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小华吃罢晚饭上卧牛山居房路上,就会到小燕了,她听说他回来了,是来找他的哩。她没找着他,心想他可能吃过晚饭上办公室了,就一步步往山下走,才碰面了哩。这时天暗下来了,脸部的表情是喜、是怨、是怒,谁能看得出呢?小华先招乎:“小学妹从哪来?”小燕就怪他了:“都在挂记着你,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是什么意思嘛!还学哥、学妹的哩!”小华连忙道歉,只好说明真相:是大学哥邀他走的啊。小燕这才卟哧笑出声:“谁怪你了?我并没见你的气哟!”她接着就要他说说回家这八九天的情况,他就把经过简略说给她听了。她道:“你也不要再担心这些了,母亲既然暂不肯来,也只得听她的,以后经常寄钱、寄粮去得了。不要担心钱粮的事,我这里够你用的。姨娘上次给了我妈不少粮票,说人家照顾她是军属,好几十斤哩!我们当然巴不得越多越好哩!姨娘还说,今后积存下来还会寄来,要我们勿愁吃粮。所以养活你妈,我可以包,养活你我也能包。”说着又嗬嗬笑,显然她见了他很开心的。他们边说边走,不一会便到了她的工作兼卧室,这时燕妈已独自看戏去了。
小燕请小华坐在桌边,自己又泡了茶递给他,再瞥了瞥灯下的他,明白他已经受住了这场不幸了,便高兴地道:“学哥精神恢复如初了,看来是真正成熟了,是一个大男子汉了,小妹为你高兴呀!”小华道:“学妹你不也是?你也已经受住一场考验了,将来一定更有作为哩!”小燕明白他已从小黎口中知道她这八九天的怪脾气了,便笑着道:“我告诉你吧,我的那篇小说稿子已写出来了,两天前便已脱了稿,但我未拿出来,是等你来给我提提意见,修改修改。现在就请你大驾,给我指教!”
说着就把一迭抄写工整的文稿找出来递给小华。小华接在手中,摊开在桌上,就灯细读一遍。心里惊道:“这小说中的小男生不是我吗?她怎么写得这样栩栩如生,把我童年事活画出来了!那女生是她自己吗?她的童年我可不清楚,如果是写她自己,那这个小女生的一举一动、一喜一怒也一定就是她的真实童年写照了。”想到这里,他不觉十二分满足,觉得这小学妹文笔很不凡,短短三千五百余字的小说,竟然把两个小学生形象刻划到如此地步,使人读了不禁感奋,与其同喜同乐、同怨同愁了。真是一篇少有的佳作啊!他站起来道:“小学妹想在哪里发这篇大作?”小燕道:“你先提提修改意见,修改好后再说。”“不用我修改,我写不出这样的水平,说真的,不骗你!”小华又道:“建议你先投到《芜湖萃文报》,以质取胜,不必担心发不出去。”小燕捶他肩膀道:“你骗我的!我这东西他们能看上?不过我也不愿在《巢州日报》发,避免嫌疑,说笑话。”小华道:“那就这么定,明天就投寄出去吧。”
《芜湖萃文报》是周报,专刊文化艺术作品,逢周五出刊,是华东地区很有影响的一家文学期报。小燕把稿件投出不几天就收到复函:“大作决定采用,拟在本周五刊发一版……”小燕喜出望外,就把来函悄悄给小华看了。果然在四月一日星期五,小燕的那篇小说一字不动地刊在一版头条位置,题名《小男生小女生》,作者名:燕秋颖。很快,巢县各地就风传开了,尤其是文化馆、剧团、工会、电影院、小学、中学、幼儿园等文教单位和阵地。不但传论小说内容,而且传论作者。《巢州日报》、县广播站当然都订有《芜湖萃文报》,大家见到燕秋颖的作品,而且刊在头版头条,不禁争先恐后抢着读开了。小华听小黎坐在办公桌边读道:
小男生叫燕秋,小女生叫华男。自从那天早上新城小学师生肃立大操场升上鲜艳五星红旗起,他们就认识了。就在升过国旗,各班同学跑着奔回教室时,他不小心踏痛了她的一只脚后根。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不依。他急道:“我给你唱支歌作为陪礼好不好?”“你唱唱看。”她道。于是他唱道:
万人诗满口,百鸟韵含喉。
童作诗言志,老成心报瓯。
唱完他道:“这下该满意了吧?我该回班上了。”她道:“不行,你告诉我这歌是谁写的,才许走。”“自己诌的呗。骗你是猫。”她乐了:“猫叫什么?”她笑,“我是问你是谁呢?”他答:“我是一(三)班燕秋!”说完就跑。她忙喊:“我是一(四)班华男!”
