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佳微笑着握住四哥的手,沉声道:“四哥,走一步,看三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尽人事,听天命,顺天应命你不必担忧,我不会乱来的”
包二在一旁嗡声道:“啥意思?七弟要称王吗?我看没啥不行七弟要勇猛有勇猛,要谋略有谋略,文武全才,不比那些混蛋王爷强多了?”
马四哥点点头,沉声道:“好,一步步走,慢慢来”
正在此时,门外亲兵报道:“禀将军,尤总兵鲍参将前来拜灵!”
马佳换上孝服,系上孝带,朗声答道:“快请!”
“遵命!”
少顷,头戴孝带的尤世功鲍承先缓步走进设于正厅的灵堂,接过仆人递上的香火,俯身三拜,然后由仆人Сhā上香坛
“孝子答礼!”
宾主对拜已毕,尤鲍二人向马佳右手在外左手在内地拱手道:“马兄弟,请节哀!这仇,兄弟们一定帮你报!”
马佳也右手在外左手在内地拱手道:“多谢二位兄长,佳不胜感激,大仇得报之日,定当大宴犒劳众兄弟!噢,请上座用茶”说着右手指路
尤鲍二人拱手道:“多谢马兄弟的招待不过,军情紧急,鞑子大军还在城外驻扎,我们还要巡视各处,就不多逗留了还有,贺总兵夏参将张参将段知州陈同知都让我们代为致哀他日得闲,一定出席令堂的出殡大礼”
马佳马四哥包二三人同声答道:“多谢众位兄弟!”
“告辞”
“慢走”
尤鲍二人走后,三人又跪坐在蒲团上马四哥一边烧纸钱,一边对马佳说道:“七弟,打仗的事,有你决断我就给你说说,钱粮兵器的事钱,由于想不到建夷会偷袭辽阳,所以,先前运回去的一千两银子是不用想了现在,沈阳账房里,我家的私钱有一千一百余两;火器铺的公钱,有一千五百余两兵器,仓库里的燧发线膛枪是二百杆,点四五口径火绳滑膛枪是一百五十杆,点五口径火绳滑膛枪是三十杆精铁万斤,精钢三千斤,木杆一千杆,木料两万斤铁和木材这些材料,绝大部分是给买家做所要器械的”
马佳点点头,问道:“我能直接动用多少?还有,怎么火器铺的银子比家里的还多?”
马四哥答道:“前面说了嘛,先运了一千两银子回家,这是一二是,客人定了不少打铁的活给我们,铁料却不是从我们家发的,所以家里没赚钱至于你能用的,家里的都是你的”
八十七 新的人生(四)
包二不解地问道:“我们家的价格便宜,怎么还有人自己买铁料来打?怪事”
马佳嗤道:“你被我六姐教育了那么久,连这也不知道?那都是用因为花的不是自己的钱,是公家的!谁管节不节尸自己人能赚钱就行说起来,我们家只是做得规矩些,和他们是一样的私心”m
马四哥摇摇头道:“七弟,你这又和以前说得不一样了,把我们说坏了其实,就像你以前说的,我们是按比市场价还低一点的价钱卖给公家的,赚的是合理合法的钱,有什么不对?公私两利嘛,谁能说不好?”
马佳点头:“四哥说的是,我刚才义愤了,把自己贬低了,以后注意”接着又若有所思道:“我们不如这样,还是用自家铁厂的铁料打造兵器,至于客人给的铁料,我们回炉就行了,应该还能赚点”
马四哥点点头:“对,不过要算算交换的比价,还要把我们铁厂的人工燃料机器折旧场地买价算进去”
马佳紧闭嘴唇欣然道:“四哥做事精细,我很放心,还有,那折旧和地价就不用了吧?先前的铁料卖价就加进去了,不用那么细,好节省四哥的心力”
马四哥答道:“好,我就预估一下”
三人说到这,只见后堂转出女眷,抬头的赫然是四嫂六姐和乌云珠,其后跟着胡若萍和丫鬟们三个女主人一见各自男人,就异口同声地说道:“官人,回后堂歇息一下吧,顺便用点午饭这里,就由为妻先支应着”
三人闻说,都连赞夫人贤惠,随即把孝位的蒲团让给贤妻马佳在经过乌云珠时,摸了摸爱人的小手,又拍了拍胡若萍的肩膀,转身就进内堂了
三个女主人安静地跪坐在孝位,边烧纸钱边嘀咕贴心话胡若萍此时,却有些坐立不安,总是向外偷偷张望,不时扭捏衣角
她身旁的六姐发现了,便奇怪道:“七弟家的老二,你老往外看干什么?七弟不是在内堂吗?”
“我,我”胡若萍变得嘴笨了起来,不知如何回答
乌云珠一见,圆圆的眼珠一转,秀眉轻扬道:“六姐,胡妹子是在等亲家的大哥呢,他也该来上香了,胡妹子是怕他失了礼数”
“对对对,姐姐说得对”胡若萍连连点头
“哦”六姐明了,随即又若有所思道:“这个亲家大哥,自打我见他时,就觉得不大好,比胡家的老四差多了我就奇怪了,胡家二老家教很好呀,这二小姐,四公子都挺贤良的,怎么大哥就有点走江湖商贩的痞气?见人就往上趴”
四嫂‘扑哧’笑了,接着又四顾望了一下,这才低头说道:“六妹才知道翱那天他带着胡妹子来辽阳我们家前,在大街上,我买布时就看到了啧啧,撞到一个胸部奶牛般的妇人身上了,还毛手毛脚地乱摸,要多猥琐就多猥琐”
胡若萍脸色臊透了,忙站起身来,向三位女主人躬身行礼道:“三位姐姐慢聊,我,我,去我大哥那一趟,要他快点来,别失了礼数”说完便逃也似的出了将军府
四嫂低笑道:“六妹,你看,把人家妹子说害臊了吧”
马六姐无奈道:“那也有你四嫂的功劳艾你看看,你刚才都说了些啥?我都含蓄地说,就你,事情都说清楚了”
乌云珠倒是若有所思地想起心思来
却说胡若萍出了将军府,小跑了一段路,这才停下来,拍拍胸脯,心说道:“还好,抓住个机会,跑了出来”想着,便艰难而又快速地朝大哥家走去
胡家大哥是做山货药材生意的,也兼贩卖些江南的丝绸布匹胭脂水粉,以此吸引女客光顾他身材偏胖,不高,年纪三十岁出头,无须,偏白长得很像一副老实人的样子,甚至给人感觉有点呆,没什么功夫,有点学问但不多,平常的时候总是表现得视力不好,看不清楚东西,仿佛什么东西都要趴上才能看清楚
‘胡大哥’见到胡若萍进店,诧异了一下,问道:“诶,二妹,怎么回来了?游击府不是在办丧事吗?”
胡若萍不答,低头闪进店后院
胡大哥眼珠一转,对伙计说道:“五毛,你看着点,我进去跟妹子说会话”
胡大哥进了大门敞开的正厅,一边关门,一边说:“二妹艾你怎么今天回来,不办丧事么?”
胡若萍见他关门,身子一震,尖叫道:“不要关门!我和你说过,不要想歪心思!不然,我马上把你们的事抖出去”
胡大哥仍旧关上门,转过身来,摊手道:“何必那么见外呢?咱们是一家人,我们的事嘛,你能脱得了干系?”说着探头走上前
“不要!”胡若萍神经质地大叫道:“韩剑,你不要逼我!把我逼疯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我早就活得怨死了!”
这个被叫‘韩剑’的胡大哥闻言,讪讪地笑了笑,只好退后道:“不要那么激动嘛,会影响女体经水的月信的,会脸上长斑的嘿嘿,看来你在马游击那得到的滋润不少艾这脸蛋的肌肤比刚来时光亮多了,能掐出一把水来”
胡若萍依然指着她,厉声大叫道:“开门!站一边去!”
韩剑死不情愿地打开厅门,坐到左边的末位上,无奈地说道:“你们女人怎么就把我想得那么坏呢?其实我是很爱护女子的我把她们都当仙女供着,当珠宝捧着,当面团揉捏”
“不要!”胡若萍凤眼充血,厉声大叫道:“你不要跟我放肆,我现在是将军夫人!还有,你今天应该去游击府上香拜祭,快去!”
韩剑嘟囔着:“去就去嘛”说着起身准备,突然,他转过来,对着一脸惊慌的胡若萍道:“你不要以为进了将军府就攀上高枝了,告诉你!你始终就是个被俘的歌姬,永远别想洗清!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当后金国的探子否则,我告诉将军,看他还会不会爱惜你或者,厌恶你!”
八十八 叹红尘(三)
胡若萍又悲又泣地嘶声辩解道:“不!我是贞洁的,我没被侮辱过是四贝勒亲自提审的我,没有人碰过我的身子!呜呜呜”
韩剑低声笑道:“当然,你可以这么说但是,有谁会信?哦,将军嗯,不过,我好像记得你没坐花轿进府吧?没洞房花烛夜吧?没白帕验贞血吧?一个随时随地乱搞的荡妇,说自己贞洁,呵呵,谁会信?”Hxe
胡若萍的哭声更大了:“我没有都是你们逼的要我尽快接近将军,套取情报”
韩竭上前,伸手想探她的肩,说道:“诶,那你套到情报了吗?没有吧那就继续努力,咱们和衷共济,嗯”
“不!”胡若萍一把甩开他的黑手,尖叫道:“不要碰我!你这个流氓!滚!”
韩建讪地收回手,嗫嚅道:“别这么凶嘛,温柔点不好吗?你平时也这样对将军的?难道将军喜欢骑烈马?嘿嘿”
胡若萍不知哪里激起的勇气,一把跳起,冲出正厅,跑向殿外道:“快去上香,别让将军府的人怀疑你!”
韩秸手在鼻尖猛嗅,嘿声道:“小妞,你早晚是爷的胯下之物,被爷Сhā得欲仙欲死哼,只是白白便宜了马佳这小子,吃了了头啖汤”
胡若萍冲回游击府,连招呼都不给三位夫人打,就泪流满面地跑回自己的小屋六姐一看,惊道:“坏了,七弟家的老二定是跟他兄长闹翻了这个胡家老大,果真一点样子也没有”
马四嫂也埋怨自己道:“都怪我,多嘴什么”
乌云珠倏地立起,对两位拜一下道:“两位姐姐,我”
两位同声答道:“好,快去,这里有我们妯娌看着”
乌云珠赶到胡若萍的小屋,发现房门紧闭,她用力拍门道:“妹子,胡妹子,快开门啊我是乌云珠艾开门啊”
胡若萍只是在房中哭个不停,断断续续地回道:“呜呜呜不要管我我自个心里不舒服呜呜呜”
乌云珠叫了半天门,还是没辄,只好对旁边的小梅道:“去吧,把将军叫来,只有他能开门了”
小梅老大不乐意,一边走一边嘀咕道:“狐媚子,不是扮可爱就是扮苦楚,招男人,可偏偏男人又吃这一套”
马佳听说胡若萍‘病了’,赶紧跑过来,见着乌云珠,忙问道:“怎么回事翱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乌云珠无奈地叹口气,答道:“我也不知道啊今早还好好的就是去他大哥家,请他大哥来上香不知怎的,回来时就哭成这样”
马佳点点头,说道:“他家大哥的确是个不稳重的人,可她现在又只有这么一个亲人,难怪她伤心好了,珠儿,这教给我吧,我会安慰好她的,你放心”说着扶住乌云珠的香肩,在玉人额头深情一吻
乌云珠轻臊着脸,心里甜丝丝地道:“那好,你好好照顾她不过,记着别犯了娘的忌日”
马佳微笑道:“遵命,娘子!我好好地养着,献给你”同时怪手在玉人腰处摩挲
乌云珠止住他作怪的双手,正经道:“这可是孝道,不是我和妹子争你,你要明白”
“好的,我都明白”马佳诚恳道
眼望着乌云珠走出小院,马佳这才转身敲门道:“若萍,若萍!我是夫君艾快开门,有什么想不开的,和我说啊”
一会儿,门闩抽动,房门打开,现出一副梨花带雨的瓜子脸马佳见了,心疼道:“若萍,有什么事,就和我们说,一家人抱成团,有什么坎过不去呢?”
胡若萍闻言又哭了起来,扑上前抱住马佳道:“夫君,我我对不起你!”
马佳笑着拍她的背道:“好了好了,你能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来,咱们做床边说话”
胡若萍嘤嘤戚戚地被马佳扶到床边,又坐在爱郎温暖舒适的大腿上,哭哭啼啼地问道:“夫君,假如加入若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要若萍,不再爱若萍了吗?”
马佳洒然一笑,诚恳地回答:“若萍,我爱你,永远都爱你,你做任何事我都会包容你你是个弱女子,又生逢战乱,乱世飘萍,本就把握不住自己的命运,做出一些后悔的事也是自然的我马佳是个男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要的就是铁肩担道义,要的就是当一家的主心骨!其他的,你都别说了,我一力承担,我都给你挡住”
胡若萍感动得稀里哗啦,抱住马佳的虎颈,放声大哭道:“夫君,你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又哭了半响,胡若萍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马佳道:“夫君,你觉不觉得我是个淫荡的女人,举止轻佻,不知廉耻”
“呵呵呵”马佳笑道:“你就是为这艾你太多心了你是对我一个人亲近,我还不知道吗?是的,我知道,第一次轻薄了些,怠慢了你,以后补上,咱们风光大办”
胡若萍拼命摇头,哭道:“不是,不是”说着,便慢慢从铁岭失陷说起
马佳听着,浓眉越皱越紧,终于,他愤然而起,撂下一句话道:“我去抓他,你在家好好歇着”说完,大跨出门
“夫君!”胡若萍右手极力前伸叫道
马佳出了门,随即叫起包二,带着一旗兵马包围了药店,抓出韩剑,一把就丢进密牢
“‘胡大哥’,你做的好大事啊把我们兄弟都蒙在鼓里”马佳盯着韩剑,狞笑道
韩禁整衣袍,颤声道:“将军妹夫,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粗呢,咱们可是亲戚”
“韩剑!你不要跟老子装!老实回答,鞑子叫你都干那些事?有一句不对,我砍断你的腿!”包二大声喝道
韩剑仍故作郑定,喉头咽物道:“不知先勇哥说啥,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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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叹红尘(四)
马佳狞笑道:“不知道?哼哼,韩剑,听说你喜欢女色,尤其是丰满的女人好,我就给你五个来人!”
话音一落,亲兵们带着五名膀大腰圆的四十多岁的壮妇进来Hxm
马佳点点头,说道:“你们都是死了丈夫多年的,饥一顿饱一顿的今天,让你们开开荤,喏,这个小白脸交给你们了”
“是,将军”众壮妇躬身行礼道,说完就围上韩剑
马佳走出小黑屋,韩剑的惨叫声仍隐隐传来:“你你们要干什么?不要乱来艾我还是处男艾救命啊呀买碟!”
马佳对包二说了一句:“我先回,姐夫你就在这等消息”
“好咧,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把这家伙的坏水都给倒出来!”包二答道
申时
游击府,胡若萍厢房
坐等右等夫君,却总也看不到消的胡若萍,逐渐心灵失守,她颤抖着抛出白绫,踏上高凳,打上死结,秀丽的下巴勾在死结上,闭上双眸,凄苦地喃喃道:“我本飘零人,身世若浮萍夫君,若萍对不起你,若萍走了”(1)
“嘭!”凳子坠地
不一会儿,房外小翠大叫道:“不好了,二夫人上吊了,快来人啊”
酉时,西门游击府,掌灯时分
马佳紧紧搂着昏迷的胡若萍,痛惜地垂首道:“若萍,你怎么这么傻啊我不是说了吗,一切有我,我都包容!乱世弱女,谁能怪罪?只要是铮男儿,大好汉子,都不会介意的只有那些老夫子,假道学!”
乌云珠也在一旁不住地拭泪,一边低低地诉道:“胡妹子,是姐姐不好,以往对你不够关心,少跟你说贴心话,要是多开导开导你,怎么也不会走绝路艾呜呜呜”
“嗯”胡若萍悠悠地醒转,发出一声呻吟
马佳闻听,不啻天籁,顿时狂喜道:“来人!准备热肉汤,给二夫人补气”说着便小心地扶住胡若萍的头,轻声喃呢道:“若萍,若萍,你醒了,咱们喝口汤,好吗?”
胡若萍仍旧气息微弱,泣声道:“不,夫君,我对不起你,呜呜呜”
马佳那粗壮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怀中玉人的眼角,坚定地说道:“没什么对不起对谁起的,我不是说了吗,我永远爱你,我的铁肩,就是你的主心骨好了,别哭了,要知道,你的心你的身子,可都是我的哭坏了,我可不答应来,喝口汤”说着,从小梅手里接过鸡汤,舀起一勺,放到自己嘴边,轻吹一口气,对准玉人的小嘴
“来,口张开,诶,喝下”
胡若萍被马佳的心灵鸡汤灌得晕乎乎的,身心彻底地软化成了一滩水,一滩桃源秋水,绕郎荡漾
戌时,地牢
安慰胡若萍睡下的马佳,施施然地踱步到了牢中,大马金刀地坐下,高昂着头,对着衣衫褴褛躺在地上的韩剑,笑道:“怎么样,韩桑,刚才爽不爽,还要不要?”
韩剑拿起块破布,羞涩地遮住偏白的容颜,哭泣道:“没脸见人了呜呜呜,被当了回牲口,呜呜呜”
马佳哈哈大笑,身边的包二和守卫也是谑笑连连,包二声如响雷般笑道:“诶,韩剑,要是还不够,老哥我就再找十个,彻底满足你,嘿嘿,大战三天三夜,呵呵呵”
韩剑闻言,身子一抖,连忙趴到地上,一步步爬到马佳脚跟前,扯住袍角哭道:“不要了,够多了,我招,我什么都招”
三月二十日,辰时
西门游击府
马佳与众将端坐书房,望着下面跪着的韩剑,一字一顿地说道:“韩剑,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就是双料间谍既给我们办事,又给建夷办事但是,主要是给我们办事,给我们办真事,给鞑子办假事,听清楚没有!”
韩娇在地上,气也不敢大喘,连声磕头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一定照将军的意思办”
马佳笑了:“呵呵,你也不必太紧张你昨天也是试过的,我是有罪必罚有功必赏的嗯,只要你干得好,本将会重重地赏你”
“是,是,多谢将军赏赐”韩剑叩首道
马佳笑意吟吟,抬手道:“起来罢,咱们对着说话听说你,早年去过日本?”
韩剑哆嗦地站起身,弓着腰答道:“是,是跟在辽东的一个扶桑的客商干的,他是大阪人”
马佳笑了:“哦,还有‘大阪义士’,天诛国贼啊好的,你应该知道,日本是黄金之国,别的没有,金子银子特别多以后,你要是跟我们干好了,有你去那发财的机会,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韩浆连点头道,说着,有微微抬头,偷眼瞧着马佳道:“只是,不知将来怎么去日本,朝廷的禁令”
“啪!”马佳一巴掌排在红木案上,震震地朗声道:“我做事,还用你来揣测吗?给你钱还不赚,有肉嫌毛多,哼哼,我看你是满清十大酷刑都来一遍才快活!”
韩剑被马佳一巴掌拍到地上,忙磕头如捣蒜般请罪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小的是无心之言啊”(2)
〃1)淯水吟:我本飘零人,薄命历苦辛离乱得遇君,感君萍水恩君爱一时欢,烽烟作良辰含泪为君寿,酒痕掩征尘灯昏昏,帐深深,浅浅斟,低低吟一霎欢欣,一霎温馨谁解琴中意?谁怜歌中人?妾为失意女,君是得意臣君志在四海,妾敢望永亲?薄酒岂真醉,君心非我心今宵共怡悦,明朝隔远津天下正扰攘,四野多逃奔须臾刀兵起,君恩何处寻生死在一瞬,荣耀等浮云当君凯旋归,能忆樽前人?灯昏昏,帐深深,君忘情,妾伤神一霎欢欣,一霎温馨明日淯水头,遗韵埋香魂
〃2)韩剑此人,由网友‘西门庆’友情出演
九十节 步步为营(一)
巳时
韩竭后,陈捷问马佳道:“这种人,靠得住吗?别把银子打了水漂”
马佳望着他,仰天笑道:“老陈,战争,就是一场豪赌,就是要一掷千金,就是要全力以赴!”zxSm
陈捷仍然的道:“可也要算好了再下手,要留有余地”
毕二遇呵笑道:“捷哥不必的,小佳做得对对付这种小人,就是要威逼利诱,只要我们自身强,不怕他耍花样,他耍也耍不出花样来”
马佳点头道:“刚才就是震慑利诱,给他个大蜜罐让他跳,他骨头都喜酥了,绝对动心至于威逼嘛,重点不在他那里,而在奴酋那,在建夷那只要我们对建夷保持胜势,采取高压姿态,让人都感觉我们更胜一筹,更有消,那么,像他这种贪财好色的墙头草,一定会死心塌地地为我们服务的这就是杀鸡骇猴!”
陈捷点点头:“好,不错,就看我们实际做的了”
这边厢,韩剑背着五百两沉甸甸的雪花银,脸上笑出了芙蓉花,他不住地心想道:“大事成功的时候,一定得盖个大房子,像皇帝老爷的皇宫一样,金碧辉煌的,门口站一东瀛妞,甭管有事没事,就地跪倒说:‘阿西得力哟,韩桑’一口地道的大阪腔,倍儿有面子,那撅起的圆ρi股,嘿”
三月二十一日,辰时初刻
东门总兵府
“各位兄弟”贺世贤大嘴一张道:“这次,我们连番大战,打死打伤两万以上的鞑子现在,建夷的野战精锐,与我军想当;弱兵杂役,比我们多个三四万,这是对我们沈阳一城来说的但是,虽然浑河南岸还有奉集堡武靖营虎皮驿王大人屯等处的兵马,可那些家伙,一个也指望不上!还是得靠我们这帮喝了血酒的兄弟,还有川军浙军的好汉们!兄弟们,都说一说,该怎么打退建夷?”
参将夏国卿沉声道:“总兵,现在我军,如果进攻,则兵力不足;如果防守,还是富余的;而且,我军连番大胜建夷,士气高涨,信心倍增,不愁不能守好所以,末将以为,还是坚守为上另外,派出精干骑兵,骚扰建夷,不让他们睡得安生”
参将张纲赞同道:“总兵,我们已经有了一千多颗鞑子的首级,足够报功了就算五十分之一的比例,也够我们全军升一级有余如果按百分之一的比例,全军可以升两三级啊”
副总兵尤世功参将鲍承先同声拱手道:“对,他们说得在理,如今我军是稳操胜券,一意坚守便可”
“唔”贺世贤抓了抓左腮的络腮胡,转向秦邦屏戚金等人问道:“秦都司戚将军周参将,你们的意思呢,有啥想法?”
秦邦屏本是一脸严肃,闻言紧缩眉头,举拳捂嘴,咳了一声道:“咳鄙人率三千五百家乡子弟前来援辽三年了,这才实实在在和建夷打了一仗当然,一战成名,打出了我们石砫土司川兵的威风!如果就这样带着鞑子的首级和自己兄弟的骨灰回去,虽然也说得过去——凯旋还乡嘛但是,兄弟们的血仇,没报干净!我们心口的那一口恶气,出不来!天洗兵啊我们应该用鞑子的鲜血,洗刷我们的钢刀,泡强我们的骨头!至于奴酋,食其肉寝其皮,直捣黄龙,斩尽杀绝!”说完,一拳重重地砸在岸几上
“哐啷,砰”茶杯碎地
周敦吉见此,随即也向诸将抱拳道:“各位兄弟,我酉阳的汉子,没多说的,干!往死里干!”
老将戚金,捋着花白长髯道:“士气可鼓,不可泄我军连番大胜,打得建夷魂飞魄散当此之时,纵然不直捣巢茓,也应该堂堂之阵,出门邀战,继续给建夷以强大的精神威压!兵法说,攻心为上,这就是震慑敌人的军心!如果闭门对垒,有一天没一天地打闹,过失肯定是没有了;但是,却给了建夷以喘息养伤的时机乱而取之,既然敌人军心已乱,就应该再推上一把,让他们彻底崩溃!这就是老夫的意见”
“好,好!”贺世贤大拍桌子,赞道:“老将军老当益壮,英雄了得!秦都司血气悍烈,不愧是条好汉!周参将也是敢干大事的英雄!诸位沈阳的兄弟,比比,咱们是不是软饭吃多了,被女人累弯了腰,嗯?”
一直坐在一旁低头不语的马佳,这时奋然而起,抱拳大喝道:“不!末将马佳,请命出战!”
“好!”贺世贤激动得豹眼升雾,忙掂手道:“来,马兄弟,说说你的出战方略”
“遵命!”马佳高应一声,虎步跨出,雄立厅中,四向抱拳道:“各位将军,末将方略如下:第一,直取建夷大营不招不架,就是一下我军已经在两天里与鞑子两次正面硬撼,从未落败,正当堂堂正正地邀战敌军而且,敌我大营,相去不过七里,金鼓之声相闻,本来就是大军肉搏的架势如果,我们紧守城池,只派出游骑精兵与敌人在第三个地点纠缠,那么,请看,这就是一个锐角三角形什么是锐角三角形?就是长枪头子一样的东西
这种打法,是正面的大道不走,却走旁边的小道,多走了那么多路,却又不增加胜算,不是好办法这是其一其二,也是最关键的,我军已经对建夷建立了威压之势,精兵不弱于他,士气强于他,何必脱了裤子放屁,派游骑骚扰?派游骑骚扰,兵法上是为了避开敌军的锋芒,以逸待劳,打他一个士气低落卷铺盖回家的时候可是,现在我们需要这么委屈吗?
其三,我们直接进逼建夷的大营,正是步步为营,把营垒扎在他的帐篷旁边,让他们吃不好睡不着,继续打击他们的士气而我军,背后不过四五里就是沈阳城的后援,大量的军资器械,使用不粳比起奴酋劳师远征,人吃马嚼的,扳着指头数辎重,不是强多了?
九十一 步步为营(二)
军事历史群136,现在有李靖阵图戚继光行军布阵图吴殳《手臂录》,戚继光《练兵实纪》,赵士桢《神器谱》,要看的申请入群马佳一口气说了一大段,顿了顿,又说道:“第二,既然直接和建夷面对面扎营,当面锣,对面鼓,天天吵他个不得安宁,就可以大大减少他们出外劫掠的兵力和次数哼哼,人吃的还好说,马要的的草料,那么容易备齐吗?等建夷的马匹吃完了这边的草,还敢出远路放牧吗?他只要敢放,我就敢打!就是打,我不抢!我得不到的,鞑子一丁点也别想要!我讲完了,请发兵吧!”说完,半跪作揖
“呼!”贺世贤倏地站起,豹眼圆睁,须髯戟张,环视众将官,大喝道:“还有异议没有?”
众将见状,齐声抱拳喝道:“没有,请总兵下令!”
“呵呵哈”贺世贤仰天大笑,摆手道:“不是我下令,是听马兄弟下令,马佳!上将台发令!”
“刷”数十双猎猎战眸扫向马佳
马佳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虎躯昂挺,大声应道:“遵命!”说着,龙行虎步,跨到将台,一把从贺世贤手中接过将旗,拔出令箭,高声叫道:“贺世贤听令!”
贺世贤闻言一愣,随即大笑,拱手行礼道:“末将,听令!”
“命你带本部精锐家冬骑快马为全军哨探,明日寅时八刻,出东门,扫荡前后五里左右二十里内一切建夷探马令,在半个时辰内做好此事,若有逾期,军法从事!”
“得令!”贺世贤郑重地接过令箭,转到台下站好
马佳又抽出第二支令箭,高声道:“马佳营中军,陈捷,听令!”
“末将在!”陈捷高大挺拔的身躯低头行礼道
“命你率左部全军,下马作战,明日辰时初刻,出东门,列阵而前,为全军正头,头面稳固,全军有定令,两刻内推进到离城五里离建夷大营两里之处,若有逾期,军法从事!”
“得令!”陈捷稳稳地接过令箭,和马佳对视一眼,紧闭嘴唇,重重地点头,躬身退下
马佳又抽出两支令箭,高声道:“酉阳石砫兵,听令!”
“末将在!”秦邦屏周敦吉齐跨出列
“命你两人,各率所部,明日卯时八刻出东门,做前军两翼,护住全军的头面,两翼如虎,安如泰山令,两刻内推进到离城五里离建夷大营两里之处,若有逾期,军法从事!”
“得令!”两将接过令箭,紧抓着,朝马佳点头,抱拳退下
马佳抽出第五支令箭,高声道:“戚老将军听令!”
“末将在!”戚金长须铮,抱拳行礼道
“命你率所部,明日辰时初刻,跟在前军后面,做接应,接应及时,更番有法,将士们能够休养气力,连战不累令,两刻内推进到离城五里离建夷大营两里之处,若有逾期,军法从事!”
“得令!”戚金那形如枯树缠根般的老手接过令箭,赞许地向马佳点下头,随即退下列队
马佳抽出第六支令箭,高声叫道:“参将鲍承先听令!”
“末将在!”鲍承先依令出列
“命你率所部三千骑,无论战兵守兵,一律上阵,明日辰时初刻出东门,在戚老将军之后,为全军之尾,尾部有力,后路无忧鲍参将,你是神龙摆尾,还是蝎子尾,我就拭目以待了”
鲍承先听到这话,猛地昂头,粗脖青筋暴涨,大喝道:“将军放心,我老鲍,肯定是神龙摆尾,横扫建夷!”说罢,重重地抱拳行礼,退到台下
马佳抽出第七支令箭,高声道:“参将张纲听令!”
“末将在!”张纲稳步出前
“命你率三千步骑,组建辎重队,于明日辰时前准备好一万大军十日的粮草器械,在城中待命,随时准备运送令,一接到运送命令,必须在两刻内出城,若有逾期,军法从事!”
“末将遵命!”张纲接令抱拳,退回原列
马佳抽出第八支令箭,高声叫道:“尤世功听令!”
早已按捺不住的尤世功大吼一声“末将在!”
“命你统领沈阳城防,有胆敢懈怠者抗命不遵者滋扰百姓者,立刻,必须,军法从事!令,薄沈阳十五日不失,若有差漏,军法从事!”
“得令!”尤世功有些遗憾又兴奋地接过令箭,这是他第一次独领沈阳的城防,大权在握,挥斥方遒
马佳英挺的国字脸上古井不波,一一扫视众将,高声道:“今次,我为全军主帅,率沈阳兵川兵浙兵三路一共万人进攻建夷大营古时名将尉缭子有言,千人被刃,擒敌杀将;万人被刃,纵横天下!哼,女真曾吹嘘自己满万不能敌好,咱们就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大军,横行天下!”(1)
贺世贤听言,虽然不是很懂,却也热血澎湃,不禁举全高呼道:“杀光鞑子,横行天下!”
“杀光鞑子,横行天下!”众将激动地高呼道
马佳点点头,伸手示意平息,朗声道:“这次出兵,阵法为一头两翼一尾的基本阵,加上我和戚老将军的中军,还有贺总兵的先锋骑兵,再加上张参将的后勤辎重军,一共七军六花七军阵(2),是我大唐神将李靖的阵法,横行天下,当着莫匹明天开始,我们就用大唐军阵,狠狠地教训建州鞑子,叫他们学学,我们大汉英雄,怎么打仗!”说完,振臂举旗,高呼道:“大汉万岁,大唐万岁,大明万岁!”
众将闻听此言,更是血气奔涌,都扯着脖子挥拳大吼道:“大汉万岁,大唐万岁,大明万岁!”
〃1)《尉缭子·兵教下》:兵有五致:为将忘家,踰垠忘亲,指敌忘身,必死则生,急胜为下百人被刃,陷行乱陈,千人被刃,擒敌杀将,万人被刃,横行天下
〃2)李靖六花七军,以中军为心,为主;前后左右四军,十字而列;右虞侯在右前前军之右,左虞侯在左后后军之左左右虞侯之意,探马先锋也,逢山开路,遇水叠桥,前锋后殿,万无一失;虞侯,乃隋唐‘虞侯子’之意,即警戒兵督法兵,引申为护卫营前锋营之意后世文人,扯淡居多浪迹为兵家代言人,在此立法正名
九十二 步步为营(三)
大明天启元年,三月二十二日,沈阳东城门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旌旗猎猎Dm
辰时
马佳昂首挺胸,虚怀抱月,豪迈地向众将抱拳道:“诸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诛杀奴酋,报仇雪耻!”
老将戚金参将鲍承先都司秦邦屏参将周敦吉中军陈捷,闻声同心抱拳喝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诛杀奴酋,报仇雪耻!”
马佳重重地点头,随即挥手示意道:“出发!”
旗牌官摇旗发令
“克鲁”喇叭声吹起众军纷纷整装列队而行,前后鱼贯,丝毫不乱众将也向马佳抱拳道:“大帅,末将归位!”
“好!”马佳抱拳回礼
“咚!”行营鼓开始点起,每二十步一点
这次出征,马佳为了保持突然性,就没有‘放炮大吹打’后才出发,而是只用喇叭和行营鼓简约行事,大部分都靠诸将的严格治军来保持行军纪律此次行军,路途不远,难点只在要到达目的地时即成阵所以,马佳特意选取沈阳军中‘阵法素养’最高的几支部队,就是为了又快又猛
两刻钟的行军时间,要行五里路,并不难,难就难在一直保持队列整齐幸好,沈阳城外平原旷野,地形条件适合,这给了马佳各路大军并列而行的机会现在,万人大军撒开两里宽的正面,雄赳赳气昂昂,跨出扫荡建夷的第一步
“咚”行营鼓又一点,各路军将官闻听,都有意识左右前后地观望,一有疏漏,立即调整
“呼,哗哗”龙旗东指,幡带西飘,春末的东风,裹挟着万物复苏的灵气,用泥土的芬芳,滋润着每个大明将士的心胸
马佳头戴金顶明盔,高踞乌骓马上,俯望着辽阔山河万人雄师,不禁心雄万丈豪气大发,他意兴大起,下令道:“陈捷!”
“末将在!”
“叫弟兄们都唱起来,《男儿当自强》,壮我军威,齐我步伐!”
“遵命!”
陈捷高声接令,随即策马驰于中军队列外侧,大声高呼道:“众军听着”
“哦呵”众军齐应道
“将军有令!”
“哦呵!”
“唱歌壮威,男儿当自强!”
“哦呵!”
“听我号令,一,二,三,唱,傲气面对万重浪”
“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比太阳更光!”
辰时二刻,后金大营
汗王大帐
一脸病容的努尔哈赤怎么也睡不住了,半坐起身,命达海给自己念汉人的史书故事,以吸取治国作战的经验
这时,大贝勒代善急冲冲地掀开帐帘,口中还急喊道:“父汗,不好了,明军大举进攻了”
“退下!”努尔哈赤闻言,鹰眼鸷鸷地狠盯代善:“帐外叫门!”
“喳!”代善低头退出,然后站在帐外高叫道:“禀父汗,儿臣代善求见,有紧急军情报告”
“唔,进来吧”努尔哈赤哼声命令道随后,又对达海说道:“今天就念到这吧,老弟可先去用早饭”
“喳,奴才告退”达海打千退下
努尔哈赤双目鹰隼地盯着代善,不悦地道:“明军有什么动静?至于你一个大贝勒正红旗旗主,慌慌张张,完全没有礼貌地闯进来吗?”
代善觉得无可是从,但仍不敢表现出来,低头沉声道:“禀父汗,今早寅时末尾,明军的大队探马,突然冲我军大营而来起初儿臣只是多派人马进行清扫,哪知派出的哨探捉生都一去不回儿臣再加派后,这才知道,明军由总兵贺世贤亲自率领,上千精骑正在扫荡我军营前斥候种种迹象显示,今天明军要大举进攻啊”
“哦”努尔哈赤摸了摸油光锃亮的青皮头,面容沉静地问道:“后来呢?这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代善小心翼翼地答道:“贺世贤的骑兵太多,儿臣的哨探,没法和他硬拼据最新的哨探回报,明军约有万人大军,正向我军大营行来,似乎是来挑战的
努尔哈赤闻言暴起,指着代善大骂道:“什么似乎,根本就是!沈阳明军不过四万多人,一次出动过万的野战大军,可以说是精兵尽出除了对垒邀战,还能是什么?你的脑子,都让猪吃了?”说着,脑后的金钱鼠辫不住的乱甩,表达着极大的愤怒
代善实在无奈,伏地答道:“儿臣是消得到父汗的指点和教诲,提携儿臣,好快点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大将”
努尔哈赤又气又笑,指着他骂道:“我的好孙儿,你的儿子,岳托,现在都快接掌镶红旗了,而你还没长成?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喝奶翱蠢货,笨蛋!”
代善不知所措,连连磕头道:“请父汗息怒,请父汗息怒,儿臣失言,请责罚”
努尔哈赤余怒未息,抬手说道:“你自己罚没男妇各十名,布匹二十匹,交给执法官罢还有,传令诸贝勒进帐议事”
“喳!”代善胆颤心惊地退下走出大帐后,依然听到努尔哈赤的暴喝:“值班卫士进来!为什么不经通报,就放大贝勒进帐?来人!重打一百军棍!”
“啊啊”卫士们的惨叫声不断钻进代善的耳中,吓得他刚忙快跑
过了一会儿,黄台吉莽古尔泰额亦都等人随着代善来到汗王帐外这时,卫兵的行刑还没有停止,其中一人已经昏死过去
黄台吉看着,心中疑惑地问代善道:“怎么回事翱大贝勒”
代善一脸无辜,摊手道:“我也不知道艾父汗今天脾气很大,你们都小心点”说着把早晨的事简略讲了一遍
黄台吉沉思道:“父汗可能是有什么心事,烦乱不堪,所以才火大的”
莽古尔泰的傻大脑袋转道:“什么心事?无非是立太子,定谁接任汗王大位罢了,哼哼”
九十三 步步为营(四)
某些货不要自作多情了,我的书,是写给男子汉看的,不是写给人渣看的——以窃明党为代表
代善沉郁的脸猛然舒展,又低声呵斥道:“三贝勒,小心说话!”Dm
莽古尔泰毫不在乎地摇摇圆脑袋,金钱鼠辫垂头乱摆,大舌头嘟囔道:“小什么心?根本就是你们别看我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那是我的本性,我喜欢大声说话,大刀片子,但我可不傻!汉人师傅龚正陆早就教过,帝王家最是无情哼,你看看,那个阿巴亥,当上大妃才几年?就把他的三个儿子,都扶成了旗主贝勒!哼哼,我们这些流血拼命的,倒是天天受处罚,就差砍头了!”
代善惊得捂住他的大嘴道:“五弟,闭嘴!”
黄台吉瞥了一眼大帐,也低声说道:“二哥,五哥说得不错,就是这样哼,那个乌拉纳喇的妖女,仗着狐媚的功夫,把父汗哄骗得完全不顾国法家规三个小弟弟,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小小年纪,毫无军功,就独掌一旗,这哪来的公理?大哥(褚英)之子杜度,他领一旗,也还说得过去,因为大哥的功劳嘛可这三个弟弟凭什么?凭那个狐媚子胯下的破洞?”
“八弟!”代善的手不够用了,叹息一声道:“我们是儿臣,不能违背父汗的意思,大哥的事,你们都忘了吗?”
“唉!”老臣额亦都长叹一声道:“几位贝勒都别说了,都是老臣等的错,洪巴图鲁(褚英)虽然性子烈,但终究还是好汉子,落到那个下超我等心中实在愧疚,唉”
莽古尔泰犹自不满道:“那个阿巴亥,一看就是狐媚子样,锥子脸柳叶眉丹凤眼,一看就是个喜欢勾引男人挤走正室的骚货!”莽古尔泰的母亲富察衮代,是努尔哈赤的第二位大福晋,被阿巴亥挤下大妃宝座所以,莽古尔泰对阿巴亥极为怨恨
“就是”黄台吉连声赞同:“那个狐媚子,从来都是妖里妖气的这二哥的储君之位,还不是她弄没的?要不是她发骚般地跑到二哥那里”
“八弟!”代善制止他道:“都别说了,是我没那个命,再说,我哪样都比不上大哥,大哥不都还嗨!别提了”
这时,努尔哈赤喜怒无常的声音又暴喝起来:“是代善黄台吉吗?还不快进来?明军都打到门口了!”
众人进了大帐,跪拜过后,只听得努尔哈赤粗声气道:“这个马佳,真是年少得志便猖狂,丝毫不把我们大金放在眼里,竟然敢打上门来,岂有此理!黄台吉,代善,你们率本旗精兵迎击,额亦都,你率正黄旗镶白旗助战,五旗精兵,我就不信打不翻区区一万明军!”
“嘭!”努尔哈赤一拳震翻羊奶瓶
“喳!”代善等人依令而去
莽古尔泰一看,急了,上前跪拜道:“父汗,请派我上阵吧!我一定要洗刷上次的耻辱,亲手砍下马佳的狗头我当小兵也行啊”
努尔哈赤盯着他,眼光逐渐柔和,良久,轻叹一口气道:“不用了,你回去好好养伤吧,脑袋上的伤,是没那么容易治好的,怕是以后会出毛病你的旗主身份我也决定恢复了,就和你十四弟合掌正蓝旗我以后还会给你们加牛录,你们兄弟要相亲相近,你不要欺负弟弟”
莽古尔泰喜从天降,连忙答道:“会的,我会的,我会处处让着多尔衮的,父汗也要养好身子,继续带我们征讨大明,征讨喀尔喀察哈尔”他心里却想着,多尔衮的牛录,一定要给最瘦的,哼,我是不欺负她,他也别想欺负我
努尔哈赤哼了一声,问莽古尔泰道:“老五,你跟我老实说,刚才在帐外,他们两个是不是又在谈储君的事,谈继承汗位的事?是不是在说大妃的坏话?”
莽古尔泰感到为难,他又不想破坏自己在努尔哈赤心中‘耿直无心机’的印象,只好答道:“父汗,儿臣不敢欺瞒,这坏话,我也是说了的,父汗确实是太偏爱三个小弟弟了,他们都没打过仗呢”
努尔哈赤难得没发脾气,拍着他肩膀道:“老五,按照老辈人的规矩,小儿子是守灶之人其他的儿子,都是要出去独立分家的我这都是按照女真蒙古的老习惯来的,当年成吉思汗也是把老营交给了拖雷”
莽古尔泰犹豫道:“可是,那是分了汗国的,术赤察合台窝阔台都有自己的汗国可是,父汗您不是一直教导我们要合力建国吗?”
努尔哈赤摇摇头,指着他道:“你就是不争气我说了,我能有这番事业,都是众人同心支持的结果,比如何和礼费英东所以,我让你们分旗但不分国,就是要你们共同议政共同议政的好处,就是可以集中大家的智慧和力量,战胜一切敌人”
莽古尔泰还想说,一见努尔哈赤显出倦容,忙咽下话,沉声道:“儿臣记下了,而臣告退”
“去吧”努尔哈赤手微抬,闭目养息
辰时二刻,后金大营西面外两里
明军一万大军
肃立听令
“吁律律”
乌骓马盛装舞步,骄傲地在军前迈过,马蹄咚咚,旌旗猎猎,万众瞩目,马佳高踞虎皮鞍,虎目剑眉,方口高呼道:“弟兄们,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在这时候出发吗?”
盔旗盔缨,垂首静听
马佳继续朗声大喝道:“寅时辰时,在我们老祖宗的规矩里,代表什么,你们知道吗?”
一只只冰冷的铁面具下,鹰虎之眼灼灼求问
马佳厉声叫道:“就是虎龙,寅时虎辰时龙!”
“风从虎,云从龙,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
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懦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九十四 步步为营(五)
“将士们!”马佳放声高呼道:“二百多年前,我们华夏的好汉,太祖起家的红巾军,就是唱着这首歌,拿着木棍耙叉,袒胸露背,赤脚朝天,冲向蒙元鞑子的军阵的!”
“今天!”马佳厉芒扫过一个个铮铁面,厉声喝道:“今天我们精兵强将,长枪大炮,百倍于红巾军先烈,试问,我们能退缩吗?”
“不能!”
马佳嘶声吼道:“男儿本自重横行,扫荡鞑虏,纵横万里!”
乌骓马走到尽头,马佳又拨马右转,盛装舞步,一一巡视众将士,引得英雄竟注目,他挥拳高喝道:“今天,我率领你们,和你们一起,去建立千秋功名!”
“建州奴酋,努尔哈赤,他自称继承金国,国号后金好得很,好得很那,弟兄们!金仵老狼主又回来了!”
“看看,你们互相比比,看谁是精忠报国的岳爷爷,岳飞岳鹏举!谁是血战小商河的神枪杨再兴!谁是连挑铁滑车的高宠!谁是双枪陆文龙,谁是银锤岳云,谁是气死金仵的牛皋!谁?弟兄们,你们告诉我,你们要当谁?是大英雄,还是狗熊?”
陈捷被撩拨得热泪盈眶,举起大枪,振臂高呼道:“我是大英雄,我当大英雄!”
前军马佳营,一千二百将士,同声大吼道:“我当大英雄,我是大英雄!”
“好!”马佳高声喝彩,转头左右询问:“你们呢,各位兄弟,是铁骨雄起,还是拉稀摆带?”
“格老子的!”秦邦屏对着手下骂道:“日你仙人板板,都哑巴了?给我叫起,我当大英雄,我是大英雄!”
周敦吉也对属下大吼道:“莫吃饭吗?都跟老子吼起!我当大英雄,我是大英雄!”
“我当大英雄,我是大英雄!”两营川兵怒吼道
先锋贺世贤营,中军浙兵戚金营,后卫鲍承先营,也都纷纷如海涛般接连狂呼英雄誓言
“好!”马佳停马驻足,拔出长刀,指天誓日地高呼道:“前进,杀光鞑虏,大英雄们!”
“杀!”
上万雄师,无须步鼓,齐唱高歌,排槊前冲
辰时三刻,后金大营西门外旷野
黄台吉的正白旗,代善的正红镶红旗,额亦都的正黄旗,杜度的镶白旗,五旗精兵,列阵两里,迎战明军
“呼”一阵东风,吹起卷卷黄沙
黄台吉鹰隼般的狭眼,紧紧地盯着一里外的明军大阵,对身旁的大贝勒代善说道:“二哥,我看今天明军,有些不对劲”
代善心有所思地回道:“有什么不对劲?不就是一帮牛叉轰轰的川兵吗,还有浙兵,还有,马佳军,傲气得人见了就想打”
黄台吉缓缓地摇头,沉声道:“不对,是杀气,是决死的杀气!这气势,比我以往见过的任何明军都强烈,仿佛不是一万,是十万大军一样!”
额亦都重重地点头,赞同道:“四贝勒说的不错,明军这次来,是抱了决一死战的志气,坚如铁石,能空手杀虎熊的!”
“是吗?”代善的瞳孔急速缩鞋这才放下心事,专心注意起明军来,过了会,鼻孔哼道:“嗯,是够狠!”接着,又厉声叫道:“我们大金的巴图鲁,也是能跳涧跨火力搏猛兽的!今天,我们五旗精兵摆牙喇,一百三十六个牛录,一万二千勇士,就要和这群明狗,决一死战!”说着拔出佩剑
黄台吉也是豪情大发,拔刀一举,朝后高呼道:“决一死战,杀光明狗!”
“杀!”后金步骑大阵,缓缓前进
三百步
明军与后金军
距离越来越近,杀声相闻
马佳挥刀前指,下令:“先锋略阵!”
旗牌官得令,挥旗令道:“击鼓,先锋略阵!”
“咚咚咚”进军鼓擂,赤白大旗一支举起,前指
五军之阵,前军属火,用赤旗,本位南方,是为五行象征马佳加先锋营,立大旗,以红白各半为心,红意味勇往直前,白代表白刃冲锋,蓝边黄带珠缨雉尾,上书‘前锋司命’司命,司命,都司效命,掌管一军命令,手握一军性命
“杀!”
胯下神驹掌中锏,一马当先砸狗头,是贺世贤的最爱现在,他把全军主帅的位置安心地交给好弟兄马佳,自己撒了欢地策马狂奔,领着一千家丁亲兵,如同赴宴一般,冲向后金大阵
后金这边,代善见明军先锋冲阵,便肃容厉声道:“四贝勒黄台吉!”
“在!”
“正白旗在你手中,一向英勇无匹,冠于三军,今天,就该你,用手中刀,继续书写大金巴图鲁的史诗!”
“喳!死不辱命!”黄台吉大声喝道随即,他来到本部参将千总甲喇牛录之前,举刀高呼道:“纳喇氏的勇士们,用你们的矛尖,刺中敌人的咽喉,挑出敌人的心脏;用你们马刀,砍断敌人的长矛,砍下敌人的头颅;用你们骄傲的战马,踏平敌人的军阵,让敌人在你们的马下,跪地求饶,让敌人的女人,在你的胯下嘶声高叫吧!欢乐吧!杀光明狗!”
“杀!”
正白旗五百红白摆牙喇五百披甲骑兵,手持大刀长矛,腰挎大直梢硬弓(1),嘶吼着向贺世贤的先锋对冲
“杀!”两只骠骑对冲,声震旷野
“哈,哈!砸死你们这般金狗,老子是银锤岳云”贺世贤一锏砸瘫一名金兵的右臂,又一锏把他的头颅砸进胸腔,一边大骂道
“呯!”
刀锏相撞,钢光迸射
黄台吉咬牙顶着贺世贤的锏,笑道:“贺疯子,你算什么银锤岳云,顶多是个有勇无谋的牛皋而已,哈哈”
“哇呀呀”贺世贤火气暴涨,另一锏扫向黄台吉的腰部,骂道:“老子让你当太监!”
〃1)满清的弓式,弓体两端的两梢是直的而明朝的‘开元弓’的大梢,是向前弯曲的从数学力学来说,‘开元弓’有向渐开线靠拢的趋势,似乎是优点而清弓,暂时不明为何
九十五 步步为营(六)
谈兵的要思考:
你凭什么让士兵们卖命?因为你有钱?
想想,吴起为什么给士兵吸脓血?是做秀?m
孙武为什么要杀吴王姬?是好杀?
男人,最可贵的品质,是勇气,侮辱袁崇焕的该死
“嘅嗞呯!”
黄台吉策马右闪,手中雁翎刀同时转过贺世贤左锏,然后重重地磕开他的右锏,大笑道:“贺疯子,太监只有你们大明有,我们后金是不收的你要是想进宫,得找京师的公公送礼去,哈哈哈”
“哇呀呀!”贺世贤暴怒地策马后转,追向黄台吉,边追边骂道:“哪来的鞑子狗,你贺爷爷不杀无名鼠辈!”
“见鬼!”黄台吉心里暗骂道此时的他,只觉得虎口欲裂,右臂僵疼,生理上的反应告诉他,应该避开贺世贤但是,他身为一军主帅,不能示弱,那会影响士气的
黄台吉在脑中电光火石般闪念,随即放声大笑道:“贺疯子,大爷我就是大金的四贝勒,爱新觉罗?黄台吉是也,到了阴曹地府,别忘了跟阎王说起,是本贝勒赏的你一刀!”说着,刀交左手,右手握缰绳,回马刀劈贺世贤
“呯!”
刀锏交击,金声清脆,轻重分明
毫无疑问,黄台吉的雁翎刀是很吃亏的,其重量与贺世贤的铁锏相比,太轻;碰撞起来,反弹太大,震动太猛,虎口吃不消不过还好,就是因为贺世贤的铁锏重,才挥动速度慢不然的话,如果双锏的速度都赶上刀的话,黄台吉早被砸成肉酱了
手中轻刀硬顶着铁锏,黄台吉的眼睛也紧盯着贺世贤狰狞的大脸,咬牙喊道:“开!”一声,两马错镫,刀锏分扬
“这样不行,非被这个疯子闪了腰不可”黄台吉心想道于是,他心计上来,立即大声高呼道:“正白旗的勇士们,杀了明军大将,杀啊”
这重点射杀剿杀明军大将,是努尔哈赤给后金兵定下的死战术,是必须一有机会就实施的所以,黄台吉这一声高呼,维护了军规,又彼性命,面子里子都有了
“呜嗬,杀!”黄台吉周围的红白甲兵,一听命令,都聚拢过来,准备围杀贺世贤
贺世贤虎头豹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高兴地大喝:“来得好,省得你贺爷爷一个个砸!”说着,双锏左右翻飞,上下劈砸
贺世贤的亲兵张贤一看,可不敢大意,大声呼喊道:“家丁们,快快护卫总兵!”
“杀!乒,乓!”
青钢白铁的撞击声登时沸腾,仿佛鼓乐齐鸣先是十几名家丁和十几名白甲兵,后是几十名和几十名,再是上百名和上百名,最后是千人对千人,两路先锋都不拉开距离对冲了,只是挤在一团厮打,完全放弃了骑兵的纵横驰骋,变成了步兵密集阵般的撞击
“去死吧,金狗!”
“Сhā死你,明狗!”
“**!”
“干你娘!”
“啊”
“哈!”
先锋对撞,有进无退,死不旋踵
先锋阵的一百步外,东面,后金大纛下,代善狭长的眼睛紧盯着交战的两军骑兵,恨恨地说道:“混蛋,都是因为川兵!要不是他们两战把正白旗打得损失一半以上,八弟早就把贺世贤的狗头砍下来了!”
额亦都点头道:“大贝勒说得是所以,此战我们要重点杀伤川兵只要没了川兵的长枪利刃,马佳军和浙兵那点兵,成不了气候!”
镶白旗旗主贝勒杜度闻言,请命道:“请二叔下令,侄儿愿率兵首先冲击川兵!”
代善眼中闪过怜爱的一丝光,温言否定道:“不,孩子,你的镶白旗在浑河就损失惨重,红白摆牙喇只剩下十分之三,还是做后备吧”说完,又对额亦都道:“这回,就请老将军出马了正黄旗兵强马壮,又没有大的损失,正好一鼓作气,踏平川兵阵!”
