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一天，小柔忽然想起是自己的生日，她给夏天打电话，夏天的手机是关着的。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话可说了。小柔去了夏天的公司。当她来到写字楼的门前时，隔着马路看见对面的人群中一个穿风衣的男人正搂着一个女孩从酒吧出来。小柔看见了夏天，他正和一个妓汝搂在一起，他显得很快乐。小柔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会去值得她等待了。她沿着马路一直往回走，她失去了阿祖，又失去了夏天。他们是她惟一的世界。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呢？回到夏天的家里，她无法摆脱刚才所看见的一幕，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疲惫的状态。她甚至想哭都没有了眼泪。
小柔脱下身上的衣服，放了一缸冷水，整个人躺在了里面。寒冷的水吞噬着她的每一寸皮肤，可外表的寒冷并不能把她整个人都平静下来，小柔放了一段自己最喜欢的音乐，她希望自己可以在快乐中死去。小柔回忆起第一次遇到阿祖时的情景，眼泪从眼角无声地流了出来。她吃下所有的安眠药，希望自己可以安详地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她的爱情，还有她无助的生活。小柔知道她无法逃脱自己的宿命。
这个夜晚忽然下起雪来，电影院里依然放着那些古老的爱情片，小柔曾说过这些爱情都是假的，他们只是想让人去幻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注定的。
夏天见到小柔时，小柔已经没有了眼泪，因为她整个人都躺在了水里，她是那么的平静地离开，没有一丝痛苦。优美的音乐还在不断地充满整个房间。小柔什么也没有留下，而夏天那些美好的梦都只是一些虚幻。夏天默默地站在小柔旁边，安静地陪伴着她。
过完整个冬天，夏天离开了这个城市。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真的可以忘记痛苦吗？我的生命之轻无法再承担起那些伤痕累累的往事，就让那一个个伤口，慢慢地消失吧！
北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她的父母都在北方。北很漂亮，学校里有许多男生都钟情于她，好的家庭，好的背景，让北倍加被人注视。可是，她从没有喜欢过谁。琳来自一个南方的小城，她和北住在同一个宿舍，她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琳有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她喜欢看一些文艺小说，所以，在开学不久便爱上了一个文学青年。当北第一次见到琳和那个男孩走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眼中充满了嫉妒。
北喜欢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房间里上网，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叫林的男人，北说:“ 我喜欢的人也叫这个名字。”林说:“ 那我很荣幸啊。”北说:“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事情是重复的？”林没有说话，隔了好久，林说:“ 不要相信那些所谓的感情，过了一夜什么都会消失。”北十分喜欢与林聊天，她觉得林可以给她信心。3个月过去了，琳一直都和那个男生相处在一起。北变的越来越烦躁，她无法发泄心里的痛苦。北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迷恋着琳，两年了，她始终认为彼此不只是朋友而已。
和林的聊天每天晚上都很准时，林说:“ 被你喜欢的那个男人一定很幸福。”北说:“ 那是一个女人。”林很惊讶，他说：“ 难道你是男人吗？”北喜欢去学校后面的草坪上听一些高年级的学生弹吉他、唱歌。更多的时候她默默地注视着琳。学校的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工作而忙碌。北问琳:“ 你准备去哪里？”琳笑着说:“ 我还没有想好呢，可能会和他一起去南方。”北没有说话。晚上，北对林说:“ 我真的没有办法摆脱自己，我太喜欢琳，我不愿意她离开我。”北买了许多酒，晚上和琳在宿舍里喝了起来。一整夜，北喝了很多，她说：“ 琳，我喜欢你。”琳愣了一下，然后说:“ 我也喜欢你啊。”北说:“ 既然这样你和我在一起吧，我会赚钱养你。”琳说:“ 北，你喝多了。”北说:“ 没有。”她脱下自己的衣服，琳看见北的身体上清晰地刻着自己的名字。琳没有说什么。她希望北可以好起来，于是，她们吵架、撕打、哭泣。
这便是生活，北没有能够改变琳。平静下来她们对坐着，北望着琳，许多时候北希望与琳一起看天亮，可是，并不是这样的结果。北抱着头大声哭泣着。琳无法说服她，北知道她们之间的友谊结束了。北对林说:“ 我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看着我喜欢的人离开，我仿佛快要死掉了。”林说:“ 这一切都是一场幻觉，如果你把我当朋友，我可以与你见面。”北说:“ 我现在已经枯萎了，我希望自己早一点死去，然后得到解脱。”林觉得北太傻，他非常担心她。可是，北关掉了电脑。她一个人站在窗户上等待着琳回来。琳很晚才回来，她一进门看见北傻傻地站在那里，“ 北，你要干什么？”北说:“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幻觉，我只要跳下去便会醒过来。”琳一把上去抱住北，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毕业后，琳去了南方，北依然留在这个城市。她选择了和林同居，她知道林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但是北很认命，只因为她需要他身上的安全感。北常常觉得精神恍惚，坐地铁的时候她常看见人群中有琳的身影。这种感情说出来也没有人愿意去相信，很长时间她都在回忆着琳。一个冬天，她怀孕了，林丢下了一笔钱，然后从此消失。北知道男人就是这样，可她希望把孩子生出来。因为她知道，那是她和琳的孩子。北很长时间都没有去工作。她呆在家里给琳写许多的明信片，都是用英文写，她希望琳可以来看她。琳很快就回信，她说她会回来带她走。
琳刚下飞机就看见挺着大肚子的北。琳说:“ 北，你还是那么漂亮。”北说:“ 回家吧。”她把一切都告诉了琳，除了钱，北只有那个孩子，现在她还有琳，这些是她的全部。琳说，那个男生已经和她分手多年了。后来，她又遇到了几个男人，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可是，他们惟一的目的就是和她上床，琳抽着烟靠着墙说:“ 男人都是一样的。”
北的预产期提前了两个月，她在手术室里痛苦地喊着琳的名字。北生下了一个女孩，琳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着她。医院的人都很诧异，为什么孩子的父亲没有来过。北觉得这样已经很幸福了。琳把在南方赚的钱都带来了。她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孩子在这座城市生活下来。北依然需要别人的帮助，她和琳睡在一张床上，她睡觉的时候会很紧张。她希望琳可以整夜地抱着她。琳在城南开了一家酒吧，她把酒吧装饰得很漂亮。北也会经常在里面帮忙，北给孩子起了一个名字叫林北。琳说这个名字很怪，但是很好听。晚上来酒吧的人多了起来。北喜欢一个人站在台上唱歌，她希望琳可以为她感到骄傲。
因为有了一个会唱歌的漂亮女孩，来酒吧的人忽然多了起来，琳每天晚上都要忙到清晨三四点，北就陪着她。许多时候北只愿意远远地看着琳。琳有了很多钱，她把钱分给孩子和北，她们会带着林北去街上买许多的东西回来，然后一起喝酒、抽烟。可是，北忽然觉得琳对自己冷漠了许多。一天，她看见琳和一个男人在包间里Zuo爱，然后她给了他钱。北冲了上去，她从那个男人手里抢过钱，她说:“ 这是我赚的。”琳拉着北哭了起来。
一切都又回到了过去，北不知道琳为什么会这样作贱自己。北还记得当年琳给过自己一个耳光。琳说:“ 我要报复那些男人，因为我被他们骗了，所以，现在我要加倍地让他们受骗。”北不知道怎么了，她希望的并不是琳的眼泪与痛苦。可是，在现实面前她已经无法说服琳了。北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林北身上，她给林北照了许多照片。她不敢把林北告诉她的父母。琳还是不停地找男人，她玩弄了许多男人，也被别人玩弄着。北已经变得不再单纯。她等待着整夜不回家的琳。
北又开始喝酒了，她用烟头把自己的手臂烫了16个烙印。烧焦的皮肤使得北痛得直流眼泪。琳，北一辈子的痛。
林北慢慢地长大，她问北：“ 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而我却没有？”北觉得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她选择了征婚，她想把这个想法告诉琳，可是琳一直躲着她。北看见琳回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生气地把酒瓶砸在门上。琳冲了出来。北抱着琳，她觉得她全身都在颤抖。琳说:“ 完了，全完了。”北问她怎么了。琳说她得了AIDS。北傻傻地望着琳，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 宝贝，没事的，我们明天去医院好吗？”琳说:“ 北，我无法再爱任何一个人了，我不配你喜欢，我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人，北，请不要再安慰我了，我不想再让你难过。”北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琳。
