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草原赛会(下)(1 / 2)

明末辽东王 未知 142449 字 2022-03-08

“她?”马佳迅即明了,却不打趣,扯回话题道:“二遇,我琢磨着把叶赫部的人马拉进来,这样我们就不缺­精­锐骑兵了,哨探架梁跳荡这些任务都轻松了”

毕二遇点头道:“不错而且,还有一点你没想到”m

“哦?”马佳问:“什么?”

毕二遇眼眸中­射­出­精­光,沉声道:“奴酋一统女真,但其间杀戮过甚,用法太酷;虽然他着意恩赏,但小惠未遍,怎能服众?现在我们手中握有叶赫和乌拉的贵胄子弟做大旗,不怕招不到思念故国和想报血仇的人到那时候,嘿嘿,突然起底,大闹建州,他努尔哈赤还能撑下去吗?”

马佳闻言,如同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他大喜之下,向毕二遇作揖道:“古人说野多遗贤一世之才自足一世之用,我今天算是彻底信服了二遇,你眼界宽阔,军政双全,马佳有幸认识你,真是大幸!你我兄弟联手,天下何足道哉!”

毕二遇一愣,随即和马佳捳拼笮Φ溃骸靶〖涯愎誉了,借­鸡­生蛋的道理,很多不识字的小贩都懂,我这只不过是发挥一下罢了呵呵,你刚才的狂言,可是死罪哟”

马佳笑道:“天下的狂生又何止我一人,朝廷抓得过来么?”

接着又说道:“下一件事,就是鸳鸯阵里的兵器搭配问题我用噜嘧铳,深感它是单兵火器中的利器,想要在战队里增加数量,但一直没想好怎么编制因为鸳鸯阵正面宽一丈,则手持长枪大刀的战兵就至少要七人,剩下来,一边才两个人,就算大刀兼习鸟铳,也才三个,数量不够,似乎应该增加人手戚少保的办法,有几种:一是一司五哨,中军哨为全鸟铳;守险拦道时,四哨两叠,鸟铳前面摆开,或齐­射­,或分番;如果列方阵,正好做中央奇兵,缺点是四面的火力都不强二是二司一部,鸟铳四局,杀手四局这样火力虽然猛了,但列方阵却又为难:因为人少了,四角空隙大,不易填补;人多了,我们现在又没有三千兵来实际­操­练”

毕二遇颔首道:“任何阵法,最后都归结到横宽和纵长横宽用来发扬兵力占据地利包围敌人,纵长是迭战则久更番克敌戚少保认定鸳鸯阵为基础为定式而不可变,是考虑束伍行军执法更番节制的多方原因,我们可以加人,但要仔细计算得失首先,一个队长,两个伍长,节制八个士兵已经够多了,再增加人,那是不是要加一个伍长?其次,改人数,则行伍宽度长度恐怕都要变,这给训练会带来多大麻烦?最后,你也知道戚少保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我们现在兵力不够而已其实,我们还可参考戚少保编水兵和赵士祯的法子,一旗三队中,中间那一队,全鸟铳,两杀手队护着,不也够了么?”

马佳猛醒,说道:“不错,的确是个好办法我还有提议,由于现在骑兵马匹足够,盔甲也足,可以去掉挨牌手,这样也是腾出一对杀手,增加一对鸟铳手这样每伍就有三个鸟铳手,以后如果有可靠的火箭来源,镗钯手还可以提供一层火力”

毕二遇表示同意:“本来盾牌手就是为盔甲不足而设,其次为束部伍,缓解战兵战力不足的问题既然有了马匹驮运盔甲,又有­精­兵,可以不要藤牌挨牌,就用虎叉镗钯来代(1),头盔除兜鍪顿项齐全外,都加面具,战队多带拒马柞但是,步兵盔甲难配全,非­精­兵战力不够,还是要挨牌并钉铁钉的,那样可以扔在地上当钉板阻敌用”

马佳连连点头:“我们这样互相启发,远胜过一人独智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远胜臭皮匠,应该胜过诸葛亮吧?”

毕二遇仰天大笑:“好,说得好,你这样就很和我的胃口,就是要狂,要敢想!”

两人正海阔天空地谈笑,何三路跑来道:“百总,毕旗总,比赛完了,就等你发奖呢”

马佳笑问:“嗯,谁获胜了”

何三路挺胸凸肚,睁大三角眼道:“是我们黑虎哨胜了,摔跤包二赢,长枪陈捷赢,拔河让他们赢了,三局两胜”说完,傲立在河边清爽的晚风中

马佳呵呵笑道:“好好,二遇三路,咱们一起去发奖”

黑儿苏河边人声鼎沸,汉人叶赫人围成一圈,歌唱跳舞,欢闹今宵

酒至半酣,包二跳上奖台,大声喊道:“伙伴们,到现在为止,就只有马百总沙浑贝勒他们没表演戏法,咱们请他们露一手怎么样?赞同的就举手起哄!”

众军民头脑都热得发红,听包二一发动,顿时起哄叫好:

“哦嗬,哦嗬,马百总(沙浑贝勒)来一个,露一手”

马佳和沙浑贝勒对视一笑,商议少顷后答道:“好,我们就联合表演一个,二十步­射­蜡烛,共­射­三次,只­射­燃火的灯芯,不­射­腊柱若是­射­断了蜡柱,罚酒三碗,高歌一曲”

“哦嗬,好诶”众人高声叫好道

风灯下的木台上,点燃六根两指粗的大红烛,­鸡­蛋般大小的火焰摇来摇去,似乎在有意躲避­射­手们的武器

马佳不慌不忙地给噜嘧铳装药压弹,神情颇为轻松他倒不是自咐三铳能全中,而是他本是穿越来的现代人思想,游戏么,大家讨个乐子罢了,公开表演没什么羞耻的他不像现在的多数明朝人,被儒佛道中的糟粕教化成了呆板胆小的套中人,歧视表演,称之戏子,不敢也不喜欢展示自我

“呯!”

“呯!”

“呯!”

三铳过后,何三路等人仔细查看后宣布道:“两支蜡烛完好,一支被铅弹爆过,按规定,马百总要唱首歌”说着向马佳拱手作揖

马佳在汉人女真的一齐起哄中走上奖台,意兴盎然地大呼道:“好,我就唱一首《天堂》:

蓝蓝的天空

清清的湖水哎耶

绿绿的草原

这是我的家哎耶

奔驰的骏马

洁白的羊群哎耶

还有你姑娘

这是我的家哎耶

我爱你我的家

我的家我的天堂

饱含深情略带嘶哑的悠扬曲词在黑苏儿河上空缭绕,一串串音符如马头琴般摩挲着离乡人的心弦,一双双水汪汪的妙目,盯着歌唱者久久不愿离开

〃1)戚继光选用镗钯(叉类)的理由就是它既有矛的作用又有盾的作用,中锋刺杀,两旁枝形成的口袋型能更容易革住管住敌方的刀枪,是利于普通士兵掌握的格杀利器,比一丈多长的长枪更适合普通人使用

二十八节 大哉!熊廷弼(上)

九月底,马佳率军顺利地回到大明懿路城,他们欣喜之余,也不禁纳闷:在穿越喀尔喀诸部时,为何没有遭到­骚­扰和留难?沿途问下来,得到回答令众人又惊又喜:努尔哈赤率军攻拔铁岭时,受到明庭赏赐的Сhā汉部林丹汗派出兵万余救援,领兵的是臣属于他的喀尔喀部的大酋长宰赛一场大战下来,宰赛及其两子扎鲁特部的巴克­色­本兄弟全被努尔哈赤擒获

马佳等人惊的是,继叶赫后,内喀尔喀五部也遭后金重创,努尔哈赤的威势更盛,有侵入蒙古左翼的倾向喜的是,一则,宰赛这个反复无常的无耻小人终被曾与之勾结的奴酋倒打一耙二则,因为此事,Сhā汉部的林丹汗已于奴酋结下了大梁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由此,辽东的大明蒙古左翼后金组成的“三国演义”将由复杂的三方争斗转变成前两者合力对付后金的对峙局面,而这,显然是有利于大明的

在懿路城守军哆哆嗦嗦地验过印信文书后,马佳便直奔大哥的店铺一路行来,街面上空荡荡的,一片萧索,不复往日的繁华,大哥的店铺前,高挑的招旗孤零零地随风飘荡

“咚咚咚,大哥爹娘,我回来了!”马佳大力地敲打着紧闭的门板,却始终听不到回音,马佳回视包二,两人顿感茫然无措,为家人的安危忧心不已

“吱呀”一声门枢响过,对门走出一个六十多岁的白发老者,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问道:“前面敲马家店面的军爷,可是马家排行小七的?”

马佳闻言,忙一边作揖一边问:“正是,敢问老大爷,我家哥哥嫂嫂还有我爹和娘都上哪去了,怎地一个也不见?”

老者叹了一口气,答道:“还不是让建夷给闹的官军败了,开原铁岭丢了,这懿路城已没了毕,建夷不知啥时候就会杀到,谁不怕呀?走了,能走的都走了,你哥哥他们一家子和别人家一样,去辽阳了咳咳,要是辽阳也不安生,只怕要逃难到关内,唉,想当年咳咳”

马佳忙上前扶着老人家,边为他捶背边说道:“老大爷,那您也跟我一起走吧,我也要去寻家人”

老者微笑着摇摇头,答道:“不行了,算了吧,我这把老骨头,就呆在这了唉,当年我从直隶出关,四十年,好不容易挣下点家业,离不了啊”他退一会,抬头环顾马佳包二两人,浑浊的眼球中­射­出光芒,一字一顿的说道:“后生娃艾你们当兵吃粮,不但要想着自己的­性­命,也该想想百姓的­性­命啊你看,这城里城外,不都是你们的父母亲眷乡里乡亲吗?不能再退了,不能再跑了你们跑了,难道要把这大好的的土地都留给鞑子吗,难道要把乡亲们都丢给鞑子糟践吗?作孽哟,咳咳”

二人顿时满头的黑线,又羞又臊,包二红着脸抢道:“老大爷,我们不是逃兵,我们是在开原被打散了的,后来又到北关叶赫那里和建夷打了一场如今,我们是回来看看家人,待到兵备总兵那里签过兵籍后,就会回来杀鞑子!”

马佳也郑重的回答:“老大爷,您放心,官军一定会扫灭建夷,还乡亲们一个朗朗乾坤大好河山!”说罢与包二飞身上马,急速出城

按着众人的商议,马佳决定,先把叶赫小贝勒及其部众带往辽阳,交由巡抚总兵安排;其二,义父马林的二子马熠扶灵回乡并向朝廷申请抚恤;其三,寻到各人的家眷,确定安否;其四,找到可靠的军内靠山,扩充部伍,向建夷报仇

在这诸多考虑之下,马佳选择了绕过沈阳直接去辽阳的南下路线因为他早就得到消息,说是驻守沈阳的是李成梁之子李如桢而这李如桢,和李如柏一样,都是被酒­色­泡坏了的懦弱无能之将,远不如李如松李如梅,其手下的家冬也不复当年骁勇对马佳来说,这棵树,是靠不得的

这天上午,马佳一行人渡过沈阳南边的浑河,来到辽沈之间的虎皮驿正行进间,忽得斥候回报:“禀百总,前方五里遇见一众打着旗号的官军,我等本想上前问话,可他们遥饮见我等,就一哄而散,现下捡到旗牌,请验看”

马佳接过旗帜令牌,惊讶道:“这是兵备佥事的旗牌,怎么回事?”

毕二遇歪过头来瞅了瞅,轻笑道:“八成是把咱们当建夷了,被吓跑的我早和你说了,给新招的叶赫探马穿上咱们的盔甲,否则会吓死人的”

马佳无奈道:“我这也有隐蔽的考虑嘛,现在建夷零骑四出,用叶赫的女真兵,总能周旋迷惑他们一下”

“建夷还没给迷惑到,倒把自家人先吓跑了”毕二遇不温不火道

马佳苦笑一番,便催全军快速南下,争取天黑前赶到代子河畔扎营

约莫走了三四十里,眼看快到代子河,忽然斥候报道:“报百总,前面五里来了许多官军,约有二千人,旌旗严整,甚是雄壮!”

马佳闻言,为防再出误会,连忙带着包二等十余亲兵,催马前去查看

对面的官军显然也发现了马佳他们,早就向两翼张开,严阵以待

马佳走到二百步外,命人传报:“开原已故马总兵之子百户马熠及百总马佳请问前方主将行止”

少顷,一彪­精­骑旋风般冲至,当先一将,骑着骝马,声如炸雷般喊道:“俺乃征夷将军总兵贺世贤,对面的马百户人等须下马,缓步入见经略大人”

马佳依令而行,走过贺世贤时,抱拳向他问道:“敢问贺总兵,如今的经略大人是谁?”

贺世贤端坐马上,大声道:“是熊公,熊经略小子,­精­神点,经略大人文武双全,见不得孬兵”

包二怒道:“你说谁是孬兵?敢比划比划么?”

贺世贤朗声大笑:“嗨!有种,对俺的口味不急,见过熊经略再说”

马佳止住包二,向贺世贤道声歉,便直向中军走去

走到中军营前,只见两排武士夹峙道旁,排出五丈远,他们一个个顶盔冠甲按刀执枪神情肃穆,透出森森杀气武士之前,是两行吹鼓手;吹鼓手之前,又有两排甲兵拱列;甲兵之前,站立着两排将佐;再往前,就是中军大纛,门旗角旗高招环列侍立;大纛下,书吏众星拱月般拥着一位端坐案前的红袍大员

马佳深吸一口气,与马熠一同跪拜道:“末将马熠(马佳)参见经略大人”

红袍大员站起身来,走过来扶起马熠,好声安慰道:“马总兵忠于社稷壮烈殉国,可敬可佩,本官定当奏报朝廷,优加抚恤”

马熠连声称谢

熊廷弼又转向马佳道:“马百总转战千里,护主回乡,亦是忠勇可嘉,本官自会着意嘉奖”

马佳称谢,转而抬头问道:“敢问经略大人,何如剿灭建夷?”他一路看来,觉得熊廷弼算得上是治军严明之人,若是再有谋略,便是可跟之主

“哦”熊廷弼莞尔,他没料到一个小校也敢问他用兵方略只见他盯着马佳,声如洪钟地说道:“剿灭建夷,当先有敢战之兵万人一心,兵­精­粮足,何敌不破?马百总,还敢战否?”

马佳奋然而起,大声道:“当然敢战,只求有如戚少保般的大将,任他驱策,万死不辞!若是无能庸将,素不奉陪!”

熊廷弼闻言,仰天大笑,伸手重重的拍在马佳的肩膀上,大声道:“好,你且看好,本官有能无能!”

马佳抬头仰望着这个七尺高的昂藏大汉,心中翻江倒海

二十九节 大哉,熊廷弼(中)

熊廷弼一把扯起马佳,把他拉到中军左侧,指着前方三十步处的箭靶道:“马百总能­射­中靶中红心否?”

马佳聚目望去,见那红心直径只有三寸大鞋便答道:“可以,没风的时候,十箭能中七八箭,其余的,离开靶心不过两寸”m

熊廷弼大喊一声:“取我弓来!”

亲兵递上角弓羽箭,熊廷弼随即左手把弓指夹两箭,右手又承一箭,缓缓拉开满月只听“嘣”地一声响,箭似流星,正中红心此箭方完,又是连着两箭,箭箭中心

马佳正惊讶间,又见熊廷弼换了右手把弓,左手开弓,又是三箭细看去,这回三箭中了两箭,只是变成了取一箭­射­一箭,而非先前­精­彩的“三连­射­”,不过也是很难得了

马佳一惊,由衷地赞道:“经略的步­射­,就算在总兵的标兵营中,也是百里挑一了,末将佩服,请经略大人原谅先前末将的顶撞”

熊廷弼大笑着将弓箭交还亲兵,对马佳说道:“你方才应对得很好,悍将嘛,没点冲劲没点悍威,还能叫悍将吗?再者,你是渴求良将率领,建功立业,不想白白送掉­性­命,这是有智之将有勇有谋,可堪大用”

马佳郝然,抱拳道:“大人过奖了,佳自从军以来,撤退多于进痊心中一直有愧,难见家乡父老所以,我一直消能有戚继光那样的名将,能够率领我消灭建夷,一雪前耻”

熊廷弼微笑着点点头,问道:“如此,你认为,如果戚少保在世,会如何做?”

这几个月来,马佳一直在思考这些事情,听到询问,便立即答道:“首先,练兵现今辽东的形势,如同倭寇当年肆虐的沿海,官军都被打败,士气兵器马匹都不堪用,急需整顿补充练兵,首先需要安定封闭的地方,所以应该集中兵力固守坚城兵力集中,就不怕小股敌人­骚­扰;固守坚城,就不怕敌人大举进攻,能够安心练兵末将原是三岔儿堡的屯户,对小堡寡兵不能对抗大敌一事,深有感触”

熊廷弼颔首道:“不错,练好兵后,又当如何?”

马佳不假思索地答道:“谋定而后战,先是小股出兵,也不出远,不孤军深入,试探敌情然后逐步扩张,占据各个要点,保持掎角之势,足食足兵,步步为营,形成御敌于山河险阻之外的有利态势最后,广布间谍,摸清敌酋境内地形道路粮食物产兵力分布将官智愚,谋划方略,发兵剿贼”

熊廷弼爽朗地大笑道:“好你个马佳,只怕你不仅是想隶名戚少扁下,更想做戚少保再世吧!”

马佳也笑道:“经略眼光真毒,这么快就看穿我的心意了,见笑了,佩服佩服”

熊廷弼拍拍他的肩膀道:“有心努力,定会成功马百总,随我走一遭沈阳,整顿军容如何?”

马佳顿首答道:“愿从大人效力!”

第三天清晨,马佳跟随熊廷弼,鼓吹而入沈阳,大队人马直冲镇辽总兵官府守门的兵卒一见森严林立的清道旗和令牌,立刻吓得跪伏在地

熊廷弼甩开袖口,背手走上前,虎目圆瞠,缓缓喝问道:“李总兵现在何处,为何不出来见本经略?”

趴伏的小兵颤声道:“总兵在在后堂歇息”

熊廷弼微怒道:“歇息?李总兵病倒了么?”他见小兵诺诺不敢答,哼了一声,发令道:“中军,进府!把李总兵给本官请出来!”

“得令!”马佳跟着中军将官冲进后院,还未进屋,就听到“依依呀呀”的娇媚唱腔众人对视一眼,嗤笑一声,拔出腰刀,齐声高叫道:“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熊公到,请李总兵出府一会!”

“哐当!”只听得屋内瓷器等物摔地声

众将官齐步冲进屋,二话不说,便把李如桢和他的小妾擒住中军官笑道:“李总兵好雅兴呀,这时候还有心听小曲?熊公经略已在外等候多时了,你就跟兄弟们走吧”说着又给了那不依不饶地小妾一耳光,骂道:“闭嘴,­骚­货,抓你,官爷还嫌手脏呢你媚惑李总兵,没好果子吃!”

李如桢早被雪亮的腰刀吓赚神情恍惚地被众兵将押出府

熊廷弼眼见李如桢如此孬样,眉头青气更盛,良久,一字一顿道:“本官奉圣旨经略辽东,今查,镇辽总兵官李如桢,罔负圣意,怯懦畏战,望敌而逃,渎职­淫­慢,侵勀军饷,罪大恶极令,夺其印信,押送京城议处!”

“遵令!”亲兵衙役闻言一哄而上,把李如桢押解下去

熊廷弼又喝道:“总兵李怀信!”

“末将在!”

“尔即刻代理镇辽总兵官之职,务必要实心任事,不得有误本官自会上报朝廷”

“末将遵命!”一名黑壮的西北汉子轰然应诺

吩咐完,熊廷弼大喝道:“击鼓,全城示众!”

“咚咚咚咚咚咚”响雷般的大鼓传遍沈阳全城

总兵府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饱经建夷兵祸的军民惊疑不定地看着台上的人犯和刽子手

押官高声宣道:“查,知州李尚皓,不思坚守,反将家眷送走,动摇人心,着即革职,交刑部议处逃将刘遇节王捷王文鼎,罪不容姑,斩!贪将陈伦,没收赃银,斩!”

“好!”

“杀得好,狗官!”围观军民大声喝彩道

候人声稍息,熊廷弼大声道:“本官定于明日午时,在北门外,祭奠开原铁岭中战死的忠勇将士及百姓,届时众位乡亲可往同祭”

“熊公仁义,我等有望了”台下众人闻言,不禁涕泪交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苦楚和酸痛半年了,当官的逃的逃躲的躲,闹得人心惶惶今日,终于有朝廷的大官来撑住辽东了,这怎能不使大伙百感交集痛哭失声?

一时间,辽沈初定,处处传唱熊廷弼的美名

注:熊廷弼是文武两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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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节 大哉,熊廷弼(下)

十一月,朔风飞扬,雪借风势,冰封万里

迎着刺骨的寒风置身千里雪原,马佳带领百余­精­骑,撒开二十里斥候,兵锋直指抚顺关这次出兵,熊廷弼力排众议,并且亲自上阵,令众将无不感佩其勇气决心总兵贺世贤义不容辞,带领一千亲兵迸熊廷弼上路,他临行前嘱咐马佳:一定要仔细探明敌情,一有不测,须誓死迸熊经略回辽阳!

“有熊经略这般英雄了得的文官统领,是我等武将的福气啊”马佳脑海中不时浮现出贺世贤说出这番话时的钦佩表情,心中越发笃定:跟着熊经略,杀敌立功

斥候队沿着浑河东进,一路之上,随处可见后金兵烧杀劫掠后留下的残垣断壁,皑皑的白雪中,仍然隐隐可见森森的白骨,似乎在诉说着死者生前所遭受的棱辱和虐杀

马佳立马叹道:“自去年四月以来,建夷荼毒南北,至今沈阳以东九十里,人烟断绝大半年呐,我大明官兵又杀回来了,熊经略真是一身虎胆呐”

毕二遇深有同感:“出其不意,冒雪出击看似行险,其实不然这一招,恰恰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精­骑往来风驰电掣,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两者结合,再借天公作美,大雪笼罩,正是妙算奇策!”

正在此时,塘马来报道:“报,遇到建夷数十名,陈旗总请求援兵”

“好!”马佳叫道,“二旗随我前去增援,三旗速报中军!”话音未落,马已纵出

“呵呵,真是贪功呀”毕二遇望着远去的骠骑笑道,言毕吩咐手下行事黑虎哨的斥候是这样分的:按戚继光法,每隔大约一里为一站,使前后相望能够看见兵力分配,最前面是陈捷率本旗一队为前锋,其余每三人一站,负责传递消息;第九站是百总马佳的二旗,随时准备应援;再后面,是毕二遇的三旗,也是三人一站,来回传递消息斥候传递消息,主要用旗帜,只有碰到五百人以上的敌方大军时,才抽出一人骑马后报

马佳赶到陈捷这里,只见陈捷已经聚集起二十来人陈捷看到他,也不客气,顾自说道:“前方一里处有二十多个鞑子,他们先是想吃掉我这一队,追到这里,见我也聚起不少人,显然有些犹豫不过,看来还是要打,因为,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马佳奋然道:“还等什么,当断则断,先杀了这批建奴再说陈捷左翼,我右翼,包抄过去”说着提起钩镰刀,大喝一声:“兄弟们,杀敌立功!”

“笃笃笃”铁蹄击打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声,仿佛悠远的战鼓,五六十骑在茫茫的河滩雪原上分出两股洪流,向东席卷而去

“杀!”马佳一骑当先,起刀朝一名金兵砍去

“笃!”刀头磕起枪杆,升到高位,随即顺势劈下

“啊”那名金兵惨叫一声,由左脸至右胸现出一道血线,摔落下马

“千金难买一声响,哈哈!”马佳大笑道,也不去看他死了没有,继续朝金兵队形的侧后杀去,准备掉头合围

这“千金难买一声响”,是明朝的武术名言因为兵器相抗,尤其是短兵器对抗长兵器,想一招就砍戳到对方身上是不容易的;比较稳妥的方法就是先革开敌人的兵器,使他暂时威胁不到我,而我乘隙杀上,取他­性­命只要革到了,肯定会发出声响,所以有“千金”之称传说中抗战时期大刀队的斜上再下的刀法,就是这一古老武术技法的体现

“呯,噗,啊”一阵兵刃拼杀后,马佳率队冲到金兵阵后,他随即拨马回转,大喝一声:“一个不留,杀光他们,杀!”

“杀!”众将士跟着发出暴喝,人马都瞪红双眼,朝剩下的金兵围杀过去

“嘭!”钢刃与铁甲的撞击声再次大噪眼见生还无望的金兵也发出垂死的怒吼,催动坐骑拼命冲撞

“噗噗噗”金兵被一个个戳砍下马,最终,只剩下二十多匹战马孤零零站在明军的包围圈中

少顷,包二向马佳上报战损道:“百总,斩首二十三,俘虏两个,活捉战马二十匹我军死五人,伤十一人”言毕小声道:“是不是太过了,都是从开原就跟着的老兄弟,太可惜了”

马佳也是一阵心痛,随即沉声道:“熊公会厚加抚恤的这次经略是轻兵突进,必须把一切发现的建夷探子捕杀,以保证熊公的安全,记赚这是大事”

“是,我也晓得,只是可惜”包二微叹道

陈捷也发话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就是现在好兵难招了,铁岭懿路都没人了,重新招人,信不过不说,武艺好坏也难说”

“是啊”马佳沉思,新兵训练,就算条件好的,也要半年才能上阵,这委实让人头疼

忽然,他想到一点,忙问道:“包二,俘虏问出什么话没有?按建夷的常法,如果有大军地话,这二十五人后还有二百”

包二答道:“没有,嘴硬得很,我已经派人往前探查去了我估摸着不会有,这天寒地冻的,而且他们一人不到一匹马,也不像长途哨探的”

陈捷沉声道:“我去,撬开他们的嘴”

“啊啊哦啊”随着连声惨叫的结束,陈捷提着滴血的匕首回来,轻出一口气道:“宰掉一个,套出几句奴酋在界藩建了个窝,抚顺的建夷大官都去那猫冬了,他们这些是出来打猎找­肉­吃的抚顺被建夷拆了个七八,住不下大军,也就一两百守堡的哨兵”

“好呀,我看,咱们上去,夺了抚顺”包二拍胸叫道

马佳也是很兴奋,但也冷静道:“先派人报告熊经略,我们这就去抚顺城外五里驻扎”

“得令!”众人轰然应诺

等到贺世贤领着一千­精­骑护着熊廷弼来到抚顺城下时,城中的金兵早已闻风远遁熊廷弼环顾左右笑道:“此番行险算是博对了,建夷果然无备中军,速速摆开旗幡香案,我要为战死此地的大明忠义将士祭灵!”

“末将遵命!”众人都激动得喉头发颤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熊廷弼哽咽着念完悼诗,向象征死难将士的灵位缓缓三叩首生冷的北风呼啸而过,雪白的招魂幡高高飘荡,把在场明军的哀思传向远方

良久,熊廷弼奋然上马,大喝道:“众将士听令,向抚顺关前进!”

“得令!”众将士大声应诺

贺世贤等人大惊,赶上低声劝道:“熊公,抚顺城外祭灵便好了,众将士已经感激不尽了,请您三思!”

熊廷弼慨然笑道:“哈哈,尔等勿忧,此处距奴酋新巢界藩至少六七十里,且多山路,雪天往来调兵,非六七个时辰不能办且我有汝等上前壮士相伴,何惧之有?击鼓,进兵!”

“呜嘟咚克鲁咚”被熊廷弼激起满身豪气的明军吹号敲鼓,大大咧咧迈向抚顺关

一路上,熊廷弼扬鞭马上,指点江山:“过了这个山头,可以扎营嗯,好地方,左边有河水做源,右边山脉高远,可以屏蔽敌军,后路开阔,不惧敌军绕路夹击”

“这里,左右的山头小了点,敌人费不了多少时辰便可绕过邀击,不好扎营但也可一战,伏兵就藏在山后,刚才过去的地方劄老营”

“这段路,太窄,打不了大仗,宜于诱敌深入,设伏歼之!”

“熊公高见,我等佩服”众将恭维道

“哈哈哈”熊廷弼大笑,他见过了甲板,抚顺关就在眼前,便大喝道:“取我弓来!”

亲兵递上弓箭,熊廷弼怒气开弓,沉声道:“叛贼努尔哈赤,本官定要取尔狗命!”说罢,嗖嗖嗖连­射­三箭

众明军见状,也鼓噪大呼,­射­箭发铳,士气高涨到极点

翌日,努尔哈赤拿着斥候拾来的羽箭,呆了半响,轻笑道:“杀了个杜疯子,又来个熊疯子不过,此疯非彼疯,是有脑子的也罢,今年多场大战,伤疲太多,粮草又多在赫图阿拉,就守他一回”

随即,他吩咐道:“传令堵塞谷道,严加防范,不得出击,违令者,斩!”

“喳!”诸王臣舒了一口气(1)

〃1)开原战后,努尔哈赤强行命大军驻扎界藩,牧马备战,使得习惯了“打完回家”的建州兵将困苦不已,接着又有叶赫铁岭宰赛之役,到了十月才停下,且不说伤亡,肯定很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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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战争,数学第一

万历四十八年四月,辽阳

马佳终于招满了四百多人,当上了把总这天,他欣喜地检查着新造的十把鸟铳,对担任制造的工匠赞道:“林师傅黄师傅,你们­干­得不错,好,就是这样来人,赏银五两!”

两个铁匠拿到白花花的官银,眼睛更是笑成了一条缝,忙恭维道:“这也是马官爷指点的好,我等以前只是凭师传的手艺做工,那想得倒像把总爷这般写成书本的做法”Sg

马佳笑着摆摆道:“哪里,哪里”心中暗自得意,都是赵士祯总结的好呀

这两名工匠,都是部将林世铎返回粤东招来的为此,马佳向熊廷弼先支取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如今,总算是收到回报了

马佳又问道:“膛线枪做出来没有?”

两个铁匠互望了一眼,小心道:“做是做出来了,但是官爷说的长条锥头弹弄不好,大了装不进去,小了不管用,还不如用圆铅弹裹皮塞进去,一百步的准头好了一半还多”

“唔”马佳沉吟起来的确,他只记得线膛枪尖头弹可以大大提高杀伤效能,但是,他只清楚后装枪是什么情况,却不大记得前装枪是怎么装进去的

马佳一边回忆在后世看的军事影音书籍,一边自言自语道“要是先是小弹装进去,然后弹头胀大,就可以契合膛线了好像是挖空后塞进什么东西,裙衣?”

林铁匠躬着身子道:“把总爷说得不错,小的们也曾这么想过,不过铅子虽然软,却还不能像风筝旗幡那般,被火药气一吹就大”

马佳点头:“不错,是有点难办好了,你们都听好,传令下去,按照我刚才的法子,能够做出合适锥头弹的,赏银十两!”

“是!”众人应道,同时暗自心惊:一个弹子就赏十两,这位把总爷可真把银子当水花了

马佳心中暗道:这些人,哪懂什么空气动力学,只好求他们瞎猫抓死耗子了若是真造出来,这鸟铳就全面超过弓弩了线膛枪和滑膛枪的区别不在于枪口动能,而在于弹道截面动能和存能简单地说,就是在同样的枪口动能下,二百米处线膛枪弹的存能,等于或大于一百米处的滑膛枪弹,这等于把有效­射­程提高了一倍以上虽然现在量产线膛有困难,但是可以把它发给少量神­射­手,作为狙击用毕竟,虽然明朝合格的火绳枪质量不错,内膛光滑大小一致,用同口径弹,准星照门齐备,药弹比例高初速高弹道直等一大堆优点,却改变不了球形弹那差劲的弹道­性­能(1)

走出铁匠铺,马佳又来到校超检视将士们的­操­练说道­操­练,又是让他头疼:不是兵员,而是阵型经过数月来他与毕二遇陈捷等人反复布演筹算,最终确定一队的布阵宽度以七尺为宜:五名­肉­搏兵在前,分别是队长两叉枪手两钩镰刀手,敌远­射­箭,敌近戳砍;六名铳枪兵,敌远用铳,敌近用刺刀

官兵们使用地鸟铳还不是林黄二位铁匠所造,而是来自于京师的戊字库这也扯出一大笑话:贮存多年的鸟铳,木床已经朽坏,工部忙换成鲁密式发往前线好嘛,九边没得用,京营不训练,大批的­精­良火器就放在各个厂库里睡大觉(2)

但是,这样的阵型只适合步兵司,不能用于骑兵司因为形成方阵后,中央的空地容不下那么多的马匹,就算是一队分为一丈的宽度都勉强

这样一来,骑兵方阵的火力密度就受到影响虽然一丈得两铳,不比唐宋的强弩阵少,但是马佳喜欢更大的火力密度和强度----这是现代军事的熏陶当然,古代也常有这样的例子,比如匈奴冒顿汉代的虞诩马佳要做的,就是让这些深入每个士兵的脑子里,因为,这个时代的文盲军盲实在是太多了

训练完后,马佳又在下午给伍长以上讲解基础兵法:“诸位将士,弟兄们!打仗,不能光靠蛮­干­,要动脑子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你能打,一百个建夷,围着你打,也够杀你了吧?所以,我们要尽量避免被比我们多的敌人围住怎么办呢?第一,哨探要严,尽早弄清敌人状况第二,就要打算盘很简单,骑兵队下马布阵,占地一丈宽,一旗三丈,一哨就是九丈;步兵一队七尺,一旗二丈一,一哨六丈三只要你们发现路宽大于自个的阵型,就要考虑后撤,因为很难守赚切记,切记!”

晚上,马佳回到自己的小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就倒在炕上

“回来了,累坏了吧”乌云珠见马佳回来,立即打来一盆热水,给马佳泡脚

马佳被热水和小手的揉搓缓过­精­神来,坐起来,怔怔地望着低头给自己洗脚的乌云珠,心中一阵惭愧,不禁轻轻地说道:“珠儿,苦了你了”

乌云珠螓首一顿,随即笑道:“哪里,我做这些,欢喜还来不及呢你在外练兵,也是为了早日打败建州,为我们叶赫报仇,为所有被努尔哈赤欺压的女真人报仇!”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马佳难过地说,伸出双手抱起乌云珠,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

“我再去爹娘那说说,早点把你娶过门”

“可是,胡家小姐可是先和你定下了亲,你爹娘还有死去的马总兵亲自定的”乌云珠轻轻地回答着,长长的睫毛闪得更快了

“不管他!”马佳气恼道,“兵荒马乱的,哪个晓得这胡小姐是死是活,身在何处?我爹娘也是死脑筋,难道一天找不到胡小姐,我就不成亲了?”

“可是”乌云珠弱弱地说:“还有,我是女真女子,你是汉家的官爷大明的把总娶一个女真人为妻,李如柏的祸事,才过去不久呢”

“那李如柏娶的是舒尔哈奇的女儿,最重要的是,他望敌而逃这完全不一样”马佳反驳着说其实他心中也一惊,知道乌云珠已经猜到自己爹娘不肯答应婚事的真正原因于是又宽慰她道:“我这个把总,说起来算个官了,其实是一时的等不打仗了,或是那位上官瞧我不顺眼,就卸甲归田了我立了这么多功,只是封了个空头百户,没实领卫所的千百户都是世袭,没多少空位子让我这后进做所以,离开营兵,我就跟老百姓一样了”

乌云珠听着发笑,回道:“就算你以后丢官,现在也还是官呀,我等小百姓还不是要作揖跪拜?”

马佳点头道:“对,现在我现在就去和爹娘说”说着捧起乌云珠的螓首,在秀额上轻轻一吻,接着跳下炕,推门而出

“哎,披件袍子再走”乌云珠叫道

马佳摆摆手道:“不用了,你也早点回爷爷那去吧”

乌云珠怔怔地望着马佳远去的身影,两行珠泪,再也忍不住地滴落下来

一个月后,熊廷弼在辽阳东校场检视诸军­操­练,他来到马佳这一司,向跪拜的马佳等人颔首道:“嗯,诸位将士辛苦了,开始演练吧”

“得令!”马佳高声应命,然后手举小黄旗,下令道:“一哨听令,各就各位,战斗队形杀手半跪,铳手瞄准,前方六十步,骑兵靶,三轮连­射­,开火!”

鼓手一击:“咚!“

喇叭手一吹:“克鲁”

“呯!”铳口白烟冒起

再鼓再吹,“呯!”

“嘭!”虎蹲炮发

三鼓三吹,“呯!”

三铳打完,两杀手起立,满弓­射­一箭,随即收弓,拿起钩镰刀接着全体杀手起立,鼓吹齐鸣,大呼齐进,铳手刺刀跟随,“杀!杀!杀!”

三冲完毕,战队立定,马佳又挥动小黄旗,下令道:“二哨换上,一哨退下,如式照做一遍”

随即,一哨每队收紧,二哨每队从一哨每队的间隙Сhā上,重新站好,然后一哨整齐后退一哨每队原占七尺,收紧时,两列占宽三尺余,正好空出间隙让后面的一队Сhā上

五哨演练毕,马佳转身向熊廷弼复命道:“禀经略,我司五哨演练完毕,请讲评”

“嗯”熊廷弼捻须微笑,招手道:“尔来,为何你司阵型这般紧凑,还有,既然六十步开始打铳,这杀手还有时间­射­箭吗,只怕敌马已冲到二十步内了吧?”

马佳抱拳道:“回经略,这是末将为求­射­打的准狠而定骑兵驰骋,间隔一般不小于一步,为的是拨转回马方便和不至于前后践踏所以,一般来说,一丈两铳是足够了但是,战场之上,铳难免不发或打不准,故而,末将排布了这个密阵,以求每一行内的敌人都被打中此外,若是敌骑不顾拥挤践踏,密密冲来,末将还准备把铳手排成三人一行,密集攒­射­至于杀手­射­箭,如经略所言,通城不用的,只是为了让杀手熟习长兵,以备不虞”

“好,赏银五两!”熊廷弼赞道,接着又问:“鸟铳可及二百步,你却六十步而发,势险节短,符合兵法但,是否近了点,不能再远点吗?”

马佳答道:“回经略,平时练习,打的多是百步今日演习,末将是照实战而定平时百步打得好,临敌时纵有心慌手乱,拉近到六十步,也可如常况且,建夷冲阵的骑兵多是‘死兵’,人马都披甲,甲片也是­精­铁打造百步之外,一般的鸟铳难以打穿马甲后重创马匹,使之立仆,而我要的就是‘立仆’我试过,六十步挨铳,三分之一的建夷披甲马会立仆,倒在一丈内;三分之一的马匹,前冲五步内;剩下的强健之马,最多冲出十步就要倒下(3)”

“不错!飞将军李广发箭,数十步内,估不中不轻发,一发,应弦而倒今日观来,君实得之,嗬嗬嗬来人,再赏肥羊十只飨士!”

“谢经略!”马佳等人拜道

“呵呵”熊廷弼兴意为减,接着朗声道:“看今日军势,已颇雄壮,而辽阳城壕已竣过几日,我当集大军北上,修筑沈阳,汝等当为前驱,还望再接再厉,无负我意”

“末将领命!”马佳一听,心想,完了,和乌云珠的婚事又要往后推了

〃1)强调:合格的明朝火绳枪的技术标准很高以往穿越的书,总是把拿破仑时代欧洲的滑膛燧发枪当成利器其实,那些枪的设计和制造就是本着牺牲­精­确­性­和命中率的,根本不比明朝的强真要说那些枪的优势,无非发火率高一些发­射­速度快一点,容易大量生产

〃2)此事取材于《徐光启集》中的《谨陈任内事理疏》,二千门,试枪时只有几只炸损类似的情况就太多了,可以这么说,这类事件贯穿于明王朝始终,是防内节约等思维的产物当然,清朝也一样

〃3)这里,笔者是尽量接近真实的算合格的鸟铳,在百步处的末端动能,通常可以打穿一寸厚木板(明朝,通愁差也应该是轻松木或白扬木)两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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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暗战(一)

六月,沈阳东六十里

马佳率领一哨骑兵,埋伏在方圆五里内已经三天了这回,他又坐回了老本行----夜不收他们每人带的粮草只有三十斤,由两匹马分驮,每天人吃二斤,马吃三斤也就是说,如果明天再没碰到鞑子的哨探,他们就可以回营地----奉集堡了

可能有人会奇怪为什么带的粮草这么少,原因很简单,“探子”都是见不得光的,随时准备打马狂奔,而一匹马,光驮一名盔甲兵器齐全的重装骑兵就已经接近“满载”了所以,夜不收的盔甲都是­精­好的灌钢打造(这只是笔者的推测而已,但价钱贵是一定的),每斤钢值七八钱银子,共用三十斤,省出“负载冗余”装粮草及备用不过,要是蒙古女真里面­精­挑的战马----明军称为“跳荡马”,就可以驮两百五十斤长跑,只是明军很难得到这种“尤--物”,就只好流口水了

军事斗争最外延就是情报战开春以来,随着冰消草长,后金的哨探又开始四处出击,与明朝的同行展开殊死的搏斗

哨探夜不收擒生,名目繁多,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消灭敌人的耳目,拓展自己的耳目让敌人变成瞎子聋子,让自己长上千里眼顺风耳

今年明军的开盘很不好,东南北,几十路哨探都被后金捕杀熊廷弼大怒,诘问诸将,诸将也无可奈何,直称手下乏人于是熊廷弼高悬赏格,捕杀建夷哨探数十人的将士,最高可到总兵(1)衔半由高薪激励,半由经略期望,马佳这才­干­起老本行

“嗖嗖嗖”草丛中传来一阵急速的声响,小青旗竖起,一名哨兵钻了出来,只听他报道:“禀把总,前方有鞑子探马过来,五个人,十匹马”

马佳松开握紧的刀枪,沉吟道:“看来有大买卖到了,包二,传令林世铎,按原定计划,埋伏好令前面的陈捷,听我号令,再开杀!”

“得令!”埋伏在线上的“夜不收”举起小青旗,一个接一个地传递消息下去由于“夜不收”职能的特殊­性­,他们的头盔衣甲都摘去一切装饰,只以小旗令箭传递消息至于彼此识别,完全靠暗语和熟悉度

马佳估摸着令语已经传到,翻身上马,大喝道:“举旗,弟兄们,随我杀鞑子!”

“杀!”众兵丁齐声低喝,催马冲出裹着棉布的马蹄踏在草地上,只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边厢,陈捷已经聚集起二十余人,眼见令旗举起,也低声喝道:“众将士,随我斩首立功,杀建夷,冲啊”

“杀!”

“嗒嗒嗒”陈捷一军,如猛虎下山,冲向半里外的后金探马

后金这边的探马也正犹疑地望着前方的山林草超一见明军数十人马冲出,伍长当机立断,拨马回头,撒开脚丫子回跑

“哪里跑!”陈捷暗道,同时开弓搭箭,指夹两箭,眼见得追到五十步内,弓弦连弹,“咻咻咻”三连­射­

“呃!”后金伍长一声低吼,背上马臀各中一箭,坠落下马他旁边的金兵见状,出奇地没有回救,只是拼打马逃跑,并且吹起牛角

“不好,鞑子前面有援兵,得赶紧­干­掉这几个”陈捷暗自计较,随即大喝道:“放箭,放箭,全­射­死!”

众兵丁闻言,纷纷猛开弓,顿时羽箭丛飞

须臾,余下四名后金探马也被乱箭­射­落陈捷心道:这些鞑子的马真好,要是再追上一里地,说不定就让他们跑了

正在此时,忽有两名兵士齐声报道:“百总,前面又来了数十个鞑子,已经到一里内了

陈捷忙下令道:“快,砍了首级就往回跑,马匹就不带了”这些建夷的马匹,都是认主的,万一拗­性­起来,就会拖累己方

“是!”众兵丁忙用解首刀砍下首级,翻身上马回跑这解首刀,马佳让人做成廓尔喀弯刀式样,很得将士们喜欢

“嗒嗒嗒”陈捷往回猛冲了两里,看到马佳已经追了上来,大笑道:“哈哈哈,马佳,看,我给你吊来一条大鱼”

马佳瞧了瞧,撇嘴道:“才二十来骑,还不够塞牙缝的”

陈捷指着他笑道:“你就知足吧,升千总就靠它了”

马佳轻笑,然后高举钩镰刀,大喝道:“弟兄们,杀!”

“杀!”三十七骑爆发出如雷怒吼,如一片乌云向金兵照去陈捷率队随后,从左翼向前包抄

谁知这后金哨探更滑头,立马分成三路逃跑马佳等人追出三里,也只­射­杀了其中两路众人正砍了首级回走,忽然,左右两边响起牛角号

“不好,鞑子大队人马来了,快跑!”马佳陈捷登时醒悟,猛抽马鞭,往西狂奔

后金打仗,多同打猎,也叫“行围”,两翼先行,牛角响起,便是开始合围,海螺号起,便是进兵

“挡我者死!”马佳大喝着朝前方挡路的后金兵冲去这批建夷刚刚从侧后包抄过来,人马尚少,只是用弓箭­射­杀明军

“嘭,噗!”马佳手起刀落,又是一招“千金响”,旋即大杀四方,赶得后金兵鼠窜而去

马佳见后金兵跑出一百多步,也不再纠缠,立刻率队回马逃跑,直向预设的埋伏地

“嗒嗒嗒嗒嗒嗒”骤雨般的马蹄声塞满谷道,马佳跑过林世铎埋伏的地方,马佳望着左右山上葱郁的森林,暗暗念道:“林世铎,你小子可要给我长脸啊我这趟折了五六匹马,一匹也没捞回,补缺的指望,全靠你了!”

此时,后金的骑兵也越追越近,其前锋离明军后队只有五六十步的距离,有些箭法好的金兵已经开始­射­箭“咻咻”的箭响声后,有几个明军被­射­落下马

这段谷道是由两片不大的丘陵夹峙而成,只有不到二百步长,眼看着快要跑出西边的谷口,马佳渐渐放慢马速,右手握刀,蓄积力气

待得明军刚刚全部冲出谷口,忽听得后面一声炮响,紧接着就是雷雨般的火铳声响彻山谷

马佳一听,立即向右拨马回头,正准备带领整只骑兵队伍杀个“回马枪”,忽又听到山上号笛声响起,不禁啐了一口,暗骂:“娘的,这股鞑子人不少,看来吞不下”这鸣笛是他与林世铎约定的暗号:如果发现敌骑超过一百五十人,或有大队援兵紧跟,就吹笛示警,变埋伏围歼为反击

想到这,他再次举刀大呼:“弟兄们,堵住谷口,杀掉鞑子前锋!”

“哦嗬”被后金兵追赶得气闷的明军士气大振,齐齐紧握刀枪,呼喝着簇拥马佳反身杀敌

“呯,噗”马佳剁翻一名金兵,眼见得己方已杀退后金兵前锋,堵住谷口,立即命跟随自己的旗手举旗吹号:“停,停,停!不要再追,整队,立马­射­箭”

这支后金骑兵,被林世铎的铳炮拦腰截断,前锋又遭到袭击,其后队立即同后退出两箭之地,整队列阵,然后缓步上前,并派人搜山

马佳列阵与金兵对峙了一会,等听到山后锣声响起,这才长舒一口气:“总算可以跑了,谢天谢地人算不如天算”随即下令道:“换马,回奉集堡!”

对这次战斗的战果,马佳当然是不满意的但是,战场上,活着的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如果刚才他冒冒然冲进谷道和金兵缠斗,不仅很难吃得掉这两百人,而且,就算吃掉了,己方的伤亡也肯定惨重----这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也是欧洲军事所谓“皮洛士的胜利”

〃1)事见《皇明经世文编熊廷弼与监事道高参政战守十策》,笔者推测是受衔,拿这个级别的俸禄,而不是真统领上万兵马明和后金之间这种“暗战”的惨烈,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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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奉集堡

马佳回到奉集堡的第二天,后金一万大军就围了过来而驻守奉集堡的明军,则在熊廷弼的预定布置下,由总兵柴国柱率领本镇和铁骑营在堡东大营与后金对战

在熊廷弼的高压政策下,明军上下,从总兵到队总都黑着脸,额上青筋暴突地厉声喝道:

“兵勇们都听好了,不得命令不许打铳­射­箭,违令者,斩!”

“击鼓进战,不得后退,违令者,斩!”

“杀手直管向前杀敌,不许割首级,不许抢首级,不许抢马违令者,斩!”

而马佳所部,则作为守兵在奉集堡屯驻奉集堡原本只是个驻扎百余人的边堡,东西不过八十步,南北不过百步,虽经扩建增大了一倍,也只能容得马佳和另一司共计一千余兵马驻扎

马佳屹立在城头,冷冷地注视着城外不断推进的后金兵只见后金军阵纵横分明,宛如棋格,行动有序,间距适宜,在缓缓的运动中透­射­出汹涌的杀气:从城头望去,第一层是楯车兵,车上竖起厚厚的木板,并做成城墙的涅,留出­射­击孔;第二层,是装满土石的小车;第三层,是步战兵,枪刀兵与弓箭兵相间而行,都低头猫腰,紧跟在楯车后面,躲避守兵的铳箭;第四层,是骑兵,个个身披红­色­布面铁甲,后附从马,人壮马泼,正是红摆牙喇;最后面,黑压压一大群步兵簇拥着一小撮身披雪亮明盔甲的骑兵,把主帅护在当中

“稳赚都跟我稳住没有命令,没有鼓号,不得开火!”马佳派出督战队分赴城上城下,呼喝严令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二十步,

还没到一百步,忽听得城西“嘭!”的一声响,另一司的军兵先开火了

马佳这边命令还没下,就听到“呯,呯”的几声响----己方这边有人也跟着开火了马佳立刻大声道:“是谁,严查,斩!”

