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上的论述中,我把贷款和利率看作是与一般资本有关的问题,这和普通的看法正好相反,人们通常认为利率只与货币有关。我认为,在放款时,象在进行其他一切货币交易时一样,被转让的货币只是媒介,而真正让与的东西、即交易的真实对象是各种商品。这基本上是正确的烟为在正常情况下,借入货币的目的就在于获得对商品的购买力。在产业和商业国家,人们秘而不宣的意向通常是将商品用作资和但是,即使借款的目的是为了非生产性的消费,例如挥霍者或政府的借款,所借的金额也取自先前的积累,这种积累如果不借给他们,就会借给从事生产的人们;因此,这一金额也是从可以正确地称为“可贷资本”的资本额中扣除的。
然而,借主的目的也往往和我在这里所假设的不同。他们有时借钱既不是为了将它用作资本,也不是用于非生产性的花费,而是用以偿还以前的债务。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所需要的就不是购买力,而是法定货币,或债权人愿意作为债务的等价物接受的东西。他特别需要的是货币,而不是商品或资本。几乎所有巨大而突然的利率变动,都是由这一原因所引起的对货币的需求造成的。这样的需求是商业危机的最初特征之一。在此时期,许多订有契约的工商业人士由于情况变化而不能及时获得他们打算用来履行契约的资金。他们不得不以任何代价来获得这些资金,否则他们就得破产他们必须得到的是货币。其他资本不论他们掌握多少,如果不能先换成货币,都不适用于这种需要;反之,即使一国的资本毫未增加,增加的只是流通中的信用证券(如1825年恐慌时在英格兰银行保管库中发现了一箱票面为一镑的纸币,尽管这些纸币对其他的目的几乎毫无用处),只要允许借主使用这种证券,他们就可以借此达到自己的目的。以贷款形式增发钞票,就可以满足对货币的需求,并消除伴随这种需求的恐慌。然而,在这一场合,尽管借主所需要的不是资本或购买力,而是作为货币的货币,但转让给他们的却不仅是货币。货币走到哪里,就把购买力带到哪里;而投入借贷市场的货币,由于它具有购买力,实际上会使一国所增加的资本转到贷款方面。虽然所需要的只是货币,但是资本也在转谈也可以这样说,正是由于可贷资本增加,利率的提高才受到抑制并得以纠正。
然而,除此以外,在贷款与货币之间还存在着一种必须认清的现实关系。可贷资本都处于货币形态。直接用于生产的资本有许多形态,但供放款用的资本通常只有这一形态。因此,我们自然可以认为,在多少会影响利率的各种原因中,不仅可以找到通过资本发生作用的原因,而且还可以找到只通过货币就直接发生作用的某些原因。
利率与流通中的货币的数量或价值没有必然的联系。流通媒介的经常数量无论大小,都只影响价格,而不影响利率。当通货贬值已成为既成事实时,它也无从影响利率。通货贬值确实使货币对商品的购买力下降,但却没有使其对货币的购买力下降。如果100镑可以购买每年4镑的永久年金,通货贬值使这100镑的价值比过去减少一半,但它对这4镑的价值也发生同样的影响,因而二者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变动。用以表示一定数量的真实财富的筹码无论多少,都不会对放贷者或借款者的地位或利益发生影响,从而也不会对贷款的需求和供给发生影响。贷放和借人的真实资本数量是相同的,因而,如果放贷者手中的资本以较多的英镑来表示,则由于物价上涨,借款者现在同样需要使用较多的英镑才能实现他们的目的。
可是,虽然货币数量的大小本身不会对利率发生影响,但货币由少变多,或由多变少,却会对利率发生影响,事实也是如此。
假定政府为支付经费而发行不兑现通货,使货币逐渐贬值。这一事实决不会减少对真实贷放资本的需求,但是它会减少真实可贷资本,因为这种资本只存在于货币形态,它的价值会因通货数量的增加而降低。以资本计算,其供给量减少了,其需要量却同过去一样。以通货计算,其供给量同过去一样,而其需要量却因物价上涨而增大。不管怎样,利率都必然上升。在这种情况下,通货的增加确实影响利率,但结果却同人们一般想象的相反,是使利率提高,而不是使之降低。
收回贬值通货或减少贬值通货的数量,会产生相反的结果。借款者手中的货币同其他一切货币一样,其价值会提高,即,将有较多的真实资本寻觅借主;而借款者所需要的真实资本同过去一样,货币额却减少了,因此,利率趋于下降。