几天后琳把酒吧卖了，她把钱分给了北，然后便消失了。北不停地与人见面，不停地征婚，她找不到一个有感觉的男人，也许北的生命中根本不需要男人。有的男人在见北第一面的时候便提出要与她上床，他们显然都很有钱的样子。北说:“ 你们都去死吧。”只是有一次她见到了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北觉得他很像琳以前的男朋友，北觉得应该用他来发泄着什么。那一夜，北和那个人Zuo爱，她疯狂地叫着琳的名字。那个人在深夜离开了北，北已经习惯了分离。琳在消失了两个多月后回到了北的身边。这使得北又对她有了希望。
琳带回来许多地方的照片，她去了西藏还有尼泊尔，看着照片里琳的笑容，北的心一下放下了好多。可是，林北有一天对北说:“ 琳阿姨用针头往自己的身上扎呢！”北一下子明白了琳为什么现在变的和常人一样快乐。她在一个不经意的情况下，闯进了琳的房间，看到了琳那痛苦的样子。北把琳的所有毒品都扔出了窗外，琳大叫起来，她骂着北，她说自己是多么需要那些液体。
自从没有了那些毒品，琳又离开了北，北就一直没有再见过她。北觉得自己太过残忍，让琳的最后希望也消失了。琳说，她只想死在北的怀里，原来她们都是城市里的病人。北找不到工作，她希望以一个正常的方式来教育林北。
北去看心理医生，她说自己无法用一个良好的心态去接受这个世界。她感觉不到生活的快乐，整日地无所事事，还有对林北的期望已经变的痴迷，她甚至想到了自杀。但每一次想到死，她便会想到琳，这是她的伤口。
医生给北开了许多药，可他基本上讲不出北的病到底是怎么样的。北觉得也许他自己也有一个伤口。为什么我们会被别人伤害呢？北会去酒吧唱歌，为了赚钱，她必须唱一些自己不喜欢的歌，在嘈杂的环境中，北始终以寂寞的姿态来扮演自己。她慢慢地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坐在深夜的地铁里，北看见两个女孩紧紧地靠在一起睡觉，她想起了琳。到家的时候，林北已经睡熟了。对于这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北知道她需要太多的关怀。北坐在窗户上喝酒，从窗户望去，夜晚的城市变的温和了许多。
她在网上写下了自己的故事，全部都是真实的，然后她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因为林北需要一个爸爸。她知道这样不会找到合适的，但是，她还是这么做了。深夜摸着她刻在身上的疤痕，北无助地哭泣着。北每天过着平淡的生活，她写下自己的故事给所有的人看，也有人出于好奇给北打电话，但只要谈到林北，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在存在了。
“ 人都是那么自私吗？”北时常问自己。
琳走后的3个月，林找上了门，他是在一个不经意的情况下来到这里的。林站在北的门前望着林北，他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林北回答说:“ 我叫林北。”那一夜，林和北大吵起来。他们并不像许多年后又见面的情人，北觉得林对于自己是那么的熟悉，就连吵架的方式也没有改变过。林问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有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北说:“ 那不是你的。”林又问:“ 那为什么他姓林呢？”北无法解释原因，因为她知道林的无理取闹会让林北知道一切。北希望林从此不要再来这里。林说，他想要回孩子，这是他的惟一，因为他离婚了。北没有任何表情，她觉得这些对于她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北的文字吸引了许多人，她也因此找到了一份编辑的工作。清晨，北会很早起床给林北做好吃的东西，然后，自己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上班。北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用的人，就算做了妈妈也无法给予林北正常孩子那样的温暖。
城市的秋天，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北对着镜子，她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女人，她甚至不敢再看第二眼了。林北很瘦，瘦得让北害怕，于是，她每天上班的时候都要带着林北，她不想林北有任何的不对。林终于把北告上了法庭，他希望北可以把孩子给他抚养。林北并不知道她的妈妈怎么了，北一看见林北便会忍不住地哭泣。没有了林北，北的一切都会慢慢地蒸发掉。北又想到了死，她无法找到可以活下去的理由。
走，这是北想到的最好的选择。北没有可去的地方，她想到了北方的父母，她明白原来自己还是一个孩子，但许多年后当她领一个孩子回家，她的父母会怎么想呢？北犹豫了。3天后，北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公安局打来的，他们找到了琳的尸体，在琳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北的照片。北穿上了一身黑衣去看琳。走过一个漆黑的走廊，她在一间小屋里看见躺着的琳，她的面容苍白，但脸上依然留有快乐的痕迹。
北没有流一滴眼泪，她轻轻地对琳说:“ 走吧，我带你回家。”
琳是因为吸太多毒品而死的，她死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感觉。在琳身上惟一的东西就是北和她的照片，北翻过照片，琳清楚地写着，“ 我无法再用清楚的思想来看待这个世界，在我人生最后的时刻，我知道我爱你。”北无法止住泪水，她哭泣着，在黑暗的地铁里。
这是琳最好的归宿，她最终还是没有抵过对北的思念。北不知道为什么女人不能去喜欢女人，她真的想杀掉所有的男人。林每天都有电话过来，他不停地催着北把孩子还给他，他甚至晚上带人去砸北的门。北和林北都无法正常地生活。她只希望一切赶快过去，然后带着林北离开这里。
林提到了钱，他说:“ 当年你用的都是我的钱，如果你真的不想把孩子还给我，就把我养你的那些钱给我。”北说:“ 你需要多少钱？”林说:“ 50万。”北大骂:“ 你要你的孩子，可是，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你他妈的还是男人吗？”这是北生平第一次骂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凶。林找人天天都守在北的门口，他不让北出来。
林北一直都不知道那些人是在干什么，晚上，北搂着林北看电视，林北说:“ 妈妈，他们为什么要和你吵架啊？”北说:“ 他们是坏人。”林北又问:“ 那个常打电话来的人是什么人啊？”北冷漠地说:“ 也是坏人。”法院的传票发来了好多份。北决定找林好好谈一次。
他们选在一个小酒吧见面，林穿着很脏的衣服像是喝醉了。他不再像以前那么温柔。林说:“ 北，你还是像以前那么可爱。”北抽了口烟，林也点了一支。北说:“ 还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人吗？”林说:“ 谁？”北说：“ 叫琳的女人。”林问:“ 她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和她挺暧昧的吗？追到了？”林话语中带着讽刺的味道。北说:“ 她死了。那个孩子是我和她惟一的幸福，我希望你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再为难我了。”林说:“ 我又不认识她。”林忙着掏自己的口袋，他说:“ 这样吧，既然来了，大家最好讲清楚，我这里有一张10万块钱的存款，这是我的全部了，我希望你可以把孩子给我，钱归你。”北忽然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她走出了酒吧，北觉得这么多年了，在这座城市她居然没有一个可以帮助她的人。
阿正是一个不太熟的朋友介绍给北的，他给许多人收欠款，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一个痞子，北希望可以让他帮助她，前提是给不了他许多钱。他们在深夜的一条小巷中见面，阿正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北看不出他有多么的凶狠。所以，她很从容地走过去和他交谈。阿正说:“ 你可以给我多少钱？”北问他:“ 你要多少钱？”阿正觉得北的回答让他意外。毕竟这个女人叫他做的事情让他觉得有趣。阿正说:“ 就算真的闹到法院也不一定你输啊，我这里收费要3万，我保证你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不过我可以介绍一个好的律师给你打官司，这样你可以少花一点，可我不能保证他不去烦你。”北说:“ 我要怎么相信你。”阿正说:“ 你不用相信我。”他的眼神中有着让人感到安全的目光。北说:“ 我只是叫你去赶走他，这么多钱，我并不是叫你去杀了他。”阿正好像有些不耐烦了。他说:“ 小姐，如果你有钱我就做，觉得不值的话，我也没必要在这里和你多说什么。”北拿出一个带子，里面是她和林北的全部生活费，阿正点了点，只有15000块钱。他们相互望着，期待对方可以说些什么。