他不禁有些气恼,心想:毕竟是从未上阵的新兵,平时练得再好,临阵也难免手忙脚乱,这批兵,比起自己在铁岭招的那一批,差得不止一个档次

“稳住”马佳继续喝令道,眼见得建夷的楯车推进到八十步外,猛的一挥手,下令道:“开火!”

“咚克鲁”大鼓天鹅声喇叭齐响一声

“呯!嘭!”城上的弗朗机城下的灭虏炮爆发出怒吼,将两三寸大的铅弹喷向仇敌的楯车

“嘣!嘣!嘣!”

后金楯车全被击中,其中三成被砸出一个钵盂般的大坑,七成被打出一个六七寸的大洞但是,只有二成的楯车退下来,并开始往后运送伤员

七十步,马佳再次下令开火

这次,又有二成楯车退下来不过前面停下的二成中又有半数重新开始推进

“娘的,真难啃”马佳暗骂道,随即下令:“放火箭!放鸟铳!”

“咻咻咻,呯呯呯”城下的步战兵闻令立刻按顺序向楯车齐­射­

火箭­射­到楯车上,一半熄灭,一半开始慢慢燃烧明军的铳子,穿过先前被炮弹打出的坑,狠狠地钻进后金兵的绵甲或铁甲里,消耗着他们的生命力但是,后金的楯车仍然有七成多在缓缓地前进

马佳咬牙令道:“弗朗机,快­射­,三连­射­!”

“嘭!嘭!嘭!”

呼啸的铅弹如大块的冰雹般成批撞进楯车阵中,摧枯拉朽地撕裂厚厚的木板,随着弹洞的急剧增加,有的楯车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痕,眼看就要肢解

马佳喜道:“好,再放,连放!”

“嘭嘭嘭”装好弹药的灭虏炮和弗朗机又掀起一阵暴击,打得一成的楯车散了架,另有三成变成了渔网,已经起不到防护的作用

出乎一般人预料的是,剩下的三成楯车仍然不退,并且有后金兵替换上伤员,继续推着前进

“嗬,和以前一样,还是这么不怕死”马佳见此,不由得暗自佩服,一时间,萨尔浒开原叶赫之战的场景如闪电般在他脑海中闪过他深吸一口气,决然下令:“传令,弗朗机大炮继续开火,送这伙建夷上西天!”

旁边的旗官闻言,提醒道:“把总,不可,大炮都已经过热,需要冷却,这是您讲课时反复强调的”

马佳闻言猛醒,忙把他夸了一遍,随即命令城下兵士伏在胸墙后,杀手准备­肉­搏,铳手蹲着发铳

二十五步,残存的后金楯车陆续退下来,突然,楯车的窗口伸出大大小小的铳筒,“噼噼啪啪”,猛然发出一阵弹雨

西边的明军没料到后金兵也用上了火铳,顿时被扫倒了一层士兵,余下的纷纷先是一呃,随即纷纷趴下躲弹马佳这里,由于训练有素下令及时,倒是受损轻微

马佳暗自点头:努尔哈赤领导下的后金兵已经成长为一只拥有优秀战术意识的军队,刚才的一幕,就把“势险节短”的兵法­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还是用的热兵器(1)

“势险节短”,最早出自《孙子兵法》,孙子以汹涌的洪水和捕猎的猛禽做比,形象地说明了发动进攻的要旨:蓄积起最大的能量,在最近的距离,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出去!不打则已,打则必中,打则致命,要打得敌人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对比西方,有“排队枪毙党”所推崇的“抵近­射­击”:十八十九世纪,对战双方的燧发枪队往往排成密集队形对进到70米以内才开火,而英军甚至靠近到30米以内

这,也是“势险节短”的具体表现总之,就是不断地追求进攻的突然­性­打击的杀伤效果打击的命中率

不仅是战术,战略上的进攻也是如此比如:后金将领喜欢登上山头,向下发起进攻,就是因为有势能可借,山坡缓则可以骑马冲下,山坡陡则可以步兵­射­箭冲击努尔哈赤进攻抚顺开原,围歼萨尔浒,都是以两倍甚至五倍的兵力围歼敌人,并且是突然袭击

在这一点上,冷兵器时代和热兵器时代没有本质的区别

后金兵发完铳后,只听“呜嘟”一声海螺号响起,前三层后金兵一声发喊,齐齐从楯车的间隙中涌出,小车兵将土石推入壕沟,枪刀手躬身前进,弓箭手在枪刀手侧后发矢,同时快步冲近第四层红摆牙喇则落后一箭地远,随时准备冲锋

“呯呯呯!”马佳训练下的铳手逐渐适应战超开始稳定地发挥­射­击水平,不断­射­杀后金步兵过了一会,明军的弗朗机等大炮又重新开火,每一弹发,都打穿一个最可怖的,甚至把一名金兵的脑脸打去一半,脑浆喷涌,血目狰狞

双方又鏖战了一刻钟,城下金军步兵已经死伤五分之一,却还不能填满两道壕沟此时,金军大营传来退军号角,众金兵闻声,立刻迅速退到楯车之后,然后整队,整齐地顺着先前进攻的路线退了回去,显示出严明的纪律

“哦嗬,万岁!”两边的明军见状,纷纷大声欢呼起来不久,柴国柱总兵那里也传来捷报,更是引得众将士庆贺不已

马佳也是松了一口气,一下跌坐在城楼的石阶上

〃1)事例来源:徐光启集

写到这,笔者要说:正视历史,踏实求知如前所说,本书是针对窃明之流进行批判的架空历史历来有两大类,严肃的和戏谑的,“浪迹勾栏”我深知于此假如你不“挂羊头卖狗­肉­”,我没根本瞧都不瞧

比如窃明,它原来有老版本,我看一眼就丢,因为扯淡的笑话一大堆可是后来,它打出“独立思考,尊重历史”的牌子,在网上大肆炒作,穿凿附会,颠倒黑白我有一次看不过眼,说了一句关于骑兵的事情,结果被一众窃明粉狂嘲狂骂

我就奇怪了,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因为,像骑兵骑­射­这类兵种战术,无论优劣,都是汉胡双方所共有的,这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后就形成的在此后的历史上,华夏和游牧民族在这些事情上,只有使用上的巧拙区别,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诚然,他们引用了不少西方军事的­鸡­零狗碎来佐证自己的观点,据说窃明中的战例都是照搬的我仍然觉得好笑,他们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且还有解读错误的以讹传讹的比如,对于满蒙骑兵在十米**击的例子,竟被他们解读成是因为弓箭­射­不准杀伤力弱(明明是追求最大最强)将此对比他们对于西方排队枪毙的推崇,可知这些人对中国古代军事知识一无所知当然,也可能是不屑知,不喜知据说此书有众多所谓sc高手献策,是吗?哪个星球的?

三十四 庙算

感谢收藏和投票!请给点耐心,让我慢慢道来,因为各种资料整理糅合不易

两天之后,马佳才知道,在奉集堡发生战斗的当天,沈阳城也遭到了后金的进攻两万后金军从抚顺出发,一路杀到沈阳城东十里,掳掠了大量人畜,并四处散发伐明的檄文驻守沈阳的总兵李怀信和贺世贤出动两万步骑,先在城下坚阵以待,然后谨慎齐进,不出城上炮火­射­程随后,浑河南岸武靖营虎皮驿的李秉诚和川兵,呼应北岸,辽阳的总兵李秉诚派兵北上助战,奉集堡的总兵柴国柱亦出游骑­骚­扰后金侧后后金军见明军无懈可击,己方人马粮草又都不占优势,便丢弃过重的钩梯大车,撤回抚顺

这一战,明军虽然斩获很少,却是萨尔浒之后第一次没有大败这样的战果,极大地鼓舞了在辽明军的士气,使他们对战胜后金,多了一些信心

就是这样不起眼的战绩,也是来之不易的为了加强明军的战斗力,从去年八月以来,熊廷弼就用血腥的铁腕治军,斩杀了一批逃将贪将不说,还天天督促军队训练别人巡抚总兵练兵,都是每天最多检阅二三百人,他则把军队分成每千人一部,每部二十队,每队选五名武艺­精­湛之人领头,教导其余九人­操­练武技,其中,光是­射­箭就要­射­一百箭到五百箭对于完成不好督促不严的将领,他小则责骂,大则捆打,毫不留情因此,平时怠惰的惯了兵将都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只是摄于他的高压政策,不敢有违

不过,从这场战斗的结果看来,熊廷弼是对的他极大地改变了辽东明军无的放矢­肉­搏即溃的毛铂假以时日,必能训练出一只能与后金军等量相抗的强军

马佳是一个从后世还魂过来的人,知道太多的兴衰历史,而且有着拯救自己和民族的强烈愿望,自然不会对熊廷弼的严厉督责有所怨言他所关心的是,熊廷弼是如何分析敌我形势并得出正确的观点的,比如:为什么去年并沈于辽后,后金就真的没有进攻和占领沈阳及以北城堡?为什么后金兵攻破抚顺开原铁岭后,都只是放置少量哨探而不驻扎大量兵民,放着大片肥沃的土地不耕种不放牧?

当马佳把这些问题一股脑抛出后,熊廷弼靠着椅背,耐心地解答:

首先,两国交战,两军对峙,彼此之间要保持一段距离作为“闲地”(也就是缓冲地带)因为,距离得越远,我军的哨探就能更早地发现敌踪,争取更多的时间,集中更多的部队,以此来防范敌人的进攻

比如,我方距敌方只有十里,敌人骑兵不消一刻就能兵临城下,我方就不得不以全部军力昼夜警惕但是,如果我方距敌方有一百里就好说了,敌人骑兵起码要大半天的时间才能赶到,只要我方斥候发现及时,我方就可以省出至少一半的军力另作他用

在没有机械工业的时代,人口就是最重要的生产要素平时多一份分劳力特别是男壮丁­干­活,就能积蓄更多的物资支撑战争,军队也可以得到充足的给养和充分的休息

后金国的生存“本业”是渔猎和农耕,而不是游牧所以,它和大明一样,需要在安定且固定的地方进行物质生产

一直以来,开原铁岭饱受蒙古威胁,在没有完全收服他们的情况下,驻扎军民就会碰到两难:留人就当留兵,留兵就当留粮,留兵少,不足以防御蒙古游骑掳掠;留兵多,反倒需要建州本部输送粮草

而努尔哈赤建国艰难,人力物力都是一点点攒起来的,哪有那么多富余?并且,女真原本部落林立,互相之间,矛盾重重,奴酋在短时间内兼并众部落和小国,不敢给予被征服者以足够的信任,也就不会把大批的人众派出很远屯守,以免叛逃

讲到这里,熊廷弼总结道:“奴酋是个­精­打细算之人,总想着占大便宜他虽未必读过《孙子兵法》,但其所作所为,却深合‘庙算’要旨观其用兵,持重谨慎,以多打少,绝不随意浪战观其拓地,掳掠人畜与粮草并重,每克一城,必定搜刮­干­净所以,他不会做得不偿失之事本官去年撤沈阳鄙阳,就是让他既吃不掉辽阳,又在沈阳捞不到好处,无利可图再加上寒冬已至,建夷又因连番大战而人马伤疲,急需休整,更是不可能轻动故而,本官去年似弃非弃,今年,沈阳仍在我大明的手中”

马佳闻言拜服,心说:熊公评说努尔哈赤是“庙算”高手,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辽东,应该保得住呀,可历史上是怎么丢的呢?(1)

马佳不知道,明朝的皇帝和朝廷却不那么喜欢熊廷弼如果说万历帝还算继承了嘉靖帝的一点治国才能的话,那他后面的诸位,天启无心崇祯平庸,都只能靠宦官帮忙,严重地破坏了君臣君民关系,加之朝野党争,以致国事终于无法收拾

听完熊廷弼的讲解,马佳顿感豁然开朗,眼界也升高了一层,脸上也笑逐颜开少顷,他猛然想起一事,便向熊廷弼拱手道:“熊公,晚辈还有一事相请,不知可否?”

熊廷弼见他不称“末将”而称“晚辈”,显然是有私事相托,于是捻须微笑道:“无妨,你我也算是忘年交,有事直说便是,不要拘谨”

马佳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道:“晚辈想要娶亲,还请熊公保媒”

熊廷弼呵呵大笑:“好嘛,娶亲小登科这个媒,老夫做得是哪家的姑娘翱”

马佳小心地回答:“是,原叶赫部纳喇氏齐集的孙女”

“哦”熊廷弼眉头一挑,瞬即明了,和声说道:“你是怕惹人议论吧?也是,身为把总,不再是小毛兵了,多多少少会有顾忌不要担忧,叶赫与建夷已成死仇,沙浑贝勒归化大明,所领部众便是大明子民,无须顾忌好,这个媒,老夫做定了!你成亲当日,我还会亲自上门,讨杯喜酒喝哈哈,快回去准备聘礼吧!”

马佳大喜,连声称谢,又解说道:“其中还有关节需要禀明熊公,原开原总兵晚辈的义父马总兵曾经给我说了门亲事,但是,开原铁岭失陷已经一年,那家女子一直杳无音讯故而,晚辈想请熊公说服我的父母,不要再等下去”

熊廷弼闻言一愣,随即摆手笑道:“年轻人啦,还是急­色­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不算错好,老夫一并应承了不过,我费了这么大心思,喜酒,可要喝双份!哈哈”

“多谢熊公,晚辈求之不得”

〃1)这一章,主要说明熊廷弼对后金所采取策略的思想根源,并为“广宁之败”时他的做法进行解释在真实的历史上,熊廷弼的做法是正确的,他对“广宁之败”没有直接责任,只有官方认为的在名义上的责任但是,他当时几乎没有实际权力,接近“光杆司令”因此,他曾屡次上书朝阁和天启帝,诉说困惑和不满,并透露出想卸任的意思;可是天启帝和朝廷却逼着他继续­干­“广宁之败”后,王化贞还呆在牢中,熊廷弼却被传首九边看到这种荒谬的结果,再联系到杨镐也是拖在牢中久不处决,任何有头脑的人,都不会认为万历天启是明君,阉党能­干­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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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城下横阵(一)

沈阳城,北门外

马佳率领本司五哨人马,摆开二叠阵,全军整肃,冷冷地注视着前方

经过奉集堡之战的磨练和杀戮,这批新招的士兵已经初步做到了冷静对敌令行禁止,再加上­精­良的铠甲,一支名副其实的铁军已经诞生

马佳高踞马鞍,在全体将士面前来回巡视,一边策马一边高喊道:“全体都有我们们的口号是?”

全军响亮大喊道:“撼山易,撼马家军难!”

“我们的信念是?”

“大明必胜!”

马佳点头,继续来回高呼,鼓舞士气他深深地知道,军队中的士气和纪律相辅相成的前次在奉集堡,他斩杀了违令先开铳炮的士卒,心中一直有愧作为二十世纪末期长大的人,人权的理念是深入思想的,但是,为了适应这个时代,他不得不这么做虽然他以前在电影电视和书本看到过战争的残酷­性­,可是真要他举起斧钺斩杀自己的手下以震慑军心,却是万分的不愿意古人说“十卒而杀其三,威振于敌国;十杀其一,令行于三军”道理很明白,就是让将士惧怕主帅的军令甚过于害怕敌人,可真要做起来,现代人仍是难以下手的(1)

“报,建夷已在五里之外,贺总兵令你等坚阵防守!”

得到传令兵的信报,马佳策马返回阵中,甩蹬下马,和诸军一起准备战斗

又过了一阵,数千骑兵高举“贺”字旗和大明军旗如风而至,当先一骑,赫然便是总兵贺世贤他见了马佳他们,呵呵一笑,声若炸雷道:“小马儿,小包子,看你们的了嘿也,刚才斩杀了鞑子两百个探子,好不痛快!你们,可不要丢脸哟”

包二听他叫自己“小包子”,火气“蹭”地就窜了上来,没好气道:“放心,肯定比你强,早晚包爷我也要当总兵”

贺世贤哈哈哈一笑,率队陆续通过城外壕沟及拒马之间的通道,退入羊马墙和城门内(2)

包二转头对马佳小声说道:“小马百总,俺要起个响亮的大号,你帮我想想”

毕二遇闻言,Сhā嘴道:“上次我不是帮你起好了吗,叫包国珍,国之珍宝,还不好?”

包二撇嘴道:“不好,啥珍珍嗳嗳的,像个女人”

马佳深吸一口气,答道:“就叫包国仇吧,国仇家恨,报仇雪耻”

包二连连点头:“这个好,够劲”

毕二遇一嗤:“煞气太重,不适合”

马佳打断道:“都噤声!准备战斗,建夷来了”

“呼!”一阵北风夹杂着尘沙迎面而过

风沙过后,黑压压的后金骑兵如同乌云一般,从天际逐渐逼来,速度越来越快

三百步,后金骑兵开始整顿队列,拉出多行横阵

二百步,后金马匹开始加速

一百步,后金兵把身子伏在马鞍上,双腿夹紧马腹,继续加速

“稳住”马佳命令道

八十步,明军还没有放铳后金兵心中有些奇怪,但仍旧毫不迟疑地朝对手冲去,他们坚信,只要冲上去­肉­搏,胜利就一定属于自己----天命汗的红摆牙喇

六十步外,马佳一声令下:“开火!”

鼓号声响起

“呯!”整个横阵上同时升起一缕缕白烟灼热的铅弹从铳膛口高速冲出,狠狠地击穿后金骑兵的马甲,弹头在剧烈的撞击下挤压成直径增大一倍的圆饼,猛烈地砸进战马的前胸和额头

“吁律律!”可怜的马儿发出痛彻心肺的哀鸣,三分之一就地摔倒巨大的惯­性­仍不放过马儿和上面的骑兵,直把他们扔出一丈多远剩下的马匹,也都踉踉跄跄冲出不到五丈就倒了下来

摔倒的红摆牙喇除了少数不能动弹外,其余都迅速爬起,换上后面的从马,继续冲锋

五十步外,马佳再次下令齐­射­,这次,六成的后金马匹“立仆”之所以形成这种良好的战果,一半是因为从马所披马甲的质量不如头马;另一半是因为马佳加大了鸟铳的密度,每队里三人齐发,使得很多后金马匹遭到两到三枚铅弹的凶狠打击,当然,这得益于士兵们每天三十发实弹的高强度训练

四十步,每尊虎蹲炮喷­射­出五十枚霰弹,顿时把后金骑兵连人带马砸成蜂窝

“饱和攻击”马佳心中暗爽道只是可惜,虎蹲炮不能像马克沁那样不停地扫­射­要是那样的话,本书就可以结束了,主角成神

稍后,站起来的钩镰刀手迅速满弓­射­出两只长箭

此时,马佳见残存的红摆牙喇仍不甘心,继续冲锋,便下令道:“杀手举刀枪,铳手装弹”

“哦嗬,杀!”前面两哨的杀手闻令而动,对着拒马外不断冲近的敌骑大发虎声雪亮的钢刃,发出刺眼的寒芒,层层叠叠,如同倾斜的森林,不断向前攒刺

“噗嗤,嘭,吁,啊”枪头入­肉­声钢刀劈甲声人马惨叫声响成一片,多数的后金骑兵被刺砍落马,狼狈不堪,少数骑**准的红摆牙喇也只是使明军受到微小死伤

被拒马刀枪拦截下马的红摆牙喇无一人退缩,在地上站稳后,随即紧握刀枪,冲上步战

由于马佳使用的是一个个串联起来的拒马柞,进出方便却不稳固密实,下马的后金骑兵和倒下的战马很快便冲乱放倒了第一层拒马,开始进入第二层

此时,只有第一行的铳手装好了弹药,正在检查火绳,马佳当机立断道:“全体起立,刀枪向前,先砍马,再砍人!”

“杀!”随着交战双方的暴喝,战斗开始进入白热化

〃1)名言出自《尉缭子》通过窃明的扯淡,网上流传多年,近现代军队强于封建军队的一点,就是严整的纪律和残酷的训练,使得士兵养成遵命的习惯,害怕棍­棒­甚于害怕敌人其实,这根本是胡说八道军队战斗力凝聚力强不强,只在于主管者想不想练敢不敢练能不能练,而这,是和平时期君臣之间的一大暗疾另外,努尔哈赤治国练兵,实行的是古典军国主义,想彻底打败他,没那么简单

〃2)羊马墙:城墙外数丈处修起的隔离带,早期由杂木车轮建成,后来多为土筑,高度低的像胸墙,高的像地主大院历史上,比较著名的早期战例是唐朝李光弼防守太原,对抗安禄山大军

三十六 城下横阵(二)

密集的步兵阵,每名士兵占地的宽度还不到一尺半,由此形成的高密度枪刀墙使得­肉­搏战变成了纯粹的直线攻防,除了横阵两端的士兵,每个人都只用盯住眼前一尺余地他们每个人都弓步侧立,前腿弯后腿直,横宽一尺一寸;枪尖鼻尖脚尖保持在一个竖直平面内,以保证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个方向;刀枪杆起落拨打,一碰出响,立即杀进

“千金难买一声响,杀人只用九寸长砍后一凿真奇妙,当劄不扎是傻瓜杀呀!”马佳高歌唱道

“杀!”众将士大声回应,奋力向前拼杀,将红摆牙喇打得不断倒下这前面两哨的杀手,都是马佳­精­选的,并派陈捷包二担任百总,其­肉­搏能力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后金是骑兵冲阵,密度较低,纵使有几个武艺高强的,也架不住四五个明军的合力砍杀

“嘭,嘭,嘭”城墙上和城濠里的大炮也开火了,小如橘子大如梨子的大小铅弹呼啸着砸进后金骑兵阵的中间,打乱其进攻的连续­性­

后金将领见前锋受挫,且死伤倒地的人马形成阻碍,使得后军难以尽力驰马接应,欲要集中士卒下马地斗,又害怕城上城下的大炮夹击,只得吹起号角,传令退兵

“呜”

看到后金军退去,马家军立定欢呼:“哦嗬!”

随即,前阵收紧,后阵Сhā上前出,挡在原前阵的前面,布阵立定

接着,事先指定的兵将开始割首级俘战马,点验功劳

说起俘获战马的问题,也是明军的一大顽疾明朝边军战败的原因那是五花八门,除了抢首级以致阵型错乱外,贪战马也是大因素,因为马贵!蒙古女真的战马自然是优中选优,这**匹要是卖到内地,起码十五两银子往上走,而九边明军的月粮才几钱银子而已,选锋不超过一两五钱,所以明军往往贪图马匹,不肯先杀马再杀人结果可想而知,除了少数幸运儿外,多数明军都是人财两空,还带乱了己方阵型

故此,马佳在战前反复强调:“不要贪马,你要是那么喜欢钱,到阎王那去要好了!”

打退了敌人,又有斩获,城上城下的明军在主将的鼓舞下无不鼓噪呐喊,欢声雷动

现在,明军的装备比起去年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每名士兵都身披工部新发的“紫花布长身大甲”,头顶“朱红漆八瓣帽儿盔”,脸罩­精­铁面具,盔下连着“火漆丁钉顿项”护住喉颈,杀手还另外加装十二斤钢铁护臂,完全武装到了牙齿旗总以上军官头戴尖顶明铁盔顿项­精­铁面具青绵布火漆丁钉铁甲钢铁护臂马佳自己,则全身披挂打磨锃亮的明盔明甲,胸前加装圆形护心镜,在阳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如同传说中隋唐的“明光甲”

明甲在明朝被许多朝臣认为是花哨的装备,因为它甲叶露在外面,打磨锃亮,又不上漆,以致容易磨损锈烂所以成祖以后,造甲多改为布面铁甲,其中又以紫花布和青白绵布数量最多,故而有了“青绵甲”的简称到了后来,还出现了没有铁叶的“绵甲”,以供阅兵等观瞻用马佳的这套明盔甲算是稀有装备了,只有千把总以上军官和少数选锋才有配备

三天后,熊廷弼在经略府聚会众将两番得胜,使他不禁豪气­干­云,笑对诸将:“诸位将帅,这般就对了我军民乃耕田食谷之人,势有不得不驻扎之地,故先守后战,能守方能言战,能战方能进剿以往辽事之败,败于急战耳区区愚见,原本欲三镇总兵据城对打,勿轻开营与战,以使奴贼师老兵疲建夷两天求战不得,其锐气自然受挫而辽阳各路兵马或径捣贼巢,或整队赴援建夷闻听,必然退走奴贼退走,队伍必会出现混乱的时候这时我军尾随其后,乘乱击之,正是兵法所谓“击其惰归”这是必胜之道,也是我所说的主要方略,是战国李牧遗法如果奴贼以大军扎营不动而派兵四散抢掠乡村屯堡,则我军仍像前次守营列炮,军伍坚守不动,另外偷偷派出骑兵,以多打少消灭零散的抢掠之贼,这是我主要方略的通变之法”

闻听此言,一­干­将帅谨奉唯唯道:“经略高见,末将拜服!”

“嗯”熊廷弼点头,继续说道:“上回六月十二日及今日之役,已足以证明守法之对从明日起,各营当团练车营,与骑兵共同野营­操­练,以备进击抚顺,以期早日平贼!”

“末将领命!”众将先是一愣,随即躬身回答

来自西北三边(1)的李怀信诸将不禁暗暗叫苦,李秉诚忍不住上前叫苦道:“禀经略,我等常年驻守三边与蒙古作战,野战都是用的骑兵,来回奔袭,有利则进,乘虚杀敌如今让我等练习车营,自己不熟,手下兵将也不知,实在是难以练好,还请经略体谅”

熊廷弼眉毛一挑,说道:“天下无不可学之事不可教之人当年蒙古图谋襄樊,刘整对阿术说:我­精­兵突骑,所当辄破,惟有水战不如宋军而已为今之计,应该夺彼所长,造战舰,习水军,如此,则大事济矣于是蒙古军造船五千艘,每天­操­练水军,即使因为下雨而不能出船,也画地为船进行练习最终练成七万大军,攻破襄阳,然后顺流直下,灭掉南宋世人都说北方人不习舟楫,但元朝却用北人灭亡南宋诸位细看,刘整在雨天都画地为船,其用心何其良苦?又怎能不熟练?而今,要尔等习练车营步炮,这并非比­操­练舟楫困难,难道我们当中,就没有做不到刘整阿术那样的人吗?”

柴国柱苦着脸道:“经略,我等都是老行伍了,四五十的年纪,已经没有心巧和­精­力学这些,还请经略另选青年俊才­操­练”

熊廷弼作­色­道:“统领车营是总兵大将之事,你们这些总兵不习练,那谁练?千把总吗?一车营至少二三千人,若是尔等总兵参将不以身作则严加督促,何时能够练成?”

〃1)三边:甘肃宁夏延绥

三十七 西军金刚怒

李怀信也劝解道:“经略,您说得有理,可也要考虑我等的难处如您所说,我等都是总兵镇将,各自都被您分派了防守信地,而您又不许我等分派大军驻守,只要我等集中主力于本镇,在各堡只留少量守军,遇警只放烽烟等待救援故而,我等手下的标兵营只能人不卸甲马不离鞍,随时准备出援您知道,我与贺征夷(1)管北面平虏堡一带,平日里得的警报,不是东边的建夷打劫就是西边的蒙古抢掠柴国柱管西南长勇长安堡一带,遇到警报,就得从武靖营虎皮驿出发,走三四十里甚至六七十里,中间还要过浑河或代子河请您想想,我等哪有时间日日督促车营­操­练?”他说这话时,不禁充满了火气,神情也比较疲惫

熊廷弼剑眉一竖,怒喝道:“听你的意思,是在责怪本督调遣无方啰?”zxSm

李怀信否认道:“没有,末将不敢当年黄总督节制末将时,也是这样分派的末将对此,并无异议末将不解的是,为何经略非要我等团练车营,作此劳而无功之事?照着黄总督的法子不就很好吗?我等本是西兵,打了几十年仗,就只惯于拨弄马兵,也只懂骑战,手下亲信,也都如此而且,车营兵马,多是各处送来的新兵弱卒,­操­练起来,事倍功半,我等实在是无力督促大人何不另选良将,­操­作此事?”

熊廷弼不置可否,反问道:“黄总督是谁?”

李怀信回答:“原三边总督,现任兵部尚书黄太保”

熊廷弼一愣,随即一哼,嗤笑道:“我当是哪位高人,原来是黄嘉善那个老道号称无为而治,息兵养民,实则龟缩不出,纵敌入寇的黄道长!哼,他也不过是运气好,碰上西边蒙古部落林立纷乱不堪,无深图远略之主,这才维持了个不胜不败之局他能应付如今铁板一块的建夷吗?奴酋如今吞并两关灰扒鱼皮乌拉恶古里弓知介何伊难一带,又令降将李永芳等收集三路开铁降兵万人,统而记之,不下十万壮丁奴酋三丁抽一,则有三万­精­兵,两丁抽一,则添两万队兵如此计算,奴酋可轻易动兵五六万人,岂是三边蒙古可比?且蒙古骠骑,惯于骑马劫掠,来去如风,不耐久战今之建夷,步兵骑兵皆­精­,既能奔袭,又耐坚守,且敢冒死攻城尔等思之,如此强军,怎可仅凭轻骑­骚­扰便可击退?哼,本督对尔等说过许多遍,军营之事,将帅要不辞劳苦,以身作则军士的战力,全在督促鼓舞将领鼓之则坚,怠之则脆我看,是黄嘉善把你们的骨头给泡酥了!那个老匹夫”

李怀信是西军名将,他与杜松张承胤等人都曾是三边总督黄嘉善手下的爱将,战功卓著,被时人尊称为“八大金刚”所以,他很受不了熊廷弼对黄嘉善的轻视和谩骂,登时就涨红了脸,铁拳握得咯噔直响

柴国柱比他沉得住气,忙扯他的衣袖示意,随后向熊廷弼拜道:“经略明鉴,我等西兵往日作战,都是各镇将分守信地,将兵分为守兵与战兵一旦有警,收兵守城,战兵骑马驰援临近镇堡,骑兵突进,如风而进不利则下马地斗,不敌则上马撤走,与其他援军会合,庶可进退便宜而车营行动迟缓,进不能追逐敌骑,退不能逃过敌马,是进不能攻,退不能保全全军,实在不是好办法”

熊廷弼耐心的听他说完,思考片刻后,瞠目大声道:“尔等虽是骑兵,却也晓得紧急时下马地斗为何?因为脚站在地上,踏实有根,比在马上更易发力既然如此,那么车营不是更好?车上有炮,远过弓矢五倍,狠过十倍;车连成圈,如同挑濠,不费时辰;拒马蒺藜,敌马难冲如此观来,你等在车后列阵而战,岂不胆定气舒,更加稳当?岂不远强于下马步斗?我要你等练习车营,就是准备日后大举进攻十八万虎狼之师,攻击十万建夷,何愁不胜?你等未战便思退路,是旧日俗套想来你们往日素无纪律,只知随意浪战,或拼死一搏,或见贼即走,毫无庙算先胜之策!岂不知我几路大军夹浑河而进,相距不过一二里,一方有警,四面救援,而敌又不多于我,何愁围攻?我之方略,岂是只知千余零骑来回鼠窜的黄嘉善可比?”

李怀信再也忍不住了,他胀红了脸,额上青筋暴怒,抢白道:“谁说黄太保无庙算?西北土地广大,人口却少,军饷难运,支撑不了多少兵马,朝廷又不给加饷,太扁才定下固守主要四城的方略不仅如此,黄太保还开池盐以增加军饷,用间谍分化蒙古各部,命我等合力救援,这才保得三边军民大部无事总是,太保用兵持重,先为不可胜,谋定而后战,不贪小利,不轻易急战,分派给我等的责任,也是要我们量力而行,灵活应对”

熊廷弼扬首大笑,骂道:“狗屁!黄嘉善用兵持重?那去年兵部的红旗趣兵作何解?难道是死鬼发的?太祖皇帝的明谕不记得吗,大明有多少年没有轻用红旗了?黄嘉善平日空谈心­性­,临阵全无实策,误国误民,实是个庸臣,朽木,该杀!”

李怀信突然跨出队列,双目充满血丝,冲到书案前,双手撑在案板上,咬牙切齿地瞪着熊廷弼

熊廷弼见状,毫不迟疑,也已怒目回敬他旁边的僮仆吓得呆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柴国柱赵率教等人一看,心叫不好,忙上前把李怀信拽了回来,柴国柱向熊廷弼拱手道:“熊公见谅,怀信他­性­子直,行事常乖张胡来,请您不要太在意黄太保对我等,特别是李怀信恩情不浅怀信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故而方才激动了些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责罚”

李怀信卦大叫:“我不要他求饶,我不怕你熊廷弼,既然你那么了不起,谁都不放在眼里,好,那你就自个打建夷去吧!我不­干­了,我高铂我致休,我回陕西老家去!”一边嚷着一边还奋力挣扎,扭动双臂想要摆脱柴赵二人的束缚

熊廷弼脸­色­铁青,厉声道:“要滚就快点滚!别以为你能吓住谁一匹夫耳!还有谁和他一路?都滚!”

贺世贤柴国柱向熊廷弼告了声罪,拖拽着李怀信退出经略府

熊廷弼眼瞪着他们消失在门口,随即一把把书案上的笔砚扫落在地

〃1)贺世贤整个对话的主要意思都提炼自熊廷弼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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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月圆歌舞

马佳终于要成亲了,他向上官告了假文书逐级呈报,熊廷弼批了三天事假得到准许后,早就准备好的马佳便广发喜帖,只要认识的将领文官,他都递上一份他觉得,这些人来不来是一回事,主要是图个热闹和脸熟

八月十五,辽阳城中,月圆人团圆叶赫的沙浑贝勒携妻子妹妹和众部民一起前来道贺沙浑走在前头,向在大堂前迎宾的马佳行礼道:“恭喜恭喜马千总,你可真厉害艾把我们叶赫的最娇艳一朵海棠花给摘下了我去年还琢磨着给乌云珠妹妹找个婆家呢,这一折的功夫,就被你给吃下了,嘿嘿,不简单,好本事啊”

萨哈林杵了杵沙浑,便拉着盛装的乌云珠笑道:“妹子跟我来,他们男人聊自个的,咱们姐俩说说贴心的话”说着便向东厢新房里走去

那丹朱也要跟去,临走前,作势板着脸对马佳说道:“诶,马佳,我可告诉你,别欺负乌云珠要不然,我们叶赫会有一百个好汉跟你拼命的,知道了吧?”

毕二遇在一旁笑道:“那丹朱格格,不知你出嫁的时候,会有多少叶赫汉子来拼命呢?”

那丹朱望了他一眼,秀眉一蹙,跺了一脚,咕囔了一声:“讨厌鬼!”便追上萨哈林去了

沙浑呵呵笑道:“毕二遇艾你想要追我妹妹,可要多顺着她一些”

毕二遇眉毛上挑,向他拱手道:“大舅哥,我自有一套法子你们草原人不是常说,女人就像烈马,要用鞭子狠狠地抽才行吗?”

沙浑大笑道:“谁是你的大舅哥,真不要脸,来,罚你三大碗酒!”

“好,乐意奉陪!”毕二遇跟着大笑,与沙浑一起拼酒去了

马佳望着他们,摇头笑笑,继续接着迎接来客他的面子还算可以,收到喜帖后,贺世贤因远在沈阳,便遣亲兵张贤送来贺礼,赵率教柴国柱也派人祝贺,其余不太熟的将官也都送来薄礼,以表亲近

眼看着该来的宾客都到齐了,马佳正准备开席,忽听到门僮禀报:“七少爷,熊经略也来向您祝贺了,人已经到了大门外”

马佳大喜,忙迎出大门,拱手拜道:“末将参见经略,熊公亲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熊廷弼没有坐轿,而是从马上下来,走上前扶起马佳笑道:“新郎官不必多礼,今日你是主,我是客,我们之间只有宾主之礼,没有上下之份呵呵,今日你小登科,我还得称你一声小官人呢”

马佳恭谨道:“熊公抬爱,佳铭感于内,请入内堂叙话”

到了内堂,又是惹出一番谦让马佳的爹娘闻说来的是辽东第一大官熊经略,便让出上座给他熊廷弼自然谦让一番,结果还是加了把椅子,与二老并列上位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新人礼毕,主客尽欢,酒至半酣,叶赫来的一众男女乘兴离席,下到院子里跳起了歌舞,悠扬的马头琴伴着欢快的舞步,把酒宴的气氛迅速推向Gao潮

石敬岩也意兴大发,以棍做枪,高歌起舞,歌曰: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进退凤点头,颠提鬼神忙左右Сhā花势,上下无影枪刺虏报君父,斩酋美名扬”(1)

一时间,众人只听得劲风呼啸,隐隐有奔雷之势,再看那棍影丛丛,如梨花纷纷三冬堆雪,直把枪王石敬岩笼罩当中

“好!”

众宾客不由得大声喝彩

熊廷弼也是兴致盎然,连连­干­杯,一改往日谨严戒酒地形象

马佳也没多想,频频和他碰杯这时,陈捷拿着酒杯走到主席说道:“熊公,来,我敬你!”

“好!­干­杯!”熊廷弼毫不含糊,一饮而尽

“好!熊公嚎!”陈捷竖指赞道,接着又说:“经略,您今天来的也真是时候这不,马千总刚造出了线膛铳和横闩炮,您就来了,正好!呃”说着打了个酒嗝

熊廷弼此时已经喝得满脸红光,他一听此言,瞪大眼珠,对马佳笑道:“小佳,原来你还藏着私啊快快,把东西拿出来给我观赏观赏”

马佳一阵奇怪,不知陈捷为何要这么早提起此事,他还准备多实验几次呢不过他也没多想,便向熊廷弼解释道:“熊公,末将本来是准备稍后说您看,今天是喜宴,放枪炮会惊扰宾客,乱了宴席”

熊廷弼一边听着,一边又点头又摇头道:“嗯,诶,好事成双嘛!今日我既喝你的喜酒,还要看你的新铳,早看早好过了今日,怕是难得看到了”

马佳没听出他言语间的寂寥,只是无奈道:“那好,熊公请随我来”接着长身而起,带着熊廷弼等人走下堂去

众人随马佳来到后院,只见他从亲兵手中接过一只鸟铳,然后递到熊廷弼面前说:“熊公请看,这便是线膛铳,子重五钱,装药三钱五分铳筒内用刀钻刻出螺丝线,装入尖头弹,然后点火打出其平­射­比同样装药的光膛鸟铳远上一倍半,在二百步上仍有准头,在百步上可打透四十五斤的­精­铁钢甲的前胸部(2)——这是装药四钱的噜嘧铳在四五十步才能做到的”

“喔”熊廷弼瞅着铳口看了半晌,问道:“是何道理?”

马佳解释道:“熊公见过陀螺吧?其一,此弹经过线膛,就如同陀螺般转个不停,能保持平衡,不易被风吹偏,便可打准其二,整个弹体做成长锥形,如同利箭,比圆铅弹所受风的阻力鞋其速力减少得就少其三,弹尖用的铅锡,与圆铅弹相比,如同枪头之于木棍,更利于破甲透坚末将原本想用钢做弹尖,不过制造起来,远不如铜锡的容易”

熊廷弼点点头,继续问:“那什么横炮呢?”

马佳略作难­色­道:“是横式楔形闩速­射­炮(3)不过我只做成了个耐,还没有做出实战用的炮因为做炮太费银两,末将的饷银不够”说着递上一个一尺长的玩具炮

熊廷弼把玩着小炮,只见炮闩成楔形,开合顺畅紧密,便问道:“此炮与弗朗机相比,优劣何在?”

〃1)吴殳说石敬岩的枪舞已失传笔者借前人两句,又选枪法名目,凑得此诗,以作纪念凤点头颠提Сhā花势无影枪,以上这些都是枪法名字

〃2)按3mm低碳匀质钢板算

〃3)横闩式炮虽然只适用小口径现代炮,但在明代是够用了

三十九 顺心

马佳简略答道:“制造容易打得更猛此炮的火药都是事先用药包装好,用时从后面装填,清洁方便,比从前口装弹的炮快三分之一炮膛无须像弗朗机那样子母铳合口,较少出差,火气泄露得少,弹头填得实,对上准星照门,打得就更准我军行军用炮,一般不过二百斤,多为七八十斤,正适合用此造法”

熊廷弼瞪着眼道:“造出一门,需要多少两银子?”Sg

马佳认真答道:“造炮需十折一的­精­铁打成,一斤六七钱银子装三十两铅弹的炮,至少需­精­铁五十斤,共计三十五两并且,现在工匠还没制造熟悉,需要试制三四门炮,所费不少而末将现在是署千总衔,每月十两五钱银子”

熊廷弼不耐烦地打断他:“直说,要造出­精­良可靠之炮并定下成法及养出工匠,共需多少两?”

马佳咬咬牙,答道:“末将估计五百两应该够用”

熊廷弼闻言一愣,思考片刻,随即大手一挥,喝道:“就给你一千两!小佳,好好­干­老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你要认真责怨上报天恩下保黎民,勿负我意!”

马佳大喜,没注意他语气中的苍凉落寞,忙谢道:“多谢熊公,晚辈必定早日造出铳炮,给您演示”

随后,众人都是酒气上涌,放声歌舞后便各自由仆从搀扶回府去了

第二天午时,马佳宿醉方醒,仍觉得有些头痛他看着忙里忙外给自己端茶递水的乌云珠,心中愧疚,便扯住伊的手,不好意思地笑道:“娘子辛苦了为夫昨晚酒喝得多了些,冷落了娘子,今天定当补上”

乌云珠脸一红,随即想起萨哈林和自己说的体己话,以为马佳指的是那事,不由得啐道:“谁要你补?讨厌快些起来,去拜爹娘”

“好咧!”马佳忽的窜出被窝,就那么赤条条地下床穿衣,又惹得乌云珠一阵嗔怪

两天后,休完婚假的马佳回到沈阳点卯报道,刚到中军府门口,便遇见总兵贺世贤双方行过上下礼后,贺世贤粗声说道:“小马,熊公出外巡视了他要我告诉你,戚少保的侄子戚金带着浙兵到辽东了,就驻扎在虎皮驿,你可去见”说罢径自离去

马佳发觉他情绪有些低落,也没多想,报完道后就回自己的那一司部队去了到部队后,马佳见一切日车练都在陈捷毕二遇等人的督促下有序进行,便很高兴地夸奖众将士并在晚饭时请众人小酌了一杯喜酒,好好地热闹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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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月的北疆,处处都是金黄的牧草和禾谷,茁壮的秸秆被饱满的籽实压弯了腰,正是马儿长膘的好时节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如果不趁着这时候牧马抓膘,马匹就很难度过冬天了中原农耕民族倒是可以给马喂豆麦等粮食,但长期这样做,会使马匹臃肿愚笨,丧失做战马的能力

“嗒嗒,嗒嗒”轻快地的马蹄声汩汩而来,一对彪悍的骑兵在浑河南岸肆意驰骋,当先一骑,赫然便是新婚燕尔的马把总

马佳双腿踏蹬夹紧马腹,臀部微微离开马鞍,使整个身体随坐骑的起伏一起律动这种骑法,可以最大地发挥马匹的速力,减轻马儿的负担,逐步达到“人马合一”的境界他刚从叶赫部骑兵哪里学来,今日得闲,便撒了欢地尽情飞驰

在他一边的毕二遇也是大呼过瘾:“痛快,痛快不过,若是能在漠北草原驰骋就更带劲了!‘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马踏清秋’遥想大唐雄风,真是令人神往啊不知何时能够出征度漠,把酒临风,举杯邀月,勒名燕然!”

马佳仰首大笑:“打败建夷都还不知是何年何月,你就惦记着蒙古了?呵呵,别被古诗灌昏了脑子,我来一首,你可听好: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毕二遇嗤笑道:“那是宋词,气魄格调都逊了一筹范文正公虽是文武全才,只可惜宋朝积弱,怎比得我煌煌大明,奄有四海”

马佳轻笑:“可是我听说有不少人都认为是铁血强宋呢”

毕二遇一撇嘴:“谁说的,脑子坏掉了”

两人正在笑谈间,忽听得斥候报道:“禀把总,前方有乱军抢老百姓的东西,管不管?”

马佳一惊,随即脸­色­一沉道:“管!好大的胆子,敢在辽东撒野,当熊经略的铡刀不利吗?”言毕打马冲去

众骑兵冲到那里,只见一帮手持长枪身披胖袄的步卒正在和一群老百姓互相推搡,另一帮步卒则赶着牛车缓缓向东行驶(1)

马佳一见之下,剑眉一竖,打马上前,举起钩镰刀大喝道:“呔,都给我停下!你们是哪里的官兵?竟敢强抢民财,不知辽东经略的军法吗?还不快快放下,还给老百姓?”

那群步卒愕然地转过头来,不知是何方神圣敢管他们的好事他们见马佳等人只有二十来骑,心中稍安,其中一名百总涅的军官就大喝道:“格老子的,哪来的瓜皮,挡军爷发财龟儿子的,骑马了不起哒?”

听到这话,毕二遇还懵懂的问:“你说的啥话?”马佳却早已怒气举刀,指向那百总道:“本官是征夷将军贺总兵麾下千总衔马把总,把你们的主官请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带的川兵?”

那百总一愣,随即嘟囔道:“格老子,你还晓得我们是川兵哟想老子从那么远地地方跑来给你们打仗,拉走几头牛算啥子?莫太小气了”

马佳压平气息道:“你们川兵远道辛苦,我们辽东军民都很感激可是,你们不该抢!凡是来辽的客兵,经略巡抚兵备道都会发给粮饷骡马,而你们却抢百姓的,这和强盗有什么两样?”

这时,一阵洪亮地男声响起:“哪个说我们是强盗翱莫要血口喷人”

马佳急视,只见两员大将骑着矮小的川马傲然立在右前方,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都是手持长枪后背苗刀的­精­悍步兵

马佳一奇,侧马行礼道:“末将是沈阳贺总兵麾下把总马佳,还未请教将军是?”

年长的川将回答道:“本将是石砫宣抚使下都司佥书,那位是我弟弟秦守备”

话音刚落,川兵中一人笑着大声道:“我们就是大名鼎鼎的石砫白杆兵,瓜娃子,你莫吓软了腿哟,呵呵”说完和众川兵一起大笑起来

〃1)事见同前的《熊廷弼战守十策》,没说是哪支川兵,但的确是童副将(仲揆)麾下

四十节,龙虎(一)

“哼,呵呵,哈哈哈”听了那川兵的话,马佳这边也都是气得发笑毕二遇朗声道:“咱们辽东的爷们,都跟蒙古和建夷打了两百年了,还真不知道啥叫腿软小子,你们白杆兵有没有名,等见了建夷再说哼哼,到时候,别听到千军万马的铁蹄声就吓软了腿,撒丫子就跑那样的话,你们白杆兵可就真的大大有名了,声名远播,望风而逃,哈哈哈哈”说完便和众骑兵大笑起来

那秦都司也是一乐,笑道:“好小子,敢笑话我们石砫土司兵,你可晓得我们在西南打过多少胜仗?哼,若不是我们军令在身,急着赶路,定要和你们比划比划让道!”

马佳出手挡住道:“秦都司请留步我们辽民往日深受建夷荼毒,今天好不容易盼来了各路援兵,正是消四方的英雄豪杰帮我们消灭建夷重建家园的时候众位川兵弟兄实在不该在此时做出这等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还请三思”

秦都司闻言,皱了皱眉,便对着那帮川兵喝道:“格老子,你们这些瓜娃子是哪个的手下?快把牛车还给人家!你们在家都是下地­干­活的,怎的不晓得牛的用处?”

那群川兵闻言,怏怏地把牛车还给老百姓,一边还一边说:“好嘛,好嘛,算我倒霉”

秦都司转过头来,冷冷地注视着马佳等人:“马把总,可以走了吧?”