额亦都奋然领命道:“喳!我随大汗起兵以来,每战必身先士卒,无不获胜这次,我也要让八旗将士看看,我额亦都,宝刀不老!”
“老将军威武!”代善诚心赞道,随即发令:“正黄旗,两翼出击!”
“呜嘟呜嘟呜嘟”海螺号吹起,后金正黄旗,额亦都在左,副将博尔晋在右,各率两千五百红白摆牙喇以及披甲骑兵,开始绕行,准备攻击明军两翼
后金大阵对面,二百八十步,明军大阵
“报!建夷大阵的两翼骑兵旗帜攒动,明显开始出动,向我军两翼袭来”斥候报告道
“知道了”马佳点头道,随即命令:“令,先锋贺世贤,引建夷先锋向左远离,让出正面”
“令,后军鲍承先,向右翼外侧走,护卫右翼川兵”
“令,左翼秦邦屏部,做好硬抗建夷的准备”
“令,中军浙兵,抽调枪炮好手,加强秦邦屏营”
“击鼓,全军继续向前进!”
“咚,咚,咚”
明军在隆隆步鼓的激励下,整齐地激起烟尘,仿佛万支铁锤击打大地这面大鼓一样,“嘭嘭嘭”
“嗒嗒,嗒嗒,嗒嗒”贺世贤的先锋军引着黄台吉的正白旗向明军的左前方运动,也就是北方这正好妨碍了后金博尔晋部的运动,但也把贺世贤军置于被夹击的境地所以,贺世贤部开始加快马速,快速穿Сhā,进行游斗
“继续前进!”马佳下令道
马佳指挥的前军,是自己麾下的左部,装备米尼弹线膛枪速射炮弗朗机和一架三将军炮其他的先不说,拳头是线膛枪为了把线膛枪阵的威力发挥好,马佳必须推进到二百步内,时间是在后金骑兵截住两翼之前
二百五十步
“杀!”
鲍承先的后军营已经和后金额亦都部撞上,骑兵对冲,人喊马嘶,杀声顿时响彻旷野
二百三十步
“呯!嘭!”
左翼秦邦屏军配属的浙兵开始开火,显示后金的右翼骑兵开始进入该军一百步内
二百步
“杀!”秦邦屏军开始与博尔晋部的正黄旗短兵相接,长枪烈马,苗刀马刀,步骑对抗,声震四野
土司先登将‘蛮二’,一个崇拜黑旋风李逵的六尺壮汉,手擎六尺长斧,背上还Сhā两把板斧,高唱道:“梁山的好汉艾大碗酒来大斧杀”众石砫川兵得他感召,更是如猛虎下山般,直扑后金野猪兵的咽喉
九十六 步步为营(七)
“前军中军,继续前进!中军护住前军侧后”马佳冷峻的脸庞,毫无表情地下令道接着,他又令道:“传令秦都司的左翼,给我缠住后金右翼,并且,发动二十步内的冲锋,尽力掩护前军和中军的左侧!”
传令兵快马而去,马佳又一次对前军下令:“各把总各百总各旗总各队总注意,整齐队伍,准备开火!传令步鼓手,放慢拍子,加大力度,要大响!”Dm
“咚!咚!”
缓慢而有力的鼓声,激荡着阵前的气流,和踏地的军靴声一起,引起天地之间的共振
一百六十步
后金中军还没动
可是,马佳却决定不等了,因为,左翼秦邦屏右侧鲍承先的压力很大
“立定!”
“哗,咚!”一千二百前军线膛枪‘尖刀’轰然肃立,一千五百浙兵随后稳定
“铳手举枪!”
“第一行,即,五六七八名,瞄准前方,一百五十步到一百六十步,建夷大阵,齐射,开火!”
“克鲁呯!”
在马佳一连串清晰简洁的命令后,前军阵前硝烟绽放,霹雳火云,悍如雷霆,直犯金阵
这次马佳军的队级阵型,宽度回到了一丈的下马骑兵阵,但是,火枪兵是分成两列横队射击的确切地说,一,全队十一名战兵,排成前六后五的两列,正面宽度一丈;由于行军队列是三人(中间队长的后面无人,是两列纵队)五尺宽,所以很好演变二,火枪兵的‘第一行’实际并不处于同一横行,这是由队级兵力搭配决定的队长所辖十名战兵,按戚继光排法,第一第二是两伍长,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是队兵,单数为左一伍,双数为右二伍马佳的兵器配给,是三四名为杀手,用丈五大枪;五六七八九十,加上两个伍长,为火枪兵
行军队列转换战斗队形:行军时,队长引前,第三四名随后引头并左右护卫,第五六七八九十跟定各自引头,一伍长在左二伍长在右,殿后督阵,成两列纵队,全队正面宽度五尺
进入布阵时,第三四名与队长平齐,肩距小于一拳,保持三人五尺的行军密度第五六名顺势占据两个间隙的后面,与前面的队长三人成前三后二的队形第七八九十,加上左伍长右伍长,一共六人,分成两个‘三角形’,‘补’在两边,正好形成前五后六的两行横队所以,在站立位置上,第五六名,处于‘第二行’,第七八名处于‘第一行’;但是在射击程序上,他们同属于第一行
“呜”
“噫律律”
“啊”
一排米尼弹呼啸而来,带着厉鬼的狞笑,顿时把后金阵锋打得人仰马翻,伏尸成行
“什么?”在阵中观战的代善猛地瞳孔收紧,感觉一丝不妙的心悸涌了上来这明军的‘新鸟铳’,他早听莽古尔泰阿敏达尔汉虾说过,但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认为,那都是‘铳好’‘射法好’的结合而已,关键之战,还是要靠肉搏,就像那群‘打不死’的川兵一样
可是现在,代善发现他可能错了,而且错得厉害,明军使用的绝对是一种建州从未见过的‘鸟铳’,竟然能在一百六十步外有这么精准和杀伤力——连身披重甲的红摆牙喇都被打倒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可怕武器?大号弗朗机倒是有这个威力,但是明军现在明显是人手一支啊
“娘的,马佳这个煞星到底又弄出什么鬼来?难道他真是我建州的克星?”代善心中怒骂道,由于费英东的意外战死,建州本部都称马佳为煞星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和硕图!”
“奴才在!”一名青年大将身披金甲跪听命令道
代善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终于下定决心道:“你,带红甲兵五百,前去掠阵,阻止明军继续放枪炮,我率大军继后记赚多带备用马匹”
“喳!”和硕图兴奋而又紧张的离去
镶白旗旗主杜度镶红旗旗主岳托见状,纷纷向代善行礼道:“阿玛(阿叔),孩儿(侄儿)也请战!”
代善望着亲生儿子和大哥之子那稚嫩的脸庞,心中欢喜,却不表露,严肃地说道:“听候命令,不要乱动!你们要学的打仗方法还多着呢”
“喳!”两个建州年轻人怏怏而去
代善望着他们挺拔的身躯,心中暗道:“孩子,不是父亲叔叔不让你们立功,而是不需要你们拼命了现在,拼命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奴才的事了!父汗和叔叔大哥我们,那么辛苦地打天下,受了那么多伤,不都是为了以后锦衣玉食财富美女地享受吗?不都是为了你们能富足快活吗?这一仗,太凶险,你们就别上了”
“但是”代善心又变得冰冷起来:“像和硕图这样的奴才,是必须拼命的我把女儿嫁给他,就是让他做条好狗咱们蒙古女真的习俗,嫁女儿一定要赚,要占便宜,女儿就是值大价钱的交换物”
代善还在那边琢磨怎么训练‘狗’,这边,马佳可就直接打‘狗’了他望着后金阵间冲出的红摆牙喇骑兵,乐道:“第二行,开火!”
“中军,警戒两翼和后面!”
“克鲁呯!”八十一丈宽的正面上,三百二十二支线膛枪齐射,立时把明军阵前浇出密不透风的火网
“噫律律!”和硕图顿时倒下了一百多名骑兵
前军开火接战,两翼的掩护就可以减弱了马佳随即下令:“右军,援助和鞑子冲撞的后军!”
右军周敦吉收到旗语和鼓号,立刻率领酉阳川兵,长枪挺进,援助和鞑子左翼冲撞的后军鲍承先部酉阳土司兵,三角冲锋阵,承袭大唐遗风,排槊偏架弩,苗刀陷阵士,一加入战斗,登时把右翼的战场天平不可逆转的倾斜,杀得额亦都的正黄旗精骑,人号马悲,处处溃败
九十七 步步为营(八)
“左军秦邦屏,自行作战,不要靠近中军!”马佳又下令道
线膛枪开火,二百步是射击集团目标的恰当射程,弗朗机和鸟铳也要百步所以,原先与前军中军相距百余步的左右军都没必要靠近了,可以拉远这样,马佳的前军和中军左军右军,形成品字形,中央突出,发扬火力
一百二十步
马佳下令道:“第一行,开火!”
“克鲁,呯!”重新装好弹的铳手又给后金红甲兵唱出一曲安魂乐
“噫律律”和硕图损失百余名
一百步
马佳命令:“弗朗机,开火!”
“嘭!”八枚一斤铁弹身藏巨大动能,恶毒地朝红摆牙喇的头领扑去,人马洞穿,惨不忍睹
九十步,第二行火枪兵装弹完毕
“开火!”
“克鲁,呯!”
后金正红旗的和硕额附(郡马),和硕图的大队,前后零散的加起来,只剩下一百八十多骑,不禁又惊又怒,更加猛抽马臀
六十步
“开火!克鲁呯!”
在马佳军米尼弹接连的高命中高密度的火力打击下,和硕图只剩下七八十名红甲兵还在马上,其中一半还是重新换马的
“啊杀啊”和硕图难以置信而又不能不信地嘶喊起来,手中长枪孤零零地斜举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往日那些被他杀死的明军,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
“切,嚎丧呢!”马佳不屑地嗤道随即,他命道:“斥候哨开火!”
“速射炮不动让一线的铳手都装弹,这几个小兵就不用他们了,交给斥候哨就行”
“呯,呯,呯!”
斥候哨的枪法特点是又快又刁,专门打敌人的正胸,打马匹更是多打脑额寿星——绝对死茓
“呯,呯,呯!”一连串硝烟从斥候哨的枪口升起,带来的是一片人倒马嘶三十步,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死线
“额附,救救奴才!”和硕图的亲兵捂着胸口不断喷涌鲜血的伤口哭叫道
和硕图此时,已经无言——一颗米尼弹刁钻地击中他的正额面具,把他头颅和颈椎一震,使他脑残昏死
“呼!”突然来的一阵西风,把呛人的硝烟新鲜的血腥人马的哀嚎,通通喷到后金中军的面前,喷得他们一窒
“怎么可能?”大贝勒代善心中的震惊无法用言语表达但是,战事到此,也只有低头拼命一冲了他咬紧牙关,从牙齿缝里憋出字来:“吹海螺,冲锋!”
“呜嘟杀!”
身披重甲或两层甲的后金健儿,手持长矛大刀硬弓重箭,从冰冷的铁面具下发出恶狼的嚎叫,一步步朝明军前军冲来
这群后金的精华,勇猛无畏的战士,是努尔哈赤家族两代人三十多年的心血在他们之中,有建州女真手搏熊虎的力士,有明朝汉人武技超群的技击,有野人女真横行山林的莽汉,有辽西蒙古弓马骑射的神箭,还有,海西女真东寒真被征服的待罪炮灰——送死陷阵
现在,代善把他们都压上,五千五百巴图鲁,排成步兵密集阵,冲击马佳的二千七百枪炮兵“以前从没有输过!”代善心里狂叫道
一百四十步
马佳轻松地叹息道:“真是不长记性,这么密集的来,简直就是当靶子嘛第一行,开火!”
“克鲁呯!”刚被西风清洁过的阵前又升起一阵地狱的白烟
“第二行,开火!”
“弗朗机,三将军炮,开火!”沉重的实心铁球,挟持如同从高山垂直砸落的动能,一下子把后金阵型打出空腔弗朗机的铁球还很客气,顶多打穿两个人而已,三将军炮就不地道了,一下就打穿后金一伍的勇士
“啊啊啊”连连的惨叫传来,压抑不住的代善嘶声大呼道:“天命汗万岁,大金万岁,杀光明狗,杀啊”
“杀!”跟着嚎叫的后金战士,已经看到前排至少倒下两行但是,他们不敢后退,他们怕后面的督阵兵白甲兵,怕汗王编户入伍的国法,怕奴酋危害他们的家人所以,他们只能拼死前冲,富贵,或者战死,两条路,别无选择
八十步
马佳下令道:“第一行,开火!”随后又令道:“速射炮,开火!”
“克鲁,呯!嘭!”米尼弹排枪,百子霰弹,在五秒钟内,把后金勇士接连击倒两行
先前的一个轮次,马佳按着二十步一发的速率发射,就是为了线膛枪有充员间装弹,准备在六十步内,配合速射炮,在敌人每前进十步内,发出雷霆暴弹
“第二行,开火!”
“弗朗机将军炮,开火!第一行,开火!”
“呯!嘭!呯!”
如冰雹般的弹雨下,后金勇士仍然在奋力前进他们每跨十来脚,就会遭遇一阵枪炮渐渐地,明军大阵越来越近了,到了三十步内了,但是,弓箭手们却没几个能射箭了因为,凡是抬头手拿弓箭前伸的神射手,都被弹雨打死了,或是打伤手,再也无法射箭
马佳见建夷将士贼心不死,嘴角露出一丝邪笑,下令道:“速射炮,开火!”
“第二行,开火!”
“第一行,开火!”
每两次发射之间,间隔不到三秒,打得后金巴图鲁几乎寸步难行
突然,明军的枪炮不响了,大约持续了六七秒代善等后金将领大喜,叫道:“摆牙喇们,冲啊”
“噢嗬!”应者如潮,却是小潮,因为,红摆牙喇已经倒下一多半了,而白摆牙喇,还在单薄的阵后督战
“二十步内了,肉搏我们第一!”代善等金将高呼道
已经从乌云珠那儿学到不少女真语的马佳笑了,猛然下令道:“手榴弹,都给我甩!”
“嗖嗖嗖嘭嘭嘭!”一个个钵盂大的黑火药手雷,从杀手和火夫指尖跃出,在后金军中绽放,唤起一片哀嚎
“速射炮,弗朗机三将军,开火!第二行开火!第一行,开火!”马佳快速下令道
这时,斥候哨的刺头,郝蒙憨厚地嚷道:“将军,该我耍大刀了吧?”
九十八 步步为营(九)
地狱,这是金兵的地狱
但是,明军前军只有一千二百余人,而金兵的初始兵力却有五千五百名百战勇士虽然,经过十二次米尼弹与速射炮的密集打击,三次弗朗机将军炮的煞神摧残,以及一次手榴弹的亲密接触,后金中军已经倒下了两千多名刚强的战士;但是,仍有三千不甘放弃鲜肉的虎狼在嚎叫徘徊,仍在步履艰难地一尺尺挪进,冀望凭借自信无敌的肉搏,彻底击棱群该死的挡路明军!
“我要沈阳,我要房子,我要膨粮食,我要汉人美女!”
“抢钱抢粮抢女人!”
不同民族不同部落的后金将士都在心理发出雷同的梦想
“我懂你们的想法”马佳紧盯着不到二十米内的建夷,心里说道:“梦想是美的,否则,命是要紧的显然,你们还不知道自己有没命去享受战果!”
此时,马佳已经肯定自己可以赢得这场战斗在战前的庙算中,他推测了两种情况,一是后金发起全骑兵冲击,自己一百四五十步开始开火那样的话,自己的枪炮只能打掉一千五百敌人算法为十次火力,其中米尼弹六七次,倾泻子弹(322x7)=2254发,密度为4发
丈,必估计1
3有效杀伤,即击倒七百五十一名左右骑兵;速射炮两次,倾泻弹雨4800,必估计击倒一百五十名骑兵;弗朗机三将军炮三次,其中两次与速射炮同,必估计击倒七八十名骑兵;必估计总共击倒九百八十一名实际会多一半,主要是线膛枪的贡献那样的话,马佳军和戚金的浙兵,可有一阵肉搏好打,必须冀望川兵的帮忙
现在,代善选择的,正是马佳推测的第二种,下马,结成步兵密集阵‘死战’这要搁以前,那是加大进攻力量的不二法门可是现在,马佳真正开启了热兵器时代,战场上的力量源泉,已经由人力向火药这样的化学物理力量转变靠人命堆出胜利,越来越不划算了
“虽然你还有三千人,但是军心已经胆寒,而且有三分之一还带伤,没救了!”马佳心中暗笑,同时举起五尺长刀,下令道:“刺刀准备!大炮最后一次!突击,冲啊”
“嘭!”弗朗机三将军炮发出最后的霰弹,白雾般的硝烟东去,引领着马佳军猛虎般朝建夷奴兵扑去
“杀!砍,劄!”
“千金难买一声响,杀人只用九寸长砍后一凿真奇妙,当扎不扎是傻瓜!”马佳军的虎豹们,高唱‘枪刀诀’,趁着枪炮的余威,把白森森的钢刃刺进鞑子的咽喉眼珠
左部千总兼中军枪王石敬岩的高足马佳军第一枪——陈捷,手持一丈大枪,黑漆乌龙杆红缨雪狼牙,手腕一抖,就是一条建夷的性命他领千军之首,首先突阵,发劲吐气间,扬声高唱:“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进退凤点头,颠提鬼神忙左右Сhā花势,上下无影枪刺虏报君恩,斩酋美名扬”
“斩酋美名扬!”在陈捷扎死一名金兵甲喇额真后,周围军士都欢呼起来
后金军士,则是面如死灰他们的步兵密集阵,正面每一丈上,多达六人,所以纵深只有十一二人刚才的明军枪炮,几乎把前五排的精锐一扫而空,现在连肉搏也挡不住明军的精兵强将,这胜利还能指望吗?每个金军将士都开始怀疑
代善也傻了,他在明军扔手榴弹时就明白了,明军是步步算准了才来挑衅的——连二十步内的枪炮都准备得这样充足,根本就是要置己军于死地啊
“将士们,你们尽忠的时候到了,别忘了家里的父母妻儿,他们等着你们的荣耀呢大金英明汗万岁,冲啊”代善在震后高呼道
闻令的固山五牛录(甲喇)牛录额真千总衔备御衔等等金将都是心头一震:是艾父母兄弟,妻儿老鞋都在大汗手里呢,都是旗主贝勒的人质啊我可以逃,可以降,可他们怎么办?男的为奴,女的为娼吗?不要!
于是,这些黑了心肝的将官们,咬牙恨声吼道:“都给我上,杀光明狗,不许后退后退者,杀全家!”
“杀!”被绑架了的后金奴兵,发出绝望的嘶吼
马佳见此,知道决战的时候到了,大声吼道:“中军冲上,反击!杀啊”说着,跳下炮箱,挥刀对郝蒙道:“耍大刀艾大英雄!”
“好!”郝蒙大喝一声,抄起七尺大挑刀,抡起半圆,冲进前线
这时,在两侧和后面防护的浙兵,也绝大部分冲出,或支援正面,或两翼包抄,剿杀后金代善部
“哈!”十斤重的大挑刀,被郝蒙舞得泼水不进上下电掣一刀下去,无论建夷鞑子的头盔甲胄有多厚,通通砍裂,不死也被砸晕
马佳在后督战,见到郝蒙如此英勇,不禁赞道:“好家伙,要是搁唐朝,准是个陌刀将,食禄千匹!”
正在此时,只听“当”的一声,一把虎牙刀和大挑刀重重地撞击在一起,钢花四溅
郝蒙正视,原来是一名身高六尺有余的粗黑金将,这金将口中还骂骂咧咧地不知道说什么
“干你娘!”郝蒙咬牙大喝一声,用力引开敌刀,使之偏离自己的“截面”(1),然后顺势滑刃一刺,直奔金将面门
“嘣,蹡踉!”那金将身手也不慢,双手举刀,刀杆一磕,刀头顺势斜劈,又和郝蒙的挑刀较劲起来
“嘿”郝蒙深吸一口气,心里骂道:“这厮,粗看傻大,想不到身手这么细”他咬牙比拼刀力,下定决心,右脚前移,猛地一蹬地,平刀朝那金将胸口冲去
“嘣!笃!”
虎牙刀砍在郝蒙左腰,大挑刀击碎金将护心镜的边缘,两员虎将都爆发出决死的呐喊:“杀!呃啊”随即撞在一起
郝蒙一把把这名比自己高四五寸的金将撞倒,不顾剧痛的左腰,伸手就掐住对方的脖子,随后又掀开‘顿项护颈’,往死里抠挖(2)
〃1)明朝武术有这个概念,但没这个说法,笔者为了好理解,就用
〃2)郝蒙这个角色,由网友黑爪出演
九十九 步步为营(十)
浩气贯长虹,壮士百战死
矢志灭鞑的郝蒙,手掐头撞,发疯地和金将护掐,渐渐的,双方都没了动作,倒在一起
“郝蒙!”马佳睚眦欲裂地大喊道,随即愤然鼓舞道:“杀光金狗,为兄弟们报仇!”m
“杀金狗!”马佳全军,无论杀手铳手,被激起血仇,都不再管盔甲的厚爆不再刻意格挡防护,只是以小伤换大伤以小命搏大命,劄砸踢掐撞,什么狠招阴招都用上,只要能杀敌就行
千人被刃,擒敌杀将!
代善大阵,即将崩溃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喇叭吹起:
“克鲁”
酉阳川兵,从右翼来援了
周敦吉的一千七百长枪弩兵,只用半刻,就配合鲍承先的三千骠骑,打垮了额亦都的两千五百精骑随后,鲍承先负责追击,周敦吉回救中部这批挟着胜利而来的生力军,一到超就吓得后金代善部炸营了
“快跑啊浑河的川兵又来了!”各金军将士用各种语言嘶喊地喊道,纷纷愧而逃,就连白甲兵也站立不赚跟着逃跑,完全忘了督阵的职责
“哈哈!”马佳一刀劈开一名金兵的顿项,一腿踢翻他,大笑道:“胜利!杀光金狗!”
“噢嗬,万岁!”明军前军中军众将士们欢呼着冲杀道
马佳碰着后面的戚金老将,对他令道:“戚老,你带一批浙兵,快去援救左翼!”
“遵命!”戚金兴奋地接令,随即点起完整队形的一千兵,前去援救左翼
同时,马佳对旗牌官下令道:“令金鼓手,鸣金一声,摔钹两次!”
“当!锵!锵!”这是停止前进收队收旗声凡是听到这声的将士,只要看到是本部的将旗示意,就该知道停止步伐,收战队战队收入旗旗收入哨,一切返回警戒状态
马佳在亲兵家丁的簇拥下,来到右前方的酉阳兵阵,高喊道:“周将军,恭喜了,大胜啊”
周敦吉走出阵,抱拳同贺:“马大帅指挥若定,当居首功!”
马佳笑着拱手道:“好说,都是兄弟们帮衬!闲话不多,周将军,现在左边的鞑子还没肃清,我这就率部下去,你留下镇场子如何?”
周敦吉大笑:“马兄弟,你这不是笑话我们酉阳兵吗?让你们铳手去肉搏,我们杀手在这割首级?”说着,向左右招手道:“酉阳的汉子们,向前进,救援石砫的娃子们!”
“噢嗬!”刚得两番胜利又损失不大的酉阳土司兵,高呼彩声,排槊如林,冲向北面的后金正黄旗博尔晋部和正白旗黄台吉部
于是,一场奇观出现了:明军先以石砫兵秦邦屏部一千八百为砧板,以先锋贺世贤部一千骠骑为飞刀,缠住后金三千五百精骑;最后,用浙兵一千为左菜刀,酉阳步兵一千六百(两战损失一百)为右菜刀,夹击金军骑兵;由此,上演了一部步兵围攻骑兵的奇观
当然,这点步兵是不足以围剿后金的两三千骑兵的,因为骑兵可以绕着步兵阵游斗,寻找弱点幸好,明军还有贺世贤的骠骑,虽然不多,但足以让后金的右翼和前锋没法自由攻击
“咚咚咚杀啊”隆隆的川贵小鼓急点,扯起一片枪林朝黄台吉和博尔晋扑去
“四贝勒,撤吧,两红旗镶白旗都撤了,大贝勒先走了,我们也走吧!”博尔晋向黄台吉请示道,同时满身的汗水和血水湿透了盔甲
“可恶!”黄台吉咬牙切齿地骂道:“好恨,开原城下,没杀了那个马佳一时不慎,给我大金放出一头猛虎,呃呀呀!”随即下令道:“退兵,从北面绕回大营东门!”
“呜呜呜”后金号角吹起,斗散复聚的后金正黄正白两旗两千多骑兵,急忙甩开正面的敌人,打马逃窜
“呯呯呯”戚金的浙兵首先反应过来,忙把装了弹药的鸟铳打火,射杀逃窜的金兵
“弟兄们,随我追杀鞑子啊”贺世贤双锏齐呼,随即带着六七百精骑追击而去
马佳得到消息,忙对陈捷说道:“你快去拦住贺总兵,要他不要追了,免得建夷杀个回马枪!记赚就是打也要拦住他!”
陈捷闻命,立即率斥候哨追去
马佳心里仍然担忧,忙命传令兵通知鲍承先部停止追击后金额亦都部,准备救援贺世贤
而此时,方才两万多大军激斗的战场上,只剩下明军和后金的死兵死马
“呜嗬,呜嗬,万岁!”
血战得胜的明军,畅快地割着首级——谁也不用抢,各人都有份;流着哈喇子砍马腿——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其实马肉也不差,更有筋道
拄着九尺钩镰刀呵呵傻笑的包二,转过头来对马佳道:“七弟,这回,我可以当将军了吧?”
马佳忍俊不禁,笑骂道:“怎么说话的?不懂规矩吗?军中无父子!哼,还想当将军?我都还是游击,你当哪门子将军?怎么,想抢我位置?好艾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带兵?”
包二摸了摸后脑,笑了:“哪能抢你的位置呢?你老是笑话我我说,这一仗后,再怎么着,也得给你副总兵吧?要不然,这朝廷也就没意思了,咱们不跟他干了嘿嘿,你当总兵,我不就时游击参将的选吗?”
马佳点头乐了:“嘿,跟我六姐两年,你长进不小艾满肚子的小九九,算盘学会了?行,这回你的功劳不必陈捷低,升游击是没问题了,就等朝廷大方点,早发印不过,咱们说好,你不准跑,我们还一起干!”
包二的大脑袋点得如鸡啄米:“那当然,咱们是兄弟嘛,你六姐也要我多照应着你嘿,你脑瓜子聪明,打仗有巧,我跟着你,也能多捞功劳”
这时,左部左司把总李大壮前来报道:“禀将军,我军战死九十七个弟兄,伤六百九十八个,其中重伤一百二十五个斩首建夷一千七百五十四颗,活捉俘虏八百六十三名,其中一半估计难得救活了大胜艾从来没有过的大胜啊”
第一百 十日谈(一)
天启元年,三月二十二日
未时
经过早晨血战的明军,现在已回到在后金大营西面两里的辎重营内,收治伤员整理器械总计军功当然,这场大战,军功是没人争的因为,斩首近四千级,功劳多得数不清,快活得人人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大钱有了,小钱就毛毛雨了
辎重营的壁垒,遵从戚继光蓟镇车营的度量,一营一百二十八辆,呈正方形的话,平均每面三十二辆车侧面板展开,长一丈五尺,故每面车的总长48丈;加上两丈宽的门,每面总长50丈由此,这个车营的内面积为2500平方丈,可以适中地排布五千步兵,即每步兵占地两平方步如果是骑兵,因为一骑兵占地一平方丈(1平方丈=4平方步)为适中,故可以排布两千五百名骑兵但是,操车护车的主力是步兵,每辆车二十来名步兵是少不了的;所以,2500平方丈的车营里,实际只能排布三千步兵一千骑兵【(5000步兵-3000步兵)
2=1000骑兵】
因为以上原因,车营要想‘装下’一万兵马,必须扩大面积怎么扩大?有一个简单的办法:
加拒马,在每辆车与车之间加放一个拒马拒马如果长五尺,就是总面积4356平方丈,可以适中地排布8712名步兵,或是三千步兵两千八百五十二名骑兵如果拒马长一丈,就是总面积6724平方丈,可以适中排布13448名步兵,或是三千步兵五千二百二十四名骑兵(1)
马佳这次出兵,上阵的总计万余人,包括:贺世贤一千骑,鲍承先三千骑,石秤涎艄踩千五百步兵,马佳营一千二百步骑,戚金一千五百步兵虽然大战下来,损失八九百人,但仍接近一万步骑
所以,参将张纲率领的车营就加放一丈长的拒马,勉强把这一万多兵马‘装下’自然,骑兵就要苦点,和马挤一挤了
说道车营的编排,还扯到宋明军事的一大痼疾,以文抑武,外行指导内行,皇帝的狗压迫华夏军魂宋朝好歹还承袭唐五代的一点气运,总有狄青岳飞这样的武将兵家出头明朝就见鬼了,儒家文人搔首弄姿,横行朝野
例子?有!就是戚继光编车营堂堂的二十年战将,功勋赫赫,经验充足,并得到首辅张居正的支持,竟然还要听一帮狗屁文人指手画脚,岂有此理!
戚继光编车营,其实有他自己的盘算,多少车多少兵力,都有自己的成熟想法但是,军饷等都握在兵部户部等文人手里,被压得无可奈何事情如下:
《车步骑营阵解·车营解》:【侍郎汪会题以上十座为额】,每座战车一百二十八辆
《练兵实纪·卷一练伍法第一·车兵》:其编派行伍,若足一车之用,须用四大队,每队十二名,共四十八名今因额定每营军不过三千,除杂流外,正得二千七百之数【车人两为所局,势莫由我】,姑以二十四名为一车,分奇正二队
注意看打【】的位置,戚继光的无奈已经清晰而委婉地表达了还有一事: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三百四十九·議車營增鹿角
先時邊兵不以紀律營陣未有畫一乃建偏廂鹿角戰車每營以十六車為一司四司六十四車為一部兩部為一犎籼須⑹炙粕袛D胄卸嘞∶軗頂喔瞧鋭菀睬彝栖嚺c火器之兵巳將地步佔苯褡h欲于每車兩合之間加鹿角拒馬一架止則架之兩空行則聯之車箱不惟輕便可移且使稀密得宜前後不致擁斷高下轉折皆不相碍而人行其中如在夾墻內更無隙可乘此下專為殺手邞鹜耸刂所是增車不用增兵即增拒馬之空而容兵出戰其勢尤便矣若車馬合操計振武一營之車內得空地冏闳蓠R一千陣法太疏易乘太密易擾欲馬兵六千,俱在一犿毝百輛以外分列為四面而空其中乃可相容耳如兩車之間無鹿角冏闳莶奖而馬兵以二部布之於車後不惟擠密不可轉行奇正俱難允┒兵且身攖甲冑俯出車底為難盖馬兵本以獨操為分數而附之車則車中不復詰鸨即以馬兵充之矣然車制徧廂阴陽合德三車一局巳屬難同今每四車為一局而使之阴陽相合分數得清行止得勢而一哨之車即可容一哨之穹怯寐菇嵌不能兩宜也
加拒马这种小事还要上报,戚总理干得爽不?
〃1)戚继光《练兵实纪·卷一练伍法第一·车兵》:但骑兵人数,无拘多寡,有大营小营,可以从权此以车为定额,每营一百二十八乘,方足外围庶马步入营,不疏不密
《车步骑营阵解·车营解》:长一丈五尺,两头各有一门,启闭出入
注:
以上就是我‘浪迹勾栏’,信手从戚继光文集里拈出的数据,凡是上过中学的,学过数理化的,一看就知道谁专业,谁不专业,连大学都不用上哼,我在网上发文,龙空等地,总被一群宵小喷,很是不爽但是,我不跟他们斗嘴,没意思我写出书来,通过网络给所有人看,谁专业?
我就是兵家代言人,怎么,他们这些宵小不服,有本事自己写啊我就是瞧不起中国史学界,尤其是军事史,狗屎为什么?不是抄书玩文字就是考证地图有几个能如我一样清晰地把兵书战策里的庙算筹算总结出来?很难吗?戚继光他们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拿计算器一算的事
我写古代中国步骑对抗耐三篇,还有人问我数据哪来的?没看到都是引用的戚继光李靖等人的兵书吗?我浪迹勾栏只是动了手指打计算器而已
一零一 十日谈(二)
马佳还知道,文官为什么喜欢指定车营为一百二十八辆因为,历史上有名的车阵,就有一个是一百二十八辆——西晋马隆偏厢车阵
西晋时,河西鲜卑人‘树机能’率众反晋,攻占凉州(治今甘肃武威)马隆向晋武帝司马炎自荐,选募勇士3000西进平定凉州,晋武帝力排群臣非议,遂诏命其为讨虏护军武威太守马隆受命后,立即招募勇士,其条件是,能靠腰部力量拉开三十六钧强弩的人,并且当场立靶测试,马隆选募勇士3500人晋武帝命武库兵器尽供马隆挑熏并供给三年的军资十一月,马隆西渡温水(即温围水,今甘肃武威东秃发树机能等部众数万人,据险阻击其前军,设伏袭击其后军马隆作扁箱车,上置木屋,遇开阔地带则以车结营,遇山路狭窄即以木屋置于车上穿行,晋军即且战且进面对近万敌骑,马隆指挥若定,转战千余里,大破树机能
马隆‘束伍法’为,每车二十五名士兵,计3200名总兵力3500,余下300人,为斥候先锋骑兵,戚继光车营的也是只得照此,“旗鼓爪探架梁开路大小将官,应用军士二百六十八名”这就是三千五百一营
明朝文官,依葫芦画瓢,搞了个三千一营一百二十八辆车还好,有点创新,把那五百抹去了不过,好像又不是创新,只不过是符合了《六韬》里面的‘三千人一屯’而已张冠李戴,刻舟求剑,贻笑兵家
其实,不止是明朝,宋朝文人就干这种事了号称名著的武经总要,到处抄书就这种水平,宋朝文人还不忘奚落一下唐朝兵家无行文人,莫过于此
而且,马隆的偏厢车阵可不是一个战例而已哟,它可是寄托着古今文人的浪漫幻想的!马隆的阵型哪来的?传说是诸葛亮的推子八阵演变过来的!
“功盖分三国,名成八阵图”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可不得了,三国之后,历代文人,甭管当没当成官,发没发过财,不把诸葛亮当偶像当标杆当靠山的,很少耶!既然马隆是承袭的诸葛先师的遗惠,那得遵守,那得膜拜
不过,马佳想,这诸葛亮的底子是申商之学,自比管仲乐毅这里面除了管仲,都是孔子及其门徒不对付的鄙视的“巧言令色,天性刻薄酷吏”,怎么就成了儒家鼠辈吹捧的圣人了呢?
哦,是的,诸葛亮当了丞相,干得不错,忠于刘氏,不造反,能兵抗强敌,民望很高,蜀中千年传颂——这几乎就是孔子一生的理想艾尊王攘夷,一人之下说白了,一群官迷,无天地正心,挂羊头卖狗肉的蛆虫而已
三月二十三日,阴
马佳坐在大帐中,耳听操场上的操练声,手抚茶杯,和戚金对弈手谈
手谈,是下围棋的雅称行棋一般不出声,金鼓旗帜,尽在黑白对峙之中围棋盘发展至今,已是纵横十九条,共三百六十一个点位,九个星位,上应三百六十天数,下应九州方圆,天下一盘棋,此之谓也棋子没有花哨的名号,只是分阴阳黑白二色,从至简中衍生出至繁,珍珑棋局,呕血谱战术运用,如同用兵,‘尖跳飞断拆”,从各种配合中尽显兵法的奥妙:兵多未必势大,也可能重滞累赘做不活;兵少也可尽占要点,轻灵稳固,气势庞大
“啪!”马佳食指中指拈棋,把一枚黑子放在‘拆六’的位置上
“唔”老将戚金摸摸下巴,望着晶莹墨绿的黑色‘云子’(1)发呆了好一会儿,抬眼瞪视马佳道:“年轻人,不要气焰太盛!立二拆三,棋理无差你若是拆个四,也还勉强如今倒好,你拆五,太嚣张了”
马佳放下茶杯,打开折扇,装比地摇椰笑道:“嘿,戚老,这您就执着了立二拆三,是常理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我这边角上还有大机会,这拆六正好左右逢源艾呵呵”
戚金摇头道:“年轻人,你又逞口舌之利了我且问你,那你这边‘立二’的两颗子怎么办?我一旦‘打入’,分割两边,你如何‘治孤’?面对我这角上的铜墙铁壁,你只有向中央做活了吧?那好,四面围地,费子多,占地少,你从哪里能抽得出来?”
马佳摇扇笑道:“老将军,现在刚开局,有无限广阔的空间可以发展,你老的做活干嘛?是,你‘打入’,可以分割我但是,你‘打入’的子如何‘治孤’,如何‘做活’?不是和我的‘立二’一样处境吗?多说无益,看招!”
“啪!”
墨绿‘云子’,打在‘六,三’路上
“嘿!”戚金花白胡子抖起来:“你还真来翱行,年轻人心思花,东一口西一口的,不怕散了腰我以不变应万变,守住角即可金角银边草肚皮,我看你怎么围?”说着在‘五,三’路下子,挡住马佳对这个角的侵犯
白色的‘云子’,温润如玉,带着淡淡的绿色,显得稳定安逸,毫无攻击性
马佳点点头,拈子入局,在上一路立起
戚金毫不犹豫,在角的另一边‘小飞’护稳,和先前的一个角一样的做派
马佳毫不犹豫,‘啪’的一声,墨绿黑子上‘跳’,升到‘六,六’
戚金对比了半响,舍不得以角扩张的实惠,终于在另一边跟着一跳,继续扩大实地
马佳呵呵一笑,食指中指一‘啪’,墨绿‘云子’落在‘拆六’的中间,高四路
“呃”戚金感到不得劲了,忍不住出声问道:“小马,你这怎么又不跳了,回来重拆,格局小了,下子有点累赘哟”
马佳拿起茶杯,啜了一口,悠闲地回道:“当放则放,当收则收,戚老,你占了两个大角,还不满足,想等着‘打入’我这一条边?没门!”
〃1)云南的‘云子’,浪迹给你们做广告了,你们是不是该付点费翱
一零二 十日谈(三)
戚金这才后悔起来,自己一意做好两个角,就是晚了一步,让马佳占了一整条大边,涅大起虽然,自己两个角都稳如泰山,还向边上发展了,但两个角的中间被掏空了,形成不了‘合势’,倍显孤立
“好,让你一边”戚金说道,把白子攻到马佳的一角
这时,只听帐外一声高叫:“痛快,真痛快,真把老子乐坏了”
马戚二人急朝门口看,原来是秦邦屏回来了
马佳放子入盒,笑问秦邦屏道:“跟建夷打了一炮,爽不爽?”
秦邦屏接过亲兵递来的茶,牛饮一口,张开大嘴笑道:“爽!不过,最爽的不是弗朗机三将军炮,而是你的线膛枪好家伙,我这才知道,你的枪,在神射手手里,三百步外还能打中人这可是天上的神兵利器啊”
马佳笑笑道:“哪里,一般也就三成了看来今天建夷的人品不好,专门接子弹的”
秦邦屏赞道:“就是三成也不得了了,密密的排枪打起来,怕是更高马兄弟,你给我五百杆,我好装备弟兄们”
戚金这时脖子梗起来了,胡须抖抖地道:“那不行,要排队!我刚跟马兄弟订了五百杆,四个月后全部交清”
秦邦屏一愣,关切地问道:“马兄弟,这线膛枪很难造吗?怎么这么慢?”
马佳点点头,答道:“是比鲁密铳难造点不过,关键是我去年十月才研究好,工匠只养出那么多所以,每月最多250杆,我一半,戚老一半,四个月就分出500杆”
“哦,也是”秦邦屏摸摸下巴,对戚金说道:“老哥,你看咱们这么好的关系,匀几十只给我,怎么样?”
戚金老谋深算,马上答道:“那好,每月的零头,二十五杆就给你了四个月,一百杆,怎么样?”
“呃”秦邦屏没吃饱,又不好再对戚金提要求,于是转向马佳道:“马兄弟,你说这”
马佳笑了,斟酌道:“这样吧,我也匀出二十五杆,给你凑成两百杆”
“好,痛快!”秦邦屏拍着大腿笑道:“回去请你们喝酒,泸州老窖”
“为啥痛快呀?”周敦吉笑着掀帘进帐,大声道:“老秦,你太不够朋友了,自个吃独食!”说着又对马佳抱拳道:“马兄弟,可怜下老哥吧”
马佳无奈地笑笑:“这没办法,你只能求救朝廷了,比如王恭厂之类”
“屁!”周敦吉骂道:“不是烂文人就是太监,他们能做出什么好事来?你先得的那些鸟铳不就是木床都朽坏了,临时改的鲁密式的木床吗?(1)就算他们用心做,那也会比你的火器铺多花钱那样的话,我的军饷就会被他们盯上,想法扣掉的”
马佳伸手止住他道:“你不要把事情想那么坏嘛要知道,现在朝廷里还是有懂火器的官的,比如徐光启李之藻这样吧,我回信去问问家里,看能不能多产二三十杆,匀给你”
“那敢情好”周敦吉乐开了花,随后,又想起一事,问道:“马兄弟,你能不能把刺刀改改,换成细刀型的,柳叶牛尖倭刀,都行翱”
秦邦屏也连连点头:“对极!马兄弟,我们要线膛枪,是给弩手用的原来的弩手,远战偏架弩,近战用苗刀所以,还是用细刀型的好,透甲枪那样的枪刺,不适合我们”
马佳浓眉微紧,方脸上显出郑重的表情,认真答道:“其实都可以兄弟我原来就是练‘俞家棍’的武艺底子,也喜欢劈刺但是,细刀型的刺刀比尖分两刃的要重,这是不能不考虑的因为,光是线膛枪就有七斤半重,如果是加细刀,那就有八斤半重,似乎太重了”
周敦吉一挥手,豪迈道:“不怕,不就是多了四两吗?我的弟兄玩得起”
马佳点头道:“好,那我就吩咐他们改不过,我还是要啰嗦一句,刺刀是装在前面的,就像秤一样说起来只加四两,压在手上的感觉就有十二两了,不算轻了”
马佳顿了下,想想又说道:“几位老哥,我想求你们一件事,不,具体说是两件”
其余三人忙答道:“什么求不求的,你直说就是了,我们照办”
马佳点头道:“一,联名请朝廷加大对辽东火器制造的支持,大量抽调闽粤浙的工匠北上,加强我们造线膛枪和大炮的能力二,对沈阳全军推广火枪,精兵用线膛枪,守兵弱兵用滑膛枪总之,彻底废除夹靶枪三眼铳这些垃圾火器几位老哥都知道,对付建夷的重甲,那些垃圾没啥用”
戚金点头称许道:“对,就是应该大力推广,并且杀杀那些顽兵劣将的气焰!当年,我叔父戚少彬蓟镇时,说了多少遍,演示得清清楚楚,他们还是大把的不服——嫌鸟铳麻烦,装药费事,重量重,要另配长刀,费钱费事等等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没把心思放在杀敌胜敌上打不穿敌人的盔甲,再方便,有啥用翱”
秦邦屏赞同道:“马兄弟的巧思,令人佩服得很这在木床上加歪把(2)刺刀,就是一个简单而又巧妙的做法更不要说线膛枪了,简直是神作!以后打仗,恐怕都用不上长枪大刀了”
周敦吉也感叹:“我带了几十年兵,这些天才知道,以前都太平乘我想,除了我们云贵川的大山深处外,没有什么地方能挡住线膛枪兵了”
秦邦屏接话道:“就是大山,时候长了也不行,没粮食啊说到底,这米尼弹线膛枪,是鬼斧神工啊”
〃1)这件事,在前节‘战争,数学第一’里提过浪迹还要说的是,有的论文,不看清徐光启的文章,轻率地把那种鸟铳说成是鲁密铳,正反应了国内史学界的垃圾当然,不止史学垃圾
〃2)就是刀把和刀刃不在一条直线上,这样就对射击装弹影响很小了,比如套筒式刺刀
一零三 一时人物从天降(一)
十天后,艳阳高照,后金大营西面
青青的苋草蒿草车前草,还有散落的大豆苗,以及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杂草杂粮苗,密密麻麻地爬出一尺多高,铺满了浑河两岸辽沈平原,直至天际
在这空旷的草场上,两军对峙,交换俘虏
在努尔哈赤等人眼里,这些可恶的杂草,就像毒苗一样,不能强壮自己的战马,反而会阻挡自家勇士的西进,实在可恶!“野火烧不粳春风吹又生呀!”努尔哈赤喃喃道
在马佳等人眼里,这是令人欣喜的草苗;好草喂马,壮我军力;好苗产粮,充我军实“野火烧不粳春风吹又生啊”
“咚咚咚交接开始!”
随着隆隆的鼓声,双方的将士都高度戒备起来,防备这关键的时刻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
交接的地点,放在两军大营之间的中线上靠近浑河的地方——有大河做屏障,有河岸平原做校超想埋伏包抄,做梦
两军的阵头,也就是交接的‘主席位’,相距百步,由双方各派两名嗓门大的官兵走进场中,互相传话,说清事项
现在的后金头头们,那是打死也不敢三十步内谈话的——没见明军的‘神铳’能百步穿杨吗?要是再像以前‘用弓箭的时候’那样办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努尔哈赤首先发话道:“马将军,少年英雄,这二十天的鏖战,真是让本汗大-开-眼界好艾就像汉末三国时候一样,群雄并起,豪杰争锋,马将军就像那西凉马超一样,震动天下啊本汗,及属下诸将,佩服马将军的韬略和武勇虽然我们互为敌对,但也不妨惺惺相惜,做一对刘邦项羽,逐鹿天下!当然,西楚霸王项羽归还了汉王刘邦的妻儿老鞋本汗王也不会拿老弱妇孺做文章,辱没了我们这对盖世枭雄!所以,今天我和马将军在此交换俘虏,以平息两家不必要的误会,并在此立誓:今后各凭本事,各安天命,决不对对方的妻儿老小动手英雄一超惺惺相惜,如何?”
等到传话兵把意思完整地传给马佳等人听后,老将戚金皱着眉头道:“小马,你可要谨慎回话这个奴酋,没安好心思他表面是在赞你,里面却把你比作反贼,你可不要上当,给人留下口实!”言之凿凿,一字一顿
马佳点点头,心里却暗笑:“戚老,不管奴酋出于什么意图说这番话,但却深合我心为什么?有才的人都不甘居人下,都会渴望翻身——凭什么要分等级,凭什么你等级比我高,比我拥有得多?干!”
他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让人回话道:“建州龙虎将军阁下,你父祖以上,本是我大明的守法藩臣,恪尽职守,堪称贤良虽然,李成梁错杀了你父祖,但是,宁远伯也给了你极大的抚慰和赏赐,朝廷也多次容忍你不守规矩,吞并各部按理说,你当做好臣子的本分,不该,也不可以记恨大明皇朝因为天恩浩荡,若不是皇上和朝廷宽仁,李宁远的骄纵,你努尔哈赤能有今天?能鲸吞各部女真,拥众近十万?不可能!再说,你归还我以及守辽将士的家眷,我心甚慰这说明,你还是懂一点我大明的圣人教化的,不是完全的禽兽鼠辈至于你把我比做西凉马超,本将实不敢当马超乃是大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世代忠良,勇冠三军!他起兵,是为了铲除国贼曹操,复兴大汉社稷!我马佳虽然没有锦马超的出类拔萃,但也深怀拳拳报国之心,梦想学习前朝霍去病本朝戚少保,驱逐鞑虏,保我中华!龙虎将军既然能够醒悟不该伤害妇孺老幼,就应该更进一步,放下屠刀,上表称臣,留身待罪如果将军现在就悔过,我可以立即代你上表,保你上京,你看可好?”
马佳的话被传了过去,努尔哈赤还没回话,莽古尔泰就跑上前,顶着传话兵大骂道:“马佳,你这个藕!你算老几,敢和我父汗这么说话?找打是不是,来,你三贝勒爷教训教训你!”说着撸起袖子,作势上前,却被双方的传话兵和卫兵抱住
马佳笑了,朗声道:“告诉他,在这,我算老大!否则,他们建夷会跟老子在这废话吗?还有,他的脑袋,是我的兵打得,有种再来一枪啊”
莽古尔泰虽然粗鲁,但也懂几句汉话,听到这些,更是女真汉骂的大嚷起来努尔哈赤曾重用浙江会稽人龚正陆,让他当自己子侄的师傅现在,(那些教化)发挥了努尔哈赤意想不到的效果
“额亦都!”努尔哈赤太阳茓青筋暴涨,喝道:“把三贝勒拖下去,把嘴堵上,丢人!打不过,就学女人斗嘴皮子,让我大金巴图鲁蒙羞!”
“喳!”额亦都忙领人把莽古尔泰生拉硬拽下去
等到重回清静,脸上越见瘦削的垂暮汗王,哑然笑道:“马将军真是好口才艾想不到呀!大明,辽东,铁岭,自宁远伯之后,又出了马将军这样的人中龙凤,大明真是王气旺盛呀佩服,佩服!我算是懂得汉人所说的时势造英雄了,既生瑜,何生亮?一时人物从天降艾哈哈我努尔哈赤有幸,在快下土之前,竟又遇到小兄弟你这般的人杰,何其快哉!好了,以后的事以后说,换俘虏!”说着,陡然全白的金钱鼠辫微摆,右手挥出
“走!”四贝勒黄台吉押着马佳的父亲大哥大嫂以及一具棺木来
黄台吉依旧是金顶翎盔,挺胸傲步走上前,抱拳道:“马游击,沙场之上,本来就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前次我抓令尊人等,不过是用兵出奇,偷袭了辽阳,顺手带回的至于令堂的事,我是很抱歉的,因为我和父汗一样,也不想伤害老弱妇孺虽然这件事是我五哥做的,但我不能过多责怪他你要是记恨,就记恨我吧,沙场拼杀,我黄台吉随时奉陪!”
一零四 一时人物从天降(二)
马佳眯着眼看了黄台吉一会,问道:“你就是黄台吉,没做假?”
黄台吉听到传话,一愣,随即昂首挺胸道:“我就是黄台吉,上次在沈阳城劝你投降的黄台吉我还说过,我们都和叶赫纳喇是亲戚,何不联手,共取天下?”
马佳嗤笑道:“你怎么有点疯子样,根本就不像要当大汗的人?”
黄台吉听到后,瞳孔倏地收紧,随后又瞠目大声道:“马游击说笑了,我们后金的大汗是父汗,我们女真的养育列国英明汗他还要统一辽东,广有女真蒙古汉等民众,做全天下的大汗!”
马佳摆摆手道:“行了,这些马屁,你留着回去跟奴酋拍去吧我就说一句,有我在,你们死定了”
黄台吉也嗤笑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来人,换俘虏!”说着一挥手
等双方换了第一批人质后,黄台吉抱拳说道:“马游击,剩下的陈同知等人的亲属,就在我军大营里,等我军转进后,你们再接收马游击,你不会背后偷袭吧?”
包二听到这,忍不住大叫道:“放你娘的狗臭屁!黄台吉,你以为,我们像你那么无耻下作?告诉你,爷爷我一根手指就能掐死你!”
“先勇,退下!”马佳黑着脸命令道
包二仍喋喋不休地叫道:“狗贼,听好,我兄弟已经是大帅了,要叫马大帅!”
马佳脸皮堆笑,抱拳道:“黄台吉四贝勒,你放心,我军家眷,比你们的首级重要我不会为了几个功劳,放弃将士们的家眷的不过,你们要是腿脚不利索,磨磨蹭蹭的,我们可不会客气!”
黄台吉那遗传自奴酋的细长眼,眯得像条缝一样,鹰隼般紧盯着明军将帅,仿佛要把他们都刻进眼球一般慢慢地,他手扶刀把,猛一转身,再也不管背后手持线膛枪肃立的马佳军,把后背大氅毫无顾忌地暴露在敌方面前,扬长而去
秦邦屏皱了皱眉头,说道:“龟儿子的,有点豪杰气,难不成就是他继承奴酋的要饭碗?”
戚金捋须点头道:“有可能,老奴的儿子,那个三贝勒不行,这个恐怕就是继位的”
马佳笑道:“不管是谁,都会被我们抄了家!到时候,财产归你们,女人归我”
周敦吉挤眉弄眼地问道:“小马,你够狠!我就晓得,你不会那么素的,嘿嘿话说,你那家里的堂客(1),不会罚你顶扫帚?我可听说,那是个北关女真的娃子,厉害得很,弄得你年纪轻轻就要吃药哟”
他一说完,周围十余员将官都哄笑起来
马佳尴尬地摆手道:“你们想歪了,我不能打包带回吗,不能发给将士吗?说我炼丹,也是瞎猜,我是想研究更厉害的火药呢少笑话我媳妇,她贤惠得很谁笑她,我跟谁急!”
第二天,午时过后,马佳等人,率领一万二千步骑大军,返回沈阳,赢得全城军民敲锣打鼓欢声雷动
“噢嗬,噢嗬,大明胜了,鞑子败了”
“马将军万胜!马家军威武!”
“川军好汉子,浙兵长!”
“兵哥哥,过来呀,嗯哼”
马佳胯下乌骓马,傲然舞步,笑对诸将道:“诸位兄弟,各位将军,今日凯旋,不唱一曲吗?”
秦都司秦邦屏叫道:“来,还有酒,就唱马兄弟编的,男儿当自强!”
贺世贤大嘴一张:“对,扯开喉咙,大口喝,大口唱,谁要不唱,不准逛窑子!”
“好!”马佳大喝道:“行营鼓步鼓大鼓铜锣,都给我砸起来,唱!”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锵!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比太阳更光!”
