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一来这店里时就看到她了。他得承认,要不是看她对面坐的人不是他小叔叔,他其实很想视而不见的。坐在二楼最好观察的位子,在这顿吃得匆忙的晚餐中他的眼睛几乎就没离开楼下这对人。
方忻略略吃了一惊,“姚姚这位是你……”他的狐疑的目光在华悠远脸上停留了一下。
华悠远眼里漾起一抹奇异的光芒,突然就咧开嘴冲他们笑,“真好巧啊,小婶婶,这是你朋友吗?”
天雷啊!
当小婶婶这三个字从华悠远嘴里叫出来时,不仅方忻被雷得外焦里嫩,连蕾韵也被雷得倒地不起。蕾韵费了老大的劲才呵呵地傻笑出声,带着一身竖起打结的寒毛,捞起包包匆匆地和方忻打了个招呼,拉着华悠远就走。
“嗳嗳,”手被她拽着走,他却不紧不慢地拖着脚步跟在她后面,“你干嘛好像要逃跑的样子。”
蕾韵确定离那餐厅有些距离了,这才停下来,呼呼地喘,“我像吗?”
“像,像被鬼追。”华悠远甩开她的手,住路边的长椅上一跳。无赖一样地蹲在椅子上,再抬头看时,眼里闪着碎钻一样的光芒,“怎么,怕我和小叔叔告状?”
= =|||
“笑话,我有什么好怕的。”她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可心里又真是担心别人会误会,于是声音到后面就压低了,“那是我同事,是我的上司。”这小子的眼睛怎么这么亮,简直和她家男人一个样子的,能把人心肝给戳出来。
华悠远咧嘴一笑,牙齿亮得可以当镜子照,“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的。”
蕾韵见他这付样子,不放心,“你真的知道吗?”
华悠远像只小鹧鸪一样从椅子上扑愣下来,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他比她高了半头,所以下巴只消轻轻一抬就能居高临下地看她。
蕾韵被他用鼻孔一看,心里特别不舒服。
“你别这么看我,”她嘟哝着,他的眼睛和华贤太像了,但较起后者的成熟稳重,他的眼里总是多了些危险和冲动,“我又没干坏事。”
冒险是年轻人的特权,因为青春无敌所以有恃无恐。
华悠远扁扁嘴,“难说。”下一秒,呲牙咧嘴,“你踢我!”
不踢你踢谁?
哪壶不开提哪壶。
蕾韵甩着包包踩着鞋子就要走,却被他从后面拽住了手,“你怎么可以欺负了人就跑。刚才我还没吃饱呢就被你拖了出来,你要赔。”
蕾韵想想也是,摸摸自己的肚子,也是没饱。对着领导实在是不下饭呐,哪怕领导长得人模狗样的……,索性点点头,“好,我赔你。”
华悠远斜斜地睨来一眼,“你陪我?”反手拉住她一个劲往前带,嘴角溢满了笑,“行,那现在就陪我去吃喝玩乐。”
蕾韵从来就觉得自己有点傻乎乎的,纯粹是属于那种一哄一个准的型。看看吧,现在她不就傻不愣登地被小侄子拉走了么?
不过待她站定看清时,原来郁闷的小脸立刻春花灿烂了。
哟哟,这不是,这不是前阵子打广告打得热火朝天的TOP动漫梦工厂么?之前打广告的时候她就想去看了的,结果那时装修还没好只能站在外面流口水,引得华贤一阵好哄好骗,许诺明年带她去日本看动漫展才将她拖走。
现在终于是开了,可待她兴奋地窜进去不久,很快就沮丧并愤怒了起来,“有没有搞错,动漫梦工厂?我是看游戏工厂才对吧!”她挥舞着拳头,“COS没用,周边没有,萌物没有,连漫画也没有,这叫毛动漫梦工厂啊!那边居然还有碰碰车?这是儿童游乐场吧!”
华悠远耸肩,“本来就不是来看动漫的嘛,你自己爱瞎想。”拉她往边上去,“会跳舞吗?”
“跳舞机?你真老土!”她嘴上呱呱地可脚却不由自主地踩着节奏上去了。
噼哩啪啦的一通踩。
华悠远跳得是满堂喝彩,她却是失误连连。
蕾韵愤愤脱下外套,再掰下鞋子,往边上啪地一扔,“我还就不信了!”跳舞机这东西,她算是第一拔玩的人,当时家里还买了一套简易的玩。她玩得上瘾的时候几乎可以连着跳几个小时,不过她喜新厌旧的速度很快,当这跳舞机热潮过了后她也就没怎么玩了。丢了这么久,眼下要马上捡起来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她跳得一身香汗淋漓也堪堪跳个及格。
“果然,岁月不饶人。”她退了下来,一边擦汗一边雷人,“我老了!”
华悠远表情古怪地看了看她,许久才道,“你的眼光很老道。”又见她热得直冒汗,便转身说去买饮料,可回来时,手上却支着两个甜筒。
她目测了一下,他手上的两个甜筒至少是麦当当三倍的大小,上面顶着三个球——阿娘喂,真是巨大的一坨!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天冷还吃这个,很伤胃的。”嘴上这么说,可一点也不客气地啃了一球,“味道还行。”
华悠远呲了呲牙,心想着按你这速度,我应该给你加五个球才是,“别整得好像没吃过似的,慢点儿。”
“我是真的很久没吃了。”她嗞嗞地吸着冷气,摇头又摆尾,“从天冷开始你叔叔就没让我吃一口冰的凉的,说伤胃。可怎么说呢?天冷吃这个才更有味道啊!一口下去,从嘴巴冻到胃里,那个舒爽哟!”
“小叔叔是不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华悠远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冰淇淋,眯着眼像是漫不经心,“你说吧,天冷吃火锅肯定是要吃麻辣的底配的冰啤酒才舒服啊。他就不,点个清汤锅底就算了,喝什么你知道吗?喝花雕,和我爸爸一个样子的。”
“嗳,我和他还没一起吃过火锅呢。”她听他这么说,觉得有些遗憾,“到时候我也试试喝花雕。”
“你能习惯?”华悠远觉得手上有些粘,不知道是出汗还是冰淇淋化了,有种令人厌恶的粘腻感。
她抿着嘴笑,“日子还长着,当然要习惯。”他们还在一起生活很长很长的时间,当然要习惯啰?思及此,她眼睛弯成一弓月牙,满是幸福,“日子久了,说不定我也会很喜欢呢?”
华悠远定定地看着她的侧脸,从他这角度看去,带着糖果色的灯色映照在她脸上,一片柔和的光将她颊上细细小小的绒毛染成了麦金色。他记得很久以前他也喜欢这种颜色的,惹眼又活力十足。悄然间便有些恍惚,眼前像是有片片六角的雪花贴着眼睛落下,眼前就有些看不清了,可却是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也是,说不定你真的会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上来,发现JJ抽了,回复不了评论,也发不了评论,熬到十二点多还没办法上后台,所以更新不了。
等待刷新的TX们,辛苦乃们了~
啧,哪那么巧呢?蜀黍是公备应酬,撞上团子打外食的几率很小的。
倒是小侄子么,好久没见了。
小侄子,再过上个几年也会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只是,生不逢时,咔咔~
嘛,年轻人的成长中,总是要有这味那味的调剂。
方经理是没戏的,在知道人家有未婚夫后再有别的什么想法,那就太不应该了。更何况,他对团子还只有些好感,谈不上什么深情不深情的。
=v=
团子,跳舞过瘾吧~
那个煎蛋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青春偶像剧,而她蜷着身子缩在沙发上,乍一看就像只小山包。
或许是感觉到他回来了,她迷迷糊糊地转了个声,眼还闭着,睡意浸透了声音,像是含着麦芽糖一样粘粘乎乎,“回来了?”
他松开领带,解了两颗扣子。慢慢地在她边上坐下,双手合拢呵了口气,这才伸手摸她的额,“怎么睡在这里,会感冒的。”
她闭着眼,脑袋靠了过来,耸着鼻子翕动几下,眉头就皱起来,连声音都带着嫌弃,“你抽烟喝酒,好臭好臭。”说着脑袋就转开来,拱到另一边去。他心下有丝不快,也是趁着有醉意。便俯身凑了过去,用下巴顶她的耳朵,一下一下,像只耍赖的猫,“哪里?哪里?”
他下巴上有几根冒得快的胡茬,在她嫩乎乎的皮肤上蹭着痒痒地,还有些疼。睡意正浓的时候最恨人打扰了,她也不管这男人是自己的亲密爱人,爪子翻出被子就是一推,喉咙间发出小狗儿示威警告一样唬唬的声音。
他几时被她这么拒绝过,一边起了玩心一边也是故意要逗着她的。今晚他是喝得有些多,将车留在酒店打了车回来。在他记忆里,有许多年不曾喝得醉了。应该说和她在一起后他几乎就没碰过烈酒,今晚若不是来客重要又有私交他是不会满饮的。
将头凑近她一些,他努力地嗅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所在的这个城市里,茉莉花是极少的,他也仅在某次去南方的时候见过这种花。小小白白的花朵,半开的时候花瓣层叠在一起就像一颗圆乎乎的珍珠。虽然小,可味道却很浓,总是有人摘下来串成串挂在小儿女脖子上,或是装在小网袋子里挂在车头,晃来荡去的,一股股浓浓的香味便扑面而来,熏人欲醉。
他想他真的是醉了,恍然间就记起他爱上的第一个女人,卷着波浪般的长发,泛着新鲜樱桃色泽的唇瓣,喜欢张狂地笑,放肆地翘起腿抽着烟,最后在迷蒙一片的烟雾中含糊了脸庞和记忆,慢慢地消散了。
他闭着眼在她颈边轻轻地磨蹭着,像是在确认她真是在自己的身边、手下、怀里。可越是这样,她躲得越是厉害。她困坏了,又最讨厌被人吵眠,此时是巴不得钻到沙发缝里去的。他在她身上粘粘腻腻好一阵子,见她只是呜呜地吵着困,样子可怜得要命。他心软了,将她捧一样地捧到床上。她的背一触到床,嘴里就舒服地叹着气。身子往床的深处滚去,叭儿狗一样地蜷成一团,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在警告他不要再扰她睡眠了。
他叹了口气,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往浴室走。可没走两步,身后那坨团子动了动,含含糊糊的声音传了过来,“干净的衣服在浴室里面,你换下脏的要放洗衣房哦。”
他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转身抿起嘴来,很是开怀。
一早便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他眯起眼看了看落地窗外灰霾的天空,手自然地探到身边。空掉的半边床让他隐约有些不快,听着门外乒乒乓乓地响。拖身起来,坐在床边足足两分钟有余才缓解宿醉带来的眩晕感。
她却是一早就在厨房了,似模似样地围着围裙,那围裙带子在她翘翘的小ρi股上方还打了个标准的蝴蝶结,捏得腰和臀的交界处越发地下凹。于视觉上,显然是种享受。
他不想上前打扰她,便倚着门看着她忙碌。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菜式,摆出的碗碗蝶蝶占满了宽大的流理台。
听锅铲敲在煎锅上咔咔地响,油花爆溅之下她不免小声地惊叫着移动,蝴蝶结便在他眼前一蹦一跳地。
过了半晌才听她嘘了口气,“这个煎得不错!团子干得好!”执着铲子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呈椭圆状的煎蛋由煎锅滑到碟子里,“哟西,再来一个。”
第二个蛋相当地不配合,刚脱了衣服下油锅便炸开了。她惊叫一声速度拿透明的玻璃锅盖子挡在自己身前,就像是拿着盾牌与热油作战的女战士一样。可即使是有锅盖在手,热油还是毫不留情地飞溅过来,在她手臂上烫起了几个小泡。
他终于看不过眼,上前将她拖到边上,接手过煎锅和铲子,“我来。”
她有些吃惊,今早起来时房间里还有酒气在盘绕着,想着他昨晚是很喝了很多,应该今天不会这么早起吧。可见他精神很好的样子,她也放下心。
西式的早餐很简单,煎蛋面包果酱果汁花花绿绿地摆了一桌子。他一边擦手一边打趣她说,“满台子的碗碟,我以为你在做满汉大席。”
她的脸微红,“我很少做这些的,这次是我煎得最好的一次。”说着便把煎蛋挪到他的手边,眼睛亮亮的,“试试?”
他接过,一边抹着面包一边问她,“今天没去上班?”
她啜着果汁,眼皮掀了掀,“休假两天,也刚好是惹了是非,避避风头。”她无意隐瞒他任何事情,简单地将抢单事件说了一遍,然后将大块的果酱狠狠地压在面包间一口咬下,“不晓得公司会不会对这事做出处理来,虽然我是说得寸土不让。可如果上报去公司后有处理意见下来,那就由不得我了。”
他瞟了她一眼,嘴边含着笑,“行嘛,长出息了,居然会和领导大小声?”
她没好气,“什么大小声,我明明是据理力争来着。不过,我也的确是攒着气,上次的事还没平余波这次又雪上加霜,我很肯定这次我绝对会成为那块离陆的海中孤岛——没人理我了。”
他伸手拭去她嘴边的面包屑和果酱残渍,“别想得那么坏,情况还不到那地步。”
她挤出一双三角眼看他,“昨天就没什么人和我说话了,我闷得要命。晚上和经理吃饭又食不下咽,要不是去打了场游戏提神,我连觉都睡不好。”她说得顺口中,无心无意,可话刚说完便暗叫不好。
果然,没几秒他的声音便缓缓地压了过来,“哦,昨晚你和经理吃饭?吃完还去打游戏?”
= =|||
大危机!
她背后的冷汗一阵一阵地冒着,心虚地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竟然是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她,薄薄的唇一张一合,“哪个经理?我认识吗?”
她手里的叉子一个劲儿地捅着蛋黄,稀糊糊地粘了一盘子,“就是,就是……呃,那个方经理。昨天半路上碰到了,顺道送我回家。”
“然后顺道再去吃饭,吃完饭再顺道去打游戏?”叉子有节奏地敲着瓷盘,叮叮当当地像在敲她的玻璃心,“嗯?”
她的汗终于是滴了下来,舌头打结,“我只是和方经理一起吃饭,游戏是和悠远一起打的。”
咣当。
叉子被丢到瓷盘里,他空无一物的手十指交叉,眉眼都阴黑黑的,可脸上竟然还在笑。“你和悠远打游戏?”
TAT,好可怕。
妈妈哟,好可怕……
她决心破釜沉舟,实话实说,“昨天不是和领导大小声了么?领导怕我有情绪影响工作,就私下给我上了点眼药……唔,应该说是给颗糖安抚一下情绪吧。”见他还是面无表情,咬牙补充, “吃完饭的时候正好碰上悠远了,所以和他一起走,免得再劳烦领导相送。”这样说够明白了吧,还要她怎么说明嘛。开始叫住悠远就是不想让方忻送,她不喜欢欠人人情,哪怕只是搭个便车也不乐意,“悠远说他还没吃饱,所以我就陪他去吃东西,后来他就绕到了动漫城,然后我们就玩上了。”
他盯着她半垂下的脑袋,“玩什么了?”
“跳舞机什么的,后来还玩了会儿滑板,”她突然就哭丧起脸,“太丢人了,我摔倒了,被人嘲笑说是ρi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摔哪儿了?”
“当然是ρi股了!洗澡的时候看的,都青了。”她戳戳左臀,愤愤不平,“你侄子笑得水都从鼻孔里喷出来了,太过份了!”原来她摔得没那么惹眼,就是华悠远那一夸张,引得所有人都往她这里看,这才把她嘲笑得底儿掉的。
他抿着嘴,眼微微地弯起,“那有什么,他还会从鼻子里喷面条呢。”
OAO
“喷面条?”
“嗯,想不想看?”
“想!”
见她双眼发亮地满脸地兴奋,他不紧不慢地喝光了果汁,开口道,
“想看的话就跟我回家过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本来是中午上的,结果公司网线坏了。恨~
然后,晚上去剪发,晚了……
蜀黍很坏啊……乃明知道不管是小侄子还是方炮灰都不是乃的对手!乃是故意让团子紧张的!
团子做的煎蛋很好吃吧……一回家就有热水澡洗有干净衣服换,舒服不?
那场采购
新年是中国人一年中最最重要的节日,辞旧迎新的重大日子当然是得和最重要的人一起过。
她小时候是跟着母亲在外婆家过的,除夕夜整晚整晚地不睡觉,看着大人打牌或是和表兄弟表姐妹们一起看电视看个通宵。从初一开始,她就打扮得漂亮可爱,甜美得像块浸透蜜的软糖一样,跟着母亲到亲朋家里拜年,仗着人小嘴甜长得又可爱,收得红色也格外地多,格外地厚实。她收下了,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全数交给家长,而是放在自己贴身的小包里,过了十五拢红包,一张一张地清点着然后再叠成一扎交给母亲,不忘嘱咐说妈妈要好好保管哦。
姚晓荷到现在一说起女儿这财迷事就笑,说某某年敲开她的房门,见女儿慌里慌张地张开手臂将一床的大钞小钞似老母鸡拢小鸡一样地拢在身下,嘴里尖声尖气嚷着,“我还没点好,妈妈不许收。”
每每说到这里,姚晓荷就是一阵地笑,“小时候她可是十足地财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大了越不把钱当回事。我就想她是不是觉得钱来得容易,像水似地洒了出去,一点也不心疼。所以想想,还是小财迷好一点,至少懂得心疼钱。”
他抿着嘴,眼睛盯着她坏笑,引得她横眉竖眼,“妈妈,你又在说了又在说了,每年都要说,真是的。”
姚晓荷丝毫不以为意,“小华,今年让朵朵去你家过年我是没意见的。不过她年纪还小,人世不熟,事情也做得不利落,你得多多照顾她。她要有些不懂事的地方,你好好和她说。”
他眉眼都带着笑,点头称是。
蕾韵没想到老妈答应得这么爽快又利落,心里有些慌。虽然他的家人她见过,也知道都是很有亲和力的,但对于她来说还算是陌生。和一屋子的陌生人要热络地相处并过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姚晓荷似乎没将女儿的忧虑神情看在眼里,反而扯起了家常,说今年或许有可能到国外过年,袁承福的妹妹刚在澳洲买了新屋,邀请他们过去。
蕾韵随口问道,“那位少爷呢?也跟你们去澳洲?”那袁叔肯定要大出血一次了。
姚晓荷摇头,口气有些无奈又好笑,“不,他去蕴蕴家过年。”
“嘎?他要上门吗?”蕾韵惊愕之余脱口而出,在这个城市里男方如果在婚前主动跟去女方家过年,那就只代表着一件事——要当上门女婿。
姚晓荷不赞同地撇了女儿一眼,似是在怪她嘴快,“没有的事,他也就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
才不呢。
蕾韵可不傻,袁大少爷一遇到他那女朋友,简直就和疯了似的。大喜大悲,大吵大闹,大打出手,几乎隔几周就要上演一次倾城绝恋。以至于在这个小区里,袁大少爷有个俗气又响亮的外号,情圣。
她就奇怪了,他那女友各方面条件都很一般,性格也不是特别好,甚至还有些钻牛角尖的别扭。不过即使是这样,配袁开也是有余的了。但这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些年,总是吵吵闹闹的,分分合合了不下几十次,到最后还是黏糊在一起,和上了502强力胶一样分不开。
真是映衬了一句话,歪锅配斜盖,天生一对。
越近春节这个城市里的喜庆气氛越重,商场促销打折的广告天天在电视上狂轰乱炸,连信箱里也塞满了打折的海报。
女人天□逛街买东西的,有时购物欲上来了看到不需要的东西也会找借口大买一通。何况今年是第一年去他家过节,礼物和礼数自然不能省略。这日趁着中午休息时候,蕾韵杀去忘情采购、刷卡刷到手软之际她还不忘抬头看看商场中央挂的大钟以免自己迟到。从商场步行到营销中心不过十来分钟而已,现在刚二点整,时间是绰绰有余的,只是提了这么多东西相当地吃力。
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有些东西她应该先行记下晚上拉上他一起来买的。可转念一想,觉得这种大优惠活动下看中意的商品很快就会被人抢购走,到时候只有摸着钱包内牛在心底的份,倒不如及时下手,入袋为安。
正在她提着大包小包地往商场外走时,冷不防腿上被人重重撞了一记,当下狼狈地扑倒,手上的袋子散了一地。不待及她看清是谁撞了她,手上又被结实地踩了一脚,这下她只能尖叫出声了,“妈呀——”
TAT
痛死了!
