑与兄弟相峙,恼怒非常。
“我只是另投明主而已,六弟,你跟我一起侍奉魔族吧,魔族才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存在,识时务者为俊杰啊”顾家老四一边叮叮当当与兄弟过招,一边不住劝降道。
另一边角落里,坚持前来贺寿的宾客一脸怒容看向同桌好友:“长治兄,你竟然是魔族的走狗,太令我失望了。”
申长治挥舞手中长剑,脸上略带愧色,欺身而上,想要将得悉其真面目的人毙之剑下。
能容纳数百宾客的大厅内外,隐藏其中的玉昆仑修仙子弟纷纷祭出灵宝,与混入人群的魔族及其走狗斗成一团,眼见人族这边占尽优势,顾家家主尤有余裕环顾四周,指挥家将引导手无缚鸡之力的来宾躲避至角落,以免被误伤。
突然,一个巨大的东西砸了进来,门口之人纷纷闪避,顾家人定睛一看,被砸进来的竟然是顾家时代相传的牌匾,正当他们怒气冲冲,提剑上前时,一群人走了进来。
“卑贱的人族,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我要让你们知道,即便是做足了准备,你们人族在我们魔族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烈郡主身著红衣站在门口,一脸高傲地环视场厅内众人。她轻轻一挥手,身后的魔族精英身形晃动间便冲了进去。
魔族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扑向厅内,照面之间,便有人惨叫着滚到在地上,即便是修仙之人,也有人撑不过数招,烈郡主面带嗜血的笑容,如闲庭胜步般行走在鲜血迸射的大厅中间,享受收割人命的愉悦,淮紧紧跟在其身后,时不时搭上一把手,明明是男子,却长得艳若桃李,听到四周惨叫声,他深深吸入一口带有甜腥血气的空气,眼角的那颗泪痣似乎愈发明显了。
后厅,芸仙协助顾家女子迅速平定事态,她握住御殇,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角,压制不住内心的躁动,大踏步往外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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