“咚咚咚,咚咚,咚!”六十四双大锤,砸停
围观的军民先是静了一会,随即,不知谁领的头,突然,山崩亥:
“好汉子,大英雄”
“好汉子,大英雄”
“好汉子,大英雄!哦呵”
男儿泪洒,女儿心醉
这一夜,全城无眠
“刷!”
东风拂遍,万里山河
一千八百二十里外,京师,皇城
“人间四月芳菲粳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湖绸绿宫女,娇俏胭脂眉,莺莺燕燕,樱唇微张地为主子大明皇上天启帝朱由校念诗
此时的朱由校,咚长袖,正干得热火朝天忽然,一名中年宦官领着一个小宦官,小碎步地急跑过来,“噗通”一声,埋头跪到地上,声音低沉带尖地叫道:“启禀皇上,大喜,大喜啊”
朱由校下手中的活,接过宫女的香帕,擦擦额头的汗水,意兴阑珊地懒懒说道:“能有什么喜事翱不是要银子,就是要官,朕不都给了吗?忠贤,你司礼监,看好就行了”
魏忠贤身子不动,勉力地昂起头来,老脸纵横地堆笑道:“皇上,是真的大喜艾沈阳大战,我大明将士奋勇杀敌,全赖皇上天恩,斩首九千有奇,这是二百年未有的大胜啊”
“呃!”朱由校的眼珠登时就圆了,在瘦削的长脸庞上,显得更加突兀他一把抓过奏折,颤抖着手展开,一个一个字地盯住往下看
魏忠贤虽然不识字,却也早把奏折内容背好:“皇上,这是沈阳各将领和知州的联合奏折,首先表奏的就是游击马佳的大功上面还说了,之所以斩首这么多,一靠皇上恩威,激励将士们奋勇杀敌;二靠苍天保佑,三日五战,其中三战都打得建夷炸营,所以首级俯拾即是皇上,这些沈阳的兵将还说,鞑子精兵的损失,大约在一万五千以上,占其精兵的近四成,已经大伤元气了可喜可贺艾皇上!”
朱由校的双手不住颤抖,突然,奏折跌落,双手举天高呼道:“皇祖,列祖列宗保佑,奴酋被朕打败了!哈哈哈”笑声中发出难得的爽快
〃1)媳妇,湖广川都听得懂的方言
一零五 一时人物从天降(三)
魏忠贤赶忙接住奏折,站起身来,等皇帝笑过一阵,这才躬腰请示道:“皇上,是不是要到太庙告祭?”
朱由校回过神来,点头如鸡啄米道:“要,一定要,你快去传令准备还有,有功将士,要大力封赏,不需的,朕发内帑!”
魏忠贤应承着,又问道:“皇上,说起封赏,有件事,阁臣拿不定注意,还请陛下定夺”
朱由校看着他的皱纹沟壑脸,越加欢喜道:“什么事,朕来定!”
魏忠贤慢慢地说道:“就是这彬第一功,游击马佳的封赏问题皇上你还不知道,这马佳可是少年英雄他十六参军,至今才三年,已经是协守的游击将军了这次他又立了这么大的功,难不成封他总兵?那以后还有多少可封的?可要不是不封总兵,那些身居次功的将领就被压住了,也不好封赏所以,还请皇上定夺”
朱由校刚听完,就挥动右臂道:“十六怎么啦,朕也是十六(虚岁)当的皇帝!怎么就没的封了?公伯侯,太师少师太傅少傅,朕都封!他要是能平定奴酋,朕就防太祖时沐家例,让他永世镇守辽东!”
“呃”魏忠贤脑筋不够用了,一时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小心地试探道:“皇上,这可是多少朝都没有的恩典呐,轻易给出去的话”
“建夷也是多少朝都没有的祸患”朱由笑胸昂首,庄严地说道:“皇祖父三大征,本来好好的,就是出了个奴酋,害得他老人家寝食难安现在朕,若是能替皇祖除去这个祸患,挽回我大明二百多年惶惶天朝的颜面,封王,不为过!”
“是是”魏忠贤也擦了擦额头的汗道:“不为过,不为过,老奴这就和内阁说,着优封赏”
“诶”朱由校止住他道:“先别忙,朕还有自己的礼物,要封赏给马佳忠贤呐,你看着折叠躺椅怎么样?”
魏忠贤仔细地一寸寸摩挲过皇帝新造的躺椅,转而跪地赞道:“皇上天睿聪明,巧夺天工,老奴佩服得无法用人间的语言赞美,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喊不得了,周围的太监宫女,呼啦啦的都跪地高呼起来
“哈哈哈哈”朱由婿天大笑,随后又挥手道:“这折叠的黄花梨躺椅,就给马佳了跟他说,这是朕的贺礼,朕的心意,让他劳逸结合,不要累坏了身子呵呵呵”
“老奴遵旨!”魏忠贤跪地高呼道说完这些,他又坦然地对皇帝说道:“皇上,还有一封奏折,就是故辽东经略袁应泰的,他自请编入行伍,戴罪立功,并举荐熊廷弼为经略,马佳为开原总兵这是他的奏折”说着递上奏疏
朱由校点点头,轻叹地挥手道:“罢了,罢了,他一个老头子,老书生,当什么兵?不坏事就行了朕也是太心急了,没有皇祖的沉稳,过于相信朝臣的说话现在想想也是,他们从未打过一仗,说什么大举讨伐直捣巢茓,都是书生之见唉,说不得,朕又得把熊廷弼这个南蛮子给请回来还是皇祖英明艾兵事只交给黄嘉善,辽东丢给熊廷弼,其他的朝臣争论,一概不理”
魏忠贤也接话道:“皇上明鉴虽然这熊蛮子脾气又臭又硬,但现在满朝文武当中,在辽东当过官和奴酋打得了平手的,也就只有他了以前老奴还想,没了张屠户,还能吃带毛猪?现在想来,在另一个屠户还没长成前,还是得用张屠户”
朱由校奇怪地望他一眼,问道:“忠贤艾你就是有个毛铂说话老是说一半,藏一半快说,还有哪个能守辽东平建夷?”
魏忠贤小心翼翼地答道:“陛下,是广宁的王化贞这次辽阳受惊,身在广宁的王化贞临危不惧,能收拾部众守城,并派出援兵,还到蒙古搬救兵,可见有将才啊”
“唔”朱由校点头道:“不错,真是天佑大明,一时人物从天降,建夷指日可平啊”说完,又大声欢笑起来
戌时
天启帝乳母,客氏的房间
“嗯哼噢我的亲达达,我的心肝,不要停”星眸半闭俏脸酡红的客氏,高仰着白玉般的天鹅颈,哼哼唧唧地呻吟道
在客氏上面的魏忠贤,全身赤祼,两臂如钳地搂住客氏的水蛇腰,胸腹肌肉丘起,青筋暴怒的运动着
“噢!啊”
随着这对狗男女的拥倒,‘汉宫春’也落下帷幕
红潮还未从脖颈以下退却的客氏,懒洋洋地粉臂横搭,对魏忠贤说道:“真快活,没成想,在宫里,还能遇见忠贤你这般的半太监,真是舒服死了”
魏忠贤闻言,脸颊的筋,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随即笑道:“都是净身师傅好心,怕我年纪太大,苦处太多,就少割了点,留给我三寸,方便小溺的我也没想到,能在宫中碰上夫人这样的妙人儿早知道,我就不割了”
“屁!”客氏吐气如兰地朝他脑门一指,说道:“你要是不割,能进来和老娘‘对食’吗?嗯,那倒好,有外面的年轻婆姨伺候,是比我这老婆子舒坦了再说,你还有三寸吗?又吹潘改不掉的赌徒!”
魏忠贤爬起身,用手细细抚慰客氏的身体,堆笑道:“哪能呢?我在外面穷得都快要饭了,哪有心思找婆娘?再说,夫人这雪肤花貌的,就像那狐狸精转世一般,哪是那些青涩的黄毛丫头能比的?至于三寸丁嘛,打八折行么?”
客氏嘻嘻笑了:“你这魏驴子,还真能奉承人啊哈,我要真是那狐狸精,首先就榨干你,增加我十年的青春美貌哼,你那家伙,打八折都不行,顶多七折”
魏忠贤陪笑道:“七折就七折,夫人说好那就一定好来,今天皇上高兴,我们就多玩会,瞧我口技”说着低头探秘
“嗯哼!”客氏那妖媚的销魂声,又在皇宫中荡漾起来,犹如狐鸣
一零六 一时人物从天降(四)
人间四月天,关外沈阳城
“呼啦”
一杆丈八黄旗迎风招展,大咧咧地传出号角:“马总兵招人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米面管饱啊”2m
买卖吆喝声荡过半里,消息在辽沈大地传出两百里
四月二十八日,晴,西门总兵府大堂
马佳,陈捷等人,作为主考官,边等人边看着新人资料
姓名:曹子磊
性别:男
才能:绘画地图
爱好:吹牛,曹操第八十一代后裔
黄飞红
性别:男
爱好:研究最新式的武器吧
姓名:张晓正
性别:男
才能:理财,善于铸炮
爱好:女
段二五
性别:男
才能:放枪打袍,特别准
爱好:梦想成为说书先生口中的霸王张飞式的万人敌,悲剧的是天生就是一赵云似的小白脸缺点,贪财
王启年,字东陆,
男
消做骑兵将领
讲究侵略如火,其疾如风,所过异族之处抢光光……
“大都是技巧和后勤的艾没几个猛将马佳,你是怎么写的招人告示,怎么都来这种人?”陈捷放下卷宗,仰头嘘道
马佳笑道:“这就对了,捷哥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技术人才至于猛将莽汉,在辽的官兵们就可以招徕,而且也就只要五百人足够了捷哥,你要适应变化等我的大炮造好后,就是火器军队的天下了!武艺高超的人,只能当骑兵密探和斥候去了”
陈捷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你就是一心一意地想着法子欺负人,就是不想真刀真枪地跟人对面干”
马佳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解释道:“捷哥,这可不能怪我,这是兵家的必然谋略戚少保都说得很明白了,我就是要用称比之术,件件超过敌人,件件胜过敌人未出门,就有九成胜算最后一成,就是全力一搏!嘿嘿”
“行了,行了,你就是鬼点子多,我说不过你,连大枪都不让我玩好”陈捷摆摆手道
马佳忙道:“陈将军,你可不能老想着耍大枪啊以后,就会有两三千人的性命攥在你的手里啊你不要光想着肉搏痛快,那顶天了也就是百人将的事川兵是英勇,但他们不也还喜欢上了我们的火枪?长枪大戟,很快就会过时了,留给蛮夷去用吧我们大汉将士,要的就是以五敌一的优势(1),就是要用火枪火炮所以,戚少保说了,千万人的大战,就必须求万胜全胜之法,不可随意浪战,不可”
“好了”陈捷叹道:“我听你的看,有人来了”
“呼!”
一阵南风吹进,一个七尺高的人影走了进来
陈捷摸摸下巴,喜道:“有壮士了,人高马大,好家伙!”
近了十余步,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个汉子背着一个小孩小孩坐在那汉子的脖子上,还咬着手指这汉子,全身绸缎装,显得家境优裕,就是衣服脏,好像好多天没洗一样
那汉子开口洪亮:“吴哲,辽阳人父皓,威宁营铁冶大使爱好逛妓院,人送外号“巨炮公子”三月十七日,建夷偷袭辽阳城,我全家都被鞑子杀光了,只剩下我和两岁的儿子我,山西五台山的师傅,教我一手好刀法!”
陈捷看着辽阳提刑按察司送来的荐书,问他道:“鞑子怎么跑你家去了,不是只打了半天就穿城而过么?还有,五台山是传说中杨家枪的一个传承地,你怎么学的是刀法?”
吴哲古脖子答道:“是便是,我没必要撒谎也许,我家离按察司的府第太近,鞑子就一锅端了五台山也出鲁智深,不止会枪法!”
“好,下一个”马佳点头拍板道
“我叫凌波铃,八极拳传人,玉女派掌门,代表月亮,消灭建夷,哼哈”
马佳乏味地嘀咕:“干嘛不代表太阳,日”
凌波铃娇笑道:“我是女生,大眼睛的女生,当然代表月亮了,美丽的嫦娥姐姐,是我的偶像”
杜轶撇撇嘴道:“切,她是寡妇,格老子的”
凌波铃咯咯笑了:“也,是哪国的人哪,川中弟兄吧?那我问你,司马相如追的卓文君,是不是寡妇翱你也瞧不起?”
杜轶没话了,陈捷皱眉道:“你说你会八极拳,我没听说过,练来看看”
凌波零抿嘴笑道:“这就来”说着,左转身九十度,抬头挺胸翘臀,左腿弹起,一声娇喝:“哈!”舞起秀拳来
杜轶盯着美女,摸着下巴涎道:“身材不错呀,牛皮糖一样,肯定够劲!”
马佳努嘴盯了一会,叹气道:“根骨不错,就是走了歪路,花拳绣腿”
陈捷点点头:“力量还是有的,可以改造,不过,放哪里好呢,这都是男兵啊”
马佳沉思道:“女兵不可大用,但也不可忽视,所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男人扮处子,总是很难像的,这个不错,就让他先跟我夫人混吧”
陈捷点点头,转头对庭院里的美少女喝道:“停!你,我们收了明天到总兵府将军夫人那报道吧”
正在绕圈花舞的凌波铃闻言,立马收直长腿,亭亭拜礼道:“遵命!属下可以问问,去将军夫人那里,做什么?”
马佳摸摸下巴,说道:“呃,本总兵还没想好,你先去吧,我夫人会好好安顿你你的功夫不错,但还上不了战超先要学学”
凌波铃不乐意了:“不,我要到军队里去,跟着夫人,能学什么武艺?浇花绣花吗?”
马佳努努嘴道:“军队里都是男人,你不习惯的”
凌波零掘起嘴道:“我可以女扮男装的”
陈捷难得幽默一把:“你扮成男人,倒是不怕人看了可是,你必须看军中的男人想想,大通铺,睡一起,很多汉子都喜欢光身子的,光腚子大ρi股,你就那么爱看?”
凌波铃脸红了,嘟噜着嘴低头道:“好嘛,就去将军府讨厌,下流”
马佳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艾捷哥也被骂下流了,哈喽(粤语下流)!”
“喵!”众人正在大笑间,突然,一只大白猫,钻了出来,一下蹦到凌波铃怀里,亲热地舔她小手(2)
陈捷更无语了,指着她道:“你来玩我的?”
〃1)汉朝陈汤之语
〃2)此章新人,全部是网友出演
一零七 一时人物从天降(五)
京师,经筵讲官孙承宗府
“寻章摘句老雕虫,晓月当帘挂玉弓不见年年辽合,文章何处哭秋风?”(1)
银钩铁画剑戟峥张的二十八个大字,深深地刻在宣纸上,散发着书写者的抱负和气怨Hxe
这名写诗者仰起头来,长出一口气,把狼毫笔轻轻而又沉沉地放下,转头望向窗外的夏意浓绿
“好艾止生,可以刊印了!”随着一声洪亮的男高音传来,一名花白须发的宽袍老者,印入写诗者的眼帘
写诗者见老者来到,忙作揖行礼道:“孙老师好,多谢您费心奔走,元仪感激不尽”
孙承宗笑得和个年轻人一样,手拿一厚摞书,答道:“都是忠臣直友,志趣相投,说什么谢不谢的!这本武备志,囊括古今战略兵法奇门阴阳,可是兵家中的永乐大典呀老朽能为此出一份力,那是荣幸,真要算起来,还得谢谢止生你啊”
这写诗人,名叫茅元仪,字止生,号石民,又署东海波臣梦阁主人半石址山公,万历二十二年(1594年)出生,浙江归安(今浙江吴兴)人祖父茅坤是著名的文学家,父亲国缙(一作晋)官至工部郎中在家庭的熏陶下,茅元仪自幼勤奋好学,博览群书,尤其喜读兵农之作成年后又熟谙军事,胸怀韬略,对长城沿线的“九边”之关隘险塞,都能口陈手画,了如指掌他曾任辽东经略杨镐的幕僚,(2)萨尔浒大败后,他奋而著书,以求普及古今兵法韬略,帮助更多的文臣武将获取知识,以期不再重蹈覆辙这次,他来到曾任泰昌帝天启帝两位皇帝的“帝师”孙承宗处,就是想借着天子近臣的路子,尽快地施展自己的抱负虽然这样走近路,不合乎常规,但孙承宗为官清正,又知兵善谋,茅元仪并不觉得是谗进的路子再说,国之大事,边情紧急,不是平常年景的规矩所适宜的
“非常人,行非陈嘛!”(3)茅元仪心里想他见孙承宗一脸诚恳,便不再多礼,深深顿首道:“孙老师高义,元仪佩服!我定当披肝沥胆,竭尽所能,剿灭建夷!”
“好好好”孙承宗微笑着握住他的双拳道:“老夫年界六十了,花甲之年,不知还有几番寒暑可用,人生七十古来稀啊止生,你要沉住气,定下心,不要被一时的打击挫了锐气你看看老夫,在你这个年纪,还在四处给人教书,赚钱粮养活一家老小谁又曾想,四十三岁时,我又去考会试殿试,进了翰林院?人生就是如此,努力,等待机会便可,切不可沉沦啊”
茅元仪郝然,朗声道:“老师天纵之才,又有天恩眷顾,元仪是不敢比的”
“诶!”孙承宗拍着他的肩膀道:“不可妄自菲薄你本书香世家,又学兵十几载,见过军伍行阵,日后定会大用的”
“恩”茅元仪重重地点头,随后又问道:“前天朝议,让老师出任兵部尚书,不知怎样了?”
孙承宗嘿笑道:“皇上眷念老朽,不放我走啊其实,熊廷弼就很好,他当经略足矣只是,张鹤鸣这人,不扎实,恐怕不及前任兵部尚书黄嘉善”说着,他拿起书案上的诗文,连连点头道:“好呀,志气郁积于胸,却不沉沦消极李贺此诗,有凛凛豪气,就算诗鬼,也是鬼雄!”
茅元仪赞同道:“不错,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易安居士的诗,巾帼不让须眉”
“嗯”孙承宗仰面深思,过了一会,重展一张纸,用镇纸抹平,蘸满浓墨,大气挥毫
茅元仪在一旁观看,二十八个雄起刚劲的大字跃入眼帘:
“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飘沦古狱边虽复沉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唐郭震诗后学孙稚绳笔”(4)
茅元仪看着这小半首诗,感觉字字都打在自己的心窝里渐渐地,他脸色越来越凝重,牙关紧咬,突然,抱拳对孙承宗顿首道:“老师教诲,学生刻骨铭心,矢志振作,报国杀贼!”
“好好好”孙承宗白须飘飘,笑逐颜开:“大好男儿,就当如此稼轩(5)有言,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说着,又把着茅元仪的手拍道:“戚少保说过,人之血气,经常用它,就坚固强交懒惰下来,就脆弱不堪;止生艾你要多出去走走,跑马射箭,善养心气”
茅元仪也深表赞同,他又想起一事,便说道:“老师,学生想出关勘察辽东情势,能否行个方便?”
孙承宗听了,捋捋胡须道:“可以,你想去哪?沈阳?”
“老师英明,学生就想去沈阳”茅元仪喜道
“呵呵”孙承宗爽朗地笑道:“我也想去艾天下豪杰之士,谁不想一见铁岭马家郎呢?年方弱冠,便建下如此大功,可比汉之霍骠姚(6)你可以去,我向兵部要个名目,送你去!”
“谢老师!”茅元仪拜道
十二天后,一骑绝尘,奔出山海关
〃1)作者:李贺,唐朝著名诗人,汉族,河南福昌人字长吉,世称李长吉鬼才诗鬼等,与李白李商隐三人并称唐代“三李”祖籍陇西,生于福昌县昌谷(今河南洛阳宜阳县)一生愁苦多铂仅做过3年从九品微官奉礼郎,因病27岁卒
〃2)这就是前文,‘第十节英雄传说’里的幕僚来历
〃3)出自汉武帝求贤诏
〃4)郭震,字元振,魏州贵乡人以字显少有大志,十八举进士,为通泉尉任侠使气,拨去小节,尝盗铸及掠卖部中口千馀,以饷遗宾客武后召欲诘,既与语,奇之,索所为文章,上《宝剑篇》后览嘉叹授右武卫铠曹参军,进奉宸监丞久之,拜凉州都督
〃5)辛弃疾
〃6)霍去病
注:本节表现的是慷慨文士,所以多用诗词典故
一零八 一时人物从天降(六)
天启元年,六月一日,沈阳开原总兵府
“我叫王贝,绝对死宅,一天不吃饭不觉得饿,一周不说话不觉得憋屈,一月不出家门不觉得无聊体质瘦弱,个子中等偏下,爱玩网游,嗜好电子产品,有一定的动手能力与人沟通存在障碍出身嘛,木匠,没事研究个弩机什么的岁未婚,估计这涅也找不到老婆”
“停!”陈捷叫道,回头愕然望向马佳,问道:“这也要?”
马佳笑着耸耸肩,摊开手道:“怎么不要,做研究就是要宅男要是都喜欢酒肉美女,哪还有心思研究高级武器?不善于交谈更好,嘴巴牢,保密嘛!至于女人,王贝,不要愁,只要你干得好,做出一件好东西,就赏你一个美女,上不封顶,只要你能‘干’!你的明白?”
那王贝睁大眼睛,点头如鸡啄米道:“我的明白,我的太明白了!大哥,你原来混哪的?”
马佳摆起大官样,袖手道:“我嘛,原来京城混混的干活不过现在艾也是人民公仆了,还是上将,跟我走,有肉吃!”
陈捷在一旁更糊涂了:这个马佳,胡说八道,我打小就看他混三岔儿堡的水沟,啥时混过京城的?
这王贝反倒更笃定了,他忙作揖道:“亲人哪,我终于找到亲人了!大哥,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只要让我过好日子就行!”
马佳奇道:“你的手艺,没让你过好日子吗?”
王贝甩头一叹:“这世道,不要我呀你说生一木匠家,能有什么资本和闲情研究?再说,弩机造出来,也没人要艾这大明的弩,不如汉唐的兴盛!”
马佳点点头道:“到我这,你就不愁了,三饱一倒,肯定不少你先和研究火器的人混吧,他们无论火枪火炮,都是要木结构装载的,你好好设计制造,中学理科没忘吧?”
王贝连连点头:“大部分没忘,为了玩网游和电子产品,我还补了一点呢”
马佳哈哈一笑:“好!杜轶,带他去兵器装备研究院,给他个小单间,一平方丈的,四等供养”
“遵命!”杜轶敬礼道,便边唠叨边带王贝下去:“小哥,运气不错艾一来就是四等吃食,知道多少吗?每天一钱银子,美死你了!新来的一般都是五等供养,才八分银子”
陈捷等他们下去后,正要问马佳,忽然,门外亲兵报道:“禀总兵,兵部派人来了,说是来查看辽东夷情的”
马佳听了,令道:“请进来!”
“遵命!”亲兵立正转身而去
过了一会儿,一名长身宽肩紧身短打头包方巾的文士手持折扇,昂首阔步走进大堂,躬身作揖拜道:“茅元仪,见过马总兵”
马佳看着兵部发的公文和茅元仪的名刺,琢磨了一会,问道:“茅先生,听说你写了本武备志,带来了吗?能不能给我瞧瞧?”
茅元仪一喜,忙道:“带了,就是没带全,有阵练教旗教艺军资乘这几卷,想来总兵会喜欢,果然如此”说着从背上包袱里取出书卷来
马佳从亲兵手中接过书卷,浏览着看了一卷,合书点头道:“先生博学,佳很是钦佩,这书我就买了如果先生还有书要出的话,我愿意刻板印刷,让它流传后世”
茅元仪大喜,忙作揖道:“总兵太客气了,元仪怎么敢当?嗯,我这次来辽东,就是实地查勘东西两虏的情况,还有就是记录马总兵抗击建夷的高妙兵法!”
马佳笑着回礼道:“止生兄才是客气了,这等好书,我还想留个名传给子孙呢,哈哈唔,今天已经过午时,止生兄想必也鞍马劳顿了,就先在本府歇一晚,明日详谈,如何?”
茅元仪抬头笑道:“好极,好极,多谢马兄弟,哈哈哈!”
当晚酉时末,马佳设家宴,款待‘兵部侍郎孙承宗的赞画军事’茅元仪
“呯!”酒杯碰响,热血四溅
马佳仰首干了,随即倒杯向茅元仪道:“止生兄,我先干为敬!来,吃菜辽东今年物价腾贵,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用内喀尔喀巴约特部的膨杂给你接风,对不住啊还请兄台见谅,好膨肉都要充军实,不能轻易动用”
茅元仪听罢,忙举杯为礼道:“马兄弟客气了,元仪这次就是来辽东吃苦的盛唐诗人有句诗,叫做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元仪时时心向往之今天,这酒菜,就是千夫长也未必能享受得到,足见马兄弟对愚兄的抬爱,来,我敬你”说着又饮一杯
接着,他作势阻止婢女,自己主动给马佳倒酒,边倒边说道:“今天的这顿饭,也让我见识了马兄弟的节财养士之道,好呀!要是边将都能像马兄弟一样,何至于无兵可用?今天的边将,都把心思花在家丁身上,浪费朝廷三千人的军饷,却只得两三百名战兵,能不打败仗吗?”
马佳笑着点头道:“我从刚当兵起,就立志学习戚少保他老人家有话,军队的事,如果分成二十分,那么有五分就是靠将领自己的修为和努力:实心任事,至诚驭下,同甘苦,恤患难,以感召为工夫,使三军心服,恩威信于平日,必至杀之而不怨,利之而不庸,达到孙子兵法所云‘令民与上同意’”
“至于练兵的数量和军饷的关系,佳我其实也理解那些同僚的,因为朝廷发的饷根本不够啊平常年景,朝廷发的饷,两人份才能养一个实实在在的兵如果要精兵突骑,那就得四五份饷了再加上马匹盔甲武器都要精良,这花费其实很高了归根结底一句话,朝廷那里,根本就没把军饷供给好”
茅元仪也点头道:“这一点,我其实早有体会三年前我在杨经略的府上做幕僚,那时辽东的粮价就一两七八钱了;今年一路走来,发现竟然涨到五六两,这大有人相食的兆头啊唉,辽东和关内只有一条走廊相连,有粮食也难运进来啊”
一零九 军器庙算(一)
茅元仪发完感慨,随即又问道:“马兄弟,我查看了卷宗,发现你去年虽然战绩不错,但也只是摧敌先锋而已,怎么今年就大创建夷,功劳直追李成梁李宁远呢?有什么兵法谋略,可以教我?我好记下来,传给后世,永远传颂!”
马佳笑了,捞起一满瓢羊杂,自顾吃起道:“我学的是戚继光俞大猷的兵家正法,打仗从不靠侥幸止生兄,管仲八无敌戚少保的称比之术孙子的庙算之法,你都熟悉吧?”zee
茅元仪也夹起牛杂,捞了一满口,点头道:“这是治军备战的正途,我当然知道我也晓得,你去年十月作出线膛枪,外号‘来腹’,是军士利器但是,我疑惑的是,这种枪,打疏散的游兵可以,能对付万人齐冲万马奔腾的大军吗?”
马佳呷了一口羊汤,感觉十分舒畅,悠然地答道:“阵法,惟密,密集起来,以多打少,是必胜之法别的不说,我用的阵型就比戚少保要密,因为我的鸟铳够多,够好,还有大炮补助更番我的阵型,平均两三尺就有一名铳手,没有骑兵可以比这更密集,再加上严格的射击训练,自然能狠狠打击精锐骑兵的密集冲锋而且,我还有百子炮弗朗机三将军炮助阵去年下半年,我造出了米尼弹线膛枪,论远准狠,是鸟铳的两三倍,装弹又快上近两成,凶狠是鸟铳的两倍,总计是五六倍我算算给你看,在平原旷野上,对付骑兵大队,我的列阵铳手在两百步就可以发射;如果敌人每前进十四步,我就开一枪,三排轮射,则每个铳手可以打五发;而实际上,没有能够两百步连续冲阵,不整队,不换阵的;所以,我军至少可以开五枪线膛枪打得准,打大队的平均命中在七成以上,就算两发打中同一个骑兵,那也是在骑兵接近前,就打倒一倍零七成五的骑兵远战过后,就是近战肉搏,我把自己算弱点,密集步兵只能和敌人骑兵二比一的交换,那也是可以灭掉两倍零二成五的骑兵这还是最低值,试想,哪家的骑兵能承受这种伤亡交换比?”
“但是,实际还会更好,因为我还没把弗朗机和三将军炮的威力算进去只要将军炮的改良取得成功并且装备大军,无论东虏西虏,都难以用密集骑兵冲击了元仪兄也许见得不多,将军炮只用一个实心铁球射打,比用散弹更远,更能摧毁敌人的锋芒综合以上,我已经做到了工无敌制器无敌服习无敌,能以步兵阵拼掉四倍以上的精锐骑兵试问,哪家的骑兵还能让我忌惮?”
茅元仪仔细聆听,不禁问道:“将军炮打实心弹也听说过,不过野战不常用,因为嫌击宽不够马兄弟的实心弹如何?”
马佳得意道:“实心弹的杀伤面的确不如霰弹但是,它对敌人阵型的破坏,是数百散弹所不能比的一发四斤的铁球,打在一百丈内步兵的阵型上,常常能连续打穿四五个人,敌人连补上的时间都没有!你知道,近战肉搏,多数就是密密的第一行的事,后面的Сhā不上手所以,实心铁球多轰几次,就使敌人步兵阵列比我们稀疏得多至于骑兵,更不用说了而且,实心弹主要适合是八十步外远射;到了八十步内,正好又是用散弹的好距离;两不相扰,不是恰好的搭配吗?”
茅元仪连连称是,又问道:“我问最后一个问题,马兄弟率一万战兵和三千车营兵,去挑建夷大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遭奴酋拼死报复,全军覆没?因为奴酋那时的战兵杂役,总共有六七万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马佳笑着颔首道:“茅兄问得好,我也不瞒着局外人看来,确实有可能但我算的,一分一毫都没可能我们沈阳主客两军曾抓获大量建夷俘虏,都说鞑子的镶蓝旗炸营东奔了,多半直接回赫图阿拉我还有线报,镶蓝旗的确逃跑,奴酋的确派人去追这样一来,建夷的兵马就少了五六千,此其一其二,最关键的是,奴酋的能用精兵武士就只式万不到了而弱兵杂役,在我军突然逼近的情况下,他很难仓促派上郴一是因为绝大多数没有盔甲,上也白上;二是浑河两战,鞑子精兵都炸营了,杂役早已胆寒,强行驱赶,反而有反冲己军的可能其三,奴酋要让我全军覆没,要死相当于两万精兵的力量,这是由前面四战的情况总结得出的那样一来,奴酋靠什么和蒙古喀尔喀Сhā汉他们对峙?更不要说威慑收伏了如果努尔哈赤现在是三十岁,也许还会有一丝勇气从头再来但是,他现在已经六十三了,他不会舍得的
“其四,我还在五里外的沈阳留了副总兵尤世功他们万一建夷要孤注一掷,我可以派人到沈阳求援反正真打成那样,也不是一天能打完的,有时间调整部署”
茅元仪听到这,击节赞道:“妙,壮哉!马总兵有勇有谋,胜算在握,元仪拜服!”说着起身抱拳
马佳雄坐虎皮大椅上,伸手按道:“坐下,元仪兄坐下,厮杀汉子,不来这些繁文缛节就象你说的,有谋还要有勇‘傲藐当世横行天下’!世人多以为我挑鞑子大营是侥幸,他们哪里懂得,两军对垒,关键时候,比得就是气势,我要在气势上压倒一切敌人!置之死地而后生!勇气,是一个男人最可贵的品质!”
“好,说得好!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干!”茅元仪豪兴大发举杯大醉
亥时初刻
马佳命人安顿了茅元仪,便回小院休息刚到门口,家丁头子耿一德低声来报:“禀大帅,家里来贵客了,说是北边有信”
“嗯”马佳安稳地挥手道:“知道了通知帅府文书,明天我会晚起,有事先压着各营的小事,让陈毕包三将先自行处理”
“遵命!”耿一德抱拳应命而去
一一零 平蛮指掌图
马佳跨进乌云珠住的正房,在明亮的烛光下,一眼就瞅见泰山家的长辈——齐集老爷他忙正衣冠作揖道:“爷爷,您老好您怎么亲自来了,叫个仆人送信就可以了”
齐集坐在炕上,喝着乌云珠煮的奶茶,呵呵笑道:“不妨事正好,来看看那你们小两口哎,我啥时候能抱上重孙子艾我等得急死了!”
“爷爷”乌云珠两颊晕红,蹙眉嗔怪道:“好不容易来一回,也不说点吉利话您老别急快,快了”说着说着,言语越发低沉含羞
“真的?”马佳与齐集都是猛一激灵马佳冲上前抱住乌云珠的小蛮腰,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几个月了?”语气是那么的热切,熏得乌云珠睁不开眼睛
伊人粉面低眉地羞道:“今天午后请大夫看了,有两个多月了,就是那几天的事”说着,羞不可抑
马佳闻言,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嘿嘿,荒唐也有荒唐的好处,人生极乐啊珠儿,你真是我的好人儿,是我马家的大功臣!好了,你快坐下休息,什么都不要动,一切由我来”说着不容置疑地按住怀中佳人,亲自给她和齐集老爷添奶茶
“呵呵”齐集老爷也开心地捋须道:“好艾我老汉也有重孙子做伴了,正好,明年我六十,双喜临门抱孙子!嘿嘿,阿珠艾还有小佳,你们今后多荒唐荒唐,我好多抱几个孙子,呵呵”言语间,欢喜得声调都变了
“爷爷!”乌云珠更愠了,站起身来,没好气道:“一老一鞋都不庄重,真是羞人对了,你们说正事,我去吩咐热水澡”说完,扭着小蛮腰,轻快地逃走了
“呵呵”齐集老爷望着奔出去的孙女,转头对马佳笑道:“我家阿珠这个胎样,八成是个男孩,虎头虎脑的小子,恭喜你了,马大帅!”
“诶”马佳忙回礼道:“爷爷,你就别寒碜我了我和阿珠一样,都是您的孙儿什么马大帅,马小帅的,那都是吓烩人的我自己,是怎么听怎么别扭(那当然,后世有电视剧)好了,爷爷,北边有啥话传过来,要您老亲自送?”
“噢”齐集想起,不慌不忙地从内衣夹层摸出一张羊皮来,交给马佳道:“这是萨哈林福晋亲自翻译的(1),我对过,没差错”
“哦”马佳接过羊皮卷,在灯下逐字斟酌,良久后,才抬头道:“事情很顺利,不错我不写信,免得路上往来的出问题我就一句话给北边,‘风物长宜放眼量,养足力气再打狼’还请沙浑贝勒和萨哈林福晋代为传话”
“好咧”齐集老爷应承道,喝了口热奶茶,随后又叹道:“沙浑贝勒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落下这身伤唉,苦了萨哈林福晋了”
马佳也关切道:“爷爷,沙浑贝勒的箭伤到底伤得如何,不是说能好吗?”
齐集重重地叹口气,抿着奶茶道:“伤在左胸,伤了肺了外面的伤是能治好,可里面的肺是不能恢复了唉,你晓得,建州人喜欢用大箭头,这把肺一搅,不死也脱层皮这事情就这么怪了,要是沙浑贝勒在辽阳的府里好好待着,不带人往外逃命,那反而不会受伤可是,谁知道那建州人只是穿城而过呢?这个黄台吉,真不是东西,我们叶赫上辈子欠他的,生出这个白眼狼!”
马佳点头道:“确实不幸,沙浑贝勒好好将养吧,他是我大明的功臣,朝廷不会忘了的唔,这个黄台吉确实有点贼气,大败之后竟然能想到并敢突袭辽阳,还只有两千轻骑!看来,他比奴酋要难打一些,因为用兵更像蒙古人爷爷,我们叶赫有对他熟悉的人吗?就是一般的衣食习惯也行”
齐集显然对马佳说的“我们叶赫”大为受用,用力想了一会,摇头道:“没有啊自从他母亲孟古姐姐(姐姐是音译,或译为哲哲,勿以为与汉字同意)嫁到建州后,就没怎么来往过再说,叶赫和建州的世代血仇,也不容许亲近,东哥格格当了三十三年老姑娘,发誓要灭奴酋叶赫女人都这样刚烈,我们汉子又怎么会给他们好言语?”
“嗯”马佳点头,随后抹去脸上的深沉,笑开艳阳道:“爷爷,这回来了,就多住两天传信的事,反正也不急”
“好咧”齐集满面红光的乐道
西厢房,浴桶中
马佳舒服得像猪一样哼哼:“嗯哼夫人呐,娘子哟,我的心肝宝贝珠儿,这些小事就交给小梅小翠嘛你就好好歇着,为咱们养胎嘛”
乌云珠的鼻头,香汗沁沁,她撅嘴道:“休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浪荡子!这么快就想纳妾,没门!”
马佳无奈地回头道:“珠儿,你别把我想得那么色好不好,我是真心爱你们的,不会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
说到这,乌云珠就来气了,把毛巾甩到浴桶里,奇怪地哭起来:“骗人,你骗人!刚见了胡妹子,就忍不住要上床,还什么真心爱我?骗人!”
马佳一看,乐子大了,这孕妇是不是都这么容易激动?忙转过身来抱住爱人,积极哄轻轻抹道:“我错了,我错了,好珠儿,别哭了哭在你眼里,伤在我心里不信,你摸摸”说着,把玉人的小手引向自己的心窝
乌云珠‘扑哧’一笑,抹着眼角,仍然撅着嘴道:“去你的谁不知道,你马大帅是英雄了得铁石心肠?你会为我这小女子伤心?”说着,又迷恋地抚摸着爱郎的雄躯道:“今晚你就去胡妹子那吧,我身子重,不方便”
马佳可是聪明人,哪能把女人的话当真?连忙,坚定地答道:“不,我不去,就陪娘子你了嘿,还是抱着睡你舒服”
乌云珠的圆脸上圆圆的杏眼星光闪烁:“真的?不后悔?”
马佳一身英雄气,拍胸脯道:“有啥后悔的,我陪珠儿和我儿子,一百个愿意,一万个愿意!”
“咯咯咯”乌云珠又笑了
“嗯,你喜欢男孩?”
“男孩女孩都喜欢,只要是珠儿生的,都是我的心肝宝贝”
“就会哄我”
“不会哄娘子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油嘴滑舌,呵呵呵”
夜凉清风,喃呢如斯
〃1)海西女真文化程度高,据说继承了金朝的一些东西,不知道用的什么文字,或者是蒙古文汉文都用
一一一 平蛮指掌图(二)
六月八日,难得的大晴天
西门外,一行白鹭上青天
“吁律律”
乌骓马打了个响鼻,马尾有力地左右甩,驱赶讨厌的蚊蝇zee
马佳微笑着爱抚马颈下那深黑的长鬃,徐徐而毕随即,他飞身上马,一提马缰,高喊道:“北漂骑,出发!”
“驾!吁律律!”人欢马歌,畅想旷野
湿暖的夏风在耳边忽忽啸过,马佳高昂着头,迎风喊道:“止生兄,马做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今天,就让你体会一下,上等蒙古马的脚力”
茅元仪骑的是一匹骝红马,配上素白冠服,显得特别的潇洒飘逸他稳坐马鞍,笑答道:“哈哈,轻裘肥马去,关山度若飞,痛快!多谢马兄弟赏的神驹,走马平踏,好似凌波微步,惬意得很哪!”
马佳深吸着润泽的清风,悠然回道:“那是自然!这批好马,都是从内喀尔喀部来的,是典型的草原好马,虎头虎脑,粗蹄大项,宽腰厚膊,最耐奔走你和将士们所骑的,就是乌珠穆沁和元上都传来的马种,以赤红青黑色居多我这匹乌骓马,只是蹄子雪白,有个诨名,叫‘踏雪乌骓’其实,和你们的一样”
茅元仪仰天大笑:“好你个马佳,现在你怎么又不狂了?怎么了,怕我抢你的好马呀?嘿,我犯得着吗,天下好马多得是!等我有机会,去陕甘三边立功,肯定送你一匹河曲马,青乎!”
马佳喜道:“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啊哈哈哈哈哈”
一个时辰后,马佳军三哨‘北漂骑’,赶到了沈阳北面辽河南岸的十方寺堡
“下马休息三刻钟,给守堡的弟兄们一些粮食酒肉”马佳下令道,随后,又补上一句:“注意,不要让热马吃水草,把马嚼子拴高!”
眼见众兵将井然有序地忙碌着,马佳回头对茅元仪解释道:“守堡的将士苦啊虽然我们的粮食也不宽裕,但能送一点就送一点罢”
茅元仪听罢,表情变得严肃,重重地点头道:“不到边疆实地勘察,不能深切体会边军的艰苦艾这里真是有银子也没处花内地的人,从上到下,都觉得辽东花钱多,其实,他们哪能真懂呢?总以自己眼前看到的当事实,目光短浅,轻浮聒噪!”随后又问:“对了,你们为什么都把马嘴欠到高处栓,不让吃草?”
马佳指着马肚子道:“其实和人一样,不能暴饮暴食,都是一个道理马呢,就还娇贵些,比牛驴都娇贵所以,刚跑热的马,不能立刻吃水草,得等到它身子四蹄凉下来才行当然,如果是逃命,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而且好马也能扛住两三天”
茅元仪颔首道:“想不到驰马还有这么多讲究,小事也是学问啊噢,我想起来了,宋元时的书上有这段记录!”
马佳点头道:“这是草原部族的千年经验,早就流传了他们也是靠着这些不起眼的小经验,集合起来,养出了比中原还要强大的骑兵他们的马,都是通过自然挑选的精华,暗合天地之理所以,在我们的武器没有跨时代的优势之前,是很难压倒适应这片广袤草原的骑兵的”
茅元仪盯着他,问:“现在有了你马大帅造的神兵利器,是不是到时候了呢?”
“哈哈哈啊”马佳大笑:“止生兄又笑话我了嗯,不错,我有这个信心!不过,成大事要一步步来仅凭来腹和三斤炮,还是弱了点,只有四五倍的优势我的目标是,造出可以用于行营的九斤大炮,再加上精良的来腹,可以达到十倍的优势那样的话,我一千兵就可以镇住他十个‘鄂克托’,也就是十个千户!”
“那意味着什么?任何蒙古酋长,都不敢对我军一个千总发难因为,他们黄金家族的分封,是以千户为基本单位的——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能聚集十个千户的,会傻得和我军对抗吗?”
马佳说得兴起,大手一挥,直指北面朗声道:“看!正北面约二百八十里处,就驻扎着内喀尔喀的巴岳特部当年巴岳特部部长索宁岱青,驻帐于珠尔库他有五个儿子:卜儿亥耳只革老思卜儿罕古和额森达,长子卜儿亥传下的部众将近万余骑他们的头人代打臣汗是个聪明人,已经选择不帮奴酋”
“慢!”茅元仪大叫,然后掏出本子和笔,坐在草地上口蘸羊毫,飞速地记下马佳的话,边记便问道:“为什么这些蒙古部落离十方寺这么远?这里不是辽河套吗?水草丰美,千里之内,很难找到更好的地方了”
马佳也一ρi股坐下,盘着腿悠然道:“这也和兵家的算术有关说道骑兵,就说马速我大明的捣巢战法,是快马精兵,一昼夜可奔袭两百里一去一回,四五百里再加上打斗,马匹的膘就减了不少,应该休养十天所以,这些游牧部落为了防备敌人偷袭,都要拉出三百里甚至更远的距离,以便及时发现“
“当然,如果是一人双马,甚至三四匹马,那就可以奔袭得更远更久但是,一般而言,我们汉人没那么多的好马,只有草原游牧部族能干还好,草原干旱少雨,水草充沛的季节短,是上天限制游牧骑兵,让他们只能在秋冬和夏初抢掠否则,这边疆守不住的,没兵没粮食啊”
茅元仪倒是乐观,他停笔笑道:“马大帅好像算漏了一点,假如草原的雨水充沛,我们岂不是可以屯田驻守,移民实边,效汉唐故事?”
“对!”马佳回过头来,指着他道:“好想法但是,你也忘了,要种粮食,不但靠雨水,天气的寒暑也很重要!塞外的春夏短秋冬长,没几种农作物能适应拿辽东来说,首推高粱糜子荞麦,都是一季的杂粮,也不如小麦大米好吃养人大河旁边,可以种大豆,豆子磨豆腐,好吃!但也费人工畜力”
注:本节对蒙古马的特性解说一段,扫除弥漫已久的谣言
一一二 平蛮指掌图(三)
说到这,马佳提高声调道:“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防备游牧民族劫掠这种劫掠,往往不知何时不知会发生在何地,只要游牧骑兵的马能行,就有可能而我们,只能多派间谍多设烽侯,把机动骑兵设置于适当的位置,时刻防备着从兵法上说,我们这就是以劳待逸,分散兵力,处于先天的劣势”
“从军资后勤上说,只有修长城,保护屯田以解决一部分粮食的供应古人说得好,不修塞下垣,则塞下田,非塞下人有也,为鞑虏所有了;塞下(男女)人,也非塞下有了,被鞑虏抓去给他们干活生孩子去了比如我的义父马公林,他的父亲马公芳,就是小时候被北虏抓去的”
“但是,修边墙耗费繁大,修了之后还要派足够的兵去守卫纵观汉唐,平常的边兵不下于三十万,碰上大战,就飙升到六十万六十万壮士的吃食,起嘛要四百三十二万亩的边塞屯田来供养,这还不算耕田者的吃食,不算穿衣住房兵器装备等等等等!”
马佳舒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止生兄,现在你知道,脑中的规划和现实的局限有多大的差别了?”
“唔”茅元仪停笔沉思,缓缓地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要守边,必然要修墙圈地屯田要屯田,首选大块肥地;守边的兵力是按照周长算的,养兵的土地是按方积算的;周长越大,形状越接近方圆,就能供养更多的兵马,是这样算吧?那样一来,这开原铁岭,竟然成了鸡肋?”
马佳竖起大拇指赞道:“不愧是书香世家,脑子转得快!对,就是兵家的算法至于开原铁岭,虽然它们东西最宽也就一百三十里,显得窄了点,但是,它们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只有占据这里,才能切断东西鞑虏的合力之势!我们要做的,就是拉一派打一派,尽量不要三面受敌关于这一点,从本朝初到李成梁早期,是做得还行的但到了李成梁后期,纵容努尔哈赤扩张,使得开铁的东面和北面都成了奴酋一家的,北路从此危险了,辽东从此危局了!”
听到这,茅元仪猛拍大腿道:“啪!好!马兄弟眼里独到庙算精细,这辽东乃至整个东北的局势,如在掌中矣元仪当谨记于书,回去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辽东形势”
马佳正拱手称谢,忽听得亲兵报道:“禀总兵,十方寺守将罗把总前来拜谢,不知见还是不见?”
马佳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见,让他过来”
“遵命!”
少顷,一名身穿青黑布对襟短褂赤脚卷裤的邋遢将官一歪一崴地走上前,两跪一揖道:“末将罗万言,参见总兵!”
马佳盯着他愣了一会,这才一笑,扶起他道:“在外戍守,不要多礼,起来罢罗把总,咱们是老乡艾开原马总兵麾下,可还记得?”
罗万言疑惑着抬头看了马佳一眼,随即快速低头,想了一会才答道:“马总兵威武,末将当年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多多包涵今天承蒙总兵眷顾属下我等,属下感激不粳拜谢大人!”说着又要跪下
“诶”马佳托住他,沉声道:“我都说了,不要多礼自古名将,领兵出征,穿了盔甲就不行拜礼,抱拳顿首就行了(1)”
“总兵仁义!”罗万言感动道,接着又迟疑地说:“末将的盔甲,有点破,再说这天气”
“我晓得!”马佳高声止赚郑重地说道:“今年的夏天,雨水太多,湿热之气郁积,穿着厚盔甲,容易霉烂生病诶,你的脚怎么这么严重,还不快医!医官,快来!”
马佳叫来医官,让他给罗万言整治只见那双腿上,懒疮处处,还有的竟然生出了蛆
医官查看完毕,用药酒洗刷干净,拿起小刀,点火烤热,把木橛塞到罗万言的嘴里,沉声道:“忍着点!”
“嗯!”
壮士锁眉,脓血赤地
茅元仪在一旁看了,心中不落忍,不禁出声询问道:“罗把总,你为何不上报总兵,说是脚疾太重,要回辽阳休养?总兵你不熟,报给兵备道经略,都可以啊”
罗万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滴落他忍着疼,抽出嘴里的木撅,微微颤抖着答道:“末将是开原败将,丢失了自己的守堡,本该处斩的是熊经略给了末将机会,让我戴罪立功他说了,不消灭建夷,决不收兵,我一定要在此坚守!”
茅元仪闻言,喟然叹道:“熊芝冈的威名感召,一至于斯,惜哉!”
马佳答道:“对于有骨气有血性的男儿来看,熊经略的确是领头雄狮”
茅元仪点点头,问道:“那就马兄弟的观感,西军诸将,李怀信柴国柱,这些告病休养的,就没骨气没血性了?”
马佳严肃地回答:“他们有骨气但是,年纪大了,血气衰竭了”
这时,一直闭眼忍痛的罗万言,睁开眼答道:“也不能怪人家,又不是自己的田地,哪能玩命地干呢?他们的家地还有妻儿老鞋都在陕甘呢,犯得着为辽东都赔进去吗?朝廷的封赏又不够别说赏了,饷粮能让我们吃饱就不错了!”
马佳略显无奈地劝道:“罗兄弟,你也别太气大家都一样,我也好不了多少朝廷这个月实发的只有三斗粮,还是带沙的粗粮!现在外面粮价都蹿上七两一石了,今年是个大荒年大灾年!”说完,又转头对茅元仪道:“前年到去年,熊经略驻守时,那情况比现在还危急我们依着辽阳和虎皮驿,四处奔波防虏,马跑死人跑瘦;军饷供应不上,军士们半夜饿哭;我们这些将官,和熊经略对坐无语,悲愤莫名所以,李总兵柴总兵的告铂也不完全怪熊经略的脾气暴躁——实在是饿得受不住了不等建夷打过来,我们自己就要被朝廷的庸官给饿死了!”
〃1)《礼记·曲礼上》:“介者不拜”《史记·绛侯周勃世家》:“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
注:本节就长城的问题再剖析一遍,驳斥打鸡血的长城无用说
一一三 平蛮指掌图(四)
六月九日,中午,阴
刁跸山南麓,辽河西北岸
“驾!”乌骓马一骑当先,马佳高呼道:“先进山,选地牧马,跑起来,英雄们!”zee
“噢嗬!”三百余骠骑,一拥跟上
刁跸山,在铁岭卫治西偏北七十里的地方,在丁字泊堡和宋家泊的正北面镇西堡的西北,与这些明朝堡城隔着辽河对峙
‘北漂骑’们选好向阳遮阴的驻牧地,将三十多名斥候依旧撒放在四周十里外,依着山险布出偃月营
马佳拴好马嚼子,走过去帮茅元仪,问道:“元仪兄吃得消不?每天一百五十里,咱们至少要跑五天”
茅元仪的脸膛已经由白转成通红,炫耀着骄阳的热辣他捶打着大小腿,直呼道:“疼,痛快!纵马驰骋万里草原,是我辈热血男儿一生的梦想马兄弟,我算真懂了,在这片热土上,都会生出怎样矫健洒脱的汉子,比我们江南水乡的阴柔之气,简直两样,痛快,哈哈!”
侍卫亲兵王启年接话道:“茅先生,你这话,我爱听那些南方来的士子,老是瞧不起人,说什么我们是莽夫粗汉,没有教养粗汉怎么了!没我们这些粗汉,建夷和西虏早就打到关内去了,早就把他们从小娘子的床上像抓小鸡一样拧起来了哼哼,什么孔夫子狗圣人在这世上,天地最大!能在这片天地间强壮地活下去,有带把的传宗接代,就是英雄好汉,就是圣人大王!”
马佳抿嘴忍着笑,对茅元仪说道:“关外匹夫,话糙理不糙,止生兄见多识广,多包涵”
茅元仪点点头,脸色凝重道:“其实,对于儒家孔孟,一直也有不同的看法,总之,还是百家争鸣的好”
正在此时,突然,“嘟”一声尖厉的啸声,差点刺破众人的耳膜
“斥候响箭,是西面!”马佳闻声急起,下令道:“王东陆!”
“在!”王启年大声应道
“带三个人,查清情况并,全军戒备!”
“得令!”王启年一跃上马,带着三人,缓骑步出阵营,大叫道:“全军戒备,枪上膛,刀出鞘!”说完,打马西去
马佳抽出一把柳叶腰刀,扔给茅元仪道:“先生会用吧?待会,你薄自己就行,跟着大队就行”
茅元仪长身而立,抚刀轻拭,嘴角上翘道:“马大帅莫要笑看我这江南书生,我也能骑烈马开七十斤弓!”说完,踏蹬而上,角弓入手,皮帽戴起,赫然变成一名北地响马的样子
马佳大笑:“兄弟们,准备吃马肉了!”