“站住!给我站住!沈辛沈适你们给我站住!”由远及近的女声充满了愠怒,“两个小坏蛋!”紧接着一阵飓风似地刮过来,又生生地在她眼前停下,“抱歉啊抱歉,那俩是我儿子,皮得要命……你摔哪儿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蕾韵摸着摔疼的膝盖,摆摆手,“我人还好,就是东西……”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捡,我给你捡。”女人慌里慌张地蹲下来帮忙拢起散开的包装袋,同时掏出手机来打电话,噼哩啪啦地一通,“你怎么回事啊,停个车停半天,两个小兔崽子跑不见了……什么?我看,我在看啊,我怎么看得过来?他们两个人四只脚我怎么跑得过……我在帮人捡东西,他们撞到人了!……滚,儿子你没份?亏你还给他们取名字叫省心省事,省毛啊!”
蕾韵见女人火气十足地挂了电话,咬牙切齿,“父子三个一个德性的,真是一窝出来的。”那神态正经得,仿佛她不是那一窝人似的。
“嗳,东西我自己捡就行了,你去找你家孩子吧。”蕾韵提醒她,那两个孩子看背影似乎年纪不大。
女人提起袋子递给她,“没事,等我老公来找,他们就怕他。”嘴里这么说着可眼睛却四处张望,“人小腿短跑得倒快……你先看看你自己吧,还摔到哪儿了?”
她摸摸膝盖,“就是撞了一下,没事的。”
女人还真地半蹲下来看她的膝盖,见到只有些红肿,这才放心,很是不好意思,“真对不起啊,我回去一定抽烂他们的ρi股。”
蕾韵想起那一对炮弹似的小身影,感觉过去他们好像还蛮有肉的,便笑了,“孩子嘛,还不懂事。”
说着话的当口,便见一个男人拎着一对小肉球过来了。
女人捋起袖子一步上前,朝两团肉球的ρi股上各来一记,“我让你们跑!我让你们闹!”
男人侧侧身子,“好了诗诗,我刚才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你就是惯着他们,”女人气愤难消,“快过来和阿姨说对不起。”
“漂亮阿姨对不起,”两个不省心也不省事的双胞胎这时候倒是规矩得很,道歉也道得清脆整齐。可眼珠子却咕碌碌地转着,闪动着调皮捣蛋的光芒,实在是鬼灵精得可爱。
“没事啦,没关系没关系。”她忍不住趁机摸了这对双胞胎几把,那手感,啧啧,简直是滑不溜手。
冷不丁双胞胎之一仰头管母亲告状,“妈妈,漂亮阿姨揩我的油。”
=A=
双胞胎的母亲吹胡子瞪眼睛,“胡说什么呢你。你年纪小小有什么油好让人揩的?”
“妈妈,年纪小不代表没料啊。”另一个也来凑热闹,见母亲的脸立刻青黑,顿感不妙,速度出卖同族,“这是爸爸说的。”
“……沈夔!”
见这一家四口打打闹闹后又搂搂抱抱地粘成一团往商场里走,蕾韵心下竟是羡慕无比。晚上到家时不忘和他说起这事,说那一对双生子是如何如何地可爱有趣,那对父母是如何地斗嘴斗气,一家子是怎么怎么地和谐有爱。他见她满面羡慕之色,便凑过来坏笑,
“你要喜欢的话,我们也生一对玩玩。”
= =|||
除夕这日天气越发地寒冷,早上起来窗户上竟然结出了细小的冰花。
手指在凝霜的玻璃上画出两个人脑袋靠在一起的人来,一个大些的打着领带,一个小一点的就绑着蝴蝶结,眉眼弯弯,笑得很甜蜜。
冷不防他就从后面拢了过来,手臂缠上她的腰往后一拖,紧紧地梏住,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深深地叹着气,抬眼看看窗上的小人,咬着她的耳朵笑,“一大早起来就为画这个?”说着就将她往上提了提,让她光着的脚丫子踩在他脚背上,“也不穿个拖鞋,瞧你的小蹄子冻的。”
她嫩乎乎的小脚趾在他宽厚的脚背上蜷了起来蠕动了几下,略略湿润的指尖戳了戳领带结小人,“我画得怎么样?这个是你。”
他嘴里还含着她圆润的耳珠,含含糊糊的,“我的脑袋没这么大。”
“真没情趣。”她悻悻地从他脚背上下来,“和你沟通不来。”
他颇为无赖地缠了上来,“谁说的,昨晚我们不是沟通得好好的么?怎么,才起床就忘了?”
他这‘沟通’两字咬音咬得准,语气暧昧得让她双颊发烫,噎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才蹦出一句,“流氓。”以前怎么看他都是个稳重有风度的成熟男人,怎么最近越看他越像个深藏不露的色胚?纯粹就是颗正宗的土鸡蛋,内里那黄得哟,啧啧啧。
“我耍流氓也看对象的,”他闭着眼在她颈间拱来拱去,“你当什么人都能享受被我耍流氓啊。”
她哧地笑出声来,“那我岂不是很荣幸?”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用力一跺。
“还发狠了啊。”他吃吃地笑着,慢慢地啃吮着她软嫩的肩肉,鼻音含糊,“小团子吃醋了?”
“我吃醋?切,犯不着。”她哼了一声,看看床头的钟,“别闹了,我上班会迟到的。”
他总算是松开她,有些不满,“怎么还不放假?”
“今天下午才开始放呢,然后初四上班。”她咬着牛筋扎头发,“不过有发开门红和加班费。”
“初四就上班?”他皱起眉来,假期整整缩水了一半。
“是啊,你不知道,原来我们平常放假的时候也是买房的高峰期。因为大家放假都有空来看房子。”她将丝袜套上,“我听说去年是放假到初七,后来听值班人员说从初三开始就有人陆续来看房,结果接待人员严重不足,所以今年就改到初四开始上班。”
“裙子再往下拉一点,”他很是不满,露出那么长的一段腿,真是碍眼,“就不能请假吗?”
“不行,只有外地的才能请假申请早走。”她见他有些不高兴,想来是今年第一次去他家,赶紧哄他,“嗳,要不,我去争取一下嘛。看看有没有人意愿和我调班,如果可以的话我就能多陪你和大伯母他们几天了。”
他听她说的声音越发地小,听得出沮丧之意,心下也知晓是怎么回事了。她和同事们的间隙还是无法弥合,虽然不至于被人针锋相对,便是维持着不冷不热的相处模式,想来她心里一定也很郁闷。于是声音便放柔了,“不用勉强,你只要来了他们就很高兴,他们都很喜欢你。”
她点点头,一脸的关重其事,“那当然,我从小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他们喜欢我是必然的!”
当着他的面话话是说得掷地有声,可一得空她便打了个电话回家,言词间畏畏缩缩,东拉西扯。姚晓荷对自己的女儿了解得深,听不得她多磨叽几句便直截了当地一叉子戳在她的软肋上,“你要是真怕,干脆就别去,我直接和小华说你要回自己家过年。”她一听立即反口,支支吾吾地敷衍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心下郁闷极了。
虽然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到了临门一脚时她还是不免紧张。他见她小媳妇似地低头缩脖子的模样,忍不住逗她,“怕了?”
她点头,“很怕。”
他替她理了理围巾,见她的双眼一直停留在自己胸前的第二颗扣子上,“要不,你回家过年,我告诉他们你不过去了?”
“开玩笑,”她摇摇头,答应了的事,事到临头却反悔她干不出来。再说了,她怎么不知晓他得了便宜嘴上还要卖乖的脾性?一时玩心也起,凑上前去踮起脚来声音软得滴水,“你舍得我放我回去?”
他含着笑,眉眼荡漾之际桃花朵朵生,“当然不,我不过是赌你舍不得我。”
作者有话要说:嗯,主席一家子来打酱油了。
话说,这对双胞胎真是囧里个囧啊,也不知道主席是喂他们什么长大的,小小年纪这么精。估计比起他们爹是青出于蓝。
要过年啦,过年啦。
小团子带着礼物带着男人上婆家了!
= =
团子,请不要大意地用你的亲和力和柔软囧然攻陷他们吧~
心旌荡漾的团子:
啊啊,和谐有爱的一家子真是让人羡慕又向往啊~
[img]nccg_13.jpg[/img]
团子,你的提议很不错啊很不错~
[img]nccg_14.gif[/img]
那桌麻将
从上次的会面开始她就知道他家的人很多,但真正亲眼见到了才会觉得震憾。她大略目测了一下,在这套复式楼里至少有30个成年人,五个未成年人和六个幼儿。这么一大帮子人挤在一起必定热闹的,也幸好这房子够大,这才显得空间不那么拥挤。
远远见大伯母朝她招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蕾韵初入时的紧张和不适感方才消去了大半。
“是不是有点吓到了啊。呵呵,我们这一大家子都住在一个小区里。平常往来就很频繁,新年集中在一起过也是早就有的习惯了。”大伯母笑眯眯地,“每年都是这么过的,一年比一年人多,一年比一年热闹。什么有钱啊,有权啊什么的,哪个会比添丁加口一家团圆实在?你说是不是啊。”
她的脸微红,尴尬的目光越过大伯母殷切期盼的脸落在他身上。他倒好,抿着嘴坏笑,“她年纪还小,再过两年吧。”
“嗳,蕾韵的年纪是刚好的。倒是你,再过两年都多大了?”大伯母很是不满,“要不是人家不嫌弃你,你早就成了那什么……什么剩男了。”
眼见他脸上浮起一丝尴尬之色,她忍不住捂嘴偷乐。趁了空往他身边钻去,胳膊肘捅捅他,挤眉弄眼,“剩男,来给爷笑一个。”见他不睬自己,又拱上前去,一阵地坏笑。他被她闹得心烦,反手就给她ρi股一记,“我让你闹腾。”她捂着ρi股囧了个面红耳赤,也亏得周遭人好涵养,一概地视而不见。
让开蕾韵感觉有些奇怪的是从进来开始就没见到华悠远出现,按道理来说这种日子华悠远肯定是要在才对啊。可巧的是她刚在想,华悠远就提着两大袋子东西出现在门边,看来是出去买零食饮料什么的,半大的孩子们屁癫癫地撵了上去,叫得那是一个欢快。
蕾韵冲他挥挥手,华悠远眯眯眼,笑了。
“跟小叔叔来的?”他看看正在不远处和自己父亲交谈的华贤,顺手递给她一罐子旺仔牛奶。
她接了过来,想起在第一次到华贤家里他顺手递给她的那一罐子,“嗳,你这么大了还喜欢喝这个?”
华悠远翻翻白眼,很是不屑,“谁喝它啊,小孩子玩艺儿。不过我爸要是有饭局应酬,不得不喝酒的时候,总是会喝一罐,说是保护胃黏膜什么的。”
“啊,广告有做过,什么有DHA有丰富|乳蛋白啥的。可是报纸上不是说喝纯牛奶比较好吗?”她有特别注意饮酒危害和醒酒妙方的小贴士,“干嘛不喝牛奶。”
华悠远耸耸肩,“听奶奶说,从我爸爸到我小叔叔都不喝牛奶,说是受不了那味道。”
= =|||
于是,那旺仔牛奶果然是他买来喝的吧,亏有一次她问的时候他还能腆着脸说不知道。
“对了,小叔叔带你上天台了没有?”华悠远见她摇头,“我带你上去看看他养的肥花。”
“肥花?”
“嗯,他的心肝宝贝。”华悠远领着她上了天台,指着靠着墙边一个半圆的池子,“小叔叔养了它十来年了,很宝贝的。”
“是鱼吗?”
“是鱼,”华悠远离池子半步就不愿意靠近了,“比较有特色的鱼。”
蕾韵见他面色古怪,便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顿时尖叫出声,“这是——这是——”
那是鱼吗?
是鱼吗?
“这是……蛇吧。”
“鳗鱼,学名又叫鳗鲡,似蛇,无鳞,可它的确是鱼的一种。”华悠远依然站得远远地,“你要知道小叔叔的口味从来都很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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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口味,真重啊!
这是种怎么样畸形的宠物观才促使他去养如此怪异的‘观赏’鱼类?还一养十几年!
“记得那年夏天,我还住在大院里,”华悠远慢吞吞地说道,“小叔叔把它端在小水盆里,骗我说是很可爱的小金鱼,会吐彩泡泡。我求了他老半天他才肯我闭着眼摸了一下,可等我睁开眼看到时候那是吓得屁滚尿流的。更杯具的是我当时在吃凉面,这么一吓,面条居然从我鼻子里喷出来了。”
= =|||
这就是华悠远从鼻子里喷面条的真相?
太邪恶了!
太过份了!
蕾韵摸着良心默默地谴责了自己先前想看好戏的想法,正色厉色,“你叔叔太坏了!”
华悠远咧嘴一笑,“所以啊,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个啊。这是为了提醒你,当心哪天小叔叔也让你鼻子里喷面条。”
=口=
好象,或许,真有这种可能……
“悠远。”远远地传来一声唤,她遁声看去竟是他正慢步踱来,“在看什么?”
“我带她来看看肥花,”华悠远冲他挤眉弄眼,“我可是刚把你对我做过的坏事和她说了的。”
“哦?”他的眼紧紧盯着她,淡淡地笑,“全说了?”
华悠远嘿嘿地笑,“都说了,小叔叔你好自为之吧。”说着便蹦蹦跳跳地下了天台。
他慢慢地走了过来,看了看在池子里游得似一尾活龙的鳗鱼,“有没有吓一跳?”
“有,我以为是蛇,吓得尖叫。”她有些没好气,想起尖叫的失态便有些不自在。“你怎么会想养它呢?”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记不清了,应该是觉得它很可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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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
“真是重口味啊。”她学着他的样子蹲下,眯起眼看着池子里那游得自在的鳗鱼,“要不是亲眼见了,打死我也想不出有人养它当宠物。”
他扭头看她一脸认真地嘀嘀咕咕,玩心便起,“我说它可爱不是没理由的,事实上它真的很可爱。比如说,它有一项不为人知的笑点。”
她摸摸有些冻红的鼻头,“什么笑点?”
他微微笑,侧过身子和她耳语几句,便听她惊喜地呼起声来,“真的吗?”
“你可以试试。”
她摩拳擦掌,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畏惧惊异之色,满面兴奋地冲水面吼,“哎,我想吃烤鳗鱼!”
鳗鱼肥花甩了甩尾巴,小绿豆一样的眼睛极不屑地透过水面折射狠狠地鄙视这个令它无语的人类。
“我想吃烤鳗鱼烤鳗鱼烤鳗鱼……”她不气馁,一叠声地叫唤着,可连叫几次后发现那尾鳗鱼还是甩着尾巴用S型的游姿在她面来梭来梭去,心下困惑,“你不是说只要叫‘我要吃烤鳗鱼!’它就会‘BIU’地一下跳起来吗?怎么我叫这么多声它都无动于衷?”
鳗鱼肥花透过水面的折射即鄙视又同情地看了看这位明显被耍到的人类,同为雌性,它真为她感到悲哀。
她从天台上下来时恨得牙齿痒痒,直骂他不是个东西。先前看到他几乎是笑扑在地上的样子,她恨不得当下撞柱而亡。
她怎么就能被这么拙劣的谎言给骗到呢?还真的傻乎乎地叫了N多声烤鳗鱼。估计那只鳗鱼刚才游S型游得那么欢快,恐怕是因为肠子都笑到打结的关系吧。
TAT
华贤大混蛋!
