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父女团圆(1 / 2)

不识明珠不识君 未知 2484 字 2022-03-15

( 第九章父女团圆

年青儒士见东厂和锦衣卫诸人走了,才快步走到车旁。隔着车窗柔声安慰道:“范小姐莫怕,请赶快进府。家师已等得望眼欲穿了。”

立刻,命人驾车驶进了二道院落门口,才与众多管事们,施礼退下。一群衣着肃穆的­妇­人们便迎上前,接住了明前三人。带领着她们穿过重重房间,先沐浴更衣,而后去拜见范大学士范勉。

明前身边围上了一群莺莺燕燕的女人。她略带惶恐地转头看,见李氏和雨前两母女更加惊慌地看着她,茫然不知所措。明前按捺住心中忐忑,安抚得对她们笑笑。李氏才稍微放下心,领着女儿跟她们去了。

后房一片混乱,人来人往,抬水桶搬衣箱地准备着。

明前心事纷乱,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心里只忐忑不安地想着,她的父亲范勉是个怎么样的人?如果他不喜欢她怎么办?如果出岔子,他不认识她了怎么办?如果……

须臾时候,沐浴更衣完毕。几名­妇­人帮明前装扮好,引到了室角的黑檀香底座的长圆铜镜前。

镜子里,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正惶惶不安地看着明前。穿一袭绣月桂花的月白短衣,藕红­色­长裙,外套着桃浅­色­云雀绕柳枝图的短褙子,乌油油的头只梳了两个粗辫子。没有饰,不涂脂粉,清爽爽的。一张鹅蛋脸,面­色­白皙,长眉如剑,飞挑入鬓,樱­唇­透红,乌黑的眼睛像碧波般晶莹闪亮,灿灿生辉。长睫毛微微眨动着,眸子里透出内心的不安。这是个如出水芙蓉般的,清秀娴静的小女孩。

只是目光中略带胆怯,略带张惶,显示着内心的极度不安。

***

范勉府邸的后花圆,占地极大,有数里广阔。里面布置着各种奇珍异树,花木塘池。园子深处,有一座两层的石楼。石楼宽敞明亮,雕梁画柱,大门前上书三字“咏梅阁”。与花园里的假山幽亭溪流鱼池相呼应,有一股江南水乡的韵味。

几个­妇­人领着明前等人走进了一层的书房。书房里很安静,室角筑金兽香炉里燃着香,正中摆放着一套黑­色­檀木桌椅。房里有一道八扇洒金的黄山木漆屏风。屋里桌椅分摆两侧,一侧坐着两个中年的官服男子。而另一侧的黑梨花木桌椅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相貌清癯的中年男子自椅中站起,目光炯炯地看向来人。那个人面目清俊,身形修长,一缕黑髯,穿着暗蓝­色­的竹纹长袍,腰系着一条嵌八宝的玉带,戴着便帽,是个穿着家常服饰的中年男人。这个人年龄虽然已近五旬,但是相貌堂堂,气质儒雅,是一个很气派的男人。

他旁边的黑椅上坐着一个衣饰华丽,花团锦簇的中年夫人。这夫人约摸有三十余岁,面若桃花,乌云如黛,容貌非常明艳动人。再加上周身整套的红宝石饰,翠绿玉镯,朱红­色­半臂孺衣,深红­色­刺绣长裙,更衬着人明艳妩媚,丽­色­逼人。

明前心一紧,不敢多看了。在旁人的提示下,走上前盈盈拜倒:“见过父亲。”

这一声父亲,叫得声音不稳,颇为惶惑。连明前自己都觉得胆气不足。

这个人是她的父亲吗?而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儒雅的中年男人久久地站在当堂,注目打量着她,半响没出声,仿佛惊呆了。脸­色­­阴­睛不定。

他还未说话,旁边的华贵夫人已站起,急步走过来。站在小女孩面前,伸手拉着明前的双手,俯下脸,睁大眼睛上下打量她。目光如电,眼力如锥,满脸紧张,死死地瞪着明前看。也半天没说话。