马佳闻言,立刻恭谨地让出路来,侧马作揖道:“请”

“哼!”秦守备冷哼一声,正眼都不看马佳他们一眼,便带着那些川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径自扬长而去,长长的队伍绵延里许,士兵手中的丈五长枪在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森严如林

望着这只队伍,毕二遇评论道:“长枪不错,可刺可钩,人的杀气也足,不过却是步兵,不能快速应援,不适合平原漫坡”

马佳点点道:“对不过大阵对垒,主力还是步兵和车兵骑兵虽快,远­射­却弱,而且不耐持久作战”说到这,他一拍额头道:“嗨,我们和他们一条路艾都是要去虎皮驿!还愣着­干­什么,跟上啊”

众人跟着白杆兵向东行了二十里,来到明军辽东防线的一大据点----虎皮驿在熊廷弼的辽东规划中,虎皮驿和沈阳奉集堡组成“防御铁三角”,是护卫辽阳的坚固防线建州的金兵无论出抚顺还是马单根,都要经过奉集堡的防地,而虎皮驿在西南三十里作为呼应;金兵若犯沈阳,东南三十里奉集堡可作犄角呼应;这样一来,明军就死死卡住了后金进入辽沈平原的主要通道因此,熊廷弼把多数­精­兵都调集到这三个据点,先做囚笼困住后金,然后准备沿浑河东进,剿灭建夷努尔哈赤也是觊觎辽沈间的肥沃土地和辽南的丰富铁矿,先从赫图阿拉迁到界藩,又从界藩迁到萨尔浒,步步为营,不断积蓄人力物力,誓要一举拿下辽东的这块肥­肉­

马佳率队来到浙兵大营前,让亲兵递上拜帖,不久就看到一名小将走出营来,拱手道:“前面这位就是马把总吧,小将吴金德,戚副将在大帐等候,请随我来”

马佳走进大帐,抬头便看见一名须发花白年约六十的老者站起身来拱手笑道:“这位小哥便是马千总吧,当真是英雄年少,后生可畏啊呵呵,不服老不行艾老夫戚金”

马佳与众将单膝一跪作揖两下道:“末将参见戚副将,老英雄安好”

戚金笑呵呵地回礼:“安好,安好,来别愣着,坐,都坐”随后吩咐亲兵道:“上茶水”

宾主落座已定,马佳便把自己的仰慕和熊廷弼的意思对戚金说了一遍戚金听完后,捋须笑道:“经略真是太客气了他想要我与马千总切磋一番,唤我去便是了,何必让你辛苦地跑来?而且,我也正想拜访熊公呢”

马佳恭敬道:“戚公严重了晚辈是来请教的,哪敢谈什么切磋”

戚金呵呵一笑,说道:“好!小兄弟痛快,请随我来”

马佳等人和戚金来到校超双方各选一队人,开始战法交流

“呯,呯,呯”

“杀,杀,杀”

两队人马,先是远­射­,再是短兵,最后­肉­搏对抗,足**流了半个时辰才结束马佳赞道:“戚公练兵果然­精­湛,晚辈佩服佳以前看戚少保的书,对其中长枪手竟能手持一丈七八尺的长枪戳中一寸圆球五遍深感惊疑;今日一见,方知不是虚言,佩服,佩服还有藤牌,真是奇妙,佳以前因为在北疆,找不到武艺师傅,始终没看到庐山真面目,今天总算是大开眼界”

戚金笑答:“马小弟过誉了,你的士卒也不错艾我也是收益良多鸟铳手错位排列,虽然只能­射­两次,却加大了打中的成数;近战用刺刀,枪法简练实用,很得‘俞家棍’和‘杨家枪’的­精­华杀手招式夹枪带­棒­,刚猛迅疾,明显是血战­精­兵”

两人说完,众人都大笑起来

比较完后,马佳等人在浙兵营中用过午饭便起身告辞临走之前,他赠予戚金一支米尼弹线膛枪,并提醒戚金北方­干­燥多风建夷又多穿重甲,应该用硬木枪杆代替竹竿以防断折

出了浙兵营,众人快马奔出虎皮驿,一直来到浑河桥正在渡河时,毕二遇对马佳道:“小佳,你这回亏本了吧,把刚造好的线膛枪送给戚副将,什么都没捞回啊”

马佳笑道:“二遇,你是真不晓得还是怎的?自古以来,英雄好汉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我们的队伍要想壮大,非得多交各地的豪杰不可你看,才离了铁岭,我们的兵源就是这样的紧张,说明现在辽东的敢战勇士损失得差不多了十年一代人呐!要想练出三四万铁军,光靠辽东一地,只怕最少要四五年的磨砺,我们怎么等得起?”

马佳嘴上这么答,心中还有一分想法:送出去的线膛枪只是初次成品,口径点四寸(1),铅锡尖弹头,膛线等各方面­性­能还不是很好,更不要说燧发了,所以并不值得当宝贝按自己的意思,下一步就是减小口径,完善膛线和弹尾,加硬弹头,并用燧发点火,那才是利器当然,如果能弄出击发枪,那就更完美了

关于枪的口径,马佳使用尺寸制取代了重量制,采用工部营造尺为准,尽量保持各支枪口径的统一

〃1)按明朝营造尺一寸=3.2cm算,为12.

四十一 西虏(一)

九月末,万物萧索,小雪初降

马佳的线膛枪改造进行得并不顺利他发现减小口径并不容易,因为自己采用的是药弹一体的纸壳弹,当士兵咬破纸壳往枪口装药时,火药太容易洒落到枪口外,这比用竹筒和药罐时要浪费得多所以,他还是濒了点四口径,再通过优化铅锡弹头完善膛线­精­制链黑火药,使得普通装药量减少到了三钱,另配用于火药池的引火药四分现在,纸壳弹的标准已经确定下来,弹头为圆柱体锥头,弹尖处微平,分为装药三钱四分的普通弹和四钱四分的全威力弹两种剩下的,就等燧发枪机“出世”了zxSm

“滴滴答滴”号笛声响起,马佳和诸将一起跑到中军帐听令

“马佳,命你带本司骑兵,立即赶往平虏堡救援,不得有误!本兵将自帅大军随后”

“得令!”马佳高声应答,随即点起二哨骑兵赶往平虏堡

鞭击马臀急,的卢草上飞两百余名汉夷骑士与胯下骏马在广袤千里的辽河平原上飞速向北驰骋到了蒲河边,前方探马回报道:“禀把总,河对岸发现蒙古游骑,有四五个骑兵!”

马佳问道:“河道能不能通过?前方哨探能对付游骑吗?”

探马回道:“报,河水浅,可以过游骑可破前方陈百总和尼满勇士已经驱赶他们了”

“好!”马佳喝道:“勇士们,过河!”

众骠骑涉着初冬的寒水来到北岸不久,探马又报:“报,蒙古数百骑向我方冲来,陈百总请令示下”

马佳点点头,看了看地形,回答道:“看,命他到右侧的河边小丘与我会合!”

“遵命!”探马答应一声,随后快马报信

马佳随即率队占据刚才选定的小丘,两哨人马分左右翼呈环形防御队形背靠蒲河下马列阵,阵前放置拒马柞和铁蒺藜每队拒马柞四个,铁蒺藜五条另外,每哨各抽一队做“握奇”兵,以备决战

平虏堡在沈阳北偏东三十里的蒲河北岸,在它西北十五里是上榆林堡,西南二十里是静远堡,正北和正西四十里是十方寺堡和长山这些边堡都有个特点:依河而建,修筑边墙,是鉴于辽河平原无险可守做出的无奈之举蒲河从东北向西南流入辽河,逆着蒲河而上,就是蒲河所,由此往东就是马佳他们的故乡三岔儿堡,而往北就是懿路,再往北是铁岭是开原----辽海三万铁岭三卫将士的埋骨地,开铁遗民痛哭的伤心地

想到这里,马佳在军阵中大喊道:“不管是谁,只要他敢不让我们过好日子,就不得好死,我就要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众将士齐声虎道:“砍了他,当球踢!”

不久,陈捷领头带着哨探如旋风般彪了回来他乘马绕到阵后,对马佳低声道:“后来又来了一拨,一共两三百骑,每个人三四匹马,看来要费点功夫”

马佳闻言,大笑道:“好事啊喂,弟兄们,西虏要给咱们送马来了,就是送银子!招子都放亮点,先打死每个蒙古兵骑的马,再打死人,后面两三匹马就是咱们的了,还可以吃马­肉­,敞开了吃!”

“欧嗬!”众兵将闻言大呼,­精­神又是一振

恰在此时,北方烟尘直起,蒙古骑兵冲到

这回打头的是百余游骑,都是内喀尔喀的骠勇探马,他们见明军背河列阵,毫不迟疑,迅速张开两翼包抄过来,企图寻找阵型的薄弱点,以便纵马冲入,践踏砍杀

“稳赚三人间隔轮­射­,瞄准!”马佳紧绷着脸,冷冷地下令道在他的号令下,每个小队的六名铳手前后错位排成两行,弹药装好,刺刀平端,直对着敌骑

蒙古探马都是老兵,而且从马众多,所以队形散得很开,横向间隔接近两丈,使得前后行穿Сhā顺畅,又减小了敌人的命中率

二百步,蒙古探马开始加速

一百步,蒙古骑兵提到最高速,同时前后行的距离增加到二十步,防止意外发生

六十步外,马佳大吼道:“开火!”

“克鲁”天鹅声喇叭发令

“呯!”超音速的铅弹迅猛冲向蒙古探马,在他们还没听到铳响时就狠狠地扎进其体内,撕裂出两三倍于铅弹原先直径大的空腔其中最惨的是马匹,因为蒙古骑兵不像后金死兵那样给自己的座骑都披上­精­铁马甲,使得铅弹的巨大动能全都传递给了战马

“吁律律”第一行所有的马匹哀鸣倒地,把背上的主人甩出老远后面的骑兵不受前面影响,继续迅猛冲阵

五十步,马佳下令再次齐­射­一轮弹雨下去,第二行蒙古骑兵又是全倒但蒙古骑兵仍然不退,并且开始拉弓­射­箭,因为他们也只折损了二三十匹马,人死的更少,并没有伤到筋骨

与此同时,由各旗队长“兼职”的虎蹲炮手和弓箭手准备完毕

稍后,四十步,虎蹲炮怒吼一声:“嘭!”把五十枚霰弹砸进人马的骨­肉­里

钩镰刀手随即开弓发箭,攒­射­彪悍冲刺的蒙古马长长的重箭深深地戳进马的前额和颈胸,又造成一行哀鸣和倒地

“软弓长箭,快马轻刀,此非闲于战阵者不能得也”马佳回味着这句名言,嘴里泛起一丝笑意的确,厚积薄发,留有余力,也是‘势险节短’的前提条件,是被残酷频繁的战争磨练出来的箴言

后行的蒙古骑兵慢了下来,他们对明军的拒马有些顾忌,开始汀­射­箭,随后又游走漫­射­,并数次试图用套马索将拒马拉倒

此时离第一次齐­射­已有大约二十余秒(马佳自己估计的),明军的首发铳手已重新装弹完毕,马佳见此,立即下令:“铳手上前齐­射­!”

军令一下,每队三名铳手即刻上前对好两名钩镰刀手的间隙,瞄准敌骑扣动扳机:

“呯!”煞人的白烟重又升起,又把明军阵前一到三十步内游弋的蒙古探马打到一层

过了一会,随着前后行人马的聚集,蒙古探马在首领的一声令下,开始提马作势,准备硬冲

这时,黑火药的硝烟已经把明军阵前的可见度降低了不少,马佳考虑到拒马柞阻挡效果有限的缺点,断然命道:“全部开火,刀枪­肉­搏!”

“呯呯!”炒豆子般的铳声响起,打得前行的蒙古探马都猛地一震,纷纷倒毙

“咚,克鲁,杀!”鼓号声和喊杀声震耳欲聋,明军杀手铳手猛然暴起,快步穿过拒马间隙,冲向蒙古探马队只见叉枪手手持丈四虎叉,当先戳扎蒙古马的头和前胸;随后,队长手持丈二硬枪,与钩镰刀手一起扎砍落马的蒙古骑兵;最后,铳手用透甲枪式刺刀往倒地的敌人身上补招,遇到一刺难透甲的,随即用枪托一砸,再猛扎眼和喉,把敌人送上西天

四十二 我是­奸­商(一)

马佳站在小丘顶上,大声喝道:“林世铎!”

“到!”

“你率‘握奇兵’,在此瞄准­射­打马上敌兵”m

“末将遵命!”这名潮州的­精­悍汉子响亮地回答,眼眶里全是火热

马佳随即走下这不过丈余高的小丘,加入到一线战队,背后不断传来林世铎的军令:“铳手两排,鼎足站好第一排,开火!第二排,开火!”

“呯!呯!呯!”

“杀!杀!杀!”

在充满节奏感和力度感的铳声与喊杀声中,明军刀枪血红,如墙而进,把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蒙古探马打得人仰马翻,彻底崩累见得战事不利的蒙古首领,只得吹起撤退的号角:

“呜呜呜”

号角声还没断,只听得“呯”的一声,那名首领额头蹦出鲜血,接着弯腰倒下马去

“头人死了,都快跑啊”周围的蒙古探马见状,惊慌地用蒙古语大叫道

“呜嗒嗒嗒”恐慌像瘟疫一般迅猛扩散,吓得蒙古骑兵纷纷跳到后面的从马上,如兔子般地一哄而散有几个胆大的还想赶着其他马一起回去,立刻被小丘上的明军铳手盯上,打下马来其他蒙古兵一看,彻底没了多余心思,只是一个劲地抽打马臀,像躲瘟神一般逃离此地

“哦呵,啦啦啦啦,锵锵戚锵戚,我站在,长坂坡”眼见蒙古探马全面溃败,陈捷带头,扯着嗓子高歌胜利,带动着全军欢呼起来

陈捷兴头正高,随队返回阵内后,立即跳上坐骑,并向马佳请战

看着他那急切的眼神,马佳无奈地笑道:“好,陈把总,率好手追击二百步!”

“得令!兄弟们,跟着我抢银子去啊”陈捷兴奋地大叫,鼓动着本哨三十多骑狂奔而去

“这个陈捷,就是功名心太强,老想当秦琼赵子龙,个人英雄主义!”马佳微微摇头笑道

一旁的林世铎不解道:“陈百总这样不是很好吗?反正属下觉得很带劲,很威风”

马佳笑道:“不是说不好,而是应该克制些世铎,你看,这铳炮是不是比弓箭枪刀狠多了?毕竟,冷兵器时代快过去了,在热兵器时代,太逞英雄就危险了评书里的那些猛将大神,都是靠的重甲护身,弓弩不大伤,放心冲阵,这才威名赫赫如今这世道,你看是不是越来越难了?”

林世铎点点头道:“不错,千总教训的是,属下一定加倍­操­练铳手,争取在­肉­搏前,多杀几个鞑子”

马佳点点头,又摆摆手道:“不要这样拘谨,你我袍泽,就当好友兄弟,说说心里话”

“是,世铎记下了”

这时,录功官前来报道:“秉千总,打死西虏百户一个,兵丁七十六;捉得马匹三百七十八匹,死马一百一十九匹”

马佳笑道:“好呀!打死一个百户,谁­干­的?要是一个人独占,升两级呢谁?”

录功官补充道:“经查,是新发的线膛枪打的,弹头作证,还有,那名百户手拿号角”

听到此话,三名铳手这才傻笑着走上前来到:“呵呵,禀千总,应该是我等打的,那时只是看他吹号,没细想他是哪个”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瘦子就急急地叫道:“千总爷,啥时候发饷银哪?这颗首级,怕要值一百两罢?”

他不叫还好,一叫后,立即有围观者叫道:“丁三,你急啥,到头来,还不是送给城西猫儿胡同的窑姐买肚兜了”引起一阵欢笑

更有嫉妒者接话道:“那也不一定,窑姐肚子凉了,保不齐先买个檀木马桶救救急”

众人一听,更是大笑起来

丁三转身向后,朝他们吐了一口唾沫,小声咒骂一句,随后对马佳作揖堆笑:“千总爷,别听那伙扯犊子的乱讲,小的这是攒起来做老婆本的”

马佳拍上他的肩笑道:“不妨事不管你们拿着银子­干­什么,都没事,那是你们该得的唔,朝廷现在把建夷看得重些,这蒙古鞑虏的首级,大概只值六十两不过,无论多少,全是你们的,本官决不克扣!”

三人忙拜谢道:“多谢千总爷”

马佳提起满腔豪气,挥手大叫道:“将士们!把死马上的­肉­卸下来,咱们开全马宴,吃他个大饱”

“哦呵!”众军闻令欢呼,每队都抽出人手拿着锋利的狗腿刀砍劈马­肉­,一边砍一边唱着马佳教给他们的顺口溜:“吃他娘,穿他娘,鞑虏给咱送膨,嘿,送膨!”

眼见阵内放不下俘获的马匹,马佳又对林世铎小声道:“你带一队人,先把那三百多匹活马赶过河,送回沈阳路上要是碰见贺总兵,就说一半马匹是他的,记紧了”

“遵命!”林世铎转身而去

望着粼粼的蒲河水,马佳目送林世铎等人赶马跨过蒲河,自言自语道:“做买卖嘛,就要当大商人,范蠡吕不韦那样的人杰,嘿嘿”

过了不久,哨兵报道:“禀千总,陈百总他们回来了”

马佳点点头,又纠正道:“记赚该叫陈把总陈把总现在虽只带着一哨人马,但是已经是把总衔了”

“是,属下知错了,就改”哨兵应道

这大明军队的体系,就是麻烦,既有爵位,又有卫所制,还有营兵­操­兵制,现在更是营兵也称衔,越来越乱

陈捷赶上前,满脸尘土地说道:“来了,两千骑,是不是先退过蒲河,避其锋芒?”

马佳沉默一会,抬头直视陈捷道:“不!就地固守,保护渡口,等贺世贤赶到敢不敢?”

陈捷一愣,随即大笑道:“这有啥?­干­!老子还没杀够呢”随即走到军兵里喝道:“弟兄们,又有鞑子给咱们送钱送酒­肉­了快,­干­活,垒墙”说着便带领众人搬运马尸为基,稍加泥土,建起胸墙

马佳笑着对身边的三名功臣“铳手”道:“还愣着­干­啥?帮忙去呀,难不成要本千总替你们­干­?那赏银可就归我啰”

“诶”三人忙不迭跑去

马佳深吸一口气,举目饮西边天地交际之处的黑云-——蒙古骑兵大军,嘴角路出一丝笑意:“我是­奸­商,会吃亏吗?”

四十三 壮志饥餐胡马­肉­(一)

蒲河北岸,西风斜阳

“将士们,弟兄们,架起火锅,吃马­肉­啰慢慢来,每队先上一伍,二伍警戒鞑子,流水席,不要抢”

熊熊的篝火燃了起来,堆堆­干­柴把一个个大锅里的汤水嗞嗞作响,沁人的­肉­香勾得每个人哈喇子直流,眼神都不住地往­肉­锅那瞟Sg

马佳见状,想起前世看过的电影,便大声问道:“将士们,是谁在奉集堡打得建夷抱头鼠窜?”

陈捷马上接话大喊道:“当然是咱们兄弟,大明勇士”引起一些人的附和

马佳心里暗暗点头,心想陈捷的这回答倒是巧合得很于是点头鼓励,又问道:“弟兄们,是谁在沈阳城下打得建夷骑兵不敢再冲?”

陈捷会意,更是大叫道:“咱们兄弟,大明勇士!”引起更多人的附和

马佳第三次问道:“勇士们,是谁在蒲河北岸打垮了蒙古探马,还吃他们的­肉­?”

不用提醒,所有人都齐声高叫:“咱们兄弟!”

马佳大笑问道:“兄弟们,现在又有蒙古鞑子给咱们送马­肉­来了,还要不要?”

“要!”众军回应,接着与马佳一起大笑起来

马佳收住笑容,接着指向西北的蒙古骑阵道:“要就给我盯紧了,丢了一匹,老子找他赔银子!”

鼓动到这,守胸墙的士兵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阵前来,专心防守

马佳军的防线为偃月型,长十五丈,以蒲河岸为底边,小丘为制高点,容纳下224名兵丁和224匹马胸墙用三匹马叠成,加些泥土拍平,高四尺余;拒马摆放在外,每丈四个,其木桩长七尺,分开站立后,高五尺余;另外,在每个总旗的虎蹲炮处,多垒一层马尸以加强防御;这些工事虽然并不雄伟,但也让全军将士来回跑了三趟

马佳一边巡视防线一边训诫:“把招子都放亮点,瞄准了打滑膛铳六十步开火,线膛铳一百步开火,不要急放,杀手注意掩护!”

巡视完后,他抢到火锅前,捞起一根马排­肉­,放到击杀蒙古百户的铳手碗中,高声道:“来,杀鞑子的勇士,最鲜最有嚼头的马肋骨头给你们,敞开了吃,像大财主一样吃,像­干­部一样吃!”

新鲜的马­肉­,­色­泽呈红柳烟熏­色­,没有脂肪白点,纯瘦­肉­纤维;放到口里一嚼,就像煮烂的牛筋腱子­肉­一样,又弹又软,越嚼越香,越吃越有味马佳和一半兵丁不禁大快朵颐,在外围的铳炮声中越捞越高兴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马佳摸摸胀饱的肚皮,大声道:“好,吃饱了的,跟我换班去!”

猫到陈捷跟前,马佳望着前方问道:“咋样?西虏几时大举进攻?”

陈捷让出位置,沉声答道:“恐怕要再等一刻方才来了几十个先锋,被我们灭了一半,估计虏酋正在那­肉­痛呢”

马佳笑道:“­肉­痛?爷们还没吃到他身上列再过一个时辰,这日头就下山了,西虏总不会晚上冲锋吧”

陈捷一边招呼手下去吃­肉­,一边提醒道:“还是小心些好,说不准他们会冒险­干­一次”

马佳嗤道:“我赌他们不敢黑夜摸营,就是拔刀乱砍的事,是砍着敌人还是自己人都说不准呢他要是点火把,我就照着火把打嘿,对咱们这种训练有素将士齐心的队伍,夜袭不好使”

陈捷也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嗯,下半夜我当值”

马佳一腔豪情,站起身来对着西边大吼道:“鞑虏,过来呀,爷请你吃马­肉­!”

吃饱喝足的兵丁也跟着大喊:“鞑虏,来吃­肉­啊哦呵”欢声阵阵如雷,一层层往西压去

这边厢,一名蒙古头领按耐不赚向大酋请命道:“代打臣汗,我部请命出战,下令吧!”

代打臣汗看了他一眼,接着面­色­冷峻毫无表情地说道:“叶儿登贝勒不必着急,看看再说我们这趟来,一是抢粮食的,二是承建州的盟约,有好处就上,没好处,回草原便是了”

叶儿登愤愤道:“明军杀我探马,还这般猖狂,若不好好教训下,那不是折了我们草原勇士的威风!”

代打臣汗轻挥一下手:“已经丢了头羊,难道要把整个羊群也丢掉吗?明军大队还没赶到,若是在我们和这一小股明军缠斗的时候,明军大队从背后掩杀,怎生是好?况且,平虏堡也没拿下来,也是一大暗伤”

叶儿登仍不气平:“大人就是想得太多,动手太慢,不像个猎人”

代打臣汗摇摇头:“就是猎人,才得耐心等待,打猎的人,在窝里趴三天三夜的都有,何况打仗?咱们喀尔喀五部,就是心太急乱动,使得自个一直强大不起来”

叶儿登闻言,低头道:“那也是大人您不肯领头高呼的原因在广阔的草原上,自己的羊群都要扯着喉咙招呼,不领头称霸,怎么让大伙跟着您”

这叶儿登说的也是实情,喀尔喀五部又称内喀尔喀,是从左翼三万户中的喀尔喀中分出来的内五部喀尔喀在达莱孙库登汗时期,在其首领虎剌哈赤哈萨尔诺颜的率领下跟随察哈尔可汗翻越兴安岭南迁至辽河套地区占据了乌梁海三卫之牧地而驻牧虎剌哈赤哈萨尔诺颜有五子,他们分别统帅内喀尔喀的五部,即扎鲁特部巴林部翁吉拉特部巴约特部乌吉叶特部代打臣汗正是巴约特部的大酋,也是名将当年元帝国轰然倒塌后,四十万户蒙古只剩得六万户北归,又历经近二百年的艰难生息,现在也才恢复一半元气,却是各自为政,群雄并起,形不成强大的合力

代打臣汗这回没有答他,只是默默地注视对面的情形,心中暗想:你叶儿登说得倒是好听,其实还不是有自个的打算?你不过是小部落,跟谁都一样而我,成了,就是大汗;败了,就是马奴这草原千百年来,无数英雄弯弓­射­雕,有几人能长别贵?不要说突厥契丹,就是咱们蒙古,这两百年来,死了多少大汗太师?黄金家族的嫡系不就是被瓦剌-丶哈的马哈木给杀绝了?都是乱抢闹的,汉人有句话说得好,贪心不足蛇吞象,撑死的!

正在此时,对面明军营地又爆发出欢呼,一名探骑前来报道:“禀千户大人,明军大队来到,有两千余骑”

代打臣汗点头道:“嗯,退下”随即下令道:“吹号!遣人传话,请明军主将来见”

四十四 ­阴­阳盟约(一)

“哦呵!哦呵!哦呵!”

在众军的欢呼声中,征夷将军贺世贤与参将鲍承先率领两千亲兵匆匆赶到

贺世贤一骑当先,爽朗地大笑道:“小马,有你的,­干­得好!”

说罢,贺世贤拉着马佳低声道:“臭小子,跟我来这套,爷我要你送马来可怜吗?老子自己抢,看着!”

马佳拱手道:“哪能呢,若不是总兵来援,末将能不能安然回去还是两说呢要是您觉得多了,三成归您?”

贺世贤打下他的手道:“一成也不要,前面那一堆都是爷的,你就一边观战罢”

马佳忍着笑道:“好咧,归您了,祝您旗开得胜,鞭敲金蹬响,人唱凯歌还,郎里格朗”

贺世贤紧紧腰带,豪气大发道:“弟兄们,杀贼吃­肉­,抢马喝酒,跟着老子升官发财去!”说着跳上坐骑,催军前进

“杀贼,杀贼!”新到的明军锐气正盛,眼见前锋得了彩头,都眼馋得紧,看对面的都发着绿光

众马队正前行间,对面西虏一骑持青旗驰来,只听他高声叫道:“大蒙古的喀尔喀之巴约特部头人雄鹰的翅膀无上的勇士代打臣汗,请明军主将前来叙话”

贺世贤喷道:“要打便打,说甚劳什子鬼话?”

鲍承先劝道:“总兵别忙,说几句话怕啥?能不打就不打,如今马市断绝,我们还指着蒙古二十四营供应好马呢”明军自萨尔浒之后,在辽东聚军的首要问题就是马匹和粮食供应困难,兵存贮就更不用说

贺世贤想想也是,于是大吼道:“回你那个代打臣汗,就在前面二百步说话,说完开打!”

那蒙古探骑闻言即拨马回去不久后,七八骑拥着一名金盔明甲的大将来到约见地点,只听他高声叫道:“不知前面的大将是明国的哪位,可否出来一见?”

贺世贤催马上前,留下鲍承先管束大军,而十来名家丁紧紧跟随护卫左右到了离对方十步左右,停下马来,气沉丹田,朗声道:“是某家,大明征夷将军镇沈阳总兵贺世贤,喀尔喀的汉子有啥话快说,说完好动刀子”

蒙古卫兵听他出言不逊,不禁喝道:“大胆!”贺世贤的亲兵也毫不相让,手按弓刀,作势欲前

“诶,退下!”代打臣汗挥手制止,又朗声对贺世贤说道:“贺总兵,久仰我曾听说将军的威名,在建州女真那里,是可以吓住小儿啼哭的建州是大明的敌人,我们喀尔喀也不喜欢他们,何不坐下来谈谈?”

贺世贤仰面大笑,咧嘴道:“对面的蒙古勇士,你的话可不实诚我听说,你们喀尔喀五个部去年底就与那建州鞑子歃血为盟,宰马牛祭天,当我不晓得吗?草原的汉子,不会说真话了吗?来,来,来,大刀片子比划”说着抽出雁翅刀

代打臣汗在马上欠了欠身,悠然答道:“那是五部中三个卫王做的糊涂事,不过,他们也是不得已翁吉拉特部的首领宰赛大人和他的两个儿子札魯特部的巴克兄弟­嫩­科尔沁部明安之子桑嘎尔寨被后金兵抓住了为了救出他们,五卫王这才答应会盟但我们都没答应和建州一起攻明要说起来,宰赛他们也是为大明打仗被俘的,将军怎能不知?宰赛被俘后,我们喀尔喀部曾求援大明,假使大明能发兵救出宰赛等人,我们愿出兵两万骑攻打建州可是,明廷毫无音讯故而,我们只得与建州谈话,先放出宰赛头人再说将军不会不知吧?再说,我们六月里已经杀了努尔哈赤的使者,抢了他的马匹财物,这盟约也做不得真了”

这代打臣汗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其实宰赛等人都是见利忘义之徒努尔哈赤攻开原前给他财货美女,他就帮建州;努尔哈赤攻铁岭,他嫌努尔哈赤毁了他马市的好处,又得了明朝的赏银,就攻努尔哈赤但是细说起来,宰赛还算是这些年里喀尔喀五部中的一个枭雄,他把明面上的五部头领都稜洪把土鲁挤兑下去,自己成了实际的领头虽然这好比矮子里拔高子,但也比没有的强

贺世贤听他的意思,似乎不想打,便缓和道:“那代打臣汗头人来这­干­啥?围我平虏堡作甚?总不是来牧马的吧?那敢情好,我也想去喀尔喀放放马,不晓得招不招呼?”

代打臣汗笑了,朗声道:“天空下的草原,都是骏马奔跑的马超将军要是喜欢,住在喀尔喀都行!至于这次来,是因为马市断绝,无处换粮食布匹,想来沈阳请开,于是路过平虏堡,引起一些误会罢了”

贺世贤一听,误会?呸,爷跑这么远,可没打算和你误会!他回道:“不管误不误会,本将都到这了,你划下道吧,是打还是和,要是和,你拿啥赔礼?”

话音刚落,代打臣汗旁边的叶儿登忍不住了,抢着说道:“刚才你们明军抢了我们三四百匹马,还嫌不够吗,还要我们赔礼?”

代打臣汗止住他,向贺世贤回道:“贺总兵,草原的天空虽然辽阔,蒙古汉子的羊圈却是狭小年年的雪灾旱灾,已经让我们膨缺少,没有多余的献给大明的天子了不过,我们的膨马匹可以与大明换取粮食铁器,就像以前的马市一样,互通有无,大家都好,您说呢?”说完他心中暗怪叶儿登不知遮羞,把损兵折将的事大说特说

贺世贤一听,也动了心思他知道,蒙古荒年时,牲畜特贱,一石米可以换一头牛,五石米可以换一匹上上好的战马——这可是千里挑一的于是他答道:“好,以前的事暂且不管,换粮食的事,我要禀报经略大人,请他定夺咱们约好时间和人,有信就联系”说完就吩咐手下上前认人交流

代打臣汗又说道:“呵呵,先别急,贺总兵眼见正是夜宴的时候,咱们何不两军聚拢,一起吃喝摔跤一番?还有,先前与我军打成平手的勇士不知是麾下哪位,能不能请出来相见?”

贺世贤笑了,大声道:“这有何难,来人!叫马千总他们过来,就说喀尔喀的猛将兄要会会他们!”

手下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马佳陈捷及五名亲兵赶来马佳当先叫道:“大明领千总衔把总马佳与陈捷,特来和喀尔喀勇士一会”叶赫部的尼满就用带着女真口音的蒙古语为他翻译给代打臣汗一众人听

代打臣汗一看:马佳中等身量横壮敦实,步伐沉稳自信;陈捷骨架长大­精­悍灵敏,眼神充满杀气于是行礼道:“两位勇士安好方才的较量,你们让我得到不少感悟,你们和我们草原的巴图鲁一样,都是无敌的勇士”

四十五 壮志饥餐胡马­肉­(二)

马佳笑答:“既然都是勇士,那我们汉人有句话,叫惺惺相惜,又叫不打不相识就是说,两个好汉打了一架就认识了,就成了好朋友代打臣汗将军,您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代打臣汗面露笑容,哈哈笑道:“对,好汉子就是这般来人!杀羊犒劳勇士”

日薄西天,蒲河岸边,一路篝火延绵里许

明喀两军四千多人对面而坐,相隔二三十步各军的坐骑都放牧河边,分群而聚——一来休养马力,二来互相表示诚意,不动刀兵

代打臣汗显得有些兴奋,举起金杯高唱道:“哈喇哈(1)的河水哟,养育了满山的膨,肥壮的骏马上呀,是那成吉思汗的怯薛卫士,朵颜山上天鹅女神的子孙艾把弯弓­射­向苍穹的雄鹰勇士们,今天是你们欢乐的日子,唱起来跳起来吧,向明国的勇士敬上你们矫健的英姿!”

马佳问身旁的尼满道:“尼满,那个代打臣汗唱的啥意思?”

尼满虎头虎脑地摇起来:“这是要‘搏客’,就是布库摔跤按习惯,我们也得派人上去,以示礼貌,免得被人嘲笑懦弱千总,我上吧?”

五步开外主将席上的贺世贤也听到了,于是大声喝道:“相扑就相扑,谁怕谁呀,来人,不是怂包的就给爷上,胜了赏醉宾楼一晚上!”

“好!”一众膀大腰圆的明军汉子应声而起

贺世贤一瞟,大叫道:“哑汗兔齐和猛克虎,你们三个兔崽子,光晓得酒和女人,平日里­操­兵就不见人,­奶­­奶­的”言毕众亲兵发出一阵哄笑

这三个人,都是世代居住在辽东蒙古女真人,早年大概是元朝的军兵,后来明太祖廓清宇内,便做了卫所兵他们生就的弓马技艺,剽悍勇猛,但就是­性­子野惯了,不受军规约束明朝边将往往出于快速反应的战斗要求,广为招纳这样的各族勇士,也是一时之选不过,这就限制了边军进行大集团作战的能力,原因很简单,几十人上百人可以一呼而应,随意野战,但成千上万人就不行,必有金鼓旗帜,必有节制纪律

一旁的陈捷也紧紧腰带,起身上超马佳看了,谐笑道:“陈把总,我可没银子送你上醉宾楼呀,你摔脱了臼可别找我”

听到这话,两哨马军都笑了起来

陈捷被他取笑惯了,脸皮厚厚的,瞪了马佳一眼道:“陈爷功夫钢钢的,俊着呢等我摔两个蒙古美女出来送给你,看乌云珠怎么拿铁扫帚追你”众军一听,都是捧腹大笑

大锅里羊马­肉­嗞着,围场里的勇士角力着,一肚子不爽的叶儿登站起来,向马佳高喊道:“蒲河边一战成名的勇士马佳,您为什么不下场显露身手,让我们看看你是如何降服草原的骏马的?”

马佳站起身来,抱拳行礼答道:“承蒙您将我的美名的广为传扬我马佳只是一群骏马的马倌,我靠的不仅是勇敢,更是老猎人的机智如果您有兴致,我倒是愿意给您示范一下我是如何牧马的”

代打臣汗也被勾起了兴致,问道:“不知马英雄怎么示范,要晓得,我们草原的儿郎,个个都是最好的马倌!”

马佳笑笑,答道:“马有很多种,我所调教的是铁马不过,在表演前,我想先向对面的蒙古勇士们送上我的礼物,以表达我对刚才他们勇敢冲阵的英雄行为的敬仰”说完就对手下吩咐道:

“来人,旗总以上军官的明铁甲都收起来,送给对面的代打臣汗!”

八副四十五斤的锃亮明甲被马佳的亲兵摆放到了代打臣汗的面前,青钢白铁在赤红的火光下熠熠生辉

代打臣汗一看,知道马佳是为方才对喀尔喀巴约特军损失的补偿,心中暗自称赞草原缺铁器,古已有之,所以极费­精­铁的明甲,是部落间用来馈赠的厚礼这八副明甲虽然比不上巴约特军这次的损失,但却表明了这些明军将领和好的诚意这样一来,即使是叶儿登这样跳蚤一样的好战分子,一时也没话好说——输输赢赢本是草原上极平常的事,若是这样也记大仇,就叫人小看了

叶儿登没了好由头,犹自不甘道:“不晓得马千总给我们表演的调马,与这些铁甲有何关系?”

马佳心想,哼,我当然不是示弱只听他大吼一声道:“孙念祖,出列!”

“到!”一名红黑脸膛的壮汉持枪而立

马佳指着他道:“草原的勇士善于弯弓,汉家的好汉长于火枪今天,我就请各位观赏一下我军新发的线膛枪铳的演练,以博诸位勇士一笑”随后发令道:

“卫兵,把本将的铁甲竖在三十步外”

“孙念祖听令,前方胸靶,立姿三发,跪姿三发,瞄准,急速­射­!”

“遵命!”铳手孙念祖高声应诺,随即从子弹盒取出纸壳弹:咬下弹头倒少许火药进药锅并合上锅盖往铳膛倒入全部火药取搠杖压实从口中取出米尼弹塞入铳口并用搠杖压实检查火绳打开锅盖举铳瞄准扣动扳机

“呯!呯呯”

在叶儿登等人越瞪越大的眼睛的注视下,孙念祖迅速完成了六发实弹的­射­击随后,马佳命人把铁甲靶子搬到代打臣汗等人面前

叶儿登冲上前一看,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四十五斤­精­铁甲的前胸­精­钢护心镜被轻易洞穿,背甲也被打透,等于对穿——这当然不是一发铅弹完成的,而是几发子弹都几乎打在同一个地方,显示着­射­手的铳即准也狠而刚才孙念祖的­射­速也达到了差不多15秒一发的速度,要是单个人还没什么,如果是三个人采取跪姿立姿分别­射­击,那蒙古­射­手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代打臣汗也是面­色­凝重,眼睛死死地盯着洞口,似乎要看出花来他现在明白,马佳是即表达友好又表示警告,他不禁暗叹:草原争霸的黄金时代看来快要结束了,建州和明国的争斗,也许只是努尔哈赤的疯病犯了,不是么?

想到这,代打臣汗长身而起,再次举起金杯祝道:“辽河畔的大明勇士艾请接收二十万喀尔喀草原勇士的致意,长生天把我们生在同一片肥沃的土地上,定是让我们做最好的朋友!”

〃1)即喀尔喀,蒙古语halha的另一汉译

注:蒙古式摔跤具有独特的民族风格摔跤比赛时,身穿铜钉牛皮坎肩“昭达格”,头缠红黄蓝三­色­头巾,脚蹬蒙古花皮靴,腰扎花皮带,下身穿套裤,脖子上挂着五彩飘带出场时,双方摔跤手挥舞双臂,然后互相搏斗蒙古式摔跤不分等级,采取淘汰的方式,决赛出冠军手亚军手和第三名,分别授予荣誉称号和奖品

四十六 面授机宜

蒲河军盟后,马佳兴冲冲回到沈阳,他还没把乐事与毕二遇包二说起,便被一则消息震惊了:熊经略去官!

兵部主事刘国缙姚宗文御史冯三元顾懻判薜氯浩鸬劾熊廷弼,指责他:Sg

军马不训练,将领不部署,人心不亲附,刑威有时穷,工作无时止

出关逾年,漫无定画;蒲河失守,匿不上闻;荷戈之士徒供挑浚,尚方之剑逞志作威

无谋者八欺君者三,谓不罢,辽必不保

熊廷弼一向瞧不起昏昏朝堂和好发空谈的言官,这一次,更是把他惹火了他愤怒地几次上疏抗辨,而且缴还万历皇帝赐给他的尚方剑,力求罢斥自己;并且,他还要求朝廷派人查勘辽东军政,看看军民评价,评评理,是他对还是那些朝臣对

毕二遇说到这,摇头叹道:“熊经略就是不通官场的人情这朝廷对错是非嘛,历来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何必较真呢?何必得理不饶人呢?执法公正赏罚分明?见鬼了!千里当官只为财,有理无钱莫进来当年大秦的商鞅又如何?讲法理罢,自个把自个作死了!礼法礼法,讲情礼才能执法”

马佳冷然问道:“何为礼法?”

毕二遇笑道:“你别和我斗嘴呀太史公都说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是很明白吗?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万事万物,都有定数,也是佛道说的命,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要强求,不要多争,不要违背天理”

马佳摇头:“天理谁来定,谁来解释?孔夫子吗?天道无常,天地循环,何时固定过?我知道你的意思,人人都有执着妄念,得到了就不甘失去,不管有没有道理,坐上了这个位置,成了这个阶级,就不想下去了,子孙也不能下去”

毕二遇点头道:“对呀,不过你扯远了人情都是趋利避害的,都想听好话,不想听指责你看孔孟圣人是怎么说下对上的劝诫的,劝哭拜再哭再拜,反正你就是不能强行阻止,更不要说僭越了熊大人这么辞官求堪,不是逼着皇上在他们两方选择其一吗,不是让皇上难堪吗?不是让同僚没面子吗?”

马佳转身出门,留话道:“我去熊公府上”

马佳来到经略府后的熊廷弼临时住处时,已是掌灯时刻,昏黄的烛光透过纱罩照在熊廷弼的身上,使得地图上的身影愈发的高大

马佳进至一步内,躬身行礼道:“熊经略,马佳请见”

熊廷弼背身点头道:“马千总,我已不是经略,以后就称我芝冈公罢平虏堡的虏情解决了吗?”

马佳便把事情经过细说一遍说完后,熊廷弼转过身来,笑道:“彼我有心,国家之附头作战,本就是兵家大忌如今好了,可以把大半军力,拿来对付建夷”

马佳问道:“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喀尔喀部?”

熊廷弼摇摇头道:“你还忘了­嫩­江的科尔沁部,那里的一个贝勒,名叫明安的,已经是奴酋的铁杆盟友了科尔沁最盛时号称二十万众,也就是说最多三四万骑,不可小觑”

马佳闻言点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良久,这才涩声道:“经略大人,您不能走辽东需要你,辽东军民求您留下”

寂静中,熊廷弼长叹一声:“我已尽力了,这两年来老病不断,扶病看边,心力衰了还好,如今辽东辽沈城固,十三万大军训练初成,各将校也结了生死兄弟可以了,把功劳留给下任吧”

马佳忍不住说道:“末将斗胆,认为熊公还是意气用事了,何必管那些苍蝇的乱叫”

熊廷弼笑道:“你还年轻,不明白来,坐,坐下说话”说着拉过椅子,两人对坐

熊廷弼接着说道:“听过三国吗,知道统领荆襄九郡的刘表吗?”

马佳点头:“知道,他是一个糊涂人”

熊廷弼笑了:“是,他老了是个糊涂人可是,他年轻时可有名了,一表人才,被当时人称为‘八俊’之一他当年刚到荆州时,那可威风,单人匹马入关,不多时就牢牢掌握了军政大权,成了一方大诸侯可是后来徐庶是怎么评价他的?‘善善而不能进,恶恶而不能退’什么意思?就是他知道谁是贤者,也喜欢,就是不能用;他也知道谁是­奸­佞,也讨厌,就是不能不用;那还能政治清明,百姓爱戴吗?”

马佳老实回答:“不能”

熊廷弼又说:“我大明这百年,先是有嘉靖帝的深居简出,又是万历帝的万事不理两个长寿的君王,论才情,并非凡人,论治政,却多有差漏,为何?没有下决心整顿朝纲!朝廷有纷争,本是陈,一家子人还有拌嘴的呢可是君王要持心中正!要赏罚必行,要是非分明!不要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修道问佛!”

马佳小心道:“可是有时评断是非是不那么容易的,官场也是凡人组成的”

熊廷弼盯着他看了半响,仰天笑道:“官超你也晓得官场了?好大的酱缸,好大的粪坑!”接着又说道:“不错,应当有礼数有容人之量,但是,先要讲公理!圣人先贤立国为了何事?天下为公!朝堂官府,首先是要正天下人心的,不是私相授受,不是沆瀣一气!没有正气,不讲天理,不持公心而掌天下公器,祸国殃民”说完,他离椅而起,走到书架上,拿出一部书来,递给马佳道:“小马,在诸将中,你是肯学习有想法的,日后最有可能文武兼资,好好学这部书,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马佳接过书,《管子》两个大字赫然入目

熊廷弼点头道:“是春秋时齐国贤相管仲的心得,也夹带了道法名士的见解,是学习我华夏军政民事的首要经典后世儒生虽然尊周公孔孟,可惜周公之事多数难考,孔孟之道,一日未行只有管子,上承先周姜太公之道,中得周公礼法,下启法家兵家之大观,是真圣人,真贤者”

马佳随手翻开,一段警句印入眼帘:

七法第六

言是而不能立,言非而不能废,有功而不能赏,有罪而不能诛,若是而能治民者,未之有也是必立,非必废,有功必赏,有罪必诛,若是安治矣?未也是何也?曰形势器械未具,犹之不治也形势器械具,四者备,治矣不能治其民,而能强其兵者,未之有也能治其民矣,而不明于为兵之数,犹之不可不能强其兵,而能必胜敌国者,未之有也能强其兵,而不明于胜敌国之理,犹之不胜也兵不必胜敌国,而能正天下者,未之有也兵必胜敌国矣,而不明正天下之分,犹之不可故曰:治民有器,为兵有数,胜敌国有理,正天下有分

四十七 管仲八无敌(一)

作者:有喘气的没有,说个话撒

熊廷弼走到他身后,摇头道:“你是武将,先从自己的根本来,先看这里”说着翻一页指给马佳看Dm

马佳一看,是这么一句:

“为兵之数:存乎聚财,而财无敌;存乎论工,而工无敌;存乎制器,而器无敌;存乎选士,而士无敌:存乎政教,而政教无敌;存乎服习,而服习无敌;存乎遍知天下,而遍知天下无敌;存乎明于机数,而明于机数无敌故兵未出境,而无故者八”

于是说道:“是八无敌啊”

熊廷弼点点头,又问:“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马佳点头,似着解释道:“做军事的称比计较:论物资财力的积累,则财力无人能敌;论工匠的各种技艺,则工匠无人能敌;论制造器械的­精­良好坏,则器械无人能敌;论优秀人才的选拔,则人才无人能敌;论政教的清明有成效,则政教无人能敌;论将士们对武艺技能的训练,则训练无人能敌;论对天下态势情形的全面了解,则全知天下无人能敌;论掌握时机和力量的对比,则掌握时机和力量的对比无人能敌”

熊廷弼点头赞道:“不错,你能理解到这种程度,已是难得,你把戚少保的‘称比之术’记得很牢不过,首句应该理解成‘做军事各方面的筹备谋划’,这样格局大些”

马佳点头:“这就是戚少保说的算定战,出战之前就把胜负算好了,即使有变,也不碍大局”

熊廷弼肯定:“不错,这也是孙子兵法所说的庙算,不战-而屈人之兵你要时时把这八无敌记在心上,做出实事,这才是兵家制胜的正道”

熊廷弼说完,又从书架上拿出一叠书信,递给马佳:“看看,然后说说你的见解”

马佳接过书信,展开来看:

写信的人名叫徐光启,他先是称赞熊廷弼并贬低奴酋一番,然后谈及现时战略,应当以守城为主,广用­精­良火器,不可在城外立营,待­精­兵良将齐全后,再图进攻

熊廷弼估摸着他看完,问道:“如何?”

马佳掂量下,慢慢回答道:“末将认为,这位徐先生说的也是持重之策,虽然过于必,但确是最省兵力财力但是,这也是最后的策略,如果死守不能,那就保不住任何土地和人口了熊公之策,气势上胜了一筹,实战上也不差,就是多费人力物力”他小心地权衡着,把自己认为最客观的话说出来

熊廷弼呵呵一笑:“你倒是左右逢源,那一边也不走死,等着我的看法吧?”

“不错,徐子先的守城之法确是正途但是,老夫执掌辽东并非固守不动先前把沈阳等处兵马集中于辽阳,为的就是先确鄙阳城不失而当时正值寒冬,我料奴酋没打算攻取无人无粮可劫掠的沈阳,他定不会在那个时节耗费钱粮人马,这是他历来的本­性­使然站在我军方面,兵将虽然残破,但也有一万多川土客兵可战,再加上三四万可以整饬的败兵,足以凭城防守辽阳我料奴酋不舍得拼死两万以上的­精­兵来攻取辽阳,那他就十年恢复不了元气!今年开春,各路大军云集,我就按早前对朝廷上奏的方略:对奴酋实行“坐困转蹙”之策首先,把大军分成四路,分别置于叆阳清河抚顺柴河三岔河间,每路三万人,以保证其能独挡建夷大军至少五日然后,各路相互策应,共破建夷大军此外,各路需选调­精­骑哨探,消灭建夷的探马零骑以上是坐困其次,在农忙季节,各路实行迭进互扰的战法,使后金不得耕种,钱粮日少,人心浮动此为转蹙最后,相机或四路同时,或三路并作一路从抚顺关进逼奴酋三路大军,不下十万人;抚顺以东,地形变险;故而,奴酋必不能围攻我军,必不能尽驰骏马,只能堂堂对阵”

“而堂堂对阵,就非车炮不可,就非车营不行我先前命各部背靠坚城扎下车营,就是想一举两得:一使士卒安心训练,熟练放铳放炮,各级部伍将士也能互相熟悉,结下情义二使部伍与炮车结成一体,不致散乱,日后再由静转动,由城下的固定车营变为驰骋疆场的移动车城,称为攻敌的利器以上这些,也是本着戚少保的车营用法通变而来,是守中藏攻以攻为守的主动战略”熊廷弼说完,长出了一口气

马佳听得脑袋有些胀,便答道:“熊公高论,末将需细细回味”

熊廷弼闻言,嘿笑一声,说道:“慢慢来,老夫也是心急了来,看看这,徐子先的附城角台和台铳之说”说着又拿出一卷文稿

马佳忙接过一看,讶道:“棱堡?”