由此可见,就通货贬值本身而言,在其发展过程中有提高利率的趋势;如果人们预期通货会进一步贬值,这种作用便会得到加强;因为放款者预料借款者会用比贷出的通货价值低的通货来支付利息甚或偿还本金,自然会要求将利率提高到足以弥补这种可能的损失的水平。
但是,如果增加的货币不是通过购买、而是通过贷款而进入流通,则上述作用将不足以抵消与其相反的作用。在英格兰和大多数其他商业国家,通常使用的纸币都是银行家提供的,除用以购买金银的部分外,都以贷款的方式进行。因此,增加通货,也就是增加贷款;所增加的全部通货最初会进入借贷市场,从而使借贷市场膨胀。若把增加通货看作是增加贷款,增加通货便具有降低利息的趋势,而从增加通货会使通货贬值这一角度看,增加通货则具有提高利息的趋势,前一种趋势通常要大于后一种趋势,因为前一种作用取决于新货币与已贷出货币的比率,而后一种作用则取决于新货币与全部流通货币的比率。因此,由银行发行的通货持续增加时,有降低或压低利率的趋势。发现金矿所引起的货币增加,也会产生类似的作用;如前所述,从这种金矿开采出来的黄金输入欧洲后,几乎全部加在了银行存款上,因而增加了贷款的数额;而当这种存款由银行提出并投资于证券时,则可以使等量的其他可贷资本获得解放。在一定的营业状况下,新到的黄金只有通过降低利率才能找到投资机会,所以,只要黄金继续流入,假定其他一切情况一仍其旧,利率就必定会低于没有这种流入的时候。
一如增多的金银投入借贷市场有降低利率的趋势,大量金银外流也总是使利率提高2即使这种外流是在贸易过程中发生的,例如抵偿歉收所引起的入超,或抵偿眼下〔因受美国南北战争的影响而从〕世界许多地方输入的高价棉花,结果也是如此;这种抵偿所必需的货币首先取自银行家手中的存款,因而相应地减少了供给借贷市场的资金。因此.从本质上说而且从长期来看,利率取决于以贷款方式提供和求取的实际资本的比较额;但是,流通媒介的增减也会使利率受到各种暂时的扰乱;这种扰乱略为复杂一些,所产生的结果有时与人们最初看到的正好相反。所有这些区别都被人们滥用词语的习惯所掩盖和混淆了,人们常用“货币的价值”这一词语来表示利率,而严格说来,货币的价值只表示流通媒介的购买力。一般国民、甚至商人都习以为常地认为,金融市场的放松程度,即以低利率借款的便利程度,是与流通中的货币数量成比例的。因此,他们不仅以为只能作为贷款起作用的钞票可以作为通货起作用,而且常常不注意那些不附带有通货作用的贷款作用所产生的结果,即使性质相似,程度更大,也不予注意。
例如,人们在考察银行的活动对刺激投机所产生的作用时,通常都认为钞票的发行具有很大的作用,而直到最近为止,几乎都不注意银行存款的运用;然而,银行信用的轻率扩张,更经常地是依靠存款、而不是发行钞票来进行,这是最为可靠的事实。图克先生说:“不容置疑,银行,无论是个人的还是合股的,如果经营不善,都会使信用过度扩张,鼓励人们在商品的买卖、进出口、建筑业和采矿业方面进行投机活动,而且银行也确实常常经营得很糟糕,以致在某些情况下弄到破产的地步,并且那些得到贷款的人也终无所得。”但是,“假设银行家所接受的一切存款都是铸币,他是否就不象发行钞票的银行家那样,不会受到他不好意思拒绝的客户提出的贷款或贴现要求的纠缠,或不会受到高利息的诱惑呢?他是否就不致受到诱惑而大量挪用手头的存款,以致在某些情况下不能应付存户的提款要求,完全使用金属通货的银行家与现在伦敦的银行家事实上有什么不同呢?完全使用金属通货的银行家不是货币的创造者,他不能利用发行者的特权来开展他的其他业务,但是象伦敦的银行家那样过度发行货币的可悲事例也还是有的。”
在多年来就英格兰银行的业务及其对信用状况产生的影响所进行的争论中,虽然近5O年来每当发生商业危机,英格兰银行就总是受到强烈的指责,人们不是说它引起商业危机,就是说它加剧了商业危机,但是人们几乎一致认为,英格兰银行的影响能为人们所觉察,只是由于流通中的该行钞票数量过多了,如果能阻止该行行使发行货币的权力(这是该行地位的一个特征),它就不再具有任何可以滥用的权力了。这是一种错误看法,至少在有了1847年的经验以后,我们可以希望人们今后不再重犯这种错误。在1847年,英格兰银行所具有的发行银行的权力完全被约束住了;但是,它通过作为储蓄银行开展的业务活动,仍然同过去任何时期一样,对利率或信用状况产生了显而易见的巨大影响;它仍受到了激烈的谴责,说它滥用了影响力;结果还是发生了一场空前猛烈的商业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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