北说:“ 我只有这么多钱，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自己给你，当做那一半的价钱。”阿正没有回答她，他回头只说了一句“ 等消息吧”，然后便走了。北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可是，后面的几个月里，北和林还是一直僵持着，局面没有一点改变。林一次比一次疯狂地要求北把孩子给他，他甚至带人来拆过北的门。
生活变得窘迫，北知道必须工作才可以养活她和林北。最后的时刻很快到来，北一分钱也没有了。她想向别人借钱，但是谁也不愿意把钱借给这样一个疯女人。北走在街道上看着那些打扮时尚的女孩。她又想起了过去，想起了琳，整整一天北都在这个城市里走着，她找不到钱可以给自己和孩子来生活。她真的绝望了。
北想，如果回家再看见林，她就把孩子给他。然后自己自杀和琳在一起。北带着憔悴的面容回到了家。她没有看见林，家里也没有林北，北的神经彻底地麻木了，她想一定都过去了，林带走了林北，她只需要慢慢地死去便不会再有这么多烦恼和痛苦。晚上，她的门铃响了。她开门看见一个男人带着林北站在门前，这让北感到很惊讶。他们进屋后，北才看清楚那个男人是阿正。林北说:“ 叔叔买了很多的东西给我吃。”北说:“ 谢谢。”阿正问她吃饭了吗，北摇头。
生活有时候真的很有趣，林北睡熟了，北喝着啤酒，她说:“ 知道吗？你再晚回来一点，可能就看见我的尸体在这里了。”阿正笑着说:“ 我是来收那一半钱的。”北说:“ 你觉得我这里还可以拿出钱来吗？”阿正笑了笑。他说:“ 你也知道我是专门做什么的。”北觉得这些都是一个假象，她说:“ 直接点吧，你想要什么？”阿正说:“ 那我就要你好了。”北望着他，她觉得可笑。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呢？北一直都对男人无法了解，在她看来林不是一个好男人，所以，她认为阿正在许多年后也会像林一样。深夜，外面下起雨来，阿正睡在了北的身边，北感觉自己很害怕阿正，真正地恐惧，她不知道阿正要对她做什么。不知不觉北睡着了。
醒来时她看见自己像婴儿般蜷在阿正的怀里，北下意识地躲了出来，她说:“ 对不起。”阿正说:“ 你睡觉的时候像一个孩子。”也许好久没有人夸过她了，北一天都是一种小女人的心情。她后悔没有来的及问他怎么赶走了林。很显然，阿正并不是北想象中的那么坏。现在，对于北来说一切又都重新有了希望，她走出卧室看见桌子上有一个纸包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纸包里面是15000块钱。
北依然写着她的故事，她写阿正是一个让她害怕又感激的男人。北试着找过阿正，可是，阿正就好像一夜之间就被这座城市蒸发掉了。后来有人说阿正去了南方，也有人说阿正被抓起来了，一切都是一个谜。直到一天北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那是阿正打来的。他说他很想见见她。
北在一区很旧的房子里找到了阿正，他躺在一张破破的床上，空气中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他受了很重的伤。阿正说，他不能出去，仇家到处找他。北很晚才把阿正带回自己的家里，她细心地照料着他。林北很喜欢阿正，小家伙不时地会去看看他。北看见阿正和林北在一起的时候，她希望这是能够永远这样下去。
北没有去问阿正为什么会受伤，深夜阿正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的样子却让北很担心。北对阿正说:“ 如果我们可以永远这么看着这个城市那该多好。”阿正笑了起来，北觉得阿正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暧昧。是的，失去太多的东西，再也无法挽回。除了林北，北没有任何的挂念。阿正睡觉的时候很自然地把北放到自己的怀里，北喜欢这样的方式。但是阿正从来没有吻过她，仿佛他们之间只可能存在拥抱。北已经不记得Zuo爱的感觉了。
阿正用北的电脑看一些E-MAIL，忽然有一天，阿正对北说:“ 我们离开这里吧。”北呆呆地站在那里，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承诺是否可信。那夜，他们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Zuo爱，北觉得自己的幻想一下子就变为了现实。她想到了林，北问阿正：“ 你是怎么把林从我身边赶走的？”阿正说:“ 他欠了别人许多钱，那是赌债，我给了他两万块钱，叫他不要来找你，他不同意的话，我就把他带到债主那里去。”北连忙说:“ 那他现在危险吗？”阿正摸了摸北的长发，他说:“ 有些事情，我们无法解释。也许他现在已经死了。”北的身体轻轻地颤了一下。
林北和北每天都要坐长长的地铁去北上班的地方，他会时不时地问起北，“ 叔叔怎么没有来？”白天，北给家里打电话，阿正不在家。晚上北下班的时候她看见阿正站在大楼的出口等待着她们。阿正说:“ 我们今天出去吃吧。”北高兴地答应着，她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挽着阿正走在人群中。在北经过一个玻璃窗的时候，她看见里面的自己还有阿正、林北。她知道毕竟是一些幻想的东西，她们并不是一家人。
阿正再一次提出了离开，他说:“ 自己的钱已经够他和北用。”他想带着北和林北去一个海边小城市，永远不再回来。北说:“ 难道这里也会给你留下痛苦的记忆？”阿正没有说话，但直觉告诉北，阿正有一些事情隐瞒着她。她并不想拿他与林比较。可是，女人的天生本能让她无法下定决心。北说:“ 你知道吗？在许多年前也是一顿饭，林把我的所有都带走了。我是一个无法说服自己的女人。”阿正有些不耐烦了，他说:“ 就算你可以一辈子这么过，林北也需要一个爸爸。”
北望着林北。最终她答应了阿正。
北做了一个梦，她走在人群中，找不到林北还有阿正，她焦急地寻找着。北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无助，但是她就是醒不过来。编辑部的工作刚上轨道就要离开，大家都很客套地与北告别，还决定为北开一个欢送会。人与人的淡漠让北对于他们心灰意冷。所以，她算好自己的工资以后便早早离开了。
阿正办好了他所有的工作，还有他的钱。整整两皮箱。北望着那些钱，她没有任何感觉，5天以后，阿正、严北、林北，准备离去，这是他们最好的结束。可就在那一刹那间，希望灰飞烟灭。早晨北和阿正下楼的时候，阿正被一群警察压倒在地，阿正挣扎着，叫喊着。北在一旁大声地哭了起来。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流泪。林已经死了许多天了，他的尸体在一个垃圾堆里被找了出来。阿正说那不是他干的，可是，因为他与北的关系，还有林北，他无法让别人相信北与这件事情无关。
北被关了整整一天，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晚上，警察叫她回去。他们说阿正已经承认了一切，北疯狂地大叫着：“ 他承认什么了，不是他干的。”北又一次流下了眼泪。4天后，北见到了阿正，北问他：“ 你为什么要杀他？”阿正没有回答。北又问:“ 你为什么要杀了林？”阿正说:“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无法解释的。”本来北想把林北带过来，可是，她又怕阿正伤心。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阿正只是很随便地说了一句，“ 林已经消失了，北，我为了你愈合了那个伤口。”
阿正走后的第三天，北带着林北去他的墓前看望他，林北微笑地指着阿正碑上的照片说:“ 是叔叔。”北说:“ 不是，那是爸爸。”
北在阿正死后一直都不敢出门，小区里的居民都知道那是一个谋杀自己前夫的女人，大家无形的眼神让北没有办法生活。无意中北在自己的E-MAIL里发现一封阿正很久以前存在里面的信。信上说，第一眼看见北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女人让自己紧张，不久他通过林知道了北的一切。也许是北的憔悴或是北的命运深深吸引着自己，他给了林一笔钱叫他离开。但是，林把钱用光以后又来向阿正要钱，这让阿正觉得林是他与北之间的隔膜。于是，阿正杀了林。
阿正在最后写道:“ 北，你知道吗？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我的伤口就是你。”
马上就要过年了，北带着林北回到了北方，父母一个劲地追问林北的爸爸是谁。北说:“ 他已经死了。”北只希望许多年后，林北不会怪自己。
年后，林北和北来到了阿正说的那个海边城市，北常常拉着林北沿着海滩散步，林北问：“ 为什么爸爸没有来呢？”北讲给她听，一个关于伤口的故事。 当自己越陷越深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这是一个深渊，不去想这些，我会快乐自由吗？
安安在大学的时候有过三个男朋友，她是那种没有任何安全感的女孩，许多时候我都觉得她是在自己折磨自己，直到一明的出现。一明是那种忧郁的男孩，长长的头发，有着让人猜不透的眼神，一明是我同班的同学，而安安是我同宿舍的学妹。那天晚上安安和男朋友吵架，然后找到了我，当时一明也在，安安就这样爱上了一明。