华家的除夕夜几乎就是彻夜不眠的,除去看电视打游戏之外,打牌打麻将也是重点的消遣。
华家老太太是出名的麻将痴,曾经在麻将瘾上来时创下过连续搓麻十六小时以上的纪录。今年老太太的兴致是特别的高,在知道蕾韵也会打麻将后就直嚷着要她上阵陪打。
蕾韵推辞不过,就这么被大小媳妇们给拱上牌桌。其实她麻将是会打的,她小时候住外婆家,常常被外婆抱在膝上看她打麻将。后来母亲和袁叔结婚,袁叔也是有牌瘾的,总会三五不时地叫上些朋友在家打通宵的牌。那时她的年纪倒也不大,袁承福偶尔会因为内急或是接个什么电话让她上场代打几牌,她的牌运倒是不差,赢多输少,袁承福一边夸她有财运,一边看也不看抓了一把钞票给她当奖励。不过,后来随着家里的生意做大,袁承福越发地忙碌,渐渐地戒了牌瘾。
不过,即便是如此,逢年节时她一有回外婆家便会上场替阵打几场小牌。所以说,虽然她的牌艺不算是精湛,但也不是一窍不通。
难得今晚老太太兴致高,又是打这种喜庆的牌,她没多犹豫便上阵了。只是,打得并不顺手,很快她就输掉了大半的筹码。老太太是大赢家,一边拎着装筹码片的小袋子一边逗她说她是来发压岁钱的。
换了两场位子,她的运气还是没转来,眼看筹码要输得精光了。她转身正想去摸手袋,耳边便有股热呼呼的气喷了过来,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越过她打出了一张牌,“打这张,小笨蛋。”
“我不是笨蛋。”她嘟哝着,回头整牌,“是牌运不好。”
“小猪一拉肚子就埋怨灶台不干净,”他嗤笑,“你是一输钱就埋怨牌运不好,其实呢是你牌艺不精罢了。”
= =|||
太可恨了,居然拿她和拉肚子的小猪仔比。
“小叔,你没事就一边去嘛,”坐在蕾韵上家的是华贤的大嫂,“你一在这里大家都分心了。”
“你们打你们的,我看我的,有什么好分心的。”他倒是说得轻松,就是赖着不走。
“能不分心吗?”老太太把牌一推,笑道,“你看她,我们看你们,这还不够分心的?”
“那是你们的问题,谁让你们要看的,打牌的人就要专心看牌,不要乱看。”他倒是理直气壮,扬手还搭上了椅背,笑眯眯地问她,“你说是不是?”
蕾韵颇为愠怒地瞪了他一眼,用手肘拱他,“你去那边啦。”
“不要,”他一脸的正经,“我要看打牌。”
“一边去嘛。”
“不要。”
“去看电视嘛。”
“不要。”
“去打游戏啦。”
“不要。”
“去上网冲浪吧。”
“我要看打牌。”
完全……赶不走。
那好,看就看吧,可观棋不语才是真君子吧,但她身边就是坐着这么个活生生的小人啊小人。
“你应该打这张才对,你看看大嫂吃了一张了牌桌上见了两张,你还不打?”又是一伸手要替她打了出去,不忘鄙视她,“打牌也是要思考的。”
她怒了,半途截下他的手,“我怎么没思考了,这张我要的,打那张才对。”不由分手地拎起一张啪地甩了出去。
“我胡了!”
“我也是!”
“嗳,一炮三响。”
TAT
终于是输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打麻将,拿压岁钱。
过得忒滋润啊~
咔咔 ~
打这张?不,我就要打那张!
[img]nzmj_26.jpg[/img]
PS,MO明天有事,可能没办法更新,所以先请个假下~么么个~大家六一快乐~
那个红包
除夕夜打了通宵的麻将,初一的早晨的重头戏便是吃平安面和发压岁钱。华家每年都是由老太太坐镇发压岁钱,孙辈的按年龄大小排好队轮流拿。
见华悠远一脸郑重其事地表情站在队伍第一个,蕾韵忍不住和华贤耳语,“好整齐哦,看起来和俄罗斯套娃一样,好可爱。嗳,他们小时候应该更可爱吧。”
“是很可爱,这景象我可有快十年没见到了。”他微微地笑着,“有意思吧。”
“有意思,真可爱啊,”蕾韵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外婆发压岁钱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你小时候也是这样排着队拿压岁钱?”
他撇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她不依不饶,“是不是这样啊,是不是啊?你跟在哥哥姐姐身后,小尾巴一样的?”
他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地尴尬,见老太太拎着一个红色的小手袋在客厅正中坐下,马上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子,像是要把自己藏一半到她身后,“才没有。”她刚要笑他便听着华悠远洪亮的的声音从客厅那头传过来,“哎,发压岁钱了哈!今年小叔叔在家里,我就不用排第一个了。小叔叔,来领压岁钱了1
蕾韵的身子滑了一下,惊愕万分地看向他。
“对哦,小叔今年在家的,小叔好几年没领钱了。”华家大嫂也像是突然记起来一样,冲华贤招手,“小叔,小叔快过来。”
领压岁钱?
他还领压岁钱?
囧里个囧!
见他满脸尴尬地往门边靠,只差没把自己夹到门缝里去。她满头的黑线,满脸的不可思议,更有满腔的愤慨,“为什么你比我大这么多还有压岁钱领?”
被她这么一叫,他的脸微红,可不容他分辩什么,华家大嫂二嫂就过来拖人了,一边拖一边和蕾韵解释着,“我们家传统是没结婚的都有压岁钱领的,虽然你们订婚了,可还没结嘛,所以他还有钱领。”
“没错,今年是最后一年,最有纪念意义了。”
华悠远双手Сhā在裤袋里,脑袋歪歪的样子很不正经,可脸上的笑容是大大的,“小叔叔,我可替你排了几年的队头了。好不容易你今年在家过年,你不站第一个还想躲起来……这也太不厚道了。”
“堂哥说的对,小叔叔今年要排第一个第一个1跟在华悠远身后的大小侄子侄女们起哄着,嗷嗷地叫着,热闹非凡。
从她那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可也因为这样,才能看到他竟然窘得连耳根都红了。想来他是从来没被这样起哄过,并且从没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吧。蕾韵终于是忍俊不禁了,伸手推了他一把,揶揄道,“快去领钱,快。”
他扭头近乎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多凶狠一分,她就越觉得他别扭可爱。
老太太虽然是绷着脸,可嘴边却有扭曲的笑纹,从袋子里摸出厚厚的一包来,“十年的压岁钱都在这里了,我就不算利息了埃”
“大伯母,”他即尴尬又无奈,向来都从容优雅的脸此时涨得红红的,“您别开玩笑了。”
老太太捂着嘴笑,“也就是最后一年了,以后你想拿我还不给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他将手别在身后,“您要这样我可生气了。”
“哎哎,生气吧,我都快忘了你生气是什么样子了,”老太太笑得满头银发都在抖,“你啊,谁让你不早点解决个人问题,你看看你几个哥哥姐姐,都只排了二十几年就脱队了。现在就剩你还排在侄子们前面,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自作自受?”
老太太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可又调侃得恰到好处。见他孩子一样地把手别在身后,死活不肯接红包,蕾韵扒在华家小嫂子肩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小叔叔,你快点拿嘛,你拿了才能轮到我们埃”华悠远推了自家叔叔一把,扭头却冲蕾韵挤眉弄眼,私下比出个V的手势。
= =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愧是一窝出来的!
老太太毕竟是年纪大了,发完红包就打着呵欠眯起了眼睛。华家老大扶着母亲到房里休息,而其他几家人也正三三两两地散去。
蕾韵也打了个大大地呵欠,正想问他哪里可以休息。可见他眉眼阴阴地捏着红包瞪着自己,突然想到刚才自己笑得那么大声,心下顿觉不妙。左右看看就想逃跑,可她的行动总是比想法慢上几拍,再加上刚才笑得太用力,肚子有些隐隐作痛,他几乎是没费什么力就逮到了她,“你跑什么?”
她抿嘴,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那封厚厚的红包上,“我没有。”
“还说没有,”他拧拧她的脸颊,“刚才笑得那么大声,怕我听不见是不是?”
她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嘴巴咧大,眼睛弯得都看不见了,“我……我,我其实是羡慕你来着,真的。我家里是长到十八岁就不给压岁钱了,”她顿了顿,以无比遗憾和艳羡的口吻说道,“所以,当,我,看到你,这一把,的,年纪,还能拿,压岁钱。真是,巨,羡慕无比1
他嗤之以鼻,“想讽刺我也不要选用梨花体吧。”
“我哪有讽刺,我是真的羡慕嘛,”她对着手指,“你看我今年都没压岁钱拿,多可怜。”她嘴上说得可怜巴巴的,可那口气完全是欢快的。
他睨了她一眼,冷笑,“你没压岁钱?那刚才伯母给你什么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她嘿嘿地笑着。
他掂着红包,笑很狡猾,“既然你这么想要压岁钱,那我就要积极点了。”
她耸肩,“怎么,难道明年你还要去排队?”
他顺势揽着她的腰,“当然不,明年就你排队了。”
“为什么是我排队?”好奇怪的逻辑。
“我们的孩子那么小,当然得你抱着去排队了。”
= =|||
经过一个通宵的麻将大战和初一上午的热闹喧哗,蕾韵的体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此时她看到床眼睛就发绿,只想饱饱地睡上一觉。
华贤虽然成年后便长年在外,但按着华家人的群居习惯,他也在这小区里置了套房子,就在老太太所在的这幢楼里低几层的小户型。当时图的方便,买的是精装房。不过虽然极少居住,平常也是有固定的人来打扫,所以很干净。
她早已在他怀里睡着了,热热的呼吸拍打在他心口。他小心地将她半靠在床边,帮她脱下外套,松开了领口。许是觉得身子轻了很多,她抻了抻脖子,脸埋在他颈间大大地呼吸了一口。那口热热的气息喷吐在他耳边,带来一阵莫名的颤栗。要不是看她累得走路都摇晃,他还真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当他替她褪下丝袜之际,她可能是有所感觉,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呜声。双腿并拢起来,相当地不配合。其实丝袜褪不褪是无所谓的,只是他看着丝袜的边缘卷起勒着她的腿根,现出深深的一道,觉得这或许对血液循环是有害的。所以他很是坚定地将手伸向了她腿间,慢慢地拔卷着丝袜。
当他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地刮擦过她腿间细嫩的皮肤时,她像是有了些知觉,轻轻地蠕动了下脑袋,鼻子皱了皱。他唇边浮起一丝坏笑,手上却继续着动作。丝袜从她光滑细嫩的腿上慢慢地卷下,像是推着滚起的雪球一样慢慢地从丝薄变得圆厚,从半透明到含糊不清。
丝袜其实是一样很有情趣味道的东西,虽然现在这个时代各式各样的暴露穿着尺度甚至超过了内衣,但对于男人们来说,最具视觉冲击力的并不是红果果的暴露肉弹,反而是半遮半掩的万种风情。
想想看吧,当半透明的黑色丝袜慢慢地卷褪至女孩的脚踝。黑色的袜子衬着白瓷一样的皮肤,圆圆的袜口紧紧地箍着细白的脚踝,勒出了浅浅的痕迹。可是却能看得清那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那映出的淡炎青蓝色的血管,细细的几条慢慢地往上延去。沿着那淡淡的青蓝色划着脉络的,越往上去,那青蓝色就渐渐地没入了皮肤下,再也瞧不见。
可,视觉的冲击力减弱了,触觉却越发地敏锐起来。
他的手背轻轻地蹭着她的柔软处,弓起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顶着她,极尽狎昵之意。
那是一处怎样的销魂所在,于他再了解不过。
不过方寸之地而已,软嫩,却也有些懒洋洋的。就像是那躲在半开的壳中,微微蠕动着的软体动物一般。开始总有些的漫不经心,可只要多撩拔几下便有些反应过度。犹如在捻动着雨后湿润的花瓣,原本是极浅的颜色,可湿润了又是另一番的景象。慢慢地,那暧粘的湿润便晕开来,一点点地渗透出来,沾染在手上。
湿润、沉重、繁绮、玫色,层层叠叠的花瓣垒在一起,变成了极重的瑰艳,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轻轻地吮着她的耳朵,呼吸盘旋在她肩窝处,起伏不平。
她的身体在他手下开始不安份地翻转着、躁动着、摩擦着、起伏着,不知不觉间小嘴便微微地张开来,很是舒服地叹着气——身体永远是诚实的,就似一潭的静水,哪怕一粒细碎的石子投入也会引得波漪连连。
他沿着她的颈侧慢慢地吻着,像是标记一样地细细磨吮。那是一种扰人的细痒,杨絮拂面。她抬手挠了几下,又蹭了蹭,痒痒的感觉没有了,却开始有些刺刺的疼。
他很喜欢吻她的耳后和颈项,那处的皮肤异常地粉嫩可口。他几乎不用上什么力道便能在那处留下痕迹来,而此时他的力道比平常重些。两片唇含着一小块嫩乎乎的肉轻轻地一吸,含吮后再放开,便浮起了淡淡的红。仔细看它,却是极为细微的小小血点聚凝在一起,毛细血管绽开了细小的花来。隔上一会儿,那抹淡红却成了桃红,带上些许靡糜的味道。到了最后多是青青紫紫的颜色,外一圈的青,内一圈的深紫。
那是专属的标记,专属于某个男人的标记。
这么想着,他越发兴奋,标记得越是勤快。可她还是渴睡的,扬手就是一拔,啪地一声打在他脸上,半梦半醒间声音也含糊不清,“别……走开。”
是谁说的?是谁说的?当女人说‘别’‘不要’‘走开’的时候,其实就是欲拒还迎吧。只是眼下,他可不认为一个困顿到了极点的人还会有清晰的大脑回路和他玩欲拒还迎的把戏。
她脸皱成了一团,明显是不太痛快了。虽然双颊绯红鲜润,可眼下却有淡淡的青黑。
他终是心软了。
待他慢慢地将手从她腿间抽了出来后,只见她的身体慢慢地团缩起来翻了个身,就像小仓鼠抱木刨花一样手脚并用地缠上被子再紧紧地抱住,没几秒便发出轻微地鼾声。
他近乎失笑,继而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着她的醉生梦死,还有——他的自作自受。
作者有话要说:幸好来得来,终于是在今天之内更了。
今天整天都很忙碌,新部门的工作比以前繁琐太多了。
TAT……我讨厌开例会,讨厌做报告,呜……。
明天也是晚上更吧……远目……
乖乖来,排好队,一个挨一个地领压岁钱咯!
[img]nghb_38.jpg[/img]
颜面扫地啊,颜面扫地!
[img]nghb_39.gif[/img]
那杯温水
这一睡竟然睡到了大年初二的中午,她一边呵欠着翻身一边伸着懒腰,心满意足地舔舔唇闭眼摸男宠,结果可想而知。
她坐在床上缓了一阵子才下床找人。
他在客厅看着金融报道,见她出来,只是淡淡掠了一眼,“睡饱了。”她点点头,揉着眼贴着他坐下。缩起脚来抵着心口,嫩乎乎的脚趾头蜷了起来,整个人顺势靠在他身上。
他一动不动,任她靠着。
她有些轻微的低血糖,每天早上醒来后都要耍一阵子懒才会有精神去洗漱,以前她对着床铺耍懒,后来对着他耍懒。住到一起后,他在她的饮食和生活习惯上下了番功夫做纠正,她低血糖和晨起后的坏脾气才改好了些。
今天她这个样子,估计是熬夜的后遗症还没过。
“好饿啊,”她耍够了懒,开始抱怨起来,“我好饿了,我想吃东西。”说着用脑袋顶他,“我好想吃慕司,好想吃|乳酪蛋糕,好想吃抹茶红豆大福饼……”她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他,“你买给我吃嘛,买我吃嘛。”
他无动于衷,依然眼不眨地看着电视。
她蹭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大不甘心。娇脾气也上来了,伸手就挡他的眼,“你听没听见啊,我饿了我饿了。”好奇怪,平常要是她说饿了,他肯定会马上想法把她喂饱的。
“饿了就去吃饭,”他一动不动,“刚才大嫂拿了些吃的下来,放在桌子上,热热就行了。”
她扁着嘴,“热一热?”
他总算撇了她一眼,“微波炉会用吗?难道你想让我帮你热?懒虫!”
不对劲啊,这男人肯定是哪里不痛快了,现在正不舒服着呢。她心里疑惑,拖拖拉拉地到餐桌上一看,大鱼大肉的,看起来很油腻。她又四下翻了翻,没找到水果,不由泄气。
转到他眼前,拖着他的手撒娇,“我不想吃这些,我想吃甜点。”刚才说的,她全想吃。
他撇了她一眼,心里还有气,“大过年去哪儿买?”见她一脸的失望,忍不住补充道,“吃那么多甜食牙齿受得了么?”
她固执地坚持着,“我拔了智齿了,不会牙疼的。”
“……你到底睡醒了没有,我的意思是你会蛀牙,这和你拔智齿有什么关系?”
“都是牙齿嘛。”她理直气壮,“牙医说我的牙很好,没有蛀洞。我要吃慕司啊,我要吃|乳酪蛋糕!”
他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半抬起头来看她,神情极尽慵懒。她满以为他要答应她的要求,却不防他只管她挥了挥手,像是在拔弄空气中的灰尘一样,“你挡到我了。”
=A=
蕾韵被他这么一挥,一颗玻璃心碎得满地都是。怎么搅的,就睡了一觉起来,他态度变得这么快。她想着心里就极不痛快,索性一ρi股坐在他腿上,大刺刺地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团子,下去。”
她软乎乎的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十指在他颈后交握起来,慢慢地凑近他。他下意识地想退开些,可她的手结在他脑后,便有些动弹不得。她像只贪婪的小狐狸一样靠近他,鼻尖顶住他的,轻轻地翕动两下,仿佛在嗅尝自己的猎物一般。她的眼睛已经完全没有了初醒时的朦胧睡意,晶亮有神。
他的喉咙有些发涩,“蕾韵。”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手指勾拔着他鬓角,“什么事?”
他眯眯眼,见她脸上得意的笑容越来越大,顿时心下了然。
她这是在勾引他呢,用她那青涩的、毫无技巧可言的小手段来引诱他,卖弄风情来着。诚然刚才他是有些慌了神,但那一闪神完全可以归咎于昨晚他的隐忍和克制的余波未平。只是撇开纯粹的生理反应来说,她这末微的小手段,根本就不入流。更何况……她明明就不会引诱人,却要装成很驾轻就熟的样子——她这是想让他揍她么?
他嘴边噙着笑,眼里全是阴亵,“蕾韵,你洗脸了没有?”
“呃?”她脸上的甜笑滞了滞,“没有。”
“难怪脸上花溜溜的,”他的口气极为悲悯,“快去洗一把。”
她僵口僵面,“洗,洗一把?”