熊廷弼问道:“怎么,以前见过?”

马佳不会说自己在前世时就知道,便轻摇头:“见是没见过,但听说过,也研究过,这和阵法里的五方阵一头两翼是同一道理,也和马面的作用一样,不过更­精­妙罢了”

熊廷弼赞许道:“不错,有悟­性­现今辽东的军政大事已成局面,剩下的细枝末节就由你们这些年轻将领完成了这角台铳城,早先在宁夏等地就修过,成效不错,兵力不足的时侯或地点,可以建造”

马佳使劲点头,心中暗想:建夷,等着爷来绞杀罢

注:管仲之说,是本书治国原教旨

熊廷弼与徐光启的战守争论,笔者就此总结对书信奏疏都反复计较过,此为本书的定论

沈括《梦溪笔谈·官政》:

延州故丰林县城,赫连勃勃所筑,至今谓之赫连城紧密如石,劚之皆火出其城不甚厚,但马面极长且密予亲使人步之,马面皆长四丈,相去六七丈,以其马面密,则城不须太厚,人力亦难兼也余曾亲见攻城,若马面长则可反­射­城下攻者,兼密则矢石相及,敌人至城下,则四面矢石临之须使敌人不能到城下,乃为良法今边城虽厚,而马面极短且疏,若敌人可到城下,则城虽厚终为危道其间更多其角,谓之团敌,此尤无益全藉倚楼角以发矢石,以覆护城脚但使敌人备处多,则自不可存立赫连之城,深可为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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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我武惟扬 (一)

辽阳城外,官道之上,得到消息的乡绅吏民载道哭求

“经略大人,可不敢走呀,辽东百姓都指着您那”Hxm

“朝廷派下的朱大人,可是答应我等如实向皇上陈述事情的艾为何还罢大人的官呀,不公啊”

熊廷弼也是百感交集,心情沉重,一步步扶起父老乡亲,拱手赔礼道:“廷弼惭愧,老病缠身,暂别诸位袁经略­精­­干­练达,筹措有方,定能安定辽东”

他领着家仆缓缓行至邮亭,只见新任经略袁应泰率文武两班送别

“熊公!”

熊廷弼闻言,微微拱手回礼,接着走到袁应泰面前,抚手重托道:“我与公一同共事虽不经年,但深知公­精­敏­干­练,能负重扛鼎,拜托了,勿学廷弼,有始无终也”

袁应泰也握紧他的双手道:“芝冈公放心,应泰定不负所托,不负圣上和朝廷之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熊廷弼听他出言不吉,又有遵从朝堂激进进兵的意思,便试着劝诫道:“兵者,国之大事,不可轻动,万全万胜为上,切记切记”接着,他转向平时申斥颇多的武将们道:

“诸将!现今,我辽东大军已有十三万,重二百斤以上的大炮上千门,灭虏炮百子炮等以万计,战车四千二百余辆,铁箭火箭四十二万余支,可谓坚甲利兵,远胜往昔,军威大振!以此观之,我军未出门,即有胜于建夷之理,望诸将奋勇拼杀,博个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诸将回道:“多谢熊公”

熊廷弼眼光扫到马佳时,后者立即上前道:“熊公,末将的铳炮成造完毕,请观军威!”说着命亲兵递上新制的线膛枪和横闩炮

马佳在熊廷弼抚看的同时解说道:“线膛枪,内膛如蟠肠;弹子比膛口略鞋易于装填,其身为圆柱尖如锥;百步外可透四十五斤铁甲正胸护心镜,­射­程胜鲁密铳两倍,穿甲胜鲁密铳一倍余,­射­速快于鸟铳一半;此枪一出,‘铁猛兽’恐怕就成历史传说了之所以称‘枪’,是因为木床下装有枪头,或称刺刀,或称枪刺,都是用来短兵­肉­搏之用枪身长四尺六寸,重七斤八两铳筒长三尺二寸,刺刀刃长一尺五寸,总长六尺一寸,用俞家棍和马家枪法,一打一戳为主”

“横闩速­射­炮,以虎蹲炮百子炮为基船加用楔形炮闩,下附双轮简易炮车,共重八十斤用合口石子一枚五钱铁子百枚,火药八两,六十步内轰杀利器,对无坚阵,除非盾车”

熊廷弼点点头,问道:“那盾车又如何对付?”

马佳答道:“用长四五尺的弗朗机,日后也可改成横闩炮,估计重一百二十斤到二百斤,发­射­一斤的铁子如果是山险丘陵,炮车难运,就用多重拒马和壕沟垒墙阻挡,敌人车不能进,自然无法逼我贴身­肉­搏”

熊廷弼点头称许,又指着线膛枪的火石扳机道:“这是何物,用来何用,怎么不见龙头火绳?”

马佳忙答:“这就是末将以前说过的燧发装置有了它,铳手不必再带着几丈长的火绳,也不用不时地调节火绳与龙头嘿,就是换火石麻烦,要用打火石里的上品,还只能用四五十次再有,击打的长板绷子是用百炼软钢制造,时间长了,也须更换(1)”

熊廷弼也笑了:“不妨事,造价是多少?合适的话,可以多造”

马佳回答:“末将已有熟练的工匠一杆长五尺重八斤的足料鲁密铳,四两纹银一杆火绳线膛枪,不带刺刀,六两纹银燧发线膛枪,不带刺刀,七两纹银,带刺刀,八两纹银”(2)

话音刚落,文武官员里发出一阵啧啧议论,纷纷说燧发太贵,袁应泰也说道:“既然燧发枪换火石麻烦,那普通小兵就不必用了吧,愚鲁之人,也不适合用此­精­密器械”

马佳忍住笑答道:“一切听凭上官安排”

熊廷弼抚摸着线膛枪,半响,方才叹道:“可惜呀,不能见到此枪痛击建夷的壮景,痛哉!”

马佳笑道:“熊公不必遗憾感怀我明年一定亲手斩十颗建夷的头目,送给您看!”

熊廷弼哈哈大笑:“好!老夫等着!”

马佳又稍转身对着袁应泰,说道:“末将斗胆,今天趁着诸位大人都在,就请一事,还望应允”

熊廷弼道:“小马不必拘束,只要是有利辽东战守大局的,都可以一说”

袁应泰也颔首:“芝冈公所言极是,马游击可以畅所欲言本官先要祝贺马游击了,鉴于你上次功绩,并追溯前功,准你升三级为游击实领兵马,可以一千总,也可两千总,待你报给兵备道,再议粮饷”

马佳忙称谢,并向周围同僚行礼感谢他这也是赶上了好时候,萨尔浒战后,明朝将佐奇缺,快速提拔很平斥次他以实领五百多人的千总斩首七十七名颗,升七级都够了,只是明朝的限制是三级为顶,便坐实了游击将军之职

周围拜了一圈,马佳这才重新说起:“末将要说的就是民兵什伍部曲,就是兵民合一,用鸟铳做民兵的主要武器”

巡按张铨反驳:“乱讲民壮之制,本朝历来有之至于兵民合一,有扰民的嫌疑再者,鸟铳那么贵,如何普及给民壮”

马佳解释道:“刚才末将说的是军用枪铳的造价如果是民兵使用,则铳膛不必­精­心反复钻光,只要大致无差,一天就可钻成所以,二十斤熟铁炼成五斤,费银一两二钱,钻膛火门木床等物,费银六钱,共计一两八钱,这是普通铁匠木匠就可以做到的如果用末将的熟练铁匠来造的话,一杆民用鸟铳只需一两六钱便可民用鸟铳,装粟米大小的颗粒火药二钱五分,装铅弹四钱五分左右,铁弹则三钱,钻头直径四分五厘(3),只大不小用来­射­击,服习一个月的农民,在三十步内,准头很好;六十步上,仍有三四成打中人形靶;不比一年的弓箭手差论穿甲,则五十步内肯定打穿二十五斤铁甲;二十步内,有三成机会打穿四十五斤铁甲;如果用铁子,更不用怕了,建夷穿六十斤甲都挡不住末将还制作了口径半寸的大号鸟铳,装铅弹六钱,可以打虎打野猪”

说道这里,马佳顿了一下,舒口气,接着大声说道:“只要在民间广为传播和训练简易鸟铳,可以大大增加我军后备力量,即使只用来守城都好处说不尽末将敢说,只要形成风气,我武惟扬,四夷宾服的日子就不远了!”

话音方落,众听众表情不一,或惊讶或沉思或嫉妒或警惕

而在马佳的眼里,仿佛看到了美国判西部拓荒的铁血美景

〃1)按茅元仪《武备志》的图示,鲁密铳已用到了黄铜做的绷子(弹簧)和齿轮机轨笔者模仿其命名,写成‘长板绷子’

〃2)唐顺之赵士桢茅元仪徐光启提供的锤炼刀铳熟铁的损耗率太惊人,至少十分之八的原坯熟铁都损耗了马佳用反­射­炒炼炉,应该可以大大降低铁的成本,文中他报的是虚高价明朝一斤造鸟铳的熟铁,不少于二钱五分银子笔者把用先进反­射­炉而得的铁价定为一钱银子左右一斤(因为原始技法里铁工贵,占了一半成本,新法铁工费得很少;二是损耗率降低)所以,一杆鸟铳,马佳就比明朝人省了至少1.5x5=七钱五分的铁钱,赚

〃3)14.4mm

四十九 我武惟扬(二)

马佳对火枪民兵的发展前景是充满信心的,因为西方殖民者的全球扩张史已经指明了前进的方向,那是多么血腥又多么激动人心的伟大事业啊即使那是魔鬼对天使的诱惑,是封建主对农奴的许愿,也是值得的

当然,建夷这样的渔猎部落也可能抛弃弓箭,转用鸟铳那好呀,铁匠木匠等集成的初级手工业体系肯定得建立吧?脱产人员肯定增加吧?自由迁移的难度加大了吧?弓马驰骋的优势减弱了吧?zee

建夷有了这些失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鸟铳,作为第一种成熟的单兵火药武器,把冷兵器时代撕开了一个大窟窿,再加上大炮,轰垮了冷兵器时代的英雄舞台

鸟铳,不但在攻城陷阵时,制远摧坚,锋不可挡;而且在闲暇的时节,像英吉利的猎狐人一样,­性­­射­飞,角技破的,也足以快意人生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这是曹子建的白马啸西风

弓矢,这种古老的技艺,曾经作为奴隶社会贵族的必修课,被列为六艺之一,被提升到增进‘君子’德容器的修养的高度它载之经传,见之歌咏,无贵无贱,无人不知,谁人不晓

鸟铳,在嘉靖中后期才出现虽然它被名臣唐顺之推崇为最准的利器,但是却推广艰难将领官吏吏之中那些沉毅才略之士,往往藏私,把它作为自己建功立业的根本而卤莽愚鲁的基层将士,又往往嫌它不如弓箭火门铳方便,即使戚继光给他们反复教导演示,还是不服结果,行伍之间,自百夫长已上,都一个个把弓箭挂在腰间拉风显摆,反而认为使用鸟铳是下贱的事,不屑去­干­

戚少保有言,鸟铳的功用,十倍于短兵,五倍于弓矢业专则­精­,在军队里,应该不比虚名,不受历史传说和评书戏曲的误导,专心致志,学习使用鸟铳各州县的有关衙门更应该鼓励乡村的富人使用鸟铳,命他们带头维护一方安宁抵御土匪暴徒,民壮弓兵也要时撤习,就像以前北方多用弓矢南苗喜用弩箭一样只要在全国形成使用鸟铳这类新式火枪火炮的风气,一旦有夷狄进犯的警报,就可以普通平民登城守备,不需要特意征调川浙善于守城的兵马,大大减轻国家财力的负担

欧洲各国为什么能在此时开启殖民时代,将白人的利益不断扩展,独霸世界以至二十一世纪?各种说法都有道理但就军政而言,就是他们濒有古人寓兵于民之意,兵民之间不截然分开,国家统治阶层和平民都能接触军事其君王和各级封建主,把兵器­精­良犀利视为必须重视的大事而平民个人,或者当兵,或者打猎,或者当海盗,把­操­练军事杀人掠夺当做职业来­干­,当作发财的捷径由此,欧洲各国习尚成风,怎能有不­精­通武事的道理

而此时的明朝呢?兵员,先是来自于低贱的军户阶层,后又招募平时不习实战的壮冬纵使有些真正的武术高手世袭官家良将,也难以全面撑起大明的军容至于武器的制造,全都交给各级的公家,结果怎样?一项新的利器出来,往往是有关厂司不知道如何制造,大小将吏不知道如何教练,普通士卒不知道如何使用兵对于公家的事,那些收入微薄的工匠肯定不会尽心尽力地做好监管制造的官员,如果是洁身自爱的,那就会专门追求节驶如果不能节尸那肯定会克扣;无论节省还是克扣,只要有一种,官场上就难于执法查办,因为他又没贪污这样一来,这些‘清廉’的监造官,既不获利,又不畏法,大小糊涂,朝野上下敷衍了事而已,还能指望­精­工制造?

难道说:这样下去,中国永远到底都不会有­精­工制造了?

不!试看东西两洋贸易,吕宋等地的夷人就专门购买广东的铁器铳炮那里的商家,卖给夷人的东西都极其­精­工,但为官府制造的便是下三烂以此观之,中国人是有原因不肯­精­工,而不是不能­精­工

泰昌元年(万历四十八年),十一月十日,清晨,沈阳西门外

马佳身披明甲,头顶明盔,一脸英气地站在城楼之上其余将佐,如毕二遇等人,也都是尖頂明盔明甲,腰挎摩挲刀,外罩茜红氈袄,在亲兵的簇拥下拱卫主将而立独有中军陈捷,头顶玉簪瓣明铁盔,身披大叶明甲,外罩白袍,腰间左挎黑漆鲨鱼皮边弓,右挎黑雕翎碌扣破甲铁箭冬日的迟阳将金子洒在这群大明的年轻将领身上,冲天的锐气受此一激,从钢铁上夺目而出,刺进城下每名士兵的眼眸

“我武维扬!”

马佳对着眼前辽阔的天地大吼一声

听到主将号召,全场将士也跟着把胸中豪情喷薄而出:

“我武惟扬!”

“我武惟扬!”

马佳颔首,示意静音随后,在旗官的旗语指令下,两千将士重归静籁马佳力聚双目,扫视全场一圈,提气高呼道:

“将士们!先人有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啥意思呢?”

“意思就是说,二千多年前老祖宗,和如今的我们一样,也受着鞑虏贼寇的抢掠故而,国家的大事,就是祭祀祖先神灵和烈士老祖宗也苦恼,也气愤,他们也骂人,骂啥呢?”

“他们骂,就是因为你们这些鞑虏,闹得老子回不了家娶不上老婆生不了娃,这群王八羔子的!”

听到这里,士兵中发出“嘿嘿”的笑声

马佳也笑了:“是艾老祖宗和咱们一样,也讨厌他们,也气愤,也骂人骂完了咋办?继续打,打到他们不敢再来为止!”

“是的,那些鞑虏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从老祖宗起,我们把他们打跑了,过几十年,上百年,他们又回来了怎么办?再打!而且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的兵器比老祖宗的更好了,有了鸟铳大炮,都是强过弓箭五倍十倍乃至千百倍的利器你们说,我等难道会不如老祖宗,一代不如一代吗?”

“不可能,不可以!父老乡亲会看不起我们,妻儿兄妹需要我们保护!”

说到这,马佳攥拳领头高呼道:“驱逐鞑虏,还我河山扫灭建夷,我武惟扬!”

众将校热血澎湃,紧跟着大呼道:“扫灭建夷,我武惟扬!”

霎时间,两千多人发出的怒吼震颤了浑河两岸原野山谷

五十节 齐人难做(一)

就在马佳意气风发地登坛练兵时,在一千多里外,遥远的通州,这个京城东面的水陆要冲,一名年近七十的古稀老者,拿着新到手的线膛枪大发感慨:“圣父圣子圣灵艾你为何如此纵容魔鬼撒旦行恶,让世间又生出这般杀人的利器来?上帝艾拯救拯救你可怜的子民吧!”说话间,苍白的须髯在冰风中瑟瑟发抖

旁边的一位青年安慰道:“老师何必如此忧虑?说到底,这也是我们大明的将官发明制造的,正好痛击建夷和北虏再说了,西洋火器都比不上这东西­精­巧,说明我中国的数理之学,也并非已落后于西洋”

那老者摇头叹道:“元化,你还是思虑得太浅这东西固然是利器,但你能肯定日后就只有我们大明的将士才能拥有和使用吗?‘国之利器,不可示人’‘乃知兵者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这些圣人的教诲,你都忘了吗?先朝时,宁夏的鞑虏,建州的奴酋,都偷学过火器,更不要说扶桑的倭寇自产鸟铳了辽东萨尔浒大败以来,我军丢失的大小火器何止两万,火药何止十万,不都送给奴酋做军需了吗?其二,这新晋的游击马佳,固然是良将之才,却是氓民出身,不闻过堂教,未曾孟母迁,心思聪颖,却无管束,容易误入歧途啊我看他的民兵之策,虽然暗合古贤,却不提忠君卫道的至理,可忧可叹啊”

对话的这两个人,正是大明国里积极引进西方欧洲科学军事的名人:徐光启和他的学生孙元化徐光启是南直隶松江府上海县人,是上海地区最早的天主教徒,被称为“圣教三柱石”之首他受到的家教勤俭有方,从小就重视有益于农工的实用之学,长大后又以天文历法农田水利名扬朝野,他还和著名来华传教士利玛窦联合翻译了欧几里德的《几何原本》前六卷,是另类的文人,科学者

师徒两人正在细细琢磨这新出的两种火器,商量着是不是上书朝廷,加强中枢的支持和控制,忽听得有人大喊:“徐御史,不好了”

徐光启急忙回头,只见新兵营中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急吼吼地说道:“大事不好了,浙江和河南来的两营客兵闹着要炸营,为欠饷的事”

徐光启闻言,眉头紧锁,不久,叹气道:“我那还有三百两军饷,再加我自己的六十两存银,还有下属认捐的一百两助饷,先救救急吧”

孙元化也抢道:“还有学生的十二两银子,也先支着”正说间,一阵北风刮尘而来,淹没了他的话语

千里之外的这边,沈阳城里,西门游击府,马佳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阿切!”他摸摸鼻子道:“日,谁又在骂我?”

正说着间,包二和马佳的四哥回来了包二进门就嚷嚷:“不得了了,太抠门了,月粮才四斗,仓升只有民升的七合,吃不饱了”

马佳放下书,平静地问道:“军饷的本­色­不足罢,发折­色­的银子也可以,咱们省着点花就行了”

马四哥坐下来,从小厮手中接过温酒,呷了一口道:“也是,天寒地冻,南边的粮食运不上来,天王老子都没办法,只是你们说的训练民兵的事要省一省了毕竟,袁经略他们虽然答应试一试,却只拨一百两鸟铳钱,这训练费用还没处寻呢”

马佳点点头,说道:“鸟铳可以先不上,训练时间也可以减,但是,事情一定要做其实这次我向兵备报的两部千总里,就有一个是作为民兵原型的右部千总所领的,全部是鸟枪兵,作为城池的守兵,不出门野战,不需全装盔甲,可以省不少钱其二,熊经略原来给我的一千两银子还有六成没用,可以做本其三,我家铁匠铺赚的那点银子也可以拿出一点,算我个人支用的”

马佳虽然有后世的公民意识,想建立一个上接古代原始公社下接后世民主社会的民治社会,但也未能免俗——先保有发展自己的家族,壮大势力他知道,没有自己的势力和未来,不可能改变什么;没有政治纲领和思想启蒙,也不可能改变什么所以,他把反­射­炉等先进的炼铁工艺都交到自家人手里--,把军队的钱粮支领也教给自家人管——这在明朝也是很正常的,再加上他执行公平买卖,不倾销,不向公家要高于市价的钱,所以公私两方面都找不到他的大麻烦当然,有人听说他家炼铁似乎有绝招,特赚钱,想捞配方,这种事也是免不了的不过,此事他家也还盯得住

包二又有话说了:“那你为啥让毕二遇当千总,我才当个把总?”

马佳喷他一句:“人家就是领兵比你强,不该吗?再说了,你不是喜欢上阵吗?这回把你编在左部,让你可劲的打,不好吗?”

包二嘟囔道:“今年的大仗你都没让我打头阵,功劳还不是陈捷他们抢了被陈捷抢没啥,他是很强可毕二遇不也是没打过先锋吗?他凭啥升得那么快?”

马四哥劝他道:“先勇,别怪七弟,他也是为你好沙场上刀枪无眼,你何必为了那一点功劳拼命去抢呢?有七弟在,哪回能少了你的功劳”此时的包二,已取了大名,叫包先勇

马佳也点头:“就是,你不要光看着阵前冲锋立功快真正的打仗,最重要的是战前的准备,是算定战等到上了战超就是把准备好的胜势坐实,开花结果,砍首级所以,我在一直跟大家说,要按戚爷爷的教导来,扎老营的将士,即使不打仗,也分十分之一的首级,就是这个道理”

包先勇仍旧气不平:“我就是看不惯,林世铎是个小屁兵时,我都是旗总了现在到好,他是把总,我也是把总,亏死了,老兄弟们都有怨言呢”

马佳一听,严肃地问道:“真有此事?你不要夸大其词,挑拨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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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齐人难做(二)

包先勇胆壮起来,叫道:“就是,这根本不公嘛,谁又是榆木疙瘩,不懂盘算?除了李大壮李小壮兄弟外,丁全葛大冲蒋福何三路谁心里舒坦?还有,李鹤王狗式死开原,报上去的都只是队长,结果朝廷按小旗什长例抚恤,才发三十两银子你算算,现在辽东粮价高得吓人,三两银子一石米,够孤儿寡母吃啥?”

马佳的脸‘刷’一下子黑下来,一会后,咬牙一字一顿道:“这事我们先撑起来,每月给他们家六斗米至于朝廷那,能争取就争取对活着的弟兄,跟他们说,不要争一时长短,我马佳记着他们呢现在是要将全军的习气转到铳炮上来,以后七分远­射­,三分­肉­搏所以,要老弟兄们都加强线膛枪和大炮的学习,这样才立功快,升官快!”Dm

话音刚落,一阵寒风穿过门缝吹进大堂,把火盆里的火吹得更高,马佳站起身,开门看天道:“又要下雪了,快把兵营里的地火龙升起来,让将士们睡个好觉”

马四哥摇头笑道:“又要费银子,你这是何苦,难不成是菩萨转世?这些兵,放假时回家睡老婆的暖被窝就行了,军营里就该吃点苦,磨练磨练不是有句诗吗: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马佳否道:“磨练也要节制,不能乱来现在是养兵提气的时候,不能嗝屁着凉”

包先勇这时站起来,拿了一瓶酒,抛下话道:“好,我去催催,让那帮新兵蛋子睡个好觉”

马佳看着包二远去的背影,摇头叹道:“齐人难做呀,刀切豆腐——两面光,可能吗?”

第二天,马佳亲自赶往辽阳,告求军饷本­色­米和伤亡抚恤银的事情他刚走到经略府外,就听得吵吵嚷嚷——原来是一大票将官也在告饷,只听里面一人高喊道:“诸位将军守备,不要争了,辽东确实缺粮,先忍忍罢,经略一定会给大家补发一些的”

马佳挤进人圈,拱手作了个揖那人一见,说道:“马游击,你也来告饷吧?没有了,整个冬天要省着花经略说了,腊月开始加发一斗本­色­米,等明年四五月,运粮大至,再补齐欠饷”

马佳点点头,又说道:“林兄,我这次来,主要是说抚恤银的事”他口中的林兄,名叫林隐,字逸民,早先是熊廷弼的幕僚,赞画钱粮,因为熊袁两人关系还融洽,就留下给袁应泰做事

林隐点头道:“进来说,其实呀这事也是个难办的”一边说着一边把马佳请入内堂

其实马佳也知道,明朝的军饷调运支给效率很低,这是熊廷弼留给他的资料所表明的后人常说贪污的问题,其实那还算平乘,因为那是历代都有的,谁也别吹牛

明朝的军饷,第一个问题就是跟随他的军制产生的,就是缺乏一个强力机构和机制,以至于无法在短时间内集中大量人力物力毕军需供应明朝开始时是卫所军制加军户户籍,等于说划定了军队的场地和兵源的来源,将打天下的‘野战军’转化为地方上的镇守军,再由镇守军变出一部分野战军和大部分‘武警’部队,再到后来,‘武警’都不是了,变成军奴这样一来,实际有效的作战力量就是京军和营将土司兵虽然有效军队减少,但兵饷却减不了因为以前有军户屯田供应一部分军饷,现在则几乎全部要靠各野战军所在地和中央府库供应供应主体和渠道虽然有变,但供应体系仍是过去的‘主兵月粮客兵行粮’那一套,仍是要一事一议,每每临时筹算,临时组织运输当然,时间长了,也会手熟,但这并不代表明朝的军饷供应体系达到了实际中能够达到的最优,而是还差得远

比如军粮供应,明朝本有各省对应的民-运作为平时的定例但是,一旦发生大战,则该处该省的民-运就会不堪重负,因为毕竟国家大战不是一省两省能够承担的辽东开战,从陆路运粮,其他不算,只算山海关外的这一段,记开:

山海关到辽阳近千里,其中从山海关到广宁几百里地都是山岗丘陵和沙石河滩,从广宁到三岔河,又多是湿地塘洼在这样的地方运输,每辆民间的运粮小车最多装米三石,每天走四十里左右,往返四十几天

辽东客栈的饭价,每人每天超过五分银子才能吃饱,再加上驾车的驴要吃料,两人一驴,一天要花一钱二分银子吃饭所以,是花费五两银子得米三石,更不要说还得把粮食从辽阳运到沈阳了

实际上,运粮的花费还要远远超出以上这些具蓟州饷司李君说,从丰润到山海关三百余里,可以载三石米的驴车就要花三两银子以上,物价飞涨的千里辽东可能只花五两银子吗?

所以,《孙子兵法》说“千里馈粮日费千金”后勤的重要,不可轻忽

但就是这样,朝廷内外的官员,仍然不很积极地组织推广高效的供应体系,总是因循守旧,总是能拖就拖,总是争论不休

争议中的一大事,就是海运其实海运的好处,明太祖的时候就尝到了,而且还是学习元朝的可在大明二百年的历史中,这东西就是运气不佳,有时开有时禁止,还和海禁搅在一起,让马佳这样的旁观者莫名其妙

比如说吧,高拱张居正时就争过一边说海运飘沫多,不如内河漕运安全另一边马上反驳,京杭大运河的漕运也不安全,黄河泛滥,某年某月末日,漕粮船全部飘沫

到了辽东这里,先是有人说海运方便,可以借着三岔河口从辽河北上;比如,国初时都到过开原的老米湾,那可是最北边的路城呢过了两月,又有人说,海运一开,辽东边军民户,都借着海船逃回内地了,长此以往,辽东不是没人守卫了吗?

总之,议论多多,好像都有道理,好像都是实情,但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总是左右摇摆,没有一个兼顾各方兼防各种弊端的长期稳妥方案——不是某一个点子,而是全盘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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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齐人难做(三)

作者:都看书不说话吗,沉默是金?

林隐把马佳引入,宾主落座已毕,小厮奉上茶水便退下林隐先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接着对马佳道:“其实粮饷的事,也不能完全怪后方的朝臣和各地,根子还是在皇上一家子,谁叫万历皇上又懒又贪呢?上行下效呗皇上爱享受爱铬,银子是使劲地花,内承运库不够,就要户部太仓库补足万历朝就有说法,年入一千四百万,有六百万叫内府花去了皇家花费太多!这天下不都是他家的吗,何必这么急着捞呢”

马佳讶道:“皇家真花了那么多?”

林隐回答:“这个差不离,这可是张文忠张阁老在位时会计的,不会有大差错”

马佳不解道:“张阁老是谁?”

林隐道:“就是张江陵居正张公在位时还可以拿老师的架子压压皇上,他去世后还有谁能管住大事?万历帝也是太荒唐,抄了张阁老的家!不要说那些罪名是怎么构陷的,就算真有,至于那么判吗?皇帝乖张,国法荒唐”

马佳笑道:“你倒是胆子大,这也乱说”

林隐啜口茶道:“说又如何?这几十年来,朝中内外,还少了人说了?再说,咱们是老熟人,熊经略离任前就相识,正好说说话解解闷”

马佳见他眼圈发黑,脸颊瘦削,便感叹道:“林兄最近很辛苦吧?要不今晚我做东,羊头­肉­涮羊­肉­高粱酒,可劲地造!”

林隐闻言,笑逐颜开,回道:“那敢情好哎,我这督府小吏穷艾比不上你当将军的油水多”

马佳也笑道:“哪里,林兄又取笑了,你这不是指着我吃空饷吗?没有,绝对没有”

林隐哈哈一笑:“你这不是此地无银吗,我说了有吗,哈哈”

两个时辰后,马佳与林隐来到“云来”酒楼消遣这“云来”酒楼,位于辽阳城东北,两层三进,是马佳大哥的商界朋友所开,取‘客似云来’之意

两人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二楼天字甲号厢,落座已毕,林隐指着红木雕窗敲着楠木桌叹道:“不论啥时候,还是经商来钱啦,瞧瞧,这气派,比不了啊马游击,这里你也熟吧?听说和你大哥有关?”

马佳给他倒上一杯酒,接话道:“哪有的事,我哥的一个大主顾开的,听说姓佻主要做山货生意的不过,众所周知,建夷闹起来后,年景就差多了,现在也就做些牲畜换粮的生意”

林隐塞一口羊头­肉­,‘唔唔’地说道:“那也不错呀,马匹也挺赚的不是”

马佳也把羊头­肉­蘸上池盐,轻笑道:“没人参毛皮赚啦林兄你想想,牛马羊要吃喝拉撒,会生病倒毙,磨人呐这要费多少人手银两,多少心力?哪里有一车山货拉着走轻松哟”

林隐塞了满嘴的羊头­肉­,啜了一口酒道:“也是,一匹壮马重六百斤,回内地卖三十两银子就差不多了三十两,在关内才五六张貂皮的价,或是两三斤人参,轻松多了”

马佳点着筷子道:“就是,就是奴酋造的孽,坏了多少人发财的好事!来,林兄,这羊头­肉­不错,多吃点”

林隐重重地点头:“是不错,这关外的羊就是肥,不像内地的羊­肉­,膻气大,容易反胃哎,你说,这辽东的仗,还要打多久?”

马佳抿酒一吱,边涮羊腿­肉­边说:“口外的是绵羊嘛要说辽东的战事,你这经略府的大管家,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我呢,只晓得挥刀打袍”

林隐夹了一口羊腿­肉­,翻白眼道:“狗屁的大管家,你还不晓得?就是一打算盘的‘斗食吏’,比你那军中的百总强得到哪去?再说,我只管钱粮来去,真正打不打得赢,打到几时,还不是要靠你们这些武将说话?”

马佳苦笑道:“你倒是真看得起我们武将,谁不知道督抚的权柄大呀?咱们总兵参将算个屁呀!说真的,这场仗,少说也要三年,长的话,十年差不多”

林隐微微一惊,筷子上的涮羊­肉­抖了抖,迟迟地问道:“要那么久?你不是猛将吗?”

马佳撕了一块馍放到羊汤里,悠悠地答道:“猛将兄也没办法呀,没兵呀我算给你看:先来的这些将官,甭管本事大还是本事鞋带来了就能打的不过几百或几十个家丁亲兵而已这样的将官能有多少?一百最多吧?那也就两万­精­兵而已其余的所谓十余万大军,都是新兵!了不起还有两万带艺投军的武士也就是说,能立刻拉上和建夷野战的只有四万人而已建夷有多少?两万­精­兵,两万武士,还有那些蒙古女真的壮丁三四万那些蛮夷的壮冬可不像我们招募到军队里的庄稼汉,那都是能开硬弓发重箭杀狼捕猪的兵员!最后还有李永芳那个大汉­奸­招的万把匪军,是熟知辽东地理的你说,这仗是不是难打?”

林隐放下筷子,凑上前小声道:“那就是打不赢了?”

马佳示意他坐下,端起酒杯道:“也不是,只是现在只适合守备我给你算啦:新兵训练,两个月边训练边看才能,两个月发给适合各个士兵的兵器,两个月练营阵,总计半年才可初成军容,这还是快的要是兵饷供应不充足,督促不严格,一年也别想有个样子然后,再小打三仗,见见血,才可谈攻城拔寨的事”

林隐点点头,嘘了一口气道:“看来,我这活计还能­干­上两三年来,为了日后升官发财,­干­一盅!”

“砰”两只瓷杯碰在一起,马佳也笑道:“诶,别光说我们武将的事,说说你们钱粮的运转,到底是哪里出麻烦了?”

林隐闷了一口高粱酒,边涮羊­肉­边气道:“还能有啥?互相推诿拖欠呗那些个山东运官,睁着眼说瞎话,也不怕羞了孔夫子”

马佳把豆购上甜酱问道:“他们怎么推脱的?”

林隐吐槽道:“还能怎么推脱?扯犊子瞎编故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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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齐人难做(四)

林隐满饮了一口酒,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他娘的弯弯绕多了你猜山东登莱那边怎么说的?嘿嘿,那个陶副史先是说山东那办事的收粮同知,非常畏惧熊经略的威严,早早地就命令运粮官把船发往三岔河交割,不可一朝逗留然后又说,艾这河逼近鞑虏的巢­茓­,结果鞑虏前天就派人砍断浮桥,杀了官员杂役三百余人,把船粮抢劫杀伤,以至于难保周全他们还说盖套到三岔河,一路三百里,都是浅滩暗礁,向来没有船只航行,没有人认识海路,触礁搁浅的风险,不可预测等等切!”

林隐剥了根大葱,包上煎饼,嚼了一大口,气鼓鼓地说道:“这不是上坟烧柴火——糊弄鬼吗?他们说,奴酋派人断浮桥杀官役,是哪月哪日,出自哪里的‘塘报’?其次,从盖套到娘娘庙,都是在衡中航行庙人河宽五六里,深不可测,哪来的浅滩暗礁,什么时候没有船只人员经过?奇了怪了!这条海路,是陈张两位同知亲自勘察详细的,地图和说明都很清楚的事这明明是运官欺骗上官的托词!”

马佳给他斟满酒道:“林兄消消气,来,吃口榛子,补气养胃话说,山东的运粮官是嫌捞不到好处,或者把船粮私下分了吧?”

林隐摇摇头道:“不,不,不当时朝廷就说发几十万两银子给登莱买本­色­,然后大票出海,很简单的事嘛他们是一贯的!先前要他们陆运的时候就反复推脱,说这困难那亏本的现在,说改海运了,又一大堆担忧麻烦,明显的怠工!要不然,为啥船从天津中道乐亭北岸出发的,都是从盖套到三岔河,他们不搁浅触礁?为啥那些从芝麻湾和海口发船的,不被抢掠杀伤——他们可是真的靠近贼巢啊就你山东登莱被抢掠杀伤?这不是胡扯吗?”

“还有说笑的:他们还说发船五六十天了,不见一只船回来,不是说梦话吗?陈张两位同知都有记录,六月初一从盖套发船,初二就到三岔河岸,方便得很要知道,盖套到三岔河有一百二十里,要是牛车运,得三天一艘船,大的运七百石,小的三百石;两牛拉车装七石,独牛车装三石五斗;这里面的难易快慢,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这些安排和布置,都是户部会同督抚反复商议定下来的,都派人专门管三岔河的收粮事宜了怎么会明知沿路有杀伤抢掠的危险,有搁浅触礁的风险,而故意下个套,让山东登莱的运官去钻?明明是上面理解他们派发车运的难处,设置海运来减轻他们的困难这倒好,他们­干­脆是不想运了那个陶副史,去年和熊经略争盖套的事,今年争三岔河,偏听偏信手下的捏造,不亲自实地勘察,毛铂衰人!”

说完这些,林隐长出一口气,举杯道:“来,这些闷气都呼出去了,滚他的蛋,­干­杯!”

马佳笑着道:“对,恶气都喷出去了,心里痛快,来­干­”

两人又吃喝了一刻,腮帮子都吃软了,这才慢下来,马佳喝着羊汤道:“这店,真不赖羊头­肉­,刀工好,切得飞爆配的池盐也不错,吃起来香甜;羊腿­肉­肥而不腻,香软爽口,涮汤的极品;还有这榛子,特别香,咬一口,满口的油水,甜”

林隐而连连点头:“不错,这榛子的确上佳诶,马佳,说起榛子,在辽东来说,要算你们铁岭那的好吧?”

马佳嗯了一声:“是,自建夷闹乱子以来,我有一年多没回去了,不晓得那满山的榛子,都给哪些飞禽走兽给吃了,可惜呀”

林隐点头,同情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国仇家恨,建夷是跑不了”接着又嚷道:“小二!”

“哎,客官,来咧!”酒楼伙计在走廊应了一声,忙进来问道:“林官人好,吃的可好?对小店还满意吧?”

林隐醉醺醺地笑问:“满意,满意诶,小二,我问你,这榛子是咋弄的,这么好吃?”

小二忙弯腰答道:“回林官人的话,您真有眼光,本店的榛子那是采自沈阳,天生的果仁肥白香甜,油水足,这是一这二来呢,新采的胡榛子仁要先洗净晾­干­,再放入盐水中腌渍,一两个时辰后,把它捞出来,沥­干­水,最后入油锅炸到金黄­色­,捞出就成了这可是小店有名的点心这大夫说得好,油炸胡榛子仁有补脾胃益气力明目健行的功效,并对消渴盗汗夜尿多等肺肾不足之症颇有益处闲时嚼一嚼,生津润喉,满口生香”

马佳笑了:“行了,行了,还一套一套的好了给我们打两包,每包三斤,带走!”

“好咧!天字甲号厢客官添油炸榛子两包,每包三斤”

在小二的招呼声中,马佳和林隐作别道:“林兄,酒喝好了,小弟还要回家一趟,改日再聚啊”

马佳回到家,走过前庭时,发现遇到的婢女都奇怪地瞧着他,他也不着意,先进了自个屋,上前就抱住了正坐在炕上做冬衣的乌云珠,嘿嘿笑道:“娘子,为夫回来了,香一个”

乌云珠的身子先是一僵,随即松软下来,假愠道:“讨厌,个把月不回来,回来就没样子,不先拜见公公婆婆,就是塞外也没你这么不懂礼数的”

马佳转到她身前坐下,笑道:“我是想你嘛,一天都离不开你,这才急吼吼地先过来”随后又捡起冬衣看,夸道:“我的娘子手可真巧,又给我做了一件”

乌云珠一把夺过,撅嘴道:“不信,少拿好听的哄我开心,谁不知道汉家姑娘女红比我们强还有,这件是做给公公的,你少臭美”

马佳嬉笑道:“我再臭美,不都把叶赫的海棠花给摘进怀里了嘿嘿,小娘子,你就从了吧”说着,把乌云珠轻推到炕上,一双大手就往衣领里钻

乌云珠双手推着他的胸膛,红着脸道:“不要,大白天的,还没见公婆呢”

马佳抓住主峰,把头埋进温香软玉之中,闷声道:“我们先造个孙子,给二老拜寿,不是更好,啧”

“嗯”乌云珠呻吟一声,抗不住地喘息起来

欢爱过后,余韵犹存,两人紧紧地搂着,乌云珠冷不丁地一句话,把马佳惊得抖了抖:“先公马总兵给你定亲的胡家二小姐还在呢,前两天,和他哥找上门来了,你说咋办好呢?”

这胡家小姐,可是已故义父马林给指的婚说大了,这是故主之情,马佳是不能轻易推却的再说,马家还有世袭的官职在,人丁也旺,以后少不得借力

想到这,马佳不禁哀叹:“齐人难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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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军制军备(一)

马佳是不想见那胡家二小姐的,于是他第二天就跑回沈阳军营了其实,马佳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圣人,不是坚定的基督徒他只是觉得这样对乌云珠不好,显得自己太薄情——新被窝还没睡热呢,就去钻另一个被窝再说了,乌云珠挺好的,没让他觉得有添人的必要,他又不是潘驴邓小闲——西门庆式人物

回到沈阳后,马佳气也没喘,就忙着军队的整编和装备的事情中国古代兵家,把整编称作“束伍”和“节制”“节制”的内容也不单属于整编,还有实际指挥战术运用等但是,一切都是从整编开始,按照需要整编,整编也合乎实际需要,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

孙子兵法说:治众如制寡,分数是也分数,就是“束伍”和“节制”的表皮:先从下至上,多少人一伍,多少伍一队,多少队一旗,依此类推,就是束伍的规划再从上至下,哪个级别的官管多少个下属,配备几个兵种,规定指挥层级,连坐相保,就是节制的基础

最后,从最高指挥官的角度,开始按照规划整编军队,把人力物力放进“一节节的竹子”里,把军队训练到如臂使指为止

马佳经过一番平衡计较,第一步,宣布全军的编制如下:

全军为一营,挂“明”“马”将旗外设:游击将军一名,即马佳;中军一名,陈捷兼领;文书家定私人卫兵)军牢军伴(官方卫兵,军牢为马兵,军伴为步兵)旗鼓杂役另附

一营两部,每部外设:千总一人,文书家丁军牢军伴旗鼓杂役另附

每部三司加一哨,骑步兵两司,炮兵一司,斥候一哨每司外设:把总一人,文书家丁军牢军伴旗帜另附

骑步兵司四哨,炮兵司一哨每哨外设:百总一人,文书军牢军旗一面,军牢执掌

每哨三旗,每旗外设:旗总一人,军旗一面,由自己执掌

每旗三队,每队外设:队总一人,旗枪一杆另火夫一人

每队两伍每伍五人,每伍内设:伍长一人,故共五人

一左部千总:陈捷,兼任中军

左部左司把总:李大壮

左部左司一百总:李小壮

左部右司把总:包先勇(即包二)

左部中司神器把总:葛大冲

左部为骑炮混编其中,左司和右司为骑兵,装备粗杆长枪钩镰刀米尼弹燧发线膛枪柳叶腰刀横闩式速­射­炮

中司为骑炮兵,每哨中:第二旗为大炮兵,为部级火力,其中一队管一架500明斤的三将军炮,两队骑步兵护卫其余两旗为弗朗机兵,为哨级火力,每一队分出三人管一架弗朗机,其余的骑步兵护卫中司骑炮兵队的自卫武器与左右司骑兵队相同

二右部千总:毕二遇

右部左司把总:林世铎,祖籍潮州府程乡人

右部右司把总:杜轶,祖籍四川叙州富顺县人

右部暂为守城兵,不承担游击救援任务普通士兵全部使用‘点四五’口径滑膛枪,并且,由于产量问题,先装备“民兵式”简易版部哨级火力都是一架弗朗机两尊百子炮

编制定了,第二步就是装备的定型和分配

戚继光说:“称­干­比戈,用众首务”“称­干­比戈”这个词,脱胎于武王伐纣,是指兵器的比较和设计,要求在未接战前自己的兵器就有克制敌人兵器胜算这种方法的内在思想,和管仲“八无敌”是一致的

一斥候骑兵,均挑选弓马枪刀技艺­精­湛的人充任,人骑健马拿双饷,编制为部属独立哨,共112人,112匹马斥候包括探马(侦察)塘马(报告)架梁马(先锋)

二建夷的普通士兵,无非用重甲防御,用一丈左右的长枪大刀­肉­搏进攻,用弓箭做远战和“斩首”行动,另有快马做脚力和冲阵用

马佳的对策是:

左部普通战队的十二人中,队长和两名武艺最好的士兵做杀手,都穿六十明斤重的­精­钢铁盔甲护臂;队长用长九尺重五斤的钩镰刀;两护兵用长丈五尺重七斤的长枪,武器在长度上先取得优势杀手做为阵锋,主要担任阻挡敌军人马冲击的任务,其次为­肉­搏进攻

火枪兵八名,护具为八瓣帽儿盔齐腰短甲双层牛皮护臂;武器为长四尺六寸重七斤半的燧发线膛枪,另附刃长一尺五寸把长五寸重十二两的四棱透甲刺刀铳手作为阵中主力,主要用线膛枪在远距离杀伤敌人人马,其次为辅助杀手­肉­搏另配柳叶腰刀一口

火夫一名,装备铁尖扁担一根,鸳鸯战袍一领,毡帽一个,驮马一匹,辎重酌量如果马匹不足,才可用骡子,免得骡子的犟脾气发作,影响作战铁尖扁担可以用来学习俞家棍法

右部全部是火枪火炮兵,用于守城

火枪兵使用长四尺五寸重七斤半口径点四五寸的火绳滑膛枪,枪管长三尺一寸,与拿破仑时期英军的短管“褐贝斯”相似刺刀也是刃长一尺五寸的透甲枪式样

三对于建夷的集群冲锋和盾车,分以下几种来克制:

旗级火力支援:横闩速­射­炮,重八十斤,­操­作者为每旗的第二队队长和火夫

哨级火力支援:长五尺重一百二十斤的弗朗机,重三十斤的子铳九个,装铁子一斤,火药六两­操­作者为三名炮手,八名帮手另火夫一名

部级火力支援:五百斤‘三将军’炮,炮车重量另算,每发五钱铁子两百五十枚,火药一斤二两­操­作者为七名炮手,四名帮手另火夫一名

马佳的第三步,是向全军普及武器制造和维护的基础知识

一钩镰刀和长枪这类单兵冷兵器

刀枪的杆绝大多数用木杆,木材取自然生成五六年以上的直条木为好,其次为劈刨的硬木杆竹子不可用于北方,因为天­干­风大容易脆折极少数力大无穷的人才可用铁枪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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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军制军备(二)

直条木就是一根直直上长的树木,没有大的分叉;乔木灌木都有,有的是根上另外长出,有的是主­干­;常见的好条木有蒺藜条茶条木,最好的有牛筋木(1)剑脊木等

枪刀头的材料:

脊部背部芯部:旧制的熟铁,要经过多次锻打,每次锻打都会脱落一些表皮(热脆?笔者按)当十斤折损到二斤时,算成材,成本二钱五到三钱银

马佳按后世科学推广摸索的炼铁法,只需十折九,就可成材由于在反­射­炉中消耗的熟铁料比例比较大,现在锻打后的成本为一钱银子一斤如果反­射­炉效率提高,成本还可降低

刃部:灌钢,三两银子一斤

枪刀头的打造:夹钢法造刃要从脊部开始,平铲平削,直到刃锋,这样才耐用

刀枪的维护:木杆用黑漆涂刷防水,红漆贵气,要注意更换枪刀头要时常检查,不得生锈,不得缺刃杆和头连接处也要注意,防止断折总之,刃部要注意磨砺,木杆要定时更换战时,每场大战后都要检查,该更换就更换

二线膛枪滑膛枪这类单兵火器

枪管,即铳筒,要用锻打好的熟铁卷成,如果技术好,就卷双层,否则单层(以下只传给旗总以上军官及工匠:枪管后部一尺六寸的地方要特别加厚,因为这里是火药爆发的初始处,最易炸膛)

枪膛,要用好工匠好钻头细心钻线膛枪要求:直光滑圆前后口径一致,简易版滑膛枪要求:基本直光滑圆(以下只传给旗总以上军官及工匠:线膛枪要刻螺旋膛线,才能打得准打得远滑膛枪先用小一点的钻头钻透,再用标准口径的钻头,钻到装火药的地方前一寸为止原因是保证子弹不混在火药中,以及临时加装火药

火门药锅要深;要注意连接枪管的火眼,不要被堵塞和破损,要及时维修和更换;火门盖要开合顺畅但也不打滑

防风盖要注意牢固

线膛枪的击发装置要注意‘板绷子’,当弹­性­不足时要更换火石多只可用五六十次,要注意更换

滑膛枪的龙头机轨要灵活,绷子(弹簧)要有力,扳机要结实

弹头:线膛枪是尖头弹,可以只用铅来制作;滑膛枪是圆弹,用铅或者铁,铁的穿透力强,铅的伤口大(以下只传给旗总以上军官及工匠:尖头弹其实是米尼弹,结构见图)

火药:粟米大小的颗粒火药,制作用造墨法,越­精­越好纸壳弹用油纸,防水(以下只传给旗总以上军官及工匠:配方是硝七成五,硫一成,柳炭一成五,要反复提纯)

刺刀,为两脊两刃的“透甲枪”式样,重十二两

以上火器都要­干­燥防水,也要防火,需要­精­心管理,最好上油脂所有单兵枪支,加上刺刀后,重量都在八斤以上,九斤以下

三火炮

火炮除横闩速­射­炮是锻打的外,其余都是铸造,所以特别要注意防止炸膛

弗朗机将军炮的火药装量要熟练,也是防止炸膛

炮车要坚固耐用车轴,如果可能的话,用­精­铁或钢轴每行三百里,或更少,无论坏没坏,都要检修

拉炮的运力炮兵要快,按炮管的重量算,每80斤一匹马的标准配备运力,就高不就低,以增加行军速度所以,速­射­炮一匹马,弗朗机两匹,三将军炮六匹如果缺马,就用马骡(父驴母马),其次驴骡

第四步,武器的­性­能和使用

一刀枪等冷兵器

长柄刀相对较重短,利劈砍,要求动作起落快,使敌人找不到间隙来进攻长枪相对较长,利直刺,要求以静制动以长克短杆子都要求跟粗不超过一手,腰硬梢细,重心靠近前手,有利于双手对枪的掌控

战场上的使用,对普通士兵而言,只有一打一戳,其余的都是花法打揭,防御,又叫革;戳,进攻,又叫扎劄其余拦拿压的圆化,凤点头颠提的绝技,都是选锋教头的修为线膛枪骑兵的本业是骑马步兵,柳叶腰刀是用来胜利追击或紧急时刻使用

使用刀枪的杀手要明白,现在已经是火器时代,­肉­搏是最后一击,不可以没有,也不可以作为大头马家军的宗旨是:“三分­肉­搏,七分火器”

二线膛枪和滑膛枪

线膛枪是主战兵器经过三个月一百五十发子弹训练的士兵,百分之九十以上可以在一百步距离,对长五尺宽两尺的人形靶,十发十中,达不到的士兵,开除合格的野战士兵,要求为一百五十步,十发十中“猎兵”,即神­射­手,要求在一百步上,即五十丈,对直径一尺的胸靶,十发十中“猎兵”主要集中在伍长中

­射­击单个人时,最远一百五十步,通常一百步­射­击骑兵集团时,二百步面对步兵密集阵冲击,三百步

滑膛枪因为先天不足,只要求百步­射­骑兵靶,十发五中为合格实战时,六十步密集­射­击,听天鹅声喇叭或百总旗总号令

所有枪支的刺刀都是用来最后搏斗,不是用来逞英雄凡是不听的刺头,调出他用

三火炮

发­射­距离:速­射­炮最佳距离在六十步到四十步左右弗朗机可作百步­射­击三将军炮装三斤铁弹,可在二百步内摧毁密集阵,最是好用

第五步,明确后勤费用

一木杆随市场价,不要吝啬长柄刀长枪的市价通常不少于一两银子,因为一斤刃钢的市场价就是三两银子

二火药原料磺,市场价三分银子

斤原料硝,比磺稍微便宜一点原药铅,市场价四分银子

斤好生铁,五钱银子一百斤经提纯­精­制的颗粒火药,价格在八分银子

斤以上

纸壳弹:药弹一体米尼弹,一分银子两发圆铅弹,一分银子三发点45口径

〃1)‘牛筋木’是明末武术家吴殳等人所说但笔者问过徽州乡间人,说材料并不大好,主要是弯,韧­性­也不是最好,不如檀木我不知道是明朝至今,名称的变化的原因,还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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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战术第三课

冬至后三日,马佳招集齐旗总以上军官,亲自执讲营阵之法为了培养出新时代的军官体系,他首先开场白道:

“中国古代兵家,与其它学派一样,都是根植与更古的道家通变之学天地易数之理我大明名将俞大猷说得好,有一定之数,斯有一定之理,有一定之理,斯有一定之势(战势)故而,古往今来的兵家,不先掌握数学筹算,不懂物理地理,不算正道后世­阴­阳败类儒家妄人方术­奸­佞,纷纷著书胡说,弄些神鬼之论臆想之词,污染荼毒了兵家学说”

听到这话,别人还懵懵懂懂,毕二遇却皱了皱眉头但他没说话,继续端坐

马佳接着说道:“下面,我就宣布我军的营阵­操­法”

“营阵,要以实战为目标,要当‘真把式’,不能光说不练”

“左部野战营阵如下:基本阵为一头两翼一尾阵一头,就是炮兵司,在中央两翼,就是两个骑兵司或者步兵司,在两侧护卫一尾,就是斥候哨,在发现敌兵后,撤回炮兵后面立阵”

“每个骑兵司或步兵司,摆成正方形方阵,一二三四哨,对应前后左右四面骑兵司布阵,每队横向占地一丈;一面九队,则一面的内边长为九丈;由于四个角的空缺要补上,所以相应内缩,实际内边长要小一点所以,骑兵司的方阵,内空不大于81平方丈;假如每平方丈放置6匹马,比较宽松;也超过四哨兵所骑的448匹马,还可以有点空位,给把总家丁亲兵等人”

“这就是战争中的数学如果一骑兵司含五哨,那么,就是至少560匹马,就是每平方丈七匹马以上,甚至八匹诸将想想看,这不挤成一团了吗?要是有一面的兵力损失过大,中央和其他三面怎么派人救援?肯定是人喊马嘶,自己把自己搅乱了”

“当然,有人会说,我训练好艾不会乱是的,你训练得好,了不起但是,你能指望所有的军队都像你一样好吗?一旦仗打得多了,你连练新兵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保证训练好?所以,要留有余地,不要光想逞英雄”

“步兵司的方阵,由于没有马匹的麻烦,可以密集一些,发扬火力,密集杀伤每队布阵宽度为六尺,内边长五丈四尺,可以按五丈五尺,即九步算火力密度为每行(1支

2或3尺)”

“炮兵司,一丈一队炮兵要注意,一定要等到两翼的骑步兵布好阵后,才可前进到与他们的前面平齐骡马要调教好,喂养足,才能不临阵慌乱”

“左部布好阵后,它的形状应该是一个长27丈宽9丈的长方形,左右司可以各抽出一哨,作为阵内的‘握奇兵’,即预备队最佳的布阵地方,最好是有一侧山岗为靠背,这样,阵型还可宽大成‘偃月形’,增加一次齐­射­的火力布阵的时候,要让预备队站在高处,阵型内高外低,使预备队在外围­肉­搏时仍能­射­击,­射­杀敌人将官”

“左部的行军队形:斥候哨在前哨探20里,一里一铺,前后相望,不能断线左司在前,中司炮兵在中,右司在后左司一哨在前以旗纵队单行,一旗三队并行,横宽一丈五尺,二旗三旗跟上;二哨三哨紧跟着并行,四哨跟着单行;一旦遇警,随即展开方阵中司炮兵在后以旗纵队单行右司与左司相同”

讲到这,马佳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扫视满堂的将官一圈,接着道:“有些弟兄早就向我发过牢­骚­,他们说,骑兵嘛,就是急如风雨,去如雷霆,随意野战,快打快撤,那才痛快下马结阵­干­嘛,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呵呵呵”听到这话,许多人都笑了起来

马佳也笑着抚手道:“这也算是一个道理可是,现在我大明军队的情况就是,合格的骠骑兵跳荡马不够呀,哪来那么多和建夷拼命?再说,‘称­干­比戈,用众首务’,为将者,要想方设法打容易仗,要想着处处克制敌人才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是拼命的勇将­干­的事,勇气可嘉,就是笨了一点‘杀敌三千,我不损一’,就是智将的称比之术当然,这是往最好的说,但杀敌两三人我只损一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怎么做?先算远­射­,我用线膛枪滑膛枪虎蹲炮弗朗机将军炮这五样对付鞑虏的弓箭,件件比他打得远打得狠,是不是五比一?近战­肉­搏,我用丈五长枪九尺大刀,杀手铳手都盔甲坚固,是不是胜过他?而且,我还把远­射­的阵法变密集,排枪齐­射­,如同打雷,是不是十比一?我军预备队在阵中­射­击敌人头目,是不是擒贼先擒王?由此算来,我军是不是还没打就有不少胜算?只要这样做,以一敌三,困难吗?当然不困难!”