这一看,只看得明前脚软身歪,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她更慌张了。

室内气氛很紧张,压抑。

华贵夫人足足看了她半响,忽然,紧紧抱住她,泪如雨下,哭着说:“是瑛儿,是瑛儿!是姐姐的女儿瑛儿。我虽然从未见过她,但我知道这就是我姐姐的亲生女儿!我认得出,认得出,跟姐姐长得不太像。却像我娘!跟我娘的长像很像。可是,可是,怎么生得这般瘦弱憔悴……这孩子吃了多少苦头……”

她搂着她哭得说不下去了。

一句话出,仿佛打破了室内的僵硬紧张的气氛。中年男子范勉也仿佛长长出了口气,旁边的两名穿官服的男子和管事们也都露出放心之态。

没弄错,这真的是范勉的女儿。

这时候,内室的几个年长­妇­人们也围拢过来,仔细打量着明前的长像身形。看后连连点头。都说确实像王家太夫人的模样,也有的说,像王大小姐小时候未长开时的样子。还有的说,这是随父,这清秀的五官,娴静的气质,反倒更像范老爷年少时的风流体格。一时间众说纷纭。

明前心中也霍然一松,仿佛心头一块大石缓缓落下。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害怕,为什么会担心。可能是因为最近生了太多意外了,令她的心一直紧绷着。她怕自己像那无根的浮萍,已经没有了李氏的家,如果范家认不出她就是女儿,她就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此刻,她终于放下了心头的惶恐,酸楚就泛上心头,更有一种仰慕的感涌上心头。看那华服夫人哭得悲伤,眼里也泛出泪光,鼓起勇气劝说:“夫人莫伤心了,我已生得很高壮了。”

这一说,那夫人更是心痛,双臂紧紧抱住她,大哭起来。

旁边诸人纷纷上前劝解。明前才知道,这位夫人是她亡母王玉贞的亲妹妹王玉洁,也就是范勉的妻妹,嫁到京城忠顺候爵府的候爵夫人王氏。

众人劝解了半天,王夫人才止住了悲声。

站在大堂间的范勉紧绷的脸­色­也缓缓放下,微微点头。看着明前也目透温暖。命令坐在旁边的两名官员讲述事经历。两名官员是刑部派来的,专程来转述这破案过程和送证物的。大学士之女的案子不可能在六部刑堂当堂审问,于是便专程上府交待经过。他们急忙把事经过诉说一遍。

王夫人坐在椅上,一手搂着明前,一手翻看那些证物,一件小男童的衣服和金项圈。又惹来了一阵抽泣。旁边从江南老家来的年老婆子们也纷纷上前指认。从辉州老家来的周婆婆,一看到小衣服,就顿足捶胸地大哭了。

她是范家老人,当年在老家照顾王夫人生产,曾亲眼看到王夫人亲手缝制小衣。范勉子嗣艰难,王夫人人到中年后,才为范勉生了一个女孩。她一直又高兴又遗憾,便喜爱做些小男孩的衣饰,打扮独生女儿。还笑着跟周婆婆打趣,说我这一个女儿,将来一定不比那些男孩儿们差。这件绣满牵牛花花纹的绿绸小衣服,确实是范王氏当年亲手所做。金项圈也是范家族长亲自定制送给小范瑛的。

那两名官员相看一眼,放下了心中大石。

东厂和锦衣卫虽然嚣张跋扈,名声极坏。但办起案子却是又狠又准。单刀直入,一击而中!物证人证都很严密。看来,这范氏失子一案确实让他们漂漂亮亮的破获了。

...

如今铁证如山,失主已认。东厂立了件大功,看来是老天给东厂和锦衣卫衙门长脸啊。

范勉手抚着小衣服,想到亡妻,肃穆的面孔也微微动容。他专心政事,一直在江浙一带做官。女儿太小,不能带在身边。对四岁多丢失的女儿,其实很陌生,不记得一点她的音容相貌了。此刻听了妻妹的话,又看到证物,更无怀疑。再看看身形修长、瘦削苍白的小女孩,越看越像自己,眼光越温柔,内心也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