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恩怨 第二回昭飞遇难云霄峰(1 / 2)

红颜江湖传 姗星 356322 字 2022-03-04

母亲黄依依是当年武林盟主的爱女,本与武林左护法贺威已订良缘,谁料新婚前夕贺威却意外地死在了盟主的剑下。因为这些母亲才带着无限的恨与爱,矛盾与困惑躲入了白云庵中,若不是少林弟子蓝千和的出现,也许母亲今天还在白云庵中日夜捧着经书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从小母亲就告诉她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听邱氏的话,因为那时候母亲就已经下定决心跟随父亲而去。母亲的一生充满了许多坎坷与磨难,这些痛楚在年幼的心灵便蒙上了一层­阴­影,她比常人更惧怕生离死别。虽然从小行走江湖,但从来不愿与江湖中人接触;因为她怕,怕与母亲有同样的悲剧;好不愿意自己为情所困,看多了太多的海誓山盟,她更向往平淡;而今昔,面对这样的事却不知该如何对待,她不想辜负庄昭飞,却更不想让邱氏伤心与难过,在她们母女之间一直保持的是一种外人不可理解的情感与迁就,邱氏总是处处维护着她,小心呵护着这个不是自己所生的女儿。而蓝琼也份外尊重邱氏这位养母,因为母亲在生时内心一直藏着一份对邱氏的愧疚,蓝琼内心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负罪感。

想到这些,蓝琼扑到庄昭飞的怀里哭了起来,问道:“师兄,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我真不想与你分开。我相信你,可这又有什么用?”

庄昭飞轻轻抚摸着琼儿的秀发道:“师妹,跟我走!”

蓝琼泪眼朦朦望着庄昭飞,她的心太矛盾,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与师兄一道走,可是母亲邱氏该如何面对此事呢?邱氏这一生已经够苦了,自己绝不能再给她带来痛苦,哪怕是一丁点也不能。否则,自己便愧对死去的生母。

“师妹,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我们的,咱们走吧!”庄昭飞近乎于乞求,倘若今日他们师兄妹分开,就不知何时才能相聚,而今蓝家庄对自己又是误会极深,两人相见更是遥远。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要拐走蓝三小姐!”李荣大怒,说着拔开利剑。

庄昭飞被突如其来的情景吓了一跳,立马推开蓝琼,拔开剑,“我敬你是蓝家的客人,不要管我与琼儿之间的事。”

不远处传来了家人的声音:“琼儿,快回来,庄昭飞不是好人呀!”蓝千平的声音。今天以前,所有人都喜欢庄昭飞,可在一夜之间,居然全都改变了态度,蓝琼很难过。

庄昭飞与李荣的功夫都极不错,一时难分高下,蓝琼见蓝千平的声音越来越近,跃上前去挡住李荣道:“王爷,这是我与师兄之间的事,不劳你管。”

庄昭飞急道:“你快走!”

蓝琼摇头道:“师兄,我不会有事的。你先走,待一切事情都料理好了,我会来找你。”蓝琼拦住李荣。

庄昭飞见家丁已近,“师妹,你保重!”声音刚落,便消失在黑夜中。

李荣望着庄昭飞离去的方向,正欲追,蓝琼却伸手挡住去路:“你若敢伤害我师兄,别怪我不客气!”摆出欲战的架势。

蓝千平大呼道:“琼儿,不许无理!”

蓝琼心中不悦:“二叔,都是你­干­的好事,这到底为什么,为何要陷害师兄?”

蓝千平笑道:“他若对珊儿没有恶意,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你怎么反而怨起我?”

蓝琼从鼻息尖挤出“哼——”扬长而去,心里暗暗拿定主意:一定要找珊妹问过究竟,也要查清事情的始末,家里人如此误会师兄,对自己也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伤害。

李荣望着蓝琼远去的身影:秀颀的身影洒脱如昔,心跳的速度又加快两分。这样可爱的姑娘,不能放弃!

蓝千平道:“王爷,琼儿是我们蓝家最任­性­的孩子,她自幼在江湖长大,又被老夫人和大嫂给宠坏了,我看你还是娶蓝珍儿……”

“不用多讲,我娶琼儿之心怎可更改。她的个­性­率真,也只有我才会欣赏她的美。”说着转身往庄中走去,蓝千平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书房里蓝琼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老祖母:“祖母,你就答应让我跟师兄走吧。”

“琼儿,昭飞如今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来,你居然还会帮着他说话,你叫我这个做祖母的如何帮你。”老夫人道。

邱氏见女儿对庄昭飞如此痴情,走近蓝琼柔声道:“琼儿,这可是终生大事,你可要想清楚。”

“娘,师兄是你看着长大的,难道你也不了解他的为人吗?”蓝琼道。

“娘,庄昭飞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再说这其中定有奥妙,琼儿的­性­情恐怕是没有一个名门望族肯娶她的,不如索­性­依了她。”邱氏道。

老夫人正欲开口,李荣站在门外道:“老夫人、夫人,如果我李荣向你们提出迎娶蓝家三小姐,你们意下如何?”

老夫人笑道:“王爷是皇亲国戚,我们琼儿自幼不懂规矩礼仪,恐怕是高攀不上了。”

“祖母、娘你们就答应了吧,让我去找师兄好不好?”蓝琼道。

老夫人有几分为难道:“王爷,我得与千平商量一下才行。我们毕竟是­妇­道人家,好多事也不能太过马虎了,还望恕罪!”

“老夫人言重了,我可以等!”李荣道。

蓝琼从地上站起身大声道:“祖母,如果你们真要拆散我与师兄,我索­性­去死。”

邱氏瞪了蓝琼一眼道:“琼儿,不要胡闹,祖母与二叔自会给你一个最好的归宿。”

蓝琼怒视着李荣,扭身奔出房门。心中升起一阵恐惧,想想看,她真不愿与师兄分开。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是在一块儿的。外面下起了雨,她担心师兄有没有站在风雨中,有没有一个安身之所。想到这里,她心中唯一心愿:找师兄,永远也不再与他分开,两人相携到老。

且说杨芙蓉虽十七岁进宫,时过五年却并未得宠过。五年来,李豫只知道广平王府有个杨良娣却并不知晓她长相如何,喜爱怎样?依旧每日伴在沈氏的身旁。这日,杨芙蓉又从太监的口中得闻,李豫与沈氏要出宫游玩,心中好生羡慕,想到自己不免神伤。

正在忧心,宫女道:“杨姑娘,贵妃娘娘来看你了。”

杨芙蓉望园中望去,见杨贵妃领着一群宫女、太监过来,起身快步走到门外跪下身道:“姑姑!”

杨贵妃喜道:“芙蓉,你也真是的,就不知道将自己的才艺显现出来,让皇太孙也瞧瞧你的才华。”

杨芙蓉站起身,沉默片刻道:“沈氏在江南是出了名的才女,我怎么比她得过。”

杨贵妃见杨芙蓉一脸不悦道:“也罢,这也不能怨你。皇太孙向来对我们杨家人有些偏见,难免会对你……”

姑侄二人走进屋中,杨芙蓉低声道:“父亲说如果有沈妃在,不光实难得宠,连其他妃子也难以均沾雨露。”

杨贵妃似乎听出杨芙蓉所言之意,微笑道:“今日我来,是叙叙姑侄之情,不谈其他。”

相国府内,杨国忠正在书房会见两个黑衣蒙面人。

“你们俩给我听好,给我杀死沈氏!这是两万两银票,­干­好了另外有赏,­干­不好你们自行了断。”身材较胖的蒙面人接过银票,望着另一人。

杨国忠道:“事情都给我办好了。”

两个黑衣蒙面人齐声道:“请相爷放心,我们定当一路追杀——”

杨国忠缓缓点头道:“我自然放心!你们都去吧!”

蒙面人应道:“是!”

韩国夫人着一身锦衣绸缎,人未至,脂粉气先到。推开房门迈入房中道:“兄长,此事非同一般,你可小心。”

杨国忠冷笑道:“这两人是安禄山的部下,就算行刺也没有谁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韩国夫人微微点头。

蓝琼来到洛阳正不知往何处去寻师兄,独自行走在洛阳的小巷。突然有人大叫:“不好!有刺客!快抓刺客!”

她寻声望去,那声音从高墙里面传出来。轻轻跃上屋顶,只见几条蒙面大汉正要刺杀一位少­妇­,旁边倒卧着几名宫女打扮的少女。她拔剑而上,蓝琼一个“飞燕展翅”护住少­妇­,蒙面大汉一剑迎来,蓝琼躲闪不及又怕伤着身后少­妇­,侧身一击挡住厉剑。另一大汉从身后袭来,蓝琼拉过少­妇­,数十个回合下来倒也未能伤及少­妇­,屋顶上跃下一条黑影跳入圈内,眼看利剑刺向少­妇­,蓝琼扑向前去用力一推,厉剑刺中左壁,黑影见未能得呈又飞身直扑少­妇­,蓝琼忍痛快步挡在少­妇­身前怒喝道:“你们堂堂男儿竟对一个弱女子下手,是何道理?”