马佳见右部的将官的兴趣有些鞋便说道:“现在,我再说说右部的步兵首先要说,步兵是以后全军的主力,大战的时候,骑兵只是配合他们的”

听到这,右部的将官包括毕二遇都挺了挺腰杆,左部则是“嘿嘿”发笑

马佳诚恳地说道:“左部的骑兵们不要不相信,你们只要看看自己手中的火器就知道了——火器的天下来临了骑兵在野战­骚­扰时还是天下第一,但是,只要阵地战攻城拔寨,就是步兵炮兵的天下了,这是不可逆转的”

包二包先勇嗡声道:“那古时候就是嘛,又不是今日才开始,对不?”

马佳笑着点头:“古时候也是但是,古时候骑兵冲阵,步兵也很怕不是?现在的线膛枪可打三百步,一百步上打心脏,四十五斤的重甲都挡不赚中弹者非死即重伤,是不是比强弩狠了四五倍?线膛枪每两尺一支,是不是比弩阵要密?滑膛枪虽然比线膛枪差,但杀伤人仍是强弩的两倍,只要密集发­射­,仍是比弩阵强”

说着,马佳举起一个蘑菇状的铅坨给众人看,解说道:“诸将看看,这就是米尼弹打进敌人百户身体后变成的形状,直径大了两倍,狠不狠?什么弓弩能在人身上开个­鸡­蛋粗细的大洞?只有床弩有可能,但床弩就远不如线膛枪快而且多了所以,枪枪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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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战沈阳(一)

战术第三课讲完后,马佳就当了甩手掌柜,把练兵的事全交给包二和毕二遇陈捷他们,自己只隔十天看看效果,评评好坏

现在,马佳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新武器系统的研制上来,他规划的种类由小到大有:

一后装线膛枪的定型,包括:

雷汞的制造这不太难,古代对硫酸有一定的应用马佳要做的,就是把学过的基础化**用到实践中,收集材料和提纯再就是买水银,说到这,他还被同僚笑话过,说是“年纪轻轻的,咋炼起丹来了,那女真的女娃子就那么能‘­干­’?”

二大口径行营炮的参数设定和速­射­炮的完善

自火炮在明代广泛运用以来,运输不便装填不快一直是明军头疼的问题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火炮兵通常都训练不足,使得由基层升上来的军官,多数都对火炮持濒态度,认为用用也可以,但不可大用,还是大刀片子可靠

马佳要做的,就是开发威力大重量在五百斤左右的“千人级”行营炮,再以百斤左右的速­射­炮作补充,构成强大的野战攻坚力量速­射­炮还可以作为山地战的主力炮,加强明军的剿匪能力

行营炮的规范,马佳暂定为:倍径比为17,装颗粒火药斤,使用4.5斤实心铁弹或霰弹,有效­射­程200丈左右,炮身重500斤以内,6马拉拽这种炮的威力,大致和拿破仑时期的6磅炮相当如果一切顺利,他准备在两年内造出12磅行营炮,炮和车一共重1500斤左右,12匹马拉拽

为了达到铸炮的要求,马佳准备了三件事:炼铁两炉工艺的­精­细化,保证质量稳定的合格铁水出产从公私两方面筹集资金,准备二千两银子来开启实物研制积极上书说明情况,免得有人以‘利器多在外,非京师国家之福’来收缴工匠和技术图其实马佳将炮的重量定在500斤左右,也是为了不触动朝臣的敏感神经,不让他们的自己势力过大,难以压制

说到这,马佳不得不佩服儒家从周制礼法中继承并发扬的等级防范制的科学­性­,的确够狠这东西就像现代的‘红线’‘橙­色­预警’一样,的确是数据考量的典型明朝初期,‘神枪’‘将军炮’的发放都是有数量限定的,边疆只要勉强够用就行,壮壮声威,绝对不能和京师接近这就是统治术的­精­妙所在,不管你有没有造反的心思,先叫你绝对没有造反的能力

再比如说城池的修筑,那也是所谓礼制的一部分,除了都城外,其他的城池修筑都有顾忌,不能太高太坚固马面太多,就是让人不能独立《左传》里的‘郑伯克段于鄢’就是一例,微言大义呀赵光义毁太原,除了泄愤,也有防范的意思

三棱堡体系的图纸化

这个最简单,只是20世纪小学初中的数学内容,马佳做起来最轻松闲暇时,免不了在乌云珠那里估摸‘对角线’‘等高线’等数学知识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更好更有ji情地工作,马佳已经把乌云珠从辽阳接到了沈阳,从此,游击府有了女主人

这天清晨,马佳从房中跨出,深吸两口气道:“锐角变钝角,更有利于防守,嗯,不错”说完,甩开披衣,练起俞家棍法

“喝哈!喝哈!”

正当马佳把白蜡杆使得上下飞舞时,忽然听得丫鬟告道:“将军,陈中军毕千总来了”

马佳听到,收势答道:“请他们进来吧小梅,拿三个毛垫子来,铺在石凳上天气刚暖和,地气还是冷的,免得着凉”那名叫‘小梅’的丫鬟应声而动,做好一切

毕二遇还没进内院就高声叫道:“嗬,当了将军就是不一样哈,这婢女小厮,哪一样不可人?马佳,你算是阔气大了,哈哈”

马佳站起身,迎上陈捷微微的笑脸,拱手道:“两位大人安好,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来,请上坐”说着挥手一请

陈捷坐下后,直说道:“开春了,有不少蒙古饥民到我们这来,很多都要参军,而袁大人没有怎么甄别,都答应了贺总兵也是的,招的蒙古兵实在太多现在,西城也变得比较拥挤杂乱,影响守备所以,我们来跟你说说,是不是一起上书劝诫一下”

马佳点点头道:“这事确实要防着努尔哈赤这三年来,几乎每次都靠­奸­细赚城这­奸­细,多的就是蒙古里面被奴酋收买的不过,上个月已经有不少文武官员提过意见了,被袁经略当耳边风了,我们就是说,也起不了多大用”

毕二遇问道:“难道袁经略就这么粗疏大意?”

马佳答道:“过于自信肯定有的,也许还有些自负,但不至于粗疏袁经略是­干­水利农田出名的,还不至于想不到其中的隐患我看,主要是,一,喀尔喀蒙古二十四营与建州的盟约实际上作废了,Сhā汉(察哈尔)的林丹汗毛脑大又和建州敌视起来,所以袁经略觉得他们不会心里向着后金二是,前两天北救蒲河所的战斗中,蒙古募兵的表现可嘉,斩首战死都有,也堵住了其他人的嘴”

陈捷皱眉道:“就算忠心没问题,也该管束一下军不治,不强光靠些散兵游勇,也不是打大仗硬仗的料子尤其是在城中,地盘本来就有限,还要给这批人散住遛马不成?”

马佳站起身来,束束腰带道:“这些,你们下令就行了,我绝对支持既然今天来了,先一起吃个早饭过后,一块去整顿!”

半个时辰后,马佳等人全装披挂,威风凛凛地站在西门城楼内侧,向全体军民宣布道:“众军民听着:开春后的三月到五月,是鞑虏兴兵劫掠的传统时候为了更好地保护西城军民的安全,本将决定,城墙内侧五丈内,不得有任何民居存在如有发现,一应拆除,违令者,强拆!为了减轻居民的损失,本将军府将按拆除后的材料价给予一定补偿,以示褒扬为了沈阳的安全,为了大伙的­性­命,请务必积极支持拆迁,和谐拆迁,和谐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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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战沈阳(二)

马佳在沈阳西城搞的大拆迁行动,没有引起贺世贤的注意——本来贺就是蒙头打冲锋的,管那屁事?但是,辽东巡按下的人把他给告了,说是不守章法,动用武力,强制拆迁——建夷还没打过来,就自乱阵脚,建议停职待查!

这可不得了,马佳的腾飞大计才开始,怎么能一撸到底,回头做老百姓?他只得赶回辽阳,接受经略袁应泰巡按张铨的质询2m

从沈阳到辽阳有一百二十里路,其中包括浑河代子河两道河,要是平常骑马走,怎么也得一天半马佳赶得急,一路双马换乘就‘呼哧呼哧’跑到辽阳经略府

到经略府时,已经是掌灯时候,马佳在婢女的灯笼的引导下,来到袁应泰的书房进去一看,哈,巡按张铨也在!马佳心想,‘正好’,咱们一次把话讲清,省得爷两边跑

想到这,马佳上前,两跪一作揖,高声道:“沈阳协守游击,马佳,拜见二位上官”

袁应泰笑道:“张年兄,刚才说什么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呵,马游击起来罢来人,看座,上茶”

辽东巡按张铨,眯着眼望着马佳道:“马游击远来辛苦了也好,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咱们好好说话”

马佳心想,不就是过堂训吗?今天就解决算了于是抱拳道:“两位上官,马佳是个军人,说话直,也就不绕弯子今天,我是回来说明拆迁事宜的这个事情,下官承认做法简单粗暴了些,没有顾及百姓乡绅的困难但是,这非做不可,去年奴酋在沈阳吃了两次小亏,今年必定大举,如果不早做防范,恐怕今年的日子不好过”

袁应泰一边点头一边问:“去年有熊经略的布置,不是打得很好吗?本经略上任以来,也给你们这些将士极大的信任,让你们尽情发挥才­干­可是,我是让你们杀贼报功上报天子下保黎民的,你怎么先拆起百姓的屋子了?”

张铨也在一旁埋怨:“就算要征用,也该先上报提刑按察司是专管不法事的,你难道以为自己是土霸王了吗?”

马佳顿首道:“上官教训得是,末将确实一时­性­起,没想那么多,赶鸭子就上架了还请两位上官多多包涵,末将下次不敢了”

张铨气了,指着马佳道:“还有下次?­干­脆,这次你多留两天,我给你好好念叨念叨”

袁应泰止住他道:“张兄不必生气,他也是个直肠子,从小兵当起来的将官嘛,圣人书读得少,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接着又问马佳道:“城内里要有马路,供排兵和放置辎重用,这老夫知道可是,有必要开出五丈吗,两三丈就够了吧?太扰民了”

马佳认真回答:“禀经略,如果是一般的小战,自然是不需要但是,像和建夷的大战,一定要多留余地因为,建夷能够死命攻城,云梯挖城垒土山,都会用那么,末将就要防范大城墙被攻破后的情况防守,就是要形成多道防线才牢固,所以末将准备在城内再修一道濠墙,加上外面的车营羊马墙,就是一城三墙,更加坚固之所以要五丈空地,原因如下:

士兵挥舞长枪,要两丈地的空间;五六名士兵前后竖列,至少要一丈五尺的长度;挖濠沟,一般一丈五尺为好;这些加起来,就是五丈就这样,末将还没算墙的厚度呢所以,五丈空地,必不可少”

袁应泰点点头,对马佳说道:“马佳,老夫说与你听,你要牢记在心”

马佳躬身道:“请上官训示”

袁应泰严肃地说道:“朝廷的恩典,你要牢记按照以往的惯例,像你这样的小兵,要升到游击一职,就算功劳首级都够了,也少不了十年八年熬资历的这次,是朝廷给你们杀敌立功的机会,特别提拔你们的这样一来呢,对你们个人的机遇来说,当然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但是,‘福兮,祸之所伏’你们少了在朝廷教化中磨练几年的机会,就容易­干­混事这不,闯祸了吧?好了,这件事,本官和张巡按就给你压下了以后­干­事,要按上官的布置来,不要自作主张乱来,凡有要事大事,一定要先上报,听到了没有?”

马佳再次顿首道:“谢上官厚爱,末将一定铭记在心,时时注意遵守”

巡按张铨也捋须道:“好了,那些被拆民居的损失,本州也会帮你补上,安慰民心”

马佳连忙道:“谢谢上官,末将已经准备好银子了,就发给受损的民户”

袁应泰笑了:“你准备的?就是所谓的材料价?哈,有你这么­干­的吗?那地价就不给人家了?人家可都是有地契的!”

马佳嗫嚅道:“末将是想,事急从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地,都是国家的嘛”

张铨笑骂道:“谁叫你这么想的?王土是王道之土,就是帝王也要爱护百姓,君臣如父子嘛!哪有你这么理解的?根本是强盗之说!来来来,跟我先学两个月论语再说”

马佳一听,马上拉长了苦瓜脸,望向袁应泰袁应泰呵呵笑道:“张兄不必和一个孩子较真嘛马佳,今年满二十了吧?”

马佳点头道:“谢上官挂念,末将今年十九,明年二月就二十了”

袁应泰对着张铨笑道:“我说不是,还是孩子”于是又转向马佳道:“到你二十之时,我和张巡按给你一贺,起个字,可好?”

马佳一听,连忙拜倒道:“多谢袁公张公厚爱,末将发誓,不灭建夷,誓不罢休!”他可知道,这古代男子,能够冠礼取字的,那就是有身份的人了,不像盲流了,日后上了史书,也好听点不是?就像那隋唐的程咬金,不就叫程知节了吗?其实他一个拼命三郎,讲什么‘知节’艾叫知耻还差不多,知耻而后勇嘛

袁应泰哈哈一笑,扶起马佳,抚手道:“用心­干­事,报效朝廷,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记住了?”

马佳点点头,猛醒道:“艾袁公,我这次回来,还带回一头新打的鹿,鹿血鹿筋鹿茸都是宝贝,就献给两位了咳,下官忙于军务,也没啥好东西,只带了一头鹿回来,还请两公包涵”

袁应泰笑道:“好好好,你也算是有心行了,今晚就在府中休息一晚明日,回沈阳,狠狠地打建夷!”

马佳立正抱拳道:“是,遵命!末将告退”说完转身离去

袁应泰笑看婢女把马佳引向厢房,转头对张铨道:“怎么样,还是可造之材吧?”

张铨努努嘴道:“心思伶俐,就是缺乏管教,限制使用你就是对诸将太宽厚了这一点,你不如熊经略慈不掌兵嘛”

袁应泰哈哈一笑,作­色­低声道:“这小子带了一头鹿,正好,这鹿血可是壮阳佳品,今晚的下酒菜有着落了,保管你回去‘龙凤齐鸣’”

张铨笑骂道:“你这个老不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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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战沈阳(三)

关于袁张两位上官在用了马佳献的‘壮阳鹿’后,做了一夜几次郎,马佳是无从得知的他所知道的是,自己升将官后的第一次危机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走过了

回到沈阳后,马佳布置完西门的防务事宜,就回府计算己家卖铁卖军火的收入Dm

“啪啪啪噼啪,齐了”马四哥打完算盘,对着马佳道:“去年十月以来,共卖线膛枪和滑膛枪八百五十支,咱们家铁料铺赚1190两银子,平均每支一两四钱;速­射­炮100门,赚750两,每门七两五钱;共计赚1940两另外,军营里的火器铺共赚870两银子,是独立的账本嗨,我觉得你太小心了像这种半公半私的生意,朝廷也没多少借口查贪污毕竟,工匠什么的都是咱们自己招买的真要查,另外做本账不就行了”

马佳此时正在看栓动步枪的样品,闻言停下来说道:“我是为了家业的长远发展,分清条理是做好事的前提,自负盈亏是让人努力­干­活的保证第二,这火器铺的开张银子还是熊经略给的,咱们不能忘了,也不能拿这拖累熊公的清廉第三,这是我官面上的文章,就是要做得的让人挑不出毛病至于我家铁料铺能赚钱,那是我们的本事,是我们该得的对了,四哥,买燧发线膛枪的有几个?”

马四哥顺口答道:“少,就副总兵赵率教一个,买了三十支,不过没要刺刀,这我记得真真的可惜了,他到广宁镇驻防去了,以后可少了个大主顾至于其他将领,都嫌燧发的贵,换火石又不方便,就买了两百杆装备亲兵了”

马佳摇头道:“新思想新战法的革新总是不容易换火石麻烦?多试几次就知道了”

马四哥又问道:“这新枪有什么好?比线膛枪还厉害?”

马佳拉动枪机,演示道:“就是快以前我的兵要密密地排成三排,才能挡住三倍敌人骑兵的冲击,搞不好还要­肉­搏如果用后装枪,我的兵只要疏疏排成两行就行,划不划算?”

马四哥来了兴趣,翻看道:“老七,什么时候能造好?一把可以赚二两银子吧?”

马佳乐了:“四哥,你就知道钱,早着呢!现在头疼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绷子弹簧,黄铜做的力量小用不长,软钢的又做不好;二是子弹最好是铜壳的,纸壳的有漏气的毛铂也不容易清理”

马四哥咋舌道:“铜壳?那不是要一分银子一发子弹了?你这是打仗还是丢金子呐?”

马佳提气叫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就是这个理铜壳弹是纸壳的两倍价钱,可是效用也是两三倍,以后肯定会大用的”

就在此时,右部左司把总林世铎前来报告道:“秉将军,烽火传讯,建夷扰边了”

马佳闻言,骤然而起,叫道:“来人,给我披甲!林把总,带你的兵登城,并传令其他将士,严守信地!”

“得令!”林世铎依令退下

半刻之后,马佳领着十名家丁赶到西门,见到毕二遇后,直接问道:“怎么样,建夷来了多少人马?”

毕二遇轻松道:“还早着呢,是奉集堡那边传的讯,先报的只有两千骑兵”说完又似乎自言自语道:“奴酋这次恐怕是试探来的,因为这是他在熊经略去职后第一次大举进攻其二,现在野地里的草还没长好,要骑兵纵横,总得等到三月份再说”

马佳点点道:“是这个道理,不过也不能松懈,这正是检验大伙警惕­性­的好时候”接着下楼道:“我去门外的两座简易棱堡看看,这里就由你盯着对了,等会陈捷要是赶来了,就叫他回去休息该他放假的,又不是大事,叫他不要的”

随后,马佳走出城门,来到城门两侧离城25丈离濠3丈的棱堡观察(1)

马佳“发明”的棱堡有两座,它们以门道为中轴线,左右分开15丈布列,这个距离即使是劣质滑膛枪也可以发挥最佳威力棱堡的形状犹如梭子,主体是长四丈宽三丈半的长方形;两侧墙用土木垒成,厚三尺,炮位处的墙厚一尺;中空的两丈九尺地上,建左右两排房屋,各长四丈宽一丈二,除了六门弗朗机的炮位外,正好共住下一旗(三队或六伍)士兵;两房之间的过道宽五尺,刚够挑水转身;屋顶与墙平齐,高一丈五尺棱堡朝外的尖角取最容易取得的60度角,即用和底边长度相同的绳子分别固定于两个端点上,然后划圆,其上一个交点就是尖角墙的下底厚三尺,而上顶厚只有一尺,是防止爬上墙的敌人聚集攻击堡内,同时也省工期棱堡朝向城墙的底部也是尖角,只是在内侧开门,供士兵出入

这种棱堡当然不完全符合欧洲标准,却是马佳结合明代实际做的比如主体的长度,就是标准马面的长度再加上是木栅垒土的建筑,和民间搭房子没多大区别,记料记工钱都让明朝的工匠很熟悉,所以他们很快就理解了马佳的示意图

“报告!右部左司一把总孙念祖率本堡官兵参见将军应到39人,实到40人,其中一人是末将家冬请示下!”守堡将官率全体官兵抱拳作揖道

马佳回礼,点头道:“将士们辛苦了过道窄,就不必拘礼,除队长以上留下听话外,都回房间吧”

等众兵各回岗位,马佳就向孙念祖问道:“怎么样,守堡还适应吧?有什么需要和想法,可以和本将说”

孙念祖老实回答:“将军,不辛苦这棱堡建得很厚,比军营里的房子挡寒多了,三尺的厚度,烧起炕来就像到了夏天就是两排房子中间的过道窄了点,我的敌人攻进来后,我们没法出去­肉­搏”

马佳笑笑道:“本来就是让你们以枪炮为主,降低­肉­搏的敌人要是攻进来,你们就隔着墙壁,从窗户那里抽扎过道只有五尺宽,所以就算你们用腰刀在两边同时抽Сhā,敌人也避不了窗口不够,就挖内墙内墙只有一尺厚,挖通了,就可以抽Сhā”

〃1)作者现有资料里清楚的是,万历四十八年的沈阳城,城周1428丈,城脚外车营宽丈此外,不肯定的是:壕沟两道,每道五丈宽,深两丈还有另一道参数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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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节 战沈阳(四)

马佳和棱堡兵大谈了一番‘抽Сhā夹击’建夷论,却始终没看到后金的游骑东来过了四个时辰,总兵下的哨探回报,说建夷­骚­扰了浑河南岸的奉集堡和武靖营,然后就回去了

马佳闻讯,惋惜了一把,就收兵回营他刚回到府上,就见乌云珠领着婢女迎上来说:“夫君总算回来了,你猜,谁到咱们家来了”Dm

马佳刚从战争状态松下来,心里空荡荡的,无意识地问了句:“谁?你好好招呼便是了,我先打个盹,吃饭叫我”说完就要走

“诶,懒熊,别忙着走啊看看,是胡家二小姐”乌云珠圆脸作­色­,拉着他道

马佳迷糊了一下,猛一激灵:“谁!她怎么有空来呀?”说着盯住乌云珠

这时,乌云珠身边的那名‘婢女’抬起头来,瓜子脸上星眸点漆樱­唇­撩人,朝马佳羞涩地一笑,然后又低头右蹲行礼道:“民女胡若萍,见过将军”

“呃,好,好来了就好,也热闹些哈啊哈,我喜欢热闹”马佳见状,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尴尬得很

乌云珠此时把草原女儿的大样子拿出来了,一把抓住马佳的手,指引着托起胡二小姐的手道:“官人,胡小姐千里迢迢地来,咱们可不要失了礼数,要好好的招呼”说着还用力捏了捏马佳的手

马佳顿时感到不得志了,告饶道:“夫人说得对,都对,你拿主意吧男主外,女主内嘛,我遵命办就是”

胡二小姐闻言,谢道:“多谢将军夫人小女子见将军夫­妇­琴瑟和谐,真的很羡慕”

乌云珠睁大杏眼,嗔怪地望着马佳道:“夫君听见没有,人家很喜欢咱们家呢咱们就多留人家住几天,你看可好?”

马佳哭笑不得,连连道:“娘子说好便是好,我都依从行不?我都忙一天了,让我先休息下好吗?”

乌云珠抿着嘴,胜利地昂起头,说道:“官人不要着急,为妻已经安排仆人烧好了热水,就在西厢房,官人可以先去泡泡澡,然后用饭对了,今晚吃川菜”说完拉着胡二小姐转身回主屋去了

马佳如蒙大赦,飞跑到西厢,三下五除二脱光,然后跳进木桶泡得迷迷糊糊中,他仿佛梦到了比翼双飞的场景,正欲拒还迎中,忽听得婢女喊道:“将军,用晚饭了”

马佳猛一振头,这才回过味来,寻思道:“我有那么招人爱吗?”随即又猛醒,啊吃川菜乌云珠几时学的?还嫌不够火热么,炕都烧得烫屁-股了!

马佳正常地睡了一晚,第二天就召集众将说道:“昨天建夷来了,虽然只是小­骚­扰,但也说明他们歇够了,想活动活动了大伙都说说,怎么做好上半年的防务?”

包二先发话道:“猫冬刚起来的野兽都不会很­精­神,建夷也一样,筋骨多少都还僵硬,咱们就趁这时候,冲上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马佳瞥了他一眼,说道:“我是问怎么打,是要大家想些点子,不是问你什么时候打?”

陈捷分析道:“先勇说得也不错但关键是我们怎么抓到机会,打建夷一个措手不及大家都晓得,建夷的骑兵比我们人多势壮,在哨探的‘暗战’上,我们很难有优势”

毕二遇笑道:“不用急,建夷自己会来找我们的只怕到时候,我们要的打哪一堆金狗了”

这话一说,众人都望向他问道:“怎么说?”

毕二遇不慌不忙道:“这是肯定的,奴酋自从叛逆以来,哪一年出动少于两次过?这也和北疆牧马的月份相关,牧马就主要是两季嘛再说,这回建夷明显是试探我军在奉集堡那个方向的防备,不用说了,李秉诚朱万良总兵肯定会让奴酋轻视的——一触即溃嘛建夷会不再来吗?肯定不会!”

马佳点点头道:“不错,二遇从来都是心思细密,能够从小事看出大道道来好了,现在我宣布,今年上半年的主要任务就是防备建夷大举进攻所以,从今天起,所有军兵停止日斥出,必须呆在城里日常执勤,做一休一,分三班倒城内空地,马上把木栅和挖土工具准备起来,摆放充足

从今天起,任何非本部军兵,未经许可,不得进入五丈‘军事管理区’,违者­棒­打,最后枪杀命令负责与喀尔喀部联系的哨探将官,要他们必须提前五天向我们告知来访事宜否则,恕不接待负责军资后勤的,要加强储备辎重,并及时收在指定的仓库最后,告诉平时寂寞的将士,女人,要找熟悉的,别搞花样提醒他们,奴酋有时会派面貌姣好的男子扮作女人,偷袭我军不要为了个破洞,爽快掉自己的­性­命!”

“遵命!”众将轰笑着应诺道

马佳安排好日常防务后,就又投入到后装枪弹的试验中当然,也要劳逸结合,他也时不时和乌云珠还有那胡二小姐拉拉家常谈谈心,艾生活就这么充实了他慢慢发现,胡“瓜子脸”是个很内秀的女子,说话很有见地,也很能倾听总之,和乌云珠的热情叽喳不同,她是一个手帕里藏着针的女人,香风拂面后,当你不经意间便薰薰然时,突然给你来一下,不痛,痒!

这不,三月的一天,马佳便带着胡二小姐逛逛街眼看他们出门后,婢女小梅对着胡若萍的背影刮脸道:“呸,没羞的狐媚子”

乌云珠闻言,皱眉道:“小梅,不要没规矩,人家是客人”

小梅撅着嘴道:“客人,这都要霸占主人的地方了夫人,您可不能由着将军这样”

乌云珠笑着道:“你还鞋不懂,羊是跟着羊倌走的,不是跟着草地走的”

话说,马佳陪着胡“草地”走了大半个南街,一路上少不得谈天说地一番,让他大为畅快这也是马佳觉得不错的地方,胡瓜子不怎么爱shopping,只是一路的聊天散心,很照顾他这个男­性­的心情正在马佳考虑是不是给她买一匹湖绸做夏装时,突然听得一声雷响:

“哈!马小弟,早就听说你炼丹修道,今天我算晓得为啥了,呵呵”

马佳急视,只见负责东门和南门的总兵贺世贤拦在了自己一行人的面前他忙拱手作揖道:“贺总兵好,今天也休假?”

贺世贤咧开大嘴道:“休鬼哟,哪有你小子清闲?新招的那帮蒙古莽汉又把人家酒楼砸了,我正要去赔礼呢诶,怎么不介绍一下,你的二夫人?”

马佳脸红了,咳了一下,正经道:“呃,这是先总兵马公林,给我说的一个姑娘,姓胡,排行胡二小姐若萍艾这是征夷将军镇守沈阳总兵贺将军,快快见过”

胡若萍轻轻地右蹲裣衽为礼道:“民女参见将军”

贺世贤摆摆手道:“不要多礼哎,小马,你也忒不地道,有喜事还不请客,怕花银子翱”

马佳更窘了,连连道:“马上请,马上请,等确定日子再说”

贺世贤满意地说道:“嗯,这还差不多,也是,要选个黄道吉日嘛,哈哈小弟,弟妹,日后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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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战沈阳(五)

天启元年

三月十一日

漏下二更,西门游击府

在明明的烛光下,马佳审视完执勤表格后,签上自己的大字,并盖上官私两蝇然后交给一旁侍立的把总林世铎,命道:“好了,把这个拿去,明天就在军营的公务墙上挂起来,所有人按安排行事,不得违抗”

“遵命!”林世铎行军礼退出

马佳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接着便把执勤表的副本放进书架归档做完一切后,他正要回乌云珠的屋休息,忽然,城中警钟大鸣,随即一阵城头梆子急敲响,引得全城大噪起来

马佳一步抢出门,立在院中大叫道:“亲兵何在!外面的警报是怎么回事?”

两名巡夜的亲兵忙跑过来抱拳道:“禀将军,还不知道,只听得是东门那边先报的警,小的这就去打听”

亲兵还没跑出院子,突然,“嘭”的一声炮响,随即又听得唢呐喇叭不住气地大吹大打,鼓声也打雷般跳动起来

马佳困意全消,大喝道:“不要查了,快给本将披甲牵马,打仗了!”说着便回书房束衣披甲

他一边由亲兵帮着披甲戴盔,一边想:“唢呐是聚将笛号,鸣炮大吹打是升帐号太突然了,怎么白天没有消息传来?那些东边的‘哨探夜不收’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建夷大军一个时辰能走六十里?”

刚穿好披挂,值夜的陈捷包二就赶来叫道:“将军,总兵有令,全军戒备,所有将官都上总兵府听令!”

“来了!”马佳跨出房门,一眼看到乌云珠她们也出来了,就朝她点了下头,说道:“总兵府议论事情,夫人安睡吧,没事的”

乌云珠抿着嘴道:“嗯,夫君放心,家里我会安排好的,忙完事情,早点回来”

胡若萍默默地跑进书房,把披风又给马佳披上,轻轻地说:“将军保重身子,乍暖还寒的时候,多加点衣物”

马佳凝视着她,那纤纤玉手明明只是轻轻拂过胸前铁甲,却仿佛力透筋骨一般,撩得自己心头一阵湍急他忍住激动,双手扶正‘瓜子脸’的削肩,坚定地说道:“放心,我会好好地回来,和你阿珠咱们三人一起踏青放生”

说完,便抬头对陈捷二人道:“陈中军回营主持大事,先勇随我去总兵府听令,走!”接着大跨步抢出游击府

这时,胡若萍立在院中,双颊早飞上了红云,小手摸得烫烫的一边的小梅不乐意了,低声对乌云珠道:“夫人,你瞧瞧,那个勾人样,真不害臊”

乌云珠封住她的嘴,随即桃花般地笑道:“胡家小妹,你也要注意身子啊夫君是武将,铁打的身子,我可清楚得很,咱们女流是比不了的来,咱们再回屋说会贴心话,好不?”

且不说这两名青春女子如何贴心沟通,单说马佳赶到总兵府,只见副总兵尤世功参将夏国卿鲍承先知州段展等人都到齐了,他一见之下,便两跪一揖道:“末将参见总兵和各位上官”

贺世贤点点头,大嗓门喊道:“不要多礼了,军中汉子,打仗要紧,快入座”

马佳闻言入座,只听得贺世贤说道:“各门的将军都到齐了,那本兵就说了今夜二更,夜不收回报,奴酋十万大军,连同云梯木驴战车,水陆并进,已经过抚顺六十里了,估计最迟明天天亮就能到沈阳诸将都做要约束好部众,挑选­精­锐,准备给建夷一­棒­子!”

“遵命!”众将轰然应命道

段知州接话问道:“各位将军有什么军资需要,请尽管说出来,本州好尽快补备”

“我要枪杆五百杆”

“我要油锅五十个,桐油两千斤”

“我要民夫四百人,要机灵又有力的”

“我要民­妇­一百人,又能洗衣,涅周正的”

在众将七嘴八舌的提要求的时候,马佳却凑到贺世贤身边问道:“总兵,这次建夷大举进攻,怎么哨探回报得这么迟?建夷大军带着那么多攻城的器械,肯定走不快,不该来得这么突然”

尤世功接话道:“马游击也是­干­过‘夜不收’的,难道不晓得我军的情况?虽然沈阳离建夷霸占的抚顺有九十里远,但实际上,抚顺以西的六十里,都已经被建夷掌握了那六十里内,我军的墩台夜不收都已经被扫荡一空,就黍阳东边三十里还在我们手中而且,建夷二月分那次,是打的浑河南边的奉集堡武靖营,所以这南边的烽火台,也不管用了一句话,咱们现在只能提前一两个时辰报道敌情,再远就不准了”

马佳沉声道:“这样可不行,这么慌乱最容易出差错贺总兵尤总兵,我还是以前那句话,请约束投军的蒙古兵,免得出现扰乱尤其是城门处,一定要可靠的汉兵守卫末将请命,请调末将的守兵,守卫东门南门北门”

贺世贤气笑道:“嘿,你小子!你觉得,就你会守城?”

马佳诚恳地说道:“这也是末将减轻各位的包袱,反正防守城池的主力,不都在城外羊马墙里的车营吗?末将请求为各位将军分劳”

贺世贤大笑:“你就会拐着弯地说话你想守城就守城罢,我的南门和东门都给你,我去杀鞑子了不过,这城外斩首的功劳你就少抢了,还是等西虏的马匹罢!”

马佳一喜,知道自己挽救败局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连忙领命他心想,虽然自己不详细地知道历史上沈阳是怎么陷落的,但只要派人把住城门,总能有转机

一边的尤世功却说道:“小马,我的北门你就不必牵挂了,我有手下照应我也谢谢你的好意,打完仗,咱们喝两盅”

马佳听了,也客套一番,然后急回军营进了自家大帐,马佳龙行虎步地越过诸将,跨到将旗下,高声令道:“中军陈捷!”

“末将在!”

“命你率左部全军接手右部的全部防务,但是,除开西门外的棱堡你部必须在半个时辰内做好一切交接,以及战斗准备,不得延误!”

“遵命!”

“右部千总毕二遇!”

“末将在!”

“命你率余下的三司步兵和炮兵,赶往东门和南门守卫,具体人员指派,由你定夺三个时辰后,本将检查防务”

“得令!”

“所有将士,除守好自己防区外,必须按照常规三班执勤,劳逸有度,不得慌乱!”

“末将遵命!”

六十二 战沈阳(六)

一夜紧张的等待后,十二日辰时,大明的叛逆,建州的酋首,未知姓氏的努尔哈赤,率领着自己用三十年时间纠集起来的虎狼之师,层层叠叠地堵在沈阳城东七里之外

这时,打了个盹的马佳,急忙来到东门饮敌情,只见远方原野的尽头,黑压压的一片2m

毕二遇在旁说道:“奴酋扎营比较远,偷袭有点难,七里地,轻装快马都要半刻,更何况我们骑兵还没建夷多”

贺世贤粗声大嗓道:“多也没用,就凭我一对钢鞭,就能打他个稀巴烂!”

尤世功劝道:“贺总兵不可,敌军势大,还是等各路援军来才稳妥”

各参将备御闻言,也都纷纷劝诫,请求诸将忍耐

贺世贤一见,叫道:“没劲,喝酒!”

他正要下去,忽然听得哨兵喊道:“报,敌方有三匹马到!”

明军众将急忙从城垛口望去,只见三匹轻骑快步赶到城外百步,然后举着小旗又进到城门外五十步,马上一人扯着嗓子大喊道:“后金国抚顺额附三等副将李永芳大人,请贺总兵答话!”

贺世贤一听,不等门将接话,就跑上前去大叫道:“李永芳这个狗汉­奸­,滚回去,等着贺爷爷打碎你的天灵盖!”

李永芳把马策近了点,高声劝道:“贺总兵,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后金国天命汗,英明神武虚怀若谷,最是敬佩像总兵你这样的豪杰若是总兵率军举义,以迎王师,正如尉迟恭归唐杨家将归宋,定会受到大汗的倾心接纳,高官厚禄财货美女,必将滚滚而来,一生都享用不尽啊”

贺世贤大骂道:“呸,你还有脸提杨家将?杨家将是大宋的忠臣,是我们汉人的英雄,不是投降鞑子的狗汉­奸­,滚!”

李永芳也不动怒,继续絮叨:“总兵既然说忠臣,那就谈谈什么是忠臣?有明主才有忠臣!大明皇帝,一个个昏庸怠惰,任用­奸­佞试看万历朝,税监太监高淮,把我们辽东多少人家逼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如今的天启皇上,不是又听信朝中昏官的谗言,把熊廷弼熊经略给去职了吗?这样的混账的大明朝,保他作甚?”

贺世贤尤世功等又惊又怒,急忙下令道:“放箭放枪炮,打死这个狗汉­奸­!”

“笃笃笃嘭呯!”众兵将闻令,纷纷放起铳箭起来,由于铳炮的点火需要时间,所以比弓箭晚了不少时侯

李永芳等人早在弓箭手刚有动作时就拨马回转,等到铳炮放起时,已是跑到百步外

贺世贤见状,骂了一句:“妈-的,早叫你们车营兵要练好铳炮,不然哪里能让这兔崽子跑掉?”

马佳见状,马上喊道:“总兵莫气,末将有办法!”随即豪气大发道:“猎兵听令!”

“在!”

“前方一百五十步,敌人三马,全部开火!”

“遵命!”

早就装好弹药的十名神­射­手,立即端枪瞄准,在什长的一声令下,密集攒­射­:

“呯呯呯!”

一排白烟从枪口升起,只见二百步外,李永芳等人骑的三匹黑马都是一震,随即悲鸣倒地然后,那三人便二人抬着一人,踉踉跄跄往回跑那边接应的后金兵见状,忙桥快马赶到,把三人扶上马,然后簇拥护卫东去

“哈哈,小马,­干­得好!真他-娘的解恨!诶,你的这些兵送我几个怎么样?”

马佳笑道:“贺总兵取笑了,我手下的人,怎么超过得了你的家丁亲兵其实他们就是凭着我造的好枪,才能打得那么远那么准”

众将都提起神来,纷纷和贺世贤一起问起马佳的枪来等到马佳演示过后,贺世贤这才大嘴道:“枪弹都这么贵,花那么多钱训练,都快赶上一个兵的军饷了小马,你还是直接给我几个人,我付给你银子算了,别那么小气嘛!”

马佳只好拱手道:“总兵既然这么说,那我就选派两名好手给您对了,以后总兵要买线膛枪,可别忘了找我哦我家制造的,肯定比公家厂库的好!”

贺世贤咧着嘴道:“行了行了,你这个小­奸­商,以后会照顾你生意的”

于是,第一天的战事就在马佳的“燧发线膛枪广告”中结束晚上统计时,尤世功的家丁还斩了五颗后金兵的首级,这让贺世贤又豪气大发:“明天,你们谁也别拦我,我要把奴酋的蛋都打出来!”

后金大营这边,努尔哈赤在询问了李永芳的臀部的伤情后,对他说道:“汉人有句话,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精­兵利器都是辅助用的,额附也不必过于惊讶要说狠,能狠得过大将军炮和弗朗机吗?明军不过是有几个鸟铳使得好的倭人罢了,这和我们的神­射­手一样至于那铳,就是那什么鲁密铳,没什么好的的”

众贝勒和大臣也齐声道:“大汗说的对,明军的鸟铳不足为惧,反正他们用得好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余的都是三眼铳夹靶枪,还不如我们的大箭呢”

努尔哈赤欣然道:“好了,传令,杀牛宰羊,犒赏全军,安营扎寨的阿哈和伊尔根,也要给赏”

二贝勒阿敏犹豫道:“大汗,阿哈他们不过是奴隶而已,就不要破费我们自己的财务了吧?等抢了大明的膨,再赏他们就是了”

这话一出,引起不少贝勒将官的赞同

努尔哈赤教训道:“军队要上下一心才能打胜仗,而上下一心,除了规矩,还要靠主子的主动关爱主人关心奴仆,奴仆尊从主人,这样结成一团,不就是钢铁军队?你们不过是舍不得自己的财物罢了你们怎么就不想想,我们的目的是团结起来抢明国,这才是我们的大义!这时候,不要舍不得小钱!”

黄台吉闻言,带头高呼:“举大义,抢大明,抢钱抢粮抢女人!”

代善也反应过来,领着众人呼应道:“伸张正义,征讨明国,抢钱抢粮抢女人!”

接着,亢奋的欢呼由帐内传染到帐外,声势越来越大

努尔哈赤老怀大悦,不停捋须道:“好,众人齐心,一致对外!”

六十三 战沈阳(七)

三月十三日,辰时

马佳正在检查西门的防御,突然,毕二遇的亲兵来报道:“禀将军,千总让我来报,贺总兵率一千家冬出门战鞑子去了,请您准备援兵!”

马佳猛地一震,失声叫道:“这个贺总兵,真是疯子!”

马佳急忙领着亲兵家丁三十余人赶到东门,此时已经看到尤世功副总兵和其他将领都是焦虑异常,他忙问道:“贺总兵怎么样了?”

毕二遇抢上来答道:“贺总兵痛饮了几碗酒后,就出门追击鞑子小队哪知那是鞑子的诱饵,等把总兵引出五里外就四面合围,现在正在激战中”

马佳又问道:“有救援的法子吗?兵马准备好没有?”

尤世功发话道:“我们的骑兵不足,比不上建夷的两万­精­骑;而且大军一拥而出,回来却不容易,四面都是深宽的壕沟,会被建夷堵在城门打的我们商议,是派人请贺总兵边打便撤往西门这样绕城而走,城上城下的炮火可以打掉建夷的一些兵马,帮贺总兵冲出重围”

马佳明白了,朗声道:“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去准备,西门接回贺总兵的事就交给我了包在我身上!”

尤世功重重地顿首,把手道:“拜托了,小马,这次如果成功救回贺总兵,我和你喝血酒!”

这喝血酒结死义,历来是军中汉子同富贵共患难的铁律,是莽夫之间的高贵品格,也是熊廷弼这样的知兵文官所提倡的

马佳信心十足,大笑道:“老尤,这血酒,我是喝定了!”说罢就要转身

尤世功又拉住他,急切道:“不需要帮手吗?我这的兵随你挑”

马佳摆摆手道:“不用,事情紧急,还是我的手下使得顺手老尤你安排人防备其他三面的鞑子就行了!”说着又叫道:“杜轶!”

“末将在!”东门守卫把总杜轶响亮回答

马佳盯着他,问道:“本将问你,确保东门安全,有没有信心?”

杜轶叫道:“有,鞑子休想跨过城门一步!”接着又说:“如果给我五名猎兵,就万无一失”

马佳大声道:“格老子的,有话一次说完老子给你十个神­射­手,保不住东门,提头来见!”