青春在我的眼中就是大学中那些不负责任的爱情。我对安安与一明的爱情不报任何希望，直到一天我和一明坐在一起聊天。我问他：“ 你真的那么喜欢安安吗？”一明没有说话，只是对我微笑，我看着那天真的笑容，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他，安安是一个不会给他带来快乐的女孩。我又问:“ 你觉得安安会喜欢你吗？”一明说:“ 我其实喜欢的是你，但你和安安天天都在一起，我找不出什么理由去拒绝她。”一明的话让我呆呆地愣在那里，我想那时候我木讷的样子一定非常可笑。
一明的话与他的笑容一样地带有杀伤性，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看一明的眼睛。安安会对我讲所有她和一明的事情。她说，一明对她非常温柔，让她舍不得离开他。安安对我说:“ 你说我嫁给一明好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安安。”2月14日是情人节，我的手机上出现一明发来的约会短信，我一个人坐在宿舍里不敢出去，也不敢回复他。那夜安安没有回来，我不知道怎么了，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安安高兴地回到了宿舍，大家都希望她把与帅哥的─夜情讲出来听，安安望了望我，然后淡淡地说:“ 我和一明分手了。”
快毕业的时候我曾给自己算过命，那是一句禅语，算命的老者对我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和尚种了许多兰花，他天天都细心照料那些花，突然一天他决定不再种花了，于是，别人都问他自己细心照料的兰花就这样舍弃了吗？那个和尚说：‘我虽然不种花了，但我却并没有放弃它们。’”我不知道这个故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但那个老人说我很快就会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很快？到底有多快才可以明白这一切。我的青春，我的爱情。
安安毕业以后去了加拿大，而我就在这个城市中给自己谋了一个职业。在工作中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他叫华，我的本部门同事，我们合租在一起。忽然有一天我接到安安的电话，她说:“ 下个月我要回来，借你家住几天。”我说:“ 好啊。”日子过得很快，一个多月转眼就过去了，当安安出现在我家门口时，我惊讶地大叫起来。华在一旁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安安，她除了性格没有改变，其他的一切都变的让我有些认不出来了。我说:“ 你又漂亮了许多。”安安紧紧地抱着我，她的身体有些颤抖。我问她：“ 你这次回来干什么？”安安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更加地惊讶起来，“ 你有了孩子？”安安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强，她哭了。华在一旁为安安拿了几张纸巾，安安对他说“ 谢谢”。
自从安安来到我家，华就很少回来了。其实，我早就知道华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这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像我这样的女人有时候一个人的寂寞比两个人在一起的孤独感觉要好许多。安安每天的生活就是看电视、上网、吃东西。她死都不愿意说出孩子的爸爸是谁，我知道她已经做好了要做单身妈妈的准备。
忽然一天，华和我在家里吵架被安安听见，她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喝酒，我走了进去睡在她的身边，安安笑着对我说:“ 从来都没看出来你原来是这么厉害的女人。”我也点了一支烟。“ 我没有资格管你和他的闲事，但如果你觉得我出现的不是时候，我可以现在就走。”安安说。我说:“ 没有，这只是我们偶尔发生的误会。”安安说:“ 还记得一明吗？毕业的时候他去了加拿大，我不希望离开他，所以我也去了加拿大，然后他告诉我，他其实喜欢的是你，当我离开他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怀孕了。”我不知道怎么说可以使安安相信我是清白了，但我并没有否认这一切，也许我曾经真的喜欢过一明。
华和我继续吵架，在后面的几天里，安安表现得非常无所谓，华也感到很无奈，直到有一天，我看见安安和华上床，我刹那间明白了什么是爱情。我想我已经不爱华了，可我还是哭着问安安：“ 为什么你要这样？”安安对我平静地说:“ 因为一明喜欢过你。”我没想到安安对我的报复是牺牲自己。我在公司里见到华，指着他骂道:“ 你是我见过最恶心的男人。”他不敢抬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我知道华可以若无其事地活着，可安安还很年轻。
几天后，华和安安都离开了我，家里一下变得空荡荡的，这时候我才发现一个男人的存在对于我是这么的重要。我拼命地工作，希望可以忘掉这一切，只是深夜，我时常回忆安安对我说的那些话。没有多久我便与一个叫楚立的男人开始交往，他帅得一塌糊涂，我有时候怀疑他是否就是一明。没过多久，楚立提出与我结婚的请求，当我决定答应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久违的朋友———一明，他穿着西服站在我公司的门口，我不敢相信这个一脸阳光的男人就是那个曾经忧郁的一明。一明说:“ 我知道安安来找过你，我从她的电脑中查到了你的地址。”我说:“ 对不起，一明，我没有帮你看好她。”一明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去喜欢她，我并没有骗她。”我说:“ 请不要说了，我对这些已经没有兴趣，我马上就要结婚了，请你不要再对我说这些。”一明低着头，喝他的咖啡。
安安在这个城市里没有别的朋友，我开始害怕她会出什么意外，或许她只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我希望事情可以像后者那样发展，不知道为什么一明的忽然出现坚定了我和楚立结婚的决心，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给他机会，或许我们曾经只是存在于安安的身边。一明住在我家里，楚立并不知道，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但他好像还是很乐意这样的安排。一明告诉我，去年的冬天他和安安在加拿大结婚了，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一些祝福的话。
和楚立结婚的日子定在两个月后，楚立高兴得像个孩子。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一明的时候，他抱着我什么也没有说。我说:“ 既然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就一直做下去吧，安安才是你的全部。”一明在第二天我下班回来的时候离开了我的家，他走得那么彻底，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我看见他留在电脑中的留言:“ 其实，是你自己不给自己机会，而我一直都在努力，既然你不属于我，我就这样离开你吧，还你想要的生活。我和安安都不可能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了，谢谢你的照顾和拥抱，祝福你新婚快乐。”我打不通一明的电话，后来也就想通了，就算找到了又能说什么呢？叫他回来吗？安安是我最亲爱的朋友，我无法告诉她，我爱过一明。
结婚那天来了许多人，楚立和我的父母都很满意这门亲事，对于我来说重要的并不是婚礼本身，而是一种结束。后来我收到了安安的E-MAIL，说她自己去了美国，目前非常好，并祝福我新婚快乐。楚立说他在我的电脑中看见一明留给我的信。我生气地对他说:“ 怎么可以看我的东西。”楚立说:“ 夫妻之间本应该没有隐私的。”我说:“ 那是你的想法。”楚立一直追问，直到我开始与他争吵。
楚立动手打我是在半年以后。他告诉我说他的爸爸就是这样打他妈妈的。我生气的时候真想杀了他，他甚至怀疑我和别的男人上床，当我绝望的时候我怀了楚立的孩子。这个男人已经不是我爱的人了，他只会喝酒，打女人。于是，我自己去医院把孩子拿掉了，当楚立知道这一切以后他便更加发疯地打我。
离婚，非要把自己搞的伤痕累累才要离婚。我开始怀念曾经一明对我的温柔，女人都是多情的动物，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后悔。离婚那天，楚立和他的父母拿走了一切，我几乎变的一无所有，除了伤心，就是天天晚上的孤独。我不敢苛求一明与安安对我的同情，最终还是安安获得了重生，原来女人这么脆弱。
一明从加拿大再一次来看我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了，在一明面前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糟糕的女人。一明请我吃昂贵的晚餐，那家餐厅叫“ 不见不散”，只有热恋中的情侣才会去这里约会。一明喝了许多酒，然后对我说了两个字“ 不值”。那夜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亲吻我身上的伤痕。我已经感觉不到痛，只是感激他给我的温柔。一明与安安平静地分手了，他把一切都给了安安，自己回到了我的城市，安安带着一明的孩子生活在国外，她不想见任何人。