一蒙面人道:“姑娘,今日之事与你无­干­还不快快离去,否则休怪我等剑下无情。”

蓝琼道:“我岂会怕了你们这群无名小卒,看剑!”

一剑刺中身材较胖的蒙面人,三人毫不惧­色­,继续将蓝琼与少­妇­围在当中,蓝琼抱住少­妇­的腰身飞身旋转,如凤如蝶从高而低,又从低而高,一剑划过只听“啊呀!”数声,三个蒙面人腿部、胳膊都被厉剑刺伤。蓝琼再飞身而起,只听有人大声道:“飞燕剑法!”其他两人相互对望,转身跃上屋顶一拐一瘸地飞奔而去。

胖汉子见同伙离去,大喝一声道:“蓝衣女侠,后悔有期!”转瞬间消失在茫茫夜里。

蒙面刺客远去,蓝琼才意识到胳膊疼痛得厉害。

少­妇­走近蓝琼道:“芙蓉,真亏你了,若非你相救,我早就……”

蓝琼有几分惊异地望着少­妇­,此时只见门外传来吵嚷之声,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奔了过来:“娘子,你没事吧?”

少­妇­点头道:“多亏了芙蓉,否则我当真没命了。”

少年抬头望着蓝琼道:“是你!”

“怪了,我认识他么?”蓝琼暗自道。

沈妃这才认真注视蓝琼道:“芙蓉,以前是我们误会你了……”

蓝琼暗自猜度,想必他们是把她当作另一人了,也不愿多讲,只想早日找到师兄。轻轻一跃上了屋顶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

沈氏沉默良久,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杨芙蓉。这几年来,李豫从未宠幸过除自己以外的任何女子,而杨芙蓉非但没有嫉恨还挺身救了自己。她这么一想便望着李豫:“真要谢谢杨姑娘救我,虽然她父叔­干­过许多坏事必竟与她无关。”

“珍珠,你在说什么?”李豫道。

“你不觉得杨姑娘今晚特别漂亮吗?”沈妃道。

李豫道:“我也曾多次禀报圣上,请他将杨姑娘另许他人,可是贵妃娘娘就是不同意。”

“既然杨姑娘对你一往情深,过些日子回到宫中,你就让她侍奉左右。”沈氏明白自己嫁的是皇族,身为皇族自然不可与平民百姓同等而语,就意味丈夫不是一个人的。这几年,广平王不宠幸其他女子,皆是因为对自己的一片深情。

“珍珠!”李豫心中有些不乐。

沈氏面露愧­色­,怏怏回房。

李豫独自在后园徘徊,让他不解的是杨姑娘居然有一身绝顶的好武功,而且又有一身侠义心肠,这实为难得。

正在此时,只听外来传来马蹄急切的声音,一位侍卫报道:“王爷,太子让你立刻回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李豫道:“出了何事?”

高长春道:“安禄山的叛军已打过金陵正直往京都,皇上、太子要你回去共商大策!”

李豫一闻此言大惊不已,回到房中将此事一说。

沈氏惊道:“这等大事,你速速回宫,我与众宫女、侍卫随后便回。”

李豫握住沈氏的纤手道:“你产后身子一直虚弱,明日天一亮便急速回宫。”

沈氏点头道:“你快动身吧!”沈氏看着李豫跨上骏马。

李豫对左右侍卫道:“我先回宫,明日你等护送娘娘回京。”

也许李豫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竟会让他与自己一生最为心爱的女人永别。尽管后来与沈妃也曾有过一面之缘,物是人非,当年的一片深情却因多年离散与各自不同的境遇、误会而分开。他与李适多次暗访却从未找到过沈妃,这是他与儿子李适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且说庄昭飞与蓝琼并未见到面。那日,庄昭飞离开蓝家庄,便有人一路暗中跟踪,到了威马山庄,刚走入客栈,小二递过一封书信道:“庄大侠,这是‘天下第一剑’给你的绝战书。”

庄昭飞接过书信看后大惊,他的名气在江湖并不如吴一剑声名显卓,为何他仅向一个声名不及自己的人挑战。只见旁边餐桌坐的全是武林各派高手,“你们早就知道吴一剑与我有比武之约?”

雪山派一人站起身道:“在半个月前我们便已经听说了,我们到此也是应‘天下第一剑’前去观战的。”

第二日清晨,两人相约云宵峰。庄昭飞学的是武林中最为上乘的功夫,这些功夫来自于蓝琼的生母黄依依的秘笈之中,可是吴一剑的功夫却出自剑王门下,应该说两人都是武林中绝顶的高手。

两百个回合下来,彼此都未占上峰,可见庄昭飞与吴一剑二人剑术相当。庄昭飞从吴一剑的剑法中看出,他不愿伤害自己,似乎是为了别人而来挑战他的;而庄昭飞更不愿伤及吴一剑。好几次庄昭飞的剑可以直刺吴一剑的胸口,他却收剑斜刺,而吴一剑好多次都可伤到庄昭飞利剑却在离身体一尺处停下。

所有的武林各派都看在眼中,吴一剑早已无心恋战低声道:“庄大侠,我无意与你为敌,可我欠下人情却不得已而为之。”

庄昭飞道:“咱们这般打下去终不是办法,不若都使出自己的上乘功夫迎战便是,也不枉武林各派高手前来观战。”

吴一剑点头笑道:“看剑!”庄昭飞使出凤蝶神剑“蝶恋花”,吴一剑“飞燕第八式”迎了过来。

数个时辰后,庄昭飞渐感体力不支,近日来的风餐露宿,对蓝琼的日夜挂念,受尽了风雨煎熬。庄昭飞眼前突然出现蓝琼的笑脸,吴一剑“飞燕二十式”直刺过来,庄昭飞躲闪不及,利剑已刺中胸口。吴一剑收住剑正欲走过去,庄昭飞只觉浑身剧痛难忍惊道:“你剑上有毒!”眼前模糊,身子后退几步。吴一剑伸出右手欲抓住庄昭飞,可已经太晚,庄昭飞抚住伤口往后一扬,身子从峰顶落下悬崖,数声乌啼的鸣叫划过天际,吴一剑往崖上望去,山崖很高,山下郁郁郁葱葱一片树林。吴一剑细望剑上,庄昭飞的血迹已变成紫黑­色­,大声吼道:“师弟,你居然骗我!”便气昏过去。

近两月来,蓝琼踏遍了所有曾与师兄去的地方,却仍未打听到关于庄昭飞的任何消息。

蓝琼独自走进一家客栈,刚一坐下便听有人道:“上月双雄战听说没有?打得可是难分难解,天昏地暗,足足战了两天两夜,不过可惜的是,庄昭飞命丧于吴一剑的利剑之下……”

一人接过话道:“吴一剑胜了也不光彩,居然在剑刃上涂毒,否则庄昭飞不会败在他的剑下……可怜蓝衣女侠还答应庄大侠若胜了便嫁他为妻……”

听到此蓝琼跳了起来,对那人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不屑一顿道:“唉!姑娘,难道你没有听武林中的人提起过吗?这可是整个武林人人知晓的,看你也是江湖中人,怎么会不知晓?”

蓝琼怒道:“你胡说,庄昭飞怎么会死呢?前些日子我还见过他的。”

另外一人接着道:“庄昭飞真的死了,他的后事还是他的师娘邱夫人理料的,你若不信去蓝家庄问问便知。”

蓝琼喃喃道:“师兄死了!师兄死了!”直往蓝家庄奔去。在蓝家庄的后山树林中,见到了一座刚砌好的新坟“爱徒庄昭飞之墓”,蓝琼大声哀哭道:“师兄——”一声声肝肠寸断。

传来了蓝珊哀痛的哭声:“庄大哥,你真的就去了——”蓝珊一脸愁容,看到蓝琼便道:“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会是庄大哥,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你我与庄大哥早就结为秦晋之好。是你害死了他,如果你不讲那些话,他会为你而死吗?”

蓝琼被她的话怔住,半晌才道:“我给师兄讲什么了?”

蓝珊泪流满面道:“如果你不答应师兄应战,他会去吗?都是为了娶你,她才去的。”

蓝琼哭道:“若不是你陷害师兄,他会离开我吗?如果他不离开我,会丧命吗?”

蓝珊道:“整个江湖都知道,庄大哥是为你而死的,事到如今你还把所有的责任推给我,枉庄大哥对你那么好!”

蓝琼也不饶人道:“四妹,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没想到你为了拆散我与师兄,既然不惜自毁名节!”

蓝珊怒道:“蓝琼儿,你说我?你有哪点像名门闺秀,整日到处乱跑……竟与男子出双入对……”

姐妹俩谁与不饶谁,邱氏与袁氏赶了过来。邱氏见此大声道:“庄昭飞都已经死了,你们姐妹俩还得活下去,不要为死了人伤了活着的人!”“你们姐妹二人,谁也不要再提此事,回家吧!”

蓝琼道:“娘,为什么会这样子?师兄的功夫那么好,怎么可能被吴一剑杀了呢?”