“噢嗬!”众将士欢声雷动
这次出兵巡边,为了隐蔽和突然性,马佳一没带常用指挥旗鼓,只用响箭号角口传为令;二没带任何马佳军的重要将领,只带了神射把总孙念祖新秀王启年(字东陆)吴哲等人;打算凭着三百五十骑,横行三百里边墙,直达镇北关响箭,古称鸣镝,是匈奴冒顿的成名器
“嗒嗒,嗒嗒”斥候骑有节奏地踏地声由远而近,传给‘北漂骑’一个明确信息:敌情不急,静观其变
“吁律律”王东陆扯住缰绳,在圈外立马高呼道:“禀大帅,是刁跸山上的响马,没错的,属下认得他们的路数”
“哦”马佳了然,随后对随军把总康世安说道:“世安,该你出马了,就看你镇北堡康大少的面子大不大了,呵呵”
康世安紧紧披风里的明甲,笑道:“大帅放心,刁跸山的老大周伯符,是我光ρi股的兄弟,包在我身上!驾”说完,一马驰出,跟着王东陆去拜山
康世安跟着王东陆驰出三里地,一眼就瞅见对面小丘上的歪脖子槐树下立着十几骑响马他止住自家的斥候,独自勒马缓行,走进到三十步外,控制住乱跳的心脏,拱手高叫道:“对面山上的兄弟好,我是原来镇北堡的康世安,和你们刁跸山上的大龙头周伯符是光ρi股的伙伴,请给他带个话,老弟兄来访!”
语音铿锵略带颤音,响彻大山
过了一会,小丘上的三骑彪下,瞬即围着康世安和他的坐骑转了三圈康世安只觉得那三双招子在不停地上下打量着自己,心知这是审查,便心中压稳,冷冷地回敬他们,摆出坦坦荡荡的样子
三骑溜达完,只听得貌似领头的那名汉子说道:“康老弟,咱们二当家的请你上去说话,走吧!”语音带着草原味,毛茸茸的黑手一扯康世安的缰绳,径自而上
到得丘顶,康世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一个银甲大汉就抱拳作揖道:“康大哥好,幸会幸会小弟刘西理,曾听周大哥说起过你,说是开铁西十三堡,康大哥兄弟最是豪气今天,不知是哪阵风把康大哥吹来了?小弟可是听说,自从开原城破,大哥就失了消息,镇北堡也废弃了”
康世安仔细打量这二当家,不禁暗赞一声:俊男子!甲字脸,英挺鼻,剑眉肃杀晨星眸,再配上这一身青纻丝柳叶齐腰钢甲,丈二红缨亮银枪,活脱脱一个戏里的高宠赵子龙嘛!
他眼瞅见刘西理的双手,片刻不离得胜钩上的银枪,心知此人警惕性极高且并未完全相信自己,于是昂首抱拳答道:“刘兄弟有礼!小哥我也是在外飘荡了两年,今天才北归看看呐都是建夷那些畜生干得坏事!害得我离乡背井不说,连祖坟都没法去扫刘兄弟你也晓得,我家是世袭的百户,打起仗来,自然跟着官军走今年,我们在沈阳打了个大胜仗,想必兄弟你也听说了所以,我就和上官一起,北上来勘察地形人脉,看看什么时候打回开原铁岭对了,还没请教刘兄弟的老家是哪的?”
刘西理听着康世安的解释,眼神丝毫不变,犹如木人,拱手回答:“西平堡人,六月十六日,开原城破,我家也被宰赛攻破,家破人亡,多亏周大哥救回一条命我发誓,杀光鞑子,如果康大哥是替鞑子来的,早回去的好不过,今天好象不是”
一一四 平蛮指掌图(五)
在康世安小心地交涉的时候,马佳这边,正在对茅元仪交代地理:“刁跸山,又称调兵山,传说是岳飞岳爷爷和金仵交战的地方当然了,这肯定是讹传这片大山,南北九十里,东西三五十里,土厚水丰,是块难得的占山为王的宝地那满山的野兽连河的禽鸟深秋的果子,养活一千大兵,绝无问题如果在山间谷地开垦荒地,肯定能养活两千户人家整个辽河西面,辽河套内,就只有两座大山,而刁跸山比它西面二三十里的法库山要大上四五倍辽河在这里往东突出一个猪嘴样的湾,贴着我们大明的镇西堡从这往北大概三百里,就是东辽河和西辽河的分岔口,口上的大山叫金山这个口子,就像盛开的喇叭花一样,东辽河从叶赫河的上头走,往乌拉纳喇的松花江靠近;西辽河往蒙古Сhā汉(察哈尔)那走,只怕有七八百里的路这周围,是内喀尔喀的乌齐叶特部的地盘,由大酋‘爪儿兔’统领,据说可征集两万骑兵他们的范围在广宁卫的镇武西宁二堡和海州卫的东昌东胜二堡及沈阳卫的长静长安长勇和平虏等堡的边外一带,和巴林部的驻牧地相去不远,都位于西辽河和辽河之间这部分蒙古人,比较听西面Сhā汉林丹汗的,也就是叫虎憨的”
“记下了”茅元仪笔走龙蛇,飞速地记录道
正在此时,康世安兴奋地回报道:“成了,大帅,周伯符请我们进山!”
走过一道弯,满是柞树林
又过一道关,尽是松树丛
再过一山沟,眼前豁然开朗:山南之下,一望平地,长有两里,宽有里许,桦树林杨树林风姿高爽,榛子树胡桃树历历可亲更难得的是,在这片谷地的中央,竟有一条小溪,两岸滩涂都开垦成了水浇地
“看这架势,怕不是有上千亩吧,可以养活一百六十名壮汉”茅元仪一见之下,把农学的底子亮了出来
马佳点点头,赞道:“这周大当家的,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能想到借着地利,开垦荒地,补充军需,起码是州治之才!这片地的出产,再加上方圆三十里的野兽,足可以养活两百二十人”
在前领路的刘西理回过头来,眼神赞赏地答道:“两位官差好眼力,现在我完全相信了不错,这片地上种的荞麦和糜子,有一千一百亩,省着点,可以活三百人两位的算法,我们这可不行农家的俗话,闲时吃犀忙时吃干要想吃肉艾就得打劫,抢东西鞑子的膨”
小队总吴哲一拍腰间的大号雁翎刀道:“抢膨我们不在行,就交给你们了我们负责杀鞑子,管杀不管埋!”
刘西理嘴角上翘道:“我也是,有机会,咱们比比,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吴哲傲气起来:“肯定是我,我是双刀,你是单枪”
“是吗?”刘西理大笑起来:“哈哈哈”
众人又行了一里路,一座五丈高的台底赫然挡在了前路前路的上头,高高拉起一座寨桥,下面是宽深达五丈的巨壑
“这沟壑肯定挖过,天然的不可能,太突厮”茅元仪自言自语道
马佳也内心同意,却听得刘西理用哨声奇奇怪怪地吹了一段,就看见寨桥徐徐落下
“嘭!”黄尘扑起,前路畅通
“请!”刘西理挥手道
五十步后
大堂
这伙山贼的大堂,全是三十年以上的柞木松木垒成,结构简单粗犷,散发着蓬勃的野性和力量
大堂的南面寨门的北面,是纵横五十步的校超可供上千步兵操练校场正北顶处,有一三丈见方五尺高的高台,台上立一杆大旗旗高两丈,胸径一尺,顶端悬挂着一幅八尺长五尺宽的高招青色的高招幡布上,赫然留白着四个大字:“替天行道”
马佳一见之下,哑然失笑道:“好个替天行道,想不到山东梁山的好汉,来我们辽东扎营了”
刘西理回头,冷然道:“官差莫不是不信?告诉你,我们说到做到,只抢东西鞑子,尤其是努尔哈赤野猪皮,绝不抢汉家百姓!”
“对!”一声震雷滚过头顶,一名昂藏六尺的大汉跨出大堂,声若洪钟地喝道:“康兄弟,果然是你,哈哈!可想死我了,我们怕是五六年没见了吧,哈哈”说着,一把把康世安来个熊抱
康世安那五尺大点的小身板被擂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稳下来,这才拱手笑道:“还不是伯符兄不仗义,哼,新婚之夜就扯旗子,把我们这些宾客都坑了哦!来,见见我的上官,马军爷”
由于出发之前的交代,康世安没敢直报马佳的官职姓名,以防不测不过,这回马佳自己却觉得没必要了,对付周伯符这样的人精,还是坦荡直说的好,没必要恕心眼想到这,马佳上前抱拳道:“周大当家的万福,小弟马佳,现在沈阳城混地盘,当个没本地的开原总兵,今年刚升的”
周伯符听到这话,肩头明显一震,他细细地打量着马佳,半响,才炸雷般地大笑道:“嗬哈,原来你就是铁岭马佳,哈哈!外面都传说,你是何等的八尺大汉,面似重枣眼像铜铃,手提青龙偃月刀胯下霸王乌骓马,一口能咬掉马脑袋的猛男,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
周围的喽啰,包括刘西理,都是啧啧称奇地打量着马佳
马佳胸中气顶,傲然挺立,缓缓朗声道:“周大当家是该奇怪因为,这世上,从来都是斗智比斗力强,关羽张飞赵子龙再能打,还不是要听诸葛孔明的鹅毛扇发令?我马佳,就是一只鹅毛,算尽奴酋花招;三年练兵,以一当十的大帅我攀比的是,大唐的里李卫公,大汉的淮阴侯至于舞刀弄枪的活计,我也会,俞家棍,马家枪,夹枪带棒的练过五年,等闲三四个鞑子近不了身”
一一五 平蛮指掌图(六)
说到这,马佳笑着调侃道:“呵呵,我刚当兵时,也是听说努尔哈赤身长七尺腰大十围眼似铜铃血盆大口结果一打,被我Сhā了三回ρi股,跑回他的老窝养伤去了,哈哈哈哈”
“唔”周伯符汀笑声,微微点头,沉声问道:“那么,开门见山,马总兵这次有什么要兄弟办的?只要我力所能及,绝不二话!”Sg
马佳笑答:“周大当家客气,我们第一次来,哪能就提要求?而且,这次我们确实只是拜山而来等到和弟兄们大醉一场后,明天我们还要北行,继续探查北疆现在的局势”
“哦!”刘西理问道:“朝廷真的准备发兵了,真的准备收复开铁?”
马佳郑重地答道:“肯定要收复的,这我马佳可以保证不过先要查清楚现在东夷西虏的兵马驻扎状况,再布置好我大明的兵马粮草,最快一年,慢则三年,肯定打回来!”
“嗯”周伯符震雷大吼道:“弟兄们,迎贵客,开大锣!”说完对马佳等人一挥手道:“请,内堂吃酒!”
黄昏,酉时,炬火四燃
巨木建成的大堂,方十丈,空高一丈五尺,可供五六百人一起用饭,气魄非凡
周伯符坐在正北台上的虎皮椅上,举起羊头杯,高声喝道:“弟兄们,今天,咱们高兴!因为来了大客人!”说着,一指左手位的马佳道:“这位就是咱们开铁的少年英雄,痛打奴酋的好汉,马佳,马大帅!兄弟们,干了,贺马兄弟!”
“干!”
雷声滚滚,两边五六百壮汉齐声高呼,饮下酸洌的马奶酒
“啊”周伯符爽快地一抹大嘴,问马佳道:“马大帅,这次你到兄弟我的山寨来,我也没啥好招呼的喏,这全羊羔小牛肚,全当兄弟们的心意,放开了吃!酒足饭饱后,我那两个翁吉拉部的蒙古妞,就陪你了不好意思哈,最近手气背,没抓着好货色不过这翁吉拉部的妞,在蒙古很有名,据说是出了成吉思汗父子的老婆,够劲,水足,你懂的”
“咳咳”马佳还没说话,茅元仪先咳出声来了
周伯符看见,大声道:“噢,这位书生文书,失礼失礼啊这样吧,我西院里,还有两个科尔沁的少妇,也很不错,你一定喜欢”
“哦,承您美意,小生我不敢当”茅元仪见他会错了意,连忙摆手道:“听说,那些蒙古女人,从来不洗澡,身上的羊膻味,能把人熏出一里地去小生是江南人,还是喜欢扬州瘦马得好(1),身段苗条声音细,周大哥,你懂的”
“哈哈哈”周伯符大笑道:“好,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不强求了不过,哥哥我还要说清楚,什么蒙古女人不洗澡的屁话,不能再信,他们是敬畏河神敬畏长生天,不能下河洗澡罢了再说,到了我这,什么贞洁烈妇都是扯淡,区区洗澡,她敢不从!”话说到这,周伯符的马匪特性彪出来了,满脸的横肉
正在这当口,快刀吴哲跳出来嚷道:“周大当家的,我呢,我的两个妞在哪?”
马佳一见,斥道:“吴哲,不要耍酒疯!要女人,我的两个翁吉拉给你就是了”
周伯符大笑道:“诶,马大帅,不要为难这位吴兄弟男人嘛,就是烈马大刀,烈酒美女,人生一世,就是个痛快!吴兄弟别忙,我会好好安排的,包管你今晚床上称王”
刘西理接话道:“对咯,明早走路扶墙”
“哈哈哈”众山贼哄然大笑
马佳向周伯符拱拱手道:“周大当家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家有贤妻两位,对我很好,我就不好在外面做对不起她们的事男人嘛,还怕没女人吗,不必到处乱放水”
周伯符闻言起敬,拱手回礼道:“马大帅好定力,重情义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来敬你一碗”说着端起黑陶大碗
“好!”马佳也回敬道:“周大当家的,我不但要和你交朋友,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
“哈!”周伯符的胸膛震震雷鸣道:“对,做兄弟!小的们,摆香案,杀三牲!”
“好咧!”众喽啰轰然应命
马佳扯开布袍,挥手道:“周大哥怎么婆妈起来了?咱们江湖好汉,说是兄弟,就是兄弟,学那酸文人的鸟事干甚!”
“哈哈哈哈”周伯父仰天长啸,声震房梁,他站起身来,双手起意喝道:“小的们听好了!今天,我二当家的,就和马兄弟结拜,效那桃园三结义的刘关张一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起香案了!”
“噢嗬!”
大香案摆起,猪头羊头欧,三牲告天,两只高香冲天燃起,宣德香炉袅袅云云
香案下边,三个大蒲团,三个辽东大汉,手持三炷香,三光日月星,三才天地人,三德忠义孝,跪天三拜:
“六合之内,四海之中,天地日月共鉴,往来神明作证,一声兄弟,一世义气,扫平鞑虏,祸脯当如有小人,背信弃义,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第二天,六月十日,卯时三刻
“喔喔喔”
雄鸡一唱天下白
吴哲嘴里叼着牙签,弓着腰,提溜着裤带,踱出茅房
刘西理正好巡哨回来,一眼瞅见,难得地微笑道:“哟,吴爷,怎么着,走路扶墙了?”
吴哲双手在后腰一顶,直起身来道:“屁!大爷我这是练功呢含胸拔背,懂不?”
“那是”刘西理点头道,随后,又凑上前,附耳低声道:“兄弟我那有上好的虎骨酒,专治疑难杂症,包你一夜五次郎谁用谁知道”说着,还戏谑地账折
吴哲傲气上来了,古脖子道:“不用!我强得很!”
刘西理还不放过他,见又有喽啰走过,便高声道:“诶,吴兄弟,你可要听我的瞧,兄弟我的长枪就是证明!”
吴哲气不打一处来,涨红脖子嚷道:“长有啥用?粗才是王道!我吴哲,纵横窑子十年,姐姐们都送我一个外号,知道是啥不?”
“啥?”
“巨炮公子!”
〃1)这是史实,茅元仪是风流真男人
一一六 平蛮指掌图(七)
“且!”刘西理竖起中指,左手做环,一捅作势道:“没长度,够都够不着,懂不?”
吴哲挺腰跨步道:“老子冲上前,就能Сhā到底!”
刘西理还要扯皮,猛听得一声雷吼:
“都没用,坚挺持久才能征服女人!”
震耳欲聋的禅语下,周伯符和马佳并列迈步而来
马佳肃容训道:“吴哲,出发前怎么跟你讲的?要低调,不要到处吹牛,你以为我们是来游山玩水吗?不要把你在妓院学的那一套嘴炮用出来,这是军队,懂不!”
说完,马佳缓和了一下面容,拍着刘西理的肩头道:“大伙都是英雄,都是硬汉,应该把最长最粗最硬的气力,用在对付建夷鞑子上,不要斗嘴伤和气那样不好,让兄弟们笑话”
周伯符也颔首道:“听到不?这才是好汉子说的话,干的事,快赔礼!”
刘西理肃然顿首,抱拳道:“吴兄弟,刚才得罪,请多包涵我没什么能赔的,下次送你一百个鞑子人头就是了”
吴哲也笑开了,拱手道:“没事,我都过后就忘的好,你送一百,我就送两百!”
“吹牛!”
“发誓!”
巳时七刻,辽河北岸,新安关西面五里
“吁律律”刘西理一拽白马笼头,举手东指道:“马二哥,东边五里就是新安关,已经没人守了;再东南十五里,过了亮子河,就是庆云堡;东北十五里,就是古城堡虽然从庆云堡过马鬃河,再北上,过开原,到镇北关这一路,最平坦但是,开原有些建夷驻扎,而且是喀尔喀部最喜欢抢掠的地方所以,我看,还是从古城堡到镇夷堡,过马鬃河,走山路到镇北关的好你晓得的,开原西北的山都不险要,山路还是好走的”
马佳点点头,挺胸抱拳道:“三弟,回去告诉大哥,忍住一时的怒气,等我带大军回来,一股荡平鞑子!”
“好!”刘西理回敬道:“后天,我会率兄弟在此等候二哥经过”说完,对随从的喽啰扬鞭大叫:“弟兄们,乘风,走咧!”
“噢嗬!风从虎,云从龙,大好男儿几万重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南风热烈,男儿歌声更烈,冲着这股豪气,茅元仪粗声嚎道:“辽东义士,如此之多,何愁区区建夷不灭!”
马佳肃然回道:“时势造英雄,若是皇帝和朝廷能把心思和钱粮用在正确的地方,建夷肯定能灭,我保证,五年灭鞑!”
茅元仪凛然,深深点头,执缰抱拳道:“在下明白马兄弟的意思我发誓,回去后,一定原原本本地把辽东的一切报告给朝廷,报给皇上!”
马佳重重地拱手回礼:“拜托了,代我向孙帝师向皇上问好边将无以为报,只有多杀敌”
“一定!”
“哈哈”
“诶,马兄弟,你怎么算出五年灭鞑子?”
“这还不简单?练一等一的强兵,基本功要两年四年,就是四倍兵我现在集合川浙辽一万精兵,四年后就是四万精兵,再加上四万一般兵,破赫图阿拉,一年足矣!”
明天,辰时八刻
东北一百里
清阳堡
“唷嚯!喁喁吁”一声牧马声,把马佳从畅想带回现实神射把总孙念祖上前报道:“禀大帅,马匹要一个时辰才能吃好草,末将已经把哨探布到十里外了,明哨暗哨共六十人”
“嗯,干得好,有前途,再过半年,升你千总!”马佳赞许道
“谢大帅!”孙念祖黑脸泛红,激动地答道
茅元仪等他走远,小声对马佳说道:“你这升官倒是快,也不怕朝廷不批?”
马佳摊手笑道:“我是兵家法家,有功激赏,这是必然不然,你让谁去拼命?谁又该死?至于朝廷,又不是将军,又不是世袭的官职爵位,我力争就行了”
正午,镇北关外南山
“吁律律”三骑驰上山腰,马上人随即下马,在女真旗总尼满的带领下,缓步上山当先一人,辫发皮袍,粗犷威猛,见了马佳,跪地拜道:“末将吴乞发,参见大明马总兵!”
“嗯”马佳脸色沉静,平手道:“起来罢乌拉贝勒身子可好,乌拉百姓过得还安生吗?”
吴乞发站起身来,称谢道:“谢总兵关心贝勒爷身子硬朗得很,天天都跑一百里,还和福晋生了两个孩子乌拉的百姓还过得去,就是奴酋欺压我们,非要搬迁,把大好的土地都空出来,给那些建州畜生牧马打猎,恨,要报仇!”说着,用拳头猛砸胸膛,震出皮鼓般的愤怒
“哈哈哈”马佳笑道:“好,有报仇的心思就好人,最怕没志气没了志气,就算锦衣玉食,美女环绕,那都是死尸一般,像一团会走路的肉唔,你们别着急你们肯定想报仇成功,那就得计划周密长期准备,等待天时地利人和全到,咱们联合在一起,把建夷连根拔起,烧了他的老巢”
“喳!”吴乞发顿首道:“连根拔起,烧他老巢!末将一定把话带到贝勒爷那里”
“唔”马佳点头,又问道:“奴酋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在乌拉征集男丁和马匹没有?”
吴乞发回答:“奴酋被总兵大败后,先就征集粮草药材,把我们乌拉百姓搜刮得地窖都空了过了半个月,又是征集马匹皮毛东珠等贵重物事,害得我们出门都要两个人一匹马这个月,又是征集壮丁五百,说是去修城关,骗我们说做完奖一头牛,哼,鬼才信!”
马佳同情道:“是艾建夷残暴,建夷可恨!”随后命亲兵牵来两匹驮着大箱子的马,指着道:“这里面是一百件兵器和五千个箭头,都是没有大明特点和标记的,你们带回去,好好使用”
吴乞发连声称谢,也从怀中摸出两个盒子,一红一白,献给马佳道:“这是贝勒爷献给总兵和叶赫福晋的红的献给总兵,白的献给叶赫福晋,都是两颗大东珠,是我们贝勒爷的一点心意”
一一七 平蛮指掌图(八)
吴乞发走后,未时
南山之上,斜阳洒金,给原本透着淡淡金黄的东珠添上一蒙华贵之气
茅元仪摇头晃脑的书生气上来,悠然吟道:“东珠,稀世奇珍亦被称为‘北珠大珠美珠’,乃是从黑龙江流域的江河中出产的淡水珠蚌里取出的一种珍珠其与一般珍珠相比,因晶莹透彻圆润巨大,而更显王者尊贵,自古以来便成为历代王朝所必需的进献贡品金元和本朝三朝,对东珠的欲求日盛一日金末,为与蒙古议和,金帝将其所藏之稀世东珠尽数献予成吉思汗本朝,奴酋为麻痹朝廷而进献东珠,结果大获恩赏”m
“辽朝末年,辽天祚帝生活奢侈,游猎无度,为了最大限度满足其贪婪的欲望,契丹贵族无休止地向女真各部落索取东珠海东青紫貂皮等名贵物产更有甚者,当辽帝冬春之际游猎时,强令女真人冒着酷寒,凿冰入水,采蚌取珠,以致很多女真人为此惨死江中辽朝统治者的贪婪残暴激起女真人的刻骨仇恨,最终,女真完颜部首领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通过十一年的争战使得曾称霸东亚威震中亚的辽帝国彻底崩溃,新的东亚军事强国——金国由此建立”
“抚今追昔,这东珠,实在难得,却又实在难称得上是宝因为,它激起的只有无尽的贪欲杀戮,带来的是王朝的更替,生灵的涂炭”
“呵呵呵呵”马佳把指尖的‘金光’收入盒中,放到怀中,朗声道:“止生兄,不必感慨,世间的所谓的珠宝,当然不是真正的宝贝我也看过先贤文章,王孙圉(yu)论楚宝(1),有六种,第一种就是人才,大大的人才,像止生兄这样的倜傥男儿才干之士!”
茅元仪闻言,欣然振奋,整容而立,对着马佳长揖至地,拜谢道:“马大帅也是当世豪杰,男子汉大丈夫,元仪能结交,三生有幸!”
“哈哈哈!”马佳扶起他,胸襟开阔,挥手江山道:“止生兄不必客气,做好汉,立功名,大丈夫当如是!来,我再给你总结一下北疆夷情”
“好!”茅元仪欣然应诺
当晚,马鬃河北岸,镇夷堡废墟内,借着石砌屋中的篝火,茅元仪奋笔疾书:
“辽东及其北疆的形势,可以简化为一个“北”字,中间以辽河为界,东西辽河分出展开‘北’字的左半边是蒙古诸部,上边的一横加一竖是内喀尔喀五部,从北到南依次是:
翁吉剌特部,驻牧地位于铁岭和开原西北,距边墙约六百里,翁吉剌特部部长乌班贝穆多克新有两个儿子:暖兔和伯牙儿伯牙儿因骁勇而多智被称为达尔罕巴都鲁,继其伯父速把亥之后,统率内喀尔喀五部在与边将董一元作战时,阵亡于镇武堡
札鲁特部,驻牧地位于今沈阳和铁岭正北,距大明边墙约六百里他们的驻牧地位于翁吉剌特部暖兔驻牧地之南,拥有部众5000余骑
巴岳特部,驻牧地位于沈阳平虏堡正北,距边墙约三百五十里巴岳特部部长索宁岱青,有五子,拥有部众将近万余骑
乌齐叶特部,由‘速把亥’五弟‘爪儿兔’统领乌齐叶特部驻牧地位于广宁卫的镇武西宁二堡和海州卫的东昌东胜二堡及沈阳卫的长静长安长勇和平虏等堡的边外一带,和巴林部的驻牧地相去不远,都位于西辽河和辽河之间爪儿兔甚听Сhā汉小王子虎憨或称林丹汗的命令,统率两万多骑兵
巴林部,驻牧于广宁卫的镇定镇宁镇武西平等堡和海州卫(今辽宁省海城县的东昌东胜等堡的边外一带,距边墙约三百五十里
“北”字左半边下面的一横是喀尔喀的巴林部和Сhā汉部,Сhā汉又称察哈尔万户,是蒙元小王子世代的继承部落”
写到这,茅元仪抬头深吸一口气,捋捋思绪,郑重地写道:
“幸好,天佑大明,Сhā汉部的林丹汗与奴酋不和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大明只需多加撩拨,必能使其相斗如此,则辽东压力大减,可省下不少军马钱粮具体道来,元仪以为,应当辅助虎憨林丹汗,打击建夷奴酋”
“原因是,虎憨虽然自负蒙元王子正统,但终究是讲究脸面的直人,好排超有世代富贵者的傲气和信义他既然答应了老臣王象乾等人的抚赏款和,就不会再无故侵扰我大明而且,林丹汗还对奴酋拉绿并科尔沁部的行动非常不满,曾经发信谴责,并训斥向奴酋示弱的内喀尔喀五部”
“反观奴酋,他出身低微,创业艰难,外表宽厚长者,内心奸诈残暴,今天低头,明日翻脸,毫无信义可言所以,应该先打建夷,然后在看”
茅元仪所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明朝的崇祯帝并没有明白这个道理那个临死还玩悲情演戏的崇祯帝,死不改悔,还骂文官群臣误他其实,怪得了谁呢?上天都给了他十七年皇帝当了,如果他能学好,大明早就变样了
崇祯登基伊始,朝廷内外谁不称明君?谁不冀望大明中兴?西边各省督抚,虽然仗打不好,但是知道抚和蒙古,所以就对崇祯提出过照旧安抚蒙古诸部的计划崇祯不听,嫌花银子,不准后来三朝老臣善于抚和王象乾和能治兵的袁崇焕一起抚和,崇祯还七不满意八不满意,总想禁止一下结果,察哈尔的林丹汗西迁,外带攻击西边宣大等地的关防;察哈尔东面的蒙古诸部,得不到足够笼络,生活艰难,就纷纷投靠了后金满清
结果都清楚了,崇祯二年,皇太极率后金大军,绕道蒙古,从喜峰口入关,狠狠地扇了这位还在做大明圣君梦的崇祯帝一耳光
无独有偶,拆掉大明的另一个枭雄——李自成,也是被崇祯帝的裁员行为给逼出来的谁能说,这仅仅是巧合?
崇祯倒好,一个屎盆子就扣到袁崇焕身上,说他资敌嘿嘿,论资敌,你崇祯第一,还没人敢跟在后面呐!
无独有偶,孙承宗算是乖乖稳重点的,就一次失败,前功全部抹杀,被崇祯撤下孙承宗最后几乎是阖家与清兵战死的,崇祯给了多少抚恤?
不仅如此,竟还有说法,崇祯临亡国时,还念着魏忠贤的好来你也不想想,你朱家王朝压在百姓身上两百多年,喝了多少血?铬等荒唐藩王,积累了多少民怨?
崇祯勤政,那是勤他朱家之政,不是天下之政天子,天子,孤家寡人,无私如日,大公大德,肩挑山河他做到一点了吗?
出卖陈新甲,把与满清议和的事全推到他的身上,就是崇祯的死要面子的一例崇祯在这件事上的作为,连街头混混都不如,义气,义气懂吗?当老大的一点责任都不想负,去死算了!
这早有先兆,崇祯二年己巳之变,徐光启等人蒙召对,向他提出了恳切务实的建议,事见徐光启文集崇祯不听,念叨着要大创后金一番,痛快解恨说白了,还是觉得皇太极抹了他刚刚荣得的明君称号,急着报仇而已,却丝毫不顾军事力量对比的现实
军事,是很科学,很实际的崇祯谋略上不听王象乾等人的抚和蒙古之策,导致后金能够成功绕道;战法上不听徐光启等能臣的建议,结果怎样?逼满桂,满桂战死,有意义吗?你崇祯的面子大,还是国家社稷大?
晚明大思想家刘宗周就在崇祯二年九月上书过:“陛下求治之心,操之太急酝酿而为功利,功利不已,转为刑名;刑名不已,流为猜忌;猜忌不已,积为壅蔽正人心之危,所潜滋暗长而不自知者诚能建中立极,默正此心,使心之所发,悉皆仁义之良,仁以育天下,义以正万民,自朝廷达于四海,莫非仁义之化,陛下已一旦跻于尧舜矣”
崇祯九年,又上书道:“陛下求治太急,用法太严,布令太烦,进退天下士太轻诸臣畏罪饰非,不肯尽职业,故有人而无人之用,有饷而无饷之用,有将不能治兵,有兵不能杀贼流寇本朝廷赤子,抚之有道,则还为民今急宜以收拾人心为本,收拾人心在先宽有司参罚重则吏治坏,吏治坏则民生困,盗贼由此日繁”
崇祯帝始终认为刘宗周迂阔,不用其言,刚愎自用,肆意妄为他的亡国上吊,纯粹死有余辜,还害惨了民众——推开了蒙古贬杀良将壮大了满清
后世,又有一帮以江浙无行文人为核心的垃圾集团,大肆煽情,玩反贪官不反皇帝的烂招,恶意贬低袁崇焕等热血担责的忠义之士,无耻地吹捧阉党和毛文龙这种垃圾败类正巧,毛文龙和东林档后期的败类,都是江浙文人,充分说明了江浙文人不能掌权的历史经验无他,狗肉上不了正席
〃1)《国语·楚语下》译文选段:“我(圉)听说所谓国家的宝,有六样而已:圣贤能够治理分析万事万物,来辅佐国家的,就将他当做宝;足以庇护赐腹五谷丰登的宝玉,使(国家)没有水旱的灾难,就将它当做宝足以(准确)布告福祸的龟壳,就将它当做宝;足以用来抵御火灾的珍珠,就将它当做宝;足以防御兵乱的金属,就将它当做宝;足以供给财政用度的山林湿地沼泽,就将它当做宝喧哗吵闹的美玉吗,楚国虽然是野蛮偏远(的国家),不可能将它当做宝的”
一一八 平蛮指掌图(九)
“六月十一日”写完这些,茅元仪长舒一口气,收拾好纸笔,睡在草堆上,枕着空箭壶(1)酣然入睡
第二天,正午,新安关外,辽河北岸
“驾!”
“噢嗬”
早已恭候多时的刘西理,白马银枪,一身亮银甲,率领部众,如同大漠狂沙一般,把回归的‘北漂骑’围在当中,纵情高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哗哗哗”骏马勇士,凫水跨滩,长歌入大山
一个时辰后,刘西理把马佳一众,领到另一处山寨
“二哥,请!”刘西理郑重地策马迎道
候着马佳的乌骓马经过后,刘西理连忙策白马赶上,落后一个马头,款款解释道:“二哥勿怪俗话说,狡兔三窟,这也是我们做山贼当马匪必备的手段前次,因为刚和哥哥相识,来不及请客这次,补上!”说着对前方守箭楼的小喽啰喝道:“还愣着干啥?吹唢呐,敲鼓,恭迎马二哥!”
众喽啰一听,立刻忙着吹打起来:“咚咚咚,滴滴答噫呖呖”
寨门大开,马佳等人眼前顿时一亮只见前庭广阔,比上个寨子大了一倍不止,众喽啰空出三丈大道,左右列在两旁,都是青衣红巾,五色旗迎风招展再看前方大堂下,当中一名六尺大汉,正是周伯符他依旧声如雷霆,抱拳大笑地吼道:“哈哈,马二弟,真是好你如期归来,做哥哥的总算放心了,来,进堂吃酒!”
这个寨子的大堂,倒是和前一个寨子差不多大,只是在大门口多了一个匾额,上书“聚义厅”
周伯符坐在主位虎皮椅上,乐呵呵地分派酒食,一边对马佳说道:“二弟,前天你走得急,没带你来这今天,就给你介绍一下,这块地方,是我小梁山的真正主寨,山后有良田三千亩,可养活六七百弟兄;四周林深果树飞禽走兽,无穷无净还有四十里外的辽河滩,是咱们牧马捉鱼的好地方现在两个寨子,共有兄弟八百一十五人,其中壮汉六百另外,还有女眷,暖床的,共计”
“五百零七人,小孩一百三十一,我早知道了”吴哲举杯大叫道
一旁的王启年不得劲了,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又知道?你数过?”
吴哲大笑:“那还不简单?周大哥的那两个翁吉拉妞,我问啥,她们就回答啥嘿,真带劲,害我弄了两个时辰,腰都酸了,才把那两个妞搞得头吐白沫”
马佳简直无语,正要呵斥,忽听得周伯符哈哈大笑道:“吴兄弟好样的,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这样也好,我本来就喜欢少妇一些,那两个妞,就归你了!”
吴哲连连摆手道:“周大哥客气,你才是男人中的霸王真的,那两个翁吉拉妞,就已经把小弟我夹得腰酸腿疼了而你,竟然还能对付两个啥沁的少妇,呃牛比艾驴**大了!”说着竖起大拇指
“呵呵”周伯符心情舒畅,慨然笑道:“既然吴兄弟不要女人,我就送一把刀给你来人!把我的‘劈风刀’拿来!”
少顷,喽啰捧上一把雁翅环首大,周伯符一指,送到吴哲面前
吴哲接过一看,只见刀长二尺八寸,刃长二尺二寸,通体黝黑,只有刀刃处一分现出森白寒芒他抽刀一称,顿时感觉一股沉重的冰凉灌透右臂
周伯符高声道:“吴兄弟拿好了!我的劈风刀,重八斤,运刀全凭力量,不招不架,就是一下,就着马速,一刀劈开欧!”
“蹡踉!”吴哲把刀拱手道:“谢大当家的!”
“嗯”周伯符郑重道:“我的刀法,只有三招,杀光烧光抢光!”
“对!”马佳朗声道:“三光灭鞑虏,一心做好汉,干!”
“干!”众将士和喽啰们轰然举碗
六月十四日,辰时
跨出平虏堡的马佳,指着南方对茅元仪道:“三十里外就是沈阳止生兄,辽河西面和北面就介绍到这了,还有疑问吗?”
茅元仪的俊脸已经被旷野的骄阳晒得黑红,他中气十足地答道:“如掌上观书一般清楚,就等马兄弟介绍东面的了”
“哈哈哈”马佳笑道:“你还是很贪心呐东面我可不能陪你逛了,大将持重,不会故意亲身犯险”
“没事,马兄弟就指画一番,我记下便是”茅元仪笑道
马佳点头:“好,我就结合我与熊经略的了解,给你说一番”
“北”字的中央空地的上部,就是嫩科尔沁部和北关叶赫部
嫩科尔沁是科尔沁(2)的分支,而科尔沁是成吉思汗亲弟弟哈撒儿的部众,是元朝的忠实贵胄哈撒儿的次子移相哥最为出名,他把家传的箭术发挥到顶峰后世历史传颂,他在全蒙古那颜的大会上,一箭射中了600码上的靶子嫩科尔沁东迁到嫩江和东辽河之间后,由于数代察哈尔大汗的疏失,逐渐改变了对大汗死忠的态度,与女真各部交往频繁起来后来,努尔哈赤崛起于建州,广泛联姻,广交朋友,在九部联军攻建州后,与科尔沁的明安贝勒结成了稳定的同盟
叶赫部的东北面,松花江两畔,就是乌拉纳喇部的领地,它是‘北’字右半边的顶头,布占泰时曾经招罗发展到三万男丁在它的上边,黑龙江,又叫乌龙江的的广大平原沼泽地区,生活着原始而又稀少的野人女真鱼皮女真东寒真部落这些部落,很多都还在用骨箭石箭等石器时代的工具虽然他们被严酷的生存环境淘汰得强健勇武,但终究武器不行,人数太少,成不了气候
‘北’字右半边的上一横,则是原来哈达河的哈达纳喇辉发河的辉发纳喇这两部所处的环境堪称四塞盆地,是王者之资
‘北’字右半边的下面一横,就是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部了
〃1)即隋唐胡禄,空胡禄传地音,可保持警惕
〃2)《蒙古秘史》作豁儿臣
一一九 平蛮指掌图(十)
介绍到这,马佳停下来评论道:“讲到这,我和熊经略都认为奴酋出了一个大错,或者说是放弃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茅元仪若有所思地仰面道:“何种机会?迁都?”
“对!”马佳一拍大腿,竖起拇指赞道:“有谋略,这就是谋国大略,战略上的大势!”
“奴酋起家于赫图阿拉,可谓山河天险,易守难攻但是,建州本是山区,虽然溪流众多,水源充足,山间的谷地肥沃,却终究格局狭鞋支撑不了太多的人口正是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奴酋在李成梁卵翼下生长时,把赫图阿拉作为都城是合理的,也是天然的然而,当他灭了哈达辉发后,就应该着手迁移部众到那里,继承两家的土地城寨等财富,扩大自身的发展空间这是显而易见的!哈达辉发为什么富强?除了他们靠近南关,可以方便地进入马市外,就是因为盆地里肥田广大山林的物产富饶”
“我们也能理解,努尔哈赤创业艰难,好不容易挣下这么大的家业,当然要小心翼翼不过,在他收伏乌拉纳喇后,却依然呆在赫图阿拉,就显得过于谨慎了那一年,是万历四十一年,离奴酋攻抚顺还有五年,离萨尔浒大战还有六年,努尔哈赤完全可以迁都乌拉城,以哈达辉发前的南关为左屏障(1),以叶赫的北关为右屏障,建立起大国格局,就像唐朝时粟末靺淼拇箪袢僖谎,建立渤海国!”
茅元仪折下一段柳树枝,画地为图,沉吟道:“这么一来,建夷的地盘,南北至少两千里,东西一千余里,确实可观不过,这样的话,北关叶赫部就是我们进攻他的基地,对他有相当的威胁不过,我军的补充给养的运输线就太长了,不利于大军出征从方面上看,原来建夷是被我大明叶赫和朝鲜三面夹击,迁都之后,只有一面半,有利有弊总体说来,只要建夷能把乌拉平原开垦经营好,还是利大于弊的”
“关键就在这里!”马佳大声道:“奴酋既然已经用朝贡和贿赂的手段迷惑住了我朝,却不大胆地跨进松花江平原,选择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为何?是乌拉所在的松花江平原不富饶吗?肯定不是,松花江流域是扈伦四国的发祥地,乌拉国也曾经有兵丁三万,平原广阔,农牧皆宜所缺少的,只是哈达建州的毛皮人参,还有叶赫的马匹但是,这些对灭了诸部的奴酋来说都已不成问题”
“是时间不够搬迁所需吗?也不是前面说过,灭乌拉,离着和奴酋和我大明翻脸还有五六年的时间,盖房子加成耕熟地都够了”
马佳说到这,越发的慷慨豪迈:“所以说,奴酋是小日子过惯了,小算盘打精了,没有大算盘大智慧若是我,灭了辉发和哈达后,就迁都辉发城,在辉发河上游,俯瞰乌拉虎视叶赫!同时,塞住三岔儿堡静安堡等处关隘,增设加大沿途的山寨,防备明军此后,灭乌拉降东寒真收鱼皮女真,向西打通与蒙古科尔沁等部的联系最后,三面包围,灭掉叶赫,整顿军备,再进攻大明的开铁抚顺这,才是谋大局,干大事的气魄!奴酋,终究还是小家子气,在大势布局和决断上,学得不到家啊”
“妙!好胆气,好谋略!”茅元仪抚掌赞道:“天灭鞑虏,生出马兄弟这般人杰来!呃,马兄弟,你真是贫苦出生,没上过私塾族学?不像艾我不敢相信!”
马佳心里一乐,心想,这只怕是以后的文人史家永远不会明白的事了,自己总不能说上辈子上过大学吧?想到这,他摸着后脑勺笑道:“嘿嘿,止生兄,这就是天生的了,上苍眷顾,哈哈不过,我倒不是贫苦出生,我出生时,大哥四哥都挑起养家的涤了,我是被家里人宠大的”
茅元仪点点头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古人之言,诚不我欺想来,这东北的山川隽秀,灵气如斯对了,马兄弟,为何熊经略后来的方略变成了总成一路,不再把宽甸六堡作为进攻建夷的基地了呢?”
马佳沉吟道:“这,要从辽沈以东建州以西和以南的地理人情来分析,你听我说啊”
熊经略探查过(2):
辽沈的东南方,自奉集堡起,都是山路奉集堡南面代子河(太子河)北岸的威宁营以东,山路逶迤,变得更加险要,可谓是崇山峻岭溪河石涧荆棘松刺,每寸地都是险隘,走路都要互相搀扶拉牵从大体上说,辽海东面的山系自东北的长白山起,到西南的旅顺口为止,长几千里,横宽四五百里,每一段都成屏障,千重百叠,这就是险隘的大致情况威宁营背山面河,叆阳宽奠四面逼山,以及孤山洒马硷场永奠长奠大奠各堡,都如同在层叠的崖壁之中
如果我军以两三万人马以及粮草聚集在其中一城里,贼只需用万把人占据四方的山头,擂鼓呐喊,则不消半日,我军自然要分散四处,或防备,或进攻,,互相不能支援,也无处逃脱到了最后,恐怕没有不投降贼人的况且这些地方道路险远,车牛不通,粮草断绝后,更难以占据,就算贼人不来,我也不能长
这些地方山谷里的百姓,都是依山居赚山地上耕种,种瘦了这块地,就在另一块地上刨食因此,看不到宽叆东山一带,有遗下的田地可以长期屯垦这里的堡民早就搬迁到了大山以南,只留下男子种守庄稼至于做买卖的商贩,虽然白天在铺子里,晚上也会收拾包裹藏到其他地方睡觉,以防建夷突然杀来就算是镇江城内,居民也只有二十余家,镇夷镇东各堡仅仅剩下一个官府的空院子边墙的肚子里都这样,更何况边境小堡?
〃1)这里采取的是中国传统的‘座北朝南’地图式
〃2)皇明经世文编之四百八十,熊廷弼,《扶病看边疏》
一二零 形势大好(一)
这里的山谷,十余里内,才能看到一两个茅屋,找不到能达到六七家聚居的规模更有甚者,百姓在生火休息的地方,仅仅是搭帐房露宿,而不建屋久住只有从险山站凤凰城开始,往东往南的地方才能在每一二十里的范围内,看见一个村落,而每个村落,也仅仅是七八家,最多十余家
以前曾经有过设想,辽东山里的居民如果像西边平原里的居民一样成聚落,就可以组织团练,教导乡民自卫现在看来,是不可行的就算是凤凰城这一个堡,有屯民十四排,比别的堡多,但都四散分布,远的有六七十里这样的形势,自然不能强迫他们抛掉农活去团练练兵先前刘国缙陈光越人所送的乡兵册子,都是照着屯民排的名册报上的,等于是全部录上,其实并非屯民自愿当乡兵Dm
以上,就是山谷城堡间人民的大概情况
而且,各城堡的守将秘密报告我说:“建夷近年来并非是爱护宽奠叆阳呃而不攻打,而是因为这里没多少人好掳掠,没有积蓄的粮草财富好抢夺,所以放在一边晾着如果增添人马,必然要多囤积粮草,这样反而会勾起建夷抢掠的念头”
我看士兵稀少,便问建夷来了怎么支撑城防?
他们回答说:“我们其实根本不敢守在城里面我们的作法是,放远哨探,加强烽火传递消息;建夷来得少,就堵截;来得多,就躲到大山里去,让他们抢空城,我们没损失,都好增兵有什么用呢?兵多反而行动迟缓,挤在一起害人”
以上,就是这里的官军防备建夷的大概方式
我一开始还因为建夷可能窥探东南的卫所而忧虑,现在看来,山势险远到了这种地步,而骑兵难以立刻应援,可谓是鞭长莫及我再为建夷抢掠分散的村屯而忧虑,现在看来,民众零落星散到了这种程度,建夷是占不到便宜的假使救援来得及,物资转输行得通,那还应当发兵防守,以壮今日东南面我军的威风,并为他日进攻的基地
现在看来,这些地方孤悬阻绝到了这种地步,我又怎敢聚集一两万人马及粮草,在这种必定无法及时救援的地方?兵法有云,地有所不守,这里就是明证这种地方,必然是没有固定的死守点,不让贼人起盗心,以致损失军队辎重
按照兵法,大多是要想方设法使敌人力量分散,而不应道使其合力敌人分散,则我可以从各路骚扰他,来灭他的威风敌人集中,就能出大兵来围攻我,攻城拔寨,挫伤我军的锐气现在贼人自己知道辽东南的卫所不利于骑兵驰骋,而各处村屯有没有油水可捞就算他以前声称要抢朝鲜,我也准备效法汉朝周亚夫以大梁为饵的办法来对付他奴酋的能使用计策,也不过如此所以,他的主要方略,只能是倾巢出动,驻扎到新的山寨,增筑山城,守住关口,一心一意地图谋我大明的辽沈奴酋的算盘是,打下辽沈,切断陆路联系,则宽奠叆阳镇江,可不战而定,因为那里太弱小了这就是奴酋的提纲挈领之计对此,我心里极度警惕
如果真的要考虑驻扎大军在宽奠到叆阳之间,轮番出击以扰乱建夷的势力,则一看大军孤悬成这个样子,又不敢派遣
“好了,解说完毕”马佳拿起水袋,牛饮一番
茅元仪记录完毕,合上书册道:“多谢马兄弟分析,在下受益匪浅,多谢!”说着长揖到地
马佳扶起道:“止生兄这就见外了大家都热血男儿,心怀建功立业的壮志豪情,不谈这些虚的!来我这干怎么样?”
茅元仪笑道:“一定,以后会的这次,我是借孙帝师的东风来的,还得回去复命”
马佳点点头:“那是,皇帝的老师,我是比不了,在这,就预祝止生兄前程似锦,直达天庭了”说着拱手
茅元仪回礼:“不敢当承你吉言,消能一展抱负”
马佳轻叹道:“可惜呀,现在辽东形势一片大好,你要是晚来两年,只怕是奴酋的毛都见不到了”
茅元仪笑答:“呵呵,那我在这,就先预祝马大帅指挥如意,早奏凯歌了!”
“哈哈哈,弟兄们,上马,回沈阳罗!”
“噢嗬!”
东风吹,夏日骄,青山绿野士气高马佳军‘北漂骑’一行,就这样胜利地完成了巡北计划,一切的形势,都是大好
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一个浙江无赖,被一群同样令人恶心的垃圾捧成明末武穆‘游击战’大师,穿凿附会,无耻之极可是,有三点他们根本无法回答并证明:
一,地理形势论以天启年后,建夷占据辽沈,并定都沈阳的态势来看,毛文龙那个抢占朝鲜的‘皮岛’的垃圾是怎么能对后金有效骚扰?熊廷弼的奏疏,把这里的地理说得不清楚吗?再说,一个在西北内地深处,一个在东南合,就算是海路出击,有绕那么大弯子的必要吗?旅顺等城,更容易接受登莱等处的补给增兵,不是很好的基地吗?是不敢守吧?
对了,所谓的镇江大捷,真是毛文龙的功劳吗?城里为什么反正,仗着谁的势?毛文龙和他那帮杂碎,进城没有?
江浙小奸商的嘴脸,千年不变,就会遂皮子坑蒙拐骗
二作战实力论毛文龙开镇七年,练出什么兵了?让人瞧瞧啊我要求不高,能像戚少保刚开始那样,练出三四千能战的就行可是,有吗?凭那些毛子毛孙?还是长白山挖人参?哦,那倒是可以骚扰一下建夷的野人女真和猎户,嘿
说白了,没见到毛文龙部能拖住后金哪怕一个旗的兵力,没哪次野战对决能扛住上千后金精兵的我就奇怪了,没实力,牵制又从何谈起?靠假塘报吗?
没有实力,一切都是无行文人的空谈
三统兵战绩论所谓收复各个城堡,都是辽南人民不堪建夷压迫所致,中层汉人为甚这个功劳,是明朝二百多年的教化政策所致,换个任何人都能做,无非是传个消息而已,毛文龙有什么功劳可言?毛子毛孙,这种纯粹侮辱男子汉气节的手段,怎么可能带出强军来?军队是任人唯亲的大杂院?那历代名将都去死算了
所谓善于搜集情报,更是无稽之谈毛文龙的败类上司王化贞就是那个鸟样,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努尔哈赤皇太极控制部属的手段,难道还不如毛文龙?
一二一 形势大好(二)
刚回到总兵府,马四哥便来找马佳,见面就说到:“老七,你可回来了,现在正有一件事急着等你处理呢?”
马佳一愣,奇怪道:“不是出门前都安排好了吗?一切都照着既定的规矩来练兵打仗,都是有章法的”Hxe
“不是”马四哥摆手道:“是滑膛枪的口径问题,其他的部队提意见了”
“哦”马佳摸着刚长出毛茬的下巴道:“是嫌小了罢,还是想多装几颗,打霰弹玩?”
马四哥点头道:“老七,你就是脑瓜子灵,他们就是嫌小了至于多装几颗,他们倒是不会提了,因为戚老将军已经反复证明给他们看了,好好地用一颗,比几颗打得狠打得准”
马佳了然:“本来这点四五的口径,就是给民兵用的原因也很简单,弹药省钱嘛加到点五口径,赶上军队的消耗了,民兵只怕吃不消好了,四哥,你以后就照点五口径给他们滑膛枪吧,有难度吗?”
“没难度!”马四哥拍胸膛道:“就是换个钻头的事再说,滑膛枪允许一定的偏差,根本不费事”
马佳笑道:“那好,我去后院”
马四哥春风满面,点头道:“去吧,老七,给我们马家多添香火,就靠你了!”
“哈,看我的!”马佳的长笑,飘遍走廊
主卧里,乌云珠正在和小梅低头缝衣,虎头帽虎头鞋冬衣小褂,还有小尿布
马佳一进门,见到这温馨场景,心中顿时被柔情塞满他轻轻嗓子,不大不小地嚷道:“娘子,为夫,回来了”说着张开双臂抱过去
小梅一见,偷嘴一笑,低头从马佳的腋下窜出去,嘴里嘟囔着:“婢子给少爷沏茶去”
乌云珠一见马佳那满脸的谄笑,没好气道:“都是当总兵的人了,还没个正经样子别过来,身上一层灰,还不去洗洗?”
马佳收回手臂,张眼睛逗她:“一起洗不好吗?”
乌云珠难得不脸红,撅嘴道:“不好,我身子重,你别毛手毛脚的”
马佳见她一脸圣母般的端庄高贵凌然不可亵渎的样子,又瞅瞅那还没显形的小腹,假装叹道:“女人怀了孩子,就是脾气大,这架子,像是皇后一样”
“噗嗤”乌云珠的芙蓉面上灿烂一笑,放下针线,探住爱郎的虎肩道:“我的好夫君,你就体谅体谅我一下嘛你也不想孩子一出世,就是满头灰吧?小翠,备热水给少爷洗澡”
“哈,爽咧!”
第二天清晨,一脸满足的马佳起了个大早,在小院中舞动俞家棍法
“壮士执金枪,只用九寸长日日打一转,好将见阎王”
昨晚,马佳奋勇神威,竖起九寸长槊,挺枪跃马,直战得二夫人胡若萍花枝乱颤气若游丝娇声讨饶,没奈何,最后二奶若萍只好檀口与玉峰齐用,琼浆和玉液同流,把马大帅积存了七八天的龙精虎种给吞下,瓜子脸上一对可怜无辜的大眼睛望得马佳得意无比
当他发现自己转世的第一天开始,就曾梦想着建功立业左拥右抱的英雄快意,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他深知,自己之所以能这么快能实现梦想,靠的就是三点:一是自己刻苦的磨练,像是两年多枪棒的基本功,保证了他以前次次从危难中逃脱二是名将先贤的教诲,首先要感谢毕二遇给的戚继光兵书,再感谢马林的关照支持,最后感谢熊廷弼的开导启发而最突出,最见效的,就是先进武器的研发成功,那是他脱颖而出不世法宝
先进武器的研发,第一功当然是自己,发明权在马佳嘛但是,最大部分的,最辛苦的工作,却是由铁匠钻匠等完成的所以,马佳毫不吝啬,在清明节前,给这些或‘父子档’或‘师徒档’,每组人都发了一百两银子的奖励,以示敬重
这一下子,把这些工匠的精神头提到了亢奋的极点要知道,这时候南方的水田,也不过八两银子大点就可以买下一亩,马佳的奖励,直接就让一家人脱贫了这下好了,那些个工匠做梦都咧着大嘴笑,脑瓜子没日没夜地想着怎么提高技术增加产量,而且,谁也不嫉妒谁这不,上个月他们就派人去南方招精通玉琢瓷雕锁钥机关的工匠去了,发誓要把线膛枪的产量提高两倍,成本降两成
“上位者嘛,什么世俗的财富都不重要,要舍得,让手下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心甘情愿为你卖命当然,我也是诚心的,金让人银让人,功业不让人,我就是要用大英雄大豪杰的气魄胆识,凝聚万千人才,一起作出盖世功名!”马佳心中坚定道
洗漱吃饭后,马佳来到北大营,会见秦邦屏周敦吉和戚金
一见面,周敦吉就怪道:“马兄弟,你真是不仗义,这么好玩的事,你怎么不叫上我,哥哥我都快被这雨水给霉出病来了”
周敦吉说的,就是今年辽东气候反常,五六月间就像江南的梅雨季节一样,下得是大河小河齐泛滥,池塘低洼处处淹有些营的军士,没把粮食放好地方,结果全被打湿了,还混进了细沙所以,川浙兵只好从低洼的南面,迁到地势相对较高的北面扎营
马佳拱手笑道:“都是小弟考虑不周,下次一定‘秘密’通知其实呢,我这次出去,也是想出其不意,趁蒙古建州都在远处休养的空隙,好好探查一番北部开铁一线人少,总是方便行动,方便隐藏,防雨等需的军资也筹集得快些”
秦邦屏大手一挥:“行了,马兄弟,老周和你说笑呢,他才舍不得刚耍的一个美姬呢我们都知道你板眼多,不会吃亏,只是总的个万一,就想派人陪你,安全点说实在的,正面大战,我们是挡不住你的枪炮的但是,飘忽野战,你的手下,可并不是人手充裕”
一二二 形势大好(三)
戚金也点点头道:“对,我们的的,就是你个人的安全话说,你的家丁也太少了,应该加到两百以上才像话嘛!我们三个决定了,各出二十人,算是给你二十岁的贺礼!”
