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我呀!”杨环玉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扯着他手臂道:“给我画一张我的画像。”
颜骥没有拒绝,问道:“你想怎么画?”
“怎么画?”杨环玉昂头思虑着,忽然道:“就按照墙上那幅画,那样画呗,把画里那个人换成我!”
“不行!”她忽然又改变了主意,道:“那样也没意思,不新鲜,你把小河呀,竹子呀,换成荷塘吧!”
颜骥没有睡意,闲下来又无事可做,便答应下来,整顿纸墨,开始执笔。
清清荷塘,宽广无边;田田荷叶,遍布池塘,有的出水很高,有的浮在水面。雨伞一般的荷叶之间,依稀有几朵盛开的莲花,清丽脱俗,出淤泥而不染。
湖心,一叶小舟顺水飘『荡』,穿行于荷丛之间,舟上采莲的少女,自然就是杨环玉。她开颜轻笑,采着一朵白莲,轻轻嗅闻着淡淡荷香。
一副《采莲》水墨,在颜骥的笔下,缓缓勾勒出来,带着浓厚的江南韵味。杨环玉手中的白莲,则是他借鉴骆冰的法宝“九瓣白莲”画出来的。
杨环玉安心等待,看着“墨宝”将成,嘴角渐渐『露』出笑意,忍不住夸赞道:“没想到你这呆子还有会这种本事呢!你真厉害!”
颜骥停下手笔,对“呆子”这个称呼很是厌烦,皱眉道:“为什么叫我呆子?”
“我娘说的呀!她说你是个十足的呆子。”杨环玉随口说了出来,见他停笔不动,又催促道:“快点用心画呗!别分了心,毁了这幅画!”
约莫两个时辰,画成落笔,杨环玉拿着珍宝一般的《采莲图》,欣喜开颜,不断夸赞着颜骥:“我以为你就会烧火劈柴呢,原来还有这么个本事!”
望着墨宝,总觉得有美中不足的地方,忽然打了个激灵,道:“以前听哥哥学画的时候,常说起作画题诗,是了,这副画上面还少了一首诗呢!你再提一首诗在上面。”
颜骥脑中有些烦『乱』,问道:“你想题什么诗?”
杨环玉脑中也是一片空白,道:“我哪知道题什么诗呀,我很少读书写字的,以前听见哥哥摇头晃脑的读书声,我就头疼。你自己想想呗,最好不要别人写出来的诗,那样多没意思呀!”
颜骥心烦意『乱』,他在三清观里读过的书,都是些道家典籍,养生宝典,胸中没有那种意气奋发,或是清幽流转的风『骚』文采,哪里能题诗作对?
挠头抓耳,绞尽脑汁,才写出了四句不具文采的杂诗:
“出水清芙蓉,环舟白玉莲;
独芳仲夏间,暗香芬溢远”
胸中毫无半点墨水的杨环玉,以为这首诗包含了绝世的才华,心中甚是喜悦,特别是念了那句“环舟白玉莲”,欣喜叫道:“呀!这里面还有我名字呐!环、玉!”
每每念出这句诗,她都乐得心花绽放,美不胜收,然后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出画轴,将这副画装裱起来,奉为至宝。
次日清晨,雪停风止。
苏秋蓉一如往常为颜骥送来早饭,杨环玉也是蹦蹦跳跳地跟着来了,似乎还在为那副“墨宝”高兴不止。
自昨夜杨环玉得到“墨宝”之后,兴奋不已,也不问夜深几许,回屋便叫醒了母亲苏秋蓉,向她炫耀得意。
为此,苏秋蓉今早特意在颜骥脸上多瞧了几眼,嘴角略带微笑,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做书呆子的潜质,你是怎么学会读书认字的?”
颜骥不知她是夸赞自己,还是贬低自己,在脑中编排了半晌,才道:“以前看人家卖过画,想着就那么一张纸,也能卖很多的钱,就跟人学了几天,自己也开始卖画。结果一幅画也没卖不出去,就没再作画了。”
苏秋蓉倒没有怀疑他的话,忍不住笑了几声,道:“书法、绘画你都会了,抚琴、对弈你一定也会咯!喜欢读书作画的书呆子,一定也喜欢抚琴、对弈!”
颜骥对这句话很不认同,很讨厌书呆子这个称谓,道:“我虽然都会,但我不是很喜欢啊,好像很费脑子。”
苏秋蓉惊愕一下,笑道:“呦!果真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子呢!让你在听雨苑劈柴烧火,不是埋没了人才?”
颜骥脸上一红,显得颇为尴尬,他当然算不得才子,用了半年时间将这四样技艺学会,只能是掌握而已。
苏秋蓉想这一个自小流浪的少年,却也不算堕落,穷困潦倒,也肯费时间学习琴棋书画,志气不短。
一有此想,却是对这少年更加喜爱,温和地笑道:“小颜呐!我对你这孩子很是喜欢的,你做我儿子有什么不好呢?别伤了我的心意,跟我说说你心里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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