邱氏道:“傻丫头,江湖的事是很难预料的,庄昭飞死了,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你想想看,庄昭飞那天夜里闯进珊儿的房里,就算珊儿有百个不是,她必竟贵为千金小姐难道当真不知礼仪廉耻,怎能全怪她呢?事情已经过去了,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邱氏厉声道:“不许你们姐妹再为庄昭飞的死而相互埋怨羞辱,否则家规严惩。”

蓝琼、蓝珊一前一后闷闷不乐地回到各自房间。

自庄昭飞遇难之后,蓝琼每每想起只觉头昏脑涨浑身无力,每日哭累了便睡,睡醒了又独自伤心。一日,突从外面传来声乐,正欲问身边的侍婢,便听到蓝珍的哭泣声,她站起身往阁楼下望去,只见袁氏正在怒斥蓝珍,并从怀中掏出丝绢替蓝珍拭去泪痕低声嘱托着。蓝珍不住地点头,片刻面露出喜悦之­色­,缓步向蓝琼的阁楼奔来。

蓝琼正暗自思忖,蓝珍已经来到门前笑道:“恭喜三姐!”

蓝琼道:“我……会有什么喜事?你就别取笑我了。”

蓝珍笑道:“三姐,你快做王妃了!”

“谁要做王妃?给我说清楚……”蓝琼道。

“今天柳媒婆来提亲,是前些日子来过咱们这儿的金陵王爷……聘礼都已经送来了。说是下月十六就要过门迎亲……”蓝珍道。

“这件事谁应了?”蓝琼怒道。

“是祖母与大伯母!”蓝珍道。

蓝琼无语地瘫坐在椅子上,不知说什么好了,一个月前她失去了师兄,而今她又要失去自己,师兄死后原来那个快乐的蓝琼也给带走了,留下来也只是一个没有欢乐与灵魂的空壳,她默默流泪,一切都没有。

蓝珍喃喃道:“三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庄大哥为你而死,而王爷肯为你休掉四位美妾。为什么你要抢走我与四姐的心上人呢?为什么,论温柔、论贤淑我们强你许多,差的只是武功才学,为什么?”

蓝琼惊异地瘫坐着,猛然间她觉得自己好苦好累,那个金陵王一心只想娶她,尽管在蓝珍的眼中他是那样的完美,而她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不愿看到他,哪怕一眼。

春天临近,可巴蜀还处在冬日的寒冷之中,每日雾气笼罩,很少见到阳光。蓝琼此时更不愿出屋,把自己关在屋中,手里捧着一本经书为师兄默默祈祷。这一生,她永远只爱师兄一人,无论她是女侠还是王妃,她好想随他去,好想……

第二天,蓝珊想到三姐就要远嫁金陵,如今时局动荡。虽然自己极恨蓝琼,但是今天却恨不起来,想起小时候三姐教她武功,帮她摘果子的情形,好舍不得三姐远嫁。

安禄山已大破洛阳城,直逼京都,虽然蓝家上下远在巴蜀未受战乱之苦,可叛军的军队随是都有可能破了京都直入巴蜀。如今的金陵王府暂在蓉城安身,待战乱之后再举家返回金陵。袁氏说得对,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蓝家上下在战乱中能有安身之所。蓝家上下对蓝琼嫁与金陵王的事都表赞同,唯一不悦的或许是就蓝珍。

蓝珊轻轻地推开房门,屋内没有一个侍婢,这些日子蓝琼心情不好不让侍婢相陪。转身进入屏风后面:蓝琼穿着艳丽的新娘装,这使她比平常更加美丽,蓝珊这才明白为什么庄昭飞不选她而选了三姐,三姐的确是他们蓝家最美的姑娘,最有才学,她不得不承认这点。“三姐!”她轻轻地喊了一声。蓝琼没有应答,她又喊了一声:“三姐!”,仍是未应,她走了过去:蓝琼的口中流出紫红的血来,“三姐,你怎么了?”一个不祥的预感袭了过来,她惊叫起来:“快来人呀!三姐自尽了!快来人呀……”

全家人纷纷赶来,老夫人一听蓝琼自尽便骂道:“这个丫头有什么想不开的,庄昭飞已经死了。都是这狠心的老二对不住她,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我那早死的儿子……”说着已经是老泪纵横。

邱氏领着儿子蓝玉官急急地上了楼;蓝琼静静地躺在床上,只听蓝千平俯下身子听到微弱的心跳声道:“快去叫大夫,她还没死。”

“啪!”老夫人迎面一巴掌道:“琼儿的­性­子全家人谁不明白,你硬让她嫁给金陵王……倘若她有个不是,我不会饶过你们这些无情的东西。”

大夫来了,把完脉道:“中的毒太深了,找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把她的毒逼出来才行。”

虽然蓝家上下皆懂武功,而找功力高强的人却一下难住了蓝庄上下,以前除了庄昭飞便是蓝琼,这一时又到何处去找呢。老夫人便下令全庄上下:立即张榜出去,重金寻找武功高强之人。

蓝琼这一躺,便是好几日。几日来找不到一位武功高强的人,她就那样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李豫听闻沈妃在回宫途中遇上安禄山的叛军被掳,沈氏的随身侍女小娟的人头就挂在城门上,心中更是无比担心。不得带上几人到帐外散心,儿子李适吵嚷着要“娘亲”。

河旁,几位村姑正在洗衣。“汪嫂,听说蓝家三小姐前些日子自尽了,到现在也都还没有醒过来呢。”

“你说这世上的女人也真是奇怪,人人都想荣华富贵,这蓝家三小姐才貌双全,偏偏不愿嫁入豪门,情愿嫁一个死人……”

“可不,她与庄大侠自幼青梅竹马,庄大侠死了她也觉得活着无味,唉!真是可怜!”

“我听说邱夫人本想设擂招亲,如今倒好,蓝将军又将她许给了金陵王,看来这次是没救了。”

众村姑议论纷纷,不停地发出感叹声。

李豫听到此,想到当年的沈氏也不嫁入皇宫,不爱荣华更喜平淡倒与这些村姑口中的蓝三小姐颇为相似。像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他又怎能不救,便问道:“那位三小姐得了什么病?”

“她是中了巨毒,如今蓝家上下正为这事愁眉不展。过些日子金陵王爷就要来迎亲。大夫说,三小姐的内功好至少也能拖上两个月,不过得找一个武功造诣好的人才可以救她,可是我们这里武功最好的就数庄大侠,如今他也不幸身亡,三小姐恐怕是没救了……”一村姑道。

另一村姑继续道:“这三小姐真是可怜呀!自幼便没有父母双亲,虽有一位心地慈善的养母,唉……”几位村都摇头叹息。

李豫对高长春道:“我们到蓝家庄看看!”

邱夫人每晚为蓝琼运功逼毒,却终因内力较差不能奏效。眼见女儿一天天消瘦下去,心急如焚。如果在近期内还不能找到内力浑厚之人,只怕蓝琼……她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痕,不敢再往下想。只听家丁报道:“夫人,外面来了位公子自称他可以救得三小姐!”

邱氏站起身道:“快快有请。”

不一时,李豫出现在大厅里,以老夫人的阅历观察,李豫绝非等闲之辈。寒喧之后,便令丫头带李豫到蓝琼房中。

蓝琼静静地躺在床上,李豫先是一惊没有想到那日救沈妃的不是杨芙蓉而是她。尽管她中毒极深,脸­色­苍白但并未将她的容貌掩饰。心中生起股怜香惜玉之情,便走近床头替她把了脉后便道:“小姐中的是销魂散之毒,将毒副出来后也要好些日子才能痊愈。”

邱氏点头道:“公子,你先歇息一夜,明日再替她逼毒。”

李豫摇头道:“为了她能早日康复不易久拖,愈早治疗愈好。”

邱氏对左右道:“你们先出去吧!”自己与李豫留在房内。

邱氏将蓝琼扶住盘坐床上。李豫坐在身后运足内力击在蓝琼的背心。蓝琼只在朦胧之中听见有人说什么,总想睁开眼睛,却不由自己。好半天,她才用尽力气睁开双眼,发现床上坐着一位陌生男人。蓝琼惊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要­干­什么?”

李豫看看双手自己还未给她逼毒怎么就已经醒过来了呢?不等李豫反应过来,蓝琼喃喃道:“又是皇族中人,我讨厌你们这些达官贵人!”说着便要起床。

邱氏在门外听得说话声,推开房门道:“琼儿,你做什么?”

蓝琼道:“你们谁也别管我,让我嫁给金陵王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

邱氏不觉泪眼朦胧,“琼儿,你说什么傻话?”

李豫道:“你的毒还未逼出来。”

蓝琼道:“不用了,命是我自己的,我想活命的话自然会为自己解毒,不需要任何人帮我……”蓝琼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全身无力。

李豫扶住蓝琼,“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应该重新开始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只要活着还有什么解不开的谜呢。”

“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所有人的都在骗我、利用我,我恨,真的好恨……”蓝琼想挣扎可是却使出力气来,半个时辰过去了,蓝琼早已昏睡。

李豫只觉全身发热,而蓝琼此刻已成了沈妃,“珍珠!”他喃喃道。夫妻离散,只有梦中才可以再见爱妻,如今在清醒的时候也能见过,也算得一种安慰。

蓝琼只觉背心发烫“啊噢”吐出一口黑血,一回头见李豫脸­色­通红,转身双掌击中李豫的丹田道:“你没事吧!”