“对!”秦邦屏拍手道:“你可不许不收啊”Sg
马佳拱手称谢:“多谢各位哥哥,我收下了!不过,我可说好,我付不起高价钱,每月本色兼折三两,就是我的家底了”
“不用给钱”周敦吉摇头道:“那几个瓜娃子,都是我们土司的兵,只要给他们吃饱便可他们还敢要钱的话,你就告诉我们,看我们回寨子怎么收拾他!”
戚金捋捋胡须笑道:“小马是在用两兵的饷养一个家丁吧,我有所耳闻,呵呵这是好办法不过,咱们大明将官正经的俸禄,是养不了多少家丁的就算你总兵,每月八十两本折色吧,三两养一名壮士,也不到三十人,够打啥仗?所以,你还是多设一些选锋,向上面报双饷的好”
马佳点头道:“多谢戚老指点其实,我是不想把精兵都攥在自己的手里头,想做好制度,履行规范的升迁法子,让各级将官都有精兵可用,又都能凭本事往上升你们可能不了解,以前辽东的选锋营就是这个毛铂把好兵好马都集中到总兵那去了,地方上就只敢躲在城墙后射敌了对了,我接受了其他营将的意见,把滑膛枪的口径加到半寸,铅子重不过六钱,铁子的话,重四钱五分左右,火药三钱”
秦邦屏摆手道:“这我都不管了,我只要线膛来腹,下个月交齐,马兄弟,我可是急盼着呐”
周敦吉附和他,倒是老将戚金手捋胡须沉吟道:“小马,虽然现在有了线膛枪,滑膛枪也就不求打得远了,但你这子药比也太高了吧,这只能打五十步内了先叔父和诸将总结说,一钱药一钱子,就打得直,可以算着步数击中,而且中人深和毒子重药轻,容易中途落地”
马佳点头道:“是的,如果以铅子算,的确是过重了不过,我们军队所要对付的,是建夷的重甲或两层甲,所以用铁子为好而铁子又不像铅子那么软,不会发胖膨胀,所以要口径大些半寸的生铁子不过四钱五分,相比起三钱的火药来,还是可以的”
戚金眼中精光闪动,问道:“有射打的记录没有,准头如何?”
亏得马佳治军严谨,一切要紧数据都记录在心,这才从容答道:“滑膛枪口比子略大,用纸壳塞住闭气,三十步上对直径一尺的胸靶,五发一中;六十步上,对五尺高二尺宽的步兵靶,也有十发三中以上是训练一个月实弹三百发的新兵记录,换成老兵,提高一半不成问题实战中,密集横阵齐射对方密集阵,六十步上,可有六到七成的命中”
戚金点点头,颔首道:“好,小马,我浙兵营定两百杆火绳滑膛枪以后鸟铳坏了,也要你的来换”
马佳喜道:“戚老真是好人,我现在就是缺生意行,浙兵报废的鸟铳,我也收了,作价五钱这么一来,戚老只须每杆花一两七钱银子”
周敦吉奇怪地问道:“小马,戚老,你们这是为啥?大量造这不上不下的鸟铳干嘛?”
戚金首先笑道:“秦老弟,我们的兵将比不得老兄你的土司兵,肉搏能力差一截,只有多靠火器所以,在你们看来比硬弓强不了多少的滑膛鸟铳,却是适合新军的,尤其适合守城守寨阵前一枪,打死打伤一个建夷,这起码就赚回大半的本钱了,不好吗?再说了,这滑膛枪带刺刀,才二两二钱银子,四杆才比一杆线膛枪贵八钱这样按照总价钱一算,除了射远不行外,滑膛枪阵在六十步内,不输于花同样钱的线膛枪,还可以多养兵”
秦邦屏闻言猛尸点头道:“戚老说得对,先前的几番大战,我们的精兵损失不少,急需补充可是现在,川贵又发生叛乱,姐姐来信说,一年内不可能再抽丁来助战了这么一算,我们如果招收新兵,的确是大半都要用滑膛枪来壮胆”
说道这里,他又响起,说道:“趁着大伙都在,我也问一件事就是这刺刀的招式,你们是怎么定的?我先说,我川中枪法,多来自峨眉山枪法圆动圈鞋爆发力猛,特别适合硬枪火枪本身就够硬了,加上刺刀,可算是短硬枪但是过于短了点,才六尺一寸,又似乎适合长刀技法不过,这八斤半的重量,如果当苗刀使,挥动不到一刻就汗如雨下了”
戚金哈哈大笑:“帮屏,你说你,先前的牛皮吹大了吧?也是,八斤半的兵器当长刀使,没几个壮汉能玩得好还是俞家棍法正统,把圈子做小些就是了,要不就用玄女梭法”
秦邦屏一阵恶寒:“戚老,你也不教点好的,要我的石砫汉子们去玩玄女梭?先不说玩不玩得好,关键是谁会呢,谁来教翱”
马佳笑着补话道:“这个事情,我也琢磨过很久我的兵,现在就用俞家棍法为基船以马家枪法为主,即以短快的革扎为主要手段刺刀枪的身杆都是铁管坚木,很硬,适合马家枪法不足之处,也是短了点,如果有八尺五寸以上就好了说起来,我也和喜欢长刀的技法,遥想盛唐,陌刀称雄造刀工艺传到日本,又出了倭长刀这样的利器;长利轻泛,最适合快速劈砍;再加上脊刃相宜,经久耐用,使人爱不释手要不是太贵了,我当年真想学戚少保一样,给每个鸟铳手配一把双手长刀”
戚金同意道:“这就是考察为将的冷静了,算计算计,就会清楚先叔父在时,也就是因为长度不够,所以让铳手持长刀近战到了赵士桢时,鲁密鸟铳床尾加钢刃做斩马刀用,想法固然好,仍然有临阵慌乱,以至于来不及掉头的顾虑到了小马你这,一切都解决了,一用鲁密铳的长度,二用子母铳剑的巧思,你自己又有创见为这,老夫要感谢你啊”说着拱拱手
一二三 衰人弄鬼(一)
六月二十五日,辰时,沈阳东门外
五营将士,正在进行上半年的合操
伏夏的热浪席卷神州大陆,到了辽东这,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加之丰沛的水系,茂盛的植被,构成了一望艳阳潺溪天光云影的宜人沃土
戚金秦邦屏等南方将领,都不住暗自快慰:“这天,比江南可安逸多了日头虽还有点毒,但不闷人,河水也凉快得很,山上更是避暑的好地方”
他们习惯了南方的潮湿闷热,对辽东的这种清爽夏日特别钟爱,所以操练的行头都齐全,不像马佳等本地兵将,早早地就把内衣脱光了,赤条条地穿着盔甲虽然这样容易磨破皮,但对皮糙肉厚的大头兵来说,也算不得问题了
马佳此时,却在做着宏大而狂野地想象:“东北这块沃土,就是亟待开发的聚宝盆,可比汉唐的关中,宋以来的江南,是王者之资在另一个时空的后世,这里可就是靠小农作业就轻易地养活了三千万人口,还没开发北大荒呢!小日本当年,不也提出保满洲不保本土吗?现在缺的就是人口,踏实能干本分的劳动力只要有了三百万人口,就能轻易支撑三万职业兵,再装备全套先进的火器,足以傲视天下!”
“东北王,是我的”马佳眉头微锁,虎目中射出厉芒,紧攥刀把,在心里暗道
马佳在这里狂想着,阅兵台上的主人也是思绪连篇不过,今天的阅兵台却不寻常,因为有两个主人,一个是新上任的辽东巡抚王化贞,一个是重新被起用的辽东经略熊廷弼这两位红袍大员,是面和心不和
看过前文的人都知道,熊廷弼这个人,是实打实的文武双全,同时也是才高气傲目中无人,遇到见识不如自己又不轻易认输的人,八成会严词唾骂,谁的面子都不给于是,毫无疑问地,熊廷弼在官场上混得很孤单,朋友很少更要命的是,他是湖广江夏人,也就是湖北武昌人,被归为“楚党”而明末党争,就是以“齐楚浙党”“东林党”“阉党”为主演
王化贞虽然资历比熊廷弼浅得多,没有熊的三次巡按经略辽东的履历,但背景很强,是“东林党”大佬前首辅叶向高的弟子所以,同是“东林党”的兵部尚书张鹤鸣就力推他当辽东巡抚,为的是抢先一步收拾辽东残局因为,上一次“东林党”斗倒熊廷弼,让党人袁应泰代替结果,袁应泰差点丢失了辽沈,使得“东林党”人的颜面很不好看于是,他们抢先一步,在四月份就推举王化贞以右参议的官职领了辽东巡抚的差遣,成了辽东的第一大管家
辽东第一大管家?那熊廷弼的辽东经略算什么?其实,这就是明朝官制中不严密的地方,巡抚经略本来都不是宠官,后来,巡抚定点定责了,经略仍是有战事才设置,战事一完就撤销所以,辽东巡抚才是辽东的一把手,是“地头蛇”辽东经略只是名义上的统领,他要指挥调动辽东地面上的力量,除了自己亲领的外,都要辽东巡抚配合才行
巧了,正好朝中现在是“东林党”当政,他们都不喜欢熊廷弼,尤其是兵部尚书张鹤鸣,非翅恶熊廷弼的恃才傲物所以,他们在京城的朝廷里明里暗里支持王化贞,架空熊廷弼,竭力让“自己人”抢得恢复辽东的功劳
王化贞自己,也未尝不想打压一下熊廷弼,因为他的“座师”叶向高就被熊廷弼“喷”过多次他自己也认为自个有“文武”才干,在广宁的时候,就千方百计招抚附近的蒙古部落,玩“以夷制夷”的高招当然,是他自己认为的“高招”
“嘭!”
“克鲁……”
随着一声炮响一声天鹅声喇叭,明军骑兵开始横队冲锋只见明军骑兵分成三层,依次向前横队冲锋每一层由若干队组成,每队五十骑左右,队下每小旗十骑,十骑分成两纵列,每列五骑正面展开时,横宽二十弓步(十丈);收缩时,横宽十弓步(五丈)以内第一层对着扮成敌兵的“塘马”冲锋三次之后,就停马整队收缩,正好留出五丈的空间,让第二层的骑兵穿过冲出(1)
“嘭!”
“克鲁……”
随着第二声炮响天鹅声喇叭,明军骑兵第二层冲出第一层前面二十弓步左右,三次呐喊“杀杀杀”,同时中军三次擂鼓“咚咚咚”
“嘭!”
“克鲁……”
第三声炮响天鹅声喇叭,明军骑兵第三层又冲到第二层的前面二十弓步左右,三次呐喊三次擂鼓
紧接着,数骑塘马又扮出敌人后军来到仍然不退的状况,于是,中军大鼓猛烈长擂,喇叭声也急促不断:
“咚!咚!咚!”
“克鲁,克鲁,克鲁……”
听到号令,原先的第一层骑兵立刻穿过第二层和第三层,展开横队向前整齐冲去,第二层第三层也毫不退缩,相继冲锋而且,第二层分成左右两部,从左右两翼向前方之敌夹击
“杀,杀,杀”马上骑兵射箭放铳完后,拔出腰刀,操起长枪,冲向前方,再也不分前后行列,只是密密地一排向前冲击,像铁犁一样,开出一片天地
随后,中军鸣钹锣:
“嘣!嘣嘣!”
“当!当!当!”
听到铜锣铜钹声,众骑兵停马收队,以每队为基本单位,按次序转圈回到原场地,三条长长的行军队列形成优美的弧线
看到这里,王化贞转头向左边的熊廷弼笑道:“果然是雄兵精骑,经略大人,有此雄兵,想必建夷必能在一年内剿灭”
熊廷弼看着继续进行的步兵操演,头也不转地答道:“王巡抚勿要过于轻视奴酋,彼等苦心经营三十多年,不是说剿灭就剿灭的今年我军虽然在沈阳大胜,但那是靠的枪炮神威,未必能在建州的山林险阻中得逞还是先看看步兵操演吧,步兵若是兵精人多,才能东进攻入赫图阿拉”
“呃”王化贞热脸贴了个冷ρi股,心里很是不爽,心说:“你个熊蛮子,有啥了不起?这个功劳,还指不定是谁的呐!”
这时,乖巧的“中军”孙得功从仆役的手中接过茶水,敬呈到王化贞面前
“大人,请用茶”
“嗯”王化贞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接过盖碗,啜了一口香片茶,正看到步兵火枪齐射白烟横冲的壮观场景
“好!”王化贞大叫道
〃1)这种队列战法是明朝边镇实用的,正好也是《辽东志·兵食志·金阵操法》所载《辽东志》成书早于戚继光,这也证明戚继光的阵法并不是个人突发奇想的当然,本小说描写时,不会完全照抄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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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衰人弄鬼(二)
沈阳辽东军的上半年大合操结束时,已是酉时初刻,相当于后世下午5点15分主持阅兵的辽东经略熊廷弼和辽东巡抚王化贞,就地设宴款待各级千总以上将官
巡抚王化贞首先开场说道:“熊经略,诸位将士,本官受皇命主持辽东军务,驻地沈阳原先尚心怀忐忑,唯恐办不好差事,有负圣恩但今日一见,诸军将士兵强马壮,骁勇无匹,不愧为我大明各镇强军!如此一来,本官的心里就踏实多了,这建夷一定能在一两年内剿灭!来,满饮此杯,祝各位扬名立功,升官发财!”说完,首先举起酒杯,向众人喊道:
“干!”
众将听到王化贞的话,断断续续三三五五的站起来,小声回应着,然后喝下碗中烈酒
马佳本来也想站起来,ρi股刚离开“马扎”(折叠板凳),却看到熊廷弼没有起身,而且面色冷峻,也就没敢站起来,只把酒碗举到口边,轻轻抿了一下,就放回到短腿案桌上
熊廷弼鼻子轻哼一下,冷冷地问道:“王巡抚,本经略对你说过,战事贵在持重,不可妄下许诺一两年内剿灭建夷?如此大话,一旦兑现不了,你该何以自处?方才阅兵,你也都看见了,我军骑兵,只有四千堪称是能和建夷鞑虏相匹的精锐至于步兵,川浙兵不足五千,辽兵和西北援兵加起来也不到四千就凭这不过一万三千的精锐,再加上四五万辅兵,就能两年内突破建州部大山的重重险阻,剿灭奴酋?须知,奴酋在建州经营了三十八年,而且其父祖都是女真老头领!”
听到这些,王化贞也不恼怒,反而有些轻蔑地笑道:“此事易耳!本抚已经和虎憨(林丹汗)约好了,他出六万蒙古铁骑,和我们一起攻打建州虎憨是察哈尔的大汗,蒙古的正统,麾下四十万众建州和他结下了梁子,没好果子吃!”接着又滔滔不绝地说起他的胡汉联合,大举灭建州的宏图大略来
听到这里,堂帐内的众武将个个低头称是,心里却嘀咕不已:“虎憨有多少人马,我还不清楚个大概?他要真能牢牢掌控部众,还不早把建州灭了?老靠别人出力,真拼命的时候,指望不上的,在沙场上厮杀多年的汉子,最是明白这个道理这位巡抚大人,就是想得美嗨,管他的,咱们乐得悠闲点,还有银子拿”
马佳却是越听越不是滋味,这王巡抚,早先只知道他还能干事,在广宁聚集军民,休整战备,守城自保,稳定了因建奴攻破辽阳而愧的人心而这两个月看来,他明显不懂强军自强的重要性,老想玩谋略,借力打力,指使别人打生打死,自个坐收渔利有那么好的事情吗?!
熊廷弼听到这些,也对着王化贞轻蔑地一笑,说道:“王巡抚真是纸上谈兵夷狄之性,反复难测,尤其是蒙古鞑虏,承袭匈奴猃狁以来的传统,有利则进,无利则退,骏马奔驰,逐水草而居要他们拼命打建夷,只能是妄想更何况,虎憨的察哈尔部是在西辽河到蓟镇宣府大同的北面要他们从草原上越过千里,到建州的大山深处打仗,不是笑话吗?他们可是马上骑兵,下马穿林子,不是他们擅长的!第三,虎憨根本就没有四十万众,这都是陈年老笑话了!当年,我朝太祖横扫蒙元,那四十万户就只戍万户,后来达延汗统一分配为左右各三个万户,虎憨所承袭的,也就是察哈尔万户而已!虽说二百年人马蕃息,但土地有限,最多不过三万成年男冬哪来的四十万大军?你轻易听信外邦蛮夷的虚词吹嘘,真是愚不可及!修道之人,讲究固本培元,用先天一气,先强壮自己的元神你的这些花招,正所谓衰鬼弄人,明明自身薄弱阳气不足,还想玩弄阴鬼于股掌之上,可能吗?不就会被反噬吗?用兵正道,在于我自身兵强马壮,再对夷狄以利诱之,以威临之,则夷狄自为我用,这才是‘以夷制夷’的正道不然的话,夷狄反而借助我的资财发展壮大,最后难免反咬我一口这种例子,不用远举,奴酋就是一例想当年,奴酋不就是辽东总兵李成梁手下一个家奴吗!”
熊廷弼的批驳,句句激昂,而且道理透彻,使得大帐内诸将无不微微点头王化贞见状,紧绷着脸,嘴中牙齿咬得咯咯响,气得握着酒杯的指节捏得青白
马佳听到这些,高声附和道:“好!熊经略说得对!”
王化贞更恼恨了,往马佳那狠狠地瞪了一眼马佳却像看不见一样,昂起头左看右看
这时,“中军游击”孙得功来到王化贞旁边,低声道:“大人息怒,来日方长,您才是沈阳的主啊”
王化贞听到这话,深吸了几口气,两眼盯住熊廷弼和马佳,重重地点了几下头,方才重新开口道:“好,好,好今日的酒宴就到此罢本巡抚驻地沈阳,日后有的是日子延请诸位,来日方长,告辞了!”说完后,甩袖跨出大帐,头也不回地径自回府孙得功在后面,领着一众官吏,连忙赶上
熊廷弼听到这些,心中恼道:你王化贞不就是反复强调自己才是沈阳之主,而我的驻地是在辽阳,管不到你吗?好,我倒要上书问问,我这辽东经略,管不管得了你辽东巡抚!
事实上,这一回,熊廷弼又错了,他不明白,王化贞的辽东巡抚,就是兵部尚书张鹤鸣等人给他上的“眼药”而且王化贞的驻地被安排在沈阳,正当前线而熊廷弼驻地被安排为辽阳,只能当后勤了虽然从辽阳东进从鸦鹘关进攻赫图阿拉也是一条路,但不如从抚顺进道路顺畅当年萨尔浒大战,四路大军中,杜松为首的西路主力军,就是从抚顺路进发,计划和北路的马林军会合攻击界藩的而鸦鹘关,是由李如柏带领并不精锐的辽东残兵进攻的
熊廷弼想着这些,临走时不忘拉近马佳,在他耳边低声道:“小马,到辽阳来跟着我干,愿不愿意!”
“啊”马佳闻言,脑子一时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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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衰人弄鬼(三)
听到熊廷弼拉拢的话,马佳心里矛盾起来不错,他在辽东的军事用兵上,是倾向于熊,而反对王化贞的但是,他并不想掺和到阴暗的权力斗争中,或者说,他并不想看到辽东经略和巡抚之间没完没了地斗争他的理想,他的追求,就是杀死**哈赤,灭掉后金,还给自己和辽东人民一个太平富足的日子
熊廷弼见马佳一直沉默不语,略微舒展容颜,温和地说道:“小马,你我共事经年,一向愉快如今我重新起复为官,你来帮我,做我的左膀右臂,一起建功立业,岂不快哉?你也不必的立不了功,辽阳往东,循着代子河(当时也称太子河)往东,从鸦鹘关进攻奴酋老巢,也是一条正路,还比沈阳出发过抚顺近些怎么样?跟我干吧”2m
马佳一时难以决断,因为他一直以来的规划就是从沈阳这一路进攻的,无论是人力物力外援间谍,都是围绕着这一主题展开的特别是今年三月的沈阳大战以来,空前的胜利给了全军上下巨大的鼓舞,所有的宣传鼓舞都是“打过抚顺去,直捣建夷老巢!”
想到这,马佳深吸一口气,向熊廷弼抱拳道:“芝冈公(熊廷弼的号,尊称),君之青睐,佳心中感激不尽不是佳不愿与公同进退,只是这两年来,我和全军上下的措置,都是围绕着沈阳抚顺一路筹划的,所以一时间难以舍弃不过,我保证,日后在辽东军略上,佳绝对支持公的主张,不和那王巡抚有一丝瓜葛”
“唔……”熊廷弼捻须思索,同时眼睛盯着马佳转了一会,然后洒然道:“不妨事!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练兵,有何要求,尽管与我说,不必经过王巡抚,好吧?”
“好!”马佳心中一热,顿首抱拳道
熊廷弼和马佳在这里畅叙交情,沈阳巡抚府里可就不那么和谐了
“呯!”
王化贞将侍婢敬上的盖碗茶重重地摔到地上,在内院的书房里不断地来回踱步,边跨步边骂道:“驴日的熊蛮子!又奸又悍的楚蛮子!处处与我做对,给爷脸色看,我干不死他娘的!还有那个马佳,就会拍熊蛮子的马屁,我看他的军功也是假的,吹出来的!我迟早把他们俩一起下大狱收拾了!”
“中军游击”孙得功在一旁安慰道:“大人,消消气,消消气!您何必跟这两个蛇鼠一窝的东西置气呐,不值当呐照我看,您就把马佳打发到熊蛮子那里得了!让他们猫在后面抢不到功,气死他们!”
“唔”王化贞抬头望着窗外的残月思索道:“不,这条计策还是太过粗糙马佳是个势利小人,但他的兵还是精悍能打的再说,这次大胜,他已经在皇上那留了好印象,没有好的借口,是动不得的”
“呃”孙得功的眼睛滴溜一转,又献计道:“这样艾大人,既然马佳不可要,而他的兵可要,就不妨把马佳支开,夺了他的兵,为大人所用”
“嗯”王化贞听到这话,眼睛圆睁,点头称是道:“好是好,从何下手呢?”
孙得功谄笑着说道:“那个,你想艾俗话说,人心隔肚皮,马佳的手下几大将几千人,难道还能个个与他死心塌地?他这一军成立还不过两年呐!属下想艾不妨先试探试探他手下的诸将,挖挖墙脚,到合适时候,就一举把他架起来!没了兵将,他马佳还不灰溜溜地走开?”
“嗯……不错!”王化贞捻须肯定道:“如此一来,就算马佳跑到熊蛮子那去,也没兵再东山再起了,熊蛮子也借不了他的力量和我作对!不错,就这样!还是你有聪明劲!哈哈”
孙得功忙摆手摇头道:“哪里哪里,都是大人英明,小的只是顺着大人的意思做而已”
“呵呵”王化贞心里受用道:“嗯,那么,派谁去打探消息呢?得功,你有好的人选没有?”
孙得功眉间一喜,忙说道:“在下有个多年的老同僚,姓毛,名文龙,干了十五年了,一直起起伏伏的,得不到重用大人可派他去,要是干得好,就升他的官,他一定会对大人感恩戴德的”
“哦”王化贞点头道:“好罢,你就传他进来,我对他面授机宜”
“得令”孙得功弯腰俯首道随即,倒退数步,然后才转身到书房门口,对守在门口的仆役吩咐道:“传毛文龙进来听大人训话”
“是,小的这就去”仆役哈腰点头,一路小跑而去孙得功看着仆役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心里道:“文龙老弟,兄弟算是还了你个人情了”
三天后
清晨,沈阳城西
马佳的开原总兵营依旧按时吹唢呐喇叭上早操领参将衔的中军陈捷,头顶玉簪瓣明铁盔,身披大叶明甲,外罩白袍,腰间左挎黑漆鲨鱼皮边弓,右挎黑雕翎碌扣破甲铁箭,一身戎装,精神抖擞地巡视着整个大营
当他走到大营门口时,正碰到一群拉着大车的队伍,于是上前问道:“停下!你们是哪里来的?有盖印文书没有”
听到这话,为首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小军官忙上前笑着答道:“这位大人,下官是巡抚大人下属,专给各营将士送火药和军器的您看,这是文书”说着递上盖着巡抚和兵备大印的公文
陈捷审过文书,点头说道:“好,你沿着这条路去西面的火器房交割吧记住不要左顾右盼,军营之中,最忌讳打探消息否则,以奸细论处”
“是,是,是”这军官忙点头称是道,他目送陈捷昂首阔步地走远,便向守门的卫兵问道:“这位将官好威武啊小哥,请问他是谁?想必是咱总兵营数一数二的大将吧?”
“那是!”守门的卫兵抬头挺胸道:“他就是咱们开原总兵营的二当家,马大帅穿开裆裤的兄弟,掌中军陈捷陈大人他还是江南枪王石电石敬岩的高徒,一杆亮银枪,有万夫不当之勇,我还被他亲自教过枪法呢!”说着,挺直身子,拄着手中的黑漆长枪,仿佛一尊塑像一般
“这样啊”小军官微微点头道,随即心中暗恼:“傲气啥,有啥了不起?我毛文龙迟早有一天盖过你们这群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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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衰人弄鬼(四)
天启元年七月,伏夏的热浪还完全没有消去,浑河两岸迎来近年少有的一个和平年景,家家的田地都收到了亩产一石的好收成,大人小孩都欢乐地收割着田里的谷物
这天,陈捷恰逢轮休,他在自个的小房里数了数积攒下的军饷:“一两二两,三两……”Hxm
陈捷数完碎银子,拉紧钱袋口的绳子,心里暗暗地说:“应该够给那丹朱格格买个珠串的了,还可以买支金簪,嗯,就这样”想到这里,他心里一热,随即跨出门,上南市买珠串
陈捷刚走出营门,迎头便遇上了孙得功孙得功见到陈捷,忙举手高喊道:“陈中军!你好啊”说着拱手作揖
陈捷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回礼道:“原来是巡抚大人府上的孙游击,陈捷这厢有礼了”
孙得功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道:“陈中军这是哪里去?可否先缓上一缓?巡抚大人有事相邀,特意命我前来相请还请陈中军赏个脸,快些随我去罢”
陈捷听他说话很是客气,又是巡抚派来的,忙回答道:“我本来是要去南市买串珠子的,既然巡抚大人有事,下官不敢怠慢,就请孙游击前面带路”
“好咧”孙得功喜上眉梢,忙命令随从道:“快把马牵来,让陈中军上马!”
陈捷也不推辞,从随从手里接过马缰,踩蹬上马这匹坐骑的确不错,通身雪白,身高臀翘,神骏异常,踏起步来,四腿交替前行,是难得的上等“走马”
孙得功也跨上一匹枣骝马,和陈捷并肩而行道:“呵呵,不知陈中军买珠串是去送给哪家的娘子呢?在下可听闻陈中军还没有娶亲,想必是给心仪的女子买的吧”
陈捷听了,有点不好意思,慢慢吞吞地说:“那,是自然,在下喜欢叶赫部归化的五格格那丹朱,这珠串就是买给他的”陈捷追求那丹朱心切,一直排斥其他竞争者,所以在言语上,总是有意无意地强调自己的心意,以宣示其他人
“哦”孙得功眼珠子一转,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嘿嘿,陈中军,要不要我们巡抚大人做媒,给你们撮合撮合?呵呵”
陈捷和孙得功在一路上说笑得热闹,在沈阳巡抚府里,王化贞和一众下属也计议得热烈毛文龙向王化贞建议道:“巡抚大人,如前所说,据小人观察和打听,马佳军中,最有可能拉过来的,就是处于第二位的陈捷他虽然和马佳从小一起长大,但心高气傲,一直都不怎么服马佳而且,他的功名心思很重,一直有自己的小团伙听说当年刚当旗兵时,他就是伍长,和马佳有冲突”
王化贞捻须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自古以来,往往就是老二抢老大的位置,嘿,这个陈捷,是可以拉过来不过,怎么说才好呢?要让他答应,又不能让他马上转告马佳否则,影响本官招诱其他将领”
毛文龙回答道:“大人,依小的看,直说就是了,再对他许以高官厚禄,让他代替马佳独自领一支军,就能把他说动心这个人,是个武痴,说话办事都喜欢直来直去要是和他绕多了,恐怕还会让他怀疑再说了,您是辽东巡抚,正是他的上司,不必顾忌那么多”
“唔”王化贞微微点头正在此时,府内管事的上来报道:“禀大人,孙游击把陈中军给带来了”
“哦,快请”王化贞吩咐道,同时端正了一下衣冠,摆出威严的样子,等待陈捷的到来
陈捷昂首步进大堂,在王化贞面前稳稳站立,然后单膝跪地顿首道:“巡抚大人,开原总兵麾下领参将衔中军陈捷,拜见大人!”说完站起后又是抱拳弯腰作了一揖
王化贞见他在礼仪上不是很规范隆重,心说道:“这个陈捷,果然有股子傲气按我大明礼仪,他应该两跪一揖,或者一跪两揖,才比较合规矩嗯,这样也好,不甘心为人之下的,才好挑拨”
想到这,王化贞含笑对陈捷道:“陈参将免礼,真是稀客艾来人,看座,上茶”
“谢大人”陈捷在王化贞的左下方落座,ρi股半挨着椅子,抱拳道:“不知巡抚大人今天招我来,有何要事?”
“呃”王化贞笑了笑,一咬牙,说道:“陈参将,本抚也就开门见山了我想问你,想不想独领一军,或者代替马佳,成为开原总兵营的头把交椅?”
“啊”陈捷吃了一惊,脑子里一下子翻江倒海起来是的,他是想扬名立万,他也自认为不输于马佳,各个方面所以,他也一直有点不服气但是,这样突然,不太好吧?……
这时,孙得功走到王化贞身旁,贴着他的耳朵,耳语了几句,王化贞听完,顿时笑道:“原来陈参将也是怜香惜玉之人艾好办!来人,去如夫人房里取一串玛瑙合浦珠来,还拿一支金簪子过来”
“这……”陈捷一时不知所措等到侍婢把两件珠宝取出来递给王化贞时,这才猛醒,忙起身摆手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捷没为大人立下一点功劳,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王化贞大笑,站起身来,拿着盛着珠宝的红案,送到陈捷面前,一边塞一边说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陈参将,你为国杀敌,流血流汗,这点阿堵物算得了啥?呵呵,就当是本抚给你二人的贺礼,祝你们早结良缘百年好合哈哈哈哈”
王化贞说完,笑声留在大堂中和陈捷的耳中很久,很久……
陈捷拿了串珠和金簪,兴冲冲地朝马佳的府上跑去他知道,这几天,萨哈林福晋和那丹朱格格到了马佳的总兵府,他正好有机会向心爱的人去献媚
这时的天气刚入秋,秋老虎仍然余威不减,那丹朱身披薄衫,站在总兵府的花园内,独自观赏着秋海棠这里的秋海棠花瓣白色,花边晕红,仿佛含羞浅笑的少女一般,娇姿欲滴
那丹朱的身材是极好的,她身高五尺一寸有余,鹅蛋脸,下巴略尖,细长的眉毛略弯,仿佛南方秀气低矮的青山一样,眸子中总是有股说不出的光芒和柔情若说要比,她比倭国汝优明日花还要妩媚一些,娇艳一些
陈捷一进花园,就看到那丹朱那独立于世的秀美风姿,顿时双目欣喜欲泪,轻声呼喊道:“那丹朱格格,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喜不喜欢?”说这双手捧上串珠金簪,递向那丹朱
那丹朱用手拨了拨陈捷手中的串珠和金簪,撇撇嘴说道:“不好意思,陈中军,本格格从来不收外边男子的礼物这些个东西,你就收回去吧”
她说完,转头要走,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道:“陈捷,你的心意,本姑娘心里清楚不过我是叶赫部的格格我叶赫和建州的世仇一天不报,我一天就不能安心,东哥格格就是我的榜样你要是真喜欢我,就努点力,早日把奴酋杀了,砍下他的头来祭奠我叶赫死去的族人报仇,为我的父母兄弟姐妹报仇!别拨弄这些没用的东西了好好学学马总兵,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陈捷呆呆地望着那丹朱远去的背影,心都要碎了,心里哭道:“马佳,马佳!我哪点不如他?个头?相貌?武艺?人品?我只爱你一个,他却娶了两个了!他除了官大还有啥?”手里紧紧地攥着串珠金簪,一滴滴血珠从指缝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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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衰人弄鬼(五)
萨哈林福晋和那丹朱格格为什么从辽阳跑到沈阳来?
明面上的说法是,萨哈林的弟弟,即乌拉贝勒与马佳的联系越来越紧密,有些事务需要萨哈林这个乌拉纳喇的格格来亲自处理而那丹朱呢,因为年轻小姑娘,爱玩爱四处跑,是天性嘛zxSm
之所以说明面上,是因为萨哈林最近一月也来得太勤了,要是真忙的话,干嘛不把家从辽阳搬到沈阳来呢?把沙浑贝勒一个人丢在辽阳不大好吧?……
不过,这些猜测,都是吃饱了没事的三姑六婆干的事,马佳是心无旁骛的他每天照样在早晨和午后练两次功,其余白天时间就检查士兵训练和军备情况,酉时(下午5——7点)后回到府里处理机密事情,比如安排间谍和联络乌拉贝勒调兵山响马头子周伯符等人
这天下午,马佳聚集众将在军营议事厅里讨论事情,忽然听到门吏高喊道:“禀总兵,巡抚大人来了,请您亲迎!”
“翱”马佳奇怪道:“不是早上刚在巡抚府里汇报过吗?怎么下午又来?”他没来得及多想,和众将官一起出门迎接,抱拳行礼道:“巡抚大人驾到,佳等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军营之中,礼仪从轻,请多包涵大人里面请”
“哈哈哈哈”王化贞抬头挺胸,阔步进入议事厅,一ρi股坐到主座位上,大声笑道:“诸位将官辛苦了,都坐吧本抚今天来,是来给大家一个天大的功劳的”
马佳一听,心里暗道:“功劳?你不给我下套子就是好的了你有那么好心?”他心里虽说这样想,嘴上还是客气道:“大人,请先喝茶军营里没啥好招待的,请将就将就”
“嗯”王化贞从仆役手中接过茶杯,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就放在桌上,又对众人笑道:“本抚还是直说了吧今年三月大胜奴酋以来,建夷就再没出动过现今草黄马肥,正适合骑兵攻略自先皇万历四十六年起,我大明连失抚顺开原铁岭懿路等城堡,官民百姓流离失所,千里荒野啊”
说到这里,王化贞举起袖子,左右擦了擦眼睛,仿佛有眼泪似的,然后鼻子吸溜一声,继续说道:“幸亏诸位将士奋勇血战,这才挡住了建夷嚣张的兵锋,大涨我大明军的威风现下呢,朝廷廷议,是时候进取恢复了,把以前丢弃的城堡都夺回来!”说着大手一挥,仿佛身后就站着千军万马一般
马佳看了他的表演,心说:“演技不错啊这还叫直说?都绕了个大圈子了”
马佳在这里嘀咕,却不妨有一人朗声问道:“不知巡抚大人意图首先恢复哪里?抚顺?还是懿路?”
马佳一听这声,就知道是陈捷,只听得王化贞又说道:“陈参将真是快人快语呃,朝廷议论,这沈阳的形势,是以抚顺为前冲;蒲河在东北,为左广(1);奉集堡在东南面,为右广(1);虎皮驿和武靖营在南面和西南面,为后劲(1)现今的进攻方向,一路是向东,收复抚顺,本抚已经命贺世贤总兵尤世功总兵李秉诚总兵朱万良总兵陈策总兵,戚金秦邦屏周敦吉张名世等诸将率四万步骑,进取抚顺了”
说到这,王化贞拿起茶杯,皱眉抿了一点,继续说道:“剩下的懿路这一路嘛,就劳烦马总兵和诸将了你们大多是开原铁岭的土著,生于斯长于斯,熟悉人情地形,最合适不过了”
马佳听到这里,心中大惊:“王化贞为了收复一个残破的抚顺小城,竟然把沈阳奉集堡虎皮驿武靖营的主力军都抽调一空了!”不禁问道:“敢问巡抚大人,这把沈阳南北的精兵猛将都派出去,不知沈阳等城怎么毕?末将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军事调动,末将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呢?”
听到马佳的发言,王化贞依旧皱眉抿着茶,不答话,而“中军游击”孙得功站在王化贞右侧,施施然地把双手交叉放在袖中,笑道:“马总兵说的这话可就怪了,这大军攻略,自然是要皇上和朝廷大官决定,再由咱巡抚大人传达分配,总兵以下都要听从节制,啥时候需要向你上报了?再说了,军情是机密,不可过早泄露,马总兵太心急了”
“呵呵”王化贞摆手让孙得功挽道:“不妨事,不妨事,马总兵也是忧劳国事嘛,可以理解,哈!今天本抚就是特意来通知一下,请你们一天内准备好,后天一早就出发”
“啊”马佳听到这话,再也坐不住了,愤然起身道:“王巡抚,这也太草率了吧!我军今年刚扭转了败势,正应该好好整顿扩充实力,怎么就立刻四面出击呢?就算有胜算,也应该集齐众将,集合众人的智慧,精密规划,集中兵力攻敌一处弱点,怎么能刚得势就乱来呢?”
孙得功见状,怒气上来,厉声喝道:“放肆!马佳,别忘了自个的身份,身为大明的总兵,应该知道自己该受巡抚的节制,更何况这是皇上的旨意朝廷的诏命!”
“好了”王化贞摆手止住孙得功,似笑非笑地道:“马总兵,我说过了,这是皇上的旨意,如果你想看的话,明天一早,我就会让人把诏命文书送给你看你就不用过于担忧了”
马佳又气又急,不服道:“我不同意!还有,熊经略怎么没有告诉我?我要向朝廷上书,请求暂缓出兵,详加考虑!”
“可以!”王化贞乐了,看着马佳,有些轻蔑地笑道:“不过本官要提醒你,同意要服从,不同意也要服从,这是皇命!熊经略那里,想必比我还早一天半日就收到了旨意,他也正在忙呢”说完又加了一句:“马总兵和熊经略交往的很频繁嘛,皇上一定会高兴的”
王化贞的这话有点恶毒,好像马佳和熊廷弼文武勾结一般,想在辽东干啥?
“哼!”马佳一ρi股坐下,大声呼气道:“反正我就是不同意,谁爱去谁去,这兵我不带,我要告假!”
包二毕二遇等人在一旁站着,面面相觑,包二不禁拉拉马佳的后背道:“七弟,别使性子,咱们慢慢想办法不行吗?”
〃1)都是春秋时楚军编制,左广右广是楚王亲兵,后来代指左右翼,后劲可指精兵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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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衰人弄鬼(六)
王化贞听到马佳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笑道:“喔!马总兵这是要休假翱那么,哪位将军可以代劳呢?说着望向一众将领
这时,一人朗声道:“王巡抚就不要为难马总兵了,末将愿意前往收复懿路城,但功劳还请记在马总兵那里”
说这话的人,正是陈捷,只见他与往常一般,面色平静冷傲,不温不火,说话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嗯”马佳心里有些吃惊,一丝莫名的不妙预感浮上心头,又说不清楚为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静下来,对陈捷说道:“陈捷,这次出兵,开头容易,难就难在守住城池懿路城早被建夷和西边的鞑虏抢掠一空,城是破的,人口物资一概没有,等于是去收复一座空城!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而且,那里又不是我们与建夷战斗的主战场这样一来,只是凭空耗费兵力物力而已”
陈捷回答道:“我知道,但这些故城,总要收复吧?皇上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不管合适不合适,我们先照旨意办了就是,不用操那么多心既然你想休假,那我就代劳一回,好兄弟,不用的,相信我”说完向王化贞抱拳道:“巡抚大人,这趟差事,我们开原总兵营就接了今天马总兵有恙,有什么怠慢大人的地方,还请原谅,我在这里给您赔礼了!”说着跪倒地上,拜了一拜
王化贞见状,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们的袍泽之情真是令本官羡慕啊嗯,就这样罢!本抚也就不叨扰各位了,孙游击,回府!”
“好咧!”孙得功弯腰点头,在右前方俯首伸手道:“大人,这边请”
“嗯”王化贞得意地哼一声,刚走过马佳的位置,突然又回头道:“哦,忘了和马总兵说一声,这辽东的兵马调动,已经定了辽阳城里的两万兵马抽调一万五千补到沈阳来,辽阳没什么危险,五千兵马也就够了清河路宽甸叆阳一线,有梁仲善童仲揆总兵率兵一万五千,守护辽阳东面的鸦鹘关武靖营有姜弼总兵,虎皮驿有柴国柱总兵即将到任,奉集堡有侯世禄总兵沈阳嘛,甘肃总兵祁秉忠即将率兵前来,河西的李光荣总兵已经派手下参将领兵来沈阳,还有广宁宁前山海关蓟镇的各路兵马正在陆续调拨中总之,马总兵可以高枕无忧地享受休假生活艾哈哈哈哈啊……”
天启元年八月
京师北京,紫禁城中
刚下早朝的天启帝来到自个的木匠房,让绿衣宫女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然后笑着对跟着伺候的太监魏忠贤说道:“痛快,把朕乐坏了!王化贞果然是个人才,这么快就接连收复了抚顺懿路铁岭,真是大涨我大明的威风这样想来,父皇和皇祖的心愿,很快就要在朕的手里实现了,哈哈哈哈”
魏忠贤也是一脸的喜色,在一旁弯腰恭贺道:“都是皇上天纵英明,指导有方得好,对那些文武各将,该罚的罚,该赏的赏,不听话的就打板子,就像奴才老家用鞭子教训驴一样,没有训不好的”
“嗯”天启帝点头道:“有功就要赏,有罪就要罚,要马上兑现,才能树立起威风,这是孙老师的教朕的至于罚,就是熊廷弼和杨涟这些懦弱拖沓的人,一定要明白地告诫他们,不要被奴酋吓破了胆!”
“就是,就是”魏忠贤在一边附和道:“这个熊蛮子,是出了名的犟牛脾气,在神宗爷爷时就是出了名的他是谁的话都不听,就觉得自己高明,是时候杀杀他的傲气了”
“不错”天启帝想起往事来,怒气道:“他这家伙,动不动就说别人都诬陷他,不如他,动不动就要撂挑子不干了哼,想起那些气势汹汹的奏章,朕就气的直打哆嗦,直打哆嗦!”
魏忠贤听到这话,忙上前扇香扇道:“皇上消消气,别气坏了龙体,这等顽劣的臣子,陛下别和他一般见识来哇,给陛下上茶点来!”
十天后
沈阳城西,开原总兵府
一名兵部官员和一名宦官,并列站在大堂上,向跪在堂下的马佳等人宣读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总兵马佳,前日功勋卓著,本是卫霍(1)良才,不期少年得志,心性未定,又为女色财物所惑,遂有暮气之象,推诿朝廷公事,有负朕望着其解开原总兵事,交予中军陈捷,另领海盖参将,行副总兵事,额兵二千,防御喀尔喀鞑虏,兼管粮饷海运至辽阳中军陈捷,勇悍英姿,不减秦杨(1),收复懿路铁岭,功劳实至着即升副总兵,代原总兵马佳,行总兵事,望其再接再厉,摧敌讨虏,无负朕望钦此!”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佳憋着一肚子气,磕头谢恩,站起身来,脸上难掩苦相,对宣诏的两人说道:“两位官差,辛苦了下官蒙皇上训导,会用心悔改的来人,嗯……”说着向管家耿一德递了个眼色
耿一德见势,忙低头上前,侧身挡住他人目光,把两块重五两的银块塞到兵部官员和宦官的袖口里
这个兵部官员把袖手里的银子掂了掂量,点头道:“马总兵,哦,不,马参将,不要伤心,人这一世嘛,有起有落,是很寻常的事何况你圣眷尚在,只要接下来好好努力,立几个功劳,还是会升迁上去的,下官在这里就预先恭喜了”说着拱拱手
那个宦官也是面露喜色道:“这位兵部堂官说得对,皇爷还是记着马参将你的,所以呢,这回特地让咱家给你带个话,要你不要气馁,鼓实气,去虚气,为朝廷再立新功!喏,这是皇上御赐的宝剑,祝你马到成功,扬威塞上!”说着命小厮呈上一只黄色的木盒来
马佳一看那木盒,长三尺多,大概是由楠木制成,心里知道里面的宝剑肯定不错,但主要是装饰得好,珠宝多,实用起来,和其他百炼钢的宝剑不会强到哪去,更何况军中早就不兴用剿不过他不敢怠慢,忙命人接下,随后送两位官差出府
把二人送出府,马佳立刻回头,正碰上陈捷等人出来,他一把拉住陈捷,盯着陈捷沉声道:“陈捷,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和王巡抚之间,有什么勾结?”
陈捷眼神掠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地回答道:“马佳,你多心了,没什么事,我只是急于立功一点罢了你想吧,我们要是都和王巡抚闹得很僵,对你我的将来,对辽东的百姓,又有啥好处呢?要说勾结,你和熊经略之间又算什么?”
〃1)卫青,霍去不秦琼,杨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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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衰人弄鬼(七)
“你!”马佳一时语塞,静下心来,诚恳地说道:“陈捷,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该是知根知底的了,我马佳是那种小人吗?我反对现在北上收复懿路铁岭的道理很简单,就是战场形势并不利于这种行动不错,在我大明军力强盛的时候,占据开原铁岭一线,的确是切断东夷和西虏联系的要着但是,现在我们已经丢了开铁两年,那里已经成了荒芜的废墟,如果再把有限的兵力投入到那里,无异于坐等东西两面的鞑虏来骚扰和夹攻这正如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手持黄金,在闹市中行走,会没有人起抢夺之心吗?”
陈捷冷冷地回答:“我难道就是小人吗?再说,我军现在是三岁小孩吗?是,我们都要感谢你,要不是你造出了线膛枪尖头弹,我们不会取得这么大的胜利就是因为我们现在变得很强了,所以,不需要很多兵力就可以控制一座城这就是我赞同恢复开原铁岭的原因再说了,我们和喀尔喀部不是已经有盟约了吗?即使他们毁约,我们也不怕他们!现在北进,就是要切断建夷和蒙古科尔沁等部的联系,断奴酋一臂,并且开辟进攻萨尔浒的第二条路我不觉得自个有什么不对”Hxm
毕二遇见状,上前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好兄弟,和气生财,和气生财马佳,说实话,你的谨慎是对的,但陈捷他,你也是清楚的,就是想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心切嘛至于王巡抚那里,其实他也找过我,消我能劝你一下,和他配合点,大家都有好处嘛,你说是不是?”
马佳一听这话,心里不是滋味,苦笑道:“好艾你们办事都瞒着我,都要高飞了也好,兄弟一超分开也不要不伤和气好艾说吧,怎么分家?来,愿意跟我到海州去的,站过来”
马佳这话一出,众将都是一愣,李大壮李小壮等人都是犹豫地看了左右一眼,见众人都没动,就又僵直着站着,气氛十分尴尬
“好!”马佳点头笑道:“好艾我是彻底清静了,你们玩吧!”说完抱拳走开
毕二遇李大壮赶上来,拉住马佳说道:“马佳,不是兄弟们不想帮你,而是我们都是在册的将官,不是你的亲兵家冬没有合适的理由,是不能乱走的,王巡抚那里,也是不会批准的”
马佳仰头笑道:“没啥,不就是从头再来嘛,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马佳高歌着走进内院,声音停顿下来,扶着廊柱长叹一口气这时,包二从正房里走出来,迎上来问道:“七弟,怎么了?不必灰心,我们全家都是你的后援,这也算不了啥,杀几个鞑子,不就又当上总兵了?”
马佳摆手道:“先勇,你不晓得,刚才我和陈捷闹翻了,大家也都不愿意和我去海州卫,关键时候,人心就这么凉薄吗?”
“这样啊”包二摸了摸下巴道:“其实,我觉得吧,也是平常的这毕二遇他们毕竟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亲家兄弟,啥事都连着的他们只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也要成家立业单门独户的再说了,这次是皇上的诏命,可没说要他们跟你走,是吧?我看,这样也好,打了三年多,就没好好歇过这下好了,可以睡几天安稳觉了听说南四卫那里可比我们铁岭开原富裕,土肥田多我们那虽然能做马市山货交易,但也只有几个人能真正发财,其他的也就是讨生活而已”
马佳摆摆手道:“我现在不想谈这些,你去和六姐四哥他们说,搬家!先回辽阳,安顿好后,我自然是要去海州,你去不去随你”说完回东厢乌云珠的屋子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马佳忙着搬迁自家的铁料铺和火器铺,动产工匠,通通先迁回辽阳;店面作坊全部作价,低价卖出;炼铁的土高炉,炼钢的反射炉,全部毁掉,不让技术外泄忙完这些后,九月初七,马佳领着百余名亲兵和家冬每人骑着上好的蒙古马,另带从马五十匹,赶回辽阳
九月初九,是传统的重阳节,是孝敬老人的日子,马佳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唯有父亲还在辽阳,由马佳的大哥大哥照料着说起来,古代人的生育观在增强扩张里的同时,又使家庭的主要劳动力负上了沉重的负担,以马佳家里为例,他父母一共生育过七个孩子,老二老五都未成年就夭折了,只剩下马佳等五人,而女儿又要出嫁,所以只有老大老四和老七马佳供养双亲但明朝辽东百姓的生活并不算富裕,东夷西虏抢掠得厉害,遇上荒年,喝粥都勉强,所以,一辈辈的人都是哭哈哈的,没享过什么福
这天清晨,马佳和各个哥哥姐姐一大家子人给马老爹上了寿,一家人开席吃宴,正快收桌子的时候,管事的来报道:“禀老爷,叶赫部的萨哈林福晋前来给您祝贺了”
“快请”马佳吩咐道
少顷,萨哈林在仆役的指引下来到正堂,只见她头饰簪花,耳坠明珠,身穿蒙古式的长袍,脚踩鹿皮靴,腰部束得纤细,更显得胸部挺拔,好一个胡汉结合风的年轻妙女郎
萨哈林笑盈盈地走上前来,双手抚在胸前,低头拜道:“恭喜马老爷安康,儿孙满堂,乌拉纳喇·萨哈林,给您送上最诚挚的祝福”说完从腰间香包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盒子,双手递上道:“这是我家男主人沙浑贝勒还有我的一丝心意,请老爷子收下”
马佳代为接过礼物,一看之下,就知道是上回在镇北关时,由乌拉将领吴乞发送上的“东珠”当时,红盒子的东珠给了自己,白盒子由自己转交给了萨哈林,没想到,今天萨哈林把另一颗东珠也送给了自己
马佳见状,忙道:“叶赫福晋,这怎么好意思这东珠本来就是乌拉纳喇·洪匡贝勒送给你的,是极其珍贵的,还代表着乌拉部的部众对你的想念,不合适,不合适”说着把白盒递回给萨哈林
萨哈林面带笑容,婉拒道:“明珠虽好,也要给最配得上它的人马总兵,你是我们乌拉部复国的消,请不要再推辞了!”说着双手伸出,握住马佳拿着白盒的手,推向马佳
“呃”马佳一时感动,说不出话来同时,与萨哈林的双手肌肤相亲,一股丝滑的触感迅速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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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零 乌拉复国(一)
“还君明珠双泪流,恨不相逢未嫁时”家宴结束后,胡若萍挽着乌云珠的手臂,回到老宅的西厢房,一路上就吟着这句诗
乌云珠比胡若萍早怀孕一个多月,肚子已经很显大了,她听到胡若萍念着这诗,不禁狐疑道:“若萍,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萨哈林福晋对夫君有那种想法?”zxSm
胡若萍摇头道:“云珠,我不能肯定,但我觉得吧,萨哈林福晋老往我们家跑,今天又送这么贵重的珠宝来,再看她瞧着夫君的样子,明明地有些不寻常”
乌云珠沉思道:“不可能罢她来,只是为了乌拉贝勒的事再说,来我们家的日子里,不都是和我们在一起吗?夫君的战功,使她们姐弟对重建乌拉国的梦想满怀信心,感激也是应当的”
胡若萍“扑哧”一下,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道:“也是,是我多想了吧诶,云珠,萨哈林平时都和你聊些什么?”