一明与我住在一起，我们一起开了一家小公司。一明说:“ 如果那个情人节与我约会的人是你的话，那么这一切都不可能继续下去。”我说:“ 有些东西我无法选择，我一直觉得安安是非常可怜的女孩子，可她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我才是这个故事中最可怜的女人。”安安知道了我和一明在一起，她把孩子送了回来。我对她有些内疚，安安在机场和我拥抱，她说:“ 不要这样，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安安也和一明拥抱，安安是微笑着离开了我们，谁也无法猜出她的痛苦藏在哪里，可能有的人就是不愿意别人知道她的痛处。我们的公司艰难地起步，一明天天都很晚才回来，可他总是会微笑地对着我。
知道自己不能再生孩子了，是在和一明一起生活了一年以后。我整整地哭了三天，一明很心疼我，他并不知道我永远都无法弥补对他的内疚，或许用坏女孩的心态来看待自己会更加容易生活。一明每个星期六都会开车带着我去城市的郊区旅游，看着公司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他开始打算和我结婚，然后要一个孩子，一明是这样对我说的。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告诉他这一切。望着安安的孩子，原来我的爱情中永远都会有安安的存在。
一天吃饭的时候，我对一明讲起自己曾经算过命，一个老者给自己讲了一个禅语，我一直都没有悟透，但他说我会明白的。我把故事讲给一明听，一明说:“ 亲爱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请不要再让我有任何的恐惧，好吗？”我勉强地答应着他。这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安安和一明的孩子，我，还有一明。一明请了一个保姆带孩子，让我去公司里上班打发那些胡思乱想的时间。忽然有一天一明对我说:“ 为什么我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我说:“ 这不重要。”一明有些不耐烦，他说:“ 我们都不小了，我不想等以后想要的时候，彼此后悔。”他语言直接，意思明确，这点要求在他看来没有问题，而对于我却是人生的宿命。
我知道他越来越着急，这个孩子仿佛在证明着我们之间的什么，或许我们的爱情根本就不可能。我去医院检查了许多次，医生都无法治疗我的伤痛，没有人能还我孩子了。医生说我惟一的选择就是收养一个别人的孩子。
最终我还是不敢把一切告诉一明，痛苦还是让我一个人承担好了。安安和一个法国画家结婚了，她的举动还像她以前一样的让人琢磨不透。她告诉我，她不爱任何人，除了一明。我说:“ 安安，有空回来看看你的孩子和一明吧。”安安说:“ 已经不是我的男人了，是你的，为了这个老男人居然让我们姐妹这么伤心，真该死。”说完她笑出声来。那天，我起得很早，给一明做了一顿早餐，一明关心地说:“ 以后我不要你这么早起来给我做饭。”我笑了笑，望着他吃饭。一明上班走后我便独自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然后就去了机场，我甚至没有勇气告诉一明，我是一个不好的女人，只有不好的女人才生不出孩子。那个算命的说的对，总有一天我会放弃那些细心照料的花儿，但我并不是不爱它们。
站在机场的人群中我终于明白了青春是什么，爱情是什么。
谁也无法说清楚，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而悲伤又是怎么一回事。慢慢地我们都会变得麻木我们无法认真去面对这一切。
我叫阿康，我的生活充满了无聊和痛苦。一个人的时候我会呆呆地望着天空，他们说，我这个样子看起来非常孤独。我和朋友有个CD店，这是我惟一的希望，也许是上天怜惜我，生意还不错，一个人生活其实挺好的，除了时常对着那片天发呆以外。
今年冬天，女朋友用了3个小时和我分手了，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只是我没有用心去感受过她。那天晚上，我开着自己那辆破车穿梭于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听着电台里放着《阴天》，然后在一个路边的小酒馆把自己灌醉。其实我一直在想生活到底是怎么回事，像我这样漫无目的地活着吗？她和我在一起也会让我内疚和自卑，所以从那以后我受不了任何人对我好，渐渐的，我开始讨厌女人。有时我会很怕受到伤害，害怕有一天我被这个世界抛弃，因为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孤独，终于我被朋友带去看精神病医生，他是个秃顶的老头。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仿佛可以告诉我，他有着很丰富的人生经历。
“ 你必须把自己当成病人，知道吗？”他对我说，我没有回答他。
“ 喜欢音乐吗？”我问。
“ 哦，你们年轻人的东西好像不太适合我。”他说。
就这样的谈话过了一个下午，临走时候他微笑地夸我很好地配合了他，并且向我致谢。
峰是我惟一的朋友，虽然惟一的定义很广泛，但我知道只有他还在乎这个世界上多我一个人的存在。我对他说：“ 花400块去让我和一个无聊的老头聊一个下午？”他马上笑了起来，“ 神了，那医生说了你一定觉得和他说话很无聊。”两天后，我接到峰的电话，说我的病查出来了。是轻微的精神分裂。坐在CD店里看着一张张过往的脸，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出卖自己的人格来博得这个世界的欢欣，还是我被这个世界出卖了，我只会默默地坐在那里听音乐、抽烟。店里那些CD都是我一张一张挑来的，那些音乐是我喜欢的。生活中除了这些，还有网络可以给我生活的欲望，因为在网络中我不会有那种被人棱辱的感觉，就算有一天我真的有了精神病，我也会在网络中活的像个正常人。
我有个很骄傲的网名———托儿。许多人都问过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其实很简单，我喜欢在网络中去幻想一个自己，给自己一段完美的人生，也许只是梦想罢了。
遇见她时是一个深夜，BBS上就几个懒散的过客。她和我在灌我的一个帖子，贴名叫“ 为什么女人叫女人？”显然这样的问题只有像我这样无聊的人才会想出来，她却问我“ 为什么托儿叫托儿”？我无法回答，但是我想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因为我们的缘分，就在那天晚上，在我们的手指上舞动着。
她叫嘟嘟，一个上海女孩，我知道她很喜欢看中国电影。嘟嘟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可以从文字中猜出我的喜怒哀乐，而我则喜欢每天给她讲一个故事，比如我长得多么像刘德华，我的家族多么出名，其实，想来她应该可以知道我在骗她来满足我的自尊心，虽然她从没戳穿我，但我不会感谢她。因为我的良心早已不知去向。
我们聊的很开心，我想多数应该是彼此为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坐在一起。
有一天她对我说：“ 你是个很怪的人。”
“ 是吗？也许。”
“ 你一定没有女朋友？”
“ 有，让别人拿去了。”
“ 你不心痛吗？”
“ 你违反了网络条例第85条第3节，聊天不应该问对方的事情。”我告诉她。
她沉默，很久后她问我“ 为什么”，我只回答她“ 不为什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
一个下午，我疲惫地躺在床上，手机忽然响起，一串感觉很熟悉的号码映在上面，也许是昨夜的酒精还在麻醉我的大脑，我始终记不起这会是谁？接通电话，一个男人用广东口音叫我的名字，“ 小康，知道我是谁吗？最近在做什么啊，马上过年了，你来杭州我这边玩玩吧！你爸最近在做什么啊，一直都没他的电话。”我说：“ 哦，宝叔你好，我过的还行，你现在好吗？我要去的杭州的话给你电话吧，谢了。”
宝叔是我父亲的好朋友，他是个很好的香港人，与其说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不如说他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有三个孩子，他们都过的很快乐，我父亲很笨，因为他只有我一个孩子，但我却一点都不快乐。峰晚上来找我，带了个女孩，很快女孩就为我们弄好了一桌好吃的。看着女孩一个人在那里忙碌着，峰忽然对我说：“ 也许你应该找个女孩！”我无语。“ 觉得怎么样”他问。“ 还行！”我回答。“ 你最近换品位了？”我问峰，“ 唉！！！！”他在叹气，“ 都是网恋惹的祸”。 海边的夜晚很沉静，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好像一种很朴素的感觉，在这群仿佛未开化的世界里，却有着一群叛逆的精灵在跳动着。吃完饭后，峰和那个女孩很早就离开了，临走时我从那个女孩的眼中读到了快乐。也许她所希望的宿命，只不过想找个对她好一点的男人罢了。