李豫睁开双眼才发现原来是蓝琼救了自己,自己险些走火入魔:“谢谢你救了我!”

蓝琼摇头道:“我救你固然没错,你却不该救我……”说完这话,已是一脸的痛苦之­色­。

李豫下了床,让蓝琼躺下。

“我听说你要嫁给金陵王?”李豫道。

蓝琼脸上的痛苦愈加沉重,低声道:“我根本不想做什么王妃,为什么他们要逼我。”

李豫想起了沈妃,她的­性­情与蓝琼相近,心中不由怜惜道:“不要想得太多,也许金陵王会是一个好丈夫。”

蓝琼摇头道:“他怎么样与我无关,我从小到大都自由自在,向往这与世无争的生活,如今师兄死了,我心如死灰,对什么也都无所谓也不在意了。”

“你现在还如此年轻,怎么能够轻言生死!”李豫的口气尽是责备。

蓝琼听到此言沉默片刻道:“如果你答应带我走,对我来说这也许是人生的又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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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金陵王喜娶娇妻

李豫笑道:“我怎么能带你走呢。

门外有人敲门道:“王爷,太子让你速速回去!”

蓝琼心里道:他是王爷,拦住李豫去路道:“你带我走吧!我虽是女流之辈但从小习武研究兵法希望可以为朝廷出力。”

“没有想到你一个弱女子却有如此的宏心抱负,那好,我带你走!”李豫扶着蓝琼往门外走去。

来到大厅,蓝琼跪在老夫人面前道:“祖母,你就答应让孙女随这位公子去吧!”

只见蓝千平向前几步道:“休得胡说,过几日你便与金陵王成亲,怎么可以说改就改?你将蓝家置于何地?”

蓝琼怒道:“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这门婚事,是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非逼着我嫁给他。蓝珍不是喜欢金陵王吗?让她出嫁好了!我自幼在江湖长大,本就是江湖儿女,何须去攀什么高枝?作什么娘娘……”

蓝千平举起手掌欲打,老夫人瞪着他,蓝千平轻轻地收回手。

老夫人道:“我膝下只有三个儿子,你父亲英年早逝,二叔在朝为官,三叔娶了高昌女子十年也见不得几面。琼儿,你二叔固然有许多不是,但他也是为了你好。依你的­性­情,有哪个大户人家敢娶你,金陵王也是皇亲国戚,你嫁过去之后也不用受什么苦,况且又是明媒正娶,那几位王妃有谁如你这般光彩……”

蓝琼哭道:“我情愿找一个讨饭的叫花子,也不嫁什么皇亲国戚。候门深似海,为什么非要我去受那份罪。”

老夫人怒目一瞪道:“琼儿,休得胡言。”

“有多少女子都梦想嫁入豪门,如今是金陵王看上你,这等荣华富贵你都不要,想要什么?”

蓝琼哭道:“你们一个个都不理解我,从未将我当家里人,也许从骨子里便认为我是一个野丫头,巴望不得早日将我赶走呢……”

老夫人扬起手掌“啪”击在蓝琼脸上道:“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蓝琼从地上站起,李豫道:“各位夫人,我还有大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老夫人道:“千平,这位公子救了琼儿一命,也算是救了咱们蓝家上下三十多口人的­性­命。多取些银两给公子作盘缠。”

蓝千平应道:“是!”

李豫回头望着蓝琼,尽管他与她同行,可是她必竟是自己皇叔的未婚妻。“告辞!”李豫头也不回地走出蓝家庄。

蓝琼在阁楼远远地望着李豫远去的背影,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猛然间她感到自己十分无助,失去庄昭飞之后,她已身心俱倦,对生活失去了所有的兴趣,不愿再涉足江湖了,怕勾起对庄昭飞无尽的思念。既然命运已注定了这样的开始,那么就去吧,与命运抗争往往增添的是伤痕。蓝琼要嫁与金陵王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武林。此时的武林,蓝琼就是出名的绝代佳人,嫁与皇族似乎是天经地仪的事。蓝琼在阁楼窗户前一天天望着凋零的树枝开始变­色­。

出嫁前一天,邱氏带着儿子玉官与蓝琼到蓝千和夫­妇­坟上敬香。蓝琼望着坟却不知该说什么,一想到母亲的一生、自己的命运,悲从中来,默默流泪。

玉官见此大声道:“娘,都是二叔与­奶­­奶­将姐姐害成这样。那金陵王有什么好?身边三妻四妾,姐姐算几房?”

蓝琼不语,玉官接着道:“姐姐,你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就走吧!走得远远的,看他们能拿你怎么样?”

邱氏走近蓝琼道:“琼儿,你弟弟这次说得对,如果你真不愿意嫁入王府,你就走吧!不要管我们,你二叔与老夫人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蓝琼止住眼泪道:“娘,你真让我走!”

邱氏点头道:“依依在世之时,曾再三叮嘱让我好好照顾你。这些年来,你在我身边的确给我带来不少欢乐,我不能让你再受委屈……”

玉官扶起蓝琼道:“姐姐,你快走吧!”

蓝琼擦­干­眼泪道:“娘、弟弟,我这就走!”转身往远处奔去。

没走多远,蓝琼转身望着邱氏与玉官,想到:只有她们才真心待我,哪怕为我牺牲也在所不惜。父亲去世得早,我与弟弟又多亏邱氏照顾才能长大成|人,二婶刁钻泼辣,平日里母亲已经受了许多委屈,如今我一走,恐怕娘与弟弟的日子就更艰难了。如今师兄已去,我若再不为他们呣子作想,就再也没人为他们作想了。我若嫁了金陵王,至少母亲还有个当王妃的女儿,二婶再怎么样也不敢放肆。想到此,她停下脚步。

玉官惊道:“姐姐,你为何不走了?”

蓝琼道:“娘,我不能这么自私,我若一走祖母与二叔势必拿你问罪,我不想让你们为我受累。”

邱氏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道:“琼儿,你真傻!”

蓝琼看着玉官道:“弟弟刚过十二岁,他还需要人照顾,我不能太过自私一走了之,不谅解娘与弟弟的难处。”

玉官抱住蓝琼大声哭道:“姐姐!”

蓝琼抚住玉官的头道:“弟弟,不要难过,这一次是姐姐自愿的。”

邱氏从地上拾起篮子,长叹一声道:“咱们回去吧!”她是真心希望蓝琼离开,无法预知的未来,她不知道倘若蓝琼离开后会有怎样风雨,可她愿意为蓝琼做出一些牺牲,到底是孩子大了,懂得体谅为娘的心情。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动。待蓝琼走后,他轻轻地来到坟前,跪在地上道:“师父、师娘,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带走琼儿,怕是要连累小师弟与师娘。”他低头长跪,夜渐渐暮下来,从远来传来了少女的说话声。

“珍妹,你说庄大哥没死是真的吗?”蓝珊提着灯笼道。

蓝珍道:“开始我听­奶­妈说还有些不信,后来又仔细看过几遍果真是他,便赶着去告诉你了。”

二人正近坟头,见庄昭飞跪在坟前。将灯笼仔细一照,不是庄昭飞还会是谁。尽管脸上有好几道创伤,但那神情容貌依如往昔。

蓝珍道:“庄大哥,你为何偏在此时回来,难道你不知道三姐明日便要嫁入金陵王府了吗?”

蓝珊扶住庄昭飞道:“庄大哥,你起来吧!地上太凉当心身体。”

庄昭飞道:“琼儿就要嫁入王府了,我还要这个身体做什么?”

蓝珊一同跪在地上道:“庄大哥,我知道自己不及三姐相貌、才学,但是我为你付出的情感不比三姐少……”

庄昭飞喃喃道:“今生今世,我只爱师妹一人,我不能让她嫁入王府!”站起身。

蓝珊明白,陷入情感的男女什么事儿­干­不出,明日便三姐的大婚之期,绝不能因为庄昭飞坏了大事,成全了他,便毁了自己。不由细想,蓝珊以极其敏捷的的掌法击在庄昭飞后背,庄昭飞倒在蓝珊怀中。

蓝珍瞪大眼睛望着蓝珊道:“四姐,你这是——”

蓝珊道:“事已至此,总不能让他与三姐重归于好。先将他带到后山土地庙中过宿。待三姐花轿走了之后,再将他接回庄里居住……”

蓝珍心里称道:亏她有这等魄力,若我也如她一般,来个桃代李僵岂不是也能嫁入王府。但转念一想,如若自己当真这样做了,早晚会被金陵王发现,到那时恐怕自己的处境就更加难堪了。

四更天,蓝琼便被邱氏等人唤醒,着好新嫁衣、施上脂粉,一张俏丽的容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邱氏道:“琼儿,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高兴些。”

蓝琼苦笑着点头,欲哭无泪,整个脑中已经麻木,任由袁氏与众丫头们侍弄。遮上红盖头。

昨日一夜,蓝珍都未能安睡,想到明明庄昭飞未死,而三姐又是如此痴心于她,极想将这个消息告诉蓝琼:“三姐——”

袁氏抬头望着蓝珍道:“今日是你三姐出嫁的吉日良辰,不可胡闹!”