乌云珠听到这话,脸色微红道:“还不是女人的那点子事,还有,房里面的事……”
“原来和我聊的一样”胡若萍笑道随即在笑声中和乌云珠走进卧房
海州卫,战国时属于燕国辽东郡,唐高宗时设置安室州,契丹族建立的辽时称海州
公元1125年,女真建立的金国灭辽,改海州为澄州,后被蒙元废弃
大明开国,洪武初年,重新设置海州,洪武八年撤销
洪武九年,设置海州卫,归辽东都指挥使司统辖
从此,海州卫成为大明在辽东的一个重镇
海州卫(今海城)西面连接广宁,北面通往辽阳,南面通往旅顺,东面是分水岭大山,是极其重要的交通枢纽分水岭是对辽东东面群山的总称,它由东北到西南把辽东分为两半,东面大山深处,就是建州,就是长白山脉,东南是鸭绿江入海口
因此,海州卫在旧制度上的等级比南面的盖州卫还高上半级,军队主力主将府第,都安排在海州卫城,所以又合称海盖洪武九年,靖海侯吴祯同本卫指挥刘成等人给夯土城墙包上外砖以加固,整个城周长六里五十三步三尺,高三丈四尺,护城河深一丈二尺阔三丈五尺,城门四座:东边镇武门,南边广威门,西边临清门,北边来远门钟楼在海州卫治所东城内的山腰上,腰鼓楼在卫治东的中心大街上城北一里是练兵教场海州卫和海盖备御都司治所旧址都在城西北角,而海盖参将府在城东北角
九月中旬,马佳率领包二等二百余人,由辽阳出发,骑快马,向西南一路行进,经过鞍山驿,在古城屯休息一晚后,经过全长一百二十里的行军,终于来到了海州城
到海州的第一步,就是重建“马家军”,或者说重整海盖参将营以马佳现在的眼光和过往的战绩,原有的那些个营兵,他是大部分都看不上的,所以要重新招募兵员,汰弱留强
这天,马佳起了个大早,他吩咐在城西和城南设置了两个招兵处后,就带领包二和一众亲兵出西门到暖驿之所以到暖驿,是因为那里是海州卫的交通咽喉过了暖驿向西,不远处就是三岔河,三岔河下游又称大辽河,三岔河会聚着从上游东北方来的浑河和太子河,又接辽河一道,形态像三叉,故称三岔河,三河会聚后,从后世的营口进入渤海
马佳一行人走到去暖驿中途上的二十里铺,歇马到铺里的小饭馆吃午饭一进门,包二就扯着大嗓门叫道:“店家,烙二十斤饼,切十斤酱牛肉,大葱韭黄胡萝卜大酱一样来三大碗!”说着把十两银子扣到了柜台上
“好咧!”掌柜拿起银子,喜滋滋地收进怀里,随后拉开右侧后的门帘,朝里面大喊吩咐去了
小饭馆是个半敞开的铺子,里外的人都不多,除了马佳一行二十多人外,只有五名食客其中,坐在外面一张桌子上的两名食客,穿着打着补丁的明军军服,明显是两个小兵他们埋头吃着碗中的食物,狼吞虎咽的,丝毫不停下来看周围一眼
这时,又一名大汉走进饭馆,他左手托着一张菜叶,菜叶里包着一块猪肉;右手提着马兰系的韭黄和大葱,大声叫道:“徐掌柜,老规矩,烙一斤饼,来一碗炖肉,来一碟甜面酱,还有一壶酒”声音洪亮震耳,仿佛能把屋瓦震下来一般
饭馆掌柜急忙走出来,接过那名大汗手中的肉和韭黄,拿到后堂炒菜去了那名大汉在马佳右边的桌子边大马金刀地坐下,伸手把背在背后的大刀取下,“哐当”一声放在桌上
包二一看,嘀咕道:“这汉子的刀看来挺沉的,怕不是有五六斤重吧?要是真使得好,寻钞几个汉子,怕也是砍不过的”
马佳点点头,起身走过去,抱拳问道:“这位壮士,可否与我们一起吃一顿,大家好好聊聊?”
那汉子三十多岁的样子,红黑的脸膛,衣领敞开着,胸膛也是一样的红黑,露在袖子外的手臂上,有几道明显的箭疮和刀疤他看了马佳一眼,没好气地回答:“爷没那闲工夫,一边呆着去,别耽误爷办事!”
包二一听这话,火蹭地就上来了,一拍桌子,大骂道:“哪来的野人,敢对我们参将大人无礼!”
那汉子嗤笑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爷一向喜欢独来独往,没空和你们这些买官的勋贵子弟扯犊子!”说完大吼一声:“掌柜的,快上酒来!”
“来咯!”徐掌柜从厨房转出来,左手托一个盘子,盘子里切着一斤大饼,右手盘子里装着一壶酒和一碟咸蚕豆和一个酒碗他把这些一一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对马佳笑道:“这位官爷,您那桌的吃食已经准备好了,快请入座吧”
马佳摸着鼻子笑了笑,轻摇着头,牵过徐掌柜,来到自己桌前,问道:“掌柜的,那个汉子是哪里人,你认识吧?老实说,我想招他做手下,你能帮忙说通吗?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徐掌柜看了看那汉子,回头对马佳苦着脸道:“这位官爷,不是小的不帮忙,这汉子是不会再当兵的”
“喔”马佳生起了兴趣,问道:“这是为啥?”
徐掌柜低声说道:“这汉子名唤李子明,是陕西那旮旯的人,听说还当过千总后来犯了祸事,被朝廷发配到辽东,被李成梁大帅一家子赏识,又当上了千总李大帅死后,他又和李大帅的几个儿子合不来,索性就辞了官,自个单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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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乌拉复国(二)
“单干?”马佳奇怪地问道:“他一个人能干啥?一个人走马帮吗?”
徐掌柜摇头道:“当然不是啦听说这个李子明,很讨厌建夷,不同意李大帅家对奴酋的拉拢交结您可能还不晓得,李如柏的小妾就是奴酋弟弟的女儿,据说奴酋年轻的时侯还在李大帅家当过家丁这就难怪李子明出走了李子明从此就在各地游荡,接一些保护商队的活计谋生您肯定知道,这辽东的商路,一向不大太平,东边有女真,西边有蒙古喀尔喀,不知道啥时候就有一队骑兵来抢掠虽然官军一路驻防,还修了边墙,但架不住人家骑马的啊这些鞑虏骑兵,来去如风,数目不等,有时候几十人甚至几个人也敢来抢他们是抢一把就跑,你还追不上!真真是让人头疼”m
徐掌柜又望了望周围的食客,继续低头说道:“哎,您瞧我这唠叨的,长话短说,李子明就是干壁商队的活计他常常一个人干,很少叫外人帮忙,说是其他人来了,只会碍手碍脚他的功夫也的确了得,寻常的二十来人,还打不过他不过也因为这傲气,他没少吃鞑虏骑兵的亏,几乎每次都是一身血的回来”
徐掌柜话说到这里,只听得外边桌子上的两名明军喊道:“掌柜的,结账!”
“诶!来了,来了”徐掌柜答应着,连忙跑出去,笑着答道:“吃好了二位?米饭和豆腐萝卜是五分,大酱肉丝面是六分,一共是一钱一分银子”
徐掌柜左手边的明军从钱袋里取出一颗碎银子递给徐掌柜,徐掌柜接过后说道:“二位等一下,我这就给您找钱去”说着跑回柜台经过马佳这桌时,还不忘说一句:“官爷吃好艾等会再唠嗑”
过了一会儿,徐掌柜从柜台里拿出一颗碎银子和一串铜钱来,当着那两个明军的面,用小秤称了银子的重量,又十个一摞地码了一下铜钱,点清数目后,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这两个明军又重新数了一回铜钱,收入钱袋后互相问了一句:“吃饱没?”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道:“没有!”接着,两人对望一眼,长叹道:
“唉!吃不起饭了”两人遗憾落寞地离开
这边厢,那名叫李子明的陕西大汉也正式吃了起来,只见他把一张饼分成两半,每半张上倒上半碗蘑菇炖肉,再把韭黄炒鸡蛋倒一半上去,然后卷成一卷,张开大口就咬下去,韭黄就长在嘴角,还一抬一跳的吃了一口大饼包肉,他又拿起剥了皮的大葱,把葱白蘸到甜面酱里,然后递到嘴边,只听得“咔嚓”一声,嚼得是有滋有味
另一边,徐掌柜忙里忙外,不停地对跑堂的伙计叫道:“小五,快点上菜,外面的爷都等急了”说着又来到马佳身边,笑着说道:“这位官爷,不好意思,怠慢了跟您说一声,这个李子明,就在暖驿的扬威镖局挂个名单干,东胜东昌堡的人也都是认识他的,不难打听”
“好的”马佳说道:“掌柜的,劳你费心了,今天的帐就凑个整吧,多的赏你”
徐掌柜乐了,连忙跑回柜台,用算盘算了又算,用小称称了又称,然后拿出一块碎银子和一小串铜钱道:“官爷,您这几桌一共是七两八钱银子,小的不敢多要,就二分银子的跑堂费,余下的钱您收好”
包二接过钱,把银子看了看成色,用自己随身带的小称也称了称,收回钱袋
马佳的右边,那名叫李子明的大汉,已经吞完了两卷大饼卷肉,打了个饱嗝,拿起小酒壶,一饮而粳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拍在桌子上,叫道:“掌柜的,钱放桌子上了,走了!”说完径自出门上马远去
包二见了,问马佳道:“七弟,要不要我追上他说说?”
马佳摇头道:“不,先办大事情要紧既然知道他的落脚点,就不怕以后找不到人走,先去暖驿!”
暖驿位于三岔河以东二十里,开始时是一座驿站,大明洪武年间,为毕辽东都司一二十万人的军食供应,朝廷曾组织大规模的海运,每年都有数十万石的粮食棉花布匹等物资从江南和山东等地运往辽东,在暖码头卸货,然后再分配到各地,所以当时的暖是东北最为重要的水运码头,也是辽东的屯兵重地洪武五年(1372),北元残部“纳哈出”偷袭暖,使得明军损失仓粮10万石,军士5000余人(一说3000)后来,辽东屯田的收益大了,海运的利用价值就没了,暖驿陷入没落大明中期以来,辽东的贼寇又多起来,暖驿由于其在邮递信息和粮饷物资人员运输上的重要作用,再次复兴但从全国来看,这是令人伤心的复兴
从海州城出发,赶了四十余里的路,马佳一行人来到暖驿所在的城堡暖城又称东昌堡(1),是海州卫参将直接下辖的两堡之一,另一个是北面的东胜堡由于经过暖驿的这条道是现在广宁和辽阳之间最重要的也几乎是唯一的路上通道,所以沿着北面修筑了庞大的边墙和密密麻麻的边堡墩空,而且边墙长城上宽得可以走马车但即便是如此,由于这里地处“九流下海”的河口,所以仍然有许多处被各条河道切开的“口子”而这些口子,就是蒙古等游牧部落入境抢掠的通道而且,到了冬季,由于北方冰天雪地,河流沼泽湖泊都结上了厚厚的冰,这些冰雪覆盖的地方就成了车马通行的坦途而这,也就是经过这里的商队甚至官军需要保护的原因
马佳这回的目的地,就是本地一个大地主在暖城里的府第他刚来的时候就打听了,这海州卫有个说法:“东挖矿,西种田,南边的晒盐北边的闲”意思是说东面大山里铁矿等矿多,只要官符地方不捣乱,发财有保证;西面三岔河辽河(借道羊肠河)间的冲积平原,土地肥沃,农业牧业都适宜;南边靠海的地方有晒盐的盐田;而北边是通向辽阳的要道,开个路边店就可以坐着收钱了
要找兵马钱粮,当然是先从农民和矿工下手,因为他们数量多又能吃苦而招农民,就必须过本地的土豪乡绅这一关,戚继光当年在浙江义乌招兵,就是要靠义乌大姓的支持才能成功,比如义乌陈姓
李思武,就是暖驿西面的首席大地主,他是个大汉族主义者,言必称“华夷之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1)暖驿和东昌堡的关系还是有点争论,辽东志里说得不够详细,全辽志等也说得不够明朝朝鲜两方资料核对,大致说明两者在同一城吐槽一下辽东志的地图,几乎是幼儿园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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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乌拉复国(三)
“又是一年秋收过去了,这仗,要打到哪年哪月啊”李思武翻看着账簿,发出一声感叹道李家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主,这生活当然不像所谓的“小地主”那么寒酸李思武就像这样平常地坐着,都要至少两个丫鬟伺候:一个丫鬟站在身边端茶递水加烟丝;另一个丫鬟拿个小马扎坐着,把李思武的双腿抱在自己怀里搁在自己大腿上,轻轻地捶捏按摩
“唔”李思武抽了一口旱烟,昂头呼出一口气,脚下感受着“小火窖”的温度,腿上传来少女丫鬟那柔软又充满弹性的触感,舒服得仿佛成仙了一般正在这时,管家急急的跑上来,大叫道:“老爷,老爷,有客到,是新任的海州参将!”Hxe
“嚷什么,嚷什么?没见爷在升仙吗?”李思武不悦地说道:“不见!不是要钱就是要人,真把爷当冤大头了?”
李思武的话音刚落,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哈,李老爷真是会享福艾这人间的仙境也不过如此嘛!换了我,也是谁都不想理,自个快活得好”
话音还没消失,马佳带着包二一行人走到李府的内堂来他首先打量了一下李思武:约莫五十来岁,身穿狐皮衣,精瘦,面色偏白,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显然是个精敏会算计的人
李思武也在打量马佳,他见这为首的军官中等身量横壮敦实,头顶尖顶明盔,身穿加盖护心镜的柳叶明甲,左手按在腰刀上,自有一股横冲直撞的霸气李思武放下烟枪,驱开丫鬟,收腿端正,抱拳问道:“不知这位官爷怎么称呼?李某年纪有些大了,有些腰腿寒疾,不能亲迎,告罪,告罪”
马佳不客气地坐下来,也抱拳道:“也不和李老爷说客套话了我是新任的海盖参将,姓马名佳,还没有字,就叫我马佳好了这次来,就是请李老爷帮忙招募营兵的,粮饷好商量,还望李老爷不要推辞”
李思武一听就急了,忙答道:“马将爷,您可不能说风就是雨啊我这家业,也是祖祖辈辈辛苦攒下来的,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六岁孙子,一大家子人呐,可都指望着我从土里给他们刨食哇!这辽东的仗,打起来就没完没了,这建夷都闹了快四年了,哪家哪户不是破家破财啊”
马佳听他说完,笑着说道:“李老爷,我来之前都打听过了,你是支持官军抗鞑子的先锋,曾经多次助兵助饷,朝廷为了表彰您的忠义,特地给你发了个都司的衣袍和官身听说您还是秀才,那就更是明白国家大道理的人,这不用我多说吧?”
李思武摇头道:“马将爷,岂不知‘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前几年,我是热心地交粮交丁给官军来着,但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折腾啊您不妨打听打听,我这几年献了多少钱粮,多少壮犊不是我不想帮您,实在是亏大了,要好一阵子才能复原呐!”
马佳笑道:“李老爷,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您享杆来人,把礼物送上!”说着一挥手
马佳看到李家的管家从亲兵手中接过礼物,便抱拳轻笑道:“李老爷,告辞了,后会有期!”说完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
李思武看着马佳一行人离开后,喃喃地说道:“但愿后会无期哎!有钱就有罪吗?这么多讨债的!我不是不支持国家,可我也要养自个的家呀每一个将官,不管能打不能打的,都来打我的秋风,我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要给他们搬空了哇!”
这时,管家面带喜色地捧着马佳送的礼物,递上前来问道:“老爷,您看看?”
李思武低头一看,首先就是心头一跳:只见那是一个用黄绫包着的木盒,那木盒有三尺多长,一看就是楠木制成
李思武小心地打开木盒,一看里面的东西就更心慌了:那是一把三尺有余的宝剑,剑把镶着宝石,绞也是鲨鱼皮金饰,一条金色巨蟒张牙舞爪地游在绞上
李思武双手一抖,连忙关上木盒,哆哆嗦嗦地喊道:“马……这个马参将,真是良心大大的坏了,想诬陷我吗?这只怕是皇上御赐的宝剑,他送给我,不是作死吗?”
管家一听就愣了,转了一下弯,然后问道:“老爷,这是他送给咱家的,要吃官司,肯定是他先吃吧?”
“笨蛋!”李思武一个“枣栗”就扣在管家头上,训道:“你朝廷里有人吗?真当是律法公平翱官字两张口,说不定他就反咬你一口,说是你偷的抢的,你还没处说理去!快,快,给我把那几位官爷追回来!”
未时末
三岔河桥西岸
马佳一行人快马加鞭,通过了架设在三岔河上的浮桥过了这里,往西直走八里路,就到了海州参将现在管辖地的西界——西宁堡本来,海州卫是整个辽东的“腰眼”,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最开始是管辖西至广宁高岭铺界,远达一百七十五里的地方其中包括辽河以西的西宁堡(盘山古城子村)西平堡(盘山沙岭镇)西兴堡(台安富家镇)不过,在嘉靖末年,朝廷设置了镇武堡游击,把辽河以西的西宁西平西兴三堡归镇武堡游击管辖,而海州参将只负责辽河以东的东昌堡和东胜堡
“吁吁吁”马佳停马驻足,往北往西眺望这片大好河山,秋末的辽东,已是寒风咧咧被风扯起的军旗高高飘扬北面远方,是辽河的另一条支流夺路西行的波光,辽河从开原北方发源,一路收清河柴河等支流,到了三岔河北方分成两股,一股注入三岔河,一股抢夺盘山边的羊肠河河道,向西南冲进渤海由于这样独特的自然环境,造成了这一带得天独厚的水草环境,使得这里的数千顷沃野既适合水田,又适合放牧膨马匹,在后世,就有了“三岔河湿地”的美名
马佳双脚离开马镫,右腿抬高向左,跨过马背,轻快地跳到草地上,他吩咐众人道:“都下马歇歇吧别忘了,把马缰栓在高处,别让马吃水和草”
急奔过和长距离走过路的马匹不能马上饮水和吃青草,这样容易出肠胃等毛铂必须等马蹄腿冷下来才能慢慢地进食,这和人不能在运动后立刻暴饮暴食是一样的道理
众人刚打开酒袋,喝一口酒暖暖身子时,突然,不远处的烽火台上,两道烽烟升起,并传来“呜呜”的号角声
“敌袭!”马佳一把系上酒袋,大叫道:“全军上马!先勇带人前去查探,其余人武装戒备!”
“得令!”包二大喝一声上马,左手从弓韬里拿出角弓,右手握住缰绳,向左右一挥手道:“好汉们,跟我来,杀鞑子啊”说着一骑领先,带着两名骠骑飞奔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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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乌拉复国(四)
“呜”
“呜呜呜”
“噢嗬,噢嗬,噢嗬……”
“咻!”一支大羽箭穿破虚空,狠狠地扎在了马车的车厢上,“笃”地一声,白色的箭羽卦摇晃不已,诉说着它的强横和霸道
“他娘的,死鞑子,来吧!”李子明拉起大梢“开元弓”,狠狠地回射一箭:“咻!”
“啊”一名蒙古骑兵惨叫一声,捂着中箭的左胸趴到了马背上眼看他在马上坐不赚就要坠到地上的时候,从侧后跑来另一个蒙古骑兵,把他扶赚帮他控马逃出战斗圈
李子明一时得志,步步逼人,他随即抽出夹在左手无名指和小指之间的另一支箭,迅速开胸张弓,又是一箭:“咻!”
“啊”正中另一个蒙古骑兵的后背心,随即,两人都跌下马去
正在绕着马车圈奔射的蒙古小头目看到这一幕,立刻举起号角,吹起角声:“呜呜,呜呜呜呜……”
四周的蒙古骑兵听到角声,忙朝头目的方向看去只见小头目挥起角弓,指向李子明的藏身处,随即一支鸣镝射去他们立刻会意,绕圈奔跑到那里,侧身弯弓,密集攒射:
“呜……咻!咻,咻咻!……”
这群草原上的牧民,继承着匈奴冒顿单于开创的“饱和射击”,即几人几十人乃至成百上千人向一个目标点进行集群射击这是冒顿单于留给这些草原牧民的“大杀招”因为弓箭的命中率毕竟比较低,受人力风力等多种条件的影响,尤其是在马背上奔跑射箭,无论你怎么控制马匹让它跑得平稳一些,都对射击的精度有不小的影响但是,当许多人向同一处射击时,总会有箭支射中目标,射击的人越多,命中的箭支就多,会立刻把被射的人和马射成刺猬——这就是“饱和射击”的意义所在
当年,蒙古大军横扫中亚,进军欧洲东部时,欧洲人就惊恐地发现:蒙古人的箭支比雨还要密集,一个巴掌上能接住十几支箭甚至更多
当然,对于马佳等将领训练的军队来说,“以牙还牙”的密集射击是对付骑射骑兵的正法,而且,还要使用有效射程和威力更大的远程武器,狠狠地还击,打压他们的嚣张气焰
但是,现在的李子明是没有这些的所以,他机灵地蹲下身,顺着马车车厢的掩护跑到另一处的车辕,又站起身来,从右手边箭袋中抽出一箭,开弓放箭道:“还给你,死鞑子!”
“咻!”一箭穿空,仿佛带着死神的号角,狠狠地射在了蒙古小头目的腿上
“呃!”那蒙古小头目倒也悍勇,忍住大腿上传来的剧痛,不发出惨叫声,同时拨马远去,准备逃出李子明那大弓的射程,好剪掉腿上的箭杆
“哪里走!”李子明暗叫一声,正准备另一箭结果了那个蒙古小头目,突然,耳边一阵破空声,他条件反射地一侧身,半靠在车厢内
“笃!”一支大羽箭扎进后面一名壁的大腿上
“啊”那名壁大叫一声,随即托着腿挪到看似安全的地方,叫道:“傅老大,我中箭了,喘口气!”随即,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猫着腰跑过来,用剪刀剪断那个壁露在腿外的箭杆,又撒了点金疮药在伤口上包上
那个被唤作傅老大的汉子一边和蒙古骑兵对射,一边喊道:“点子硬,兄弟们,招子都放亮点!”
“诶!”众人齐声应道,随即更加小心地寻找“掩体”和“射击位”与蒙古骑兵对射
刚才的一幕,就是实战中经出到的一种情况:即如果防御方围成的方阵或圆阵的面积较小边长或直径较鞋就会出现攻击方的箭支从一面(比如东面)横穿到另一面(比如西面)的情况由此一来,攻击方的箭支就有两次以上的机会射中防御方的人员和牲畜,这使得防御方在对射时处于不利的境地
因为这个原因,古代防御军阵常城二三千人一营,这样一来,方阵每边的边长就大于五十弓步,也就是二十五丈,超过通常骑射的有效射程明朝名将戚继光编练的骑兵营,就是组成边长六十余弓步的方阵如果大军对抗,就更好办了,包住一块几里乃至十余里的地方,分立而不断绝,联络而不累赘,对抗数万十几万敌骑
李子明和傅老大的壁队正和敌骑打得紧张的时候,一辆马车的窗帘上探出一个人头来,只听得那人哆哆嗦嗦地喊道:“李英雄,傅镖头,这……仗能不能打赢翱不行的话,咱花钱买条道成不?吓死额们了,这鞑子的箭,都穿透挡板了,这可是我特意加装的一寸厚的硬木板啊哎哟哟,吓死额了”
说这话的人,是这只商队的老板,也就是掌柜的,陈老太爷他家是山西的商人,世代经营着辽东的皮货药材生意有道是“杀头的事有人做,没好处的事没人做”这不,辽东刚太平点,他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做买卖了
李子明听到这话,大骂道:“陈老倌,你个怂包!有钱也是该给大爷我!老子替你卖命,你竟敢想给那些死鞑子钱花,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傅老大也是叫道:“陈老爷,现在胜负未分,鞑子也杀得兴起,没空理会你,还是躲回你的马车里吧!那车的外板内板加起来有一寸半厚,再强的骑兵弓也就能射冒个头,瞧你吓成那个傻样!”
陈老太爷看到四处乱飞的箭矢,早就吓破了胆,忙一缩头,把窗帘紧闭起来
“咻,咻,咻咻咻!”
“呜呜呜”
围在马车圈外的蒙古骑兵一边转着圈子,一边拉近着与马车间的距离,他们的“游击圈子”越转越鞋箭矢的密集度也越来越高,命中率也越来越高:
“咻!”
“啊”
“咻,咻!”
“艾啊”
随着手下壁负伤数量的上升,傅老大也急了,连忙说道:“弟——兄们!听我的,箭法好的接着射箭,剩下的守在辕门口,用短枪大刀片子杀哇!”
“嘿!”众壁齐喝一声,连忙重整阵势这个马车圈子由二十多辆马车组成,围成圈子后,骡马都拉到圈子里面拴起来,栓得死牢死牢的,以防止马匹中箭后狂跑临时紧急围成的圈子,自然在马车之间都有不小的空隙好在他们都是跑塞外的老手,在每辆马车上都准备了一个轻便拒马,拒马长七尺拒马枪高五尺重五十多斤,刚好够一名强壮的镖手较容易地抬上抬下
“兄弟们,守好了!”傅老大盯着外圈的敌骑,一箭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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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乌拉复国(五)
“驾,驾!”
包二带着两名亲兵快马奔到北边三里处的“战场”外,离着蒙古骑兵一百多弓步(1),大胆地注目观看
“娘的,原来才一百多个鞑虏,而且穷得一人凑不齐两匹马,没啥油水好捞!”包二快速地观察完敌情,愤愤地骂道Sg
这时,战场“圈中”跑出一骑,马上人一边跑一边大喊道:“鞑子哥,别追了,俺不玩命!”说着还回身一箭,射向追来的数骑蒙古兵
“不管他!回去报告军情!”包二努努嘴道说着就拨马带着两名亲兵向南边马佳的驻扎地赶去经过多年的战争锻炼,他已经知道掂量事情的轻重缓急,很少再因小失大了再说,这个人骑着马,又会射箭,如果挂了,那也是他命不好,怪不得他包二狠心不救
那人一看包二等人往回跑,急了,狠命地催着马,喊道:“前面的大哥,帮帮忙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随后还对胯下的马说道:“小花艾俺平时对你咋样?总该报答俺吧?快,再快点!”
包二一下子跑出二里地去,回头一看,那小子的马已经追到离自己只有二十多弓步的距离,那几个蒙古骑兵还被甩在七十弓步外
“好马!”包二心想道,随即大喝一声道:“兄弟们,左转射箭!”
话音刚落,三骑骠骑立刻转向侧前方奔驰,然后快速转过一个弧度,变成与蒙古骑兵大致垂直的方向前进
“开!”包二拉满百斤强弓,眼到手到意到,凭着长期训练的直觉和肌肉记忆迅猛地射出一箭
“咻,咻咻!”两兵亲兵也跟着包二射出两箭
“噫律律!”领头蒙古骑兵的坐骑一声悲鸣,前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把它背上的主人甩出一个跟头
“吁吁!”剩下的两名蒙古骑兵赶紧勒住马匹,其中一人俯下身把落马的同伴抓赚借着马力带到后面的“副马”上,然后连忙往回跑出本来他们看到包二三人的时候,就有点的他们帮忙,只是因为包二转头就跑,这才安心的追上来现在,他们一看包二等三人回击,立马知道形势不妙,所以立刻打马回跑
这时,包二等三人与蒙古骑兵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四十弓步内,他们见敌人打马回跑,便没有追赶,只在马上又射了两轮箭,“礼送”敌人离开
“哎,大哥,咋不追上那两个鞑子,干掉他们?很快的!”那小子这时已经追上包二,便奇怪地问道
包二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也不回答,吩咐手下道:“回去!”说着拨马继续南奔
“哎,等等俺艾大哥,交个朋友,俺叫游德!”那小子大喊一声,打马追上
南方烽火台边
马佳一行人背靠墩台结成横阵,并命令烽火台上的守兵警戒眺望四周他看着派出的游骑领着包二等三人回来,立即赶上去问道:“先勇,前面情况怎么样?”
包二停下马,笑着答道:“才一百二三十个鞑虏,没事!咱们动手小心一点,全包了都行!”说着拍拍胸脯
马佳心里安稳了一半,但仍然谨慎道:“不要大意,说不定这只是敌人的前锋呢?我已经派人去东昌堡东胜堡还有海州卫调兵了”
包二摆手道:“哪用那功夫?海州卫离这里有六十多里地呢!咱们快打快走,刻把钟的事!”
马佳笑道:“谨慎没大错,我们初来乍道,不能太骄傲了好,我们先去解决了那一百多个鞑虏!”说完向后一招手:“好汉们,前进!”
“嗒,嗒嗒,嗒嗒嗒……”
训练有素的马家军骑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列成纵队向北方前进走出一百步弓后,马佳催动坐骑,对手下喊道:“急速前进!”
“嗒嗒嗒嗒……”
马家军的坐骑都发力起来,四蹄飞奔,一跃近丈
风,在耳边呼啸;大地,往身后狂奔;枯黄的原野,沉闷地回应着激烈的马蹄马佳带兵奔出两里余地,到了离蒙古骑兵大约二百弓步的地方便停下马来,整队展开:
“听好了!下马,两行横队展开,每三人抽一人来照管马匹,快!”
听到马佳的命令,众骑兵立刻下马,每小队最后的四人上来恰队友的马匹然后,每小队剩下的八人排成两行横队,正面横宽一丈,双手托着线膛枪,正视前方
马佳这次带出来的兵共有二十八人,即两支十二人的亲兵小队,包二和他的两个亲兵,再加上自己,所有人都装备了线膛枪除了被派回各堡传信的一人外,共有二十七人参加战斗除开马佳担任指挥,九个牵马人,共有十七人在线膛枪横队里当然,包二一向喜欢用强弓,他的线膛枪法,一向很臭
马佳抽出腰刀,站在整个横队的正中间,刀尖前指,喝道:“托枪靠肩,齐步走!”
“一,一,一二一……”
十七人的线膛枪横队迈着整齐的便步,在马佳的号令下步步向前
每个人的右手都托着枪托,把冰冷的枪管护木靠在右肩上,目光冷静执着,对着前方奔腾叫嚣的鞑虏骑兵视若无睹横队的后面,是九名牵马人,他们桥二十七匹马走在队伍后面
“立定!”走到离蒙古骑兵群约一百八十弓步的地方时,马佳下令道:
“举枪,瞄准”
这个时候,那群蒙古骑兵也已经发现了马佳等人,不过由于不知道马佳他们的厉害,只派出了四五十骑来阻击他们不过也难怪这些鞑虏,因为在刚才的和商队壁的战斗中,他们已经伤亡了三十多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兵力来阻击了
看到敌人阻援骑兵离自己只有一百二十弓步的距离,马佳断然下令道:
“第一行,开火!”
“呯!……”
八枚超音速的米尼弹,带出一股白烟,呜咽着冲向蒙古骑兵的马匹
“噫律律!……”
五六匹蒙古马悲鸣地冲倒在地,马上的蒙古骑手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摔倒了草地上
马佳冷冷地注视着敌骑的阵型,紧接着下令道:
“第二行,开火!”
“呯!……”
“噫律律!……”
这一次,同样有五六匹蒙古马踉跄倒地,把他们的主人摔了个大跟头
马佳的亲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和挑选的,所以,有这样的射击结果,只能说很正常他们的训练标准是,在野外条件良好无干扰的情况下,对五十丈距离上的胸靶目标,十发十中实战对抗飘忽往来的骑兵时,命中率会缩减到理想状态的四分之一,但骑兵连人带马的目标可比胸靶大多了,所以,命中率依然很高
〃1)为了避免读者把现代“步”的含义与古代的“步”混淆,本书从“衰人弄鬼”开始就大多使用“弓步”古代步是度量单位,秦汉后,一亩地是二百四十平方步,隋唐后一步为五尺,量地的有用“步弓”,故有“左弓步,右弓步,六十平方丈一亩”的说法,这是没有争议可言的一些人盲目崇洋,连这也要削足适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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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乌拉复国(六)
“呜……”
指挥这队四五十骑的蒙古头目见状,吹起号角,同时左右分麾队伍
紧接着,剩下的三十多骑立即分成两拨,一左一右,从两翼向马佳军包抄过去这种战法,也是游牧骑兵常用的,他们通过对敌人阵型侧翼和阵后的扰动,来达到找出“薄弱点”的目的,进而进行突破一开始时,这些蒙古骑兵没把马佳等人放在眼里,想凭借人马众多一路射杀践踏下去,现在一发觉对手强横,就迅速变换战术,显示出灵活多变的战斗素质Hxe
马佳见状,同时快速反应道:
“左队看左,右队看右,牵马人护住马匹!”
军令一下,马家军横队的左右两小队立即向两边警戒,没装好弹的枪手快速熟练地装弹,装好弹的枪手举着线膛枪,瞄准不断横向移动的敌骑
“注意提前量,瞄准!”马佳提醒道,随即下令:
“开火!”
“呯!……”
“噫律律!”五六骑蒙古骑兵随着战马的哀吼,摔落在地
这次开火时,两翼蒙古骑兵与马家军的距离已经缩短了三十多弓步,按理说命中率会更高一些,但由于蒙古骑兵采取了侧翼迂回的战术,也就是相对于马佳军有了较大的横向速度,使得线膛枪兵瞄准变得不容易这,也就是马佳要提醒手下注意“提前量”的原因
“第二行,开火!”马佳命令道,接着喊道:“牵马人持枪准备!”
“呯!”米尼弹呼啸着打倒五六匹马及其上面的骑士
“牵马人瞄准,自由开火!”
“呯!……呯!”
九支线膛枪发出第一次怒吼,白色的硝烟升起,在战马上空形成云彩,给人错觉,仿佛看到了天马似的这九名“牵马人”把马缰钉在地上,把厚斗篷披在马背上,把马作为掩体和支架,有条不紊地射击和装弹
此时,先前被打落的蒙古骑兵又有七八人,骑上备用马匹继续战斗指挥战斗的蒙古头目领着他们向马佳正面冲来,想要在两翼包抄的同时,来个中央突破
马佳看到这种新变化,立马丢掉腰刀,一边拿起挂在背上的线膛枪,一边对包二说道:“先勇,照着那个头目打!”
“呯!”包二一枪击中那头目旁边蒙古骑兵的坐骑
“真废材,八十弓步都能跑丢,还不如射箭呢!”马佳叫道,随即冷静地扣动扳机:
“呯!”
“噫律律”那蒙古头目的坐骑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把主人摔得够呛
“便宜了你!”马佳心中暗道本来,他应该直接照人打的,但是顾虑到自己未必能一枪爆头(马遮挡住了骑手的上身),就采取了“射人先射马”的传统战术
不过马佳没时间懊恼,他一边装弹,一边大声向传令道:“左右队听好!目标,正前方,齐射一次!”
这时,左右两队的十六支线膛枪已有十支装弹完毕,他们听到马佳的命令,立即各自向中央转身,扣动扳机,发出魔鬼的催命符:
“呯!”
随着米尼弹残忍的破坏力,刚刚重新骑上马的鞑虏又变成了无马步兵,只剩下一个幸运儿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马佳刚才的一句话提醒了包二,他一把丢掉线膛枪,拿出角弓,熟练惬意地开胸满弓,迅速地射出了两箭:
“咻!咻!”
“啊啊”箭箭命中正面的蒙古兵要害
包二杀得性起,索性跨步上前把马佳挡在侧后,弯弓如满月,去矢如流星,连珠串地射击已经无马的蒙古兵
同时,马佳高声下令道:“左右队护住两翼,牵马人护住后面,有次序地轮射!”说完装好弹,对着前方七十弓步的敌人又是一枪:
“呯!”
“呃!”一名徒步的蒙古兵胸部中枪,颓然倒地
“呯!……呯!……呯!”
由于两翼蒙古骑兵与马家军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五十弓步以内,所以马家军线膛枪的命中率直逼百分之百,而且直接击中人的比例在不断升高所以看着那两群马在跑,可马上的人却没有几个
当然,蒙古骑兵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他们的骑弓已经能够有效地射中马佳军的士兵,但是,那些弓的拉力只有六七十斤,对马家军身上的精钢铁甲和铁面具只能无可奈何
诚然,如果让鞑虏靠得太近的话,马家军还是可能被射中眼睛的——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弱点
不过,马佳的亲兵都是在实战中锤炼出来的,他们装弹熟练而快速,配合默契,懂得采取什么样的动作来规避敌人的箭矢所以,他们受伤的概率是很小的
“呯!……”
“呯!……”
枪声逐渐稀疏,战场上,只剩下满地的人马死尸,还活着的蒙古兵,早就人跑马嘶地逃回本部去了马佳舒了一口气,随即命令道:
“全体听令!装满弹,准备前进!”
“齐步——走,一,一,一二一……”
迈着整齐的步伐,马佳军朝着敌军本阵从容镇定地行进这一次,目标,彻底击垮所有鞑虏
北面
一百六十弓步处
“马车圈子”战场上
五十骑蒙古骑兵改变战术,集中兵力于两面,开始重点突击他们分成两拨,每一拨都分成一队套马索兵和两队骑射兵
两队骑射兵分为左右队,中间留出大约一丈多的距离,瞄着“马车圈”的一处拒马循环骑射:抵近射箭后,左队左转,右队右转,都回到出发地,然后再次奔射
套马索兵只有两三个骑,他们沿着骑射兵留出的一丈多空隙,跟在骑射兵稍后的地方,等骑射兵射出密集箭雨后,迅速地赶马上前,扔出套马索,企图套牢拒马,然后拉开,以此来打开缺口,好方便冲进去砍杀抢掠
护镖的商队都是老手,当然会竭力阻止敌骑这样干,但是,他们毕竟人数有劣势,而且在刚才的对射中,又有十几人受伤不能再战,所以,三轮较量下来后,还是还被冲破一处
徒步壁和骑兵的肉搏战,陡然开始
“杀!”傅老大挺起八尺短枪,一枪刺中跳进圈内的敌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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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乌拉复国(七)
“噫律律”那匹马痛得扬起了前蹄,把捅进自己身体的短枪挤得向上翘了起来
“呀”傅老大紧咬牙关,双臂握紧枪杆,双腿弓步蹬地,强力抵抗着马匹的冲击力,直到捅结实了,才拔枪后退
李子明见状,大笑道:“傅山叉,老西儿,功夫不到家啊要刺马上人头,那才叫好枪法!”说着一箭射中一名蒙古骑兵
现在的李子明,已经站在了一辆马车的顶部他眼见蒙古骑兵突破了一处缺口,知道在外圈射击的蒙古骑兵就会稀少,而缺口处的蒙古骑兵则会增加,所以就在离缺口有一段距离的马车上开弓射箭,继续射杀敌人骑兵
“咻!”李子明又一箭射出,立即跳下这辆马车,跑出两步,又攀上另一辆马车继续射击他是沙场出身,深知鞑虏的厉害,不敢在同一地方过多汪射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怕了鞑虏,而是要最大限度保护自己,从而更多的杀伤敌人
“噢嗬,噢嗬……”
蒙古骑兵的欢呼声再起,又一处拒马被攻破了
“娘的”李子明暗骂道他知道,决战的时候到了,如果不能尽快堵住两处缺口,等着他们的,就只能是屠杀
李子明跳下马车,把背上的大刀取下,从刀鞘中拔出大刀“锵”的一声,三尺三寸(1)长的刀刃泛出青黑的光芒,李子明双手握紧八寸长的刀柄,大喝一声,冲入左侧的缺口他眼见一名蒙古骑兵冲进来正在准备砍杀一名壁,立即一跃冲前,以标准的右劈砍式朝着敌骑的马头砍下
“噫律律”马头遭到重击,立时头骨碎裂,哀鸣倒地,把马上骑手侧摔在地李子明正站在马匹的右侧,他迅速地抬起长刀,重新回到刀尖与头顶齐平的预备式,紧接着弓步连脚冲前,刀尖略降低,借着冲劲一刀扎进那名蒙古骑兵的前胸
“杀!”李子明怒吼一声,把刀用力捅进敌人的身体这声怒吼,并不高亢,而是仿佛深藏在心底的仇恨在千钧的压力下爆发一样,深沉而悲壮
那名蒙古骑兵刚被打下马来,还没完全站起来,就遭受李子明的重重一击,立时丧失了战斗力,后仰地跪在地上,右手中的腰刀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
李子明见状,上身左转,拔刀,刀刃向左,随即反手一刀,朝敌人颈部砍去
“扑”一蓬血雨冲天而起,将圆圆的头颅冲上半空,头颅上编着几根小辫,就那么荒凉地扑腾到了地上,被激起的黑土所覆盖
李子明无心欣赏这战果,也没有兴趣去捡首级——因为这不是在以首级换银子和功劳的军队他横刀戒备,顺着刀尖的方向迅速左右扫视敌情,找到目标后,又立即侧身弓步一刀向前劈去
李子明的刀法,糅合了北边实战武术的精华,又受福建俞大猷的荆楚长剑影响很深当年俞大猷师从李良钦学习荆楚长剑,后来写下《剑经》,成为明代武学的至高经典之一,并影响了少林棍法后来,俞大猷到了大同教授武术和兵法战阵,把《剑经》的总诀歌改了最后两句,流传于九边边镇:
“阴阳要转,两手要直前脚要曲,后脚要直一打一揭,遍身著力砍后一凿,破虏无敌”
李子明刚才那几下劈刺砍,就是忠实地实行了《剑经》的基本招式,动作连贯,力道雄浑威猛,看似简单,其实是简洁实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一力降十会
傅山叉一眼瞥见李子明的战绩,立刻大喊道:“山西的汉子们,咱可不能让辽东的壁抢了风头,给额使劲地杀哇”说着暴喝一声,挺枪刺向一匹白马上的骑兵
马车圈子毕竟只是二十多辆围成,直径还不到九丈,再加上圈内骡马的阻挡,所以蒙古骑兵冲进后,马速就慢了下来蒙古马上骑兵,大多为求轻便快捷,只有弓箭腰刀做武器,腰刀的刀刃又只有二尺多一点,所以劈砍马下的人并不是很方便:“马背高有四尺余,人上身又有二尺左右,马头前伸有一尺多,所以无论砍前还是砍左右,都需要俯下身子劈砍”这样一来,只要步兵手中的武器的战斗部超过三尺,就在和骑兵的对砍中有长度优势而骑兵的优势在于马的速度,这使他可以快速地接近,寻找最合适的攻击点和攻击角度,并借助马的冲击力,加大武器的攻击力但是,一旦马速慢下来或停下来,这种优势就会丧失,甚至因为灵活性下降,而使骑兵变成活靶子
李子明听到傅山叉的叫唤,一边侧身低坐,砍断一匹敌马的前腿,一边站起来横扫落马敌兵道:“傅山叉,你个忘八,额是陕西米脂的大汉,不是啥辽东人”
李子明的经历,是他心里永远的伤痛他本是米脂李家中从军的佼佼者,当年深受杜松柴国柱等人的欣赏,是三边军中最有前途的千总,并以凌厉威猛的刀法闻名于秦军不过,他的脾气也和杜松等人一样,桀骜不驯,对不懂行的文官的瞎指挥深恶痛绝,所以因为一个小错,就被发配辽东当然,对真懂兵法能和将士同甘共苦的文官,他还是服从的,但这样的人,是少之又少
现在,他来到辽东已经快十年了,杜松也死了两年多,他又因和李成梁一家不和,早就丢掉了官职,成了流浪在辽东大地上的一只孤狼
“杀”李子明饱含悲愤的一刀,砍在敌兵的刀上,把他的腰刀震得甩脱出手,接着反手一刀卸掉了敌兵的右胳膊
“啊”那名敌兵惨叫一声,忍不住断臂的疼痛,向左摔落下马,像条蠕虫般扭曲呻吟
“狗鞑子都得死”李子明恨声道,双目充满血丝,犹如一匹饿疯了的狼
马车圈内的蒙古骑兵见状,吓得心胆俱裂,纷纷不敢再战,拨马向着缺口,准备外逃
这时,“呯!”的一声闷雷声传来,数名还在圈外的蒙古骑兵突然掉落马下
马佳的线膛枪骑兵,赶到了
〃1)按明朝营造尺32厘米算,为105.6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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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乌拉复国(八)
几十年之后,李子明回忆起和马佳初见时的场景,对着绕膝的儿孙们说道:“想当年,额和辽阳王第一次见,那家伙,气势是有,就是不像好人呃,也不是坏人脸皮嘛,有点偏白,不像个在沙场拼杀多年的汉子,倒像个整天四处勾搭妇人的公子哥说起话来,眼角带笑,嘴巴还歪,总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咳咳,不过,辽阳王是有真功夫的,那几手刀棍功夫,七八个后生是近不了身的当然了,是比额要差一些,不过人家兵法谋略好艾要不然,咋让他一下子就当了郡王捏?”
不过,李子明这是冤枉马佳了其实,马佳当时的态度是很真诚的,笑容也是努力做到诚恳随和但是捏,相貌是爹妈给的,你不能觉得人家笑得不好看,就说人家猥琐不是?Dm
所以,马佳此时是很真诚地笑着对马车圈里的人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受惊了,我们来救你们了本将是海盖参将,马佳!请大伙收拾好伤员和家什,跟我回东昌堡歇息吧”
接着,马佳笑着对李子明拱手道:“李兄,马佳这厢有礼了,怎么样,这回不会误会我是纨绔子弟了吧?来我们海盖营吧,一起杀鞑子!”
李子明侧身抱了抱拳,用布擦干净长刀上的血迹,懒懒地回道:“日后再说罢,打了半响,肚子也饿了,先吃饭要紧”
“呵呵”马佳笑着止住正要发火的包二,接着说道:“东昌堡内暖驿,我为各位接风,请吧”说着,向左右命令道:“两列引导!”
马佳话音一落,两小队亲兵立时列成两路纵队,纵队之间留出一丈五尺宽的空路,方向直伸向东南方的三岔河浮桥
三岔河浮桥,是建在三岔河上的非永久性浮桥;每年六七月间洪水泛滥之时,河上就只能用舟轮渡;只有在其他时间,地方官司才用多艘舟船为基大缆绳为索建成浮桥,供东西往来的人员物资通过;而到了冬季,北国冰封万里,又需要把茅草铺在冰面上,以防止往来的人员车马打滑摔倒
众人走到了东昌堡,已经到了申时末(接近下午五点)这个时辰,在南方还不算什么,但在纬度高的北方初冬,已经到了夕阳落山的时候,寒气已经下来了所以,一到暖驿,马佳就吩咐东昌堡的守将准备好大锅炖肉,选了一处宽敞的院落,和众人一起晚餐
酒肉都上桌后,马佳首先举杯道:“各位,甭管是远来的客,还是本地的汉子,都干了这杯,为打败抢掠的鞑虏干杯,为这难得的太平年景干杯!”说完一口烧酒下肚,从喉头到胃里,都是火辣辣暖烘烘的
李子明还是有些抵触,沉声道:“如今的日子,还不算太平吧,马参将?建夷还没消灭,西面的蒙古又是玩两面派,咋看都不像要马上太平的样子”
马佳笑着说道:“李兄,你也应该听说过今年三月份沈阳的战果吧?不错,就是我马佳和贺世贤尤世功戚金秦邦屏周敦吉等将军打出来的这一仗,斩下建夷九千首级,打残了八旗大部只要这个胜势发展下去,三五年内,即使我们不主动进攻,建夷也会不战自乱”
李子明听了这话,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马佳,疑惑地问道:“真有此事?你就是那个马总兵,没错?”
包二在一旁早就不乐意了,他咧着大嘴嚷道:“你这汉子,好没道理我家兄弟的大功,还能作假不成?你不信去辽阳沈阳打听打听,只要一提到我兄弟马大帅,那谁不夸翱现在是被奸人诬陷,就像岳飞岳爷爷一样,被贬到这里做个小小的参将,要不然,早杀到建夷老巢去了,还用在这里和你这混人扯淡?”
马佳摆手止住包二的怒火,对李子明抱拳道:“李兄,俗话说得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现在正值辽东多难百姓朝不保夕的时候,正是我辈大好男儿同仇敌忾,捍卫这大好河山之际,消你不要嫌我这里的庙鞋以致不愿意屈就”说着一揖到地
李子明站起来抱拳道:“马参将,不敢当,我李某也是赤心杀鞑子的不过我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待两日后,我去海州寻你参军便是”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想:回去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这马参将是不是就是沈阳的那个马总兵,如果是,当然大好,如果不是,日后找个借口开溜便是
马佳闻言一喜,高兴地举杯道:“各位老少爷们,干!”
晚宴散后,陈老太爷来到马佳的临时卧房,什么话也不说,先献上一裹绸布道:“马将爷,这次小老儿遇险,幸亏马将爷出手相助,否则人财两空哇这是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马佳揭开绸布一瞅,只见黄灿灿的金光逼人眼球,大概估摸一下,足有三十两之重他立刻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陈老爷我家里也做点山货生意,晓得这其中的艰辛:说起来辽东的山货值钱,可是一来,女真蒙古抢掠得厉害,二来,一路上的关卡税收层层扒皮,所以还是很辛苦的今天我们其实没帮多大的忙,就是杀了四五十个鞑子而已,唉,怎么好意思呢?”
陈老太爷是混迹官商两界多年的人精,他一眼就看出马佳见金子就舍不得的馋相(马佳抱屈道:我是要养兵癌,立刻诚恳地笑道:“当得起,当得起,要不是马将爷大人的神威,我这雇的壁只怕没几个能完好地走过来死了的要给烧埋银子,自不必说就是活着的,受伤的,那汤药费,误工费,重新招人的花销,那是少不得的这点俗物,哪能表达小老儿对大人的感激之情呢?”
马佳欣然收下,笑道:“陈老爷真是通情达理的热乎人,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嗯,我也不白拿你的心意,这样吧,从这里一直到辽阳,到鸦鹘关以内,我都派兵护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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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乌拉复国(九)
陈老太爷一听,立即大喜,忙拜谢道:“马将爷可真是小老儿的救星和盖啊这样一来,额的心里就有底了,啥也不怕了呃,小老儿见将军这身边也甚是孤单,少个知冷知热的丫鬟伺候着正好,我身边就多一名,献与将军暖床叠被”说完,弯腰低头后退几步,朝门外吩咐道:“来呀,叫梦鸽进来”
过了一会,陈老太爷领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他指着这姑娘对马佳说道:“将军,这是小老儿家乡的娃儿,姓孟,小名鸽子,小老儿也就叫她梦鸽了她爹娘死得早,小老儿瞅着她可怜,就收留了做丫鬟呃,名义上是丫鬟,可小老儿一直把她当亲闺女看待,一直琢磨着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有个好归宿这样,她那在天的爹娘也安心不是”说着,把那小姑娘牵到马佳面前,说道:“来,给马将军行个大礼今后,你就是马将军的人了”
那小姑娘立马跪到冰冷的地面上,叩头便拜道:“婢子孟鸽,给将军大人请安”
马佳一见,心想,我才二十岁不到,就要受这小姑娘的叩拜吗?于是连忙扶起道:“起来,起来,地上凉,别冻着了我……本将军年纪也不大,你就不用这么拘礼了,就当我是你大哥便是”说完,转向陈老太爷道:“陈老爷,你这就做得过了我马佳像是这么贪心的人么?既然是你收养的干闺女,那就让她陪你几年,然后找个好人家嫁了便是,何必舍近求远送给我呢?再说了,我是厮杀汉,皮糙肉厚的,哪用得着这细皮嫩肉的姑娘伺候?不用了,不用了”
马佳话是这么说,眼睛却同时忍不住望了那姑娘几眼,心里暗赞道:好人材,身量高挑,足足五尺二寸有余,虽然穿着厚厚的冬衣,胸前依然山峰高耸,细细的小腰下,隆起的丰丘被长长的双腿支撑挺立着,如同傲立的仙鹤一般
陈老太爷一看,知道这回贿赂得好,本来嘛,男人,不好声色犬马,那还叫男人吗?要么是自封圣人的伪君子假道学,要么是自个忽悠自个的傻和尚道士于是,他连忙上前劝道:“将军,正是军务繁忙,才正要贴心的丫头伺候哇那些个亲兵家冬都是五大三粗的莽汉,哪能让将军休息得舒适妥帖?而且,这兵荒马乱的,小老儿寻思着,也只有将军这样的英雄能够给这小妮子安稳的日子不是?将军,您收下她,既是了了小老儿的一桩心事,也是做了一件功德艾菩萨会保佑您的”
马佳一听,虚荣心都泛滥了,他摸摸后脑勺,咧着嘴笑道:“那,这,我就笑纳了?陈老爷,你真是太实诚了,听我的,一定要改,否则你这生意是要亏本的,艾哈哈”说着傻笑起来
马佳收下孟鸽,却不敢让她真的来暖床,不是因为不想,也不是虚伪,而且还残存着现代人的那点文艺思维:总要有点交流有点感情,才好上手吧?要不然不成了嫖和奸了?