他点头,不忘特意指指眼角处,“这里一定要洗干净,眼屎还在呢。”
=口=
她被他这么一说,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可在跳起来的时候脚后跟绊到了茶几的边缘,于是又狠狠地跌坐在他身上。这一下是不得了的,他毫无防备下被她坐了个正着,当下捂着痛处闷哼出声来。
蕾韵慌了,她记得刚才分明是用膝盖顶了他一下的。TAT,不知道是不是顶到他的要害了,这要是真顶到了可怎么办才好哟!她惊慌失措之下是急得团团转,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大刺刺地问他,见他捂着伤处半弯着身体,很是痛苦,终于忍不住试探一句,“你还好吧。”
他半抬起头,近乎怨恨地瞪了她一眼,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不好,我和我兄弟都不好。”
妈哟喂,她的性福,下半辈子的性福啊!!!
蕾韵紧张地蹲在他身边,眼里含着半包泪,“那怎么办?怎么办?”她脑子里乱起一团,“要不,我去拿冰块给你敷一下?还是用热毛巾包一下?”
他差点就想破口大骂了,现在他兄弟是受伤,不是想玩冰火两重天!但一看她那闯了大祸后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见她还趴在自己身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兄弟。凭他再怎么胆大心细脸皮厚也扛不住她那纯洁无辜的目光一直来回梭巡在自己的要害处,老男人不由有点脸红,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你去倒杯水给我?”
“哎,水?”乍一听他提要求,她简直就是感激涕零,“冰的冷的还是热的?”
他闭起眼,忍住想掐死她的冲动,缓了一阵子,终于叹了口气,“温的。”
她倒好水出来,见他总算是能坐了,很是谄媚地凑上前去,“好点没有?感觉……还好吗?”
他冷冷管她砸去一串的白眼,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她心下愧疚,狗腿的天性又浮了上来,捋起袖子就要凑上前去,“哎哎,我给你按摩一下好伐?捏一捏就放松了。”
他几乎是在她凑上来的同时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闪,沉声道,“不必,你乖乖地坐着就好了。”
她被他这一闪闪得心肝都碎了,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揉着衣服,“刚才是意外,我又不是存心的。”有必要避她如蛇蝎吗?
他望天无语,“我知道你不是存心的,只是……”= =,重创之后再被按摩刺激……这后果,他没胆量去想象。
“只是什么?”她抬头看他,眼睛湿漉漉的,很委屈。
他噎了一下,“没什么,都是我不好。”
她更委屈了,“对嘛,就是你不好咯,你要早答应我去买慕司和|乳酪蛋糕,我也不用这么赤果果地坐你大腿X贿赂你啊!要不坐你大腿,我也不会一不小心顶到你了。都是因为你太不干脆了,事情才变成这样的。”
= =
他忍无可忍,一把掐着她的手腕将她按倒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姚蕾韵!”她可真是来要他命的。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凶暴给吓傻了,呆木木地被他掀翻倒在沙发上。
男上女下。
标准体位!
“你……你要干嘛?”她挣了两下,没挣开。
他哼了一声,正要开口训她,一阵手机铃声欢快地响了起来,叮叮咚咚的。她如蒙大赦,“我的手机响了,放开,我要去接电话。”
他将她的双手并起,用手肘压着。对于她的要求,他听在耳里,却漫不经心,摇头晃脑。
她急了,“我的电话,电话!”
“不急。”他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梳着她的头发,“着什么急呢?”
她噎了个大红脸,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手机铃声响了好一阵子,终于是停了下来。可,没隔两秒又响了起来。
“你放开我啦,一直打的电话就说明有急事的,”她的声音软趴趴的,就是在撒娇,“有什么事接完电话再说嘛。”
他挑起眉来,笑话,现在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于是,任凭她怎么求着他,他就是不松手。
她的手机原来就没什么电了,在几次来电未接后终于是唱哑了嗓子,断电了。
她气急败坏地看着他满脸的得意,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句骂他的话来,最后硬生生憋出句,“你,你少得寸进尺!”
他低下头来,下巴抵在她胸前,暧昧地笑着,“是啊,我是得寸进尺,怎么样?”
她差些吐血,语言不能。
就在他想再进一步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划破了满室的暧昧气氛,尖锐地鸣叫起来。
是他的手机!
他皱了皱眉,不过几秒的挣扎思考后,立刻翻身下来接起。
她了口气,庆幸自己逃出大S魔的魔爪之余,也不忘拉好衣服,正襟危坐在一旁。
可,眼看他接起电话的表情从不耐烦到惊愕,再从惊愕到凝重,最后是一脸的郑重,最后——“我现在就过去,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见他挂了电话就起身拿外套,她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紧张,追问道,“出什么事了?谁的电话?”
他看看她,“蕾韵,我现在要你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能去,等我回来。好不好?”
她摇头如拔浪鼓,“不好。”
“蕾韵!”
“你别让我担心啊,突然来了个电话你就这个表情,一下子说要走又让我在家里哪不能去,我会乱想的!到底什么事嘛!”她气愤地冲他嚷着,“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把我当小孩子啊!”
他捏着手套的手紧了紧,眉头拧了起来。
她咬着唇,固执地拦手挡在门口,表情倔强,“你要是不说,就别想出这个门!”
看着她一脸的固执和不甘,他原来想要粉饰太平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的确,他或许真的是太想将她揽在身后,周全地保护着。可,他却从没想过她是不是愿意这样。或者,她是不是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和他一起面对某些事情的时候了?
“刚才是你母亲的电话。”他盯着她的脸缓缓地说道,“出了点状况。”
她紧张起来,母亲和袁叔年前就飞去澳洲了,“他们出什么事?难道……”
他挥手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他们没事,有事的是你继兄。”
“袁开?”
“他要跳楼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补上周五的更了。TAT
团子,乃很坏很坏。
夹子忍了一个晚上了,你又使坏勾引他,你还坐着顶他了!
乃太坏了!
难道乃不要自己的性福了吗??
= =
那位情圣
蕾韵自从到了袁家就知道袁开此人有些神经兮兮,时不时就喜欢干些让人精神紧张的事。起初,她尚年幼,听从母亲的话还顺服地叫他一声哥哥。可后来袁开的行为越发张狂无礼,动不动就指桑骂槐。她虽然说早年父母离异,可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听得了这些,也有样学样地顶了回去。
袁开为人刻毒,可说真的,他的智商还是偏低了些。记得小时候他总是想找机会陷害她,可到后来多数是摆了乌龙的,再不然就是他自我暴露。记得有一年,袁开在她床上放了只毛虫。当时他们住在郊外,大人们以为这是从屋子外爬进来的。她吓得失声尖叫,母亲抱着她安慰着,说这种小毛虫没关系的,没毒。结果袁大少爷在一边很不服气地来了一句,谁说没毒的,我抓它进来手都肿了。此言一出,不仅她和妈妈囧了,连带一旁的袁叔都张口结舌了。
看来做坏事也是要有天份的——这是她妈那晚哄她入睡前的自言自语。她当时还不明就里,后来这种事多了,她越发理解和同情袁叔了。
袁叔是老式的人,膝下就这么个宝贝儿子,理应是捧在手里放在心尖的。可,是怎么样的失望才会让他痛心疾首地在某年生日上说出自己的儿子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般绝望的话。
港片里有句经典的台词,‘早知道你是这样,你老母我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而此刻,正在一百六十度仰角仰望的蕾韵,心里也在默默地念着,站在楼顶上的人还真的是块叉烧。大过年的他大少爷跟女友回家把老子气到国外去也就是了,怎么搅得在别人家过个年也不安生,大年初二就跑去楼顶上要去跳楼。还弄得人尽皆知,袁叔估计是作梦也没想到自己到国外过个年也得被这么搅扰。
袁开的女友家是在这个城市的西头,上个世纪这里是国有纺织厂的家属区,一大片的新村楼连在一起,多数人都是认识的。所以此时才能聚集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热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臆想的能力是无穷的,不要看三姑六婆七叔八爷的年纪大,他们的想象力结合起人生经验足以让年轻一代汗颜。
蕾韵在人群中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听到不下十二个版本的跳楼原由。从情感纠纷到争风吃醋,从聘金不足到以势压人,从三角恋到多角恋,从异性恋到同性恋,她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在这群人的话题还没从人人转到人兽的时候,崩溃退走。
远远地见他正一边和警察说话一边走来,她赶紧迎了上去,“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抿着唇,只是摇头。
倒是一边的警察忍不住开口问,“你是家属吗?”
“呃,算是吧。”蕾韵怎么也不想说自己是他妹妹,哪怕是继妹。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嘛?”警察有些不可思议,“你和楼上那活宝什么关系啊?”
“他爸娶了我妈。”
警察点点头,“那家长呢?怎么就你来?”
“他们在国外,赶不回来。警察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蕾韵见他半天不回答不由有些着急。
“就这么回事,闹自杀呗,什么要求也没提,光在那里哭啊嚎啊的。”警察脸上有些不耐烦,“都闹了仨小时了,那么多人陪他在上面喝着西北风,一大老爷们儿哭哭唧唧的说半天我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蕾韵囧了囧,听着楼上又一阵的哭号,就像是在半夜嚎春的野猫一样歇斯底里。不由倒退两步,往上看去。发现刚才还站在楼边上的袁开此时竟然坐在了边缘处,他竟然还是只是穿着保暖内衣,只见他那麻杆一样的小细腿儿挂在边上还一抖一抖地。从下往上看,这家伙还在不停地抹着眼泪,时不时干嚎两声。
“他的情绪还是比较激动的,刚才他女朋友上去了,被他骂下来了。”警察用手在眼上搭了个蓬,“你是家属,你上去劝劝吧,”
蕾韵心里嘀咕着想他能把宝贝女友骂下来,她上去还管用?可这个时候她是退避不得的,再不喜欢袁开,再不想趟这滩浑水,上面坐的是她继父的独生子,也是条人命,她不能也不会袖手旁观。
他握着她的手,往后拖一拖。她看了他一眼,见他眼里似乎堆满了不赞同,便对着他咬耳朵,“我就上去看看,没事的。”
他往上看了看,眼里毫不掩饰厌恶,“无事生非。”
她扑地一声笑出来,“我都习惯了,每年都会来几次,只是这次比较厉害罢了。”
老式的新村楼不过六七层的高度,从下往上算不超过二十来米高,蕾韵拉着他爬上了天台。在天台入口看到了袁开的宝贝女友小英,蕾韵冲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那知她一见蕾韵就急吼吼地冲了过来,炒豆子一样地劈哩啪啦,“你家人是怎么回事啊?他爸怎么没来?他就一个儿子要跳楼了他不来?就让你来?他是什么个意思哟?”
蕾韵也没好气,“他们在国外,一时赶不回来。你嚷什么嚷,我还没问你呢,好好在你家过年怎么突然要跳楼了?你对他干什么了你?”
小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他们在国外?大过年的他爹撇下宝贝儿子到国外去了?哪有这么荒唐的事?太过份了!”她怨毒的眼神来回看着蕾韵,“这还真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爹。”
“我呸,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指手划脚了!”蕾韵此时也顾不得他在身边了,一甩手就叉起腰,“你当自己是哪根葱啊?”
小英被气得脸直发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蕾韵也不甩她,直直掠过她往天台上去。到了楼上就觉得一阵子冷风扑面而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一秒,厚实的西服外套就盖了过来,他挡在她面前替她扣好了扣子,“你穿得太少了。”他脸上还是有着不快,可更多的是心疼。
她笑了,踮脚在他嘴上亲了一记。
天台上也站着不少的人,有警察也有消防兵,还有穿着家居服加个羽绒服脚上还趿着家用棉拖的人,想来可能是这幢楼的居民趁着地利之便来看热闹的。
上面的警察一见跟着他们上来的警察就冲他们比手势,“嗳,范卡,去拿瓶烧酒来。”
跟在蕾韵身边的警察抻着脖子嚷,“老牛你丫的,老子冻得半死你还管我要酒喝?”
“滚你的,是那小子要喝。”老牛比了比后面,“快去拿!”
叫范卡的警察摸着鼻子瞪了对方一眼,“还真会享受,这么多人陪着他喝西北风,他倒要烧酒喝。”正在迈步走呢,却见刚拉上来的小丫头挡在面前,不由烦了,“你这一家子都来添乱的吧,挡这做什么?一边去。”
“别拿给他。”
“什么?”
“这家伙没什么酒量又爱逞能,最喜欢着瓶吹,要是吹一瓶烧酒下肚,下不下楼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蕾韵很认真地说道,“你看着吧,这家伙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穿这种衣服能在这里扛三个小时是他的极限了。你且看着,再熬上半小时他非乖乖滚下来不可。”
范卡看看她,再扭头看看坐在楼体边缘那穿着灰色保暖内衣销魂的小身板一眼,略带狐疑地问道,“你能保证?”
“以我对他的了解,错不了的。”蕾韵的手指在口袋里和他的手指交握,“这家伙的极限在哪里,我晓得的。”
范卡看看她,摇头,“虽然你这么说,不过现在他情绪谁也无法控制,谁也不能保证他在情绪激动下会做什么。我看还是先满足他的要求,让他先稳定下来再说。”
“可是……”蕾韵还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便被他捏了捏,她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便不再争辩。
很快烧酒拿了上来,守在袁开后方的警察刚要递上去,袁开突然站了起来,颤巍巍地指了指,“让她给我拿!”
蕾韵被他这么突然地一指有些诧异,“我?”
他眉头紧锁,一下子挡在她面前,厉声道,“不行。”
“凭什么不行,我就要她拿来给我!”袁开的声音又细又尖,带着寒冷和饥饿的空腹感,若不是支起耳朵来听,早就消散在刮得欢快地北风里了。
蕾韵此时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警察和消防兵们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少顷,刚才带他们上来的警察范卡过来了,表情有些犹豫,可尚未开口便被他堵住,“不行!”
得,这也是个强势的主儿,见他那样子范卡不由得就想起另一个男人来,顿时牙根有点酸,“好歹是家属,配合一下警方工作嘛。”
“她年纪还小,这种事她不能参与!”他坚决道,习惯地将她护在怀里,铁灰色的西服外套里只露出她的半个脑袋,眼睛眨啊眨的。
“你让她过来!”袁开的声音又随着风声飘了过来,都嘶哑了,“我要她过来!”他一边叫着一边往外挪步,引得楼上楼下人一片惊呼。
这种情况,他会让她过去才有鬼!他坚决摇头。
蕾韵见袁开那样子也是吓了一跳的,原来她以为袁开这次的跳楼秀是做个样子的,可现在看来,他那表情,不像是玩假的。她内心挣扎了一下,抬头看他,“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你开什么玩笑!”他近乎是暴喝了,“他疯了你也疯了?”说着把她搂得更紧了,生怕她就这么奔了过去。
远远地,竟然传来袁大少爷哭号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很是凄厉,蕾韵此时真是有些心惊胆战了,再次恳求他,可凭她说得口干,他是寸步不让。
此时,楼下传来一阵地惊呼。引得他扭头看,蕾韵趁这个机会很利索地往下一蹲,从他怀里溜了出来。他反应尚算是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要往回拖,她挣了挣,哀求道,“别这样,我就是递个东西,我保证递完我就回来。如果我什么也不做,袁叔和我妈回来我该怎么说?”虽然她很讨厌很讨厌袁开,但眼下这情况,她是不能装死的。
他恨恨地瞪着她,几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手却还是紧紧地攥着她的,“我和你一起去。””
一看到她走近,袁开就哇地一声哭开了,哭得整个小身板儿就似那暴雨中的梨花一样不停地颤抖着。
蕾韵囧了囧,硬是半天挤不出问话来,只好在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将酒瓶往前递了递,“嗳,拿着。”
袁开颤抖地拿下了眼镜,用袖子抹眼睛,委屈得嚎啕大哭,呜里哇啦间还说了些话,可他的声音含糊不清,蕾韵听了半天也不晓得他在说什么。只是零碎地听到什么拜金,什么眼瞎,什么一片冰心在沟渠……
袁开只顾着发泄情绪,完全忽视了蕾韵递出的手,在她再三的提醒下终于抽抽噎噎地伸手接东西。
就是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刻,蕾韵只觉得身后有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往后一拖,紧接着她的身体就像只棉布娃娃一样被甩到了一边,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紧接下来是一阵凌乱地脚步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待她稍稍清醒些时,只看到他扯着袁开的手像拎着一只发育未全的小鸡仔一样将他从楼体边缘提溜了进来。
袁开原来就冻得发慌了,手脚僵硬,反应迟钝得要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拽一拉再一提,慌乱之下手脚不停地抓挠抽搐着。
华贤原本心里就是有气的,见袁开这副不受教且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火起燎心,紧着对方的胳膊将其往地上一掼,顺势抬起右膝往他肚子上一顶。
只是一下而已,袁开甚至来不及痛呼出声就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蕾韵将这一幕收尽眼底,当下脱口而出,“好!顶他个肺!”
他松了松手骨,拍去裤腿上的灰,见她还呆愣愣地半趴在地上眼里还闪着星星光,气恼之余也有心疼,说出的话却是极没好气的,
“趴着干嘛,还不快起来!”
那份依赖
她畏畏缩缩地跟着他身后,分明能感觉到他全身绷紧往外迸射出的怒意来,不由得搓搓手臂,打了个寒战。
他走了几步,回头瞪她,“怎么?”
冷冰冰的声音,听得她心头一阵瓦凉瓦凉,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似乎抵挡不住寒冷的空气,她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嗫嚅道,“我,我走不动。”刚才摔在地上的时候,膝盖顶到水泥地面了,撞得骨头生疼生疼的。
他冷冷地看着她,他的目光犀利得像一把刀,将她从上至下地刮了一遍。只见她的双手Сhā在外套口袋里,缩着脖子,脸上的表情怯怯地,湿湿地眼睛闪着黑曜石般的光芒。原来就单薄的身体被宽大厚实的西装外套一压,感觉有些支撑不住,马上要被压扁了一样。
她知道他在生气,也知道刚才的事的确是她考虑不当,让他紧张。只是现在后悔也是晚了的,他现在非常地生气,气得都不想理她。
她最受不了的是他的漠视,这比他的斥责还要让她难过。
“我走不动,”她心一横,索性耍赖到底,“我腿疼。”
他的眼眯了眯,上挑起的眼角释出一股怒意,小牛皮鞋的厚实鞋底在水泥面上狠狠地旋转半圈,砂石与粗糙的地面相互磨擦着发出令牙齿酸涩的声音来。
“腿疼就慢慢走。”
她傻眼了。
从一只香软可口的白面馍馍儿到一块干巴巴的糟菜烧饼到底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三个月以前的蕾韵,她会很肯定地答复说,馍馍和饼都是碳水化合物它们是没什么区别的。可到现在她才明白,从一只受欢迎的馍馍降级到一只让人嫌弃的烧饼,其待遇是天差地别的!