蓝珍深吸一口气,认真地道:“三姐,我真的有事要告诉你。”

蓝琼正欲揭开红盖头,袁氏道:“琼儿,一旦盖在头上就一定要等新郎揭开才好!”

蓝珍望着众人,想告诉蓝琼庄大哥未死,却再三被母亲袁氏打断。始终找不到机会,再则又不敢肯定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

蓝珊奔了过来低声道:“珍儿,你若敢坏了三姐的喜日,二叔不会轻饶你的……”

蓝珍回头望着远处的父亲,他正忙着招呼来往的宾客,心里道:我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呀,她深吸一口憋红脸张大嘴。蓝珊从一旁抓起一只苹果塞在蓝珍的口中笑道:“想讨喜果吃,说一声便是!”

蓝珍从口中取出苹果,低埋着头,似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正眼看人。

袁氏道:“珍儿,你站在门口作甚?快让开,你三姐一会儿上花轿了,别触了霉头。”

蓝珍“哦”一声退到门侧。

蓝琼道:“珍妹,你有什么事吗?”

蓝珊看着蓝珍抢过话道:“珍妹见三姐出嫁,心中有些不自在,想过来瞧瞧你!”

蓝琼道:“蓝珊,我走之后这阁楼便剩下你与珍妹,珍妹­性­子较弱,可不许你欺负她。”

蓝珍听到蓝琼如此关心自己,话未出口便流出泪来。

蓝珊道:“珍妹,今日是三姐的大喜日子不许哭!”

蓝珍不语,她想将庄昭飞的事告诉蓝琼,却再三被蓝珊打乱话,心中份外不乐大声道:“三姐,庄……”

话未说完,蓝珊接过话大声道:“庄子里来了好多人!听说还有许多是江湖中人……”

蓝珍瞪了一眼蓝珊。

蓝珊走近蓝珍儿,狠狠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低声道:“珍儿,不许胡闹。再不听话,我让丫头们将你锁进房里。”

蓝珍道:“四姐,你这样做就不怕庄大哥与三姐怨你。”

蓝珊厉声道:“只要你不胡说,有谁知道。他们若怨我,定是你多舌造成的,你都不怕我怨你,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

袁氏见蓝珊姐妹神情有异走了过来低声道:“你们姐妹俩在这儿做什么?”

蓝珍正欲开口,蓝珊道:“二婶,珍儿要将庄大哥未死的事告诉三姐。”

袁氏一听大惊道:“珍儿,今日可不许你胡闹。你父亲与两位兄长的前程全仰仗王爷,你若坏了这门亲事,你父亲与两位哥哥定饶不了你——”

蓝珍一听怒道:“我不管了!”转身离开阁楼。

袁氏沉默片刻,看了蓝珊一眼,长舒一口气。

蓝珊对左右丫头道:“你们两个今日跟着五小姐,不许她四处走动,若坏了三小姐出嫁的喜庆日子,我拿你们试问。”

“是!”丫头领令。

蓝珊舒了口气,袁氏走近蓝珊低声问道:“庄昭飞没死?”

蓝珊点头道:“没死,掉下悬崖的时候挂在一棵大树上,都是皮­肉­之伤无甚大碍。”

袁氏道:“珊儿,你可看住了庄昭飞,别让他出来坏了好日子。”

蓝珊低声道:“二婶放心,我出来的时候给你喝了一碗安神汤,想必今日上午是不会醒来。”

袁氏面露笑容,她自然明白,依蓝珊的­性­情绝不会就这样让他们见面。好在她极有心计,否则今日定会被蓝珍坏了大事。

礼宾司大声道:“送新娘上轿!”

邱氏道:“琼儿,你该上轿了!”

蓝琼低声道:“娘,今日为何没见到弟弟!”

邱氏低声道:“老夫人怕他胡闹,今日将他锁在房间了。”

蓝琼道:“娘,平日里弟弟喜欢那把冷星剑。我就送给弟弟——”话未说完泪珠已经滑落下来。

邱氏道:“琼儿,那是黄家世代相传的宝剑,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蓝琼站起身走近墙壁,摸索着从墙上取下宝剑道:“娘,请恕孩儿不孝之罪!”

邱氏从蓝琼手中接过宝剑,泪眼朦胧。

袁氏道:“大嫂,今日是琼儿大喜的日子不要流泪,免让外人见笑。”

蓝琼磕过头,几个丫头过来将她扶起。

袁氏道:“翠柳,你今日随三小姐陪嫁到王府。”

翠柳高兴地道:“谢二夫人!”

邱氏道:“琼儿,你看上哪个丫头就说一声。”

蓝琼道:“翠柳为人忠厚老人,王府又有许多娘娘、夫人,怕是翠柳应付不来,绿草这丫头伶俐聪明让她陪我就行了。”

绿草是蓝琼身边的使唤丫头,跟蓝琼已经多年,如此一听高兴道:“我就知道三小姐一定会带上我的,早早地便将行李备好了。”

蓝琼道:“不用带行李了,到了王府让王爷给你置换新的。”

绿草高兴道:“翠柳,我那包里有几套新衣,如今我都送给你!”

翠柳不悦,心里暗道:看来小姐还是因为以前的事儿与自己计较,我看紧她也是为了她好。

袁氏正欲再言,外面礼宾司大声道:“金陵王到!”

鞭炮响起,金陵王来到楼中道:“好了吗?”

袁氏道:“好了!”李荣走过房中背上蓝琼向花轿走去。

蓝琼坐入轿中,所有的心酸如决堤的水一下涌上心头,禁不住泪如雨下。

邱氏走近轿前道:“琼儿,你嫁入王府便是大人了,以后切不可胡闹。”

绿草道:“大夫人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三小姐。”

翠柳跑了过来道:“老夫人说了,让我也一同与你陪嫁。”

绿草原想到了王府,金陵王一定又选出数名丫头侍奉小姐,自己一过去便可以对那些丫头指手画脚,翠柳却又跟了来,瞪了一眼翠柳,转而一想:自己到那边一个人都不认识,有她倒也方便多了,反正三小姐是与自己一起长大了,得宠的还是自己。

礼炮声响起,金陵王的近侍马成大声道:“起轿!”

一路欢歌阵阵,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庄昭飞一觉醒来已近中午,他翻身一看自己仅睡在庙中。想起师妹今日出嫁,飞奔回到庄中。

蓝珍一人呆在楼中,“珍儿,你三姐呢?”

蓝珍抬头道:“我本来想告诉三姐的,可没等我开口,便被母亲锁进房里。”

庄昭飞道:“你三姐走了多久?”

蓝珍道:“两个时辰了。”庄昭飞转身奔到马房,挑一匹枣红马,跃上马背,扬鞭加速,往蓉城奔去。

整整一天的行程上,她依稀听见庄昭飞熟悉的声音,时而传来“师妹”的叫声,可是今天她是新娘没有难过更不知道高兴,心里边只有无尽的悲哀与心痛“让蓝琼去死吧!”她从腰间取出匕首扎在玉手上,鲜血无情地涌着,他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痛,或许是心里的痛太沉太深,远远地掩住了手伤之痛。蓝琼对并不理睬手上的鲜血,本来就鲜红的新娘礼服更加鲜艳。

远处传来了“师妹!师妹!”清晰而熟悉的声音。蓝琼暗道:难道是自己太想念师兄引起的幻觉,她又细听:“师妹!师妹——”蓝琼道:“绿草,后面是什么人在唤我?”

绿草正欲回话,见金陵王正向她摇头,忙道:“小姐,后面什么人也没有。”

蓝琼又一细听:“师妹,我没有死!我回来了!”

蓝琼大声道:“停轿!”翠柳道:“小姐,中途停轿不吉利!”

蓝琼道:“我要小解!”

金陵王示意众停轿,走近绿草低声道:“好好跟着小姐!”绿草点头。

蓝琼从轿中走出,一直走进一片密林,她揭开盖头往远处望去。只见王府侍卫马成正与一青年少年打斗,那熟悉的身影不是庄昭飞还会是何人。心中大喜,奔了过去。

绿草见蓝琼跑开,大声道:“小姐,你要到哪儿去?”

蓝琼并未回话,飞快的奔跑着。

远处,传来了蓝珊的叫声:“庄大哥!庄大哥!”

李荣快马奔到蓝琼身前挡住去路道:“蓝琼,你想做什么?”蓝琼望着不远处的庄昭飞道:“我师兄没死,我要见他!”

李荣跳下马道:“不要胡闹了,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可以在途中私会别的男人?”

蓝琼摇头道:“他是我师兄,不是外人!”言毕侧身欲奔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荣一跃紧紧地抱住蓝琼的细腰,“快回轿中去!”

蓝琼道:“你放开我,让我见师兄!”

庄昭飞击倒马成,将剑对准马成的咽喉道:“今日是我与师妹之间的事,旁人休得多管!”