就这样,马佳在海州城里,又过上了有丫鬟伺候起居的“幸跟活”两天后,李子明果不食言,来到海州加入了海盖参将营,还带了五个同伴一同入伙马佳也是大喜过望,立即给李子明报上把总的职位,领兵两百骑而兵马的来源,先从营中挑熏不够的再来招募
前面说过,海盖参将直接下辖的有东胜堡东昌堡这两个边墙内的城堡马佳在仔细考核两个边堡的将兵之后,又挑选出一名“骁将”鲁米那鲁米那是南直隶人,也就是以南京为核心的南部京畿大尸其地域包括后世的江苏安徽江西等地鲁米那家里是盐商,而明清江淮盐商是很牛逼的存在,所以他家境很好,也就养成了他身高体壮整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特性,于是,在一次失手伤人后,被官府判发配辽东本来像鲁米那这样的富家子弟,只用来辽东报个到,然后用钱贿赂本地负责接收的守将,就可以偷渡回家乡了(1)但是,不知什么缘故,鲁米那在辽东留了下来,而且作战很勇敢——马佳也就是看上他这一点因为,戚继光挑兵的原则,就重视人内在的胆气;他认为“艺高人胆大”这种说法是不全面的,必须要这个人首先就有胆气,然后教他好武艺,才能顺利发挥更大的战斗力;如果这个人本身就胆小怕死(比如戚继光提到的绍兴等地兵),再怎么练也是事倍功半戚继光的这种看法,比俞大猷更为深刻
九月末的一天,马佳忙完营兵整训,回到参将府,正在享受着“梦鸽”的小手按摩时,家丁忽然报道:“禀将军,辽阳有客到,说是归化的叶赫部夫人,请将军一见”
“嗯”马佳睁开眯瞪的双眼,命道:“请夫人进来”言罢又自言自语道:“十几天前不是还见过吗,这回又有啥事”随即眼前又浮现出这位叶赫夫人的温润笑容,一丝情绪不禁缠绕心头
少顷,叶赫福晋——萨哈林来到了府中内堂马佳一看她的打扮,眼珠子立时就圆了:只见萨哈林身穿一件交领貂皮袍,领口飘着雪白的白狐毛,衬托着她那乌黑的眸子,如同两汪清泉一般;浓密乌黑的秀发盘成偏向左侧的堕马髻,髻上Сhā着一支金步椰步摇上的两颗小东珠随着走动摇曳晃动,同萨哈林那灵动的纤腰配和得恰到好处
马佳觉得心口干渴上颚生津,忙压抑下躁动的身体,定神笑道:“萨哈林福晋,你好翱许久不见,我也怪是想念的不过呢,这天寒地冻的,还是不要大老远的来回跑吧?冻出毛病来我可是真心疼呢”
萨哈林听到这话,抿嘴一笑,略微侧脸嗔怪道:“马将军这话可不好喔,让乌云珠妹妹知道了,会怪我勾引你的”
马佳心中气苦,心想:还不是你老打扮得这么勾人,还老在我面前晃荡;不对你说好听的,说我冷冰冰的;说好听的,又说我调戏勾搭你,你这不是磨人吗?
萨哈林看到马佳的囧样,又是抿嘴浅笑,舒展微笑道:“好了,不惹将军您生气了我这回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和您商量的”说着挤了挤眼睛
马佳一看这架势,知道是乌拉贝勒又有信到了,忙把萨哈林引进卧房密谈,并吩咐左右不要打搅
〃1)这种事是明代的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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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乌拉复国(十)
窗外,寒风呼啸,雨雪霏霏
室内,春意浓浓,意乱情迷
马佳紧紧地抱住怀中玉人,贪婪地吮吸着香甜的甘露,鼻息沉重,仿佛喘不过气来而怀中的玉人也是红霞满脸星眸半闭,顺从而又主动地回应着马佳拥吻,修长嫩白的双手紧紧地抱住马佳的虎背,身体不住地颤抖
刚才刚进来时,马佳的确是和萨哈林谈正事来着,但一旦坐到火热的炕上,人就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马起来而坐在对面的萨哈林也是越靠越近,把自己身上的阵阵香风不住地灌进马佳的鼻中,同时还时不时瞟马佳一眼,那媚眼如丝得……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谁先抱住谁,两人就这么ji情地湿吻起来他(她)们都是已婚男女,早没了羞涩和懵懂,只知道那美好的情yu,不能错过
长长的一吻之后,两人暂时松开双唇,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马佳喘气道:“萨,萨哈林福晋,我都不晓得怎么称呼你了说真的,我很喜欢你,只是这层关系,实在难以解开嗬,我还是想知道,为啥,要选我?”
萨哈林满脸红晕,把玉脸靠在马佳宽阔的胸膛上,抚摸着答道:“他不行”
不行,是男人的噩梦但此时,不是马佳的马佳听到这个理由,不由得心里得意,但又劝萨哈林道:“这种事,夫妻间应该配合一下的,多想想办法嘛我不是想把你推给他,只是作为一个男人来说,我是同情沙浑贝勒的,唉,做男人难呐”马佳说到这,心里暗道:我还有一个理由没说,就是要是把你弄上手,我和叶赫残部的关系怎么处理?你虽然代表乌拉残部,但乌拉部远在千里之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用得上现在逃难到辽阳周边的叶赫二百多户,几乎家家可以出丁参军,这对刚失了兵马的我来说,是一股不小的借力
萨哈林没有猜马佳心中所想,只是软软地躺在马佳怀中,喃喃地说道:“试过了,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还是不行半年前黄台吉突袭辽阳,沙浑他被射中了肺,虽然救过来了,但身子骨完全垮了本来原先就不怎么强,如今是勉强起来都不行我知道你们汉人会觉得我这样的女人很淫荡不知羞耻,可我还年轻艾我还没尝够那滋味呢!”
马佳闻言,心中无限怜悯,他不再多言,搂着萨哈林的身子,深情地吻上那滚烫的红唇萨哈林也激烈地回应着马佳的爱抚,娇喘的香气,不断地喷在马佳的耳边
“嗷”马佳一声低沉的狼喉,再也忍不住冲刺的冲动,一把将萨哈林推倒在炕上,一双大手边抚摸山峰边解开玉人的外袍外袍褪下后,是白色的中衣,三层中衣后,是金丝绣的内衣马佳见了,忍不住调笑道:“宝贝儿,原来你这么时新艾这是我们汉人富贵人家才用的肚兜,你都穿上了?”
萨哈林仰首躺在暖炕上,星眸微闭,胸脯剧烈地起伏,没好气地回道:“你们汉家夫人小姐能用的,我就不能用么?”说着抬起皓白的双臂,牵引着马佳扑到自己怀里
马佳不由自主地爬上萨哈林那高耸的玉峰,“大,真大”马佳心里念道,颤抖着抚摸抱住那对雪白香软的玉兔,双手一抓之下,香雪柔脂立时溢出指缝,手一松开,又饱满挺立地恢复原状,真是叫人爱不释手马佳着了魔似的,猛地一口咬在一座玉峰的巅峰,把那小巧的红豆含在了舌尖,贪婪地吮吸舔弄起来,仿佛有蜜汁在那一般
“噢”萨哈林一声长吟,玉面更加后仰,饱满的酥胸更向上挺立,双手抱住马佳的虎头,用力地按向自己的双峰
“哐当,呯!”几声瓷器摔碎声传来,马佳和萨哈林愕然转头,只见“梦鸽”用右手捂住小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又是惊恐又是羞涩这小妮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婢子……婢子是来给大人和夫人送……茶水的,还有点心额……我啥也没看见,没看见”说着双手捂住眼睛逃出卧房
马佳和萨哈林对望一眼,尴尬地笑了马佳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是,我真是太急了点咱们还是先用晚膳吧你大老远地跑来,就在这歇一晚上,咱们慢慢谈,好吗?”
萨哈林摸着鬓边的青丝回道:“嗯,都听你的,你要怎样,就怎样”
这一夜,注定是疯狂的,马佳全身蕴藏的ji情都为眼前的美人所爆发他(她)们从炕的一头战斗到另一头,从炕上战斗到炕下,最终又回到炕上,马佳的鼻子里充满了萨哈林那诱人的肉香和挠人的秀发,手上和胸腹感受着那柔软而又充满弹性的娇躯,还有那销魂蚀骨的湿润紧窄,都激发着马佳不停地挺身冲刺
“啊……”马佳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充满着力量,尤其是腰间和大腿,一股冲劲直顶着整个脊椎往上伸展他双手绕过萨哈林的美腿,伸到玉人的背后,低声在她耳边喘气道:“宝贝,抱紧我”
萨哈林顺从地搂住马佳的脖子,已经完全迷失在马佳那强力的爱之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一滩融化的雪水,又感觉仿佛软如棉花正在她迷迷糊糊地攀上山峰时,突然,仿佛大地震动一般,把她抛到了天上,惊得她不由得娇呼一声:“嗯啊……”
马佳挺胸发力,双腿跪起又站立起来,一双虎爪一只搂紧美人的玉背,一只拖住丰丘美臀,高昂着头,犹如即将冲锋陷阵的悍将
萨哈林被马佳爆发出的力量所震惊了,她把这完全当作了深爱迷恋的表示,于是她紧紧地搂住马佳的脖子,瘫在马佳的肩上和胸膛上,无力地呻吟着
马佳双臂卡住玉人的腿弯,紧紧地抱着,疯狂地挺动直到火山喷发
“啊”萨哈林彻底崩浪
第二天清晨,马佳醒来,见怀中的玉人还在酣睡,就轻轻地亲上一口,然后倒在枕上,望着屋顶喃喃地说道:“江山我要,美人我也要跟我合作的,一起发达不合作的,绝不客气沙浑,萨哈林归我了,叶赫部也不是你一个人所独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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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零 乌拉复国(十一)
乌拉国,纳喇氏,扈伦部,原居住在呼兰河流域,后向西南迁至松花江中下游大明嘉靖四十年(1561年)乌拉国建国,疆域东北至海;东南到朝鲜半岛的会宁等郡;北界至松花江下游以南,即后世的哈尔滨佳木斯;西及西南与叶赫辉发二部相邻;即相当于后世的吉林地区延边地区长春地区,和黑龙江牡丹江地区松花江地区的全部或局部
乌拉国布占泰执政时期,同建州女真**哈赤联姻,先后娶了爱新觉罗家三位公主为福晋其中,大公主娥恩哲(又译额实泰)生子,起名叫“洪匡”,为布占泰第八子大明万历四十一年癸丑(1613),乌拉与建州部在富尔哈决战,布占泰兵败国亡,逃往叶赫Hxe
乌拉是个男丁超过三万人的大国(在女真中而言),所以,**哈赤为了顺利接收布占泰的乌拉国部众,就立自己的外孙——乌拉纳喇·洪匡为乌拉贝勒,并派人辅助监督
洪匡在乌拉国灭亡时,已经十四岁,他目睹国亡父逃的惨剧,心中暗下决心,要复兴乌拉国,摆脱奴酋建州的统治压迫
就这在这种背景下,马佳和洪匡结成了抗击建州部后金的统一战线当然,这其中离不开布占泰的女儿嫁到叶赫的萨哈林福晋的牵线搭桥
马佳在灵魂穿越之前,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新时代青年,人生的历练或许还不够,但耳闻目染的历史却知道不少他知道,仅靠呼朋唤友的酒肉席是建不起牢固的班底的,只有靠血缘姻亲信仰洗脑等更深刻的手段才能建立起严密的组织所以,他其实并不恨陈捷,因为陈捷没错!他有权追求自己的功名和幸福——这是他的权利马佳所痛惜的是,陈捷还是不够相信和认同自己,走上了一条危险的路:虽然在辽东,明朝和后金的势力对比趋向平衡,奴酋的威胁小多了,但现在绝不是骄傲大意的时候而这,也是马佳讨厌王化贞的原因
日上三竿,马佳还在炕上搂着萨哈林不舍得起床他(她)们,一个是旷了半年的少妇,一个是因为妻妾怀孕而憋了两个月的小伙,这干柴烈火如胶似漆的,让“梦鸽”看得脸红耳臊心口怦怦直跳
这对偷情男女的缠绵持续到日中才罢,萨哈林像个新婚小媳妇似的,伺候着马佳穿上衣服和盔甲马佳志得意满地望着眼前被征服的人ℚi,一把握住那嫩滑的小手,认真地说道:“林,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们乌拉复国的,而且比以前更强大!而且,我也会让你永远快活”
萨哈林轻轻地嗯了一声,又靠在马佳的怀里,抚着那冰冷的护心镜道:“我相信你,佳还有,我喜欢你叫我宝贝儿,‘林’不好听我又不姓萨,我叫乌拉纳喇·萨哈林”
马佳抱着她笑道:“好,宝贝记住了,复国的事不能急,等明年开春再和奴酋大战”
安抚好萨哈林后,马佳收起柔情,来到参将府,接见各处来访的将官和大户第一个来访的,就是早先在暖驿拜访过的大地主李思武马佳看到这家伙毕恭毕敬的样子,不禁笑道:“李老爷,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才几天没见,您的老寒腿就好利索了?呵呵,恭喜恭喜啊”
李思武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额头,拱手作揖道:“马将军莫再笑话小老儿了,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将军,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再提那糗事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册子,递给马佳道:“大人请看,这是小老儿名下的庄丁和田地的簿子能出多少冬能打多少粮食,都可依据簿子算出来大人若不嫌弃,小老儿愿尽全力支持大人招兵”
马佳接过簿子,却没有翻开来看因为他知道,地主向来都和地方官吏相勾结,都建立有应付朝廷课查的账簿,所以大明的土地户口统计一直就很怪:开垦土地常常不增反减,户口也多少年都不见增长所以,马佳要的不是纸面上的东西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合作,要能和自己一条心的下属而李思武是地方上的土豪,自己不过是个品级高的流动武官,所以自己犯不着把李思武逼得太紧——没有好的借口,会把人逼到对立面
想到这,马佳拱手回礼道:“李老爷客气了,这簿子,您还是收回吧本将看它,不合适,也用不着虽然我大明辽东都指挥使司有管理卫所民政的职责,但那也归海盖卫所所管本将是营兵主将,就不适合管这档子事了其实,本将只是消李老爷能理解我的难处,帮本将一把本将也不会吝啬,日后有了功劳,也会想着你的”
李思武感激道:“是极,是极,小老儿一定配合将军招兵买马,鼎力相助,义不容辞”
送走李思武后,马佳见的第二个人,是登莱监军佥事佟卜年派来的从吏佟卜年这个人,是辽阳大族佟姓中较杰出的,他中过进士,随后当过南皮河间夔州的地方官熊廷弼早年巡按辽东时,与佟卜年结识,所以这次重回辽东经略后,就举荐他担任招抚逃散辽民的工作熊廷弼还举荐过复州卫的名人刘国缙,但由于刘国缙招收兵员不得力,造成大量逃散以致于部队崩溃,所以熊廷弼就秉公上报批评了刘国缙结果,刘国缙就和熊廷弼反目成仇,和其他这党那党的人联合起来批判熊廷弼说起来,熊刘二人的气量都不大,刘的组织能力也很差,是空有世家大族的号召力,却组不成能打仗的军队
当然,这些人和集团间的矛盾,不是马佳这个新兵蛋子所能掺和的他所要做的,是极力稳固和发展自己的小集团力量,力求在辽东稳稳地站住脚跟,然后灭掉后金奴酋,还自己和辽东百姓一个太平日子
以前刚魂穿到这个世界时,马佳想的是先练好保命的功夫,再谈点科技树发展先进武器,所以他耐着性子跟包二的叔叔学了整整两年的枪棍那些个穿越小说里,主角个个牛比,都是工商业奇才,甚至还精通官场权谋,玩死对手不偿命马佳穿越过来时,没觉得有那么好运和能力,他只发觉落到了一个千年不变的传统农业社会里,组织结构是宗族加封建帝王官绅制,什么发明创造商业奇才都是扯淡,在一个等级森严礼教高压的国度中,任何过于出格的事都要被怀疑和敌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有被交送县衙甚至砍头的可能
但是,马佳有一点特长,那就是二十一世纪饱学之士的知识结构和知识量;再加上他自幼爱好军事政治,又懂点兵家法家的思想,还有那些革命战争的理论;所以,他选择了先强军再建政经过三年的战斗和发展枪炮,他已经组建了六百多人的线膛枪米尼弹部队,并在今年三月的沈阳之战中给后金大军以重创没想到,王化贞和朝中的同党略施小计,就夺了马佳的兵权,这使得马佳不得不加紧组建自己的军政班底而这,就会在将来和忠于明朝的熊廷弼等人起冲突
马佳想到这,对那名从吏笑道:“好,那些事就按佟佥事说的办,本将没有意见来人,把辽阳新送来的貂裘和老山参各拿一件出来”
马佳将貂裘和老山参亲自送到从吏的手上,吩咐道:“替我转告佟公,如我信中所言,我和他都是辽东土生土长的人,都舍不得这大好的家乡被战火和建夷破坏,消以后能亲如一家,共同剿灭奴酋,过上富贵荣华的好日子”
当该从吏点头称是时,马佳望着窗外的小雪暗道:“老天,给我三年的安稳时间吧,只要三年,我就能建起一支谁都动不了的铁血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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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乌拉复国(十二)
天,连着下了三天的雪雪停之后,海州的寒意更重了,马佳穿上貉皮大氅,端坐在招兵台上,等着有奇特勇士参军
包二领着亲卫侍立在马佳左右,眼看日头又过了天中,包二低头到马佳耳边说道:“七弟,够了吧我看,这天寒地冻的,也没啥人来了,收旗子吧这冬天的几个月,还是要靠本地的大户和咱们在辽阳的叶赫等女真户提供兵员,其他的人,指望不上了”
马佳喝了一口烧酒,递给包二道:“好吧,我也是太心急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有几个是天生的不怕死呢?即使真有,也大多早被逼成匪徒和军汉了走!”
正当马佳等人准备离开招兵台时,打东面来了一匹骡子,准确地说,是一匹马骡(母为马,父为驴)这匹骡子上驮着一个人,踉踉跄跄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摔倒那人见了招兵处的大旗,立刻跳下骡子,连滚带爬地窜到台前,伸出满是污泥和血迹的脏手叫道:“大人,我要参军!”
马佳转头看到,忙命令道:“快,把他扶起来,先灌些热汤,别让他冻坏了”
两个时辰后
“啊”桂果从噩梦中醒来,头上冷汗淋淋他惊疑地望了望四周,发觉不再是那个可怕的地方后,方才安心下来他望着砖土墙棉帐木床,手摸着新弹的棉被,心口一热,低头抽泣起来
“吱呀”房门被推开,一个中等个的年轻人带着仆人走到桂果的面前,笑着问道:“这位兄弟,你醒了?呵呵,我是海州的参将,马佳方才,我看到你来投军,又突然晕倒,就把你带回来了你还好吧,这屋子住得习惯不?要不要换一间?”
桂果迟疑地盯着马佳看了好久,只见马佳身穿一件貉皮大氅,对襟的衣服没有系带,露出里面明晃晃的护心镜明甲来桂果以前当大少爷的时候,见过卫所官员和营将,所以对这些还不算陌生他定了定神,咬牙说道:“将军,我要参军,杀鞑子!”
“为啥?”马佳抱臂在胸前,饶有兴趣地问道
“为啥?”桂果听到这话,又是好笑,又是癫狂,喃喃地说道:“杀鞑子还用问为啥吗?”
桂果,是辽东铁岭卫人,家里有几十顷地,算是个中等地主吧这些地,据说是他老祖当年在卫所当将官时置办下来——八成就是侵占的卫所屯兵的地桂果的大少爷生活本来很安逸,平时没事就调戏调戏良家妇女,然后再斗鸡遛狗一番,家里还给他捐了一个生员的头衔不过桂果的兴趣只是赚钱,读书只是识几个字,对四书五经素无好感,闲暇时学得一手好算盘,其他的就是吃喝玩乐了
但是,这一切在万历四十七年都变了**哈赤的后金大军连续攻破开原铁岭,抢掠钱粮,强令居民迁徙到建州本部去奴酋这个强盗头子,早就丢开了早先的伪善面孔,把一切新征服地的人民都变成他的包衣奴才桂果和母亲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被掠夺到赫图阿拉附近的一个小寨,天天过着如牛马般地生活虽然奴酋表面上要求各级贵族和士兵,要善待阿哈奴才,要给吃给穿,但是,奴隶哪能真有人权?所以,没过多久,建州人的本性就暴露出来,弓虽暴殴打囚禁,无恶不作,至于不给饭吃不给衣穿,那都不算个事了最最可恨的,是有些建州人本来是辽东的汉人,他们因税监高淮的压榨而逃到建州,十几二十年过去,竟成了奴酋的铁杆帮凶,还有天理么?
幸运的是,桂果一家遇到了有点良心的建州汉军牛录的人,使他(她)们的生活不至于朝不保夕但是汉军牛录毕竟还是汉人,地位没有女真牛录那么高,一旦女真牛录的人来欺负桂果他们,汉军牛录也只能在一旁沉默
还好的是,桂果的母亲是老来得子,生他时已经快四十了所以,这个六十老妇没有遭到被弓虽暴的耻辱但是,桂果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就很危险了,再过几年,等她长到十几岁时,情况就会很悲惨了所以,桂果一直在策划着带着家人出逃再不行,也要让妹妹嫁到一个地位较高的牛录户中,以免遭受侮辱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桂果的梦又碎了今年八月,年方八岁的妹妹实在饿得不行,偷摘了一处田里的高粱秫米吃,结果,被管地的女真壮妇发现了那女真壮妇早就瞧这些娇娇弱弱的汉家女子不顺眼(嫉妒吧),有了由头,还不把她往死里打可怜桂果的妹妹,本来就瘦得皮包骨头,被这么一打,当晚就发起了高烧,说起胡话来:
“大娘……哥,我,我想喝蜂蜜”桂妹妹轻声地呼喊道
桂大娘老泪纵横,眼角额头尽是皱纹,哭腔着骗小女孩道:“翠巧,乖,蜂蜜待会就来,先喝口水,啊”
桂果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母亲和妹妹好久,突然,他一咬牙,转身闯出窝棚而去
“娃儿,去哪啊”桂大娘呼叫道
桂果没有回答,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带一罐蜂蜜回去,无论是偷是抢!
八月的辽东,可采的蜂巢都在深山里,好采的蜂蜜早在夏天就被建州人采到并储藏起来了所以,桂果只能去女真户里去求去偷,因为珍贵的蜂蜜,普通的汉人牛录也是吃不到的
桂果想到了一个叫“扭”的女真女人,她对自己好像有企图心“扭”在女真话里好像是眼珠的意思,的确,那个女真女人的眼睛的确很大,远超出一般小眼大饼脸的女真人,故而显得很漂亮(在桂果看来)这个“扭”,丈夫是个战斗狂,今年春上刚战死,所以她现在正是饥渴的空窗期“扭”见到桂果,先是一喜,然后又怪道:“桂果,你这个死阿哈,咋又想起到我这来了?”
桂果没有废话,一把抓住“扭”的手,急切地问道:“扭,我要一罐蜂蜜,我求你了,给我,让我做啥都行”说着跪倒在扭的面前
“扭”一听桂果的哭诉,也动了怜悯之心说起来,她毕竟只是个女人,对汉人包衣阿哈,她只有模糊的阶级意识和民族区分意识,并不完全把他们看成非人生物再说,这三年来,建州的男人死的残废的,达到了近一万多人,很多寡妇都着急着找个男人来撑家想到这里,“扭”又看了一眼桂果:身材高,架子大,不过因为吃不饱,显得比较瘦弱不过没关系,养上半年就壮起来了扭因为长相在女真人中比较特殊,所以不大受欢迎,而她自己也不想嫁给那些满脸枪疤箭疮的所谓“大金巴图鲁”,于是,三个月前,她就对桂果就盯上了,就想着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让他先从陪床的阿哈做起,然后想办法两人成婚
扭哪想到,桂果身上还有点“士可杀不可辱”的豪气,就是不肯就范再加上桂果当年也是学了点拳脚功夫来欺负人的,所以扭还用不来强这回,桂果送上门来,她当然喜得冒泡了
就这样,在蟋蟀的虫鸣声中,在护院狗和远方狼的对歌声中,桂果抛开了一切廉耻,让这个女真妇人骑在自个身上尽情的耸动
“啪啪啪,嗞嗞嗞”桂果听着这原始而**的旋律,望着“扭”那晃动的大奶和迷离的大眼,心中升起最原始的求生欲望他一把抓住“扭”的腰,坐起身来,不容分说地咬住她的小嘴,主动地进攻起来
“嗯嗯嗯”
“扭”被桂果突如其来的热情和强硬击得心花怒放,彻底瘫软在桂果的怀里
桂果把这个女真女人压在身下,鼓着怒气,奋力地冲刺,把心里积攒的怒火通通发泄到“扭”的身上
“啊”扭满足地晕了过去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桂果拖着轻飘飘的双腿,抱着“扭”给的一大罐蜂蜜,满身疲惫地走到自家的窝棚口他靠着木栅墙,软软地说道:“娘,我给妹带蜂蜜回来了”
桂大娘迷迷糊糊地惊醒,看到桂果,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出来:“果儿,你咋才回来?翠巧她,她过去了……呜呜呜”
“乒!”罐子从桂果怀中跌落,蜂蜜留了一地桂果无奈地跪倒地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妹呀!”
“贼老天,你咋不开眼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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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不惭世上英(一)
马佳听完桂果的哭诉,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节哀你妹妹的仇,也是我们辽东人乃至大明人的仇这笔血债,我们一起和奴酋算!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后,你跟着我,必定能杀敌立功,光宗耀祖”
桂果用袖子擦干眼泪,哽咽着答道:“嗯,我也是听说马将军您的大名,所以才不进辽阳,到海州来找大人您的”
“喔,是这样啊”马佳摸摸下巴的绒须道:“你听说过我?”
桂果连连点头回答:“嗯,您在奴酋老寨,也就是‘赫图阿拉’的名声可大了!那些个建夷男女,一个个提到您,那都吓得直哆嗦我当时看着他们那个熊样,别提有多高兴了!嘿,他们平时都不把我们汉人当人看,那个趾高气扬的,鼻孔都冲天上了这回好了,您在沈阳把他们揍趴下了,光建州女真的真鞑子就被您杀了五千有余,伤的有上万人至于汉人牛录和野人女真蒙古牛录,那就更不用说了总之,奴酋的兵冬有一半都死伤了”
马佳听到这个情报,沉吟道:“我军斩首九千有奇,奴酋的真女真只死了五千人?难道是我们对战果估计过高?”
桂果见马佳疑惑,忙接着说道:“大人,小人所言都是听那些女真人说的,应该不会错要说奴酋那个老鞑子打仗,是很阴险的,在最前面的战兵,肯定多半不是他建州的老人要么是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要么是辽东逃过去的汉人,这些兵,就是给他们当肉盾的”
“唔”马佳点头道:“是这么个理,本将以前也知道没想到艾今年费了这么大劲,也才杀了不到六千真鞑子”
桂果红光满面地说道:“将军,这已经很了不起了要知道,萨尔浒大战,打大明的四路大军,奴酋他们都只宣称死了五百来个真鞑子呐!您这一仗,就把他们的老本给砍掉很多了了要是算上鞑子里面伤残的,那他们几乎是家家都有死伤的要不然,他们一提到您,咋都吓得不行呢?”
马佳点点头,说道:“桂果,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奴酋现在的兵力最大有多少?也就是说,他们的成年男丁最多是多少人,大概数?”
桂果皱眉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大人,小的在建州两年多,只能按道听途说和平常看的来估算建夷的牛录户大概不超过两百五吧,我听‘扭’她提过‘扭’她说,跟着大汗——也就是奴酋打地盘的老鞑子也就一万多,后来收编了哈达辉发乌拉等部的女真,也就五万多点鞑子男冬现在被大人一杀,不到五万了;汉人牛录男丁一开始有六万多,现在被奴酋折腾到一万多,大概不是死就是逃;野人女真每年都抓个一两千回来;蒙古的科尔沁鄂尔罗斯的人,咱不清楚,不过,我估计,二万就差不多了吧”
马佳听完,点点头,对桂果说道:“好,本将知道了,你就好生休养两天,再来参军”说着吩咐仆人照料桂果,然后离开小屋
马佳离开小屋后,来到内堂,和包二讨论问话的结果包二听完后,嗡声说道:“这小子的话,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大致还是符合我们对建夷的了解的不过,还是小心点,多看看,防止是奴酋派来的奸细”
马佳握着茶杯笑道:“先勇,六姐夫,你也能想到这么多,难得啊嗯,这个桂果,的确还要再考验考验我也会给辽阳的熊经略去信,让他帮忙查查,看是不是有桂果这一家子人在,如果有人证,那就再好不过了至于奴酋的奸细问题,咱们提防了就没事哼!我是一力降十会的打法,他就等着被我的尖头弹线膛枪和大炮轰成渣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诡计都是小儿科”
包二得意道:“那当然,也不看看你六姐多精明的人,我还能差得了?再说了,上次辽阳奸细的事,害得咱们一家子家眷被捉,我还心痛着呐!呼,不出这口鸟气,睡觉都不踏实”
包二提到辽阳奸细的事,马佳就想到了母亲之死,不由得脸色黯淡下来,咬牙恨恨地说道:“他奴酋能用奸细,我也能哼,一用就要打他死茓!”
马佳是说到做到的其实,他之前联系乌拉贝勒一事,就是在进行间谍战了不过,乌拉贝勒居住地是松花江畔的乌拉城,离奴酋的建州本部有七八百里远,离沈阳也有这个数,所以消息的传递并不及时现在,马佳从沈阳到了海州,离乌拉城更有上千里距离,联系起来就更麻烦了
桂果的突然出现,使马佳有了近距离刺探后金核心地带的可能不过,这种刺探要少而精才行因为在奴酋那种氏族山寨的组织慕下,打入和传递消息是很困难,比大明的城镇要难得多而最关键的问题是:桂果的可靠性还没有得到查证
查证桂果身世的事,只能交给有权力和资源的熊廷弼马佳这边,就先着手军队的整肃李子明的骑兵司已初见规模,设定的战术就是突击骑兵,也就是阵骑和陷骑的混合型
阵骑和陷骑的名号,最早出现于曹操的《步战令》曹操把骑兵分为游骑阵骑陷骑三中,并规定了在战斗中的前后位置游骑,不用解释,就是弓箭骑射骚扰的,有的也执行探马任务阵骑和陷骑的区别,就是陷不陷阵的问题陷阵的将兵,盔甲和饮食供应肯定好,但地位却未必很高因为真的贴心宝贝疙瘩,没有哪个有脑子的主帅会首先拿去陷阵拼死就像后金的“红摆牙喇”,和绵甲战车兵都是在第一线冲锋陷阵的主力,但地位不如“白摆牙喇”,甚至记战功时,绵甲兵还在“红摆牙喇”之上当然,陷阵兵里将官地位肯定高,因为需要他们做榜样来带动和鼓舞当炮灰的陷阵兵
李子明的骑兵司,暂时是两百骑,分两个百人哨一哨下两总旗,一总旗五小旗,每小旗十骑,每小旗甲长(小队长)一人,伍长一人战斗时,每伍的基展开宽度是一丈,队列就是两横队,前二后三,或者前三后二,前面是长枪手,后面是弓箭手;接敌前,弓骑兵可以前出射箭:二十弓步内,枪骑兵必须加速前出,在弓骑兵之前向敌发起冲锋;弓骑兵在射箭完毕后,收弓放进弓韬(弓袋),然后要迅速抽刀,紧跟枪骑兵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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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不惭世上英(二)
天启元年十月,海州已经完全入冬,低温普遍下降到零下——大清早的冰霜足以说明
马佳站在城北一里的教场上,聚精会神地观看李子明等人操练兵马前面说过,李子明是陕西米脂人,曾经当过陕甘三边的千总,俗称秦军新秀Dm
三边的主要敌人,是蒙古右翼土默特部——也就是原来俺答汗的麾下那些敌人的打法,就是传统的草原游牧战术,不崇尚硬拼,而是以骚扰掳掠为主,只有在有绝对兵力优势或发现汉军漏洞时,才会突击进军
因此,陕甘三边的对应打法,就是短时间内骑兵快速迎头突击;长期内和蒙古骑兵一样,也是有利则进,不利就撤,绝不恋战至于守城,那是明军擅长的蒙古中虽然有学习出铳炮和攻城的兵种,但始终都不是主流
但是,由于明朝边军的编制限制和边镇的财力问题,每个总兵麾下的骑兵都不过几千骑辽东李成梁鼎盛时,大概能拼出七千精骑,而陕甘这种穷地方,一个总兵二千骑是很平常的事这还是按满员的算,如果饷银不足,再加上主将偏爱家冬那实际能打硬仗的骑兵就只有几百人了
所以,很多人都迷惑于明朝纸面上的军事实力,不明白这个运作了两百多年的国家实体,已经虚有其表
作为一个穿越者,光组建大口径滑膛枪部队+重甲长矛兵密集阵+少量大炮就能碾压这些北方的敌人吗?马佳的实践证明,是否定的
虽然,大口径滑膛枪从单发威力上来说,远超过强弓劲弩但是他有几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有效射程近射速太慢间隔宽,导致火力密度低多排轮射虽然可以缓解火力密度低的毛铂但不能完全消除(1)
多排轮射不是个新事物,中国先秦时代就在弩阵上实行了,《六韬》里提到过但即使这样,弩阵也会被训练有素的弓兵弓骑兵快速接近并受到火力压制例如,戚继光的《练兵实纪·操车骑》里的火力轮射很强大,鸟铳火箭弗朗机虎蹲炮千斤散弹炮大火箭车轮番轰击,这从对立面就印证了蒙古骑兵集团力量的强大这才使得戚继光要定下这么强大的火力阵,否则,戚继光不是在浪费钱开玩笑吗?
而重甲长矛兵密集阵,它的问题是善于守,不善于进攻,在开阔地形对付骑兵尤其如此尤其是弓骑兵,接近后绕着长矛密集阵骑射,都无需怎么瞄准,照着人堆射击就行了所以,长矛密集阵对弓骑兵是挨打没法还手的
所谓西班牙大方阵,虽然滑膛枪手可以退到长矛阵中,但那数量绝对不多(多了,长矛阵变大,外围长矛兵的纵深就会变爆不利于抗骑兵冲击,而且临战时转入,容易引发阵型混乱),人数一多,还是只能趴在外围长矛兵的下边由于长矛兵的干扰,无论退入阵还是阵外沿的滑膛枪手,都是难于继续发射火枪的所以毋庸置疑,他们不能在和弓骑兵的近距离作战中取得优势,因为弓骑兵根本就不需要和长矛兵肉搏,骑着马围射就行了
如果长矛兵蹲下当拒马,火枪兵在阵中射击,那么这和中国传统两千余年的战阵并无本质区别,而且战场机动力也消失了
所以,以滑膛枪为单兵火力输出的空心方阵,并不比中国传统长矛弓弩方阵强多少这个火力密度的问题,直到燧发枪大行其道才扭转劣势
眼光再放开阔点,其实波兰翼骑兵当时就给出了较佳的组合:即一支马匹优良的强大突击骑兵,加上滑膛枪火炮火力,是对付蒙古等典型游牧骑兵的良方明成祖朱棣北征时,其实也是用的相近战术,大炮轰完骑兵冲,骑兵冲不够,步兵密集阵做后盾
马佳现在研制出了燧发米尼弹线膛枪,初步解决了远程火力输出密度的问题但由于是新开发的武器,零件容易损坏,淘汰频繁,导致可以装备的数量极限为三千人而且,这是个理论值,实际还要打七折那么,要想完成日后灭后金守卫辽东广阔土地的任务,就不能不借助于旧有的骑兵以及步兵战术
明朝旧有的骑兵战术,其实大同小异,都是注重骑兵突击的当然,为了和游牧骑兵对射,弓箭的功夫也不能差,所以每伍展开时有两三个弓骑,每小旗十人就有五六个弓骑每个十人队,大致前四五骑后五六骑,横向占宽两丈左右,也就是每骑占宽四尺左右,已经是接近膝盖碰膝盖的密度了所以实际队形中,两个横行也不会是完全平直的,同一横行中还是有前后之分,就像大雁的人字形队伍一样最重要的原则是,要保证第二行的人可以从第一行的间隙中顺利射出箭支因此,整个十人队的横宽不是绝对的,一切都以作战需要而定
李子明的强项,也正在于此他领着两百骑兵,变换了多种队形,演示出对不同战场情况的应变除了以上所说的基本阵法外,他还模拟了单队行军或侦查中突然遇敌的战法
只见充当敌骑的“塘马”换旗一挥,李子明的行军纵队,立刻拨马向右前方奔驰,同时弯弓搭箭,摆出准备射击的架势,单列行军也迅速变成两列阵型待到李子明军的行军方向与“塘马”敌军成V字形时,李子明估摸着距离接近到四十弓步内,瞬即发箭射去
随后,两列骑兵也瞄准“敌人”前锋,密集攒射一时间,箭雨敝空,覆盖了不到五丈范围
马佳手握刀把微笑道:“这是响马见面常用的战术,左手把弓,右手拉弓,就利于向左侧对蹬射击,所以要行军队列右转,弓箭向左射击只要在接敌近战前,队列转换成功,就可以先发制人地实施集群射击但是,这适用于小部队的突然遭遇战部队规模一大,完成转向所需要的时间太多,实际战场上是很难获得那么充裕的时间的第二,对上已经列好阵型的敌人,侧翼通城没有便宜可占的实战中,弓骑兵的多波次攻击还能用这一战术,其它的就不行了如果对上我的步兵火力密集阵,也是绝对吃亏的”
马佳评价得是对的,所以这一战术和欧洲的腓特烈斜线战术战列舰“T”字形战术一样,是有严格的适用范围的
〃1)参见作品相关《古军事辩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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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不惭世上英(三)
马佳的话音刚落不久,李子明的骑兵又换了一种阵型只见李子明的二哨骑兵排成双纵队前进,每个纵队都是两马平齐的纵队,等于是两纵列,百总旗总甲长伍长都领头
两骑兵纵队行进到Сhā着红旗的地点时,只听得跟随李子明的喇叭兵吹一声喇叭,两纵队立刻如同喇叭花开一般,分别向左向右排开阵势,逐渐形成每小旗五骑在前五骑在后的两横队冲击阵型
然后,整个大横队缓步前进,直到李子明长刀一挥,率先向前冲锋,后面的大旗手护兵紧跟而上,全军两百骑也紧跟而上,形成略呈大雁“人”字阵的冲击阵型
冲出五十弓步后,李子明开弓搭箭,射向前方的大箭垛,其他两百骑中的弓箭手,也攒箭射击
“咻咻咻……”破空声密集如雨,前方十个大箭垛瞬间被Сhā满箭支
李子明在马上连射两箭,逼近到离箭垛三十弓步内,立即降低马速,使自己的“射击平台”变得平稳些,然后以更娴熟的技法射出猛烈的重箭
“咻咻……笃笃”两只重达二两半(92克左右)的大羽箭狠狠地扎在箭垛上
二百名骑兵也纷纷把大羽重箭射向面前的箭垛,一时间,枯黄茅草扎成的大箭垛被染成了灰白的羽毛色
李子明一众骑兵快速地射了五六箭,又拨马回转,整队回撤十丈左右后,又突然吹号掉头回冲,继续在离箭垛三十弓步——也就是十五丈内进行快速密集的射击
马佳点点头道:“这是模拟首次冲击步兵大阵不成功,然后短暂后撤诱敌,并脱离敌方有效射程,再突然回击的战法这种战术对远程火力持续力不足或步兵肉搏冲锋能力不行的步兵阵来说,有一定的威胁但对汉唐的名将和本朝戚继光俞大猷来说,没什么好怕的毕竟骑射也就是频率快,射程和威力还是比步弓鞋更不要说精良的火器了但是,步兵的盔甲如果不好,还是很吃亏的,毕竟蚁多也能咬死象,而且鞑虏的重箭比蚂蚁还是厉害得多”
古代的弓箭,一直就存在寻求杀伤力和射程的矛盾,这和现代枪械是同理的但是,由于弓箭的有效射程太短,再加上铁质盔甲的逐渐普及,所以在实战中,开始倾向于用较长的重箭进行中近距离(80米内)的精确射击这种趋势,唐朝时就有(杜甫名诗“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南宋初华岳主张一石弓十钱箭的配比(《翠微北征录》),但当时的金兵就习惯用重箭;到了明朝,就继承有“长箭”和较轻的“边箭”之分(似继承于宋),戚继光等人在和倭寇和蒙古兵较量后,明确表示要求将士开硬弓射重箭,即使射得不远也行,就要追求杀伤力(《练兵实纪》)所以,大杀伤力和有效射程远(箭轻就初速高,弹道平直,有效射程就远),成了不可兼得的效果
马佳正在想的时候,李子明的骑兵已经射空了一袋30支箭,于是全体分向左右转,后退至初始位置李子明也甩蹬下马,走向主将点兵台,向马佳报报演练结束
这时,包二从营外跑来,和李子明等人点了一下头,来到马佳近前,附耳低声说了几句马佳一听,眼光一亮,沉吟一下,笑着问李子明道:“明之(李子明的字),有没兴趣和我去打猎?”
李子明闻言一愣,拱手道:“也好,我正想把这些兵拉到野外去实际练练”
马佳竖起食指,摇头道:“不,你就带几个武艺一流的,和我出去,不要一大堆人”
第二天一早,马佳照常到军营视察,然后宣布一下操练的人员执勤流程,就说自己要出去打猎几天,一切事务交由中军备御林世铎处理
说起林世铎,又是马佳和陈捷的一个争夺结果本来,马佳想把原总兵营的右部将官都拉到海州来,但陈捷不同意,说只能拉走一半,并说这些兵都是大明的兵,又不是你马佳私人的兵马佳也觉得太暴露野心了,就放弃悍勇的杜轶,而选择了谨慎勤勉的林世铎来帮助重建步兵营
马佳的这次外出,当然不是真的打猎,而是要——进探赫图阿拉,刺激吧?
其实,马佳早就想获得关于后金奴酋的第一手情报,但碍于种种客观条件的限制,一直只能忍着现在,由于乌拉方面和桂果的因素,马佳终于要实现这一大胆的行动
在这个时代,还是将领亲临一线调查的资料可靠性高,包括一线指挥也是同理
现在,熊廷弼已经派人把桂果的身份核实,且通过大明官方渠道,获得很多由边境人和朝鲜人提供的后金部落分布和道路资料
万事俱备,只等出发
马佳率领两百余亲兵及李子明桂果等人,快马赶回辽阳,在深夜和熊廷弼秘密接头后,便派人去沙浑贝勒府约萨哈林相见
一直等到中午时分,萨哈林才施施然地来到马佳在城东门外的秘密驻扎地马佳一见萨哈林,立马挥走手下,关严房门,拉着她走到火炕边
萨哈林一见,脸上又是喜悦又是害臊道:“别,别急,我人不都是你的吗,让下人看了笑话”说着开始轻解腰带
马佳握住她的手说道:“不忙,你误会了,我这次是有急事,你能不能把你原来那几个去过赫图阿拉的族人借给我?”
“翱”萨哈林的小嘴张成了圆圈,等她听完马佳的说明,立马拒绝道:“不行,我不给,你这一去要是有个好歹来,我可怎么办?乌云珠妹妹依靠谁?”说着抱住马佳撒起娇来
马佳笑着安抚她道:“宝贝儿,你放心,没事的这事我和熊经略策划周密,不会有闪失的再说我是去刺探,又不是去打劫,不发生打斗的话,奴酋又怎么会贸然派兵攻击我?他远在萨尔浒,根本想不到我会去赫图阿拉逛一圈”
萨哈林抬起头,眼睛里已是包含泪水,的道:“那,那,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凡是都难碑全翱”
马佳亲了亲怀中玉人的眼睛,解释道:“都安排好了,身份说辞接应的兵马都定好了宝贝儿,你要支持我你看,我连珠儿都没告诉,就只告诉你一个人”
“那还不是你有求于我?”萨哈林伤心道:“好日子没几天,又要闹腾,你就不能让我们女人少担点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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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不惭世上英(四)
辽东边墙,威宁营东
与熊廷弼依依话别的马佳踏上了刺探赫图阿拉之路
明代的威宁营,位于后世的本溪市中,本身就处在丘陵环抱之中,是从辽阳往东跨进辽东丘陵地区的前哨明王朝在此修建城堡,就是保护东面丘陵背后的辽沈平原Hxm
辽东丘陵是长白山脉的延续,从东北到西南,覆盖了辽东半岛,最宽处有300里辽东丘陵的海拔都不高,最高的也只有1181米,大部分都是600——800米,而河谷地带的海拔只有400米左右
所以,去赫图阿拉的路,没有很多高山,大多也就二三百米到四百米出头但是这里大多数地方原始森林茂密,河谷狭窄,可以让大军通行的道路很少,多数都是一人一马通行的羊肠小道
最重要的道路,是从抚顺向东的浑河及其苏子河流域道路,这一条路就是萨尔浒大战时,明军杜松和马林军要汇合走的路,是主要进攻方向
其次是从南边宽甸向东北再折向西北的路,这是萨尔浒大战时刘綎军走的路,由于靠近鸭绿江和长白山脉,道路还是很狭窄
再次是鸦鹘关威宁营东北是清河堡,清河堡东北20里是李成梁收缩防线时的新鸦鹘关,东北70里是老鸦鹘关,在后世的苇子峪镇北面老鸦鹘关分三道关,每道间隔约一里,路两旁山石对峙,最狭窄处可比一线天当年萨尔浒大战,李如柏慢腾腾地不敢进军,除了他胆小兵弱外,地形的不利也是一个原因
马佳要选的路,首先排除抚顺路因为自萨尔浒大战后,**哈赤就开始把都城从赫图阿拉迁到界藩,在界藩住了一年多,又在离界藩不远的萨尔浒筑城定居,摆明了要步步为营,进犯抚顺沈阳的战略意图马佳现在去,不是往虎口里送吗?
其次宽甸路也不行,太远了,要绕一个“U”型的大圈子,马肯定会跑瘦的一旦没了马,出现意外情况,跑都来不及
所以,马佳只能从威宁营东的道路中选鸦鹘关首先排除,那里太险要,很难躲过后金的哨兵,一旦被盘查,可能会被直接送到奴酋那里——那就是找死了
鸦鹘关清河堡以南,是一堵墙碱厂堡孤山堡叆阳宽奠宽甸可以排除,原因就是太绕远碱厂孤山也不可行,从那里要翻越大山,在后世的新开岭等隧道还没开通前,过于难走了些
只有中间的叆阳,这一条路,看似比宽甸路要险,但只要有向导,倒是一条通幽奇路
而向导,已经有了,就是逃回的桂果,还有熊廷弼提供的朝鲜方面人员金江金江的祖上,是被建州女真奴役的汉人金吾将,后来由于奴隶主的内乱,带着妻儿逃到了鸭绿江对岸的朝鲜由于金吾将娶的奴隶妻子是野人女真人,所以后代就有了在大明女真朝鲜之间做生意的本钱而这一点,也证明了建州女真不止是掠夺奴役明朝人,还同样掳掠奴役女真人
不过,这也实属正常,一来这群野蛮人的文明程度低;二来,他们是斡朵里胡里改(丶哈)部人,和正宗的金朝完颜女真有很大区别,也不同于处于东海的野人女真
最有趣的是金江的头发,他既不方便像朝鲜人和明朝人那样束发戴帽,也不想弄个难看的金钱鼠辫子,就干脆剃了个大光瓢,成了个“酒肉和尚”
叆阳堡,在宽甸堡的西北,后世叆阳镇的地方这条路,是从碱厂一直向南,过南太子河,到叆阳堡,再向东南到灌水镇,不去宽甸,折向北边牛毛生河的山间小路,一直向北又偏东,就通往后金的“瓦尔喀什路”马佳要走的,就是一个勾型线路
刚下了今冬第一场大雪的牛毛生河,静静地流淌着溪水马佳领着众人,在如盘蛇般扭动的河谷中艰难跋涉他望着满山的油松和柞树,不禁思绪万千:想当年大唐削藩镇,李愬(音诉)雪夜袭蔡州,不也是我这般么?但是我走的路,比他还要远,带的人更少得多
正想到这,前方哨探尼满回来报告道:“大人,小人已经查看了,前方河谷能有一里宽,直向东北方有一个十户的小寨子我和金江碰到他们的猎人,蒙混过关了他们说要换一些盐和布匹铁器请示给不给?”
马佳好不犹豫道:“给他们换,但不要显得太大方,这事让金江处理好了,他对这种买卖熟”
尼满得令,拉了一爬犁(雪橇)的货物而去,爬犁在薄雪上划出青黑的印子
马佳转头问桂果道:“还有多远?”
桂果艰难地说道:“这个,小的说不好反正我从‘瓦尔喀什路’跑到大概这个地方的时候,花了一天一夜,加大半个白天以我们现在的脚速,只怕要走三天”
马佳点点头,心算道:桂果骑的是马骡,跑得不快,一天一夜120里顶天了,也就说这里距离“瓦尔喀什路”180里左右,最多200里
于是,他命令道:“下令,全队加快脚步,在越过前面的小寨子后,骑马奔驰”
众军听令后,都略微拉开前后距离,装作赶路的样子,越过正在和金江交易的女真猎人,大模大样地走向北方队伍中的女真人还和对方打了声招呼,来了点正常的礼节
马佳这次带的队伍,是精心挑选的其中除了自己的一小队亲兵和李子明等人外,一半都是正宗的海西女真人全队30人,马匹36匹,其中6匹拉雪橇装载口粮和货物,人数接近三小队的一旗
30人,是建州女真通常打猎的上限,超过这个数,那就不是一般民户能组织的了这是马佳准备的两种身份之一:冬季围猎队这是在和不纠缠的女真人交流时用的说法
而一旦碰到难缠的盘问,就说是朝鲜来做买卖的,顺路打点野味和皮毛
一行人往北骑马奔驰,直到碰到大山挡路,这才停下脚步
马佳下令道:“全军在这里扎营歇一晚,明天赶山路”
选好背风易防守的营地后,全队30人中,25人都开始砍伐树枝,搭建栅栏,防止夜间野兽进犯而尼满李子明等无人,就操起弓箭,满山狩猎起来
一个时辰后,李子明腋下夹着一只狍子喜滋滋地跑回来道:“哈,看我打到了啥?狍子!鹿中的乌鸡,哈哈,壮阳填精”
马佳看着尼满等人也拿着几只野鸡和山兔高兴地回来,不禁望向西落的太阳,暗暗道:“真像是回到了三岔儿堡的时候,那时,我和陈捷包二毕二遇他们打猎,是多么快乐的日子啊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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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不惭世上英(五)
“嗷呜……”
一声孤独苍凉的狼嚎划过圆月当空
接着,更多的狼嚎在山谷间响彻回应Hxe
“嗷呜呜呜……”
刚喝了鹿血吃了鹿肉的李子明辗转难眠,不由得坐起身来,骂道:“嚎你妈的丧艾死狼崽子,爷今晚就灭了你们!”说着一骨碌从皮褥子上跳起,穿上狼皮大衣,操着长刀就奔出帐外,打开栅栏门,随手一关,冲出去大叫道:“小狼崽子,李爷爷喝你们的血来了,杀”
“嗷呜……呜呜……”
“杀,杀,杀”
人狼格斗的声音不断传来,各帐内休息的人都被惊醒了,尼满等女真人跑到马佳帐外问道:“大人,要不要咱们去帮把手?这汉子,杀得真带劲,我们都心痒痒了”
马佳一股气地坐起来,没好气道:“你们在旁边等等再去这家伙,是个吃独食的种等他杀累了,你们再上手否则,他一刀砍在你脖子上,我可救不了你,哼”说罢倒头就睡
尼满等人一听,大喜,连忙拿着枪刀出栅栏而去营地栅栏内的篝火,被带出一股火苗
“这个嗜血狂”马佳暗骂道:“比包二还惹事,真不知道把他带出来是盖祸”
马佳的这话,也就是暗地里嘀咕而已实际上,包二要带领接应的人马埋伏在叆阳附近,以保证接应的有效和可靠,不可能和马佳一同探险而且,李子明的功夫要高过包二——这是二十年的战斗练成的至于惹事的问题,其实是李子明发泄仇恨和荷尔蒙的一种方式,不代表他真的没脑子,毕竟他也是混过千总的人
“嗷呜嗷呜……”
狼的叫声越来越密集,马佳坐不住了,披衣大叫道:“每个帐子都留一个人,其他的跟我去杀狼!”说着操起虎牙刀就奔到栅栏门口
见众人集合好刀枪武器,马佳命令道:“这次杀狼,大家要挨在一起,最少也要五六个人一团,绝不能落单,前后左右都盯紧点留下的人,把火堆点旺,小心其他的狼群偷袭出发!”
十余人的第二波猎狼队出发了月光如冰水般皎洁清冷,狼的哀嚎和人的叫骂声不断传来,使得队伍中的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握紧了刀枪
马佳他们沿着李子明等人留下的脚印走出二三十丈远,只见东面河岸边的台地上,一群流动的灰影围着一群站着的人在跳跃
马佳深吸一口气,命令道:“枪手和刀手要配合好,不要突出去杀狼最狡猾,就会打你落单前面的人听好,听我号令再射箭”
马佳的这支战队,保持着菱形的队形前进,每四五个人一组,分别对应四个方向所以,作为“箭头”的三面,只有三个人能开弓射箭
“稳赚一二一”马佳喊着号子,快步接近狼群的包围圈
指挥群狼的头狼也发现一样,它长嚎一声后,一群狼就向马佳等人扑来
马佳眼见这群狼张开两翼包围过来,心叫道:娘的,还给老子玩起兵法了难怪北方民族都喜欢打猎来演习战阵他继续喊道:“不要急,踏步走,我命令停才能停一二一……”
这群狼快速地包围上马佳等人,接着就缩小包围圈,不断游走吼叫,亮出森森的狼牙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马佳与狼群的距离不断接近,他似乎都能看到狼从鼻孔呼出的热气这时,阻援的狼也焦躁起来,不停地抬起前腿,做出要扑杀的样子,恐吓马佳他们
“停”马佳喊道,接着命令道:“瞄准射,枪刀掩护”
同时,狼群见他们退下来,以为敌人害怕了,就有几只大胆地上前试探,更有多只绕道后面想要偷袭
三丈,马佳一直等到完全看清狼脖子上的长毛时,方才一箭射去
“嗷呜,呜,呜”那匹狼侧倒在地,额头上Сhā着大羽箭,凄惨地哀嚎,
接着,左右也传来狼的哀嚎,后面更是有刀刃入骨的劈砍声
群狼见马佳他们战力强横,一时间不敢上前,只是围成看似松散的圈子,不让马佳他们前进
马佳定下神,问左右道:“有伤亡没有?”