从大年初二那天他将袁开送到医院回来后,她一直想找机会和他说话,可他那张脸一绷起来阴冷得吓人,再不主动和她说话。她被他宠着惯着习惯了哪消受得了这个,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太过于主观冲动让他担心,这是她的不对。但是年过完了,开始上班了。怎么说这事也算是过了吧,他的态度还是不阴不阳不冷不热的,这怎么让她不心焦。心焦之余,她也有些埋怨,埋怨着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终是有一天她忍不住去撩了他,玩笑似地提起袁大少的跳楼事件。哪知他勃然大怒,“你好好反省一下,你到底做错了什么?明知道有危险,明知道我会担心你还要冲上前去,你到底在想什么?蕾韵,我可以滴水不漏地保护你一辈子,但前提是你要配合。我希望你牢牢记住,今后不要随意涉险,也不要擅自逃离我的保护,更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他一番的严辞厉色让她噤若寒蝉,捋虎须的滋味这下是尝够了。可老虎发了威,气却还没消。她心下惴惴,又怕他发火,只好想着过些日子他就能完全地消气,到时候再慢慢煨软他。
心里挂着这些七七八八,难免做事就不专注,稍加分神下她便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她将轮班保管的值班日记弄丢了。
怎么说呢,值班日记是样很不起眼的东西,其中记录的也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重要些的就是记着下一班需要特别跟踪注意的事项和需特别注意的客人。所以平常时候这值班的日记也是随便地摆在桌子上任由同事们取阅的。轮到下一班的时候就指定一个人保管,因为日常的随意性,所以也没有做什么移交登记。
那日轮到她接手日记,也是这么随便放在桌子上。中午不过去外面了个午饭正巧赶上人事部下属的风纪课突然临时检查,这一检查她才突然发现,原来那本毫不起眼的值班日记本子突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找不到了。
在目众睽睽下她一阵地香汗淋漓,翻箱倒柜地找了好一阵子,愣是没见到日记的影子。她急得跺脚,努力回想着日记还有可能被放在什么地方。可凭她把营销中心翻了个底朝天也是没找到。
风纪课的工作便是抓现行,树典型。在他们看来树个反面典型比树正面典型更具有切实深刻的教育意义,于是乎她便被做为疏忽大意遗失重要文件的典型上报到总公司。
当她收到总公司下达的口头警告后不免傻了眼,有些不敢相信,“方经理,东西弄丢了我是有责任的,可是什么时候值班日记也成了重要文件?平常大家都是随便放在桌子上随便看的,都没有说要特别保管。”
方忻有些头疼,“姚姚,现在且不论日记是不是重要文件。重点是它是在你保管的期间内丢失的,这对不对?”
“对,”她低下头,很是沮丧。
“既然是你负责保管的,不论它重要与否,你都有好好保管的义务,可你却把它弄丢了。”
“是,东西是我弄丢的我承认,我也愿意负起责任来。可现在是,这分明是不重要的东西,却硬要说是重要文件,这样的话责任的性质就变了。”她急得眼眶发红,“这很严重啊!”
方忻有些无奈,“那你要抱怨谁呢?抱怨正巧撞到了风纪课的枪口上还是抱怨东西丢的不是时候?姚姚,我之前很欣赏你的坦率,我也认为你是个做事有责任感的人。可现在你不去反省你的失误而是在这里和我争论责任的大小……你让要让我怎么说呢?”
她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耳朵一阵嗡嗡地响,可嘴上仍是倔强地辩解着,“该我的责任我承担,可是如果有人存心想把这事闹大,把责任放大一百倍地加在我身上,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方忻皱起眉来,刚要开口说什么,外面便有人叫他,他只好抛下一句‘你在这里等一下’便匆匆地出去了。
待方忻离开后,站在一旁冷眼看了许久的主管开口了,“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有人想陷害你?”
“我可没这么说,”她毫不客气地撅回去,“别这么积极地对号入座。”
“你——”主管气得脸通红,“你自己做错事了还有理在这里狡辩,推卸责任,简直是岂有此理。”
蕾韵从年前起就被同事排斥到现在,原来心里就是在怀疑着有人暗中捣鬼,自己不小心着了人道已经够郁闷的了,现在还被主管训斥。她心里即委屈又愤怒,红通通的眼眶里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是溢了出来。
主管的年纪也不大,之前因为风纪课在这里抓了典型而影响了季度评级,心下正不爽。现在看始作俑者还自觉委屈地哭了起来,口气便恶劣了,挖苦道,“做错事不认错,你倒还有脸哭了。我告诉你,要是因为这件事我们营销中心被公司降了评级影响了季度考核,你得负起全部的责任!”
如果说刚才她的心里是激动得犹如火山喷发一样,那现在她却是能冷静下来了。特别是在听了那几句挖苦后,她的脑子突然就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犹如醍醐灌顶一样思维清晰,“行,我现在就负起我的责任。公司能给我最大的处罚不过就是炒鱿鱼,不劳你们动小心思下黑手,也不用人事部下处分,我现在自动辞职。”
主管的脸上有了片刻的僵滞,不待其开口说话,办公室的门板已经被重重地带上了。一阵地冷风甩在脸上,犹如被重重地抽了一记。
他这日回来的晚,开了门看到一室的黑漆漆心下正奇怪着。等开了灯后才发现她居然就睡倒在沙发上,身上也只是穿着工作服。眼下,她的身体正因寒冷而微微地缩起。
他面色一凛,上前摇她,“起来了,到房里睡。”
因为哭泣的关系,眼睛有些酸涩,她半闭着眼手拖着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有话和你说。”
他蹙起眉来,伸手扶她,“先回房里去,这样会感冒的。”声音比先前柔和了许多,动作也轻柔了很多。
她睁开眼,眼底里像浮着一层的雾气,模糊不清,“我不睡了,我就想和你说说话。”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恳求的意味。他的手心渐渐地湿润起来,便不由自主地坐到她身边。她的脑袋很放松地靠着他,眼睛慢慢地闭了起来,“今天我做了件很傻的事。”
他的唇抿成了个凌厉地弧度,却并不言语。
“我今天把工作日记弄丢了,正好撞到风纪课的枪口上。后来又和主管吵了架,我一冲动就提了辞职。”她闭着眼,脑子里回闪着那一幕幕,她很想和他详细地说说,可又觉得现在已经没必要说得清楚明白了。
“我一直觉得同事们不喜欢我,我也认定这次是有人在捣鬼,这并不是没可能的。越是到这样的时候,越是要冷静。这些道理你教过我,我是懂得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她闭起眼来,像是初生的|乳猫一样在他身上磨蹭着,“在我说了我会自动辞职的时候我的头脑并没有发热,而是……很麻木,好像当时一切都可以无所谓一样。不过是一份工作,哪里找不到?退一步说,就算是找不到,我也有依靠,我何必去烦恼。看看,我就是这么没用,一想就想到最坏的状况和我最后的退路。但是等出了门我就后悔了,我想着之前我那么熬着,上上下下地跑,受人气受人白眼我可是硬挺过来的,好不容易有了一份我可以大声说我能做得很好的工作。为了这样一件事,为了一时的意气我就这么自爆了,之前的努力全化为乌有,我真的后悔死了。可是现在这样,我哪怕是后悔到肠子发青也是于事无补。出言如覆水,收不回来的。”
当她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走着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沮丧起来。明明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程度,可她却做了最激烈的反应,为自己做出了没有退路的选择。因一时的冲动,她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先前的隐忍、努力还有坚持一并地抹去。
太不应该了。
“我总是以为我很行,一直都觉得自己可以有担当。而实际上我能做的事实在是有限,所以才要你一直护着我,什么都替我考虑好。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我很幸运,可后来,越到后来我就越觉得自己很没用。一直向你索求着许多,可半点回报也付不出来。日子久了,我心里很不舒坦,所以一直想找机会表现给你看。结果却赶上了那个渣子干那破事,我能做什么?我最应该做的就是蹲在楼下看他表演,但是我还是上去了,说是要帮手。可我心里知道,我只是想表现一下,表现得有勇气,表现得有担当。让你知道,我可以独挡一面了,你不用一直分神为我操心,甚至于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了。我一直想成为这样的人,可是我总是做不到。”
她的语气很平静,可其中的懊恼和悔意却听得分明。他的手慢慢地揽上她的腰,将她的身体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你没必要这么勉强自己,有些事急不得。”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态度,觉得是有些过份了。想来是把她给堵得够呛的,于是便温言软语地安慰了好一阵子。
她是个耳根子软的人,最消受的就是甜言蜜语,慢慢地也缓了过来。不过想想自己眼下的情形,不由将脸埋在他的心口,羞羞赧赧地,“对不起。”
他尚在她腰上慢慢滑动的手滞了滞,轻轻地笑叹,
“对不起什么?”
“你要养我一阵子了。”
“你没必要为这种理所当然的事道歉。”
那位人渣
几乎是一开门他便察觉到了她的反常,眼神飘忽,心不在焉这些尚不在话下,连端个汤也会把手烫到了。
他捏着她的手放到水笼头下冲,“怎么?突然休息不习惯吗?”
她摇摇头,“今天和经理通电话了。”接到方忻的电话时,她倒是不觉得意外,只是觉得尴尬。昨天她甩门走了后就把手机关了,到今天打开来才发现对方的短信留言。看着屏幕上短短的留言足足两分钟,她的内心斗争得非常激烈,最后还是拔了过去。想想昨天的事情,觉得对他有些不好意思。比起主管来,方忻这个经理算很不错了。人家哪怕是批评也是有理有据,说得客气。不似别的,抓到别人的错处就是一顿尖酸刻薄的喷。
方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凌乱,不过语气很是温和。
她如实地说了那天情况,方忻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姚姚,我为你之前的努力感到惋惜。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只是……我觉得可惜,是因为你真的很适合干这一行。”
她不能否认,在听到这句话时她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灼热起来,胀胀得像是什么要破涌而出。她努力了很久才让自己平静了一些,可说话的时候声音却还是带着一丝的微颤,“方经理,谢谢你。”
“姚姚,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再正式地递出辞呈,”方忻说道,“或许这一份工作对你来讲无足轻重,但是我真的觉得你是个认真努力的人。你能把它做得很好,事实上你也办到了。”
方忻的话无疑是戳到了她心中的柔软处,人总是恋旧的,在一个地方久了也会对那里产生眷念。对于蕾韵来说,是她持续时间最久的一份工作,同时它也让她有所收获,并且得到了认可。她咬着手指,努力克制着情绪,也是因为如此在通话的间隙有了一阵很长的沉默。
“姚姚,如果你最后的决定依然没有改变。那你看看这一两天有时间来公司办个手续吧。” 方忻说道,“你也要再去一趟营销中心,把东西移交一下。哪怕你是要离开了,也得结束得完满。”
她拔弄着碗时的米饭,白花花的大米在筷子的搅拔下变得黏稠,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实说,今天这电话一打,我又舍不得了。”原来就是觉得后悔了,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弄丢了好好的工作。可今天领导的一通电话,似乎又在告诉她说,还有还转的余地。这么一来,她原来悔得到青黑的肠子,突然便觉得又有了能洗白的机会。只是昨天她都那么受状地求他包养了,今天她想出尔反尔,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一通收拾。怀惴着这种忐忑,她才会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他静静地听她说完,看到她碗里的米饭糊成一团了,她还不敢抬头看他,便抬手拧拧她的耳朵,“说吧,你想回去是不是?”
她咬咬唇,牙印深深地凿留在唇瓣上。过了很久,才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想回去,我要这份工作。”
“你是认真的?”他的手交握放在腹部,“哪怕要被人嘲笑,你也去?”
她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可还是重重地点头,“我要去。我做错了事,接受处罚是应该的。如果说我受罚后他们还有话说,那我也没办法,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控制不了。”
他眼中一片的幽深,可嘴边却含着淡淡的笑,“你已经这么决定了,那我也无话可说,照你自己的意愿办吧。”
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悄悄地松了口气,“我知道我这么反反复复的很讨厌……”昨天才叫嚣着不干了辞职回家让他养,今天领导电话一打,软话一说,她就软成了一坨。他肯定觉得她意志不坚定,是坨抹不开的烂泥,“你要是想骂我就骂吧。”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久,直到她的身体在他的注视下极不自在地扭动了几下,才慢吞吞地说道,
“蕾韵,你一直这么努力地自力更生,让我觉得压力很大。”
次日,她醒得特别地早。
他尚在沉睡着,手牢牢地锢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她稍一动弹他的手便似神经反射一样紧了紧,为了不吵醒他,她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天花板。可没看一会儿,睡意便袭来,凶猛地扑倒了她。
几乎是在闹钟响的同时,他体内的生物钟就醒了过来。其实这只闹钟他是用不着的,只是她在用。每当它响起一次,她就闭着眼按掉,然后继续睡。再响,再按,再睡。如此反复至少三四次后,她才能完全清醒地起床。
此时也是如此,就在他按完闹钟后,她那后知后觉的神经才做出了反应,眼睛还闭着,手就往床头乱摸一气。白乎乎的小手像不长眼的螃蟹一样张开爪子乱抓一气。他看不过眼,伸手捉住十指交握。唇贴着她的耳贝开始慢慢地滑动着。他的气息搅乱了她的平静,她闭着眼脑袋左右地摆,上上下下地蹭着,可总逃不开。
他薄薄的唇沿着她颈上的青色脉络滑到她胸前,一片春色深沉,柔软腻人。他黑黝黝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簇橘色的火焰,呼吸慢慢变得沉重起来。正是在此时,她翻了个身子,缓缓地睁开眼。
四目交错,天雷地火。
没有多余的语言和动作,他沉默而坚定地将她彻底掀翻按倒,开始有爱又有氧的晨间动运……
大清早就透支体力的下场是当她从他的车上跳下时,双腿不自由地颤抖了一下,差点没摔倒。她反应很快地扶住车门,同时在心里悄悄地吁了口气。
“小心点,事情办完了就早点回家,不要乱跑,”他皱起眉来,不忘提醒,“晚上要去看妈妈。”
她点点头,“路上小心。”看着他的车子慢慢地没入了车流,她这才转身往总公司所在的大厦走。
抬头看看总公司所在的大厦,她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面试的时候,自己那紧张忐忑的心情。青涩的打扮和不安的表情,甚至于回答问题时还磕磕巴巴的。所以当她拿到OFFER的时候,是多欢乐欣喜。
她深呼吸了一口,闭起眼来。少顷,又睁开。当电梯慢慢闭合上的门,银色的镜面清楚地映出她现在的脸,带着坚定而又自信的笑容。
前台的接待小姐对她是有印象的,说人事部在各楼进行勤务考核,暂时没人,请她稍等一下。在这空档她四处地溜跶,先前在这里培训过很多次,可以说是熟门熟路了,有几个部门的人她还有些浅交,索性趁这个机会去看看他们。
只是蕾韵做梦也没想到,她还没走两步呢,便碰上了一个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的人。
不似她夸张地尖叫一声,对方仅仅是动了动眉毛表示诧异。只是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动个眉毛也是个比较惹眼的动作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往对方身后看了看,有些急不可耐,“雅晓呢?”
对方哼了一声,表情极为不屑。
太臭屁了!
蕾韵一直都不喜欢单衍修这个人。
从开始的害怕恐惧,到后来的惊慌讶然,再到现在的鄙视和厌恶。她很肯定地说,单衍修是她活了二十几年,最最讨厌的一个人……渣,“你哼什么哼?”
单衍修原来是懒得理她的,在他看来,眼前这种看起来软绵绵,吃起来甜得掉牙的是女人中最没挑战性的那型。
相比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角,眸里闪过一丝地凶狠。
蕾韵虽然胆子不大,也知道面前的这男人不是善类,可从年前和雅晓联系过后,年后打她的电话就不接了。她知道雅晓现在和单衍修在一起,虽然没挑明,但都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混乱而暧昧。
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巧的是四下恰好无人,便低声问道,“雅晓她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把她怎么了?”
单衍修斜着眼扫了扫她,飞扬入鬓的眉角看起来嚣张又跋扈,“与你无关。”
毛!
“什么叫与我无关?你认识她多久,我认识她多久?”她不由地愤慨起来,“你是不是又虐待她了?你又让她吃素了是不是?”
不给肉吃是不人道的啊口胡,咒这死男人不能人道喵!
见对方一脸不耐烦地抬腿要走,她赶紧拦住,“你给我说清楚,你把她怎么了?”
单衍修此时耐性全无,便后退一步,上半身微伏倾向她,顿时迫感十足,“你说我能把她怎么了?”他的目光就似一条剧毒的蛇,散发出邪恶又古怪的光芒,“你猜得到的,不妨大声说出来。”
她窒了窒,面前这男人给人的压迫感太过于强烈了。一股渗人的寒意扑面而来,她根本就招架不住。偏偏她为了保留自己那一点可怜的气势,还得直直地站着,哪怕生硬得和僵尸一样。
“说啊,”单衍修的目光追着她的,不似之前的冷若冰霜,反而轻佻轻浮起来,“说说,我把她怎么了?”
蕾韵的脸红得和熟透的杮子一样,被这男人的无耻噎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了,看他这表情用脚趾头也想得到,凶悍的D杯霸母老虎有可能因为长期吃不到肉而衰竭而亡,也有可能已经被……活活地戳死了……
掩面,为什么她一想到第二种可能性鼻子就一阵热乎乎地?
见她说不出话来,对方也不轻易地罢休。修长又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毫无戒备的情况下袭上了她的襟口,一挑一掀,真相大白。
她低喘一声,退后几步,紧紧地抓住领口。
不待及她破口大骂,轻薄男子噙着丝嘲鄙又轻慢的邪恶笑容,“看来你和他也没闲着嘛。怎么样,华组长的能力如何?他满足你了吗?”
刻毒的语言总是让人在第一时间抓狂,蕾韵顾不得形象,当场啐了对方一头一脸,“垃圾!”
单衍修抬手抹去飞溅在脸上的唾沫,在手指间捻了捻。他看向她的表情敛去了之前的轻佻傲慢,变得冰冷,平静的声音里更充满了肃杀之气,“我给你五秒钟的时间消失。”
此时的蕾韵胆气再度破格,“我不是卡卡西大人,做不到瞬间消失。我奉劝你一句,夜路走多了当心见鬼。特别像你这样的,平日要多积点德,阴德和口德!”