其实我很痛恨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女孩，晚上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嘟嘟，换来的是嘟嘟对我的一番深刻教育，她说：“ 你怎么能这样去评价一个女孩子呢？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呢？如果我们女孩什么都可以的话，要你们这些男人做什么？当装饰啊！” 她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我要去上海了，过几天可能还要去杭州”我对她说。“ 好啊，正好这一阵子没人请吃东西了，我也口袋空空，你来吧，我不会放过你。” 于是剩下的几天我就在准备着我的沪杭之旅。我把我和嘟嘟的事情告诉了峰，“ 呵，你准备让恐龙咬吧。”他在一旁取笑着我，我说：“ 如果嘟嘟是恐龙也是比较有个性的恐龙。”算算他们留下的积蓄，再加上我赚的钱，居然也有了一笔可以让我成为小资的存款。临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峰在酒吧无聊地喝酒，他好像有点醉了，我问他心里有什么事情不开心？他告诉我那个女孩离开了他。我没问为什么，只是默默地陪他喝酒。也许爱情是没有什么道理的东西，又何必去问个究竟呢？恋爱中的人们总是在幻想着一些不现实的东西，仿佛自己就是掉在面包里的那个虫子，可惜，当残酷的现实被理解时，所剩下的只有疲惫的心和自我的折磨。
外面下着小雨，我一个人开着车在高速公路上朝着上海的方向飞奔，用了5个小时，我终于到了目的地。傍晚的上海除了有许多的车辆和忙碌的人群以外，还有那些带有小资痕迹的建筑，我很喜欢这样的城市，却不太愿意常住于此，因为我知道我并不属于这里。晚上，终于找到了在西藏路上的那家冷饮店，我看见一个女孩很端庄地坐在那里。
“ 你好，恐龙。”我上前打招呼然后就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 哦，你好，骗子”她笑着说，“ 为什么要来上海呢？不只是为见见我吧？”她微笑地看着我。
“ 别臭美了，怎么约我在这里见面？”我问她。
“ 不好吗？”她反问。
我说换一家吧，她同意了。
我们来到了一家叫CD的酒吧，很讨厌上海酒吧的音乐，我是一个不太喜欢爵士乐的人，那种音乐让我混身都没有力气。我们聊了很多，她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我的脸，直觉告诉我，如果能带有欺骗地说出一些赞扬的话，她也许会爱上我。我和嘟嘟俨然一副好朋友的样子，她叫栾琳，比起她的真名我更喜欢叫她嘟嘟，她是个很专业的幼儿园阿姨，我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她说：“ 有人说过你很忧郁吗？”我说：“ 没有，我身边的朋友少得可怜。”那夜她叫我唱歌给她听，她说差一点，差一点就把她感动了。我说那在来一遍好了，我们俩都笑了。深夜从酒吧出来，寒冷像空气一样包围了我们，她并没有反对我送她回家。在她家的楼下彼此告别，但我们谁都没离开，像两个傻子那样傻傻地站在那里。
“ 要不我让你再感动一下吧？”
“ 不要。”她笑了起来。
“ 现在男女做那种事情很正常，你也会寂寞吧？”我很善于开玩笑。
“ 别，我怕打伤你，我每个月都去练跆拳道的。”她对我笑。
“ 那算了，我以后智取好了。”我说。
我知道嘟嘟不是我的终点，在我还没有失去自己感情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珍惜现在的一切，如果我真的是托儿，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骗她，就算是个美丽的谎言吧。宾馆的暖气又坏了，发出很刺耳的声音，使我无法睡觉。其实，我也不想睡觉，因为我一直认为人活着的时候最好少睡觉。我给峰打电话，他说现在店里的生意不是很好，每天不是这个税就是那个税的，而且查盗版也很厉害，我说让他关几天，反正店里没什么正版的东西。我很放心峰，他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身边有这样的朋友是幸福的。不知不觉想起了嘟嘟，那个笑起来很可爱的女孩，拨通她的电话，听到了电话那头一个懒懒的声音“ 谁啊”， 我连忙吊着嗓子问：“ 小姐要夜间服务吗？”对方无语，几秒过后就笑出声音来了。“ 原来是你”她说，“ 不睡觉你搞什么呢？”我说：“ 宾馆太吵睡不着。”过了一会儿，我居然从电话里听到她呼吸的声音像婴儿般的自然，我小声说：“ 晚安，宝贝。”她在电话里睡着了。
上海的清晨是繁忙的，上班的人群从街道流向城市的角落，只有我一个人无事可做。我并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我只是会恨一些人罢了。来到嘟嘟家门前，站了许久组织自己的语言和感情，因为我是来告别的，上海只是我的一站，而她也只不过是我人生中的过客罢了。我深信这个道理。她来开门的时候我看见她头发乱乱的，穿着睡衣的样子。她看到我便又拱进自己的被子里，我很惊讶她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她睡得好香，像童话中的睡美人。许久她睁开眼睛瞪着我，很平静地说：“ 你怎么进来的？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我摇摇头望着她笑了笑。
“ 下午我要去杭州见一个朋友，我只能再陪你一个上午”我看了看她接着说，“ 要不我给你做饭吧。”她很高兴地点头。我在厨房的时候，她穿着睡衣靠着门，点了根烟和我说话。她抽烟的姿态非常成熟，也许在她心里也有一个故事，而我并不想去明白那些东西，因为我们彼此都不属于对方。
她说：“ 你除了喜欢做饭，还喜欢做什么？”我说：“ 基本上我做过许多事情，不同时期我喜欢的事情也不同，我喜欢骑摩托车赛车那种，我打架被拘进去过，开过公司，也给别人打过工。”“ 那喜欢你的那个女孩真挺受罪的！”她的话中带有一种讽刺。我说：“ 她离开我，什么也没给我留下，惟一让我可以想起她的，就是深藏在我内心的痛苦和内疚。”
虽然我的个性中有许多反叛的东西，但我知道我已经被生活所征服，惟一让我不开心的就是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我的脆弱，我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她和我坐在那里吃饭，“ 你一个人过？”我忽然问她。她看着看我点点头，仿佛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说：“ 从17楼往下看风景应该很美吧？”她说：“ 想自杀的话也很省事。”
其实每个人都有不想记起的事情，我知道嘟嘟也有，只是她用微笑的心情隐藏了她的悲伤，忽然间自己有一种被感动过的感觉，我们相互彼此在一起很长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仿佛语言已经凝固在脑海中。“ 你有纹身吗？”她问，我说：“ 为什么这样问？” 嘟嘟说：“ 因为我看过一部电影叫《爱上个纹身的男人》，我觉得你的生活和那个男人很像，惟一不同的是你不是孤儿。”
我从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部电影，我不敢告诉她我的一切，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让别人来帮我承担那些无常的寂寞，她在我眼中就像一个孩子，许多年过去以后我依然这样认为。人是自私的，我不相信任何人，我的父母在童年的时候就教会了我生活的本质。嘟嘟，她是生长在阳光下的花朵，而我只是暗地里的孩子。
虽然，有时候我也会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但这并不能说明我有多么高尚，说自己很高尚的人都应该下地狱。我觉得自己下不了地狱，也许我也上不了天堂，因为我的命运太过坎坷，所以我注定做个孤魂四处飘零。嘟嘟她笑了笑说：“ 不要这么酷好吗？快被你的眼神杀死了。”我说我走了，说完，就起身穿外套出门。她喊住了我，说：“ 你怎么能这样？就陪我不到一天？不行，我也要去，你还没请我吃顿像样的饭呢，不能放过你，现在看你挺木的，不多宰你几顿怕以后没机会了。”
我最终还是没有在自己的感情上战胜她，因为，我知道我很想和她在一起。车在向杭州行驶着，不同的是一路上我不再寂寞。嘟嘟像一个精灵，她有许多奇怪的思想。看着这个可爱的姑娘，我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她说：“ 有时候看你太忧郁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你装得很好。”我说：“ 你在暗示我什么吗？”她笑，我也笑。
这个季节杭州是最美的，到那里之后我们一直开着车在城里到处转，我同时在想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面对宝叔。我带着嘟嘟去西湖和灵隐寺玩儿了一天，她要和我拍照，我拒绝了。从她脸上我可以看出来她的不高兴，可她并没有表达出来。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宝叔的公司里等他，他每天都很忙，有着上千万的生意。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看见他，他一见到我就很高兴地要我陪他去吃饭，终日的工作让他变得苍老了许多。我们来到一家大饭店，他和我说了许多工作上的事情。他一直在埋怨说他的工作有多烦，国家对他们的项目有多重视。后来他问我：“ 你爸爸妈妈还好吗？”我沉默，然后告诉他：“ 他们离婚了，我妈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自杀了，爸也在妈死后离开了我，他给我留下了一些钱，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些都是3个月前的事情。”一切来得好像很突然，我不敢相信这一切，宝叔看着我无语，我们一直喝酒。