左右都报告“完好”后,马佳说道:“枪刀手都保护好弓手,弓手射箭,大胆地射,一箭都不要留”
确实,在夜晚和狼斗,特别是在河谷,即使有明亮的月光,也是不适宜用箭的——因为难以射中,特别是对身形敏捷的狼
“好在李子明不傻,没爬到山上去和狼斗,否则都要给他收尸”马佳心里想着
不过,马佳这回错了李子明这家伙刚才还真跑到山顶上去杀头狼来着,不过他一见形势不妙,就左窜右窜跑到山脚下来,碰上尼满等人,就集合在一起,准备杀个痛快
山间的狼群,虽然一窝不过十几只,出来狩猎的也就一半但李子明这一闹,山前山后的狼群都跑来了,足足有四五十只,它们受到刺激,联合起来剿杀这群人类入侵者
“嗷呜……”
战斗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光马佳这边,就射倒十只狼,还砍死两只,活狼的数量,开始比人少了
狼群明显稀疏了,不一会,只见一只灰狼的一声长鸣,全体活着的狼都掉头朝头狼跑去
马佳见状,下令道:“全体听好,向李子明那踏步走”
马佳战队的靴子在薄薄的雪地上踏出整齐的步伐,大地犹如战鼓一般沉闷地作响
“噢嗬,噢嗬……”马佳等人齐声吼道,向狼群示威
指挥这场战斗的头狼眼见死伤太多,不由得高昂起白头,尖尖的狼吻向着圆月高呼:“呜呜呜呜……”
听到这凄厉哀嚎声的活狼们,都不禁停下脚步,迟疑地向头狼战立的石上望去,然后,又是“嗷呜”的一声,转头逃向山上的密林中,一散而空
马佳等人小步快跑到李子明面前,劈头就是一句:“李子明,你自个发骚劲不要紧,连累了兄弟们,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李子明一抹脸上的狼血,嘿嘿笑道:“这不是没事吗?再说,就算你们不来,我也能对付想当年在西北,我一个人提着大刀,一晚上杀了三十二只狼,全延安府的人都吓傻了”
马佳含着怒气,点头道:“那你就可劲地玩,咱们正事也不干了,都陪你打狼好吧!”说完转头喝道:“收齐队伍!保持防御阵型,回营地”
李子明急了,忙喊道:“诶,这么多死狼还没收拾呐,剥完狼皮也好嘛!诶,额错了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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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不惭世上英(六)
第二天清晨
初升的朝阳把金辉洒在山野间,洒在马佳的眼睛里,刺得他眯起了眼他深深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连着做了几十个深蹲和扩胸运动,然后围着营地小跑了起来
李子明嘴里咬着匕首,一边修理狼皮,一边笑道:“将军,你这是白费劲,还不如和我上山打只黑熊去,呵呵”
马佳严肃地说道:“李子明,李明之,你要想清楚,我们来是干啥的?你念念不忘的志向又是干啥?还有,你要是不会女真话,就不要出声,记赚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说完,马佳又用女真话对着所有人高喊:“都听着,说话小心,别出事”
半个时辰后,山腰上
马佳一行人行进在牛毛生河的西边,这里山坡缓一些,为了便于走山路,爬犁上的物品已经分摊到每匹马上,以减轻负担桂果指着东面的山和小溪道:“大人,从这跨过牛毛生河的源头,拐两个弯,就到了大雅河的源头,再往下走,就好走了,百十来里地,就能到瓦尔喀什路了”说着往向那里,出神了一会
马佳点点头,拍拍他的肩道:“很快就能见到你的扭了”
桂果跟上,尴尬道:“大人,我和她没啥事,都过去了”
“是吗?”马佳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中
一行人沿着近45度的山坡走了约莫两里地,山势也明显平缓下来,眼前一条小溪从北面下来,静静地往东北面流淌桂果用女真话对马佳说道:“大人,这就是大雅河的源头,再往前几里,慢慢的,女真寨子会多起来,咱们的人都得小心些”
马佳点点头,止住队伍,从头到尾,挨个低声吩咐道:“会说女真话的就说,说得不好的就尽量闭嘴,一切都让说得好的人来回答,都记住了,我不会再命令一遍漏了馅的人,自己了断,别连累弟兄们”
走到中午的时候,队伍已经走到了又一座大山的脚下,山下是一块方圆两三里的谷地,有些明显开垦过的耕地,远处有三个寨子,一个在河边,另两个在更远处河南北的山腰上
马佳见这三个寨子有夹击之势,不禁担忧地问桂果道:“桂果,这三个寨子好说话不?”
桂果回答道:“嗯,这里的,都是不被奴酋看重的下等牛录户他们打仗的热情不高,喜欢自由地打猎,自吃自用扭就是送我到这里才回去的和他们打交道,只要显得大气点,大碗吃肉,大口吃酒,像个女真人,就没事”
众人走不出一里地,哨探尼满他们就迎头碰上了一队女真猎人
这队女真猎人有十一个,个个都弓箭在腰刀枪在手他们看了看马佳等人的装束,又何尼满聊了两句,倒没起疑心,其中一个领头的向马佳问道:“兄弟,和我们一起进山打猎好不?”
马佳笑着行礼道:“这位兄弟,我们刚在南边打过,现在要去北边碰碰运气”
那头领点点头,说道:“那好吧,愿山神保佑你”
两队人马交错而进,互相都点头示意
马佳全队的装备,都是女真化的,衣服弓箭枪刀等都是为了不显眼,马佳的皮衣皮裤也都不是纯毛色的,也是狼皮羊皮灰鼠皮山兔皮杂着用,貂皮狐狸皮貉皮鹿皮那都是不敢拿出来显摆的各人靴子也是猪皮塞上乌拉草,个个都装成土鳖样
马佳等人,大摇大摆地从三个寨子的中间穿过,度过浅浅的大雅河,又往北朝山上走去不过,这一段山路比之前的好走多了,大山已被他们脚步甩到了西面
太阳下山前,众人终于爬完了这段山路,桂果向东指道:“哪里尽头就是瓦尔喀什寨,大约30里路这里就是它管辖的范围了,也都是一些穷牛录户”
马佳点点头,对人吩咐道:“去和金江说一声,看能不能找个小寨子歇一下,在这里野外露宿,太惹人怀疑了”
过了一会儿,金江从前面的哨探组回来,喘着气说道:“大人,这里的寨子,我以前来过,但不是太熟,我看搭几个窝棚装成狩猎采参的队伍比较好”
马佳反问道:“奴酋的管制比较严,你能保证那些女真人看到野外的陌生人,不会去报告拨什库牛录主?放心,大胆一点我们现在有九个货真价实的女真人,一半都会说女真话,还怕露了陷?再说,你是来和他们换急需物品的,难道他们还敢吃了你?你和他们又不是完全陌生不是?”
金江擦擦额头的汗,颤颤地答道:“小人尽力,小人尽力”
马佳一看金江还是胆怯,就笑道:“也好,我陪你走一遭拉布泰大爷,请跟我一起去罢”
这个被马佳叫做“拉布泰”的中年男子,就是萨哈林给马佳介绍的他四十开外,头长中等,既不像奴酋那种长的马脸,又不像西边蒙古的圆头型,倒和中原人类似他属于胆大会说的,又和建州人打了几十年交道,所以被萨哈林推荐
金江尼满桥猎狗在前开路,一直进到前方小寨子的寨门口,金江和尼满当先进入,在引起一阵狗吠后,带出一个穿着破烂杂色猪皮衣的老汉来
金江首先用女真话介绍道:“楞格里大爷,这位是我的雇主布寨,马佳氏地方的人,这次路过求宿,随便换点皮毛山参什么的”
楞格里老汉行礼道:“马佳家的贵人,小地方没啥好招待的,如果您不嫌弃,和我那老妻,还有二个儿子一个女儿,一起吃晚饭,您看可好其余其他猎人,我会招呼人招待的”
马佳同样用女真话答道:“楞格里大爷,感谢你的好意,我愿意和你们一起享用打来的猎物至于我的手下,找个空地让他们搭帐篷就行了,不用骚扰其他人户了”
马佳这样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手下到女真民户里睡觉睡出事来
不一会,训练有素的“马家军”就支起了三个野外灶,把打猎获得的狍子肉兔肉野鸡肉或烧烤,或炖煮,和带来的粮食和作料一起,做出一顿营养充足的晚宴
“艾咯”楞格里老汉的长子打了个饱嗝,舒服地叹道:“好久没吃这么好了,马佳家的老爷,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马佳笑道:“这都是山林赐予我们的,和你们分享,也很正常唔,我听说,这汗王要你们上交猎物,平均分吃,是吗?”
那长子点点头,又不忿道:“哪里是平均分吃,就是给他用,还要我们分给阿哈吃一些这打猎抓鱼,能吃饱自己的肚子就很好了,哪有多的?收上去的猎物,还是不他汗王的亲戚牛录主分得多?到我们这就没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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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文老档节选一
满文老档当然从立场上有给后金统治者吹牛的成分,但通过思考是可以排除干扰的任何史料都有立场和视角毛病
第四册乙卯年
聪睿恭敬汗凡行军出猎,法令森严,不得喧哗作声曰:“行军喧哗出声,敌必知觉;出猎喧哗出声,山谷应,兽必逸”每赴各地,皆先论今众兵记之,编五牛录为一队,行则一路,止则一处,依次而下,战则攻一处披长厚甲者,执长矛及长柄大刀战於前,披轻网甲者持弓箭从后射之所选精兵骑马立於他处观之,见有不胜,相机助战故每战皆能取胜
聪睿恭敬汗射艺高强者,所指地方,从无虚射每遇战阵,射出一箭后,於次箭搭箭之隙,灵机一动,举刀砍杀一次,举刀再砍,又生一计,使敌凑手不及,被射杀砍倒,此皆天助之故也!每出兵征战,两军所派哨探,皆为聪睿恭敬汗之哨兵先行探得敌方两哨兵交战,亦是聪睿恭敬汗之人得胜矣两大军交锋时,咸蒙天神相助,轻易挡住敌人所射之箭,或刀砍枪刺而聪睿恭敬汗兵所射之箭,所刺之枪,皆能穿透,刀砍辄断,是乃天助神刺也!虽频年征讨,而聪睿恭敬汗所珍惜之贤者,无一阵亡自明以东直至东海之岸,自朝鲜以北至蒙古以南所有诸申国各处之兵,於郊野遇敌,则不令所遇之敌立稳,即战杀之敌击出城,则不俟所出之敌站稳,即击败之,使之不逞入城第六册天命三年正月至闰四月四月,汗颁谕统兵诸贝勒大臣曰:“太平之道,贵乎公正;用兵之道,以智巧谋略不劳己不顿兵为贵若敌寡我众,兵宜潜伏低窪之地勿令敌见,少遣兵诱之诱之而来者,是中我计也!诱而不来,即详察其城堡之远近,远则追击直抵城下,近则追抵城下,俟敌拥集於门而斩杀之倘敌兵众,遇我一旗或二旗兵,勿令接近,先行后退,请我大军来会大军即往敌所任地相会,俟二三处兵会合,再行计议此乃与敌野战之说也至於城郭堡寨,能取则痊不能取则勿令攻之倘攻之不克而后退,返损名矣!不劳我兵而克敌制胜者则乃为智谋之良将也若劳我兵,虽有获胜,亦何益焉?用兵之道,以我各军不受损而克敌制胜为上每牛录五十甲,留十甲守城,四十甲出战出战之四十甲中,出甲二十制云梯二副,以备攻城自出征日至班师,勿得离纛,有离纛者,执之询问
此次出兵,有名阿齐者,属萨克达部舒赛牛录人,不遵军令,擅离众兵,杀鸡烧食,另有四人见而共食之时遇清河明兵,杀五人遂斩阿齐,零割其肉,分与各牛录,以儆诸军攻抚顺城时,云梯已竖,前人先攻入城,后人未继,先入者殒身因将二队未冲入之伊赖割耳鼻,贬身为奴曾有言在先:“五牛录额真及牛录额真,凡有委任职事,如能胜任,则受汗所任之事,否则,即以不能而却之矣若己不能而强受之,非止其一身也,管百人者,则误百人之事,管千人者,则误千人之事矣!所谓事者,皆汗之大事也”受命辖五牛录之噶尔泰,因管带不力,革去管带五牛录之职,夺其俘获常古纳以谎报其五牛录失利情事,革去管带五牛录之职,没其俘获纳齐布侍卫以虚张声势,将其以五牛录额真名分赏赐之物,尽行免之伟齐以虚伪急躁,而拟虚伪之罪,未没其俘获受命管辖五牛录之阿希布,
因其一马疲羸,离其所管【原档残缺】牛录,又离其牛录旗纛,宿於他处,革去管带五牛录之职,免其【原档残缺】没其俘获受命统领一牛录之【原档残缺】舒赛,率其一牛录人,於阵获之俘获之物品处【原档残缺】诸贝勒遇敌,前往迎战,舒赛牛录之人,皆不知去向直到敌退还师,方与其人相会故革去舒赛管带牛录之职,没其俘获
记法典作书之大臣额尔德尼巴克什曰:“夫明万历帝失道,故天地责之时明军万人,三处立营掘壕,层层布列枪炮,但战而不胜,均被击败杀戮风忽转向明兵,致七名炮手为己所发之炮击中殒命诸申国英明汗得道,故天地祐之,风雨相宜,数万明军犹不及千兵,我军长驱直入,击败其兵,杀其万【原档残缺】其时明军万人,置大炮一百,小炮一千虽布列枪炮千百,仅击亡我后方役兵二人数人仅中皮肉,并未致伤,犹有一人弹丸透其煖帽,未见受伤皆乃天神助我避之也能透二三层铁甲之枪炮,中我赤身或身着单薄者,竟未致伤,皆乃天神之庇祐也反之英明汗兵所射之箭,所刺之枪,所砍之刀,皆能命中,亦乃天助转瞬之间,即将山下驻营之许多兵,砍杀殆尽何以得知天助耶?攻抚顺时,夜半天雨,倘若披甲时仍未晴霁,兵士如何可行?抚顺城焉可遽下?此其一再者,倘广宁辽东之兵未追至边境,我军岂能进入明边?彼之来境方使我得以挫彼明国之锐气也明军若於分俘获之先前来,则俘获必将走失一半迨俘获分竣后我军有备,明兵始至,所谓天助者即此也!”俾自抚顺城来降之千户,未分其父子兄弟,未离其夫妇因战事而失散之兄弟父子夫妇亲戚家奴及一应器物,尽查还之此外,再给以马奴仆衣服被褥粮食等又给牛一千头,以供食用每户分给大母猪二口犬四条鸭五只鸡十只,以供饲养,并给与器皿等一应物件仍依明制,设大小官员,著交其原主游击李永芳管辖第七册天命三年五月至十二月
七月二十日,出兵攻清河未时天雨,至夜天晴二十二日,攻围清河城城内一守城游击率兵五千及地方兵五千固守,并有大小枪炮一千二百其万馀兵箭射,刀砍枪刺,掷石,又以千馀枪炮齐发,但未闻其声遂破城而入,尽杀其兵被杀者之下压死未受伤者亦甚众第八册天命四年正月至三月
自此回师往袭斐芬山另一营明兵命半数兵下马,擐重甲者执长矛及大刀在前,轻甲者自后射箭另半数兵骑马殿后,向山上行,以围攻其大山明军於山上树牌,发枪炮以战,我军全然不顾,一拥而上,遂破其挡牌未刻,尽杀其一万兵,乃收兵
巳时,甫出瓦尔喀什密林,即遇明二万精兵前来以不足一万兵为先导搜索而来大贝勒兵见此明兵后,遂往迎之明军见大贝勒之兵,即登阿布达哩山时大贝勒欲亲率众军先据山巅,自上往下冲击临行,弟四贝勒谓其兄贝勒曰:“阿哥宜率大军监视於后,然后前来,由我先率兵登山,往下击之”大贝勒曰:“所言甚是,如此,我即率兵出其西,尔可领右翼兵往取山岭,向下冲击尔勿违我言,不得只身入阵,可立於后督战”言毕遣之四贝勒率右翼兵自山巅向下冲击时,亲率身边精兵三十人,超出众军,先入阵射杀,致使明军未及多放枪炮焉两军搏战,相持不下右翼兵进击,仍无所动於是大贝勒亲率左翼中路兵,自山之西进击,山上之兵始动,明兵溃逃旋追击败逃明兵明步兵皆执竹矛,披木甲及硬牛皮甲而朝鲜步兵尽擐纸绵甲该明与朝鲜之二万兵乃於富察迤南之旷野,枪炮层叠布列,连发枪炮而不响一俟迫近明兵,风突转向明兵,所发枪炮之硝烟以及兵士腾起之灰尘,反扑明兵其晦冥莫辨我军乘烟尘弥漫攻入,射杀之烟尘止,其兵已杀戮殆尽第十册天命四年五月至六月
十六日晨,抵开原城,见城上布少数兵,兵皆出四门,阵於城外我军由城南向东包围,皆下马系挡牌,置於城下,拆毁城垣追击东门外敌兵乃敌兵退入城门明兵欲掩门,诸申兵力夺城门争夺之际,南面攻城之兵,停止拆城,於后队兵士到达之前,云梯未架即越入城阵於开原城另三门外之兵,见城内失守向外突围③即奉命守城门之红巴牙喇兵截击突围明兵,未出城濠,尽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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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毛文龙(小说正文明天再更)
一毛文龙的战斗方式根本不是“游击战”无论是现代毛太祖的农村包围城市方针下的“游击战”,还是古代游骑兵利用大量马匹做机动的“游击战”,都远超过毛文龙的战法,而那两种“游击战”,也不是毛文龙这种垃圾的能力能办到的
毛文龙的战法,就是戚继光批评的“畏敌不战鼠窃零骑”,而且连“鼠窃”都做得很垃圾而且鼠窃根本就没有牵制的可能,顶多是苍蝇蚊子一样的骚扰
现在捧毛文龙的小说和文章,又喜欢拿戚继光作陪并推崇,却不知戚继光根本就是批评那种鼠窃狗偷战法的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精神部
袁崇焕的确不是军事天才,但他所为,都是一板一眼按照戚继光等名将的著作和事例来的,虽然显得呆板,但远远超过毛文龙
戚继光原文如下:
《练兵实纪·杂集·卷四·登坛口授》:“比如宣大山陕无属夷隔断,且地平无险可据,蕃兵入犯无时,数千亦入,数百亦入,甚至数十亦入,将官随有警报便就出去追剿,缓急之际,迅雷不及掩耳,那得齐兵,那得聚众,故特有家丁之设,所谓在精不在多(注:家丁的由来和特性)
与将官厮守一处,人不离营,马不离鞍,一声炮响,早已出门,方才追得贼及又有偷马打帐房之类,(注:偸马打账房的恶习)
平日边檄得此功劳,以为根基,及遇大敌,却称众寡不敌,即厚颜无耻尚可保全身家(注:对大战毫无用处的恶习,只不过是厚颜无耻的保官保命)
吾蓟将士平日既无寸功可保,临大举时便称众寡不敌,惟以家丁数百窥伺,零星即杀数级,岂能掩罪?甚至无零可剿,却将平民被掳士兵割他死头来报功,希以免罪,甚至说谎反功赏誉
是费朝延二三千军士之粮饷,而仅得二三百家丁之力本为求精,适至冗费,本为求多,反以致寡既视二三千为冗数,又视之为必不可练用如是而厮役益多,益快其欲诸将又且利于此,习于此,偷马打帐房得功,视此为备边之长策,及至大举而入,便谓此必不可交锋,必不可堂堂相对,凡能神出鬼没,偷窃零骑,挑壕自固,便是好汉,此牢不可破之习也(注:戚继光在此明确批评了神出鬼没,偷窃零骑的战术,因为这不是对大阵大敌的打法,无补于事)
二垃圾毛文龙,根本就不是深入敌后作战,而是借着后金没有水军的劣势,跑到朝鲜的皮岛上干走私贸易,这才是这个浙江奸商的本行
从地理形势上说,皮岛附近的丹东等地和辽沈平原隔着整个辽东丘陵要穿过辽东丘陵,少说也要三百多里(走海路更远),一路上缺明朝民众,甚至连女真人都少(大部迁往辽沈,少部留赫图阿拉),靠缺少骑兵的军队甚至全步兵穿过这片地区去骚扰后金——请问,哪个时代的将领有这么**的?更不要说名将!毛粉吹嘘毛文龙的依据何在?
如果他毛文龙在旅顺驻扎本部,骚扰后金,那还算有牵制可能,跑到朝鲜的皮岛上,隔着整个辽东丘陵地区和大海,谈什么牵制?无胆鼠辈!
即使从皮岛攻击后金的原驻地赫图阿拉附近(大部建州已经搬到辽沈及以北),也是要穿过两三百里的丘陵,当年萨尔浒大战的刘綎就是走的这条路,结果刘綎是全军覆没!
刘綎两代名将,亲信家丁就有七百多人,尚且如此
而毛文龙躲在皮岛上好几年,练出几个兵了?不过是长白山挖人参,和后金朝鲜做买卖而已!
所谓的毛文龙军骚扰后金,都是惨不忍睹的战果,究其原因,就是毛文龙本就不用心练兵,有战果固然好,没有?他就塘报吹,可以一战灭后金二万!毛粉袁黑说这个那个的资料不可信,那用《明熹宗实录》来说!
《明熹宗哲皇帝实录卷之三十九》:“平辽总兵毛文龙塘报,刘爱塔之死,遣张盘潜师夜起,遂复金州今欲据金州以图三卫又报,奴欲西犯榆关,遣师渡江以伐其谋,暗置空营,更易旗号于是,有满浦昌城之捷,斩获奴级一百三十八颗,获奸细四人及夷器等物奴耳目乱于梆声,手足触于地炮,东西奔命,人马饥疲,自相践踏而死者二万余人,马三万匹
上谕:兵部著该抚查明‘登莱巡抚’袁可立奏:刘爱塔事洩,而金州空沈有容有登兵势寡“四不可守“之议而张盘毅然入而据之,此毛文龙所以有金州已复之报也奴酋闻金州有人,率众以至张盘退居麻洋岛,此沈有容所以有‘九月初二之报’也此金州复与不复之实也至于满浦昌城之举,当以赶杀首级获奸细夷器等项为实功而不交一锋,致奴死二万余人马三万匹,其数终有不可考然其分兵设奇,举火放炮,使奴东西奔驰,如弄于股掌之上,当优叙以为用谋者之劝”
〃1)说白了,“登莱巡抚”袁可立根本就否定了毛文龙吹嘘杀敌二万的塘报,只是为了鼓励他继续骚扰,才提议奖赏一下而那些斩首,从《满文老档》来看,毛文龙根本就没有和后金正规军打的实力,哪怕是一百人,所以只能是剃了头的原汉民
三垃圾毛文龙吹牛的水平,和提拔他的王化贞一样,王化贞上书吹嘘要“一鼓荡平”建奴,结果呢?**一个,丧师丢地,还连累害死熊廷弼
毛文龙更牛比,上书说“百万饷,明年灭奴”——即使是名将戚继光,初练三四千义乌兵,也花了两年关于练兵所需的时间参数,戚继光的《議處兵馬錢际
【援閩兵粮】》里说得明白:“閩中素無一兵必待教練有成非三年不堪試用......今素練之兵見有五千,每人聽其間帶子姓生兵一名,即可立得一萬,新舊相間,日月之間,俱為有制之兵如蹦忌兵五千,非二年教練無成”
毛文龙的上书:
《明熹宗悊皇帝实录卷之六十六·天启五年十二月乙亥朔》:“‘平辽总兵’毛文龙,屡请增饷户部具覆言:毛帅之有志于灭奴也久矣天启三年,具呈臣部云:‘得饷百万,明年可以灭奴’
今又云:‘二年之间,有不平辽灭奴复三韩之旧业,甘治欺君诳上之罪’如此,则取辽不啻反掌,祗为少饷误耳
夫精兵十七万,虗实与否,虽未可知,然饷止百万,数不为多;可以灭奴,功不为谢定以二年,时不为远夫复何靳而不与之,以为一劳永逸之计?独是以今日之民力,当剥肤见髓之时今日之太仓当罄悬罍耻之日,即关门诸镇岁饷六百余万尚不能支,而复欲凑足百万,诚有不易言者臣竭力区处,仍旧给发四十万,再勉强于新饷库内那借五万又臣前请汰蓟密永三镇新兵,苟如督臣所议岁省当不止十万俟报到,即于库内扣拨衡此则竭臣部之力,从长酌议,以应毛帅之求也若登津新兵岁饷总三十五万,撤之以其饷实东偏,此系兵部事,应听酌议者也至已前改运一事,原因毛帅饷部及差官极言其便,今接漕抚手书并抄送,古今海运行止之实其害,有不可言者,淮扬士绅公揭亦言之,亦复恳切,则必仍归津运为便
上从之”
〃1)由上可知,毛文龙撒谎牛皮,是字字句句写在朝廷公文奏疏上的毛粉袁黑抓住《明史》所在的袁崇焕说的“五年平辽”话语,拼命贬低袁崇焕,却不看毛文龙的狗德行!
毛文龙的大话,是写在白纸黑字奏疏上的,皇帝和文武百官都知道,而且还努力给他凑饷,结果从他吹嘘的天启三年开始,什么时候兑现一点半点了?
毛粉有脸嘲笑袁崇焕吗?狗杂种!
四垃圾毛文龙,从没有牵制过后金主力部队哪怕是一千,其起始就是窃取功劳熊廷弼鉴于明军数次大败,军队不整,提出要三方布置做好充足准备王化贞和毛文龙为了捞功献媚,一个丧师丢地,一个把辽南和镇江等地的抗金力量消耗殆粳结果对抗金大局毫无益处,只是染红了自己的官袍
陈良策,镇江短暂光复的真正功臣,后金杀来,毛文龙闻风就跑,陈良策战死谁是真英雄?王一宁,实际联络镇江陈良策的通信人,后被毛文龙害死,谁在冒功领赏?毛文龙连镇江城都不敢进
所谓的镇江大捷,只是王化贞和明朝君臣急躁好功不能持重谋国而导致一场闹剧,其结果是导致辽东潜在的抗金力量过早暴露被奴酋杀得尸横遍野,使得熊廷弼三方布置的条件严重受损
所以熊廷弼说是奇祸!熊廷弼虽然好骂人损人,但谋国治军从来都是深刻冷峻,不是纠缠于意气之争当时和后金的战争已经是国家级别的对抗,不是打游骑散兵,不充分准备,根本就是祸国!
明朝君臣,妄谈急战野战,结果呢?
〃1)萨尔浒战役,八万多大军,死伤四万五千八百余人文武官吏死者达三百一十人
〃2)撤掉严厉治军惩罚逃亡的熊廷弼,换上袁应泰,结果沈阳辽阳接连失守,十几万大军,非死即溃
〃3)偏听王化贞吹嘘,丧师丢地,还偏信阉党和东林党中败类的诬告,斩首熊廷弼,并传首九边,王化贞却留着,直到崇祯时才清算处死,这样的明朝廷,怎么不该亡!
汉人国家,是农耕民族为主,如果连城都守不赚拿什么来聚兵积粮练兵扩张?又不是游牧民族,还能野外练兵生存?
现在批评袁崇焕的,和当年的明朝党争小将一样垃圾,吹嘘无数,实质无能之极!
明太祖朱元璋发展壮大的方针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在毛粉袁黑看来,那也是无能垃圾!
天启三年(1623)满浦昌城攻甜水站之战役:
毛文龙自报:
毛文龙奏“斩获奴级一百三十八颗,获奸细四人,奴耳目乱于梆声,手足触于地炮,东西奔命,人马饥瘦,自相残踏而死者二万余人,马三万匹”(《明熹宗实录》)
满清的记录:
九月十三日,尼堪(满洲对汉人之称)三百人从河对岸过来,被杀五十余人,捕百总一人,供称毛文龙在铁山二十一日报告,十六日,尼堪一百人入侵托马里村,驻甜水站的苏赛参将率五十人赶到,杀六人《满文老档》(太祖卷59)
据朝鲜人记载:
天启三年七月乙未,“都元帅张晚驰启曰,近接义州之报,毛将已为渡江,游骑出没于凤凰汤站之间,日日放炮,以为声势又闻易承恩等已自上流渡江,其军之单弱,臣已目见”
天启三年(1623)闰十月,毛文龙董骨寨大捷:
毛文龙自报:
斩级二百三十,生擒四人,获马九十四匹明廷赐以金蟒发帑金三万充赏(《明熹宗实录》卷35,天启三年闰十月戊戌)
毛文龙报称以兵万人攻凉马甸(宽甸东),又合兵三万攻牛毛寨斩首二百三十级(《山中闻见录》卷4)
满清的记录:
九月二十一日,后金发现毛文龙兵过鸭绿江并进行屯田,后金去新城叆河的付将额克星额在碱场杀敌兵游击一人,千总一人,共三十三人在一堵墙杀千总一人,共四十人在孤山堡杀千总一人共四十人在新城杀千总一人,共四十四人在夹山杀千总一人,共十一人,在汤山杀十五人,共杀一百零六人
天启六年五月(1626)的鞍山驿与萨尔浒之役:
毛文龙奏称:
得知**哈赤于四月二十日过河西去,即派参将林茂春曲承恩领兵攻鞍山驿,他自己率兵至凤凰城宽甸叆阳等处,“阵擒渠魁二名,活夷八十三名,阵斩首级六十三颗,备造清册,另文俘解,其阵亡官兵四千余人”(《明熹宗实录》卷68,天启六年闰六月丙辰)
据清方记载:
“五月初五日,明将毛文龙遣兵袭鞍山驿,城守巴布泰败之,朱其兵千余,擒游击李良美等,帝闻鞍山有警,即夜入沈阳,诸王俱向鞍山进发,至途中,闻敌兵已败,乃回十二日明将毛文龙复遣兵至萨尔浒,初更攻城南门,城中矢炮齐下,明兵少却而我国总兵官巴笃礼自山下呐喊而入,敌遂政,追杀其兵二百”(《满洲实录》卷7)
据朝鲜记载:
毛文龙得知后金兵西向广宁,谓“天下胜败安危在此一举”,分兵八路,王辅李良梅从义州,徐孤臣曲承恩从昌城渡江,六月初五日,王辅李良梅等至鞍山驿,为诈降假鞑所诱,入城后多获人畜而出,再入城中,即被包围,六将战死,所率军兵一万八千人尽没(吴晗:《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上编卷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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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不惭世上英(七)
楞格里老汉止住长子的话,面带愧色道:“不好意思,我这二儿子,没教好,乱说话,您别当成真的了汗王待我们其实很好的,筑城会给好吃的盐,有喜事也会分点肉”
拉布泰见状,接话道:“楞格里老哥,你这话就见外了,大家都是女真汉子,没那么多避讳倒是你对我们疑心重了我们虽然不是建州的,但也是老老实实打猎做买卖的,你没必要的我们我倒是知道得多,这个汗王,连大家结婚办酒宴也要管!贝勒能用几口猪几头牛,各个额真能用几口,都有规定;至于牛录平民,甚至要求不杀牲口!节俭过日子当然应该,但像这样,就是没道理了!”
拉布泰说着,还挥手打断楞格里的Сhā话,继续讲道:“我们女真,无论海西建州东海,历来的规矩,都是大家各自积攒家业,有大事才和寨主头领一起出征他汗王倒好,啥事都要管,还樊真人做阿哈奴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我就是不喜欢,才跑到朝鲜去生活的我是个直肠子,有话就说,不怕小人告密!”
楞格里被拉布泰的大言惊得细眼变成了圆眼,忙打住道:“拉布泰老弟,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唉,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是屯子里的拨什库,上有牛录主盯着,旁边有人嫉妒着,担的责任大着哩!”
马佳微笑着止住拉布泰,向楞格里笑道:“楞格里大爷,请恕罪我的拉布泰大叔是个实在人,就是说话直了些其实我们只是关心下女真兄弟的生活,好下次带更多有用的东西来换至于汗王的事,我们只是私下聊聊,不会说出去的”
楞格里的长子接话道:“马佳家的贵人,您不用听我阿玛的,他就是胆小要不是他老老实实地把我大哥送上战超我嫂子也就不会守寡了说啥西边明朝好抢,那也得好手好脚地回来才能享用可普通的披甲兵,就是在前面送死的!真正得了大好处的,是那些守在将官旗主贝勒们旁边的白甲兵,旗主贝勒就更不用说了,粮食几百车的装,牛马一群群的,还有阿哈尼勘美女!”
楞格里低下头,往火坑里添了一根柴,望着燃起的火焰,叹气道:“唉,这也是命说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汗王也就是每年征点兵征点供物,日子还过得去虽然那时汗王的法令比以前的寨主严得多,不准去朝鲜打猎耕地,也不许去明朝耕地抢掠,动不动就罚人关牢房甚至砍头,但日子安稳艾不像以前各寨之间经常打仗自从打乌拉纳喇开始,征的人和物越来越多,说是不要上供了,却要每牛录出十个人四头牛去耕田,不还是一样?而且真正好的山货皮毛,还是得上交给牛录主每牛录还得出十个人,去各个路口放哨戍守,由于时间长,往往要拖家带口的,根本没法过安生日子要是只是这些,平摊到每个牛录上,倒还能支应可汗王每年的其他差役有很多,今天要进山伐木,明天要去东汗盐,这个月要筑城,那个月要采参,各种差役加起来,每个牛录每年要出四五十个壮丁给汗王干活!这三年就更不用说了,和明朝开战开始,每年的差役就六七十人,甚至一百;征兵一百,甚至一百五每个牛录的壮丁都几乎抽空了,老婆孩子没法养,就算抢到明朝的东西,也难以补上损失如果受伤残废,甚至死了,就天都塌了”(1)
楞格里说着,把长子搂过来,哽咽着说道:“我大儿子刚成家分出去,就在叶赫城下战死了,就殊二儿子和三儿子了老大不在了,老二就是长子,他想娶嫂子,可牛录主看上了,就是拖着不同意娶唉,我们普通牛录户,过得惨那”
楞格里的长子忿忿道:“就是,我哥死了,我娶嫂子,这是女真里的老规矩可那牛录主看上我哥留下的牲口和财产,就是不让,拖了两年了哼,我就是不让他得逞,每天都去嫂子家帮忙那牛录额真(牛录主)气愤,要加派我家的差役,我也硬扛着,就是跟他扛到底!”
马佳听了,微微一笑,问他道:“布拉,你嫂子很漂亮吧?要不然,你也不能扛两年”
楞格里的长子布拉不好意思地扰扰头,低头回答道:“嘿,是吧,我嫂子人很好的,能干,把家里的三口大母猪喂得肥肥的,一头沤匹马,也都很壮”
马佳转头对拉布泰道:“拉布泰大叔,明天和楞格里大爷交换的时候,优待点,送他们一匹毛青布”
楞格里忙婉拒道:“这怎么使得,我不能收再说,汗王有令,不能收受贿赂,违令,要重罚的”
马佳笑道:“这不是贿赂,交换价多少,还不是谈出来的吗?我们这次需要得急,所以能换到的毛皮,就会多付给一些盐和布再说,那一匹布,就是我给布拉兄弟的贺礼,预祝我们下回来时,能喝上他的新婚喜酒”
布拉不好意思地扰头道:“嘿嘿,一定,一定”
马佳又笑着对楞格里说道:“楞格里大叔,我看布拉兄弟的婚事,可以这么办:听说今年的寡妇挺多的,那个牛录主应该可挑的人多了,不会那么看重你家守寡的大儿媳你们可以给牛录主说说,送匹马什么的,多担点差役,让他早点批准你二儿子娶大儿媳您看,我这主意咋样?”
布拉眼睛一亮,笑道:“这好,这好那个牛录主,就是贪财,我多送他一些牲口就行了”
楞格里听了,点点头道:“这个法子,老汉我也想过不过这个牛录主,不是那么好说话,而且,他家不缺作战的马,就是喜欢牛猪,还有尼勘汉人朝鲜人的金银首饰”
“这样啊”马佳琢磨道:“这样吧,楞格里大叔,你想办法弄张黑毛的貂皮来我这里刚好带了点首饰,和你换黑毛的貂皮多产在乌拉以北,自从汗王严禁建州人过鸭绿江后,我们朝鲜那的貂皮就变得很值钱了这回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换几张上好的貂皮”
布拉拍手道:“这个好,这个好阿玛,我们家不就西边压着两张貂皮吗?换给马佳家的大哥就行了”
楞格里迟疑了一下,低头靠近马佳和拉布泰道:“两位贵客,我不是不想帮忙,只是这貂皮和山参都是八旗里管得严的物事,不准私卖我可以帮你们弄,但别传出去一般的牛录,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但要碰上喜欢管事的,治你们的罪,也是有可能的”
拉布泰拍拍胸道:“楞格里老哥,我,你还信不过吗?再说,我们每次也不多换,就十几张貂皮,他们也不会怀疑的不过,当然了,你要是能给我们介绍位能决定卖貂皮的贝勒什么的,就更好了”
楞格里想了想,摇头道:“我们这个牛录,是达尔汉侍卫管的虽然他是大汗的侍卫官,但嫉妒诬告他的人也不少我还是明天陪你们去瓦尔喀什寨去一趟吧,那里有莽古尔泰贝勒的家奴管事,他可以通融点莽古尔泰贝勒是四大贝勒之一,他同意的事,就不怕人查了”
马佳高兴地笑道:“好勒,楞格里大爷,你真是帮了我们大忙啊”同时,拉布泰也高兴地抱了楞格里一下
〃1)注:都是对《满文老档》的解读同样的资料,欣赏崇拜满清的人和满族的人,会以为奴酋善于教导英明神武;但是,笔者仔细从另一面分析,可以看出,奴酋统治下的后金,比以前的女真社会要严厉很多,普通牛录户的人身自由经济活动等自由都受到很大束缚,再加上兵役各种徭役,普通女真人的生活和农奴差不多八旗制度,是一种将各种资源向战争和牛录额真以上官员倾斜的军事化管理下的奴隶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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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不惭世上英(八)
第二天天还没亮,楞格里先到牛录主那里点卯报道后,就回来领着马佳一行人来到瓦尔喀什寨
瓦尔喀什寨(1),离赫图阿拉大约60里路,是桂果原先被奴役的地方瓦尔喀什寨是瓦尔喀什路的一个老寨,是五大臣之一董鄂部首领何和礼的出生地董鄂又翻译成栋鄂,据说一部分董鄂姓氏的人,是北宋末年被金人掳到辽东的宋朝君臣的后代Dm
楞格里把马佳等人领到一个大户门口,指着门说道:“马佳家的贵人,这就是莽古尔泰贝勒家的衙门,这里管事的是汉人包衣杜塔克,他可以领你们去赫图阿拉交换好毛皮”
说着,楞格里向门卫弯腰通报了几句,得到允许后,就带着拉布泰等人进去商议了马佳由于在战场上露过脸,所以借口要和金江去找熟人,就让拉布泰代为谈判
马佳在桂果的带领下,来到寨子西面的一户小人家,只见有一个女真汉子在砸门道:“扭,你就答应我罢你瞧瞧,这满牛录的男人,还剩多少?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
桂果见状,一冲动,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盯住那汉子马佳皱眉问道:“桂果,咋回事?你认得他么?”
桂果点点头,回答道:“他叫洛莫,是个无赖,家里没积蓄,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就靠着讨好牛录主过日子他见了寡妇就往上凑,专门占便宜”
马佳点点头,对金江和尼满说道:“你们俩,上去拉开他金江说话,尼满动手注意,不要打人,拉开就行了”
尼满和金江点头,上去拉开那个叫洛莫的无赖那个洛莫生气地挣扎了两下,眼见拗不过二人,就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咧咧地走了
桂果于是走上前,敲门道:“扭,我回来了,快开门,我是桂果”
屋里一声惊呼,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小缝,露出一个明亮的大眼来,随即,门大敞开,一个满脸泪水的女真女人又惊又喜地呼道:“桂果,你咋回来了?是想我了吗?”说着抱住桂果大哭起来
她哭了一下,又突然离开桂果的怀抱,推着他哭道:“你不能回来,快跑!要是让别人告发了,会被打死的!”
桂果也感动了,安慰她道:“不要紧,我又不是需要点卯的丁壮,才走开20来天,只要准备好说辞,不用的”
扭擦着眼泪,哽咽道:“可是……”
桂果笑着道:“先别可是了,来,我带了几个朋友回来,给你见见”说着招呼金江马佳等人进屋
扭把众人迎进门,让到西屋北面的炕上,不好意思地说道:“各位大哥,我这小地方,也没打扫,你们将就着坐我等会杀两只鸡,炖汤招待各位远来的客人”说着转身到鸡窝抓鸡去了
听着公鸡“咯咯”的叫唤,马佳笑着对桂果道:“你相好的人不错,是个好媳妇的样你看你就和她一起过算了”
桂果脸红地迟疑答道:“这不行吧,我还得跟着您办事呢,也不能把她带走——牛录里的管理很严,万一逃不掉,我自然要被砍死,扭她也要吃大苦头,至少也是火炭烙脚”
马佳凑近小声道:“不是带她走,而是你留下我想好了,你就和她成亲,在这里长期驻扎,作为我们的眼线当然,平时你是不用替我做事的,只用在金江来的时候招待一下你的位置是闲棋冷子,到关键时候,我才会要你办事”
桂果点点头,迟疑地问道:“您的意思是,我潜伏下来作间?”一边小声说一边盯着门帘
马佳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就是长期潜伏你艾平时就跟其他人一样,该干嘛干嘛等我和建夷最后一战时,才需要你,懂了吗?放心过日子,没事的”
马佳说完,拉开门帘大叫道:“扭弟妹,你进来一下”
扭听到召唤,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地走进来,有点羞涩地说道:“马佳家的大哥,您这是说的啥话,我啥时候成你弟妹了?别没来由的占我便宜”
马佳和尼满一起笑道:“我们是要给你和桂果做媒我们看你们俩,挺般配的,在一起过日子得了桂果的阿哈身份不是难事只要你同意,我们这就出财物,疏通牛录主,让他和你成亲,行不?”
扭听到这话,更是害羞了,嗔怪地瞪了桂果一眼,压抑着喜悦蹲身行礼道:“多谢两位大哥,小妹我愿意”说着就一把挽着桂果的手臂,脸上满是笑容
桂果尴尬地看着马佳等人,无奈道:“几位哥哥,咱们相识没几天,你们又要丢下我了我其实很喜欢跟着你们跑买卖,比蹲在家里好多了”
尼满笑道:“哈哈,你就不要装了!有扭这么漂亮的女人给你做媳妇,你还要啥?再说了,我们来往建州做买卖,也要个人招待食宿不是?你就留在这里好了”
扭被尼满的笑声一惊,忙道:“各位大哥,我的鸡还没下锅,我先去做汤了,你们等会啊”说着往厨房跑去
过了约莫两刻,扭把饭菜给众人上齐,边吃边说道:“各位大哥,这次多谢你们把桂果送回来,要不然,再过几个月,我的肚子就显大了,那时,可就真不知道咋办了?”说着又是一滴泪水落到碗里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一愣桂果忙放下碗,颤抖地握住扭的手,问道:“扭,你有孩子了?是我的?”
扭抹着眼泪道:“不是你还能是谁的?你走了才十天,我就身子不舒服了,一想到月事没来,就肯定是有了我和先前的丈夫生过一个,没养活,一岁就死了,现在这个,可是我唯一的孩子可是汗王对通奸的处罚很重,我都快不知道怎么办了,幸好你回来了,呜呜呜”说着抱住桂果哭起来
马佳和金江对望一眼,点头说道:“要是这样,就更好了桂果扭,哥哥们也没啥好东西,就送你们六匹布二匹绸缎三十斤盐,祝贺你们还有孩子!”
桂果忙谢道:“多谢两位哥哥,我一定给大伙当好店老板每回金江哥哥路过时,都请住我家我一定好好招待”
扭也喜悦着谢道:“是艾要不是汗王不准随意杀大牲口,我这就想杀口猪招待各位哥哥”说着,又不好意思地迟疑道:“能不能,把绸缎换成毛青布汗王不准我们普通牛录户用这些费钱的物事”
马佳一听,心里感叹道:“奴酋为了发动战争,真是把人力物力都控制到极限了,连这也要管!”于是答道:“好,弟妹,就换成四匹毛青布,怎么样?”
扭高兴地笑道:“谢谢……”
正在这时,门外一阵喧闹声打断了扭的话,马佳皱眉道:“咋回事?尼满,你出”
尼满答应一声,出去了马佳不放心,紧接着起身来到门外,只听得外面有人大喊道:“牛录主大人,就是他,刚才要打我哼,扭这个小寡妇,不是好东西,到处勾引男人,请牛录大人把她抓起来,请旗主和贝勒治罪!”
〃1)瓦尔喀什寨村位于辽宁省桓仁县西北部50公里,华来镇西北部15公里,东与碑登村相连,南西与铧尖子村接壤,北与新宾杏家一岭相隔,有东洼线公路从村通桓仁瓦尔喀什寨村原名洼子沟村,因沟顶有一处明代建州女真栋鄂部瓦尔喀什寨遗址而得名经考古专家研究论定,此寨为栋鄂部先人迁入今桓仁境内的最早落脚地,为栋鄂部首领后金五大臣何和礼的出生地瓦尔喀什寨村所在地为中国历史著名战役萨尔浒大战东线主战超曾有大量文物出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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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家论史之宋之衰亡
论坛上有网友呼我更新了,但这段时间确实缺乏创作ji情和动力,就把以前写的历史评论发一点上来,以飨读者
前世修史论事的人,大多是只会玩弄文字游戏的文人,更受儒家毒害,缺乏专业科学的知识和自由平等的思想所以,鲁迅先生曾经说:二十四史不过是历代帝王将相的家史而已这句话虽然偏激,但也精到地点明了前代史学的局限后来本朝新立,锐意创新,意欲一扫封建帝制的余毒,但因国家草创之初,旧制痼疾深重学阀林立,加之政治运动的失败,最后不免功败垂成m
所谓新时代时期,表面上开放,落实到文化方面,其实际效果不过是把封建糟粕拉出来再卖,再配合资本主义国家的腐朽享乐文化,把大众熏得昏昏然,仿佛真到了“五千年来最大的盛世”一般(出自前几年的宣传语)
真盛世假盛世,姑且让后人评说,五千年还是一万年,也要千百年后的世人去评价现在的重要事情是,要理清传统文化的精华与糟粕,而且要分清优劣有句俗话:“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所以,百家争鸣,公诸于世,既有利于分辨真假优劣,又丰富大众生活
剑客以兵家入道,故不需妄自菲爆又恰逢闲心,便以兵家纵横法道墨思想为主,解说历史《庄子·齐物论》说:“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故曰:莫若以明”
剑客以兵家论史的第一战,就从宋史开始,所用历史资料以编年体的《续资治通鉴》为骨,有需要处,参考《宋史》《辽史》《金史》等史料
之所以选择宋代,就是因为,当今史学,宋史为一大派据剑客所知,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有三:
一宋代以文抑武,豢养文士,文官满朝,而且待遇优厚,所以得到“读书人的心”现在的学界也不例外,甭管他们打的招牌是什么,骨子里趋炎附势贪财好色,而且还甚于常人所以,宋代文人的高薪高官厅堂歌妓等等,无不是让他们明里暗里流着哈喇子的羡慕嫉妒恨
二本朝行至中期,陷入了与宋代有若干相似宿疾的状况,所以有政治势力认为,或可借助于研究宋史,得到一条不劳不累不伤筋动骨的解决之道
三清末民国腐儒面对西洋文化的汹涌入侵,念旧追远,攀附上中国历史上还未开始落后于西方的宋朝(那时候西方欧洲是黑暗的中世纪),加上后来又有外国学者称道,故而追捧者日重所以,为宋朝添光加彩吹嘘拔高的声浪在近十年越来越大,一句“铁血强宋”的口号彰显了他们扭曲狰狞的心态和面孔
本题“宋之衰亡”,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从兵家的角度看,宋就没兴盛过,倒是它的上一期——周世宗柴荣时期显示出了新帝国的蓬勃生气赵匡胤欺负孤儿寡母夺江山,德薄智寡;其弟赵光义得皇帝位的过程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千古迷案;所以宋代开国两皇帝的贼心私智,直接导致了宋代的畸形发展剑客倒不是强调愚忠,只是说大丈夫立世,或有不得已之时,做些没脸皮的事,比如唐太宗李世民,但一旦事顺,总要表达出包容天地的气魄胸襟而宋代,没有
故而,兵家论宋的起点,却不在宋代历史,而是从五代时的一个人谈起:
《旧五代史卷六十四·列传十六》:“王晏球,字莹之,自言洛都人……契丹遣托诺率骑千余来援都,突入定州,晏球引军柄阳王都托诺出军拒战,晏球督厉军士,令短兵击贼,戒之曰:‘回首者死’符彦卿以龙武左军攻军其左,高行周以龙武右军攻其右,奋剑挥楇,应手首落,贼军大败于嘉山之下,追袭至于城门”
兵家论史,当然首先着眼于军事,王晏球的这场仗,貌不出名,却是中原步骑兵对抗典型草原游牧骑兵的一场大胜仗它的战术内涵丰富:短兵肉搏冲锋压迫游牧骑兵,使之无法从容骑射,以至于大败从战场地形上说,也有一定的有利成分:北面是嘉山;西南逼近长星川,东北靠近唐河;西面长星川的西岸是曲阳城,东南方约27公里处是定州城,在长星川与唐河交汇口的西边这样的地形,如果利用得好,是可以削弱游牧骑兵的机动性的
对于短兵肉搏冲锋压迫游牧骑兵的战术诠释,笔者在“古代中国步骑对抗耐之二”和“古代中国步骑对抗耐之四(上)”里做过详细论述王晏球这个战例的不同之处是,他当时是有骑兵的,占总兵力的比例不明但是,利用骑射有效射程短和队形稀疏的弱点,进行果断的肉搏冲锋(尤其是密集冲锋)的战术是不变的兵家经验对比西方,欧洲古斯塔夫二世和波兰翼骑兵与王晏球有着相同的选择军事,是科学
在《新五代史·杂传第三十四·王晏球》里,对这场战斗的描述更是浓墨重彩:
战役第一阶段:“都遣人北招契丹,契丹遣秃馁将万骑救都晏球闻秃馁等兵且来,留张延朗屯新乐(今新乐东北,沙河北岸),自逆于望都”
战役第二阶段:“而契丹从他道入定州,与都出不意击延朗军,延朗大败,收馀兵会晏球趋曲阳,都乘胜追之”
战役第三阶段:“晏球先至水次,方坐胡床指麾,而都众掩至,晏球与左右十馀人连矢射之,都众稍却,而后军亦至晏球立高冈,号令诸将皆橐(音驼)弓矢用短兵,回顾者斩符彦卿以左军攻其左,高行珪以右军攻其右,中军骑士抱马项驰入都军,都遂大败,自曲阳至定州,横尸弃甲六十馀里都与秃馁入城,不敢复出”
战役第四阶段:“契丹又遣惕隐以七千骑益都,晏球遇之唐河,追击至满城,斩首二千级,获马千匹”
兵家剑客要着重说的是,《新五代史》里描写了一个战术动作:“中军骑士抱马项驰入都军”骑兵抱着马颈冲锋,将士用的武器按《旧五代史》所说是“奋剑挥楇”对于这一点,正好引出了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的一仗:
《资治通鉴·卷第二百九十二》:“上命太祖皇帝倍道袭清流关皇甫晖等陈于山下,方与前锋战,太祖皇帝引兵出山后;晖等大惊,走入滁州,欲断桥自守太祖皇帝跃马麾兵涉水,直抵城下晖曰:‘人各为其主,愿容成列而战’太祖皇帝笑而许之晖整众而出,太祖皇帝拥马颈突陈而入,大呼曰:“吾止取皇甫晖,他人非吾敌也!”手剑击晖,中脑,生擒之,并擒姚凤,遂克滁州”
《资治通鉴》的主编是宋朝的司马光,所以尊称赵匡胤为太祖按他们的描述,赵匡胤是“拥马颈突陈而入”“
手剑击晖,中脑,”这个战术动作,正好与《新五代史》里相印证
《新五代史》的作者是宋朝的欧阳修,他生活在宋真宗到宋神宗时期当时的宋朝人,经历了宋太宗两次北伐的大败宋真宗的“城下之盟”,他们对契丹(辽)的怨恨和害怕,是溢于言表的所以,可以推断,欧阳修是在激动钦慕的心情下写出以下评论的:
《新五代史·杂传第三十四·王晏球》:“契丹自中国多故,强于北方,北方诸夷无大小皆畏伏,而中国之兵遭契丹者,未尝少得志自晏球击败秃馁,又走惕隐,其馀众奔蓝村落,村落之人以锄櫌白梃所在击杀之,无复遗类惕隐与数十骑走至幽州西,为赵德钧擒送京师明宗下诏责诮契丹契丹后数遣使至中国,求归惕隐等,辞甚卑逊,辄斩其使以绝之于是时,中国之威几于大震,而契丹少衰伏矣,自晏球始也”
“在这个时候,中国之威近乎于大震,而契丹则开始稍稍衰弱和低伏,这都是从王晏球开始的”——这就是欧阳修的最后评论的翻译
作为开篇的结尾,剑客还要提一个战例,作为给全文提纲挈领的第二个要点:
《宋史卷四百八十四·列传第二百四十三·李重进》:“吴人以谷退为惧,乃发兵三万余,旌旗辎重亘数百里;又发战棹二百艘以张断桥之势,列阵鼓噪而北,横布拒马以万数,皆贯以利刃,维以铁索;又刻木为战形,立阵前,号‘捷马牌’,皮囊贮铁蒺莉以布战地时周师未朝食,吴师奄至,周师望其阵皆笑之宣祖领前军与重进韩令坤合势击之,一鼓而败,斩首万余级,追奔二十余里,杀大将刘彦贞,擒裨将盛师朗数十人,降三千人,获戈甲三十万”
以上的战例是五代周世宗时的事,《旧五代史·世宗纪三·注马令《南唐书》》里也有记载这个战例映射的是什么呢?剑客将在以后慢慢道来,其Gao潮在南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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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家论史之宋之衰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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