说罢,转身便走。可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见单衍修还在原地,目光几乎是恶狠狠地瞪她了。她想了想,从手袋里掏出前几天在商场购物时送的面纸,薄薄的一片试用装,包装倒是很精致——精致得不似面巾纸。
“喏,别说我不讲卫生,”也不管他有没有伸手接,啪地一下拍在他手上,“湿纸巾慢用。”可没等她昂着脑袋走出两步,猛地被身后那人一把扯住往后拉,在惯性的作用下她差点没一脸拍到墙上。
不待及她怒骂出声,只见那个满面煞气的男人猛地贴了上来,她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下一秒,理智命令她闭上了嘴。
她咽咽口水,声音发颤,“你,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乱来我就回去告诉我老公!”
单衍修死死地瞪着她老久,手指间夹着那片试用面纸,声音低沉而阴亵,“湿纸巾慢用?”
她几乎没整个人贴到墙上去,后悔着自己干嘛好心给他,让他一脸唾沫地回去这才是理想状态啊。在对方强大又压迫感十足的瞪视下,她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随你爱用不用。”
单衍修的嘴角勾起,食指和中指夹着的那片试用‘纸巾’,慢慢地翻转打开。当‘纸巾’的内部状态完全呈现出来后,蕾韵的下巴差点没脱臼,几乎在同时就内牛满面了。
=口=
为毛?
为毛湿纸巾会突然间变成了计生用品啊?
为毛啊,这是为毛啊!
恶魔的手指夹着它,轻轻地摇动着,就似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T.T
蝴蝶灰呀灰呀灰……
“有你这样体贴的朋友,我真心地为她感到高兴。”
那顿家宴
有点……不太对劲啊。
他松松领带,遁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外。放眼看去厨房里一片地狼籍,鲜肉和鱼,鲜果菜蔬,生猛海鲜。她正围着围裙套着袖套认真地切着青椒,见他进来便扬起脑袋来,“我在做晚饭呢。”
“不是说去妈妈家里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他的唇贴在她耳后,声音低沉。
“渣少爷上次不是出事了么,情绪一直不稳定。袁叔今天联系了疗养院,把他送进去了。”她鼻子哼哼地,“妈妈也跟去了,今天跑了一天,他们都累了。”
“哦,他是该休养一阵子了,”他的手绕过她的掂起一条鱼来,“这些都是你买的?”
她点点头,菜刀在砧板上切得欢快,咚咚咚的。只是当他看见被切得大块小块不一、呈不规则多边型的青椒时,不免犯起了轻微强迫症,“瞧你切的,随便拼一拼就是抽像画了,一点儿规矩没有。”挽起袖子就要帮忙,她手肘抵住他,“不许动,今天这里是我的地盘。”
他生生地止住了动作,看她一手按着一颗红呼呼的大红椒一手晃着切菜刀,刀光亮得扎眼,偏偏声音又甜得要命,“你去外面看会儿电视,放松一下嘛,这里交给我。”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无事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虽然心里翻搅掀涛,他的脸还是堆起温和的笑,很规矩听话地后退一步,别起手来,目光如水,温言软语,“好好,我只是想和你说,这两天我胃不太舒服,辣椒不要放太多。”
她张嘴‘噫’了一声,看看他再看看手里的红椒,“呃,那这个还好,是甜椒,不辣。”她埋头剁了一刀,见他还站在厨房边上不肯走,便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摇摇头。
平常都是他做饭,她打个下手,如果那天两个人都想偷懒,就出去叫外卖。再说了以她那能把鸡蛋从黄|色炒着焦黄|色的能耐,他不能对这餐饭抱着太大指望。但对于她的心意……且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为自己洗手做羹汤,这点他很满足。
他扯起笑来,趁着她专注做菜的时候,以漫不经心地口吻问道,“今天去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哦,没什么,下周一开工。”她漫不经心,转身看他没出去的意思,便嗔他,“嗳,你先去洗个澡,然后收拾一下房间。等你弄完呢我这里也差不多好了,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他因想迈步而微微前倾的身子顿了顿,收回,微笑道,“好啊。”
这餐饭做的时间委实是够久的!
他眼见时针从六点挪到了八点,再从八点往边上挪了两格。他的澡洗好,房间收拾了,连头发都干了,她还在厨房里捣鼓着。
其实他是不饿的,光是看着她这样子也可以满足饱腹。只不过好奇的是,她这花了数小时炮制的大餐到底是些什么?
八点半,她终于大功告成。
他帮她将汤锅端到桌上,趁着她去拿碗筷的空当数了数。不得了了,这小家伙今天整整做了八个菜!
三个外卖的卤菜,二个现成的罐头菜,一个凉拌菜,一个热菜,还有一碗汤。他默默地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菜品的难度,再推算了一下时间,得出了一个时效负数。
她一边给他舀汤,一边说道,“好多是第一次做的,居然都成功了。”她笑眯了眼,“我很厉害吧!”
他慢慢地绕过椅子坐下,举箸指向唯一一道五颜六色的热菜,“这是什么?”
“彩椒酿肉。”她戳起一个到他碗里,“不辣的,甜甜的。”
的确不辣,彩椒微甜而肉馅的味道却很淡,许是调味还不到位。他不动声色地赞美了几句,趁着她抱着筷子小陶醉的时候突然Сhā了一句,“蕾韵,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
她愣了愣,扯起一抹讪笑,“看出来啦。”咳,就知道是瞒不过他的,索性开门见山,“就是我工作的事……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帮我走关系了?”
今天被那只凶猛的食草动物一闹,她原来很高昂的斗志就似被针戳了的气球一样,‘啪’地一声炸开,片甲不留。
在这种精神不振的情况下,面对人事部那群人精是件很困难的事。更何况这次的见面会谈关系着她的工作前途,真的是很犹豫。原来是打算拐个弯先回家去,第二天酝酿好情绪再来的。可之前已经和前台报备过还敲了时间,改动不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但让她惊讶的是人事部那出名难缠的人事主管居然一反常态地和蔼可亲,丝毫不提她之前放狠话要自动请辞的事。反而对她问长问短,那如沐春风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啊。
无事殷勤,非奸即盗。
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说方忻事先有和人打了招呼,以方忻的职位来说,对方也不用对她客气如斯。何况,到了最后那个素来以挑剔闻名的人事主管还不停地称赞着她的工作出色,直说准备把她上报参选营销部门本季度优秀员工。这种情况着实是让她意料不到,于是更觉得不对劲了。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学习不好被老师罚站,但在妈妈送了老师不少的礼物后她不但免于了处罚,还成为老师眼里的好学生——这让她早早地明白了人情利益在这个社会上的重要的。而事实上在这个国家里人情泛滥,借关系攀门路的事无处不在。虽然庸俗现实,可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它却确实有效。
而现在,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这让她很不舒服。她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要差劲到要走关系托人送礼来保住这份工作,这种情形让她觉得很是挫败,像是之前的努力都被人否定了一般。
想来想去,她身边会为她仔细打算并且有这样能力的人,除他之外不做它想。知道他是出于好意才会这么做,她如果直接和他说了我不稀罕我不领情那未免过份了,于是她便想借着晚上找机会和他谈谈。对于他的帮忙,她感激。不过,他也必须知道她并不如他想的那样不懂世事,凡事都有第一次。虽然说是第一次,但却不代表着她做不来。他必须明白,她有面对困难的勇气,也有应付现实矛盾的能力。
她嘴巴叭叽叭叽地说了一堆,他将筷子立在碗里支下巴,很认真地听着。听到她那似是而非的抱怨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停了下来,略有些薄怒,半是嗔怪半是撒娇,“你笑什么?”
他将筷子架到一边,“笑你这个小笨蛋,你怎么就能认定这是一切是我在帮忙?”
“难道不是?”莫非是她老妈?可也不对啊,自从老妈和袁叔回国后,一边忙着生意,一边还要分心照顾袁大少爷。虽然前几天袁叔终于受不了宝贝儿子的神经衰弱,联系了一家疗养院将他送去,但短期内他们不太可能分心帮她通关系。何况妈妈和袁叔在房地产这行当也没什么熟人,使不上劲儿的。
他抽出纸巾揩揩嘴角,“如果我想Сhā手管你或是干涉你的话,你认为你还会在这样的职位上,遇到这种事吗?”
她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不甘不愿地,“你瞧不起我,什么这样的职位嘛……”
他伸手刮她的鼻子,“你又想多了,小傻瓜。”诚然他是很想圈养她,但他也绝对尊重她的选择。
就像是她开始磕磕碰碰地新手上路,他仅仅在一旁提供着工作指导和人生经验,并没有动用手上的关系为她铺路。因为她想要成长,就必须靠自己。这是她的愿望,而他,乐于满足她。后来,她的工作渐入佳境,他也多了项和她分享成果的乐趣,更谈不上再去为她疏通关系这么多此一举。
所以这次她遇上了麻烦,他也只打算让她独自去处理,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和她一起接受、承担。
她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却还是狐疑着的,“那好奇怪,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说不定是你的执着和认真精神感动了他们呢,”他耸耸肩,“不要把你觉得奇怪的一切都归结于不可见人的潜交易,你这心态本来就不对。”
她咬咬唇,默黙地点头,“或许你说得对,我就是想太多了。”她戳戳碗里的罐装火腿,想起了某个人,“不过今天的情况的确是蛮诡异的,我居然在公司里碰到那个变态人渣哦。”
他的耳朵支了起来,“谁?”
“就是那个单衍修啊,”想起自己摆的大乌龙,她不禁把火腿戳得烂烂地,双颊涨红,“我好讨厌他哦。”
“在你的公司碰到的?”他的脸慢慢地沉了下来。
“是啊,也不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他还有做房地产。就这么突然冒出来和我说了一通怪话,不阴不阳,”蕾韵撅着嘴,“拽了吧叽的,偏偏前台的那几个看到他眼睛都直了,只差没从鼻孔里冒粉色泡泡出来了……真不知道那种阴嗖嗖的男人有什么好……”
是没什么好的,不过极有可能你的领导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放你一马并且客气有加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把你和他想成什么样的关系了——华贤一通地脑补,越是脑补就越是胸闷,一筷子就将碗里的彩椒酿肉戳了个对穿——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他来出面呢,可恶!
那声雄起
重返工作岗位的初始,蕾韵尚有些不自在,其他人亦是。但是随着季度销售高峰的到来,情况就慢慢起了些变化。在销售高峰期的时候置业顾问总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恨不得把自己掰成碎末儿用。从跟踪客人到后面接待介绍认购下定再到后面的付款签合同到后期的报备准备,这一连串的工作是环环相扣并且一丝不得马虎的。在忙碌期间,人与人之间打交道的地方便多了。
于是,便在有意无意中,交流也慢慢地多了起来。虽然不可能回归到原先,但像这样浅浅地,仅止于工作上的交流往来和嘻哈玩笑却也已经足够了。
五月初夏,楼盘的销售到了尾声,她手里攥着好不容易攒下的假期计划着和他一起去旅游。当她将一堆的旅游资料散在床上兴致高昂地翻着的时候,他仅仅撩了撩眼皮看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她太兴奋了,他的淡然没有影响到她的兴致。
当周末回家吃饭时,她兴奋地说了一通出游计划。姚晓荷的目光立刻就落在正低头吃饭的准女婿身上,见后者正若无其事地拈菜吃,再看看满脸兴奋的女儿,尚未开口丈夫就Сhā嘴了。
“咳,朵朵,要去就去马尔代夫,去什么普吉岛呢。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就喜欢去马尔代夫渡蜜月吗?就去马尔代夫好了,费用叔叔出。”袁承福前阵子因为儿子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现在儿子去了疗养院后情况大为好转,于是心情大好。
蕾韵愣了一下,眼角瞟向正在拈菜吃的华贤,不禁囧然,“叔,我们这次是去旅游,不是那个啦。”
“有什么区别嘛,都是去玩,我看你们把事早点办了名正言顺地去大玩一通才是痛快。”袁承福人虽然粗鲁可总是一下就戳中重点,“你们也订婚好一阵子了,应该结婚了嘛。”
“还早嘛,”蕾韵有些尴尬,他们现在的生活和夫妻差不多了,区别不过是一纸证明罢了,他没先提出来她着什么急,“再过一阵子,等天气凉快一些。”
“早一点晚一点都是要结的嘛……哎,”袁承福在桌下被妻子踢了一脚,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姚晓荷淡淡地扫了准女婿一眼,转而问女儿,“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蕾韵点点头,说了声还好。对于她的工作问题和处事态度,母亲总是很关心,甚至比华贤更关心。用她的话来说‘你早些学乖,比什么都让我放心。’,基于这个前提,在工作方面,她是不能对母亲有任何隐瞒的。那天她爆了RP放狠话请辞的事被母亲知道后愣是在书房里训了她整整两个小时,无非是说她说话做事不瞻前顾后,行为马虎,言语冲动。她乖乖地听着,类似的话他之前已经和她私房密语过了,换汤不换药。
她很清楚当时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冲动,说穿了还是有所倚仗。她有所依靠,有母亲有他,有坚实的经济基础,所以她可以无忧无虑地过二十多年,也可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时里淡薄了对金钱的概念。虽然说工作后她开始有意识地珍惜着用自己劳力来换取的报酬,但她潜意识里很清楚明白自己不管有没有这份工作,衣食无忧的日子照样会过得很HAPPY。
就像母亲说的,你是没过过苦日子,没尝过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滋味,也没有体验过住会漏雨的屋子,一天只有五块钱伙食费的日子。就是因为有太好太丰沛的物质条件,才能支撑着你的任性和挑三拣四,你也才有会不顾虑后果动不动就把辞职挂在嘴边的凭仗。我要是你的上司,我肯定是不会要你的。
这一番话说得蕾韵是面红耳赤,小小声地辩解着说最后她还是努力争取回了工作机会。
姚晓荷这才缓了口气说是,要不是你肯回头去求人家再给你个机会,我也会觉得你无可救药了。社会这么复杂,人也是各种各样的,你不能指望说总是碰到好人和单纯的人。有些事自己得判断,自己得决定,有的人你得要去看,去分辨是否可以来往。你遇到的事,在妈妈看来再细小不过了,你还为它顶撞上司放狠话。女儿,我相信你丈夫是愿意养你的,只是你真的做好被他养一辈子的准备了?你真愿意?
她瞠大眼,想想自己天天吃饱喝足没事躺在床上管他耍赖娇的样子,生生地打个冷战,坚定地摇头。
那日的谈话就此结束,她回去后也没和他提。因为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同样是在对待她这次辞职事件的态度上,母亲和他的表情是截然相反的。想起他之前说的理所当然,她还感动得要命。可现在回想一下,嫩团子不禁怀疑起他的真正动机——这男人根本是想圈养她吧。
她斜睨了他一眼,见他依然淡定地拈菜吃,顺手还夹给她一块红烧带鱼。浓油赤酱的带鱼和着白花花的米饭,着实让人胃口大开。管他的,哪怕他想像圈养鳗鱼花一样圈起自己,可他对自己的疼爱却是实实在在的,她还想要求别的啥?她心下甜蜜,挟起一条油炸小黄鱼就回敬到他碗里。
他撩了撩眼皮,嘴边滑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在车上时,她便已昏昏欲睡了,到了家里一碰到床她便似化了的棉花糖一样一下了黏糊到床上,再也难舍难分。
是不是吃太多,饱食困醉了?
蕾韵将半边脸埋在枕头里,鼻子间满满是淡雅的茉莉花香味,就这么舒舒服服地睡去算是圆满吧。只是某人似乎不太乐意看到她这副饕足懒散的样子,一直不断地骚扰她。
“团子?团子?”他的声音低低的,可却带着轻快,似是心情极好,“小团子?”
她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哼,算是回应他。
他承了这一声,继续骚扰她,“你攒好假期了吧?”
她撅了撅ρi股,表示听到了但很不耐烦。
他微笑着,手指撩着她的头发,将它们梳理分明,“计划好去哪儿玩了吗?”
她一动不动地埋着头,像是已经沉睡了。
“我看了一下你拿回来的手册,路线都不太好,而且跟团的话玩得不痛快这是肯定的。”他轻柔的声音像密密的细雨一样落在她耳边,带着灼热的气息,“不如我们自己出行?”
对于低血糖的人来说,睡眠不足足以令她精神崩溃,性情大变。如果偏在她困极之时上前挑拔,小白兔瞬间就能变成暴走凹凸曼。此时,她喉咙里发出一阵子呜呜声,他知道她已极不耐烦了。
“我看还是我们自己计划路线去玩好了,不但可以玩得好而且质量也有保障,”他自言自语中,已然将旅游模式定了下来。
在短暂的沉默后,脑袋已经完全糊掉的团子当他的问询已经告一段落了,于是反应迟钝地应了声好。反身抱紧了被子,想甜甜入梦。
他得到了想到的答案,非常满意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尔后……
“那我们现在来讨论一下,去哪儿玩比较好,嗯?我觉得呢…………”
= =|||
嫩团子很想把脑袋埋在被子死也不抬起来,可在缺氧情况下是睡不着的。她也很想就这么直接睡死过去,但是……在他那挑逗意味十足的抚触下,想要沉睡完全是作梦啊作梦!
于是,她只好死忍着自己不炸毛,听完他的唠叨速度睡去。可这男人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嗑了啰嗦药了,和唐三藏一样噜噜个没完。而且每提到一个地点,或是略有停顿便摇她,很绅士地问她,“你觉得那里怎么样?想去吗?”或是“那里的特产你吃过吗?那处名胜你听过吗?”
这种多余的问话,让嫩团的神经表示压力很大,就算是低血糖大恶魔也无法将这些嗡嗡嗡地问询声从她耳边彻底攘开让她死死睡去。
嫩团子开始躁动不安地抱着被子左右翻滚起来,试图将他的声音和他扰人的唇从耳边驱走。可她也不能一边翻滚着一边睡着,于是当翻滚告一段落的时候,他那可恶的脑袋又凑了上来,絮絮地在她耳边呢喃着,“……你觉得上面这些地方哪个最好?你最想去哪里?”