我说：“ 我知道我爸他做人很失败，他不敢面对自己，不敢面对现实，我知道他对不起你，他一直认为我妈不喜欢他，他一直无法原谅你比他强的结果。” 宝叔说：“ 你们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妈她是个好女人、好母亲，虽然她一直很痛苦地生活，但你应该为她感到骄傲。”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看见嘟嘟坐在我旁边，往日的笑容早已不在。我问她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她说：“ 是你宝叔把你送回来的，你喝醉了。他把我当你女朋友了，他把一切都告诉了我，还让我照顾你。”
我忽然愤怒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叫道：“ 你明白一切了吧？满足了吗？觉得我很可怜是吗？你可以嘲笑我了，我就是个孤儿，我不要人可怜，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指着嘟嘟，我猜想当时我的眼神中一定充满了仇恨，而这种仇恨是对于我自己的。
人生总是在不经意间折磨着我，嘟嘟从我的身边消失已经是第六天了，我没有去找她，因为我知道我根本找不到她，但我天天都很担心她。宝叔叫我留在他的公司里，我谢绝了，因为大机构对于我来说是无尽的痛苦，我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几天里我一直都陪着宝叔，他问我“ 为什么没看见你女朋友？”我说：“ 她有事回去了。”我不知道我是在欺骗宝叔还是欺骗自己，但从那一刻起，我知道嘟嘟在我心里找到了属于她的位置。
嘟嘟离开了以后我偶尔一个人在杭州的大街上乱逛，这里的人都显得非常安详，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像这个城市一样，站在阳光下我看不见那些孤独的味道。我看见一对情侣面对着我走过来，他们亲密地说着什么，手拉得很紧，好像下一秒就要永远分离似的。看见他们那么快乐的样子，我的嫉妒心理油然而生。我想起了嘟嘟，这种烦躁让我快要发疯，我觉得任何事情都不能让我平静。坐在街道的一角，我给峰打电话。他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不知道，也许今天，也许一辈子。他说：“ 康，你又怎么了？”我说：“ 玩网恋不可以吗？”峰笑我：“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我们的大情圣！”我并不觉得好笑，我把我和嘟嘟的一切告诉他了。认识峰的惟一好处，就是他可以指引我做个平凡人，不会去干一些出格的事情。峰曾说过我是个另类的人，虽然我在压抑我的个性与思想，但总有一天它将爆发出来，我相信。“ 我说你正常点行吗？她只不过是个虚幻的人，她有她的生活，你也有你的生活，你要改变自己去迎合她，还是她去迎合你呢？你傻，人家不傻，你上过她吗？”他问。我说：“ 没你那么厉害，别侮辱我的思想。”说完这句话后，我自己都笑了起来，因为如果一个妓汝对他的顾客说“ 我很纯情”，是不是很可笑的事情？而我就是那个妓汝，我无法变得清高，每一个人都注定选择自己的世界。
我不希望自己被这样的感情包围着，一下午我都想做些什么，让自己忘记嘟嘟。我做了许多事情，包括去电影院看了场叫做《昨天》的电影，听说是张扬拍他一个吸毒的朋友的真人真事，我觉得不真实，很无聊，因为导演连吸毒者吸毒的过程都不知道。喝了N多的清茶后，去了趟日本料理店喝了五瓶清酒， 然后用了40分钟的时间在一个公共厕所把蛇们都排了出来。我觉得我需要找个人诉说出这些后悔的情感，或者找个人代替嘟嘟，于是我来到一家KTV。老板看我是一个人来的便带了一群小姐给我选，我叫了一个比较清纯的女孩坐在我身边，我一直给她唱歌，那是嘟嘟喜欢听的歌。其实我知道自己已经醉了，因为她们没法和嘟嘟相比，她们只要快一点和你完事拿钱，然后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那天晚上，女孩没有和我上床。我猜她可能是认为我是个坏人。早上房间门口一个中年女人用上海话和服务员在吵架，吵得我无法睡觉，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城市。于是我以最快速度收拾好一切，爬上我的车，去上海，奔向嘟嘟的身边。
我站在嘟嘟的家门前，真希望上天有怜惜之心，让我可以再与她相见，可她一直没有开门。晚上，我找了一家网吧来到那个BBS，我知道嘟嘟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我发了一些对自己的行为道歉的话，我希望她可以看见，等了一晚上没有等到她的任何消息，我彻底失望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会有种失落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嘟嘟，也许峰说的对：有些事情总是虚幻的。
上海整整下了一天的雨，我喜欢下雨的天气，也等待着和嘟嘟解释的机会。我整日都躺在宾馆的床上看一本无趣的小说，偶尔也去街对面的星巴克听美女围坐在一起讲男人的种种劣迹。曾有人批评我说我的思想里带有很多中性的东西，我想即使自己真的变态了，我也不会认为自己有病，因为我相信自恋的人都是善良的。从我出生那时起，我就注定在别人的游戏中活着，为此，我还洋洋得意！我母亲的婚姻很失败，但她却把自己的一切给了那个男人，我知道我是牺牲品，是他们爱情的牺牲品，这使我对爱情和婚姻有着无法描述的厌恶。我讨厌女人，但我却放不下嘟嘟，我并不想伤害到她。我足足在上海呆了一个星期，今天，我对自己说如果她还不出现的话，我就马上消失，并永远把她忘记。
电话突然响起，是个男声，我不认识，但他说想和我见面去谈栾琳的事情。我问他：“ 谁是栾琳。”他说：“ 就是嘟嘟。”我们在新天地上的一家酒吧见面，他是个很干净的男人，和许多上海男人一样文质彬彬，看起来很有礼貌。我们在一个角落里，旁边一片漆黑，因为是下午，所以酒吧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 你好”他说，“ 我叫蓟羽，和栾琳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我知道你是她的网友。”
我没有说什么。
“ 对不起她骗了你，其实她并不是幼儿园老师，普华永道听说过吗？一家跨国咨询公司，她在那里做行政管理。或许她不想让你们相差太远，或许她只想给你一个美好的感觉。”他笑着说。
“ 你在嘲笑我吗？”我很平静地问。
“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到底相处到了什么程度，只是最近她很不开心，你知道她那种人沉默的时候是很可怕的，所以，我今天只想问问你对她的感觉。”蓟羽回答。
“ 她叫你来的？”我问。
蓟羽摇头。
“ 你很喜欢她，对吗？”我继续问。
“ 你怎么知道？” 蓟羽惊讶地看我。
我终于明白这个男人把我当成他的情敌了，我本来一直认为情敌是不可以成为朋友的，但在这个社会什么都是会变的，人的感情也是这样。我们喝了很多酒，我记得蓟羽对我说了很多很多关于嘟嘟的事情，从我知道的到我不知道的。上天是公平的，我想蓟羽也应该知道的。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敲我的门，我开门看见嘟嘟站在我门前。
“ 哦，你终于出现了。”我说。
“ 我知道蓟羽去找你了，你和他说了什么？”她看着我。
“ 没什么，他问我喜欢你不？”
“ 你们男人都喜欢把女人当东西一样吗？” 嘟嘟有些愤怒，她显然对于我和蓟羽见面很生气。“ 我还是觉得网络里的你挺真实。”
“ 我只是想给你道个歉。”我说。
“ 因为什么道歉？”她望着我，“ 阿康我求你了，不要再折磨我了！”嘟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知道她很想找个地方发泄，那张往日的笑脸上泪水慢慢地流下。
“ 我知道错在于我，我会在你的面前消失，我是个有家庭问题的孩子，我的思想已经变质。”
“ 你不觉得你天天一副玩世的感觉很累吗？你为什么总要带个面具活着呢？这个世界没人欠你什么，你总把自己当失败者，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们彼此需要冷静。”我说。
我知道我无法改变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但我为什么要去改变她呢？像我父亲对我母亲那样活着吗？嘟嘟站着望着我许久才说出话来。她忽然拥到了我的怀里哭泣着，“ 阿康，我不要再失去你，你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永恒的，如果可以有一刻为我而停止的话，我希望是嘟嘟在我怀里的那一刻。
我在嘟嘟的公司里等她下班，在上海已经呆了两个星期，该看的朋友都看了，一切即将结束，觉得惟一的牵挂就是嘟嘟，虽然我答应了蓟羽会离开她，但我们两个人依然像情侣一样在一起，我知道还有一个蓟羽可能在某处看着我们。
嘟嘟带我去看她的母亲，她有个很不错的家庭，父亲在一个外国的大使馆工作，母亲是一个很有名的画家。晚上和他们在一起吃饭，我很紧张，害怕让他们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他们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只会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人。激|情过后往往是一种莫明的空虚。那一夜我和嘟嘟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黑暗中我们像两张精灵彼此缠绕着对方。人的感情与思想也会在空想中沉沦，我们没有太多的语言来告诉对方，自己是多么想去爱彼此。