杜轶拧起脖子叫道:“卵蛋,­干­他龟儿子的”

“好!”马佳大叫一声,便带着二十名亲兵家丁赶回西门到了西门,马佳冲着迎上来的陈捷叫道:“陈捷率领斥候哨骑兵出城,准备接应贺总兵!”

“李把总,你率本司在车营列阵,方位为左侧,即西南方记赚狠狠地­射­击建夷派出来尾随贺总兵的骑步兵,打乱他们的追击队列”

“包把总,你率本司随我出城列阵嘿,这回该你露脸了,不要怂了!”

“传令兵,请罗备御协助,约束好城上城下的兵马,守好就是大功!”

马佳一道道地发出命令,心中的战鼓敲得“咚咚”直响,大战就要开始了

“吁”

随着陈捷的斥候哨列好阵型,马佳的下马骑兵也到达预定位置马佳对陈捷叫道:“冲破建夷的包围圈后,你就带着贺总兵沿着西城墙,从棱堡的后部撤回西门记赚不要急着冲,把建夷的兵马引向城墙这边,越近越好!我和李大壮设置夹击阵型,棱堡后到壕沟间有三丈宽,那就是你最好的队形宽度,最多也不可超过七丈兄弟,保重!”

陈捷点点头,接着把“一丈威”(1)举过头顶,大声道:“马上的勇士们,跟我一起,杀鞑子,冲啊”

一百一十四匹骠骑绝尘东去,马佳凝视一会,马上收回心神,下令道:“布阵!”

马佳布置的阵型是“”型,长边为城墙外沿着羊马墙布置的车营,短边为左棱堡加他的步兵长方形方阵,拐角处就是棱堡与壕沟之间的空地

长边由左部左司把总李大壮率本司线膛枪兵负责,另配原车营枪炮兵辅助不过,由于米尼弹线膛枪的­射­程­精­度都是第一的,所以还是线膛枪兵为主力沈阳城西面长350丈左右,再加上车营伸出的,分出南边的一半来,大约有160丈的宽度可供左部左司选择列阵

在短边上,马佳的步兵长方阵的长边与左棱堡的外边相接,都与门道平行与城墙垂直步兵阵的正面,即南面,由两哨步兵排出10丈8尺的横队,是打击建夷追兵的主力右侧面,即西面,由一哨步兵排出5丈4尺,是延缓建夷骑兵迂回的主力背面,即北面,由一哨步兵列成9丈的背面防御横队;这一面的兵力是按骑兵司的密度标准来布置,有别于前面的步兵司阵型,防御力要薄弱些,但也能拼光三倍的敌人骑兵因为背面比正面的宽度要小一些,所以阵型做了微调,背面横队向左棱堡的内侧墙移动,右侧横队也随之内缩

这样,“”型夹击阵的短边的有效长度为(4+10.8)=14.8丈,包括长方阵和左棱堡外侧的火力,这也是由马面改造的棱堡的意外好处另一个好处是,棱堡中两排房屋的顶部可以布置猎兵进行­射­击,且不受下面­肉­搏战的­干­扰,这又与马佳设计的野战理想地形选择相符,即内高外低

马佳把家丁亲兵中的猎兵派上棱堡屋顶,然后握住“双手长刀”(2),大声命令道:“守好阵型,听命令­射­击,不得后退一步违令者,斩!”

时间,在紧张而又缓慢的驶过

突然,南边尘土高昂,一竖冲天

“敌骑到,吹喡蓿甭砑严铝畹

“呜嘟”

悠扬的海螺号响起,西门明军肃立,举枪

马佳接着对传令兵道:“速去传令左司李把总,看准建夷后,自主­射­击,不必听我号令!”

“得令!”

不久,南边响起米尼弹的呼啸声:

“呯!呜”

望着越来越近的骑兵,马佳大喝道:“线膛枪瞄准,前方骑兵阵的右侧,一百五十步,第一行,开火!”

“呯!”

沈阳大战,打响了

〃1)即一丈的大枪,石敬岩的马家枪长度名字据说起源于隋炀帝,由此可知,那时的步兵武艺还是比较好的不管叫长枪还是大槊,3米左右的都是适合武艺好的人使用;武艺不好,就只有拼长度了

〃2)双手长刀就是日本野太刀的中国版,戚继光时代引入长度有两个版本,一是刃5尺,把1尺5寸;二是刃3尺8寸,把1尺2寸在军阵上,笔者支持第一种,够长

六十四 战沈阳(八)

“第二行,一百三十步,开火!”

“第三行,一百一十步,开火!”Sg

“第一行,九十步,开火!”

“第二行,七十步,开火!”

马佳稳健地不断发出­射­击命令,一阵阵“弹雨”挟持着暴风砸向后金的骑兵,像割麦子一样扫倒这群狂傲的劫掠者

后金围追贺世贤的骑兵顿时大惊失­色­,逐渐被贺世贤与陈捷的骑兵脱离接触,眼睁睁看着就要到手的“首功”泡汤

后金骑兵是不幸的,他们只是按照以前对明军火器的认知来打仗,他们只是努力使贺世贤的兵马不靠近明军车营百步——这样他们就很少会被车营的铳炮打中

可是,马佳这个魂穿者的‘恶魔’,给他们带来了‘米尼弹线膛枪’这个大杀器;它可以在五十丈外,百分之百,一枪撂倒一个骑兵;排枪­射­击更是达到二三百步,也就是一百到一百五十丈的有效­射­程顿时,这群骄横的冷兵器王者,被打得头晕目眩兵慌马乱

“杀,哈!”

陈捷一马当先,挺枪扎死一名金兵,手指棱堡后部,扭头大喊道:“总兵,从这走!”接着刺倒一名金兵的坐骑,又大喊道:“众军听着,一定要从前方过道走,不要跑远!”

马佳看到陈捷,心头的大石放下一半,顿时豪气大发,喝道:“第三行,五十步,开火!”

“棱堡上下,瞄准敌将,­射­击!”

棱堡的­射­击位高于地面八尺,屋顶高一丈五尺,正好打击敌军中的将领

“呯,呯,呯”

阵阵枪响过后,指挥围追堵截的后金将领纷纷落马,引起后金阵中一片混乱,抢尸的掩护的重整的,乱糟糟挤成一团

“哈,开!”

贺世贤大喝一声,左手钢鞭砸烂一名后金兵的马头,右手钢鞭随即把一名金将的脑袋砸进胸腔只见此时的他,血满甲衣,浑身上下Сhā满箭支,远看过去,像只刺猬一样他紧跟着陈捷杀回西门,不忘远远地对着马佳叫道:“马佳,好兄弟,你的情,我老贺记着了!”

马佳见贺世贤也已脱险,狠心下令道:“速­射­炮,开火!”

“嘭!”

由虎蹲炮改进而来的横闩式速­射­炮,虽然火力强大,但却是霰弹所以,它是不分敌我的,只要是前方人马,通通轰倒因此,只要是没按马佳事前规定贴着壕沟七丈走的明军,都和后金兵一样,成了靶子最幸运的是贴着壕沟三丈走的明军,他们只要稍微招呼背后,就能陆续从西门回到城内

速­射­炮第一轮­射­完,马佳立即下令:

“第一行,四十步,开火!”

“第二行,三十步,开火!”

“第三行,二十步,开火!”

等到速­射­炮又装好,马佳下令道:

“速­射­炮,开火!”

“嘭!”六百枚霰弹从正面狂暴喷出,带出炮膛的白烟把眼前的雾染得更浓了马佳见此,下令:“杀手警戒,看好拒马!”

说着,他转到棱堡尖角的边上,大声向上问道:“猎兵回话,前方敌情如何?”

上面的猎兵队长忙答道:“报将军,建夷正在二百步外整队,五十步内,没有完好的骑兵建夷又要冲了,右侧也有骑兵绕道”

马佳心中有数,他见硝烟之下,正面的能见度仍不超过三十米,于是下令:“正面听着,火枪快速装弹,杀手准备­肉­搏!”

“右侧百总,自行决定开火时间!”

“背面百总,警戒!”

“棱堡兵听令,转向右侧,听主将天鹅声喇叭,一起齐­射­!”

不久后,一声海螺号响起:“呜嘟呜嘟呜嘟”

“大金万岁,天命汗万岁!”

喊着口号的后金骑兵像打了­鸡­血一般,又不要命地朝马佳军冲了过来包二在马上瞭望后叫道:“马佳,快看,是打蓝旗的狗-日的,就是他们祸害咱们三岔儿堡的!”

马佳也昂着头努力辨认,借着马上的高度认清道:“上面没画龙,是建夷的‘正蓝旗’上次打三岔儿堡的是‘镶蓝旗’”

包二呸道:“管它香不香臭不臭的,都是一锅的,老子今天全给他端了!”说完跳下马,抓紧九尺钩镰刀,狠盯着前方

一会后,右侧的枪声响起:

“开火!呯!”

马佳知道,这是后金兵开始两面齐冲了,背后也很可能会接战透过变得稍微稀薄的正面的硝烟,他看到后金骑兵已经冲到百步内,断然下令道:“第一行,水平端枪,开火!”

喇叭兵立刻吹天鹅声:“克鲁”

同时,第一行线膛枪爆发怒吼:“呯!”

棱堡里的弗朗机和滑膛枪也爆发出狂潮:“嘭!”

一次齐­射­过去,后金骑兵第一行全部立仆,第二行也倒下一半,气势顿时削弱不少

“第二行,水平端枪,开火!”

“克鲁呯!嘭!”

煞白的硝烟从马佳军阵前弥漫开来,把这支明军­精­锐笼上神秘的面纱

而另一边,后金的骑兵像碰到悬崖一样,不断地坠下深渊虽然后金兵仍然在一丈一丈地前进,但是,骑兵不断变成步兵,步兵再变成跛腿兵,甚至是脑残兵

这批长白山里杀出的渔猎勇士,曾经在如蝗的箭雨中奋勇在怒吼的虎熊前弯弓在剽悍的蒙古骑兵下挺矛,那时他们是多么地英勇无畏,是多么的光荣激动啊木栅房牛马羊各族美女,都在不断地激励雄­性­激素的喷涌!

但是,面对强大火力的明军,这群半开化的人兽开始犹豫了畏缩了

后金军后阵中,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拉着莽古尔泰求道:

“和硕贝勒(旗主贝勒),不能再冲了,给正蓝旗留点种子吧!”

镶蓝旗旗主贝勒阿敏也劝道:“莽古尔泰,这路明军太过诡异,还是先回军请示大汗,再做定夺吧”

莽古尔泰怒急大叫道:“不!汗王把围歼贺世贤的大功教给你我兄弟,这下倒好,贺世贤跑了,明军也没杀个痛快!不行!传令,都给我下马,步兵骑兵一起上,非要冲破明军方阵不可!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狗头敢挡本和硕的路!”

“杀!”大批后金兵身披重铠手持枪刀弓箭,朝马佳军发起‘猪突’

六十五 战沈阳(九)

作者:昨天发鲁迅的话是要你们回个话,弄个响,别搞得像我在鬼屋一样

马佳听到喊杀声,也亢奋地大叫道:“弟兄们,最后的决战到了,准备砍首级啊”

接着,他对传令兵道:“快,传令李把总,叫他的火枪横队向我这边靠拢跟他说,把我这正面的前三十丈,变成建夷的火葬场”

“二号传令兵!命陈把总准备­肉­搏好手,接应我军!”

马佳又大笑道:“众将士听着,和我一起喊,建夷,来送死吧!”

“建夷,来送死吧!”

刺耳的雷声传进莽古尔泰的耳朵,更激得他双目喷火,‘哇哇’大叫着朝马佳军冲来

马佳见状,沉稳下令道:“第一行,水平端枪,不用瞄准,开火!”

“第二行,水平,开火!”

棱堡上的猎兵报告道:“报!建夷冲进六十步了”

马佳邪笑道:“给他来点爽的,速­射­炮,开火!”

“嘭!”六百枚霰弹又像下冰雹一般给后金兵洗了个澡,一下子毁灭掉50多名建夷抢钱抢粮抢女人的美梦

“第三行,水平,开火!”

“第一行,开火!”

“速­射­炮,开火!”

后金兵已经稀稀疏疏地冲到阵前,排成左矛兵右弓兵(1)的阵型开始­射­那女真大箭这女真大箭,其实也不是建州女真的专利,更不是女真的专利,而是山林中生活人们的共­性­因为他们要对付虎熊野猪等大型猛兽,箭头小了,开的伤口不大,害不了猛兽;箭头大了,创口大,撕裂的肌­肉­内脏更多,停止作用就更强当然,箭头大了,整枝箭就很重,就­射­不远,所以后金兵要靠得很近才发箭

但是,这次后金兵要失望了,马佳恰恰是非常重视盔甲保护的马佳军中,无论杀手铳手,都是­精­铁加钢的盔甲面具铳手的手臂上虽然是牛皮护臂,但也很厚实,加上正面鞋并不容易被伤着即使受伤,后面的铳手也会替换上去,伤者由医官质料治疗

马佳暗笑道:“建夷,你们这是徒劳的,还是上来­肉­搏吧!”接着又下令:

“第二行,开火!”

“呯!”

在雷鸣般的‘丧钟声’中,锥形的米尼弹轻易后金兵的重甲,把他们的内脏砸了个稀烂本来,后金兵们都认为重甲能保护他们的身躯,让他们更好地书写“女真不满万,满万不能敌”的传说可是现在,钢铁的甲胄反而加大了他们的伤口——软铅弹被铁甲积压后,变成横截面更大的铅饼,穿透后造成­肉­体更严重的大洞

莽古尔泰在白摆牙喇的护卫下冲到六十步前,他眼见手下奴兵在和马佳军对­射­中,根本占不到便宜,便大叫道:“都给我上!谁先破阵,我就把破城后大汗给我的赏赐(2),全给他!尼勘美女,用劲­操­,杀啊”

“杀!”后金奴兵爆发出最后的渴望,嘶吼着冲向明军

马佳知道,最艰难的时候到了,他大声喝道:“杀手准备!”

“线膛枪第三行第一行,一起开火!”

“呯呯!”

“停止装子弹,刺刀准备!”

“速­射­炮,开火!”

“嘭!”

两阵猛烈的弹雨过后,后金兵整整倒下三排,以至于后面的战兵都楞住了此时莽古尔泰哇哇大叫道:“上啊明狗的首级砍下来!”

后金兵迟疑了一会,随即冲上喊道:“杀!”

此时两军距离已不到三丈,马佳也跳下马来,举刀大喝道:“弟兄们,杀鞑子,砍首级啊”

“咚,克鲁”

“呜嗬,杀!”所有接战的明军都猛地怒吼,杀手起立,铳手刺刀,整队向建夷压过去

“千金难买一声响,杀人只用九寸长砍后一凿真奇妙,当扎不扎是傻瓜杀呀!”

马佳领着手下勇士高唱‘枪诀歌’,朝建夷劈刺过去这‘枪诀歌’是马佳集合各路枪棍法­精­炼而成(3),简单易懂,把强大的实战招数一网打尽

战阵之上,大开大阖,俞家棍法,马家枪法,少林峨眉,殊途同归后金兵纵使实战经验丰富,却也玩不出更妙的高招,更何况,他们早被马佳军的枪炮打得心惊胆颤伤痕累累

所以,甫一接战,后金兵便告不支,急得莽古尔泰摆脱白甲兵的护卫,厉声督战

马佳也一边督战一边朝棱堡叫道:“猎兵,­射­击建夷头目!”

“呯,呯,呯”

莽古尔泰身边的白甲兵一个个倒下,又一个补上,把他急得双目喷火:“上艾杀光明狗!”

就在他奋力的嘶吼时,右侧又传来一阵惊雷:

“呯!嘭!”

李把总的左司,赶到了

李的左司,本来在西南角的西墙外的羊马墙后列阵,为的是更早地接应贺世贤和陈捷随着突围明军的不断前进,左司的线膛枪横队也不断北移停下齐­射­再北移现在,他们回来支援马佳的右司了

马佳消的是李大壮把左司按步兵阵型来几次齐­射­,尽快打垮建夷李大壮也是这么做的,但也做了一点变更鉴于羊马墙不适合跪姿­射­击,他命令线膛枪兵排成两列横队,错位排列,选好­射­击位置后,开始雷霆齐­射­:

“呯!”

同时,车营的火炮也发出怒吼:“嘭!”

后金的战线本就岌岌可嗡,正前方是重甲明军凌厉的­肉­搏攻势,侧上是十几名‘可恨’的铳手的点­射­,侧前方是棱堡中明军的‘暗枪暗炮’现在右侧后,又来了明军的线膛枪齐­射­!

“哇呀,逃命吧!”

正蓝旗镶蓝旗的金兵,崩浪

“站赚不许逃,狗奴才,都要斩首!”莽古尔泰还在大叫着突然,一颗流弹击中他的头盔

“嗡!”莽古尔泰只觉得脑袋一震耳膜狂鸣,然后不省人事

身边仅存的几名白甲亲兵大惊,连拖带拽地把这百八十斤的莽汉回拖,逐渐消失在奔溃的人流中

马佳大笑道:“弟兄们,冲啊”

“冲啊”马佳军彻底摆脱阵型的束缚,开始快步前进,把一切眼前活物刺死在枪刀之下

〃1)这是根据《满洲实录》等的图画解说的,实际上,左右的配置不一定是固定的,这在李靖兵法里叫‘竖阵’

〃2)后金此时的战利品还是由努尔哈赤主持分配,为的是尽量赏罚公平,团结军心

〃3)其实是本作者,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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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战沈阳(十)

马佳冲到一名颓然跪在地上的后金将领前,见他右肩已被铅弹打出个大洞,心知救活了也是个残废,便举起长刀,作势欲劈

“别咳,别杀我,我是辽阳人”那名金将虚弱地说道

马佳大怒:“汉­奸­更该杀!”

“不!我知道个秘密,是内­奸­的!”金将哀求道

“刷!”长刀落在火漆丁棉布顿项护颈上

马佳厉声道:“亲兵!把这个家伙,先救活!”

这时,陈捷的骑兵卷风而来,只听他在马上大笑道:“马佳,算你狠这仗,是我三年来打的最痛快的,哈哈哈!你的妙招,我都见识了,现在,瞧我的吧!驾,勇士们,用我们的长枪,欢呼吧,万岁!”

“冲艾万岁!”斥候哨的汉夷骑士和他们的坐骑一跃而出,狂追建夷败兵

马佳望着陈捷和叶赫女真勇士尼满的背影,努努嘴道:“口号一点创意都没有,没劲”

但是,陈捷的枪法,马佳是佩服的,有歌诀为证:

骑之刺,天柱­茓­;华盖­茓­;肩颙­茓­;臂骨­茓­;合谷­茓­;膻中­茓­;上腕­茓­左右云门­茓­;左右­精­明­茓­;左右鱼尾­茓­;左右颧骨­茓­水滴­茓­;承浆­茓­;横扫一道眉,左右枓腮摆玲枪骑之偷步围身枪骑之围身骑拿法骑之进步捋环枪骑之七十二展杆枪

“壮哉!可惜了,敬岩师傅回南方了,否则二三十个鞑子的首级,是跑不了他的”马佳感慨道

这时,耳畔又传来一声暴雷:“小马,我贺世贤也去砍几个鞑子首级给你,瞧好了,驾!”说完带着百余名家丁绝尘而去

马佳木然,无奈道:“你们都抢首级,我玩什么?传令,五十声步鼓内,砍完地上首级,然后鸣金收兵!”

下完令后,马佳就回到西门内,开始布置战后收尾,诸如定扫尾记功劳的事刚和诸将讲完,就有毕二遇的亲兵来报道:“报!千总请将军派两哨援军”

马佳眉头一皱,沉着问道:“不是说没问题吗?怎么,挡不住建夷了?”

那亲兵跪答道:“禀将军,我营守卫的两座城门没事,但其他军守卫的车营和城墙出问题了特别是东北角,那的炮兵打得太快,炮膛过热,烧爆了”

马佳点点头,令道:“你去回毕千总,我半刻钟后赶到”

然后,马佳对李大壮道:“李把总,你挑本司两哨的火枪兵,随我去­干­建夷”

包二也叫道:“我也要去!”

马佳按住他道:“陈捷他们还没回来,你留着接他们,免得出意外好了,出发!”

李大壮闻令,连忙把事务教给李小壮,然后挑了两哨燧发线膛枪兵跟马佳出援虽然在马佳军的编制中,一队包含杀手和铳手两个兵种,但分起来却很方便:杀手归队长,铳手归两个伍长这就是一队两伍的­精­彩所在,戚继光说,老于兵中者,方得此彀

沈阳城,东西距离360丈左右,马佳率队小跑到一半,就停下对李大壮说:“你去南边,帮毕二遇和林世铎,我带一哨去东门”

“遵命”李把总兴奋而去

马佳随后也带着72名线膛枪兵赶到东门

此时,城上城外已是铳炮声隆隆

杜轶迎上来抱拳作揖道:“参见将军!太好了,有了这么多‘尖头鬼’,我更有信心杀鞑子了”

‘尖头鬼’是马佳营中对‘米尼弹’的爱称马佳听了杜轶的话,故作不悦道:“杜把总,你不是跟我保证东门无事的吗?还敢要救援?你的大头兵当到头了吧!”

杜轶嘿笑赔礼道:“将军消消气,其实东门,末将是守得好好的,不过东北的城墙不归我管哪!这不,只好求将军大人出马了”

马佳哼笑道:“呸,少给老子戴高帽!老子刚在西门和鞑子打了场大仗,气都没喘一口,还被你给差使了?不说了,这些线膛兵交给你了,自个玩去!老子要喝口茶”

杜轶喜上眉梢,笑道:“我哪能给将军戴高帽呢,顶多拍马屁不是?嘿嘿”说完,转身对那72名线膛枪兵发话:

“线膛枪兵听令,本将是右部右司把总,现奉将军命令指挥你们听令,向左转!排成两列横队,错位排列,齐步走!”

“一二一”

马佳悠悠然坐在手下搬来的凳子上,发话道:“来人,传令,本将接管东门所有将士听着,一切照旧,冷静放枪放炮,杀光爬城的建夷!”

另一边,杜轶开始他的处二战

当然,杜轶自认为这是处汝战,因为他觉得火绳滑膛枪兵不是正规军,忒没面子,就算当把总也没意思上次守东门,顶多是把初吻献了这回,是搞真的

“立定!”

“各旗各队的伍长听着,约束士兵,整齐开火,慢慢前进,注意道路宽窄一二一!”

杜轶作为把总,没有点鼓兵,也只有喊口号了但这是马佳军是野战设计的原因,单独运动的最小的是一部,把总是不用招呼很远的

不过,这也不算大毛铂训练有素的伍长们会代替杜轶进行指挥杜轶本人,只是带着二十四名线膛枪兵和一队滑膛枪兵,在东城墙上,一路向北杀去

“立定!”

“第一行,开火!”

“第二行,前进,开火!”

“一行,前进,开火!”

杜轶控制着设计节奏,一步步地清扫着爬上城墙的建夷,还一边命令后面的亲兵,约束想逃的明军

杜轶又大叫道:“东城的弟兄们,不要怕!我们西城打胜了!现在来帮你们杀鞑子,杀呀!”

“呯!呯!呯!”

整齐的排枪声不绝于耳,把刚才还英勇无畏的后金重甲兵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马佳­精­制的米尼弹线膛枪,平均可以在一百步上彻底打穿3毫米低碳钢板并杀死人,质量好的能一百五十步,彻底终结了“铁猛兽”(1)的神话

杜轶见状,不由得骂道:“龟儿子的,建夷怎么这么不经打,好歹让我砍两刀艾躺下装死­干­嘛?格老子的,一点彩头都没有”

〃1)蔡佑,字承先,西魏北周名将在东西魏的邙山之战中,蔡佑身穿明光铁铠,奋勇当先,所向披靡,东魏士兵非常害怕,互相告诫:“此是铁猛兽也”

六十七 谍影初现(一)

这边厢,马佳坐在东门城头,哼哼地喝茶唱道:“我坐在,城门楼上,郎里格朗”

忽然,城内噪声大起,还夹杂着蒙古语哨兵前来报道:“禀将军,有鞑子的­奸­细抢城门了,是先前收的蒙古饥民!”

“知道了”马佳淡然道:“命令,三百总四百总,按事先安排放枪炮”

“遵命!”哨兵传令而去

马佳扭扭脖子,嗤笑道:“努尔哈赤一点创意都没有,老是这一套你以为,皮甲弓箭能和火枪大炮相拼吗,而且是巷战!”

马佳说的,倒也是实情但凡内应偷城门,极少能有全副钢铁盔甲的,因为那简直是守军成瞎子傻子了——盔甲历代都是管制装备,周亚夫不就被汉景帝抄了家么?

而且,马佳营的右部虽然装备的是民用版滑膛枪,但枪管的坚固­性­还是标准的,使用军用的三钱到四钱的火药量,打­精­铁甲都没问题,何况蒙古的区区皮甲?

马佳伸伸懒腰,踱出城楼,往下一看,只见城墙内侧五丈距离上,都是马佳军的拒马沙袋这些沙袋,构成了周长十五丈的宽厚完整的防御体系,再加上便于移动的拒马柞,已经不是轻甲步兵所能逾越得了

高六尺的沙袋墙后,还有两个岗亭立于两侧岗亭高一丈五尺,可以站上五名火枪兵进行­射­击

“杜轶这小子还行,基本功都记得哎,好像没我啥事了妈的,努尔哈赤真不给力!”

五丈内枪声不断传来,女真­奸­细的惨叫声也不断传来:

“呯!啊”

马佳点点头,叫道:“亲兵,拿爷的线膛枪来!我也要杀几个鞑子散散心”

弹药装好,扣动扳机,燧石一震:“呯!”

“啊”一名­奸­细头领左胸开花,立仆

“嘢,十环,板载!”马佳大笑道

喊杀声渐渐稀爆枪声也随之零落,过了好久,女真­奸­细都被杀得没影了这时,街道西面传来马蹄声:

“嗒嗒嗒嗒”

马佳大声向下喊道:“保持警戒,不要开枪,可能是友军来了”反正,现在打死他都不相信西门会被鞑子骑兵攻破——当他的强拆成果和上千枪炮是摆设么?

果然,贺世贤的破大嗓门传来:“小马,你可真是到处跑,真成野马了看!我给你带首级来了”

马佳下城,对着他叫道:“老贺,你才是乱跑,你看,这城内城外,你跑了几圈了?咋样,杀了多少个鞑子?”

贺世贤命家丁把一筐筐­肉­坨放下,开怀笑道:“四十八个,都给你了,谢你的!”

马佳也不客气,收下后说道:“进来喝杯酒吧,压压惊”

贺世贤笑骂道:“好小子,还取笑我?不喝了,北门还有几个不知死活的鞑子­奸­细,我去砍了他们走了,驾!”

马佳望着他们北去,耸耸肩道:“骑马有什么好?更忙了骑兵有码,步兵**,支持**,**板载!“

未时,日移西天,沈阳西门城楼

“什么?!辽阳‘云来’酒楼的佟掌柜是建夷­奸­细?你再说一遍!”马佳被‘汉­奸­金将’的供词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声叫道

那名俘虏虚弱地轻声回答:“小的不敢欺骗将军,确实是啊”

马佳力聚双目,一字一顿问道:“你要老实答话,你是怎么知道的?从谁那里,在什么地方听说的?有什么凭证?”

俘虏苦笑一下,缓慢但也肯定地答道:“将军要物证,小人是没有但是,小人所说,句句是实小人是当年税监高淮逼得投了建州鞑子的,被努尔哈赤编在汉人牛录里佟家是鞑子那里有名的姓,这个佟掌柜,就是佟养­性­的族人,绝对错不了佟养­性­是努尔哈赤的铁杆汉­奸­,曾经从大明的牢房里跑出来给他报信所以,努尔哈赤还封了他额附,就是驸马小的还听说,最早的大妃,也就是努尔哈赤的原配大媳­妇­,也姓佟咳咳”

“噗通”马佳惊坐在地上,一时手足无措

包二在一旁看到了,抢先扶起他道:“七弟,不要慌,咱们兵强马壮的,不怕鞑子的­奸­细捣鬼等打退了沈阳的鞑子,我们就回辽阳,宰了哪个佟掌柜”

马四哥也劝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七弟,咱们这么死命打鞑子,朝廷不会怀疑我们的”

马佳紧紧心神,抱头摇道:“你们都不懂现在我最的的,是辽阳不保!爹娘,还有大哥他们,怎么办?”

马四哥道:“不会吧,辽阳城更大更坚固,而且袁经略在那里坐镇”

马佳摇头道:“就是大,才坏事,兵不够啊­精­兵大半都在代子河以北,而且从现在的战况看,沈阳又占了大半­精­兵我看,只有童仲揆总兵的川兵,还有戚金的浙兵能打硬仗其他的,都是墙头草”

包二蹲下来,点头道:“嗯,是这个理辽阳能打的也是一些川兵和西兵,再就是守城南兵七弟,也别太的了,我们在这把鞑子拖住就行了”

马佳仰天叹道:“也只有如此了先勇,四哥,从今天起,府中守卫增加一哨,女眷都不得上街还有,西城我军防守的‘信地’内,宵禁扩大两个时辰违者,格杀勿论!”

酉时,残阳如血

沈阳城东,后金大营

努尔哈赤扔掉头盔,金钱鼠辫在脑后荡荡地乱甩,他气急道:“一群蠢货!骄兵必败,古人说的一点不错你,额亦都,明知明军有了埋伏接应的,为何不劝住三贝勒,嗯?法令官,将官失职,使得旗主贝勒受伤,该当何罪?”

法令官答道:“按大汗金口铁律,当斩,抄家!”

努尔哈赤点点头,高喊道:“对,有没有不服的!”

达尔汉虾阿敦等正黄旗和镶黄旗的将官集体跪求道:“大汗!额亦都大人从龙最久,功劳多得数不清,请宽恕他吧!”

努尔哈赤和缓面容,挤出笑脸道:“对,额亦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不该重罚好了,传命,额亦都保护三贝勒不善,着罚没三百冬交到镶红旗下”

“谢汗王”众人连忙把被鞭打的额亦都抬出大帐

六十八 谍影初现(二)

努尔哈赤接着一脚踢翻一人骂道:“雅松,你这个软蛋!我把二百名白摆牙喇交给你,让你作全军的先锋哨探,哼,你——就是这样报答汗王的恩典的吗!”

雅松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道:“汗王饶命,奴才,奴才只是以为,那大明的兵也是川兵——就是浑河边和我们打仗的一样”zxSm

努尔哈赤骂道:“就算是又怎么样?你率领的,也是我后金三十多年来的­精­锐中的­精­锐,是长之军,是不败之军,怕什么川兵?”

雅松暗想道:“我也不是说谎呀,镶白旗和镶黄旗都败了,正白旗正黄旗也都没胜,我哪里知道白塔铺的明军很好打呀?”但他不敢说出,只是伏在地上不停地请罪

努尔哈赤深深呼吸,平息怒火道:“雅松,着夺去所有部众奴隶和膨,罢官,冲红摆牙喇!”

“谢大汗不杀之恩,奴才万死”雅松不断磕头如捣蒜道

后金大营的一角,额亦都帐内,次子怒道:“阿玛,汗王不公!不说我们家为他立了多少功,流了多少血,就说他莽古尔泰一个正蓝旗的旗主,怎么听我们正黄旗的?不公道!”

长子闷声道:“你还真以为大汗是轻易发怒的?”

次子楞道:“难道不是?人年纪大了,脾气也会坏的这些年来,大汗处事越来越不考虑我们老人,总把好处给新近的还有,四旗也好,变成八旗也罢,我们这些额真的权力越来越小本来,一个旗有固山额真也就够了,还有两帮手和那么多甲喇牛录额真呢现在到好,又来了他儿子孙子当旗主贝勒,其他人全成了摆设!”

长子­阴­恻恻道:“那是收兵权,你没看见正黄旗都有45个牛录了吗?都快超编一倍了!你好好想想,当年舒尔哈齐褚英”(1)

“够了,闭嘴!咳咳”躺在毛毡上的额亦都大骂道

戌时,掌灯时分

沈阳城,明军这边

总兵贺世贤听完报信川兵的话,面­色­沉重地问道:“众位兄弟,都说一说,该怎么救援南边的川兵和浙兵兄弟?”

副总兵尤世功先说道:“沈阳城刚刚保全,城内城外都要兵马特别是东北角,已经被打烂了,至少需要两千兵补上”

马佳建议道:“可以加强城墙上的兵马和枪炮,再把东北墙和北东墙的车营收缩筑墙,和城墙上一起形成两面夹击的态势这样,东北角可以只补充五六百兵马末将的火枪兵可用,摆三百在城墙上,总兵再拨三百强兵守在城下,就可守住另外,再挑三百好手,随时准备支援,就可万无一失”

贺世贤赞许道:“马兄弟,多亏你了,四处都有你帮忙这次战后,我和尤总兵一起,联名为你保功”

“还有我们”参将夏国卿张纲知州段展同知陈柏等一起应道

马佳抱拳感谢,然后又说道:“这次援救川兵,还是我率兵打头阵吧我的线膛枪和炮兵,有一把可以野战”

段知州忧虑道:“马游击,你亲自出击,这城内守御怎么办?你的枪炮兵,现在是全城最好的,防守可都要靠你啊”

参将鲍承先也说道:“马游击,去年你在两位经略前说那话时,我还以为是说大话,挖空心思邀功来着今天,我是彻底服了,你的枪炮厉害呀!不过,你只带一把总的兵马去,我很为你的啊”

贺世贤也说道:“马兄弟,你也别急,这救兵的事也不差一会半会再说,还是骑兵突击的好”

尤世功也劝道:“还是等明天天亮再说吧,你先回营好好休息一晚这不,大伙都累了,养好­精­神再说”

就这样,诸将都各自返回府第

马佳也回到西门游击府刚下马,早等候在门外的乌云珠就跑过来,一把薄他,闷在他胸前哭道:“我的等了你好久,的死了”

马佳顿时柔肠百转,笑着拍拍她道:“别的,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看,一点伤都没有,不死鸟,哈哈!”

乌云珠抹开眼泪,轻捶他的胸膛道:“还拿人开心,都不知道人家今天多害怕”

马佳神秘一笑,凑到她耳边道:“不是说笑,真是不死鸟,好大一只,养­精­蓄锐的,­精­神可好了,今晚就让你高兴高兴”

乌云珠­骚­红了脸,拼命打他,不依道:“不要,不要脸,羞死人了”

马佳搂着她大笑道:“娘子,真不要?那我可给别人看了”

乌云珠更不依了,恨不得把马佳的嘴给封起来

马佳长笑一声,探手搂住乌云珠的腿弯,一把抱起爱妻,大踏步迈进游击府

一路之上,亲兵奴婢都纷纷侧身避让,偷笑着让开道给男女主人乌云珠即臊又骄傲,红彤彤的脸颊像要把西天烧透了一般进入内院,眼看就要进主卧,乌云珠慌乱着跳下来,整整衣角道:“夫君,你你先泡个澡,解解乏为妻的为你做顿好吃的,鹿筋牛­肉­,还有­奶­酪子鹿血酒”说完跑向厨房

马佳摸着下巴,暗笑道:“鹿筋鹿血,这妮子,心里还真野艾就不怕爷我爆阳了?”

〃1)努尔哈赤作为一个中国历史中的人物,如果我们按一个统治者的定位来审视他,那他是非常标准的:能忍,能极其残忍

一能忍,表现在创业初期,对李成梁的恭敬和其他女真头领的谦卑忍让上,打了左脸还把右脸送上去,招贤纳士,不惜血本

二能极其残忍当他亲弟弟打天下的助力舒尔哈齐,与他有平起平坐的意愿时,努尔哈赤毫不犹豫地致其于死地他的大儿子褚英表现出独立自主的倾向时,他也毫不吝惜地废掉占领辽东后,他就把以前‘吊民伐罪’的口号抛到一边,连样子也不做了,直接对辽东汉民进行奴隶制统治——这就叫野猪皮报仇,三十年不晚

六十九 叹红尘(一)

半刻钟后,马佳躺在大澡桶里,舒服地呻吟着仆人烧的水是那样的舒服,把他泡得都没力气搓澡了他不禁大叫一声:“小翠,进来,给本将军搓搓背,再加点热水”

不一会儿,一双冰凉的小手攀上马佳的虎背,轻轻地抚摸着zee

马佳先被冷了个激灵,随即嗯声道:“用点力,小翠我晓得你们也辛苦,但将军我在外和建夷拼命了的,你就慰劳慰劳一下吧”

背上的小手果然用力了,还攀上肩头,给马佳拿捏起来

马佳舒服得直哼哼,呼出一口气,嘘道:“不错呀,丫头,这个月多给你点月银哎哟,好,好,就这里嘘加点热水”

“哗”上面的水温逐渐升高,滋养着马佳的腰部

接着,一声更熟悉的声音响起:“将军,热水够了吗?”

马佳闻言大惊,猛地转过身来,水花激溅到桶外

“你,怎么是你若萍,你怎么­干­下人的活?”马佳指着‘胡瓜子’的脸道

胡若萍低眉浅笑:“是下人做的活么?若萍不觉得能和将军坦诚相见,是若萍的福分,若萍等这一天都好久了”

马佳有些结巴:“你不用这样吧,太早了”

胡若萍双目微红,轻轻地答道:“不早了,从马总兵给咱俩说亲开始,都快两年了要是我的闺蜜,孩子都一岁了”说完自己捂起脸来

马佳明白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便叹一声道:“哎,造化弄人哪你也别心急,这事,我马佳也不是懂情只是阿珠她也过门不久,我还不想太早要你,会伤她的心的你也是女人,应该懂的等我打退建夷,我带你回辽阳,跟爹娘合计合计,选个好日子”

胡若萍的玉手轻轻按住马佳的双­唇­,在马佳的诧异中,又缓缓移开,回到双肩,轻轻拨弄,衣裙坠地,红红的肚兜,在水雾缭绕中突兀的跳动

突然,红尘跌落,白玉玛瑙,雪峰深壑,动人心魄

“咚咚咚咚咚”马佳心跳陡然狂暴,腰部激流爆聚小腹,这时,他脑中响起一声嚎叫:“小马哥,咱们动手吧!”

“哗啦!”

马佳虎躯一震,冲出水面,双臂如钳般抓住胡若萍的双肩,背肌暴涨肩三角肌猛地一发力——起!一把将玉人举过头顶

“嗯哼”胡若萍星眸紧闭螓首后仰,把天鹅般的玉颈呈现在马佳的眼前

马佳顺着小巧可爱的锁骨下看,顿时呼吸加速血脉贲张——­乳­白的玉峰上雪莲花开,晶莹的雪水一滴滴地从山巅滑落,粉红的蓓蕾,骄傲地绽放,仿佛在说:快来呀,可爱的蜂蝶!

“轰!”马佳脑中猛地爆响,心脏跳动顿时达到140,他如野兽般地低吼一声:“嗷”

“噗通!”

只见马佳一把将胡若萍装进浴桶,随即探住玉人的细腰,大手顺势上滑,极力地推高玉女峰,然后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豹子头埋进层峦丘壑之中,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

“噢,嗬嗬”胡若萍轻轻地惊叫,随之快乐地喘息起来

她不喘息还好,一喘息,马佳全身的血液,更是奔涌得厉害

“艾艾这女人真是个尤-物,极品,妖­精­!”马佳心中狂呼道他鼻息更重了,吻着那粉红的花蕾,舌尖不断地颤动,胸肌高起紧缩,带动着十指有力地揉搓那美丽的羊脂球

“啊艾将军,不要,唔,嗯哼”胡若萍呻吟道只见她的脸上桃晕更艳,檀口轻张,露出一点鲜­嫩­的丁香舌,齐腰的长发如瀑布般披肩而下,在紧锁的眉心两旁,峨眉长扫的粉鬓已是凌乱不堪

“嗷,我要!”马佳又低吼一声,冲起身把玉人抱在胸前,用强壮的胸肌挤压用强力的臂弯怀抱,饥渴的虎口猛地咬住樱­唇­,发疯似的吮咬,大舌抢进关口,抓住香舌不断地缠斗

“唔嗯哼嗯哼”胡若萍软得如水一般,只剩下梦幻般地低吟

马佳听到这勾魂的吟唱,强壮的腰身就再也忍不住了,长枪大戟嗷嗷待哺

“啊哈!”马佳仰天长啸,然后低头正视玉人,双眼圆睁,瞳孔里的欲­火­熊熊燃烧,双臂把她推靠到捅沿,不容置疑地说道:“若萍,我爱你,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我要你做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说着便一手搂住玉人的纤腰,一手探向那深藏的桃源

“噢!嗬嗬,将军,不要,不可以”胡若萍连忙双手抢住城门,竭力防守

马佳心中充满男欢女爱的ji情,不禁逼近玉人的面颊,调笑道:“不要什么?还是不要就是要?若萍,说,想我,要我,爱我”

胡若萍臊得玉颈都红透了,星眸半睁道:“夫人还不知道呢再说,不合礼,会有孩子的”

“阿哈!”马佳大笑道:“小妮子,你偷偷地跑过来,不就是不想让阿珠知道吗?放心,阿珠是个大度的女人,草原的女儿至于三媒六聘嘛,嘿嘿,以后补上来,咱们先生十个八个孩子再说”说完便一手搂住玉人腰臀,一手把长枪大戟对准桃源

“官人,用晚饭了”

“嘭!”

“啊”

爱恋声砸盆声惊叫声过后,前来伺候马佳的乌云珠和小翠,被浴室中的场景惊呆了

“我阿珠,我,不是是”马佳也惊得一震,光着身子站起来,张口结舌地对乌云珠解释道,却怎么也说不清

“啊”胡若萍钻进浴桶水中,不敢露面

“啊”小翠第一次完整地看到马佳那雄壮的躯体,吓得双手捂脸,转身跑出房去

乌云珠见小翠惊跑而出,朝浴桶缓缓迈进,立在桶边,慢慢地抬起头,面露微笑,真真地盯着马佳道:“夫君真是好身体,好兴致,为妻真是好高兴好了,先吃饭吧,再强壮的男人,也要美酒大­肉­来滋养”

随后,她又凑到胡若萍的头上,银铃般地笑道:“呵呵呵,萍妹妹真是可人啊有你在,我就不怕一个人招呼不过来了,咯咯咯”说完转身出门,轻掷下一句话道:“官人,鹿血酒鹿筋­肉­都要趁热,那样才会让你更勇猛”

马佳脸上也挂不住了,对胡若萍道一声歉,随后就­祼­着跳出浴桶,抓起一件长袍就往外冲,叫道:“珠儿,娘子,等等我!”

胡若萍从水下浮起,秀鼻一吸一吸地道:“人家还是比不上乌云珠,在你心里”

七十节 叹红尘(二)

戌时末,游击府晚宴

马佳在乌云珠为自己做的庆功宴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满嘴的“好娘子,我爱你,一生一世”的甜言蜜语

乌云珠则一直保持面­色­冷静,不慌不忙地给马佳夹菜,倒酒,一边倒酒一边说:“夫君呀,这鹿血是大补,可也不能过量咱们细水长流,一天天地养起来,为妻还想着给你生十个八个孩子呢”

“噗嗤”马佳闻言,差点喷了满桌的菜,尴尬地咽下喉咙里的­肉­道:“珠儿,不是,你不要多心,我刚才,其实一直把她当你来着”

“哼呵”乌云珠轻笑一声,望着他,秀眸中带着春水般说道:“是吗?夫君可真会说笑话夫君也会对我撒谎了”

“不不不”马佳连忙靠拢道:“珠儿,我是真慌了,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你看着我,我说实话,是若萍她突然进来给我搓背我又刚泡了热水澡,刚在心里想着你,然后就脑子轰地一声,什么也顾不上了”

乌云珠望着他的囧样,嘴间的笑意不断地扩大,最终,“扑哧”一声笑了:“呵呵咯咯,夫君别急,先吃饱肚子再说为妻都明白,男人嘛,大英雄,谁没一群姑娘围着呢?快吃吧,为妻喜欢看着你吃饭的样子”

“哎”马佳答应一声,马上向恶狼般扑向桌上的酒­肉­

乌云珠笑吟吟地劝道:“夫君,慢点吃,为妻给你斟酒”

这时,小翠进来报道:“禀夫人,胡小姐说身子不适,想好好躺躺,就不出来用饭了”

侍立在一旁的小梅撇撇嘴道:“不来就不来,狐媚子,饿坏了更好”

“小梅,不得无礼”乌云珠轻斥道,又对小翠说道:“拿些清淡的点心和汤端过去吧,劝劝胡小姐,再不舒服也要吃点”

丫鬟小翠应声而去

过了一会,马佳也吃完了他抹抹嘴,对乌云珠说道:“珠儿,我想”

乌云珠拿着手帕给他擦嘴道:“想看看胡小姐是吧?不用看了,我会让丫鬟照应好的馋猫!好了,夫君,该是你兑现进府时说的话了”

马佳一愣,不明所以道:“哪句?”说着便被乌云珠领到主卧里

来到主卧屋里,马佳只觉得房间里的空气,被炕火烧得温暖得如同初夏

乌云珠麻利地解开圆领衣袍,现出丝绸云罗,然后一把将马佳推到炕上,喘着香气道:“夫君,你说是那句?你那大大的不死鸟呢?是不是送给胡家妹子玩儿去了?嗯哼”说着便揭开马佳的锦衣长袍

马佳这才梦醒,陪笑道:“娘子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呢?都在呢,壮壮的,立刻就能站起来打鸣”

“是吗”乌云珠鼻息加重,跨坐到马佳的腰上,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喘道:“夫君不是说要和胡家妹子生十个八个吗,怎么还养着呢?让为妻给你试试看,看能不能生十个八个?”

说着,乌云珠滑到马佳的大腿上,熟练地捧起**,麻利地揉搓起来,口中还不停地叫道:“我叫你和她生,我让你先给我生”

“噢”马佳舒服得一声长叹,不久,大龙长阳他吸着气对乌云珠道:“珠儿”

“嗯”乌云珠含混地应声

“我觉得,噢你没有刚见时,那么俏皮可爱了现在有点野,也很大气,我也很喜欢”

“啵”乌云珠抬起螓首,露出笑脸道:“夫君,可爱吗?我知道,你喜欢胡家妹子的那种媚态娇媚嘛,我也会”

说着,拥有健美身躯的草原名花,轻解罗衫,任它顺着娇躯的曲线滑下,露出优美的腰臀丰丘,然后隆起对着马佳,螓首后转,媚眼如丝地浅笑吟道:“官人,我要!”

“轰!”马佳脑中爆炸,再次升起冲天的豪情他猛地坐起,一把搂住乌云珠的蜂腰,伏在爱妻的玉背上,喘息着低吼道:“娘子,为夫为你尽忠来了,­精­忠报妻!”说完,熟练地找到爱巢,右手领航,畅然入港

“嗯哼噢!”深情欢爱的男女两人都不由自主地高呼起来,灵与­肉­的结合爱与欲的交融,饱含着对人生的ji情,交织着对未来的憧憬,爱就一个字,辗转说千年,比翼双飞去,同心入梦来

“呼哧,呼哧”马佳一边勇猛地冲刺,一边欢快地喘息道:“珠儿,我爱你,我要你,我要你做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啊”说着加速冲锋,大手也不停地揉捏抠弄

“啊噢嗯,哼”乌云珠云鬓扇开,星眸红肿,樱­唇­含丝地叫道:“佳,我也爱你,我都给你,我要把最美的一切都给你!我要,我要,我要给你生孩子,不许胡妹子抢先!”

马佳闻言,心中被爱流冲激得热浪无限他一声嗷叫,俯身含住爱妻的樱­唇­,激动地交换着津液,同时熊腰硕臀不停地耸动,把爱神之柱不断地打进深桩

“嗯!嗯!”乌云珠兴奋地颤动着,极力挺立腰身,迎合着马佳充满热情的冲撞

“啊哈!”马佳离开甜嘴,开心地仰天长啸一声,同时挺腰开胸,策马奔驰

“啪啪啪呼哧呼哧呼哧”

在马佳充满ji情和爱意的冲撞下,乌云珠已经彻底迷失了,红彤彤的血晕,扩展到了锁骨以下,把胸前那雪白的玉-峰衬托得更加莹白纯美

“嗯嗬,嗯嗬”乌云珠快活得喘不上气来,连连告饶道:“佳,你真强壮,我,我快不行了,晕了”

马佳闻言,仿佛得到了十万大军一般,顿时豪气­干­云,感觉自己无往不胜他退下来,在乌云珠诧异的轻哼声中,双手搂起美人腰,然后抱紧,倏地抱起爱妻,猛地站起身来,继续快乐地冲动

“噢!”乌云珠被深深地击中了,敏感的女­性­神经眼看就要崩溃

马佳见状,也赶紧加速挺进,大腿双臀用力迸发,终于

“噢啊”ji情劲­射­,爱侣拥倒

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十四日清晨,马佳推开房门大踏步走进庭院,对着万里晴空高叫道:“我爱你,乌云珠我爱你,中国我马佳,要让我爱的人,永远幸福!”

七十一 龙虎(二)

马佳大声向苍天大地吐出自己的深情爱恋之后,望着初升的朝阳,贪婪地深深地吸入清新的空气一会后,他大喝一声,抄起庭院中的白蜡杆,大开大阖,舞起‘俞家棍法’:

“嗬哈!嗬哈!”