她喉咙里发出大型犬科动物被激动时唬唬的低咆声后,转身一翻便滚向床的最深处。
他眼睛一亮,嘴角撩起,手脚并用地轻轻爬了过去,伏首在她耳边,刚长出一些胡碴的下巴缓缓地磨着她细嫩的耳贝,“团子,我们旅游结婚好不好?”
世人说,再坚强的骆驼也会遇到压跨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嫩团子终于是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跨忍无可忍怒吼着雄起了。她就像枚弹跳小地雷一样‘叮’地弹起,一下子将那个骚扰了她大半天的男人撞翻,而后相当豪放且不拘小礼地跨坐在他腰上抡起拳头就是一通地捶,
“混蛋,混蛋,华贤大混蛋!呜哇……讨厌鬼,人家要睡觉哇…………随便你随便你,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说要干嘛就干嘛!呜哇……现在给我滚开,我要睡觉睡觉!”
她呜哇呜哩地吼着,和窗外呼啸而过的医院救护车一个声调。他被她压着,也不反抗也不抵挡,任由她的小拳头流星一样地砸了下来。
他惬意地眯起眼来,享受至极地看着她红鼻子红眼睛委屈地皱成一团的脸蛋。目的已经达到了,皮肉之苦什么的算什么?
面对这个毫不抵抗的男人,嫩团的攻击神经表示它对装死的对手没有兴趣,突然爆发的肾上腺素蹭蹭地往下掉。她砸了十来下,精疲力竭又渴困至极,终于轰然倒在他心口死死睡去。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抬手看看屏幕闪烁的手机,闷闷地笑,
“早点结婚,早点超生。傻团子!”
那个绑匪
蕾韵将袋子里的最后一点碳烧腰果倒在嘴巴里,嘎巴嘎巴地嚼着,愤怒的目光戳在此时正坐在床铺边沿擦着头发的男人。
似乎是有感应一般,男人停了手上的动作,转身冲她笑,“怎么了,还想吃吗?”
团子鼠嗷地一声扔掉手里的腰果袋子朝半祼的男人扑了过去,表情近乎狰狞了,“骗子,无赖,牛芒,阴阳蛋,大话精……”
男人依然是笑容满面,可却没让她占去半点便宜,单手就箝住了她而后反身一压,两人顺势齐齐滚倒在地毯上。她兀自在他身下挣扎个不停,好几次昂起脑袋来要咬他的脸,都被他巧妙地避开来。她越发地愤怒起来,小腿踢腾着要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但两人的体型悬殊,因此她的努力并没有太大的用处。男人甚至还很享受地发出了暧昧不明的声音,很诱人也很荡漾。(好吧,其实MO想说很YD)
她停了下来,恨恨地瞪他。
他微微地笑,伏下头来,唇贴着她的轻轻滑动着,灼热的气息流转于彼此间隙,“生什么气呢?”
“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他腾出手来揉她的唇,“别咬这么紧,会弄伤的。”
她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呜呜示威。
“蕾韵,你要知道像这样的话……”他旋转了一下被她咬住的手指,缓缓地往她口中深探,暗示意味十足,“我会理解成你有所需要。”
她噎了一下,想起先前他们还在这张床上翻滚,顿时脸涨得通红,啐了他一口,“不要脸。”
他现在是十足无赖样子了,嘴里啧啧地叹着说都是夫妻了,关起门后脸面什么的,最讨厌了。
她被他的话雷得一抽一抽的,反驳无能。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不过这可是你先答应我的,现在反悔来不及了。”他终于松开了她,侧着身子躺在她身边,手支着脑袋,“是你先答应的。”
“那是你耍诈!”她愤愤不平,“你趁着我意识不清醒你故意的!”还用手机录了音,太阴险太无耻太狡诈了!
“不管怎么说,是你先答应旅行结婚的,我才这么安排。”他起身,晃了晃手机,“要不要再听一次确认一下?”
“不要!”她捶地哀嚎,已经被哄着签字画押了,她哪还有后悔的机会?
为什么她要听他的话来这个世界上最方便结婚的地方旅游啊!她果然是缺心眼,果然是很傻很天真。
TAT
他起身穿上衬衣,见她还在默默地捶着地,忍不住笑道,“别丢人了,快起来。”
她不甘不愿地在地上滚了两下,见他没有上来拉她反而是抱着胸站着看,嘴角还带着贱贱的笑容。嗳,这满地滚着,丢价的是她,他倒是看得很欢乐,嫩团不甘不愿地爬了起来。见他一脸的似笑非笑,顿时郁结于胸,伸手一指,使唤道:“给我把外套拿来。”
“遵命。”
他为她披上了薄外套,对着镜子为她扣上了襟扣,又拉拉肩线,“今天还玩吃角子老虎?”
他不提这个倒好,一提起来她又一肚子火。她来这里好几天了,天天都玩吃角子老虎,天天也都在输。虽然每次玩的金额都不大,可连着几天下来都是只出不进,难免让人不痛快。
她跺跺脚,“还是那只死老虎,今天我非得让它给吐出钱不可!”
他从后面抱住她,身体和她贴在一起轻轻地摇晃着,状极亲昵,“嗯,这样吧,我们打个赌。”
她扭头看他,“嗯?”
他笑道,“我赌你今天一定会赢。”
她呶起嘴来,“我都走衰几天了……再说了,谁知道他们这里的机子有没有动过手脚啊。你还是买我输得了,反正那机子横竖就是只进不出。我也是手贱,看到拉把就想拉。”
他执起她的手亲吻了几下,“说不定幸运女神今天就眷顾你了,要知道我们可是逢喜事。”他眉眼含笑,“你一定会大获全胜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沾了喜气的关系,前几天张开血盆大口吞了她不少钱的死虎今天终于开口吐钱了。虽然不多,或许还不到她这几天投下的钱的十分之一,不过听到那叮叮当当的金属碰击声,她还是高兴地跳起来,又叫又嚷。他见她兴奋过头,只得将她强搂在怀里提醒着她控制情绪,“你这个样子就像中了超级大乐透,就不怕别人起歹念?”
她兴奋的神经筱地冷了下来,两只爪子捧着老虎机吐出的战利品紧张兮兮地四处看。其实她的失态并没有引起别人多少关注,在这里世界赌城,不夜之地,每天都有一夜暴富和一夜倾家荡产的人,像她这样因为得了小小财富而控制不了情绪的游客多不胜数,并没什么好让人侧目的。只不过她被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给吓了吓,又想起临出行前母亲交代的财不要露白,便撺掇着他去兑钞,想早早回酒店休息。
他见她胆小又怕死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得了吧,你真以为抢匪会对你这一袋子的零钞有兴趣啊。”她不依不饶,他也只得摸摸鼻子照办。趁着他去兑钱的空当,她溜去化妆间整理妆容。
她得承认,在这个以赌博与观光业所支撑起来的沙漠城市,处处都充斥着奢侈华丽。哪怕是洗手间也是,触目所及无一处不金壁辉煌,闪得她眼都疼了。要不是出于心理洁癖,她还真想研究一下马桶是不是如广告所说的是镀了金的。在享受完恒温水、香熏精油护肤洗手液和柔软的擦手纸巾后,她心满意足地推门而出。
她此时心情极好,正盘算着拿赢的钱美餐一顿之际,冷不防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下,没等回头,她的口鼻便被一块气味诡异的帕子捂住。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满脑子都充斥着悲摧的回音:
喵的,中招了!
蕾韵是万万没料到自己竟然会碰上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狗血桥段,她也没想到自家男人的乌鸦嘴居然真的一语成谶——她被绑架了!
从沉睡中醒来时,自己正处于一间密闭的卧室里,触目所及是一片的惨白。这一片的白看着渗人,而且分明感觉不到一丝的人气。嫩团全身的警觉神经都开启起来,哔哔作响。与此同时,她那可怕的臆想也张开了恶魔的翅膀一阵地扑腾。对方是什么人?他们要什么?
要钱倒还好,就怕对方要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她的眼睛啦,心脏啦,肾脏之类的。
T口T
好可怕,越想越可怕。
嫩团子越想越觉得浑身冰冷,此时此刻真是哭也哭不出来。她怕极了,她怕自己真的再也出不去。她也怕,万一自己真是有什么不测,怕连个全尸都没得。她才刚结婚,她还没开始好好享受婚姻这座舒适的坟墓就在下台一鞠躬——她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
人在怕极之下反倒会生出一股气来,一股为生存而拼搏的气,俗语是这么形容它的——“老子我豁出去了!”
嫩团抹干眼泪,四下找寻可以砸墙的东西无果后便抡起小拳头嘭嘭地砸起了冰冷的墙壁。也不知道这墙壁是什么材料做的,感觉像是塑料,有些弹性可却相当地坚固。
蕾韵捶了一阵,又吼了一阵,接着又哀求又是警告最后索性是撒沷。连着闹了几个小时,外面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又试图找寻监控器,可找了半天依然无果。
这算个什么事呢?如果是绑匪要勒索的话,至少要让她这个肉票在电话里吼几声以示真实性。从她醒来到现在没见到一个人,也没有任何留言消息,这种情况不能不说是极为诡异的。
蕾韵冷静了下来,仔细回忆算计她的那个人的模样。或许是因为迷|药的关系,她越是回忆,那原来就模糊的记忆就越发地朦胧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蕾韵放弃了回想。因为有一个更严重的情况在压迫着她,让她不得不专心一致地考虑该怎么解决。
人有三急啊!
这该死的房间除了床之外什么也没有,她得怎么解决啊口胡!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嫩团的身体在向她发出强烈地抗议——主人,该开闸泄洪了!不然水库就要废了哦!
蕾韵内牛满面地半跪在地上,爪子一通发泄似地乱扒拉,挠得地毯一道一道地。
难道,难道要她,要她……呜……不行,太禽兽了!
蕾韵意识在现代文明与远古的自然野性间不停地摇摆着,拉扯着,痛苦至极。
就在她痛苦挣扎之际,原来平滑如镜的墙壁突然滑了开来,露出一处小小天地。
只在那一瞬间,蕾韵顿觉得世界一片光明。赶不及谢谢刚才在心里默念了一通的神仙们,她速度窜了进去解决生理需求。
万幸,水库保住了!
在哗啦啦地冲水声中,她原先高度紧张的精神随着身体机能的缓解而陡然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了丝困倦和颓靡。
她蔫着搭脑地提着裤子转身,正正地对上一双猫一般的眼瞳。
心悚尚不在话下,连就要破口而出的尖叫也被那双妖冶的眼睛给活生生地堵在喉咙口哽着,死活蹦不出来。
那个有着猫一样眼瞳的少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通,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耍狠。他抬起手,尾指轻佻地勾起她的一小绺发丝,绕了几下。蕾韵惊悚得看着对方把玩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这么说是不是有些歧义?),愣是不敢动弹一下。
对方似乎对她柔滑的发丝十分地欣赏,用手指绕了又绕,搓了又搓,到后来索性剪了一绺下来。他的动作很快,她甚至没看清那把剪刀是从哪儿来的。
见对方拿了自己的头发转身要走,呆愣许久的蕾韵终于鼓起勇气发出声音来,虽然细如蚊讷,可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倒是十分清晰,“你,你剪我头发干什么?”
对方似乎有些诧异她突然开口问话,猫一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但他倒是不吝给出答案来,
“拿去作法。”
=口=
那个乌龙
“我老婆在哪里?”
“我没偷过你老婆,所以不知道。”
“……槿然,重雪正好在外面,你希望我叫他进来吗?”
“……我真的不知道。”于槿然整个人挡在放置自己所有心肝宝贝瓷器的玻璃柜子前,面色如土,“我发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如果我知而不报,就让上天收走我的命根子!”
“夹子,我看他是真的不知道,”钊尧拍拍华贤的肩膀,“他是不敢拿他身后那一柜子的命根子来发毒誓。”
于槿然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钊尧,“尧兄,你是好人。”
钊尧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转身对华贤说道,“不过呢,我觉得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事,所以我还是叫重雪进来比较好。”
“不,不要,不要叫那个恶魔进来。”于槿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他会毁了我所有的瓷器,不要!”
“哦,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华贤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来,很浅很浅,“钊尧,让重雪带支棒球棒进来。”
“……好吧,我说,”于槿然双手一摊,“可能是白月干的。”
“白月?!”华贤愣了一下,“哪个白月?”
“……华贤,你还真是绝情呐,”于槿然扶着柜子站了起来,慢悠悠地摘下眼镜擦拭,“他竟然问我他是谁?”
钊尧先一步反应过来,“啊,是那个啊!”见华贤还是一头雾水便提醒道,“记不记得你八年前在这里的暗巷捡了个小鬼?”
华贤想了想,疑惑道,“是他?”
“对啊,我早就说了,捡人不比捡阿猫阿狗的,让你别管闲事,你就是不听。”于槿然冲眼镜呵了口气,“可恶的是你捡了又不养,丢给我。丢给我也就算了,最可恶的是那混蛋的脾气又臭又硬,一点也不可爱,白白浪费了那张脸!”
听到这些提醒,华贤是真正地记起来那个有着一双明亮眼眸的孩子,便缓和了下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于槿然说起便有些愤愤,“你记不记得当时你怎么和他说的,你说你会照顾他,让他安心地呆在我这里。你还说会时不时来看他,结果呢,八年间你来看过他几次?现在可好,你居然连他的名字都忘了。”
钊尧看向华贤的目光里明显写着,‘你过份了。’
华贤低头不语,说起来当年他捡了白月完全是机缘巧合。当时的他尚有闲余时间和热血心情去做这件事,可到了后来,随着地位的迁移和越发窘迫的时间,他根本就顾不上这个被他捡到又被他冷落到了记忆角落的孩子。
“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
“我没说过?”于槿然一蹦老高,“华夹子,我每年逢三六九月都会给你一封邮件说这事的,你别告诉我你没收到!”
华贤回忆了一下,皱眉,“你的邮件都是说你养的波斯猫如何如何,和这孩子有什么关系?”
“我呸,我说的就是他啊!看他的眼贼溜得就和猫似的……”于槿然跺脚,“他刚来的时候才五岁,又脏又臭,我把他养到现在还养得这么好,还不兴让我自我表扬一下?再说了,每次我都在末尾说让你有空来看看他的,你丫的不要选择性无视。”
华贤和钊尧对看一眼,齐齐失语。
“不是我说你,你知道不知道你来的时候这小猫崽子有多高兴,”于槿然依然抱着不平,“可你呢,这次到这里不来看他就算了,还牵着老婆去登记。登记完就混去赌场,你说说看你这行径有多可恶!怪不得人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等等!”钊尧皱眉,“你鬼扯什么?什么后娘后爹的。”
“什么我鬼扯,是那小子自己说的,”于槿然愤慨道,“你都不知道他哭得有多伤心。”
“这么说,他掳走你老婆是对你的报复!”钊尧古怪地瞅了他一眼,“这都是因为你啊,夹子,你当年对他做了什么事才能换得这只波斯猫对你如此森森地爱哟!”
华贤:“……”
蕾韵很紧张。
她非常地紧张。
她现在强烈地怀疑自己是被个神经病给绑架了,而且这个神经病还非常热衷于巫术!
“你喜欢我吧,”猫眼绑匪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是吧,你现在喜欢我了?对吧。”
蕾韵背后冷汗湿透,死活也不敢开口给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面前是个神经病,而且病得还不轻。而神经病的思维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考虑的,所以她在是与不是,喜欢与不喜欢之间左右地摇摆了半天,愣是找不到一个万无一失的答复。
见她半天不开口,猫眼绑匪有些沮丧,手里不停地摆弄着一个粉色的小布袋子,小小地嘟哝了几声。
蕾韵注意到对方的年纪不大,虽然身材矫健可个头却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她暗自盘算着自己如果能偷袭成功,会有几分出逃的几率。从猫眼绑匪在这几个小时的频繁出入过程中,她已经弄清了这间房子完全是靠指膜来开启的。只要她能弄昏这小子,哪怕是几分钟,她也完全有办法逃出去。
蕾韵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对对方说道,“嗳,我肚子有点饿,能不能弄点东西给我吃?”
对方愣了一下,像是有些吃惊她突然开口。可很快,他便从随身的袋子里倒出一堆的东西来,往她面前一推,“吃吧。”
蕾韵看了看,饼干、巧克力、薯片,甚至还有未开封的牛奶糖。她囧了囧,“这都是零食啊。”虽然平常这些东西她的消耗量也很大,可她现在只想吃正儿八经的饭菜。
猫眼少年看看她,脑袋微微倾了倾,像是在苦恼,“我只有这些。”
蕾韵看看对方干扁扁的身材,叹了口气,“你就是这样一直吃零食才会看起来这么营养不良。”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反驳道,“营养不良总比肥婆好!”
肥婆?!
蕾韵被这两个字打击了一下,她可是正宗的童颜LOLI身,什么时候肥婆这词能套用到她身上来了?
“居然……居然说我是肥婆……”她脆弱的水晶心肝碎了一地,“你太可恶了,我哪里肥了?哪里肥了?”
猫眼绑匪也被她说的话打击到了,“……你说我可恶?你不喜欢我了?”他喃喃自语,有些失魂落魄。
蕾韵看他这样子,突然便觉得不妙。事实证明,她的预感还是很准确的。因为下一秒,那个有着猫一般眼眸的少年突然反身将她扑倒,恶狠狠道,“肯定是因为头发不够所以效果不行,再让我剪一点!”
蕾韵适时发出了一阵地尖叫,等看到少年手上不知从哪儿抽出来的剪刀时,她几乎叫得破嗓。也是在同时,伴随着一阵巨大的撞击声,原本紧闭的房门轰然倒塌。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目瞪口呆,尚来不及反应呢,身上压的人便被一股极强的冲力给掀翻到一边。
她的视网膜像是胶片相机一样,立刻定格在他焦灼万分的脸上。
“还好吗?”
TAT
“老公!”她呜呜地扑在他肩头,哭湿一片,“你怎么才来?”
华贤被她这一扑一哭,心疼坏了,软言软语地哄了好一阵子。直到重雪拎着那只缩在角落的猫崽子上前时,才抓回一点理智来。
此时的小猫崽子完全敛起了自己的爪子,巴掌大的脸上一片惨白,两只大眼睛里泡满了泪水,即是委屈又是小心翼翼。
“夹子,这只小狼崽子怎么处理?”重雪拎着他左右摇摆了一下,“扔回街上还是让于槿然处理?”
