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江都的大路上，江波带着洪尔贵和一个警卫班，马蹄踏踏，卷起一路烟尘。赶了大半天路，他们来到一处隘口，鹿砦拦道，沙包筑垒，有国民党其他部队的士兵据险把守要冲。江波马队赶到，对方进入警备状态。一个士兵跃上沙包，吹哨挥旗命令马队停下。江波等勒马停下，他知道，这肯定是一九一师之一部，他们应该是在进行例行检查。沙包上的士兵问江波是哪部分的。洪尔贵告诉他们自己是步兵第十七混成旅前卫，然后问他们是哪部分的。对方回答是一九一师特务营。一个年轻的军官出来，问他们来­干­什么。江波说：“我是混成十七旅的联络副官，奉命到贵部师部，面洽贵我两部协防有关事宜。”年轻军官接过洪尔贵递过来的江波的证件，认真看了看，皱了一下眉头，问：“十七旅与我部协防，我部如何没得到命令？”江波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十七旅已经奉命开拔，大队人马不日即到。”军官想了想之后，把证件交还给江波，打开鹿砦，放江波他们通过。江波在马上对年轻军官拱手道别，然后扬鞭打马，一行人通过隘口。

江波等穿过一九一师的关卡，来到一九一师的师部驻地。师部的姚副官负责接待他们，让他们在会客室里等，说他们师长潘明泽马上就到。江波有些紧张，这位师长资历之深，就是蒋介石也要让他三分，他亲自来接见自己，一向镇定沉着面不改­色­的江波也有一点受宠若惊。

潘明泽在姚副官的陪同之下进屋。江波赶紧起立，有些拘束地看着潘明泽。潘明泽倒是没什么架子，看起来很儒雅，他和蔼地问江波，“你就是十七旅宣旅长的联络副官？”江波敬礼：“师长好！我是十七旅联络副官，江波。”潘明泽示意他不要这样拘谨，叫他坐下。江波看潘明泽坐了，自己才以标准的军人姿态坐下。潘明泽问江波，宣旅长要他们配合什么？江波侧着身子回答：“主要是青龙镇两军接合部的协防问题，宣旅长有关青龙镇协防构想的备忘录，我已经交给姚副官了。”潘明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那个东西我看了，你回去跟宣旅长讲，以青龙镇为界，西北区域由我师设防，东南区域由贵部承担。”江波看着他：“旅长的意思是，青龙镇的布防责任最好能明确一些。”潘明泽有些不耐烦，反问他，“长官部的命令，难道不清楚？”江波调整了一下情绪，向他解释：“长官部的命令，在青龙镇布防责任和区域划分上比较笼统，只说了师长的一九一师和我们旅长的十七旅以青龙镇为界，并没有明确青龙镇本身的布防责任，所以，旅长意下……”潘明泽看了江波一眼：“我一九一师兵力多一些，青龙镇防守就由我师担负了，你回去可以跟你们宣旅长说。”江波为难地表示，这不行。潘明泽手臂向下一切：“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

江波还要说些什么，门响了一下，一九一师的一位军官走了进来：“师座，长官部政训处胡处长一行到了。”江波一怔，政训处胡处长，不会是胡金山吧？他来­干­什么？也是为南昌起义部队来的吧？潘明泽看下手表，有些不耐烦：“叫他们过来吧，早见晚见，早晚得见。”军官领命出去。潘明泽转对江波：“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江波还没有完成宣子奇交代的任务，坚持说：“我只好口头向我们旅长转达师长的美意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卑职随时再来向师长讨教。”潘明泽摆摆手：“官凭文书私凭印，我们会起草一份备忘录交给你带回去。”他让姚副官安排江波他们在师部驿所住下，回头把备忘录给江波送到驿所。

江波起身告辞，姚副官把他们送出来，走到门口，刚要开门，门却从外面推开了，刚出去的那个军官礼让胡金山往里走。三个人撞了个正着，大眼瞪小眼，都不相信，这么巧在这里又碰上。胡金山脱口而出：“你……江波？！”江波镇静下来，向胡金山点点头，淡淡地回应：“胡长官。”跟在胡金山后面的何昆则­阴­­阴­地扫了江波一眼。江波回之以冷漠。潘明泽有些不悦地站起来，清下嗓子。胡金山意识到潘明泽的不快，立即随机应变，撇下江波奔向潘明泽，敬了个礼：“潘师长……”潘明泽不冷不热地伸出手，让胡金山握住了：“哦，胡处长。”胡金山忙转身介绍何昆：“何昆，来，见过潘师长！”何昆睥睨一眼江波，到潘明泽跟前，敬礼：“师长好！”潘明泽带搭不理地让他坐下。江波冷眼溜一下何昆和胡金山，他看到何昆正在看着自己，两人的目光再一次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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