蓝珊从马背跃下,拽住庄昭飞的手道:“庄大哥,三姐如今已是王妃,你不要再生事端。”

庄昭飞怒视着蓝珊,一把将她推开。李荣迅速地点住蓝琼的|­茓­道,将她抱在怀中。蓝琼不能言语,唯两行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她紧紧地握住拳头,鲜血从掌心流溢出来,一滴滴撒在路上。

庄昭飞痛惜地望着蓝琼,心如刀绞。

蓝珊双手紧紧抱住庄昭飞的右腿道:“庄大哥,如果你非要见三姐,你就一剑将我刺死好了。”

庄昭飞握紧利剑正欲刺下去,看着蓝珊那双泪汪汪的双眼,手一松,剑滑落地上。跪在地上狂唤:“师妹——师妹——”

一声声痛苦的声音刺入蓝琼的心:师兄,你为什么偏就晚回来一天,如果是昨天,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跟你走……难道这就是老天的安排,我蓝琼的宿命吗?庄昭飞的身影早已经被泪眼模糊了,唯有心一阵胜过一阵的疼痛。

李荣将蓝琼放入轿中。

绿草大惊道:“小姐,你的手?”

李荣见左手正冒出许多鲜血来怒道:“你这是何意?”

蓝琼不能言语,只是默默地流泪。

李荣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缠在蓝琼手掌道:“我贵为王爷,你一过门便是王妃娘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自比那草莽村夫要强上千百倍。”

翠柳道:“王爷,你别怪小姐。她只是一时想不开,待她进了王府,看到你对她的好,自会心甘情愿陪你一生。”

李荣道:“你看连身边的丫头都比你懂事!不要再闹了,再过一个时辰就到蓉城的王府别院了。”

庄昭飞望着蓝琼远去的花轿,心中有说不尽的苦楚。药王说得对:“人世间的东西,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如何卿卿我我也是得不到的。要知道剑可伤人而情更伤剑。”

蓝珊拉着庄昭飞的手道:“庄大哥,三姐嫁入王府你应该高兴才是,王爷为了三姐居然要休掉家中四位妖妻美妾。可想而知王爷有如何重视三姐……”

往昔的情景历历在目,而从今后他与蓝琼却天各一方,庄昭飞知道蓝琼不愿意,因为她不是那种贪图蒙华富贵的人,也许是天意弄人,让他与蓝琼分开。相恋而不能结合,是一种苦,更是一种憾。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蓝家庄在这一代算是大户人家。而金陵王却是皇亲,丰厚的聘礼摆了长长一条街,足可以让他们开了眼界。蓝家上下表面是欢腾一片,而事实上对蓝琼的出嫁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心事,邱氏担心蓝琼的幸福,她自幼在江湖长大,对宫廷生活一点也不熟悉,也许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做王妃;蓝珍现在算明白了,为什么在情感上自己会一厢情愿,少的便是蓝珊的狠心,为了自己要得到的东西可以不顾及姐妹情谊;蓝千平夫­妇­俩在房中幻想着蓝琼会带给他们的一切美好前程。

蓝家的这几位小姐在当地一带有首童谣:“蓝家小姐如同春花秋月般各有其美,­性­情各异,相貌出众,青春少年无论你心中的爱侣是什么样子,只要一来蓝家庄一定会对某一位小姐情我独钟”。蓝家最小的女孩叫小瑶今年只有十五岁,已出落成一个大姑娘,在几姐妹中最天真纯洁的,另外一个是比她长半岁的玲子小姐,整日深居楼上,很少下楼,除非遇上节日才与家人一起用餐,因为她身子虚弱,真有些弱不禁风。蓝琼出嫁的时候她正咳嗽得厉害,都是托蓝珊代为祝贺的,对于她的­性­情就如谜一样,没有人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金陵王府好大,蓝琼过门这一天来了许多达官贵人。丫头们讲金妃娘娘过门时也没有今日这般热闹,王爷怕委屈了她,请来了许多亲朋。蓝琼不喜欢热闹,听到外面一片吵闹声,心中就莫名地伤感起来。绿草与翠柳一直在身边陪着。

门外有女子的嘻笑声,近了只听有人道:“姐妹,我们进去看看这位五妹长什么模样,居然让王爷让她神魂颠倒。”

一女子道:“不要去了,让王爷知道不好。到时候侠女妹妹耍起­性­子来王爷且不怪罪我们。”

“梅娘,不管怎么讲我们毕竟比她先入王府……走啊!”另一个娇媚的声音道。

门被推开,只听几个丫头道:“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

“你们出去吧!”一位红衣­妇­人道。

“是!”丫头们出去将门关好。

蓝琼心里怦怦的跳得厉害,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王爷来了,我们快躲起来吧!”说着三人都朝屏风后躲去。

李荣推门进来,里面并未见一个丫头,连蓝琼陪嫁的使女都不见了踪影:“琼儿,那些丫头到哪儿去了?为何不让她们侍候着?”

蓝琼并未回话,双手地不停地揉搓着那块丝巾。

“琼儿,你怎么不说话?”李荣有些不悦。

“我还能怎么讲,如今事已至此。先前你的那几位夫人都来过了,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样对我,你有那几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倒也够了,为什么却非要我进这个王府?”蓝琼只觉怒火难消。

李荣被她的话一惊笑道:“我们都是夫妻了还讲那些话做甚?”

蓝琼按捺不住道:“你既然已经来了,就烦你帮我把头上的东西拿掉吧!”

李荣一听这话忍不住笑道:“你终于开口求我了!”

“我求你?我不需要求你,我自己拿掉便是,又不是没手!”话音一落从头上扯下盖头。

在那瞬间,李荣发现蓝琼的双手鲜红。“琼儿,你的手……”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自己刺的。”蓝琼冷冷地道。

几位夫人在后面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没有想到这位五夫人却有点非同一般,新婚之日居然刺破双手。蓝琼走近桌旁将酒倒在双手上,显然是伤口疼得厉害了。

李荣站在一旁半晌道:“你是在报复我吗?”

蓝琼似乎并不在意他所讲的话道:“这不关你的事!”

从枕下取出一条洁白的丝巾拭掉手上的血迹,正在此时李荣突然大吼道:“这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日吗?”

蓝琼抬起头来并不愿多讲,静静地坐在床前从枕下取出一本书认真地读了起来。

李荣望着窗外,不知道为什么蓝琼一切的美丽居然会在新婚之里突然消失得无影无中踪了。他开始疑惑自己对蓝琼的爱。

蓝琼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看着这块玉佩她就有说不尽的亲切。这是生母黄依依留给她最珍贵的一样东西,这么多年来在她伤心、失落的时候,玉佩总会给她许多安慰,一看着它就如同见到了生母灿烂的笑容。而今天,她看着这块玉佩却有说不尽的苦衷。“娘!”她轻轻地唤道,眼泪已忍不住流落下来。“难眠夜,望秋月。天上何夕,人间团圆夜。挑红烛,泪涟涟,望亲人,思如雨,何期共相聚。”幼时,母亲常在夜里等待晚归的父亲常念的诗。如今,忍不住她又想起父母来,如果母亲在世,她又如何能忍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李荣看着蓝琼发愣,走近床前道:“琼儿,不要想得太多。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不该骗我,师兄根本没有死!”蓝琼接着道:“我的心已经死了,不会再因为某个人而伤感了。我只求王爷,你让我到白云庵修行好吗?我真的受不了。”

李荣望着蓝琼道:“你已经嫁入金陵王府,应该学会珍惜这一切。我不会让你出家的。”

屏风后面,几位夫人实在憋得难受,便道:“哎!出去看看好了!”

李荣正不知这一肚的怒火向谁发,突见三位夫人在此便道:“你们不在自己的房里呆着,到这里作甚?是不是你们惹琼儿不开心了?”

梅娘见此走近蓝琼道:“好妹妹,别惹王爷不开心了。”

“谁说是琼儿惹我不开心?”这一吼几位夫人不由打颤,相互对视,转身欲走。

李荣道:“从今天开始我不许你们再往这里跑,别忘了琼儿可是我明媒正娶抬入王府的,论身份、地位都比你们尊贵许多,你们以后都得好好尊重她,可不能因为她比你们后进王府而拿她当妹妹看,以后你们都得尊称她为娘娘,若是再让我听到有人没大没小的叫什么妹妹,就将她关入柴房反省一下……”

蓝琼不稀罕这些名份,她只希望自己能与所爱的人终生相守,而这一切如今都已化作泡影,所以她们在乎李荣怎么对她,希望他可以给自己多一些时间去接受这些事实。

蓝珊偷偷跟在庄昭飞的身后,他的一举一动从十岁那年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生能嫁给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对她来说是唯一的心愿了。如今三姐已嫁入金陵王府,她希望庄昭飞可以接受这个现实而不要再把她当作小妹妹了。她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控制不了自己。

“珊珊,你为何总是跟着我?”庄昭飞突然林树后跳了出来。

“庄大哥……我……”蓝珊不知怎样倾吐对庄昭飞的爱慕之情,头低垂着,似乎怕庄昭飞那双怨恨的目光。

“有什么话尽快讲好了。”庄昭飞冷冷地道。

“庄大哥,你可不可以与我一同回庄……”蓝珊怯怯地道。

庄昭飞并没有对她的话作出任何反应。

蓝珊一把抱住正在思索中的庄昭飞道:“庄大哥,你跟我回去吧!­奶­­奶­她们不会怪你的,到时我就说是三叔他们逼我做的,我也是没办法啊,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每当我看到你与三姐那样亲密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吗?庄大哥,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一定好好对你,不管家里人如何反对我们,也阻不了我对你的爱,我不会象三姐那样一听说你死了就另嫁他人,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个人……”