小黎读完这一节,就抬头看小华,见无任何表情。他自言自语,却又是声调较高,无疑也是说给小华听的哩:“燕秋不就是华男萍?华男不也就是燕秋颖吗?姓名互用、男女相调,妙,妙!”小华道:“你别胡猜,这是虚构、假托,岂能对号入座呢?”小黎道:“后面几节肯定是写你们俩童年的事,我猜的不会错。”说完他就急着看下文,也不出声读了。小华想:我当时若建议她把两个小主人公的名字改换另名他姓,可能打消不少人的猜测。这倒好,对号入座了,恐怕不止小黎一个人哩!他又一想:管他这许多呢?反正是小说嘛!不过小燕写这篇小说时确是有意煞费苦心的,她尽量把它写成个记实作品,她就是很愿意把自己与小华摆放在一起,她还想象着日后永远摆放在一块哩。她的这种心思,小华当然不知道啊。
过了几天,小华就被派驻槐林记者站了,时间是一个半月哩。而小黎被派驻烔炀记者站。去槐林站的还有邵日映,去烔站的还有邓康贤。此外,老崇到柘皋站、大尤仍到黄山站。小华临走时,小燕问:“要不要我寄钱粮去和县?”“等我回来自己寄,母亲这期间没问题。”小华道。“要不然我中途替你写封信去?”小燕道。“不用。”“我偏写,反正我知道地址……”小华心想:这小学妹,她想要做的谁也拦不住。就由她吧。反正母亲自己不认识字,不会疑心我自己不写信要人代写,可能会出什么事了而担惊受怕。就说:“那就有劳小学妹了。不过要多说些我过得很好、长胖些了的话啊!”小燕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写得让你母亲听了笑的合不拢咀哩。”
四月的城乡,春意盎然,一片繁华似锦。晴日,山青青、水绿绿、天蓝蓝,田野麦菜茁壮生长,午季丰收在望。小华这时驻槐林记者站,看到人群劲头开始充足的样子,心头好舒畅啊。小镇上的商贸活动也频繁起来,不少农付产品进街入巷,尤其在早市,“露水街”头人头攒动,忙忙碌碌,犹如初解放不几年时的情景了。小华每天早晨都爱跟人群一起流动,今天槐林镇明天高林镇,后天又到坝镇,有时又泡到沐集镇。他还跑到巢县毗邻的庐江县盛桥镇看过,观察集镇商贸动态,比较发展速度,以及农田生产情状、变化形式、作物生长等等,等等。他想,似乎盛桥商贸比槐林、沐集好,但农田作物生长不如坝镇哩,坝镇有些队已学着八大户在搞小包干了。他心情喜悦溢于言表:“小包干面正在扩大,效正在显现哩!”