那一夜我离开嘟嘟，她好像知道我想要说什么。爱与不爱女人最为敏感。
“ 我要回去了。”
“ 难道上海就没有可以留住你的东西？”她一直都背对着我。
“ 我和你只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当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可能就是错误的开始，爱情也是如此。”
“ 可我不觉得你和我是那么谣远。如果你不想为你给我的感情负责的话，我永远不想见到你。”
其实她在说谎，我知道她很爱我，我们在那一夜不停地拥抱、亲吻，那些无声的语言都在告诉着对方，自己的感情是多么得脆弱而不堪一击。
“ 第一次和一个人一起看天亮，你说我们结束了吗？”天渐渐地亮了，嘟嘟自言自语似地问我。
“ 忘了我吧，这只是一场虚幻。”我紧紧地抱着她，抱着流泪的嘟嘟。
和蓟羽见面是在他公司旁的一个咖啡屋，不同的是这次是我约的他，他还像以前那么潇洒，穿得很整齐，我想这时我们不再是朋友了。我总有一种想揍他的感觉，因为就是这个男人抢走我喜欢的女人以及我在这个城市留下的美好回忆。
“ 怎么样，和她玩儿得开心吗？”蓟羽问我。
“ 我要走了。”我说，“ 我不会再破坏你所谓的爱情，但如果你对她不好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 你是个混蛋,你算什么东西！” 蓟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我。
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听着忧伤的音乐，我抽起烟来，真不知道自己刚都说了些什么，也许是时候离开这个城市了，如果真的可以把我和嘟嘟的感情看成一段无聊的事情，我想我也不会那么痛心彻骨。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待她，可是，现实让我无法与她相爱。有时候爱一个人比放弃一段感情更加容易，这是我们的爱情，我永远都会记住嘟嘟的微笑。
嘟嘟说：“ 你不要再那样麻醉自己了，你知道吗，你孤独的样子让我有时候很心痛，我会和蓟羽好好地相处，但我不会爱他，一辈子都不会。” 我说：“ 你何苦呢？我没有学历，没有钱，没有与你相当的地位，你应该现实一点。”她说：“ 你就是为这个才不和我在一起？好，我会听你的和蓟羽相爱，你就自己一个人一辈子内疚吧，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放下感情吗？我永远不会再说喜欢过你。”
我在一个寂寞的夜晚离开了上海，而且永远都不想回来，这一走就是8年，我已经忘却了很多东西，但模糊的记忆里，嘟嘟的样子还是那么清楚，她永远深藏在我的记忆之中。不管痛苦还是快乐，日子还是要过的，我一直没有再和任何人说过我和嘟嘟的这段故事，也再没有过她的消息。也许正如嘟嘟所说的，忘记了我的存在。我虽然还是像以前那样在很多女人的中周旋，但却再也没有了曾经的那种感觉，回忆有时候是很凄凉的一件事情，如一份属于你的空气却让别人在呼吸。
8年后的一个冬天， 我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却一下子就听出来她是嘟嘟，我们像以前一样地说笑，丝毫没有发觉时间早已改变了许多。
“ 你好吗？”她问。
“ 哦，还好。”我回答。
“ 我今天忽然想到了你，想打个电话来问问你还记得我这个朋友吗？很庆幸还可以找到你。”她在电话里笑出声来。
“ 你是我老婆，我当然记得啊！”我也在笑。
“ 你结婚了吗？”嘟嘟问我。
“ 哪那么容易啊，你不是说谁嫁给我谁倒霉吗？所以一直都没有人倒霉。你呢？”我问，嘟嘟没有回答。只是说：“ 我在你这个地方的火车站，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但我找不到路了，你快来啊，要不我就要冻死了。”
我立刻穿上衣服向车站跑去。嘟嘟变了，很成熟，但还是那么可爱，像从没有改变过的一样。坐在我家里我们什么也没说，我点了一根烟，满屋充满烟的香味。“ 你还爱我吗？我只想过来让你告诉我。”嘟嘟问我。我望着她，忽然把她紧紧抱住，我们很自然地亲吻着，仿佛寂寞的心灵得到释放，忘却了一切，音乐在每个角落散发着。
早晨空气中混杂着海水的味道，我抱着嘟嘟躺在床上。
“ 和你看日出的感觉真好”她说，“ 你为什么不结婚？”
“ 女人觉得很麻烦，但肉体的朋友倒有几个。”我回答。
“ 我订婚了，和蓟羽。”
“ 哦，是吗？”我淡淡应付。
“ 阿康，你是否一直在骗我，你根本不喜欢我。”
我没有说话。都已经过去了，我相信这一切即将结束。而我更加不愿意把这份感情再从记忆中取出。
嘟嘟很生气地说：“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知道如果我不来找你的话，你是永远不会去找我的，对吗？”
“ 我不想破坏你们的生活，我只适合在小城市一个人生活，很自由。”我回答她。
“ 为什么你就不能为我付出呢？”
我想起了一切，想起了峰的话，努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在体内燃烧。
“ 伯母身体还好吗？”我问她。
“ 还行，就是老催我结婚。”她说 。
冬季的小城被烟雾笼罩，我带她去了许多地方玩儿，晚上我们一起去峰那里吃饭，峰已经结婚3年了。他一直都说我是一个很另类的人，喜欢把感情放在心里，默默地承受。我们拍了许多照片，我想也许这就是嘟嘟惟一留给我的。无聊的时候嘟嘟会到店里帮忙，她穿着我的衣服忙来忙去，很像个家庭主妇。我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个早晨，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属于我们的东西真的太少了。有一天她自己一个人哭了起来，我醒来问她为什么哭，嘟嘟抱着我说：“ 你是属于我的。”我答应她会把店关掉，找一份安定的工作，找个爱自己的女人。
其实很虚幻的东西真的不适合我们，当我死的那一刻我也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爱着嘟嘟，可怕的是我在努力说服自己把它变成事实。冬季的海是那么平静，我和嘟嘟在沙滩上坐着默默地感受着离别的味道，我先开了口：“ 我明天送你吧！” 嘟嘟说：“ 不要了，我怕你哭。”我说：“ 我不会的。”海是那么平静，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嘟嘟还是拒绝我去参加她的婚礼，所以她就这样走了。车站前，她对我微笑我们都忍住了泪水，我摸着她的头说：“ 保重，不要等我走后哭哦。” 嘟嘟低着头笑了笑，问：“ 我们还是朋友对吗？我还可以来看你对吗？” 我点头，虽然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再见面了，也许只是这辈子罢了，但我还是想满足面前这个我爱的女人的愿望。我说：“ 原谅我吧。”然后拿出一个盒子交给嘟嘟，说：“ 你在车上无聊的时候就打开看看吧。” 晚上，我一直很沉默，峰陪着我，我们在一家KTV喝酒唱歌，不知道庆祝什么，反正我一直都没说话，音乐响起，我唱那首嘟嘟很喜欢听的歌。
峰很同情我，也许这个世界只有他是最了解我的人，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我知道他一直在保护我。可这份感情是无法让别人代替的。算算我的父母离开我已经20年了，我常会和他去看我的母亲，我总是有许多的话想对她说。今年春节宝叔也来过一趟，他带了许多东西给我，还问起了嘟嘟，我希望把这一切都写下来寄给他。宝叔已经老得不行了，他说：“ 阿康，你知道当年你的父亲为什么离开你母亲吗？他们从认识那一天起就是有距离的。是我的退出才成全了他们。”我说：“ 我知道你们的事情”。宝叔说：“ 活了大半辈子，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傻，真正的幸福并不是退出。”
我哭了。
后来接到嘟嘟的电话，说她一切都很顺利。嘟嘟说：“ 我打开那个盒子了，这么多大海的照片代表你在想我是吗？为什么照片上没有你呢？我就给他们起了个名字———想念你的海。”我说：“ 好啊。”
不喜欢把自己的痛苦告诉任何人，因为我不想让别人为我而痛苦，但嘟嘟却毫不留情的又让我欠了她许多泪水，也许我永远都还不清了。我不停地喝酒，像个傻瓜，但真正去忘记那份早已化为灰烬的痛苦，却是很难的一件事情。那是一个很深的夜，天下起了大雨，我开着车，头脑的酒精在沸腾，很模糊，突然一辆卡车横冲了过来……
我躺在车里不能动，我知道旁边很多人都在叫我，但我已经厌恶了没有爱的生活，我想嘟嘟穿婚纱的样子一定很美，她就在我眼前，慢慢的，我闭上了眼睛。上天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我和嘟嘟也是这样，我们的故事结束了，平凡得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我相信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会有人记下我和嘟嘟的这段恋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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