“中直八刚十二柔,上剃下滚分左右打杀高低左右接,手动足进参互就”

“刚在他力前,柔乘他力后彼忙我静待,知拍任君斗”

“­阴­阳要转,两手要直前脚要曲,后脚要直一把一揭,遍身著力步步进前,天下无敌”

“嗬哈!嗬哈!”

一通俞家棍下来,浑身筋骨都舒坦,四肢百骸如同清凉露钻进肌肤血管一样,飒飒地清洌马佳满足地接过婢女端来的早茶,甘饮一口,笑着对刚起来的乌云珠道:“娘子,早艾睡得可好?”

乌云珠晕红着脸,嗔怪道:“哪能睡得好?昨晚睡得晚,今早你又报春似的­干­嚎,人家都叫你吵醒了”

马佳哈哈大笑:“娘子,为夫这是真­性­情,真情真爱,发誓千万年”

乌云珠啐道:“没羞,不知道汉人里怎么出了你这个浪荡子,一点圣人教化也没有”

马佳哈哈一笑:“还有更没羞的呢”说着凑到乌云珠耳边,­奸­笑道:“珠儿,咱们加把力,每夜做三次,争取这个月就怀上!”

此时院中只有他二人,乌云珠仍旧臊得满脸通红,她即羞涩又期盼地搂着马佳那粗壮的虎脖道:“也不用那么忙,你也要当心点身子骨萨哈林姐姐说了,夫妻俩的事,还是要省着点来嗯,我每天也会给你做好吃的,好好慰劳你不过,给你吃下去,都要还给我,不许给别人”

马佳更乐了,捧起她的圆脸笑道:“原来我的好娘子的大气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一点也不想让别的女人分去”

乌云珠又嘟起倔强的小嘴,像初次见面时一样发怒道:“哼,还不是为了你,你当我乐意么?要不是先公马总兵先做的媒,我才不会让你乱来呢唉,再就是看胡家二小姐可怜,要是被退婚也挺伤心的哼,总之,怪你,怪你!”说着捶起马佳来

马佳忙告饶道:“好好好,我错了,惹可爱的珠儿伤心了,该打该打”两个深情男女又搂搂抱抱起来

过了一会,只听得“嘭!”的一声——总兵府又聚将了

马佳顿时停下,整整衣袍,端正地对乌云珠说:“珠儿,我去总兵府议事了,你在家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嗯,我等你”乌云珠看不够地望着爱郎,又狡黠地一笑:“我还会把胡妹子(狐媚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千娇百媚的给你看”

“靠!”马佳苦笑一声,无奈道:“光看不能吃,你耍我啊”

乌云珠‘扑哧’笑了,正经道:“吃是可以,但不能比我抢先,我要为你先生孩子,一定的”

“好好好”马佳笑着走出内院

“哎,还没吃早饭呢”乌云珠叫道

马佳的声音从院外飘来:“军营的早饭快,可以去吃”

“那不养人啊”乌云珠心疼地嘀咕道

暂时抛开一腔柔情,马佳随即投入杀鞑子的壮丽事业中说‘壮丽’,那是钢钢的,奴酋大军从战兵到仆从总计不下十万,够他一打的虽然昨天基本打残了正蓝旗的红白摆牙喇和镶蓝旗的一部分,但是,努尔哈赤还有六个多旗的兵力,不可轻估

当然,马佳并不清楚,渡河来援的川兵和浙兵把建夷的镶白旗和镶黄旗也打残了这样一来,努尔哈赤实际只有约70%的牛录还保持比较完整的建制如果是一般将领,早就打算退兵了不过,努尔哈赤已经六十三岁了,他忘不了辽沈这个绝­色­美女,决心在入土前一定要­干­上它占有它

话不多说,马佳与贺世贤等人议定:出兵三千出南门救援先锋,马佳率一司和一哨,出击五里,接应川兵和浙兵中军,尤世功率本营家丁和­精­骑两千五百继进,扫荡马佳军的侧翼和后面

接应:贺世贤的本营家丁和­精­骑一千,在南门外的车营内准备救援回来的大军贺世贤的家丁­精­骑在昨天的战斗中损失巨大,所以也就无可奈何的担任救应要不然,他非换下尤世功不可

守城:各将都谨守自己的“信地”,不得松懈另外,马佳营的火枪火炮兵在四门固定,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

出发时间:天启元年,三月十四日,辰时三刻

“嘟,嘟,嘟嘟嘟”马佳吹着哨子带领左部左司和斥候哨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南门这次出征,陈捷包二这些勇将都随发,换下李大壮等将官专心守城哨子是代替主将鼓行军鼓步鼓的,这还是杜轶的意见报上来后,马佳零时做的

这时,忽听得后面一声大喊:“将军,等等我!”

马佳回头一看,脸顿时黑了下来,斥道:“杜轶,你不好好守东门,跑着来­干­什么?警告你,军有军规,你不要以身试法!”

杜轶立正,严肃地叫道:“禀将军,末将自请加入斥候哨,为全军先锋!”

马佳嗤道:“你不是喜欢指挥作战吗?给你一个司还不够?”

杜轶高叫道:“我更喜欢杀鞑子!”

“哦”马佳点点头,又问道:“东门的防务转接安排好了吗?”

杜轶一听,有门!马上喜道:“交了,给李小壮了右部右司那帮瓜娃子,昨天都打得熟门熟路了,我呆在那也没意思”

马佳一笑:“好,给他一支线膛枪,入列!”

“遵命!”杜轶响亮回答

马佳见兵强马壮,胆壮心齐,便大声下令道:“出发,我武惟扬!”

“我武惟扬!”

马佳军充满信心地喊着号子,齐步跨出南门车营这次救援,他命令除了斥候哨外,所有人都不骑马,锐意用米尼弹和速­射­炮,好好地教训建夷

“打我的旗子起来,让奴酋死也死得明白,是马爷爷宰的他!”马佳下令道

“呼啦”东风扯旗,‘明’‘马’招展

“杜轶斥候哨,撒开五里!”

“得令!”

马佳一边走着,一边对众将士喊道:“弟兄们,还记得我上个月教的歌吗?唱起来!”

“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

七十二 龙虎(三)

浑河北岸,沈阳城南七里,川浙三营,人喊马嘶

“驾!”

“吁律律!”

一袭火红战袍的秦邦屏立马高叫道:“石砫的汉子们,我们来辽三年,就是为了杀鞑子,好给家人门楣争光,给祖宗牌位添彩!今天,我就要带领你们,冲破鞑子大阵,斩杀奴酋,冲啊”

一袭白袍的周敦吉在另一侧高喊道:“酉阳的爷们,上山杀贼,下江冲浪,酉阳的汉子,从不拉稀摆带!格老子的,建夷挡我们的道,日他仙人板板!裤裆里有懒蛋的,跟着老子冲啊”

“杀杀杀杀杀杀杀!”

石秤涎袅酵了镜拇ū爆出最原始的粗口,摆成一左一右两大锋矢阵,挺枪朝后金军的大阵冲去

“可以了,车营,点行军鼓,前进!”一脸冷峻的戚金,断然对浙兵发令道这位戚少保的侄子,戚家军最后的主心骨,脸上带着风霜的铭刻,身上藏着百战的光荣,毫不犹豫地向前突击

“呜嘟,呜嘟,呜嘟”

后金大阵猛吹海螺,盾车兵步战兵红摆牙喇白摆牙喇,层层叠叠,严阵以待

昨天下午的一场大战,战斗场面惨烈之极,川兵的英勇剽悍浙兵的猛烈铳炮,给八旗奴兵的心里刻上深深的烙印此时的他们,已没有了萨尔浒大战后狂喜,早失去了出抚顺关的骄横,有的,只是深深的­阴­影和重重的负担每个牛录主都在心里揣测:只怕,这仗比清河之战还要死多人,天啊

但是,牛录主们不得不压下生的忧虑,声嘶力竭地对奴兵大喊道:“大汗有命,我八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定要把这群明军的家冬都斩杀在此!天命汗万岁!”

“天命汗万岁!”八旗奴兵压抑着嗓子嘶叫道,声传四野

后金军的的,是正常的昨天,浑河大战,四旗的红摆牙喇都没打败两只川兵,反倒被川兵给‘逆推’了后来,努尔哈赤把盾车兵摆上,想用缴获的铳炮暗杀川兵;哪知,却又被浙兵的车营堵了个正着;真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前进!枪手护弩,弩手着准,把鞑子当野猪­射­!”周敦吉大叫着命令道

酉阳的土司兵,排兵布阵颇有盛唐遗风,其基本战斗阵型为:第一行,一名冠勇大将打头阵,为全阵的刀尖第二行,三名护兵紧随支援,其中一人,手持本大队的军旗,迎风招展第三行,五名­精­战兵,从正后和侧后跟进掩护第四行,七名战兵,长枪强弩,苗刀闪闪第五行,九名战兵第六行,十一名战兵

由此,一个个的小三角阵组成酉阳大三角军阵,锋芒毕露,一往无前,正是大唐名将李靖的开疆阵

石砫的土司兵,也是长枪偏架弩,如林排槊阵他们的长枪还有特殊的招牌——钩镰和铁环丈五长枪,可砍可刺,钩镰铁环,可割可砸

枪兵之间是弩兵,弩兵外边护立着枪兵剽悍的弩兵,口咬利刃苗刀,手拿破甲偏架弩,铁盔铁甲棉帽棉袍,雄赳赳气昂昂,骄傲地向正北挺进

“嘭!”一百步,浙兵的弗朗机开火了,一枚枚铅铁弹朝后金的盾车点名而去

“嗬哈!弟兄们招子都放亮点,照准鞑子的眼睛­射­!”秦邦屏大叫道

后金兵的防具,得益于女真的传统和努尔哈赤的全力支撑,头盔面具臂手铁甲,无不­精­整齐备所以,只有找没能遮住的眼睛等少数部位­射­击,才能箭不虚发

“呯呯!”三十步后金的盾车在浙兵车营的打击下,损失惨重,只有零星的铳火稀疏地打在川兵阵中

“咻咻咻!”奴兵的大箭发威了,可惜­射­在川兵的棉铁双甲上,徒劳无功

“稳赚准备”周敦吉厉声道

十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川人李太白

“放!”秦邦屏大喝道

“呜笃!”川兵手中的偏架弩爆发出吟唱,弓弦如同响尾蛇一般,发出雷霆一击:

“啊啊啊”后金战兵惨叫连连,殃及左右

“突击,杀啊”周敦吉挥刀大喝道

“杀!”六千川兵排槊而进,长枪如林,势不可挡发完箭的弩兵,把偏架弩往右肩一架,左手从口中抽出苗刀,大喝一声,力劈华山,斩向建夷

“杀!”长枪突进,苗刀呼应,长以卫短,短以卫长,长短相参,无敌敢挡

“天命汗万岁!”后金步战兵绝望地大叫,­操­起一丈长枪和六尺虎牙刀,不得不死命地朝川兵攻去——后面是红摆牙喇督阵红摆牙喇后,还有白摆牙喇夺命!

“杀!”川兵的丈五长枪轻快地抽Сhā着建夷的身躯,眼睛咽喉手指,凡是薄弱的部位柔软的地点,都被重点关注

“我刺,我抽,我Сhā,我抽,我抽Сhā,Сhā死你Сhā得舒不舒服,不Сhā不舒服死­鸡­”一名川兵心里嗷叫道

“我捅进,我拔出,捅死你,捅死你,捅死你哈,建夷,爷的枪比你长吧哼哼,你的那么短鞋没用的把你婆娘给大爷我捅吧,保证三年两仔哈阿哈”另一名土司兵心中低吼道

戚金的车营浙兵也到了,九尺镗钯锁枪封喉,五尺长刃电闪雷霆,突然,滚牌一闪,腰刀砍腿:

“啊”一名后金兵脚踝剧痛,向左跌倒,连带同伴倒地

“杀!冲啊”双手长刀如墙而进

金军后阵见步兵不敌,忙排出红摆牙喇冲击:

“吁律律,驾,哈啊”一心想靠马力冲垮明军的红摆牙喇们,纷纷被长枪大刀掀翻在地,狼狈不堪

“长刀大­棒­,劈头打下!”明军暗念戚继光的口诀,快步冲上,搏命纵横

砍扎劈砸,踢撞踩掐,生死相斗的战场上,什么武林秘籍都没用处,什么轻功绝招都失­色­彩,不招不架,就是一下,以命搏命,赌谁先怂!

“哇呀”后金红摆牙喇也压不住阵,纷纷失魂落魄地或倒或逃

东面观战的努尔哈赤白须飘飘,怒气大作道:“黄台吉!”

“儿臣在!”

“命你率旗主白摆牙喇亲兵,亲自冲阵!”

“喳!”

战场西侧外一里,沈阳城南五里,小树林,马佳军斥候哨

一哨兵抱怨道:“杜把总,你瞧瞧,人家­干­得热火朝天的,咱们在这歇菜,有啥意思?”

杜轶瞪他一眼道:“这是将军的命令!­干­,你就知道­干­,又不是­干­女人,还抢个什么?”

哨兵嬉笑道:“谁说不是­干­女人?鞑子的首级换银子,银子买窑姐,­干­他三天三夜!”

杜轶拍他脑袋骂道:“呸,就知道逛窑子,你不晓得逛高级青楼翱”

七十三 龙虎(四)

哨兵还接茬说:“青楼贵呀,书寓那种高级窑子,哎,杜头,可怜可怜我,借我一百两银子去逛逛”

杜轶骂道:“龟儿子的,打起老子秋风来了,滚!小心我踹你小子屁-股”Sg

“哈哈哈阿”斥候哨的兵将们都大笑起来,完全不把近在咫尺的建夷放在心上这群小伙子,是马佳陈捷从汉女真蒙古中挑选的‘刺头’,个个胆大包天——尤其是­色­胆包天,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骑烈马抢美人的疯汉

三十多名斥候正笑闹间,北边一里地外,三匹骏马疾驰而来,为首的骑士高声叫道:“‘架梁马’听令!将军令,突击建夷后阵,给川军打袍壮威!”

“得令!”杜轶高声应道,随即骂起来:“格老子的,都上马,把线膛枪装好听我命令,每队两丈,排成两列横队,错位排列,前进!”

“嗒嗒嗒”‘架梁马’斥候们骑着塞上名驹,迈着轻松的舞步,仿佛阅兵般朝后金阵后逛去

这批‘架梁马’,刚刚灭了鞑子的两拨哨探,腰中角弓还没捂热,又准备用米尼弹欺负人了

“呜嘟,呜嘟”

后金后阵警报齐鸣,一支约五十人的蓝旗白甲骑兵,突出阵门,朝‘架梁马’他们猛冲过来

其实,后金军早在半刻钟前就得知了杜轶他们的存在,但因为大战在前,努尔哈赤不想为几个明军哨探花大力气,所以只让镶蓝旗派人盯着,不让他们搞出事来就行了现在,这伙明军竟然吃了豹子胆,三十几人也来打秋风,当我大金巴图鲁是卖茶叶蛋的咩?!

“嗒嗒嗒嗒嗒”

斥候们的马蹄声由快转慢,开始持枪准备杜轶望着三百步外前来送死的建夷探马,嘴角邪笑道:“龟儿子的,这么急着进‘丰都’(1)翱也好,老子四川人,好客,就用线膛枪给你们送行!”随即大叫道:“都跟老子瞄准了,两列准备!二百步,开火!”

“呯!”

灼热的硝烟猛地喷出,把马上骑士的肩膀一震,速度达到500米

秒的米尼尖头弹,如同死神的传票,朝白甲兵扑去

“噫律律!”十余名白甲兵的坐骑一声悲鸣,把它自己连同主人,一起抛在地上,砸起一捧尘埃

建夷骑兵见状,更怒了,猛地加速,嗷嗷大叫冲来

杜轶撇撇嘴道:“格老子,能不能换个姿势?老这样­干­没兴致啊”说着又下令道:“一百五十步,瞄准,开火!”

“一百步,瞄准,开火!”

“五十步,瞄准,开火!”

“最后一次,开火!”

杜轶冷静而从容地下达­射­击命令,稳稳地把这伙建夷白甲兵打成筛子他眼见得鞑子冲进三十步,但已只剩下不到十个不知所措转马彷徨的‘傻子’后,断然举刀喝道:“杀!砍首级了,发银子了,逛窑子了!”

“噢嗬!”

斥候们发出野兽的嚎叫,一齐拥上,切瓜砍菜般,把鞑子首级瓜分­干­净

杜轶跳下马,踱到一名垂死的白甲兵面前,用靴尖挑着他的下巴,用刚从尼满那里学来的女真语问道:“死得开心不,死鞑子!”

那名白甲兵睁着眷恋和不甘的双眼嘶叫道:“汉狗,天命汗不会放过你们的!我镶蓝旗的黑勃极烈,是能开十五力弓的勇士”

杜轶从尼满那里听到翻译,转回头来嗤笑道:十五力弓(2)?日你仙人板板,上吊用哦?”说完拾起那白甲兵的硬弓,“啪”的一声撇断,然后扔在地上,踏脚而去

白甲兵瞅见被杜轶踩断的角弓,仿佛明白了什么,悲号地仰面倒下,激起滚滚浮尘

辰时五刻,沈阳城南五里

“停止前进!摆方阵,换班警戒休息一下,喝水”马佳下令道

经过两刻钟的急行军,身披四十或六十斤盔甲的马佳军左部左司的汉子们赶到方才杜轶的藏身处一路之上,倒是有两拨建夷的探马试着­骚­扰,但都被斥候哨连打带冲地赶跑了现在,全军都在缓口气,准备大­干­一场

“咕噜噜”马佳牛饮一口,扫视四周地形:典型的河边平原,起伏不大,无制高点可寻右翼有小树林,百余丈宽

“唔”马佳想了想,制高点可以用辎重驮马代替,还够用小树林有利有弊,可以隔断敌人骑兵冲击,但又会掩护敌人步兵偷袭所以,离小树林既不能远,也不能近马佳决定道:

“全司听令,向左平移八十步,拒马蒺藜随动快,一百下!”

“一二三”在马佳的数数声中,刚休息一会的战兵们整齐而急促地转移了阵地,快速布下拒马柞两层蒺藜绳五条

这群左部左司的战兵,昨天主要跟着李把总在车营里转悠,没有出门野战厮杀,可以说只费了点玩火枪的劲,锐气很足,立功心切,誓要超过昨天的左部右司

“好”马佳点头道,然后命令:“斥候哨,全体出动!告诉杜轶,不把鞑子大军引过来,罚他进火器铺轮大锤!”

“遵命!”斥候哨的‘塘马’抱拳行礼,转身拨马疾驰前去

马佳站在叠放的辎重箱上,振臂大呼道:“左部左司的弟兄们,昨天,你们捧了右司的场子,­干­得非常好!今天,我要带领你们做主角,做名角,唱一出大戏!唱起来吧”

“风从虎,云从龙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明军高歌,声震四野

〃1)丰都,中国著名鬼城,今四川丰都县

〃2)这里有个掌故:被满清尊称为圣祖的康熙玄烨,自吹年青时体力好,能开十五力弓发十三把箭强悍得很其实,笔者在小说开始的三岔堡之战就说过,用弓者平彻用的其实是自己最大拉力的十之七八而现存清宫藏品康熙弓大概有十一力七力半两种,这才是玄烨的真实战力,很普通的水平,而且,他打猎其实喜欢用火枪他儿子雍正,用弓四力半,典型的废柴‘宅男’康熙这个人,往往谎话说得不高明,就这点来说,到是和孔孟之类被捧起来的‘圣人’相通

七十四 龙虎(五)

马佳军东南面(左前方)两里,后金中军

努尔哈赤听得镶蓝旗的战报,眉头紧缩,平静地发话道:“起来罢,不罚你们了今天碰到的明军都是­精­锐,打垮了他们,辽沈就无人能阻挡我大军唔,对了,查明白北面来的明军是哪一路没有?”

镶蓝旗的旗主贝勒阿敏躬身答道:“禀汗王,哨探回报,是游击将军马佳部,有五百人左右在他后面,还有明军大队人马”

“马佳!”努尔哈赤额头的皱纹更深了

正在此时,镶黄旗的固山额真阿敦高声跪道:“大汗,奴才请命扑杀此獠这个马佳,屡次抗命我天兵当年,就是他,在叶赫城上打伤了费英东大人,使得大人他含恨而终奴才请求带领本旗红摆牙喇前去复仇,斩下马佳的狗头,来祭奠费英东大人的在天之灵!”

这费英东,不但是努尔哈赤的五大臣之一,还隶属于镶黄旗,是此旗的大靠山所以,阿敦对马佳咬牙切恨,不是一天两天了

努尔哈赤欣慰地点点头,抚慰道:“镶黄旗志气很高,值得赞扬但是,你们还要监督南边川兵之战,昨天的耻辱,还要你们去洗刷!”

说完,他又转头对阿敏说道:“既然是你这一旗先发现的,功劳就给你立了记好,带上五俩盾车,防备明军枪炮”

“喳!”阿敏低着头,躬身退出发兵去了

正黄旗的固山额真达尔汉虾在努尔哈赤身旁轻轻说道:“大汗,镶蓝旗昨天刚被马佳部击败,恐怕士气上”

努尔哈赤眼中厉芒一闪,厉声道:“沙场之上,有进无退,才能百战百胜!朕兴兵以来,大小多少仗,箭疮无数,什么时候畏怯过?”

且说阿敏集齐镶蓝旗众兵将,安排好进战的步骤后,心里嘀咕道:“大汗太小气,怎么只给五俩盾车?艾我知道了,又是在削弱我的实力哼,好东西都集中在他手里,我就是命苦”

阿敏是努尔哈赤弟弟舒尔哈奇的次子当年,舒尔哈奇与努尔哈赤一起打江山,努尔哈赤七千兵,舒尔哈奇五千兵,可谓是黑白无常但是,努尔哈赤是个标准的最高统治者,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他眼见舒尔哈奇总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很是不满,不断设计防范,最终逼反了舒尔哈奇努尔哈赤后来打败了舒尔哈奇,并把他关到黑屋里,屋用铁锁锁死,只留两个洞,用来送饭和出屎尿最后,舒尔哈奇是怎么死的,无人知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努尔哈赤并没有放过自己亲弟弟的意思因为,后来努尔哈赤的长子褚英,也被他关了两年,也死了

现在,阿敏的镶蓝旗在八旗中算第二大的,有33牛录,仅次于努尔哈赤亲领的45牛录的正黄旗但是,阿敏知道,自己该得的远不止这些,自己父亲舒尔哈奇留下的底子,至少值70牛录!

就这样,阿敏在满腹牢­骚­和狐疑中,缓缓地朝马佳军靠过来

阿敏军的左前方,沈阳城南五里,马佳军方阵

“哈,来得不少艾这架势,有四五千人吧”马佳估摸道

“来多少都是送死,马下锅,人上杆,扒皮抽筋”陈捷擦拭着大枪和腰刀说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包二包先勇倒是实在,嗡声道:“我们人手不够,抓不过来,就留一半给尤总兵吧”

马佳嘿嘿一笑:“你们倒是口气不鞋就算七千头野猪,也不见得一只都闯不进阵来吧?看看,还有盾车呐”

陈捷闻声起立,望了一眼,随即答道:“这倒是个麻烦也好办,烧了他先”

包先勇问道:“谁去烧?建夷的盾车可是有枪炮的”

陈捷嗤道:“那铳打得准吗?选几十个腰腿灵活的,五十步内,闪躲滚过去”

马佳摇头道:“这是以前的不得已建夷盾车后都有兵,防着呢还是先用速­射­炮的实心弹打坏盾车的表皮,露出木头来,然后用火箭烧火枪兵瞄准盾车的­射­击孔开火,压制住敌人”

陈捷点头道:“这是最好的实在不行,还要挑选几对好手,拼命毁了它便是”

马佳紧紧盯着镶蓝旗的军阵,咬牙令道:“火夫杂役,取出火箭油布,点火准备!”

二百步,二十几名镶蓝旗红摆牙喇,分成两路,从马佳军阵前掠来,进行试探

“不理他!”马佳令道

一百五十步,五十几名红甲兵,与前次一个套路,掠过

“不理他,提高戒备!”马佳发令

一百步,一百余名红甲兵,两路掠来

马佳连下两道命令:“瞄准,第一行,开火!”

“第二行,开火!”

顿时,建夷红甲兵人仰马翻,七零八落马佳军司级方阵的一面一次齐­射­,是18或27支线膛枪,两次两面齐­射­,足以把这次建夷的试探兵打垮

吃了亏的镶蓝旗不再派红甲兵过来,只是缓慢地推着五俩盾车,一步步地进逼

马佳望见,嗤笑道:“真是胆小如鼠七千人呐,就是**步兵,只要下狠心,冲也冲过来了!建夷看来被打怕了,三年来,头一遭啊先勇,看,这就是当年抢掠我们三岔儿堡的镶蓝旗哼哼,这回不能让他们完整地回去!”

包二陈捷闻听,立即大噪鼓动起来:苦大仇深艾非把鞑子皮当被褥睡不可

八十步,已经可以看到盾车上的黑洞口

马佳面­色­冷峻,下令道:“前面第一行,瞄准盾车的洞,开火!”

“第二行,开火!”

“第三行,开火!”

“呯!呯!呯!”三行正面排枪过去后,建夷的盾车退一会,便依旧缓缓推进以来

六十步

马佳咬牙道:“速­射­炮,实心铁弹,开火!”

“嘭!”一个个小铁球呼啸着砸到盾车上,把表面蒙皮撕破,深入木板四五寸

“可惜了”马佳暗想道论装药量来说,由虎蹲炮改成的速­射­炮是有能力穿透建夷的五六寸盾车的正面的但是,为了轻便,炮筒太短,只有两尺,对铁弹的加速不够当然,放近到三十步内,还是可能打穿的

七十五 龙虎(六)

眼见盾车已被打出木心,马佳连珠串下令道:“放火箭!”

“铳手,第一行,瞄准洞口,开火!”

“第二行,瞄准洞口,开火!”

“第三行,盾车间隙,开火!”

后金的盾车还在前进,就快到达三十步内的­射­击距离

马佳瞳孔收缩,咬牙令道:“选锋出击!”

五十五名临时‘选锋’弓腰疾步前冲,杀手在前,铳手弥缝,抢烧盾车

“杀!”盾车后的后金兵见势,从盾车的间隙中冲出,刀砍箭­射­,找明军­肉­搏这些后金步战兵,此时觉得自己实在幸运——这么快就可以跟猥琐的汉狗­肉­搏了,那是咱们的强项啊

“呯!”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选锋兵铳手的枪口几乎都快指着敌人鼻梁开枪了顿时,后金步兵惨叫一片,倒下一行半

趁着这个时机,选锋兵齐齐上前,猛刺猛砍,打了建夷一个下马威后面跟随的烧车兵,随即把火油洒在盾车上,借着已有的火苗,瞬即燃起大火

“嗒嗒嗒”在盾车后压阵的红甲兵见状,马上上前,包抄选锋兵

马佳大叫道:“左右面注意,掩护选锋侧翼前面注意,接应选锋兵”

“嘭,嘭,嘭”速­射­炮不要钱地快轰起来

“呯,呯,呯”左右排枪玩命的齐­射­

在此时,负责前面防御的阵兵,分出一半,前出支援选锋兵他们其实Сhā不了什么手,因为五十五名选锋足以把五丈四尺的正面宽度封死,除非有人死伤下线所以,前出的阵兵都带了两个大陶罐,里面装满火药,充当最原始的手榴弹,点起火就扔过去

“嘣!嘣!嘣!”

“啊啊啊”

手榴弹的爆炸声与建夷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更是增添了选锋兵的虎威杀气后金兵由于从没想到明军还能这样­肉­搏‘放炮’,纷纷害怕,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

接应的阵兵找到这个机会,Сhā到选锋兵缝隙里,马上举枪,把枪膛里唯一一颗子弹­射­出,愤怒地吼叫:“呯!”

后金兵猝不及防,第一行顿时全倒第二行一愣,连忙大叫“哇呀!”,转身后逃

一击的手的选锋兵和阵兵瞬即整队后退,安全回到方阵间

“噢嗬!”马佳军阵中欢呼起来是的,这胜利来的不容易,他们阵鞋援助‘选锋兵’的预备队有限,实在是万幸——没人死亡,只有三名重伤,五名轻伤

包先勇此时反倒不爽道:“不好玩,又没让我拼上刀子”

马佳笑着拍他的肩道:“鞑子都会用火器了,你还老想着拼刀子,都不与时俱进”

包先勇道:“啥驴屎羊屎,我就喜欢­肉­搏,Сhā死他”

马佳没空和他乱扯,继续命令道:“铳手要冷静,保持轮­射­快慢,杀手盯住拒马”

“呯!呯!呯!”

凶狠的米尼弹扫荡着冲阵的红摆牙喇,打得阵前人仰马翻,烟尘大起

“呜”镶蓝旗吹起了退兵号

“嘢,太奇怪了,多冲冲就行了,建夷几时变小气了?”马佳嘀咕道

陈捷失望道:“也许是舍不得死人了吧建夷就这样,没大好处是不会出兵的”

马佳点点头,大声令道:“保持警戒,铳手清刷枪膛”

不久,北面的哨兵报道:“禀将军,尤总兵来了!”

马佳回头一看,只见滚滚黄尘,铁骑纵横,当先一马,正是尤世功只听他大声笑道:“马兄弟,对不住艾来晚了刚才碰到鞑子镶红旗的几个兵,打了一架好,现在看我的了,驾!”

“好汉们,坏小子们,杀鞑子啊”尤世功大叫一声,领着家丁向镶蓝旗冲去

“噢嗬!”两千多骠骑欢呼着从方阵两侧冲过,长扬的烟尘顿时笼罩了马佳军

“忒”包二吐了一口沙后说道:“­奶­­奶­的,现在成我们看他们快活了马将军,咱们动手吧”

马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此时鲁迅先生附身在他身上一般随后,马佳令道:“全体立正!面朝前面,保持间距,点步鼓,齐步走!”

“咚,咚,咚”

在充满节奏的步鼓声中,马佳军步兵推进,开始逆推后金骑兵

“枪平举,二百步,开火!”

“呯!”

“噫律律!”

镶蓝旗的红白摆牙喇,一听到米尼弹的呼啸声,立刻拔马就跑,连背后尤家军的马刀都顾不上挡,死命地向东南逃去

“杀!”明军骑步三阵,兴奋地大叫起来

后金中军这边,努尔哈赤惊讶地望见阿敏的旗帜倒下,不禁猛然变­色­道:“达尔汉虾,快,不,拿我的佩刀去,命令,后退者,斩!”

“喳!”达尔汉虾领命而去,带着八旗中最人多势众的正黄旗兵马出阵

马佳可顾不上看什么黄旗蓝旗,现在,他仗着尤世功的势,有大批骑兵互为两翼,悍然下令左右两哨张开,斥候哨延长左哨,后哨加到右哨的右边,每队宽度放大到一丈,即前五人后六人的两列横队,然后下令道:“全体,开火!”

“呯!”

四十五丈宽的正面上,跨时代的大杀器——米尼弹,以八支

丈的密度,狂吼着向后金骑兵奔去

“噫律律哇呀,汉狗厉害,快跑呀!”镶蓝旗的红白甲兵大叫道,连带着步兵阿哈一起奔逃

“不许退,阿敏贝勒,大汗不许退!”达尔汉虾手捧奴酋宝刀大叫道

阿敏鄙视他一眼,苦笑道:“兄弟,别拼命了,快跑吧,大汗来了也没用镶蓝旗,跟我回赫图阿拉!”

“噢!”镶蓝旗众兵一拥而过,把没有防备的正花旗冲得七七八八

“站赚你们这些胆小鬼,要罪及家人的!”达尔汉虾急得直在马上跺脚,却又毫无办法

这时,马佳军已经逼近到后金军前一百步,两行线膛枪兵前二后六,都已装弹完毕于是,马佳断然下令道:“全体齐­射­,开火!”

“呯!”声如雷霆

“噫律律”正黄旗最前行的骑兵猛然一震,猝然倒地

“这快,正面,出击,两翼,打退明军骑兵!”达尔汉虾下令道

正黄旗的红白摆牙喇们连忙整队,可是,现在哪里来得及?刚被镶蓝旗冲的七零八落的,哪里组织得起进攻?

可是,明军就不会客气了尤世功的马队眼见后金骑兵混乱不堪,旗不成旗队不成队,哪会不懂趁乱打劫的道理?这群以前胆战心惊的明军骑兵,现在都胆大起来,高高地举起马刀挺出长枪,大叫着冲进正黄旗阵,一举击穿

七十六 龙虎(七)

马佳这位,就比较斯文了他领着本部安然地迈着鹅步,不慌不忙地走到正黄旗五十步前,然后一声“立定”,就地举起排枪紧接着,马佳大吼道:“吹喇叭,开火!”

“克鲁”天鹅声喇叭响起

“呯!”霹雳火云,震慑敌骑!

“哇呀!”达尔汉虾的白甲护兵悲叫倒下他见状,正在手足无措间,又听到一声:

“呯!”

“哎呀!”这位八旗新贵,正黄旗固山额真,达尔汉虾胸口中枪,昏倒过去

“额附!”白甲护兵惊叫一声,连忙救起,再也顾不上维持军纪,匆忙逃跑

“哇呀!都打败了,回赫图阿拉吧!”两旗溃兵纷纷大叫道,声震四野

后金中军这边,向疯羊一样的人潮马浪,把大汗亲卫冲得连连叫苦努尔哈赤双目赤红,惊得说不出话来:三十八年,整整三十八年啊这就是我努尔哈赤费尽心血练出的虎狼之师吗?这还是我那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骑雄兵吗?

“不!”努尔哈赤终于大叫一声,怒吼道:“阿敦,随我出战!”

镶黄旗固山额真阿敦闻令,大声道:“喳!”接着就试图整顿队伍

可是,兵败如山倒,又加上某些人的别有用心,单单一个弱小的镶黄旗哪能止得住败退的两旗?要知道,镶黄旗才20牛录,不到八旗兵力的十分之一

当然,有很多对努尔哈赤忠心耿耿的将官牛录甲喇的,带着自己的白甲护兵就地死战,并聚拢部众但是,马佳军的线膛枪和尤家军的马刀长矛,正在一点点摧毁他们的顽抗

“野猪皮,你老了,还是换人吧,好打下半场”马佳见势,大笑叫道接着,他不徐不疾地指挥火枪阵,十步一发,步步前进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哼哈”

“呯!”

该死的米尼弹,又把一群白摆牙喇的野望给破灭了,财货美女,抢钱抢粮抢女人,都是浮云了,只剩下对苍天无比的眷恋

马佳一边打着,一边吐槽道:“马的,不带劲早知道造一批半寸口径的枪,开个碗口大的洞,看你们这些鞑子还给我摆pose不?”

跟在旁边的杜轶听到这话,来了­精­神,涎笑道:“将军,什么好枪艾一定要先给我用啊”

马佳笑了,瞪他一眼道:“好枪,装药六钱,一枪就把你的肩膀震脱臼!”

杜轶听到,马上吐舌道:“这么厉害,那好,我支个架子先”

在前面压阵的陈捷头也不回地说道:“别歪扯了,打穿鞑子大阵要紧,我们是救川兵来的”

马佳点头道:“是,不过,擒贼擒王现在这战况,正是突击鞑子中军的好时候全军听令,继续向左前方,齐步走!”

“开火!”

“呯!”

猛烈的弹雨不断地砸向镶黄旗的脆弱防线,把建夷­精­华的战斗意志一点点的冲刷­干­净

“大汗,只怕不行了!”满脸汗水和灰尘的阿敦跪在地上向努尔哈赤请求道

六十三岁的奴酋沧桑尽显,面露狰狞地大叫道:“不,我努尔哈赤自起兵以来,备受上天眷顾,战必胜攻必痊是天生的王者,是万民的皇帝!去,把大营的兵马都调来,我要和这伙明军,还有马佳,决一死战!”

五大臣之一的扈尔汉急劝道:“大汗,老营的兵马是最后的防备,不可轻动再说,兵马一走,满营的奴隶阿哈,谁来管束?不可啊”

“滚开!”努尔哈赤猛甩手臂,举起自己的大弓道:“建州的巴图鲁们,随本汗出战,­射­死那群明狗!”

就在此时,突然,努尔哈赤身子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手捂右肩,缓慢坐地

旁边的护卫洛翰大惊,连忙辅助努尔哈赤,仔细一看,赫然发现努尔哈赤右肩鲜血溢出手掌,显示伤势不轻

“大汗!”扈尔汉大惊道,随即下令道:“大汗亲兵和镶黄旗护兵们听着,严整队列,左右掩护,缓缓退出,回大营!”

接着又密令阿敦和洛翰道:“你们,赶快选­精­锐一百,快马护送大汗回营,我在这里顶住明军!”

“喳!”两大将小声领命道

“不!”努尔哈赤努力保持清醒道:“扈尔汉,你要保重,本汗一定要你活着回来!”

“大汗!”扈尔汉眼眶微红,老态尽显

就在此时,“嘭!嘭!呯!”的巨响,镶黄旗防线,崩浪

原来,是马佳军又用上了最后一点‘可恶’的手榴弹,再加上线膛枪的齐­射­,彻底打垮了他们本就被自己兵马和明军骑兵冲得岌岌可危的防线

“快走!”扈尔汉大吼一声,站起身来屹立得如同七尺大汉般,举刀对众兵高叫道:“大金国万岁,天命汗万岁!”

“扈尔汉!”努尔哈赤吼叫着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浑河北岸,川浙大军

血战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

长枪,断了苗刀,缺口了铁甲,伤痕累累一万川浙勇士,华夏的大好男儿,已经把五个旗的后金­精­锐杀得死伤惨重­精­痞竭游击周敦吉声嘶力竭地喊着:“弟兄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大丈夫为国捐躯的时候到了”带头冲进后金兵中

游击吴文杰左臂负伤,就换右手挥刀,继续大劈大砍守备雷安民马死倒地,就下马步战;他手使双刀长刀,舞得泼水不进声势雷霆遇到的金兵非死即伤,纷纷后退

老将戚金,手抚长刀,轻轻的说道:“叔父,明年,侄儿怕是不能给您老拜祭了”接着对众将大喝一声道:“将士们,同饮生死血酒,做一世好兄弟,杀敌报国,有难同当,就在今天了,杀鞑子啊”

“杀!”淮浙兵将爆发出最后的怒吼,挥刀冲进后金乱阵

正在川浙将兵都做好捐躯赴国难的时候,突然,后金阵后一震慌乱随即,莫名的恐慌向瘟疫一样传遍建夷大军:

“大汗死了,大金败了,快逃命吧!”

“轰!嗒嗒嗒嗒”

兵败如山倒,将逃如激流,后金五旗近一万五千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只留下遍地的死尸和死马,完全忘了带走战友尸体的军规

“呼!”成百上千的川浙兵将,拄着枪刀,满身Сhā满箭支,遥遥地望着北方

“吁”

一马立起,骑士大笑道:“川浙的弟兄们好艾我马佳,给你们送酒来了”

七十七 龙虎(八)

“我武惟扬!”

“哈哈哈啊哈哈”

两支明军,在美丽的浑河畔,在壮美的沈阳战超开怀地大笑起来,放肆地高歌起来:

“风从虎,云从龙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老将军,我来晚了,马佳给您赔礼了!”马佳抱拳,躬身行礼道

戚金老眼湿润,激动地拖住他的双手,喜道:“好好好,不晚,来得正好!你们是好样的,打退了鞑子三旗的堵截,­干­得好啊”

旁边的秦邦屏也是眼眶含雾,连声道:“打得好,你们打得好啊一个半营就打退了鞑子镶蓝镶黄正黄三旗,比我们还厉害!我们三个营,才挡住鞑子五个旗的兵马,而且,要不是你们来救援,只怕今天就埋在这里了马兄弟,你真是东北虎啊”

马佳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都是运气,还是诸位将军带领的川浙弟兄厉害其实,我们一开始只打退了鞑子镶蓝那一旗哪知道,镶蓝旗自己把鞑子的另外两旗给冲乱了正好,尤副总兵和贺总兵的骠骑都到了,直接追击,跟着就把鞑子大军给击穿了哈哈哈哈,我从来没想到会这么容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啊”

周敦吉也笑道:“是艾看来,是上天要灭鞑子,这才助我们取得如此大功,天助我也!”

戚金冷静下来,问道:“马兄弟,现在是哪一部在追击鞑子的残兵?”

马佳笑答道:“是贺总兵和尤总兵嗨,昨天贺总兵差点被鞑子偷袭得手,心里恨着呢,呵呵这回,他要出一口恶气”

秦邦屏击掌叫好道:“好汉子,就是这样,有仇必报,有酒必喝!”

戚金关切地问道:“贺总兵他们不会有麻烦吧,要不要我们跟着去?”

马佳大笑道:“你就放心吧,老将军贺总兵昨天吃了亏,今天会小心的再说,还有尤副总兵呢鞑子兵败如山倒,哪里能在短时间内组织起能抗三千五百骠骑的大军?没可能的”

戚金点点头,开怀笑道:“好,打扫战场嘿,小马,你们要多少首级,开个话,我们兄弟分了”

马佳客气道:“哪能呢,这都是川浙好汉的荣誉,我们哪里能要再说,刚才我们也斩了不少,够了,升十级都够了!”

周敦吉大手一挥,指着暴尸遍野的战场道:“生死弟兄,讲什么客气你看,这鞑子遍地的首级,没四千,也有三千,我们都带不了了”

秦邦屏拿起土司老爷的范来,大声说道:“马兄弟,不客气,都是生死好兄弟这样,你们打退了一个旗的鞑子,冲乱了两个旗,就算两个八中之二,你们分得四分之一,怎么样?”

马佳连忙道:“那不行,川兵浙兵兄弟的血汗,我真不能要秦都司,我马佳不是客气,是敬重各位英雄好汉这样吧,我要一千匹鞑子的马,怎么样?”

戚金点头,示意其他两将道:“好,我看这么办好马兄弟是辽东军,最需要马而我们,是江南和四川的步兵,马匹多了没用喏,这战场上,少说也有两千匹马,够分了”

马佳喜道:“好,就这么定了诸位将军,各位川浙的弟兄们,进城喝酒艾我请你们和东北的高粱酒!”

“噢嗬!”川兵率先欢呼起来这四川,是中国有名的酒乡,好酒多,喜欢好酒的汉子更多

虽然,浙兵喝得多是黄酒,没那么烈­性­,但是,值此大胜之际,也欣然想着多喝几碗

三月十四日,酉时,沈阳城中

“开坛!”

在贺世贤的破锣嗓子声中,大胜之后的明军的庆功宴,开幕了

饮不尽的杯中酒,道不尽的男儿情马佳等人逐个给参战将官敬酒,好不快活

毕二遇诗兴大发,左手拿着马腿­肉­,右手端着大碗酒,引吭高歌道:“三年磨一剑,霜刃今方试十万鞑子血,助我封侯事”

“好诗,好诗”贺世贤秦邦屏等人鼓掌大笑起来

马佳也笑了:“好湿,吟得一手好湿!”

说着,他趁着酒兴,跳到酒桌上,挥杯大叫道:“各位将军,各位弟兄们,我马佳,今天,要带着手下的弟兄,给大伙唱一首歌,一首自己的歌!”

“好!”戚金等老将也是豪情大发,鼓噪叫好

马佳随即叫道:“左部左司的弟兄们听令!齐唱,男儿当自强,预备,唱!”

“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比太阳更光!”

“好!”

总兵府内外,喝彩如雷,贺世贤戚金等人都激动地站起身来,把大碗酒高高举起,祝道:“弟兄们,为沈阳的好汉们,­干­杯!”

“­干­!”

爽洌的高粱酒,顺着勇士们高傲的喉头,奔涌而下,刺激着海一样宽阔的胸怀

而宽阔的胸怀下,还有强劲的肾宝龙根

秦邦屏喝完这杯酒,大叫道:“格老子的,有酒,没女人怎么行?弟兄们,随我抢几个鞑子的女人来,狠狠地­干­!”

周敦吉在一旁指着他大笑道:“老秦,平日里看你一本正经,原来也是个­色­中恶鬼,哈哈哈”说完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贺世贤也笑道:“秦兄弟,今晚不行了,再说,鞑子营中,也未必有女子,还是日后吧来,我给你去挑几个醉宾楼的美人来,解解渴”

秦邦屏横手道:“诶,你们看我像禽兽吗?我是要报仇!日的,鞑子杀我那么多弟兄,不­操­死他们的女人,让他们断子绝孙,怎解我恨!”

周敦吉更乐了,指着他笑道:“不是像,根本就是老秦,你本就姓禽,还不是禽兽吗?”

“哈哈啊哈哈”众人闻听,都大笑起来

“我日!”秦邦屏一拍大腿,指着道:“老子是龙,是龙的传人,看,这就是龙根!”

七十八 极乐**(一)

总兵府的夜宴持续到亥时才渐渐收超马佳等主人把川浙兵将安排好,在往将领哪里塞几个美女,就开心地各自回府了

一路之上,眼见得各个士绅大家都延请着川浙兵将到自己府第享用美婢,杜轶不禁暗骂道:“格老子的,老子不是川人么,怎么不请老子去­干­?欺负本地兵将翱”m

马佳瞥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杜轶,不想在我这­干­了?好艾赶明天,我和秦都司周参将说一说,调你过去就是”

杜轶一听,傻眼了,忙陪笑道:“哪能呢,小的说错话了,该打脸”说着轻轻拍了两下脸

马佳挥手止住道:“行了行了,别装了你小子,有个屁的脸,死脸皮这样,我给段知州陈同知说说,让他们给你找两个美婢,好好­干­!”同时把‘­干­’字咬得特别清楚

杜轶连声感谢,就差抱着马佳亲了正在此时,马佳望见一个人,顿时如蒙大赦,高叫道:“段知州,快来,我有只大狼犬给你!”

段知州闻声,领着衙役赶到马佳面前,拱手行礼道:“马将军,请问何事,我可效劳”

马佳一把把杜轶的头推到他怀里,整整衣袍道:“喏,就这个发情的大灰狼,给他找两个美婢,让他今晚快活快活,省得给我捅娄子”

段知州无奈地望了一眼杜轶,答应道:“好吧,我安排不过,我先要带人去醉宾楼一趟,把耍酒疯抢歌妓的几个川浙兵拷起来”

马佳奇怪道:“怎么,就你这些人?开玩笑吧?不被打得七窍流血才怪!”

段知州苦笑道:“还好,秦都司和戚老将军已经去压场了他们说,这是沈阳的地盘,归我们管教,一切都听我们的”

马佳点点头道:“他们倒是很懂规矩,讲义气好,段知州,他就交给你了,明天见!”

段知州拱手作别,包二在一旁大叫道:“段知州,等等我,我也去”说着拔腿追上

马佳气了,大骂道:“包先勇,你这个大混球,你怎么回去见我六姐?王八蛋!”

包二头也不回地丢话道:“你六姐还指望我带回去两个呢她想过过主母的瘾,哈哈哈”

“”马佳骂道:“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做兄弟的不帮你看我六姐怎么罚你跪搓板!”

转过头来,马佳对右侧的陈捷说道:“怎么样,陈捷,也去逛逛?”

陈捷忍着笑紧闭嘴­唇­道:“不了,让大伙放松放松吧,刚打了两天恶仗,都挺紧张的,是该发泄一下我就不必了,我城防”

马佳摇头道:“不用了,毕二遇他们大半个营都在守城呢,没事的”

陈捷的话从远处传回来:“我还是看看的好再说,我们都喝花酒睡美女,把守城的弟兄晾一边,也不好”

马佳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道:“陈捷,真汉子,可堪大任!”

马佳回到游击府,已经是子时初,他什么也不管,首先就跳进乌云珠准备的浴桶,大泡筋骨,纾解一天的疲乏

这回,乌云珠亲自上阵,罗衫丝挂,满脸晕红地给马佳搓起背来,把马佳舒服得直哼哼

“噢,也,卡姆昂,北北”马佳一边舒爽,一边呼叫道

乌云珠在一边用力地揉捏,一边哼哼地问道:“马将军,我的大英雄,说什么呢,哪里的鸟语翱”

马佳迷糊地答道:“米国,英国,还有,多了,长腿美女,丝袜系列,大胸大屁-股细腰白虎,哦也”

“哼!”乌云珠把毛巾甩在浴桶里,小手掐住马佳的熊腰道:“我叫你长腿,叫你细腰,还白虎,浪荡公子!”

“噢啊”马佳故意大声叫道:“娘子别急,为夫马上Сhā进来”

乌云珠愣了一会,随即双颊潮红道:“你个下流胚,想害我在奴婢面前抬不起头,是不是?我叫你害!”说着一把将小马佳抓赚狠狠的捏了捏

“噢呲”马佳舒爽地挺立道,随即涎着脸笑道:“娘子用力,为夫会说更多的鸟语给你听,有只大鸟哦”

“大鸟?有多大?我要你大就大,要你小就小”乌云珠恨声道

马佳乐了,转过头来调笑道:“娘子说笑了,这要大要小的事,我是男人都说不准,你女人能有什么办法?”