华贤神色复杂地看看这只闯祸的猫崽,再看看怀里吓坏的老婆,紧紧地抿起唇。
“于槿然那家伙还说你像猫呢。我看你完全就是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重雪极为不屑,“我作主得了,扔他回街上去。”
“不,不要扔掉我。”白月强烈地反抗着,“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华贤扬手止住了重雪的动作,“白月,我相信你没有恶意,但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白月看看窝缩在华贤怀里脸色苍白的蕾韵,扁嘴,“我,我只是想让她喜欢我。”
=口= =A= =O= =0=
“你,你想让她喜欢你?”重雪脸上的表情岂止用惊讶能形容的。
白月点点头。
“怎么?你想撬墙角吗?”钊尧突然发现眼前这小朋友还蛮有意思的。
“什么是撬墙角?”
“就是偷人!”重雪不耐烦地解释,顺道推了他一把,“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如果你想让小团子喜欢你,那你干嘛还拿剪刀戳她?”
“他,他不是想戳我啦,”嫩团此时找回点气力,涩涩然道,“他是想剪我头发。”
华贤闻言赶紧在她头上拔弄了一阵,果然发现有一小撮的头发长短不一,顿时脸上一片地青黑。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绑匪还有免费理发的服务。”重雪拧了小狼崽的耳朵一把,“说,你想干嘛?”
白月看看华贤,再看看蕾韵,咬唇不言。
蕾韵又颤巍巍地补充道,“他说要拿去作法。”
“作法?”钊尧诧异地看向沉默不言的少年。
“该不是……”重雪眼珠子一转,出手极快地往少年身上掏了一把,果然掏出一个粉色小袋子,顿时笑喷,“哈哈,还真是这个,居然还有人和我一样笨,哈哈哈……”
白月惊诧地看向重雪,“你也用过它?有效果吗?”
“效果啊,效果当然——”重雪看向自家大人一脸的不赞同,识相地闭起嘴来。
白月等了半天没等到重雪的回答,不免有些失望,伸手便要去拿那个粉色小袋,冷不防华贤的声音响了起来,
“为什么你要让她喜欢你?”
白月咬咬唇,声音很是委屈,“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答应让我和你们一起住。”
“哈密?一起住?”蕾韵第一个叫出声来,“为什么我要答应啊。”她这是新婚新生活顺便还打算造新人了,突然就凭空出现一个十几岁的大孩子要和他们一起住——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她立刻便想到一个可能,心顿时凉了半截,“华贤,他是你的私生子吗?”
“怎么可能?”他抓狂地低吼,将白月的来由简要地说了一下,“你少胡思乱想。”
白月见状扁扁嘴,小小声嘀咕,“我就知道这个符袋不可靠,一点效果也没有。”
重雪忍不住Сhā嘴,“那是因为头发放得不够多。”
“真的吗?那得放多少?”
“当年他是把我的头发剃光了,你现在也要依样画瓢地把她的头发也剃光吗?”钊尧在一边凉凉地补充道,“你就不怕你华叔叔找你拼命?”
白月偷瞄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华贤,心虚地低下头。
“为什么你想和我们一起住?于叔叔对你不好吗?”华贤问道,“还有,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是谁教你的?”
“这还用问,除了于槿然那个家伙,谁还会捣鼓这个?当年他也把我骗得一愣一愣地,”重雪冷哼道,“夹子,你别被于槿然那付柔弱没种的样子骗了,其实他最不是东西了。就像那俗语说的,包子肉不在摺子上,这于槿然是坏水都藏在肚子里,时不时喷一点就够陷人的了。”说着说着便开始同情起面前的少年,“我说你也是的,什么人不好托,非把好好一孩子托给那坏水?看看,多好的一胚子,硬生生被那坏水给弄成这个样子。你看看他那小身板儿,于槿然那吝啬鬼肯定是顿顿都克扣他的伙食,饿得他面黄肌瘦的。”
华贤见白月低垂着头不言不语,声音放轻,“是这样吗?”
白月的头埋得越发地低了,也越发地沉默,显然是默认了。
蕾韵知道现在自己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我看他袋子里放了好多零食,可能就是因为他时常肚子饿吧。”这么一想还怪可怜的,一孤儿在陌生身边养了这么久,过得肯定是不好。可,她还是不能答应他的要求。这是她的私心,家是个极私密的空间,她只想在那个空间里和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呆在一起,这并不过份。
“白月,是这样吗?”华贤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慑力。
白月抬眼看看蕾韵,下颚微微抬起,又缓缓地点下。但,紧接着,他又迅速地摇头。
华贤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如果你和他实在是处不来,我可以安排——”
“安排什么?”于槿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的面色不善,左眼眶还有一圈明显的青黑。
“安排这小子走呗,”重雪吊儿啷当地,“人家受不了你的虐待,要走了。”
于槿然惊愕地看了眼站在一边的白月,见后者低着头,完全看不到表情,顿时心凉半截,“小白,你要走?”
于槿然这一声‘小白’叫得蕾韵忍不住噗地一声喷了出来,重雪是直翻白眼,“我说于槿然,人家叫白月,你要么直接叫名字要么就叫小月或是月月,非得叫人小白吗?你知不知道这是在骂人?”
于槿然撇了他一眼,愤愤,“我叫他小白叫足八年了,他都没意见,用得着你管?”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沉默不语的少年,“小白,你真的要走吗?”
白月沉默不言,垂在腿侧的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华贤觉察到两人间的紧张气氛,不由开口缓和,“槿然,我想让他换个环境会比较好。”
“换个屁!”于槿然猛地爆了个粗口,声音顿时拔高,“你说得倒轻巧,你教过他读书吗?你教过他写字吗?你给他买过一件衣服没有?你教过他骑马没有?你给他挤过牙膏倒过洗脸水没有?你在他发高烧重病的时候陪他睡过一晚没有?你……你给他洗过澡没有?我养他这么多年,付出了多少心血。老子等于是一把屎一把尿地带他长大的,老子多不容易啊。现在倒好,你一句换环境,说带人走就带人走,没那么便宜的事!还有你,白月,你少给我动歪心思,我这么大一个人还治不了你这只白眼狼。你想跟他们走,没门!我不同意!”
于槿然的突然暴发让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可没等他们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站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白月突然便似一阵小旋风般刮了出去,令人措手不及。
只是这阵小旋风在刮过于槿然身边时,不忘给其一记狠狠的肘撞,撞得后者如风中乱柳般一ρi股坐倒在地上,哼唧唧地叫着疼。
“哟哟,你还会生气啊。”重雪上前盯着他笑,“我还以为你就是那蜕了壳的海胆,泡水就化呢。”
于槿然狼狈地瞪了他一眼,跌跌撞撞地起身,“死夹子,看你捡的那臭小子!”
华贤眼底没半分同情,仅是淡淡一扫,很是不屑地耸肩,“还是你管教的。”
“嗯,我想Сhā句话,”蕾韵从男人怀里举起手来,怯怯地,“于先生,我觉得你有些过份了,就算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骂一个女孩子是白眼狼啊,那太伤人了。”
于槿然愤愤道,“我说华太太,你重听否?我骂的是白月那小猫崽子,不是说你!”
蕾韵生生地被雷了一下,抬头看看丈夫,见后者一副想揍人的表情,顿时失语。
“槿然,这么多年不见了,”钊尧叹了一口气,“你还是这么能编啊。”
“是啊,连我也差点被骗过去了,”重雪此时已经对那只飞奔而走的小猫崽子万分地同情,“你真是个大话精!还陪人家睡觉洗澡,亏你说得出来,老不修!”
于槿然显然被他们刺激坏了,“你们在说什么?”
“如果你真像刚才说的那么照顾白月的话,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子?”华贤一把抱起蕾韵,“槿然,你比我太太还笨。”
蕾韵看着一脸错愕、僵在原地化身罗马柱的于槿然,默默地选择跟随老公的步伐,搬起石头砸过去,
“老公,我觉得白月应该剃光他的头发才是!”
那曲小调
经过这么一场的乌龙闹剧,蕾韵再没有了游玩的兴致,一心只想早些回家去。他见她坚持,也顾着她确是受到了惊吓,便订了后天的机票回国。
是夜,重新回到熟悉怀抱的团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沉沉入睡。相反,她总是睡不到一小时便突然地惊醒过来,心悸地厉害。这是受惊后的典型反应,她亦不能免俗。只要她一闭起眼来,便会想起那间白得渗人的房子,想起那水库就要爆炸的窘迫,想起那绺被绞去的头发。
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惧却会在根植在她心底很长一段时间。就像是在夜间倒映在玻璃窗上的枯树枝桠,在小时候的她看来,那便是狰狞的鬼爪。
她突然便觉得有些冷,把自己的身体往他的怀里更贴紧了些,心脏处与他的密合。再搬过他的手枕在自己的脑下,稳稳地压住。这下,她便完全地被他的气息包绕住了,会让她很安心。
他任由着她摆弄着自己,直到她找到她喜欢的姿势,见她枕着自己的手半天都不动。他便以为她是睡着了,岂料她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动了动,突地抬了起来。在黑暗中,她的眼里竟然是有簇奇异的光亮,像是一只小小萤火虫一样,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蓦地,心便完全地柔软了起来,连声音都暗得不像话,“怎么了。”
她张张嘴,细密的气流扫过他的心口,含在喉咙的话最后消失在他的唇间,化成一声绵长的叹息。
她有一种急欲释放的心情,好比在绝境的人总会懊恼着在有时间有条件的时候自己没有纵情享受,徒留遗憾。因此,在劫后余生之际,人心中禁困已久的欲兽便猛然破栅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翻身压在他身上,她像只暴躁的幼猫一样张牙舞爪地撕拔着他的衣服。她的动作极为粗鲁,很快衣服的紧勒和她那经过精心修剪的指甲便在他麦色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不深不浅的痕迹。这几下其实是不痛不痒的,可老男人却适时地哼哼了几声以示配合。
她此时半跪地坐在他身上,因先前的激烈动作正粗粗地喘着气,一停一顿间胸部曲线上下地起伏。只要稍一缓神,他似乎都能听见在她喘息间隙口水咽下的声音。
或许是他毫不反抗的态度让她有些许沮丧,原本挺得直直的腰板此时就和被霜打的菜叶一样蔫搭下来。
不怕疯狗一样的男人,就怕死狗一样的丈夫!
就在她为自己的魅力不足而沮丧的时候,他的手掌却悄悄地攀上了她柔软又弹性十足的腰,虎口环拑着,缓缓地上下移动。老实说,她并不是那种肉感十足的火爆身材,他恍惚地记得她最初的时候就像枚才泛熟迹的小果子,虽然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青涩,可还是能让人一眼看穿。
只是现在,只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串连起所有旖旎的记忆都足以见证着她从最初的那朵洁白茉莉蜕变成眼前这只火焰玫瑰,这让他有多骄傲。
她有些口干舌躁,手掌掌心平放在他的腹部极缓慢地往上移动。他不似那些健身狂热者们有着纠结如岩石一样的肌肉,可也不是那种长年呆在办公室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斩鸡男。他的皮肤是浅浅的麦色,肌肉结实而均称,每一处的雕凿都恰如其分。她熟悉他,如同他熟悉她一般。她知道只要她的手指沿着他腹部的中线往上,一路滑去,他脸上的表情便不再无动于衷。他的眼眸会立刻地氤氲起来,而后眉头蹙起,脑袋不耐烦地蹭着枕头,沙沙声一片。待到她的手滑到他肩胛,拇指按住那下凹处轻轻地旋转,他更加躁动不安地拱起身体,呼吸刮过齿间的缝隙丝丝作响。
他手上也慢慢地加重了力道,箍着她的腰,引导着她贴合着自己上下磨动着。她的腰原来就很怕痒,所以在初起的时候她还不甘愿地蠕动挣扎着。可是随着他的声音慢慢地变着粗沉,她的呼吸也渐渐地混浊起来。
衣物相互贴合摩擦着,相接那处的薄薄一层布料很快便被慢慢溢渗而出的粘稠所润泽,于是每一下地摩擦都显得滑腻无比,可又像有火在烧灼。她半伏下,下颚抵着他的腹肌轻轻地刮蹭,尖尖的虎牙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在他绷起的肌肉上。少顷,她的食指和拇指拧住他胸口的凸起,狠狠地旋转着。
他急促的呼吸从牙缝间挤涌而出,喉间嗬嗬有声。一阵颤栗从尾椎的神经末梢处卷起,凶猛地袭上他。可此时,他的颈间被却她藤蔓一般的手指缠绕而上,紧紧地扼住。鼓起的青筋被紧密地压迫着,奔腾的血液直直的冲上了脑部。而此时她的脸突然在他眼前放大,唇被狠狠地咬住。他瞳孔瞬间放大,大脑犹如被重击般地晕眩,闷哼之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趴在他身上好一阵子,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攀着他的肩凑近他的耳朵,顺便挪了挪ρi股,“你很湿哦。”
黑暗中,老男人的脸,红得发亮。
浪涛中,老男人的身,硬得发僵。
所谓的,千年道行一朝丧……
然,她的得意还未持续几秒便戛然而止。
她被反攻了!
说是反攻,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动作。他仅仅是将手从她腰间滑下,再沿着腹部和腿根的交接处深入,有一下没一下地拔弄着她湿透的贴身衣物。濡湿的布料贴合摩擦,带着薄茧的指尖,细细密密地吐撒在她颈边的呼吸……
这是种连灵魂都会为之颤栗的挑逗。
不过数分钟而已,局势已然完全地扭转,他已经轻松地把握住了节奏并完全地占据了上风。看看,他甚至没有粗鲁地把她掀翻,仗着体型上的优势把她压倒,这足以说明了他的绅士。
嫩团根本没料到他还有余力,她压根儿也没想到他只不过小小地动动手指头就足够她受的。先前因为扼压他她的手腕已经酸软不堪了,而此时他的动作却引得她连指尖都在颤抖。她咬着唇,双颊绯红如烧,湿乎乎的眼睛瞪着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红乎乎的脸蛋,他停下了动作,眼角带着笑,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挪了挪自己,开口说道,“这回是你把我弄湿了。”
=口=
嫩团子从来没觉得现世报来得是如此地快,她又羞又囧之下嗷地一声冲着那张可恶的脸扑了过去。
湿身事小,丢脸事大!(= =|||……)
他太了解她的脾气了,一激就火,一怒就扑,对于她的招数他太了解不过了。刚才只不过是小小的失误才让她抓到了把柄,但现在局势已经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所以对于她的反扑,他仅仅是报以一个微笑,双手迅速地梏住她的肩,重重地压住往下一沉。她短促地尖叫一声,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底牌这么快就被他给掀了,还攻占得一塌糊涂,简直就是一败涂地。随即他便缠了上来,唇贴着她的细细磨吮,极尽缠绵之事。
要命的那处被他贴得死死得反抗不能,她起初还抗拒着要抽身而去,只是形势不由人。他的气力总是比她大,而且他总是能用最刁猾地角度袭得她毫无招架之力下她郁闷至极。刚才怎么说她也是占尽上风,不过一时不查就被他给反噬得皮肉不剩。
难道这就是道行上的差距?
嫩团好几次想从他身上翻滚而下,她的意图太明显了。此番箭在弦上,他又怎么可能让她得逞?于是她越是想找机会,他就越是梏得死紧,控制着她软绵绵的身体上下起伏颠簸。她被他弄得早没了多少的力气,身体软得和泡水面条一样,可嘴上却很强硬地,嘀嘀咕咕地说他小人,报复心强。他且听着这话当做表扬,后来烦了她的嗡嗡嗡,干脆放肆地一阵大起大落,直堵得她说不出话来,只剩下哼哼唧唧地呜咽。
末了,这要命的男人还死坏地咬着她的耳朵,热腾腾地一口气喷了过来,“嗳,说说,你还能自己上飞机么?”
她瞠大眼,瞬间就被他的无耻言语给秒杀得片甲不留。当下想也没想就抬起手来要给他一掌爱的纪念,可他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把就铐住她的手,拖到嘴边细细地吻,笑容是猥琐至极的,动作是毫不停顿的。
此时的她已经被他榨去了全部的力气,挫败至极地软倒在他身上,内牛在心底。
她这算是战斗到死吗?
不,她还能思考,一样可以用精神致胜法报复他!
在喘息的间隙她又开始嘀嘀咕咕起来了,开始他以为她又是在说他是小人报复心太强又无耻牛芒。可他认真地听了一阵却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她这是——在唱歌。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不算在唱歌,而是在哼歌,勉强有个调调。他扬起眉毛来,暂时停下对她的摧残竖起耳朵细细一听,囧得不能自已。
“蕾韵,你在唱什么?”
“你管不着!”
“……要唱就唱完整版,不要只唱前面的故意漏过最后两句。”
“……你管不着!”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把你给掀翻了!”
“不要啊,不要啊,我唱嘛……呜…………”
T口T
Only You
唱了一夜小毛驴的下场就是次日全天赖在床上补眠补觉,除了他进来摇醒她逼着吃了三餐外,她的两只眼总是合得紧紧地。这种昏天黑地的睡法还是奏效的,至少让她在上飞机前脸上没挂两框的黑眼圈。
到机场,她并没有看到口口声声说要来致歉的于槿然,也没有看到白月。
蕾韵不知道一个男人要大条到什么程度才会将一个小女孩当男孩子养了八年。当她说出自己的疑惑时,重雪直笑她单纯,说那于槿然压根儿就没真正照顾过人,白月是由管家和保姆带大的。
“看看吧,也不是所有蜀黍都有耐性去养成小LOLI的,”重雪摸摸她的头,“于槿然纯粹就是无聊蜀黍的典型代表,要是遇上这么个不负责任又爱占嘴上便宜的主儿,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蕾韵闻言,心下戚戚。虽然她对白月整出的这出乌龙绑架很无语,但心里还是颇为同情的,“的确如此,她年纪还小,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重雪在一旁哼哼着,“白月是吵翻了天要跟你们回去同住,现在正在家里收拾东西要跟来呢。”
蕾韵闻言,不禁背后一凉,脸上刷白,赶紧把同情心撇到一边去。她关心是一回事,可如果说白月真的要来和他们一起住——她是绝对不同意的!
钊尧扭过头利索地管重雪的翘ρi股上踹了一脚,笑眯眯地,“听他胡说,那猫丫头来不了了。昨天她闹得厉害了,听管家说的,怪蜀黍的瓷器全报废了,两个人都挂彩了,至于白月么……已经被怪蜀黍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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