和小华同来的老邵也在忙个不停:白天深入大队,生产队采访,晚上整理写出稿件,时宜性强的稿件,还得连夜电话发回报社。转眼他们已经工作了半个多月,老邵中途回过报社一次,那是参加党员会的,小华是共青团员,虽然他一进报社已被当作入党对象培养,有些党的组织活动还吸收他参加,然而现在吸收新党员已如龙鳞凤爪,极少见了。好在小华想,是党员也是干革命,不是党员也是干革命,不能因为想早日入党才苦干、实干的。我就是一生未入党,我还是我,该苦干、实干,我是不会退缩的。再说入党早迟是组织上的事,自己无法安排时间表啊!因此,小华一直平平稳稳干事,认真学习,积极工作,努力上进,和同志相处融洽,宽人克己,真诚热心。他这种品性在报社是有目共睹的,人们对他多寄于厚望哩,他似乎成了报社“小字号”人物的皎皎者了。小华母亲在和县乡村小镇,也没亲戚住在巢县,巢县有的只是同学、同事和同志。他倒有几个要好的同学还在合肥上学,他有时给他们力所能及的经济帮助,但难能相见的,有时不免也在心里挂记着他们,信是少不了要通的。小华历来宗旨是:来信必复,有求就应。由于工作劳累、紧张,主动写信是极少的。一些要好学友责备他“笔懒”,挖苦他“写信比写文章还难。”他见到这些学友在信中发他牢骚,也只好不置可否,报以苦笑了。
几天后他在槐林、沐集两个公社村镇采访时,感兴趣的是发现社员闲下结鱼网。这里靠近巢湖岸,渔民比比皆是。然而专业鱼民还是很少的,所谓渔村,多数是亦农亦渔的社员住。不过社员结鱼网却很普遍,尤其是女社员,有青年妇女、中年妇女,甚至老年妇女都有。这些结鱼网的妇女,只要不在农忙,她们全把这行当当成主业,白天干、夜晚干、拼死拼活干。真是“家家户户结鱼网,日日宵宵手不停。”结的鱼网种类繁多,有大有小,有细有粗,有洒网、拖网、捞网,有丝网、线网、绳网,更有分类网,诸如虾吊儿、鱼罩儿、鳖扣儿,等等,应有尽有。小华喜欢和结网人攀谈,听她们谈酸甜苦辣的趣事,讲结网人和卖网人的情仇话,聊网民和渔民的恩怨缘,忆昨天、思今天、想明天……
这天小华到湖咀湾渔民村走访,一位七十多岁的结网老奶奶先接待他。他问:“老奶奶若大年岁了还日夜结网呢?”她道:“我欠渔民的,是还债哩。”“您家不是渔民吗?”“过去家里有舨是渔民,现在被统收了就是亦农亦渔的半渔民,明天可能把舨又还回了,就又是渔民了。没有舨了,就只好结网给渔民队,他们有舨,需要网捕鱼。我结网虽然也有收入,但没有自主权,你知道他们要不要你的网?可是总得生活下去啊,长年累月的便欠下渔民队的债了,这就得还呀……”再一个是位近五十岁的壮年妇女。她道:“我婆婆岁数大了,唠唠叨叨,莫见怪。可是她说的在理,渔民自己没舨,他怎么活?”在一旁的她的闺女,约莫二十五六岁,接口道:“总的说来,这几年管的太死,一点自主都不给。你想多打鱼不发舨,没有工具,又不给自由买卖渔具什么的。其实如今渔民们已开始自己私下交换舨网了,还私下买卖哩。我看到他们(指干部)也好象带管不管的,有装聋作哑的样子了。这就是开始把自主权慢慢还回渔民的好兆头呀!奶奶说的渔债就要还清了啊!”姑娘充满着自信。
小华想:百业都发展了才能拔穷根,但要求发展怎能统管过死呢?赶快放宽政策吧!越早越快越好啊!其实结网大姐说的有根据,现在你不给公开自主,他就私下自主。人们为了治穷吃饱饭,当然可以有权自主经营百业、发展百业、建树百业。现在已有网民把结好的鱼网私下带到需要网具的地方卖了,你能长期管得住吗?俗话说,“管得了初一,管不了十五。”有利国计民生的事,有益民众自己的衣食住行的事,焉能不让民众自己去大喊大叫着做!这样收效不是会更好吗?他当然想到屈折也可能出现,走路往往一段阳光大道后,忽然出现一段意想不到的拦路屏障丛生的屈屈折折路。但人们总是往前走,而且顺利平坦的路总是会越走越多,而且越走越畅的,历史不会倒退,走路为了到达目的地也总不能往回停止不前。