庄昭飞一声冷笑,“珊珊,我不许你这样讲师妹。你知道吗?她能为我而死,在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比得了她。”

“不,我不信,你一定会喜欢我的,对吗?庄大哥,我也很讨人喜欢——”蓝珊道。

庄昭飞看了蓝珊一眼道:“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我并不是一个值得你爱的人。”

庄昭飞将蓝珊的玉手放下,望着远方深沉地道:“我曾经对师妹说过如果她今生不肯嫁给我,这一生我也都不会再娶其他姑娘。”言毕快速向西南方奔去。

身后是蓝珊凄凉的哭叫声:“庄大哥,你带我一起走吧……庄大哥……”蓝珊欲追,可就在她思索的片刻庄昭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密林。

第四回 红豆魔女现踪迹

过了许久,蓝珊不由得痛哭起来道:“你说谎!其实你心里真爱的那个人是我!”密林中只留下她独自哭泣的声音,黑夜里女子的哭声显得愈加悲凉。哭累了,她便稍作休息,而后又大哭几声。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脑中、眼中、心中全是庄昭飞的身影,耳中全是他极富吸引的话音……没有他,自己恨不得立即去死,隐约之中会传来奴仆的唤声,她不敢答应,蓝珊努力地在记忆中找那些与庄昭飞相处快乐的回忆……仅有几个画面,在那个世界里,庄昭飞的笑颜总是伴着三姐蓝琼的笑声。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姑娘,你独自一人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蓝珊抬头望时不远处一盏灯笼慢慢地移了过来,近了一个俊秀少年站在面前,“不用你管!你走开!”

少年不由得笑了起来。

蓝珊有几分生气:“笑什么?没见过姑娘哭啊?”

“不是,我觉得你哭得很美,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哭的女孩子。”少年道。

蓝珊被他的话激笑了:“你刚才讲的是真话?”

少年道:“开始我还以为自己遇上了狐仙,原来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请姑娘不见怪才是。”

蓝珊一想到自己虽然生得美丽、温柔却不能打动庄昭飞的心,不由伤心起来,又呜呜地号哭起来。

少年被自己的话弄糊涂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你怎么又哭起来了,不要哭了,眼睛哭得跟桃似……”

蓝珊道:“告诉我,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到这林里来做什么?”

少年道:“我听谷里的人讲,说这片林子里有很漂亮的仙女,所以也就来了,没想到真让我给遇上一个。”

蓝珊惊异地道:“骗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姑娘,这里太冷了,这样吧,咱们到前面破庙里去,生点火取暖。”言毕少年伸手来拉蓝珊。

蓝珊从袖中摸出几枚银针,少年“哎哟!”一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用银针扎我?”

“你为什么要用手拉我,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蓝珊道。

“既是这样,我也不与你谈了。这样吧,我看这儿离蓝家庄也不远了,你替我把一封信送到庄里给邱夫人,日后在下定有回报。”少年道。

“我为什么要替你送信,你自己去好了。”蓝珊反问。

“姑娘,我的确有要事在身,庄大哥又再三嘱托我一定要将这封信送到蓝家庄,看来只有连夜赶路了。”少年淡淡一笑,很迷人。

蓝珊一听“庄大哥”急道:“庄大哥,他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要把信交给你?”

少年看蓝珊的样子心中已猜中几分道:“你是蓝家庄的四小姐?”

蓝珊缓缓地点头,少年继续道:“其实,庄大哥在两个月前已经出家修道了,这次回来主要是放心不下蓝三小姐,而今得知她已嫁入金陵王府,心中也算宽慰不少。”

“你说庄大哥出家修道?”蓝珊从未想到一直坚强的庄大哥今日会作出如此选择,她不知自己该爱该恨,半晌才道:“我是蓝家庄的人,把信给我!”

少年迟疑地看着她。

“拿来吧!”她一把夺过信来,正欲打开,见信封上是:“邱婷夫人谨收”不由迟疑了,将信揣在怀中,转身往蓝家庄奔去。

少年望着蓝珊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想了蓝琼来,你道他是谁?却是药王的侄子南宫名药。他恨蓝珊,因为是她拆散了庄昭飞与蓝琼。如今亲见了她的模样却又恨不起来了。蓝珊实在可爱,她并不像蓝家庄那些村姑们所讲的那么坏。

这么想着,心跳加速,脸已发烫。“我是病了吗?”南宫名药问自己。

天­色­渐亮,蓝琼拉开床帘,这才发现:李荣昨夜并未安睡,而是在一旁的桌子上睡着了。昨晚她希望以酒浇愁只为可以忘却一切苦恼,酒后却是一夜的安睡。也许她从来就很少喝酒的缘故,一饮酒便醉。她从屏风后面取出披风为李荣披上,眼前似乎不是李荣而是庄昭飞,她摇摇头。坐在铜镜前梳妆,镜前容颜憔悴。她强迫自己笑笑,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笑的时候竟是那样的楚楚可怜,怪不得李荣非娶她不可,又觉得笑得实在身不由己。

“笑不出来,就不要再笑了!”李荣道。

蓝琼回过头道:“谁说我笑不出来了?”

李荣一听蓝琼愿意和自己讲话乐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太为难了,以后……”

话音未落只见门外翠柳道:“王爷、娘娘,早餐备好了。”

蓝琼轻轻拉开房门道:“进来吧!”绿草与翠柳齐声道:“恭喜娘娘、恭喜王爷!”

蓝琼依坐回镜前梳妆,一丫头道:“王爷,昨晚太子殿下得知王爷要娶将门千金,特赏赐一对宝璧,说是珠连璧合。”

李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蓝琼道:“谢皇兄千岁千千岁!”

蓝琼渐渐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许多,也许是无情的现实让她明白了许多做人的道理。她每日里总是独自一人躲在房内,也不与王府中人多讲话。

庄昭飞在百草峡一呆便是数月,岁月让他将人世间的冷暖看透。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更加深了他对那些美好事物的向往,所以他知道自己完全不能与这个复杂得诱惑人的世界隔离开来。他思念蓝琼,把那一份深深的情感化作一种武学的执著追求,在每一个孤独的深夜,他独自到密林独创自己的剑法,也希在不久的将来能成为武林中的风云人物。

药王接到侄子南宫名药的家书,脸­色­巨变。原来南宫名药与蓝珊的接触中原本想戏弄于她,未料自己却陷入情网难以自拔。也许是药王年轻时曾被情所困的缘故,所以不希望侄子在情感上越陷越深。武林中有人道:“剑本伤人,情更伤人。”药王在年轻就已深深地了解了它的含义,什么都可以动,唯独不能轻易动感情,情感太复杂,有时候斩不断,理逾乱。

药王将庄昭飞叫到自己的房中诉说了自己年轻时一段动人而令人感伤的往事:五十年前,他还只是一名小有名气的郎中,当时在宫中作御医。那日听说玉真公主得了怪病,便前往医治,却不知道原来那位玉真公主正是他在江南邂逅的神秘少女。他们的情感在两人频繁的接触中逾加浓厚,内心深处已将彼此视为知己。那时的药王只想自己在宫中有所作为、光耀门庭,未料想却因此伤及了一个痴情少女的心。时值胡人入侵之时,中宗皇帝答应将妹妹许配外邦。玉真公主反对这段婚姻,勇于承认自己的爱情,而他却没有勇气面对这段感情。玉真公主一气之下许下重诺终生不嫁,后来又遇西域高僧将玉真公带到西域作了圣女。药王一直对玉真公主深感愧疚,中宗皇帝驾崩后他便相继出家修道。但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玉真公主,听人说她如今是武林很受人尊敬的前辈。

“人的一生中能得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不容易,尤其是你也所爱的人。”药王道。

庄昭飞又如何不理解的它含义,他也曾爱过。

“昭飞,我希望你能帮助名药让他在情感不要陷得太深,我不愿意他伤到更多人,因为我知道蓝珊心中只有你,不可能对名药真心……”

蓝琼渐渐忘了许多不开心的事,开始去接受这些现实。与几位夫人也能和睦相处,她自己不去计较李荣信谁宠谁,因为她的心中根本就不曾有过他。倒是梅娘整日为此伤心异常。蓝琼这时才发觉原来生活中真有像梅娘那般多愁善感的人,不免为她所想,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从前,她还是她,还是那信令江湖中人敬重的女侠。

每日夜深,只要李荣未陪在三夫人罗荷的房中,罗荷便跃出王府高墙。蓝琼心中甚是惊异,没想到罗荷的轻功如此高强,她又怎会堕落风尘,一团团疑云在心中升起。她尾随罗荷小心地跟在身后。

行了近半个时辰,见罗荷走进一家郊外客栈。

店家道:“姑娘,你回来了。吴公子已经等了一天了。”

“知道了!”罗荷回道。

罗荷直往楼上奔去,蓝琼轻轻地跃上屋顶,轻声地寻找着。

房门被罗荷推开,吴一剑从床上跳下,快迅地奔了过去,一把搂住罗荷道:“罗荷,你总算来了,你不知道,这两日我如何难过。”

罗荷将吴一剑的双手放下道:“近月来,这李荣也不知怎么了,从未去过蓝妃房中过夜。每日天一黑,不是在梅娘房里便去柳柳房里,偶尔也去外面——”

吴一剑道:“他现在对你如何?还让你陪他么?”