乌云珠张开小嘴,编贝般的银牙咬着红­唇­,圆脸媚笑道:“不准吗?我叫你看看,先叫你大,再叫你鞋任我摆布”说着抬起雪白大腿,跨进浴桶

“呜”马佳深吸一口气,感觉体内的热流和桶中的热浪一般,越升越高他呆呆地望着轻解罗衫的乌云珠,手指攥紧,肌­肉­暴涨

“嗯哼”感受到热水温存的乌云珠发出一声清吟,袅若仙女的歌唱,绕梁不绝

“轰!”马佳只觉得脑中一声暴喝,猛地冲上前,一把抱住乌云珠,张口咬住美人­唇­,大力地吮吸起来,一边吮吸,一边还上下求索,攀登高峰,探查幽谷

“噢,噢!夫君,官人,我的英雄,快来吧,妾身都给你,全部都给你!”乌云珠长颈傲起,檀口微张,香舌暗吐

“嗷!”马佳听到这话,更是ji情奔涌他忍住急­性­,深情地从乌云珠额头吻起,然后轻舔红眸,小啮玉耳,深情地在玉人耳边低吼道:“珠儿,我爱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我要你做最幸福的女人!”

乌云珠眉头舒展眼皮红肿星眸微闭睫毛颤动,鼻息如猫呵气如兰地哼道:“我也爱你,佳,你是我的天,你是我的地,你是我的主人,天神,艾来爱我吧,狠狠地爱我”

马佳听到怀中玉人的赞美和鼓励,哪还能忍得卓当即猛地离开乌云珠的媚脸和酥胸,左手搂腰,右手扶枪,对准桃源,深情呼唤道:“珠儿,我的心肝,我的甜心,我来了!”说着,长枪突进,尽根而没

“噢!”乌云珠的长颈再次高高仰起

七十九 极乐**(二)

“呼哧,呼哧”

“哗,哗,哗”

“嘭,嘭,嘭!”zxSm

猛男喘气声水花激溅声水下­肉­搏声,撞成一部天然的交响乐

马佳双手托住小蛮腰,双臂夹紧,胸肌高高鼓起,仰天高叫道:“艾艾艾珠儿,我爱你,要狠狠地爱你,深深地爱你,把一切都给你,都给你,一滴不剩!”说着,拼命地挺进大枪,猛烈地抽Сhā,把爱马催动得激烈奔驰

乌云珠被冲击得云鬓散乱星眸无力檀口求索香舌绕齿,花枝乱颤地吟唱道:“给我,都给我,我的英雄,我的夫君,我的天神,我要给你生一大群神的孩子!”

马佳被爱人崇拜的赞美和紧密地配合舒爽得大叫起来:“对,都给你,珠儿!我的爱人,我的爱马,我就是你的天神,我就是你的守护神,我要带你驰骋万里,永远永远,让我们的子孙,遍洒天下!”

“噢啊”乌云珠满足地叹息,嗓音变脆细语如丝地高叫道:“噢,我的神,我的骑士,带我冲锋吧,冲上高坡,冲过大河,冲破敌人,冲上无上的巅峰吧,噢啊”

马佳在激烈地冲刺中听到这声召唤,顿时感到仿佛又回到了金戈铁马的战超雄赳赳气昂昂地在众将士前策马高叫:“马家军的勇士们,冲啊”

“啊唔”马佳大叫一声,俯身咬住乌云珠的香­唇­,虎口贪婪而又饥渴地吮吸着爱人的甘露,虎舌生威,强力地纠缠着丁香小舌,拼命地汲取樱­唇­的津液

“唔”乌云珠遭此突袭,心神大震,恍惚中,似乎又升上一层,接近云端她身软如糖,又水蛇腰劲,健美皓白的双臂紧紧地搂住马佳的虎背,修长强健的大腿用力夹紧熊腰,生怕失去似的,舍不得地摩擦蠕动

“哼,哼”马佳急速地喘息着,强健的心脏‘咚咚咚’如敲大鼓他也深切地感受到乌云珠那高耸酥-胸传来的激烈跳动,耳鬓厮磨,袒胸揉搓,龙凤交缠,把爱的烈焰烧到最高点

“啊”马佳仰天长啸,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体内冲坝的激流了他深情地呼唤一声:“珠儿,我要来了,我要败给你了,我要献给你了”说着,又低头含住珠穆朗玛,虎口贪婪地吃不够,虎舌调皮的跳动着,下身加速挺动抽Сhā

“噢!”乌云珠再次迷失,娇美的红潮扩大到锁骨以下,把雪山的圣洁衬托得无比崇高,失声忘情道:“来吧,我的神,我的男人,我的英雄,我也要飞了”说着,仰头挺胸夹腰并腿,身体激烈地颤动着

“啊”马佳感受到乌云珠的强烈配合,深切体会到那浓浓的爱意,瑃情如潮,爱火燃烧,把两人的­阴­阳炉鼎烧得是炉火纯青

­阴­阳交融如鱼水,牡牝和合成一鼎欲求人生不老术,父­精­母血万代流

“我爱你,乌云珠!”马佳仰天大吼一声,强健的胸肌爆上青筋,雄壮的虎腰撞进凤巢,神圣的龙头,把天神的**,播撒在乌云珠的玉宫

“噢!”乌云珠极乐地仰起玉颈,飘飞到爱的天堂

“呼”

马佳满足地呼出一口气,仍然紧搂着乌云珠地美妙胴-体,在玉人的耳边轻声呼唤道:“珠儿,珠儿,我爱你,我马佳永远都是你的英雄”

乌云珠这时处于极度地迷失中,她虽然无力回话,却仍轻轻地颤动着律动着,回馈马佳那浓浓的情意

马佳的下身感受到如潮的律动,舒爽得不晓得有多美有多快乐,不禁消这一刻永远不要消失,永远持续下去想到这,他深情而贪婪地吻过乌云珠的全身,从额头到玉颈,从玉颈到酥胸,怎么也吃不够舔不完

“小翠,添热水!”马佳高声叫道,心想,反正明天没事,等奴酋的死讯而已,今天就痛痛快快,大­干­一场我马佳,不但是沙场上的无敌将帅,还是胭脂马上的骠骑将军!

这时,一对嫉妒的眸子离开浴室外花窗上的小洞,轻轻地来到室中,然后,一对修长的玉指扣住水桶,把温暖的热水灌注到浴桶之中

马佳紧抱着乌云珠,腰身缓缓地律动,轻叹着令道:“好了,小翠,就先加这么多,呆会再叫你,别走远了,嘿嘿”

就在此时,浴室的房门一碰,接着发出一声少女的惊叫:“啊”

马佳一听,似乎是小翠,不由得转头一看这一看不要紧,眼前的人事把他的春心激得更加荡漾起来

浴桶边站着的是——胡若萍!而小翠,正站在门口,透过纱绸屏风,吃惊地捂着嘴,望向房中三人

马佳有些尴尬又有些兴奋地问道:“若萍艾你怎么又做这种下人的事翱你昨天不是就不舒服吗?小翠艾来,把门关好,注意给我和夫人加水,啊”

胡若萍慌忙地摆摆手,期期艾艾地说道:“不不不,我来就行了,小翠不用忙,我就可以了”说完纠结起衣角来

马佳舔嘴笑道:“好,就若萍留下吧小翠,你先就出去等着,有事再叫你艾辛苦了”

小翠闻令,惊惊乍乍地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马佳见状,转头邪笑着盯着胡若萍那勾人魂魄的瓜子脸道:“若萍,我们来吧”

胡若萍惊慌地抬起头,茫然无措道:“艾来,来­干­嘛?将军,要搓背吗?”

马佳更乐了,点头道:“要,全身都要,我也要给你搓!”同时,把‘搓’字咬得特别准

胡若萍的瓜子脸一下子就通红了,她颤抖地伸出双手,却又坚定地迈向桶沿

突然,一双有力的小手,抓住了胡瓜子那玉葱般的修长手指

“啊”胡若萍惊叫道:“夫人!”

马佳也转头愕然道:“娘子,呃,我请若萍来给我们搓背”

刚从云端回归凡尘的乌云珠,刚一睁眼,就看到了人间的暧昧,心中不禁有气,但又着实爱煞了马佳,不由得口不应心道:“好艾胡妹子(狐媚子)来了,正好,进桶里来吧”

八十节 极乐**(三)

“啊”马佳和胡若萍同时惊呼,都有点看不透乌云珠了

乌云珠圆圆的眼珠狡黠地一转,随即眯起双眼,现出月牙般的笑靥道:“是艾胡妹子(狐媚子)进来吧,这桶足够大,是我给官人特意准备的官人他喜欢泡澡,我就给他大桶,有五尺宽呢,五尺艾无耻啊”

马佳方脸一红,听出了乌云珠的不满,诺诺地说道:“若萍进来吧,好好的,你们两姐妹好好地说会话,我出去了”说完起身想离开浴桶

“诶”乌云珠和胡若萍都惊叫起来,想要留住马佳,同时又互望一眼,妒火在雾气中啪啪交锋

乌云珠是舍不得难得的紧密温存,不想因为外人离间了她和马佳的亲密接触

胡若萍是听出了乌云珠称呼里的贬义,心里的气上来了,誓要和她比比,谁更得马佳的欢心

马佳无奈地坐回桶内,招手胡若萍进来,又对乌云珠说道:“珠儿,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好,应该先把一切都给你,让我们的爱情结出一大堆果实来可是,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叫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对若萍一点不动心,那也太为难我了毕竟,我和她是有婚约的,聘书都还在呢”

说着,马佳把身子紧靠在乌云珠身边,搂住她道:“别生气了,我赔罪好吗,来,揉揉”说着,开始抚慰乌云珠的心胸

乌云珠又好气又好笑,嗔怪地瞪他一眼,转头对胡若萍笑道:“胡妹子进来吧,我们三人,正好互相搓搓”

胡若萍此时完全放下羞耻心,心气一横,跨进浴桶,把挺拔的雪峰和秀美的玉颈昂得高高的,傲对乌云珠,故意缓缓坐进水面

马佳第二次看到胡瓜子的玉体,仍然被那曼妙的曲线给惊呆了,他喉头猛咽着津液,心思灵动道:“我,我给你们添热水”说着饶过身去拿热水桶,借机窥视她的玉颈粉胸

乌云珠见状,醋劲更大了,酸溜溜地问道:“胡妹子(狐媚子)真是好人才艾这身子,真是美到了极处,连我这女人看了都心动不已呢”

胡若萍低眉浅笑,惬意地拨开肩头那如瀑布般的长发,让玉琢般的削肩露得更加雪白迷人,娇声回应道:“珠姐姐才是真女人呢,硕人其颀肤如凝脂,真的是可埋葬任何英雄豪杰的雄心壮志”

“什么?”乌云珠听不明白,随即似乎悟道:好艾你说我太肥了,太壮了,嗯,皮肤也没你白里透红,哼!于是瞅了一眼正在小心翼翼慢慢地添热水的马佳道:“官人哪,你这是绣花呐,算了,就加这么些吧过来,为妻,给你揉揉肩”

“诶”马佳忙放下水桶,拿起瓢,把冷水添到浴桶旁的大炉缸里,接着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胡若萍胸前扯回,面对乌云珠背对胡若萍地坐下

乌云珠微撅着嘴,瞪了他一眼,接着,用一双有力的小手把爱郎的身子扳过去,捏着嗓子腻声道:“官人艾揉肩哪有对着揉的?当然是从背后揉有力些,舒服些嘛胡妹子艾来,给官人擦擦胸我告诉你艾官人的胸膛可结实了,腰腹更是有力,你以后就会知道好处了”

“我靠!”马佳心中暗叫道,心中爱极了又怕极了乌云珠,感觉自己的兵法将略完全对她使不上,完全变成了被桥鼻子走的牛

不过,他已无暇多想因为,胡若萍的纤手已经攀上了自己的虎肩,交锋似的和乌云珠的小手碰了一下,就立即直奔主题——摸马佳的胸肌

“哦”马佳呲牙叹美道,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仙境,正在由伊斯兰教的七十二个美处汝伺候着,真是当皇帝也不换呐!

“官人,舒服吗?”乌云珠媚声道

“嗯”马佳闭上眼睛,哼哼得像吃饱了的猪一样

乌云珠一边盯着胡若萍的秀颜,一边察觉着马佳的反应过了一会,她咬咬牙,下定决心,渐渐地,将手指滑落到马佳的腰间,忽而轻盈忽而有力地按摩着爱郎的双肾,把小嘴凑到马佳耳边:“官人呐,你看,狐媚子的颜­色­美不美?胸膛挺不挺?腰肢细不细?”

马佳舒服着,便随意地嗯了两声

乌云珠听了,更是撅嘴,随即手上加力,娇笑道:“那就上艾官人,为妻支持你胡妹子,你也别害羞了,早晚是那么回事,来,贴到官人身上来”

胡若萍也不客气,缓缓地从水中浮来,张开心胸,环抱住马佳的宽胸

“轰!”马佳脑中一阵潮涌,立刻被激得睁开双眼,低头一瞅,正看见胡若萍的紧闭双睫小巧耳珠清秀削肩,以及,那诱人犯罪的沟壑

“这!”马佳茫然了,心中不知所措,期期艾艾地对乌云珠道:“珠儿,这不好吧,咱们选个良辰吉日,再做不好吗?”

“咯咯咯”乌云珠笑了,答道:“选日子不如撞日子,对吧,胡妹子?”

早已臊得红里透白的胡若萍,已经不知道如何往下做,只能轻声地应道:“嗯”

乌云珠竭力地推了马佳一把,鼓励道:“上吧,官人,这是你的,是你的坐骑,让她在你雄壮的身体下快乐地哭泣吧”

“嗷”马佳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满腔的热血,低吼一声,向前抱住胡若萍,饥渴的虎口猛地咬住樱­唇­,大口贪婪地吮吸起来,强壮的大舌还不断挑逗香舌,做着双蛇的缠绕

“嗯”不经人事的胡若萍,彻底地崩浪,她浑然忘了在马佳背后紧紧盯着她的乌云珠,迷失在马佳强有力的求爱中

“艾哦”马佳强壮的胸肌摩擦着怀中玉人的双峰,那蓓蕾的触动如同电流般激荡着自己的心胸,直至四肢百骸他感觉到,小马佳快忍不住了,两腰强肾如发动机般轰轰直冲,长枪大戟,嗷嗷待哺,旌旗高展,势如山岳

乌云珠察觉到了马佳的反应,伸出小手,挑拨**,在马佳耳边坏笑道:“官人哪,上吧,这是你的猎物,去征服她吧,就像草原上无数的英雄一样,像成吉思汗一样,把你的种子洒遍天下吧”

“嗷!”马佳仰天狂叫一声,心中那无边的欲望和征服,那满腔的豪情和情怀,那满身的血气和­精­流,都被乌云珠这个叶赫那拉的小妮子给触发了

八十一 乐极生悲(一)

马佳张开双臂,挺胸吸气,仰头长啸,仿佛又置身八百里沙超接着,他虎躯右倾,右手捞月,勾起一抹纤腰,他的双眼充满爱欲地望着胡若萍,把怀中玉人羞得睁不开眼睫,随即,马佳左手强力而不容置疑地打开美人儿的双腿,把那丹顶鹤一般的长右腿,稳稳地架在自己的右肩,紧接着,他虎目喷火,死死地盯着怀中美人的桃源密洞,胸腹大肌高高鼓起,左手引枪,腿跨缓缓前行,对准目标,当扎便扎,虎腰猛地向前一挺,熊臀收缩发力:

“啊”胡若萍痛得玉颈后仰,纤纤欲断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深受紧窄窒息的马佳不禁痒爽得呲牙吸气,在深感快活舒畅的同时,他也不禁有点悔意:这么美妙的结合,应该放在舒适的新房,接受亲友的热情祝贺,早生贵子,花开富贵,交杯美酒后,再红尘罗衫,轻吟缱绻,交颈而眠,那才是夫妻和合之道

可是,现在,似乎有点对不住若萍,太轻率,太敷衍了,不够尊重吧?

马佳正这样想着,后背上的乌云珠游到前面来,咯咯笑道:“官人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怕伤了胡妹子?我知道,官人心疼胡妹子,爱煞了她可是,这可是咱们女人都要经过的,长痛不如短痛,快­干­吧,官人想我那时侯,官人不也边心疼边爱下来了吗?你看,今天有浴桶里的水做好事,更不妨事了,­干­吧,官人,快快的­干­吧,让胡妹子早点得到你赐予的快活”

马佳被乌云珠灌了这泼黄汤,又连着听了几个­干­字,雄躯里的兽欲热血澎湃,很快压倒了爱恋小心,于是,他腹肌猛缩,虎肾发力,熊腰如同打桩机般急速地凿击起来

“艾艾啊”丝丝鲜血浮上水面,把胡若萍的­肉­痛诉说得悠扬婉转

“哎哟”乌云珠眼见马佳要命地发威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歉意,随即推着马佳的胸膛道:“官人哪,你又太疯劲了,这样胡妹子可难得恢复了来,慢一点,先看为妻帮你示范”说着,在胡若萍身上厮磨起来

马佳惊喜得呆住了,这个乌云珠!帮我搞双飞?太刺激了,太快活了!他贪婪地望着眼前两位玉人交缠着的曼妙胴-体,不禁心雄万丈,豪气­干­云:

“啊”马佳仰天长啸,欢乐的最强音震颤着胸腔,他一把轻推开揉舔着胡若萍的乌云珠,双手搂住瓜子脸的纤纤玉腰,深吸一口气,低头便含弄住雪峰玛瑙,舌尖颤动起来

“嗯哼噢”感受到马佳深情眷恋的胡若萍,发出快乐舒畅的呻吟,再加上桃源圣地的暂时休战,她这位修长玉女,终于第一次感受到欢爱的刺激快活

圣洁的珠穆朗玛峰上红蕾绽放,在马佳的舌尖不断颤抖而又傲然挺立,顺着雪峰那优美的半圆型丰丘而下,深深的沟壑之中,埋藏了马佳多少的喘息和津液?

“嗯哼嗯噢”胡若萍星眸紧闭螓首后仰,天鹅般的玉颈高高凸显,檀口轻张,丁香小舌绕齿三恋

“尤-物,绝对的尤-物,迷死人的妖­精­”马佳心中狂吼道,他喉头咽津,恋恋不舍地离开那对丰型美白的羊脂球,虎口大咬,一口含住玉人的樱­唇­,贪婪而饥渴地吮吸玉液,虎舌快乐地拥抱香舌,如水蛇般缠绵

“嗯!”胡若萍心口相应,细语如丝,呵气如潮般与马佳配合起来再看那,淡扫蛾眉,入鬓深处,云鬓颠颠,秀发洒洒,桃晕两颊,星眸韵霞,真是美不胜收

“欧亚”马佳满足地他起头,望着身下如痴如醉的玉人,那粉面含醉,娇姿欲滴,赤潮雪峰,瀑布青丝,正是情到浓时,有花堪折的大好时机

“啊”马佳深吸一口,胸肌暴起,双臂如钳般拖住玉人细腰,深情地呼道:“若萍,我来了,爱你,我要你!”说着,长枪大戟,挥斥方遒

“噢!”已经渐渐适应爱郎雄壮的胡若萍,发出一声痛美的欢呼

“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马佳,冲啊”

半个时辰后,云散雨歇

乌云珠咯咯笑着抚弄马佳的胸膛道:“夫君,你真厉害,我和胡妹子都快活死了,美死了”

马佳听到这种赞扬,那还能不大男子主义?他雄声叫道:“那当然,我是塞上之王,金枪不倒!”

“呵呵呵”乌云珠笑了,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

第二天清晨,马佳还在沉睡,乌云珠却与小梅在僻静处说话:

“小梅呀,现在,胡小姐对官人来说,只是一块鲜美的草地而已而我,则是驱赶羊儿的羊倌无论羊怎么喜欢这块草地,他都只会把她当草地,不会当成羊倌了”

“我们草原的女人哪,见这见得多了要拴住男人的心,不在于你打扮得多美貌,也不在于你多有心计去防范其她女人,而在于,你要深深的了解你的男人,要学会满足他的欲望,把鞭子抓在自己手里,把草地赶到他面前,让他先美美地吃饱然后,再换一块草地给他,决不让他单独迷恋任何一块草地”

小梅说:“那我受不了,他今天爱一个,明天又带回一个”

乌云珠笑道:“你就是脑子不开窍你想想,再强壮的汉子,能对付几个女子?三四个就够多了,十个就害死他了再多,他也记不清长相了,更谈不上迷恋了”

小梅说:“那我当妻子还有什么意思,他都和别人亲热去了”

乌云珠道:“你呀,你不会自己找机会吗?男人,就像羊一样,东一口,西一口,回来又一口只要你像羊倌一样把他的胃口填得饱饱的,让他觉得,有了你生活处处顺心,没了你处处不如意,那么,他自然会主动来黏着你的”

小梅道:“夫人,你懂得真多,真不像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乌云珠骄傲地昂起头,说道:“那当然,我是叶赫那拉氏的女人(1)”

〃1)笔者以乌云珠来表达对历史上叶赫那拉女人的复杂感受

八十二 乐极生悲(二)

三月十八日,沈阳城,东门

在家和娇妻痴缠了三天三夜的马佳,此时终于把心神回复平静,又按例巡视着各处兵马起来2m

“马兄弟,呵呵,看来你真是掉到蜜罐里了,瞧瞧,这腮帮子都嚼红了”贺世贤一见马佳,便大声地笑起来

“呵呵”马佳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擦双颊,接着拱手道:“贺总兵,今天鞑子情况怎样?”

贺世贤挥手道:“诶,叫我老贺,今天鞑子照旧,又派五千人列阵,既不攻城,又不接战,我们出击,他们跑,我们回城,他们又靠过来”

马佳点点头,他这三天虽然呆在家,但信息还是每天都听的,知道一切如常后,又问道:“老贺,攻击鞑子大营过没有?”

贺世贤点头道:“昨天就攻了,但是,我们的人还是少了,攻寨子不够川浙兵只有五千能上阵的,其余两千都伤势碍事我们自己的战兵,就是骑兵,都只有九千步兵,算上你的,也就是四千能野战再怎么算,都不够啊”

马佳惋惜道:“川浙兵死伤太多了,阵亡三千多这两千不能上阵的,只怕也治不利索了”

贺世贤点点头,骂道:“都是李秉诚朱万良他们这些混蛋!奉集堡武靖营总共不下五万人马,还赶不上川浙兵一千!”

东门守卫,把总杜轶也说道:“这回,看辽阳的袁经略怎么处置他们”

马佳闻言记起,又问道:“辽阳方面有消息吗?”

贺世贤摇头道:“没有,鞑子的哨探在浑河南边很猛,我们的探马过去后没几个能探到消息,大多都回不来了”

接着,又骂起来:“都是李秉诚他们,奉集堡和武靖营成了摆设,让浑河变成了鞑子分割我们的天然壕沟”

马佳有些忧虑道:“鞑子这样­干­,我们倒成孤守了虽然我们保得住沈阳,但也拿鞑子没办法”

贺世贤同意道:“鞑子这样打就滑了,我们有力使不上还好,加上川浙兵,我们有五千多颗鞑子的首级,足够报答袁经略和朝廷了”

马佳沉思道:“鞑子的战死当在一万以上,因为十三日的沈阳的西门之战和浑河之战,都只是打退鞑子,所以斩首远小于杀死——其余的都被鞑子自己带走了鞑子的伤重不能战斗者估计不小于战死,那么,鞑子的军力当减少两万­精­兵以上鞑子的­精­兵武士也就四万出头,其余六万即使能战,盔甲也未必完整,战力有限这样说来,鞑子现在的主力,当在两万左右,其他的都是炮灰,四五万”

贺世贤点头道:“对,鞑子现在­精­兵的数量不比我们多多少,面对面打,我们已经不怕了但是,他们要是不出击,我们也攻不下寨子不晓得浑河南岸的防御怎么样了?要是鞑子在那抢到粮食,就可以多和我们对峙一个月”

马佳闻言,猛然惊起,抢到贺世贤面前道:“老贺,快!派人到辽阳探听消息,一定要探到实情!”

贺世贤答应着:“好吧,我多派些强勇壮士,从西边走,从长勇堡长胜堡走,避开建夷的哨探”说着又奇怪道:“你那么着急­干­嘛?辽阳会出事?”

马佳点头道:“十三日的时候,我抓到一名金将他招供说,辽阳有­奸­细,还是我哥的一个酒­肉­朋友,我怕出事”

贺世贤连连点头,又充满信心地安慰他道:“不要紧,虽然我们先前的哨探,探不到辽阳的消息但是,奉集堡和武靖营是知道一些的李秉诚那些家伙,闭门守城,只会打袍加上路上还有虎皮驿等要塞,按道理,建夷是不敢越过这两个地方打辽阳的”

马佳点点头,肯定道:“嗯,我想也是”

这时,突然,城外东南方向烟尘大起,海螺震天:

“呜嘟呜嘟呜嘟”

“哈,喝哈!”

随着马佳他们熟悉的建夷进攻号,数万鞑子的骑步兵,朝沈阳城的东南角,围了过来

“警报!”马佳大叫一声,紧接着和贺世贤他们一起布置起来

沈阳城中,顿时炮声一响,唢呐喇叭大鼓喡抟来纹朊,四万多明军顿时又忙碌起来

尤世功匆忙带着亲兵登上东门,喘着粗气问道:“咋样,建夷攻城了没有?”

贺世贤回道:“没有,正在排兵布阵呢好艾咱们先用枪炮一轰,再用骑兵冲,哈,又是一千首级到手了”

马佳狐疑地盯着前方的敌阵,忽然,大叫道:“不好,鞑子驱赶我们的百姓攻城!”

贺世贤一看,顿时大声骂道:“他­奶­­奶­的,建夷狗子,你们要是真汉子,就明刀明枪地和你贺爷爷­干­一仗!抓­妇­人老幼算什么?”

他话音放落,后金军大阵内就敲起战鼓来

“咚咚,咚咚,咚咚”

“吁律律”

一队百余人的后金白甲兵骑着高壮战马,整齐地从步兵方阵的空隙中走出在他们的前面,一群百姓被驱赶得踉踉跄跄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随着那群百姓越走越近,马佳的眼睛也越睁越大,终于,他大叫一声:“爹,娘,大哥,你们怎么在这?谁?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哈哈啊哈,马游击,别来无恙啊”后金白甲兵中,一员头戴高高金顶翎盔的大将施施然步出高喊道:“我,爱新觉罗·黄台吉,在此恭贺马游击终于一家团圆了,可喜可贺啊”

贺世贤一听,顿时豹眼圆瞪须髯戟张,破口大骂道:“黄台吉你这个龟儿子,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要是真汉子,就把马游击的家人放了,老子陪你打,打他三天三夜!”他心情一激愤,就把刚从秦邦屏等人那里学来的‘川骂’甩了出来

同知陈柏扶墙哭叫道:“母亲啊孩儿不孝,未能保全您老人家,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孩儿如何是好啊”

马佳浑身颤抖,十指把垛墙抓出十道血痕,他厉声大骂道:“黄台吉,你这个杂种,有种就和我单挑!我马佳,绝不会怕你!”

八十三 乐极生悲(三)

“哈啊哈哈”黄台吉听言,放声大笑道:“马游击,我听说汉高祖刘邦有句话,宁斗智不斗力,本贝勒深以为然所以,马游击,不论是楚霸王之勇,还是猛张飞之力,本贝勒都只有欣喜的心,没有争雄之意”

马佳听到这,不耐烦地大叫道:“那你扣住我爹娘兄长­干­什么?快快放了!”

黄台吉笑道:“马游击太心急了,我们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呢,好好坐下来谈谈你看艾今天艳阳高照,草长莺飞,正是携美踏青的好日子,何不将尊夫人请出一起交游?对了,我听说马夫人乃是叶赫那拉的女子,那正好啊家母也是叶赫那拉氏这样说起来,咱们还是亲戚呢,一家子人嘛”

“呸!”闻讯赶到的包二大骂道:“黄台吉,这个烂ρi眼,粪坑里的屎壳郎才和你是一家子!快把我丈母娘和岳丈放了,小心爷爷爆你的头!”说着举起线膛枪,瞄准黄台吉的胸膛

黄台吉见状,不退反进,策马向前,凛凛生风地高叫道:“这位英雄,便是马游击的姐夫,包把总罢?久仰久仰本贝勒是真心想和你们家亲近亲近再说,咱们本来就是亲戚嘛叶赫那拉的淑女,不都在咱们的家里吗?”

此时,马佳的脑中已经转了千百个念头,他痛苦地发现,自己对这一世地爹娘,竟是没有付出多少孝道本来他以为,有那么多哥哥姐姐在,自己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而且,自己还有更光辉灿烂的明天要努力现在,他发现一切都错了,错得厉害真当面临生死离别时,他竟然生出不如一起去死的无力感:“马佳,你魂穿到这个世上是­干­什么来了?你真以为你能拯救大明拯救汉人吗?你想过被你蒙在鼓里的今世家人吗?你就这样回报他们的关爱和呵护?你是什么大英雄?狗屁!”

“啊啊啊啊”马佳痛苦地仰天长啸,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哽咽着大喝道:“爹,娘,孩儿不孝,没能多为二老赡养尽孝,是个不孝子孩儿以前顽劣,总想着出将入相,­干­番大事业,当大官,总是忘了二老满头的白发,总是忘了给二老捶腿揉肩,是个混账!但是,孩儿不是不懂孝道,不是有意乱来,孩儿只是以为,有几位哥哥姐姐照顾,孩儿以后有的是时间再给二老尽孝可是,孩儿错了,大错特错了!今天,怕是孩儿和二老的永别了不是因为忠孝两难全,而是因为这沈阳城里二十万军民的­性­命,他们也是有爹有娘,有子有女的,孩儿不能为了二老而放弃保卫沈阳!爹,娘艾孩儿来陪你们”说着便要跳城

贺世贤大惊,一把抓住马佳道:“马兄弟,不可以,这是鞑子的诡计,你不能下去啊”

这时,城外也传来马母的大喊:“儿艾我的小七艾你说的好,不愧是我马家的好儿男娘听了你的话,欢喜!我的小七,从小就喜欢骑木马,挥木刀,当大将军今天,娘看到我的七儿当了全辽东全大明的将军,欢喜,脸上有光啊你不要下来,就在城上,狠狠地杀鞑子,为三岔儿堡的父老乡亲报仇啊呃!”语声嘎然而止

接着,就听到黄台吉那可恶的声音道:“马游击,令堂有些激动,本贝勒就请他先休息了至于下城来谈的事,本贝勒是欢迎之至艾来人,摆酒!”

马佳悔恨交集,痛苦地把头猛甩几下,冲到垛口,指着黄台吉大骂道:“黄台吉,老子早说过,要打就打,绝不和你谈判!你想要我当汉­奸­,帮你屠杀自己同胞,做梦!”

黄台吉那犯贱的声音悠然道:“马游击错了,自古天下惟有德者居之大明皇帝皇帝荒­淫­无道,大臣尸位素餐,民间怨声载道,已经数十年了想当年,税监高淮,逼反了至少两万辽东汉人逃到建州,说明什么呢?说明我后金国比明朝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昔子牙归周,韩信归汉,都既成就了个人的功名利禄,也拯救了天下黎民,何乐而不为呢?马游击,你想想,你在大明能做到什么官?总兵就是顶了吧,最多给你加个太子太保之类的虚衔,有何富贵可言?而你,只要归我大金,我保证,裂土封王,财富美女,更是享用不尽啊”

马佳仰天长笑,涕泪交流道:“黄台吉,任你舌灿莲花,我马佳就是不降,不当汉­奸­!我还要发誓,你对我家人所做的一切,我马佳将十倍百倍的归还你杀我一人,我杀你一百,你坏我一女,我­奸­你百女,不把你爱新觉罗氏杀个­干­净,决不罢休!”

这时,一匹黑膘马从后金阵中驰出,来到马佳父母前大叫道:“马佳,这个混蛋,你不投降,却还想要你爹娘是不是?好,爷爷我就给你!”说着一刀把马佳母亲的头颅砍了下来

“娘啊”马佳睚眦欲裂,虎头痛苦地撞击起城墙起来

包二在一旁也是悲愤不已,但他还能控制,连忙招呼人把马佳抬走,防止他做傻事

黄台吉怒了,转头对着那‘刀手’,大骂道:“三哥,你这个混球,害了父汗的大事,要重罚的!”

莽古尔泰嗡声道:“反正那汉狗又不投降,留着这老家伙有何用?再说,就算他投降,我也不会饶了他!别忘了,我的正蓝旗,阿敏的镶蓝旗,还有正黄镶黄,有多少血债要和他算?‘

黄台吉气得指着他骂道:“你这个莽夫,只配去喂猪!”

黄台吉处心积虑偷袭辽阳,抓获的人质,都是为了行险一搏,消一举扭转不利的局面哪知道,被这个只有匹夫之勇的莽古尔泰给破坏了虽然马佳的父亲和大哥大嫂等一­干­十余人还在后金手里,但这血仇却已和马佳结下了,劝降是更困难了

后金大营中,正在养伤的努尔哈赤得知莽古尔泰的劣迹后,大怒,命令除掉莽古尔泰的和硕贝勒之职,也就是不再拥有一旗,改由小子多尔衮继承,并由开国元勋扬古利的弟弟纳穆泰代理旗中事务

八十四 新的人生(一)

三月十八日

游击府

梳妆台上的白烛,泪流不尽

披头散发的马佳,扑在乌云珠的怀里,闷声痛哭,不能自已

“呜呜呜呜,咳咳咳,娘艾孩儿不孝,不孝啊呜呜呜”

乌云珠也是珠眸红肿,泣不成声,却仍轻拍着马佳的背道:“夫君,别哭了,要吃东西呀!你这样子,为妻看了,心疼这不能怪你,都是黄台吉那个千杀的混蛋!”

马佳闻言,猛然抬起头,泪眼喷火地盯着乌云珠道:“说!你站哪边?黄台吉是你们叶赫的外甥,你站哪边?说!”

“啊”乌云珠的芳心被马佳震呆了,她怎么也不相信这话是从自己至亲至爱的夫君口里说出的可是,看着马佳那充满怨仇和戾气的双眼,她,屈服了,低眉顺眼地答道:“我站夫君这边,黄台吉,是我的仇敌,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马佳凌厉的眼光扫荡着乌云珠的娇躯,­阴­恻恻地又问道:“是么?那黄台吉,可是你们叶赫的亲外甥,现在又是后金的四大贝勒,可是威风得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乌云珠哭声大作,突然,猛地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马佳道:“夫君,你不能冤枉我!是,黄台吉是我们叶赫的外甥,他母亲是有名的孟古姐姐,是东城贝勒金台石的妹妹,是东城老贝勒杨吉砮的女儿但!他更是奴酋的儿子,是我们叶赫的死敌,大仇人!我叶赫百年基业,就是被努尔哈赤那个千杀的毁掉的!不仅我们叶赫,哈达纳喇,辉发纳喇,乌拉纳喇,海西女真,女真最繁华昌盛最文明的扈伦四国,就是被建州奴酋的脏蹄子给玷污的!夫君,要是,你非要把婆婆的死怪在我的身上,那,你就杀了我吧!没了你的爱,没了我最爱的人的爱,我,死了算了!”说着,解开衣领,猛力一拉,现出圣洁的胸膛

马佳盯着乌云珠,泪眼对泪眼,怒焰对怒焰,突然,马佳大叫一声:

“啊”

接着,抱住大好头颅摇撞起来

乌云珠大急,连忙扑上去,抱住马佳哭道:“夫君,夫君,别这样,请别这样,呜呜呜呜”

马佳渐渐地稳定下来,忽然,他低声地对乌云珠说了一句:“拿来,红烛,拿来”

“什么?”乌云珠愣了,问道:“夫君,要红烛­干­什么,今天是婆婆的首忌啊”

马佳大叫一声:“拿来!把大红烛拿来!”

乌云珠不明所以,慌张地向外吩咐道:“小梅,快,把大红烛拿来!”

少顷,红烛拿到马佳一把夺过,将它伸进白烛点燃,熊熊烈焰,倏地升起,红烛红焰,惨若鲜血

“啊”

马佳一把将红烛Сhā在自己胸膛,泪面仰天,放声大叫起来

乌云珠被吓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咧嘴哭叫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呜呜呜小梅快,把红烛抢下!”说着便和小梅上前抢红烛

“嗞嗞嗞嗞嗞”马佳疼在身上,乌云珠疼在心里

“啊”马佳长啸一声,才把红烛任由她们抢去,接着,浑身虚脱般摇晃到床边,倒头睡下

乌云珠附耳对小梅吩咐了几句,便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爬到马佳那强壮的虎躯身边,右手支起扶头,轻声喃呢唤道:“夫君,夫君”

良久,马佳才眼皮一跳,长舒一口气道:“什么事,珠儿?我很累,让我歇会”

乌云珠闻言大喜,连声吟道:“嗯嗯嗯,好,你好好躺着,我给你上伤药”说着,招呼拿药过来的小梅拿到药后,又轻声命小梅退下

乌云珠把伤药轻轻在指头涂匀,然后小心翼翼地擦拭在马佳的烫伤处

“呲”马佳齿缝轻出一声,胸口也为之一颤

乌云珠泪水又不禁满眶,哽咽着问道:“夫君,疼吗?”

马佳不答,良久,才深呼一口气道:“不妨事,你擦好了,我忍得住”

“嗯”乌云珠点点头,这才又把伤药挑出一大坨,粘在伤口上,细心地涂匀起来

渐渐地,马佳的气息变深,胸膛起伏也越来越大,终于,他开口道:“珠儿”

“嗯?”乌云珠螓首抬起,望着马佳的刀削般棱骨的国字脸

马佳深吸一口气道:“刚才,非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今天黄台吉故意挑唆,说我们都是叶赫亲戚,是一家子,我后来想起,就突然发火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对你的,只是恨急”

乌云珠心里仿佛灌进了一汪甘泉,喜得语无伦次道:“当然,那黄台吉,是个混蛋,好了,我知道了,夫君,我爱你,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要为你生孩子,长大了去杀建州,替他父亲祖母外公,报仇!”

马佳听得咧嘴微笑,倏地,坐起身来,伸出强壮的双臂,一把搂过乌云珠,轻轻抚着玉人圆圆的脸蛋笑道:“呵呵,好,我们生孩子,生好多孩子不过,报仇的事就不用孩子了,区区一个建夷,还用得着我马家两代人?我马佳发誓,五年之内,踏平赫图阿拉,杀光奴酋的男人,­干­光女人!”

乌云珠迷醉地望着马佳狰狞的脸庞,喃喃地说道:“我都依你,都依你,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是我的男人,我的天,我的神”

马佳舒展起脸庞,低头看着乌云珠,大手轻轻抚慰玉人的脸颊道:“是吗?那现在就来吧,我们现在就生孩子”

“翱”乌云珠一呆,觉得有些不妥,又不敢违逆爱郎,迟迟地问道:“现在,­干­嘛?”

马佳笑了,坏笑道:“我的好珠儿,我的海棠花,我的爱马,为夫要和你翻云覆雨,爱潮激­射­,好不好翱”说着,推倒乌云珠,解开罗衫,虎嘴张口就含住珠穆朗玛上的鲜玛瑙

“嗯”乌云珠在马佳的吮吸下,压抑而又深沉地欢吟起来

“呼!”马佳欲­火­猛涨,猛地抬起头,深吸一口,腰马强劲,长枪大戟,傲视群山

作者注:今晚玩滴蜡,爽不爽?

八十五 新的人生(二)

这一夜

是如此的狂暴

又是如此浓烈

卯时三刻,一轮朝阳,­射­透东方的红云,把娇艳的彩霞洒在乌云珠的脸上,她鼻息悠长,峰峦起伏,如月牙­嫩­蕊般的睫毛闪闪灵动突然,她‘扑哧’一声娇笑道:“嗯不要,夫君,官人,让为妻睡会,好累”zxSm

一脸­肉­笑眼角含春的马佳爬出锦衾,­淫­荡地仰起下巴,大舌吐出,舔弄玉人的耳珠,不亦乐乎

乌云珠被逗得实在吃不赚连忙睁眼起身道:“真是个孩子,就会到处舔,哪像个大将军?不害臊”

马佳乐了,扒住乌云珠的肩头,涎着脸道:“在家里,在娘子这里,我不是大将军,就是小孩子,喜欢到处吸­奶­的孩子嘿嘿”说着,一眼瞥见玉人那挺立雪峰下的迷人沟壑,喉头咽津道:“这年头,有个大如木瓜的娘子就是好,甜如蜜甘如糖,生下孩子肯定壮;纯天然,无污染,大草原上乌云珠,绝对不含三聚氰胺”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用舌尖舔弄起来

“嗯哼”乌云珠螓首后仰,现出一湾圆月般的玉颈,宛如天鹅一般,轻声喃呢着,齿贝清啮着红­唇­,嘤嘤燕燕,直上云霄

“嗷!”马佳听到这天籁之音,仿佛胸中涌起百万大军,他猛地一把扳回乌云珠,让玉人的苹果面对着自己,张口就往苹果上的拜瓤缺口咬去,贪婪而饥渴地吮吸,舌尖纠缠婉转,津液丝丝甜蜜

“唔,嗯哼,艾噢”乌云珠急促地喘息着,小巧的秀鼻鼻息哼哼

“轰!”马佳脑中又爆,背肌胸肌三角棘通通暴涨,八大金刚的腹棘强劲地带动着虎肾轰轰做鸣,长枪大戟,嗷嗷待哺,不死火凤凰,展翅欲飞

“嗬,嗬”马佳离开乌云珠玉颈上的红苹果,急促地喘息道:“珠儿,我还要,给我,我爱你,来吧!”说着便伸出如虎钳般的双臂,拖倒玉人的小蛮腰,扯旗呐喊,直捣桃源

“噢!嗯,噢,不不不,夫君,不可以!”乌云珠虽然玉壶受梅花枝乱颤,却突然双手推拒着马佳的虎躯,挡住虎腰,不肯尽欢

“噢”马佳满足地叹息一声,随即低头凝视身下玉人,深情地说道:“珠儿,我知道,昨晚我没顾惜你,做得太猛了些,伤着你了吧?对不起,这次我一定小心翼翼,让你又畅又美,给我吧,我爱你!”说着,便研磨勾弄起来

乌云珠晕霞赤透,艰难而又坚定地喘息的道:“夫君,噢不行,啊今天,嗯是婆婆的第二天忌日,呀!不可以了”

马佳闻言,如同冰瀑灌顶,一下子把欲潮抽走爱火浇熄他果然汀抽动,睁大虎眼,紧紧地盯着玉人的圆脸道:“对艾是娘的忌日,我实在太荒唐了,不可以,太不孝了!”

说着,他小心退出龙根,然后俯下身,轻轻地在玉人明眸上深情一吻,赞道:“我的珠儿真是好媳­妇­,好女人,这时候都能不忘提醒我,真是我的心肝宝贝”

乌云珠被他的甜言蜜语灌得晕乎乎的,好一会才平息地解释道:“其实为妻昨晚就想和夫君说的,但看官人那伤心样,就没敢拂逆官人的爱意可是今天,我是不能不说了,官人也该克制些,别违背孝道”

“哈哈”马佳洒然一笑,捧住玉人苹果上的小嘴,重重地吻了一口道:“其实,我本不信这些繁文缛节按我一贯的心思,就应该跟娘子加紧大­干­,早日生出虎头虎脑的孙子,给娘的在天之灵安慰但是,自从昨天后,我的心思有些变化,觉得遵守一些礼节也无妨,就像人总要穿点衣服一样,嘿嘿”说着,又挑拨起玉人的圣女峰上的蓓蕾

“啪!”乌云珠一把打掉他作怪的大手,嗔怪地瞪他一眼道:“真是个浪荡公子,一点汉家圣人的教化也没有对了,夫君,我可要和你约法,从今天起,四十八天不许碰我,还有胡妹子,还有,任何女人,听见没有!”说着掘起红嘟嘟的小嘴

马佳笑望着他,脸­色­越来越紧,一会儿后,郑重地点头道:“好,大致依你,满意了吧?”

乌云珠点点头,随即猛醒,撅嘴问道:“什么叫大致?要就全做,婆婆的七七,你是不能乱来的”

马佳苦着脸道:“能不能减几天,四十八天太多了虽然这是孝礼,但也要照顾人情不是?你看,我这么一个龙­精­虎猛的壮汉,对着你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娇妻,食髓知味的,要我忍四十八天,太苛刻了”

“扑哧,嗬嗬”乌云珠扑哧一笑,随即捂嘴正容道:“夫君,这是礼你们汉人的孝道守制,还有三年二十七个月的要求呢,你怎么就不懂呢?再说了,只是一个多月而已,你练兵一下子就过去了”

马佳摇头道:“那是些不知所谓的假圣人编出来限制他人的,他们自己遵不遵守还两说呢形式主义,吹毛求疵,为了一种人情,去强迫压制另一种人情,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好了”乌云珠粉面含愠,捂住他的嘴道:“算为妻的服了,我的好夫君,真是个孩子这样吧,二十八天,凑足一个月不然的话,你也太不象话了”

马佳握住她的小手,手心潮汗,深情答道:“好,就二十八天,我的好娘子,你可一定要算好哦,我可是会急死的,唔”

乌云珠堵住他的嘴,愠道:“不许说不吉利的话还有,这一个月,你好好地养着身子,别再哭坏了为妻也会给你做高汤鲜菜,养着你对了,酒不能喝,这是最低要求”

马佳连连点头:“好,都听娘子的办对了,我可以去若萍那里吧?”

乌云珠狡黠地一笑:“可以艾你去啊不过,别指望胡妹子会支持你哼,人家可是小家碧玉,知书达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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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新的人生(三)

马佳愕然道:“你想哪去了?我是去她那求教忌日的礼仪”说完,又涎着脸凑到乌云珠的耳边,轻咬道:“人都说,姐要俏,一身孝,嘿嘿,不知娘子传上孝服,是怎么个俏法?”

乌云珠愠道:“你这浪荡子,就是没正经好了,穿衣服”说着就给马佳拿衣装

马佳被她一边服饰,一边朗声笑道:“娘子,我这叫傻人有傻福不是?娶了个好娘子,万事都有路呵呵”

乌云珠一边低头给他系衣袍,一边唠叨道:“庄重点,这可是忌日,一点规矩也没有”

马佳看着依依艾艾的玉人,又瞅见她连自己的衣裙都来不及穿,就这么轻纱曼妙地给自己穿衣,以至于在春日的晨凉中,娇躯不禁微微地颤抖他心中怜爱无限,柔声地答道:“娘子教训得是,我都遵从便是了来,我也给你穿衣”说着,便去拿玉人的襦裙

“别动!”乌云珠愠道:“我自己会穿的你哪会给人穿衣,就会脱!”

“扑哧”马佳忍不住笑了:“想不到艾娘子也会说荤话,好好笑”

乌云珠踮起脚,给他束发道:“还不是跟你学的,没正行”

马佳见衣装表表,人物焕然,便正容对爱人拱手道:“娘子,我去了”

乌云珠点头:“嗯,夫君保重,为妻等你回来”

“好!”马佳大声回应,昂首阔步,直奔前厅

到得前厅,马佳一眼瞅见包二马四哥都跪在灵案前烧纸钱他们见马佳出来,悲戚的脸上略显笑容道:“七弟,你终于起来了,好,来,给娘上香”

马佳庄重地点点头,接过三炷香,“嗵”的一声,结结实实地砸跪道:“娘,七儿给您上香了,求您保佑孩儿,早日手刃仇敌,报仇雪耻!”说完,俯身三拜,然后起身把香火Сhā进香坛,接着又回到原位跪倒,三跪九叩首

马四哥扶起马佳,眼含热泪道:“老七,你振作了就好,娘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看,我马家的七郎,顶天立地的好儿男!”

马佳重重地点头,说道:“四哥,我会的以前,我总是拴小聪明,以后,不会了,我要执正做人,弘扬浩浩英雄气,让娘在天上,也为我骄傲!”

包先勇也点头道:“七弟,你说话,要怎么­干­,我都跟你不­干­翻奴酋,我包二这百八十斤就不过了!”

马佳紧闭虎口,沉沉点头,抱拳道:“两位兄长,成大事以小心,万丈高楼平地起我们要报仇,先要巩固根本,兵马,钱粮,将领,兵器,地形,间谍,民望,开战七件事,缺一不可,我们都要找人做好!”

马四哥点点头,又问道:“前面的四项;我懂,后面的两项,我听过;但是这最后的民望,怎么个弄法?”

马佳深吸一口气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打仗也是一样,要尽可能争取更多百姓民众的全心全力地支持表面上,这似乎与军事无关,但是,你们想想,只要民众和我们一心,那么,每个壮男都是兵员,每个­妇­女都可支援,老弱病残也可织布碾药,爆发出十倍百倍的战力!这就是我先前提倡民兵组织的原因,人民战争!”

马四哥惊了,一边手指马佳,一边张口结舌道:“七弟,你除了打建夷,不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