小华想到这里,觉得还应该采集一些小包干大生产出现的新气象、新困难,以及解决困难的方式方法。他来槐林站虽然发了不少稿,却很少涉及渔民或亦农亦渔的生产生活现状,于是他就想在这上头做个大块文章了,他想通过大量事例,大声疾呼告诫捆搏,统死时对发展渔业的多种害处,描绘放宽政策、鼓励自主的前景。他要写一篇长通讯,打破他自己写通讯报道的记录。小华利用五天时间跑队串户,深入到鱼业群中,从渔妇结网到渔夫捕鱼,从买卖网具到营销鱼货,从群体操作到包干到户、到人,从被动完成计划到主动突破指标,从一片死气沉沉到星点热火朝天。他录下了无数的人和事和具体比较数据,听了一箩子,记了一本子,揣了一脑子。就在4月17日星期日(农历三月二十二日)这天下午,他见老邵到坝镇采访去了,估计要几天才能回站,便摊开稿纸拔开钢笔写起这篇大文章了。由于他本不娴熟渔业生产,平素接触也少,连专用语、术语,都得加以琢摹,有的还得反复订正方能见诸纸上,因此写起来费时也费力。他从下午三时写到晚上九时,也只写了一半。这时觉得饥饿起来,才知道自己并没吃晚饭。他站起来伸伸腰、又踢踢腿,喝了几口茶,看着煤油灯火在爆花,知道灯油快尽了。他便端灯到服务室去想添煤油。值班大姐张贤珍见到是小华,便笑道:“见你一直在桌上写,我不敢打扰你。食堂小鲁师付一个钟头前就送来一份吃的了。说你晚饭没去吃,又知你今天并没外出工作,断定你在房间写东西写忘了,才留下的这份吃的,后来他等不下去了,才送了来,我也不敢去叫你,就只好叫他放在这里了。”说着就把那份吃食递过来,“灯油我给你上,上得满满的,还不知你晚上又要写到什么时候哩!”又道:“人是铁饭是钢,你这样工作起来不吃饭,不把身子弄垮了?”小华接过吃食:“我正饿得慌,也不知怎的,就忘了去吃晚饭了。”说着就打开饭盒,狼吞虎咽地猛吃起来,不一会工夫,饭菜就全倒到胃里去了,就感到精神大振,说话声也大了起来:“张大姐,谢谢你!”张贤珍道:“谢我做什么?你得谢人家小鲁师付啊!”又补道:“不过以后你可先打我招呼,我到时可以把饭菜打过来送你吃哩。”小华道:“你说的是,你说的是,费心了!”把饭盒留下,也顾不得洗涮,便端着兑满油的煤油灯回房了,他要赶时间在今宵写成大通讯哩!
这时已经晚上十时半了。小华坐下来又埋头写作。一字字、一行行、一页页,除了中途解便、口渴倒茶喝以外,他就没离开写通讯。他写呀写,一直写到凌晨四时。天虽然仍暗着,但晨鸡已唱过三遍,估计天就快亮了。他终于写成这篇七八千字的长通讯,便又从头至尾校正了一遍,但标题尚未推敲定。往时写稿,他总是先定标题后写作,这次却翻过来——先写作后定标题。他想了一阵子,“有了,就安个这道题吧,可能让人觉得新奇些。”于是他就在这篇七千多字的通讯篇首写上《槐沐鱼家新生和展望》,下边署真名:本报记者华男萍。这时已近六时,他熄了灯倒到床上就呼呼睡熟了……
待小华醒来已是下午一时半了。他洗漱毕,就见张大姐送来饭盒道:“你是个怪人啊!饿着肚子怎么睡得那样沉?你看,小鲁又给你留着中饭菜哩。不过这次是我去打来的,现在还热着,快吃吧!”放在桌上就走了。小华感激不迭,就吃了个饱。自语道:“我若没遇有这多好心人,恐怕早倒了!谢天谢地谢好人……”
小华下午把通讯稿件打了个包,然后就到邮所准备寄发。正好所长来了,因为他认识小华,便喊道:“华记者,不用寄了,我明天到县城,给你当义务邮递员,带到报社去。”小华欢喜不迭,便把邮件交给他,“太谢谢你了,所长!”所长道:“听说你昨天写了一天一夜,就是这个?啊哟这么多,怕死人了!”小华道:“所长消息真灵通啊!”所长嗬嗬大笑:“别处我不灵通,唯独这区招待所嘛,我是‘有动便知’呢!你还不知道吧?你喊的那个张大姐是我老婆啊!”小华这才恍然大悟:“唉哟哟,原来如此!好一对好人啊!”所长道:“好人不敢当,但求于心无愧,对得起好人就满足了。”小华还不知道所长姓甚名谁,后经向张大姐打听,方知是鲁道明,是食堂小鲁师付的堂兄。小华赞叹了又赞叹,心想这地方好心人倒结成了“裙带子”一家了,这倒真好啊!
过了两天老邵就从坝镇回站来了。他这次去是为了采集午收准备素材的。他对小华道:“听公社介绍,有一个叫龙山的大队春茶有名,谷雨前后的茶香溢满了山腰,那茶可与银屏云雾茶媲美啊!你有时间又有兴趣的话,不妨去走走、看看?”小华答应了:“我明天就去。”
小华在坝镇呆了三天,访了垅山茶园,和茶农触膝谈心,采集意愿和要求;访了夏店发动大搞积肥造肥运动的情况,还深入到小夏生产队采到了农田改造、保旱涝增产的素材;访了毛公大队牧业更上一层楼的经验和教训等等。可谓又是一本子、一脑子等待自己消化、整理了。
小华这天早上在坝镇街上转悠,想看看此处商贸流通状况,不意撞见了同届学友袁时民。两个人倍加亲热。袁时民现在坝镇初中任教,块头比小华大不少哩。小华打趣道:“你现在肥壮多了,可见生活很富裕呢?”袁时民笑着不示弱:“你这秀才,现在越来越精灵了!”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袁时民邀小华去初中玩玩,小华道:“等你当了校长我去采访。”袁道:“谢你吉言,公社正提名要我当初中副手,不过还没公开。”“嗬呀,进步好快啊!祝贺、祝贺!”“你不是说要去采访吗?”“等公开了就去。”小华一边笑着,一边和他挥手告别。他这次确实不想在坝镇再耽搁时间,他还要到海如公社好好走走哩。
小华这几日一直靠“十一号汽车”(即两脚步行)赶路,由于赶的急,脚趾有痛感,恐怕起疱了啊。但他不在乎哩。现在他又紧赶了十五里才到海如公社驻地。驻地是个大村庄,叫大潘村,虽没有街道,但沿大路边却设着粮站、供销社、邮电分所、医院、小学。每天早上,农付产品就在路上集散,买的、卖的、走的、站的,人来人往,穿流不息,一时繁华不亚乡村集镇哩!小华好不容易找到了村西边的公社办公室。高个子的宣传委员王存华接待了他:“原来是华记者,欢迎欢迎。”原来他家住在巢县城卧牛山下,离县委大院很近。他虽然不大对识小华,但他认识李主编和几个年岁大一点的报人,所以对记者到来很热情的。他按小华要求简略提供了海如大队的麦菜生产、潘傅大队的血防工作、平安大队的牧付业起色、红旗水库的蓄水等情况,还告诉小华:国营巢南林场就在本社边境,那里的风景可好哩!最后他道:“你如果需我陪同,到哪里采访都行,吃住包在我身上,尽管放心。”小华笑道:“这就有劳王委员了。”他心里想,黄山有个王委员,这里也有个王委员,不过这个王委员文雅,那个王委员干练。那个王大哥王月山,我真想他啊!前次我托老尤把那件他借给挡寒的军用大衣带还他,他还专写来了信,邀我什么时候去专程作客哩!他那干练、热情的妹子王月翠,还在她哥信上附了一句:“大才子,这里都欢迎你来玩,来吧!”王存华可不知道小华这时的内心活动,只是望着他。小华顺势说道:“今天陪我到海如、平安看看,明天到潘傅、红旗,晚上在林场歇可行?”王存华道:“行!现在就陪你去,今晚回公社歇。如愿意,就与我‘捣腿’(睡一张床)。”
小华在王委员陪同下顺利完成了在海如公社的采访任务,最后到达巢南林场。这里除了林业还有牧业。郁郁葱葱的树木十分引诱小华。他想,能在这里休息静养几天该多惬意啊!可是,我是来工作的,怎能静养呢?我明天还得回槐林记者站哩。他抓紧采集了几个人物特写素材:《牧牛后生》、《护林女儿》、《林场瞭望台长》。
林场场长晚上热情招待了小华和王委员,还把自己藏的一瓶好酒拿出来强制喝得一滴不剩。小华这夜睡得非常沉,因为夜里除了催眠的林涛声,这里再没有别的干扰可言了。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