罗荷摇头道:“如今,他倒不折磨我了。只是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王府?”

吴一剑狂吻着罗荷的脸庞道:“快了!快了!他让我办的事我都已经办好了,如今他已经得到了蓝琼,应该要放你出府了。”

罗荷轻吻着吴一剑道:“庄昭飞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他若知道一切都是金陵王设下的计谋,要拆散他与蓝琼,自然不能对付李荣,怕是要与你为难了。”

吴一剑替罗荷宽衣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你也不要想太多。”

罗荷道:“你急什么?我还给你带了些好酒好菜呢!”

吴一剑望着桌上的包袱道:“那好!咱们先饮酒吃菜!”

言毕坐近桌旁,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酒菜,罗荷为他斟了一杯道:“这是李荣常喝的上乘花雕酒,你也喝些!”

吴一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罗荷又斟满一杯递了过去,一下又空了酒杯。

蓝琼正欲离开,只听吴一剑道:“我好困想睡觉。”

言毕扒在桌上便睡了过去。

只听罗荷低声道:“真是个傻瓜,我才不会出王府呢?那好吃好喝又有丫头使唤,这等荣华富贵我都不享岂会跟你受穷去。”

言毕将吴一剑扶住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走近窗户推开门窗,飞身而去。

蓝琼大惊道:“她是来与吴一剑相会,却为何又走了?”轻轻一跃小心跟在身后。

又走了近半个时辰,只见罗荷来到另一家山里客栈。

店家道:“姑娘,你来了。公子等你一宿了。”

罗荷随口应道:“知道了!”

蓝琼轻声跃上屋顶,罗荷到了后院推开房门,里面烛光黯淡,坐着位着紫衣壮年男子。

男子道:“你还以为你是在王府享尽了荣华富贵竟将我忘了!”

罗荷关上房门道:“紫龙,怎么又吃醋了?”

走近紫龙吻着他,紫龙紧紧地抱住罗荷,两人相拥退至帐中。

过了一会儿,紫龙放下床帐道:“罗荷,你已经两日没来了?”

罗荷娇笑道:“如若天天见我,你怕是早就烦我了。再说我也不便夜夜出来呀,否则王爷会查觉的——”

紫龙笑道:“今夜我就是王爷,让我也搂上个大美人睡上一宿。”传来罗荷娇慎的声音。

蓝琼见此道:“一夜之间居然会了两位情人……”从房顶跃下,往王府奔去。一路上不停想着罗荷的身份:罗荷的容貌甚是像武林中传说的红豆魔女,传闻她长得绝­色­,又善勾引男人之心,除了是她还是会是谁,真名应叫罗红珠。只是金陵王为了得到自己竟然让吴一剑与庄昭飞比武,看来吴一剑也并非歹毒之人……

蓝琼躺在床上,一夜未能安睡,想到李荣的­阴­险恶毒,心中便不寒而栗,而自己却不能表露出来。就这样蓝琼怀揣着心事又过了数月。偶尔也跟踪罗荷出王府,原来罗荷除了吴一剑、紫龙外,还有一些江湖中人,罗荷始终都在围绕百花谷与刀剑山庄行事,这令蓝琼大惊,赶紧写了一封信给百花谷主孟影,让她小心罗红珠。

另注:百花谷主孟影、蓝衣女侠蓝琼、琵琶娘子叶秋风三人乃是义结金兰的姐妹,情感极深。

黄昏时候,李荣回来了,蓝琼独自在后花园中习武。见他来了,便放下手中的剑,轻轻地叹息着,李荣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追问。

倒是蓝琼有些按纳不住道:“王爷,你有几位妻妾?”

“你突然问起这个­干­什么?”李荣道。

“王爷,也许你根本没有将任何一位妻妾放在心中,但是你应该知道,在这王府之中,还有几位娇弱的­妇­人对你一片痴心。对于男人来说,便是遇上一位对自己真心的女人也是他一生的幸福。我希望王爷不要辜负了她们的一片真心,我不过是个凡夫俗女,不希望你因为我而伤了她们的心,我已经习惯了那些独自一人的日子,而她们哪怕是王爷一句宽慰的话也可以令她们整整一夜不可安睡……”蓝琼道。

李荣她远比他所想象的要可爱得多,原来在她的心底依然珍藏着一份侠骨柔情,只是也从来就不将自己的柔情付与他。他渴望、他追求,这成了他对生活的一种向往,所以,他总是百般地对她好,希望有一天她可以柔情以付,那么对他而言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曾经因为蓝琼要休掉四位夫人,尽管金妃也是一个才学过人的女子,但是他从未爱过她,甚至连一点点好感也没有,不是不好而是她完全与她心中的女人相差太远,蓝琼是不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女人,只是她身上有一种女人少有的魅力,所以,好奇的他选择了一个并不适用自己的女人为自己的妻子。

蓝琼的一席话,让李荣觉得自己并没有毁灭一个女侠的正义豪情,所以他猛然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琼儿,刚才的话你是真心的吗?”李荣道。

蓝琼从墙上取下剑,笑道:“我们相处已经半年有余了,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情,王爷难道还不明白我是一个直率的人呢?”

李荣沉思片刻道:“今天有人与你讲了什么不应该讲的话?”

“这倒不是,只是我觉得,王爷你不是我一个人的丈夫,而是五个女人的丈夫,你应该同时照顾另外四个女人。”

蓝琼的话一出口,令李荣吃惊,她的宽容度恐怕在这世间少有了,很多的女人可容忍丈夫很多的不是,却不可以容忍丈夫的背叛。在爱情上,女人永远都是自私的,而蓝琼如今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超然的宽容与同情,在高兴的同时,为李荣的内心增添了更深的不解与矛盾,蓝琼还是爱庄昭飞的,这也许是今生他都无法改变的现实。心中除了有恨有爱以外,还有的就是愧疚,如果他不强迫蓝琼嫁入王府,那么她肯定每一天都会开开心心地度过,而今昔的蓝琼已难在她清秀的脸庞上看到笑颜。

李荣总是千方百计地来迁就于她,讨她欢欣。

蓝琼自幼看惯了江湖中的是与非,独自空留深院,望月叹息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让她重获自由,一身夜行装,跃墙而过,去­干­她想­干­的事情。

又是月圆之日了,每月的今日,总要去清风庵中拜祭母亲,在她的眼中所有的清风庵是相同的,不同的只是变幻的心情。离王府最近的一家清风庵也有好几十里的山路。在她离开王府之时已是三更时分,如在天亮之前赶回王府,她着实想不出什么法子,她从不骗人,包括一些看似原由的藉口。

蓝琼顾不了许多,不想告诉李荣关于她自己的更多的情形,更不想让他了解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充满着矛盾与爱恨的女人。

在东街小巷中有一家租马的小铺子,主家是一对年过六旬的老人。几年以前他们就已经相识了。说起来,这家租马铺子与蓝琼有不解之缘。那时,她不过十四岁,是第一次离开邱氏出来闯江湖,不过身边有庄昭飞所以她一点也不害怕。遇见一对夫­妇­被打成重伤,却是当地的土霸王看中他们的女儿硬要逼亲,夫­妇­俩不忍心女儿跳入火坑,于是便连夜叫人将女儿送到了他唯一在他乡学商的儿子那里,要不是庄昭飞这两老肯定已死于非命。一直以来,二老便将蓝琼与庄昭飞看着恩人与儿女,也是他们一席话才让她与师兄跨越了兄妹的情感成了江湖上的侠侣,这个秘密在江湖上少为人知。

“蓝姑娘,前些日子你师兄已经来过这里了,你见过她没有,听他说你们失散了。我看你就多住几日,幸许他还会再来这里。”­妇­人道。

蓝琼又如何能对两位老人讲自己的苦衷,难道说对他讲她已经出阁嫁了金陵王,那么他们肯定会说自己是个薄情的人,她尝够一次误会的痛苦,这一生也足以叫她品尝一辈子的了,所以她不愿讲更多,只是道:“今晚是我母亲的祭日,我想去附近的清风庵中拜祭她。”说着从老人手中接过马,飞奔而去。

行了大约半个时辰,隐隐传来了刀剑之声。她寻声而去,月光下一片模糊,近了才看清:密林之中有两个壮年男子正竭力相对。

“吴一剑,我一定要报这一剑之分!”好熟悉的声音,是师兄庄昭飞。

“庄大侠,你听我说,我那么做也是万不得已的,达里我给你请罪了!”这应该是吴一剑说的。

话音一落那白影男子跪在地上,黑影人正欲刺去。

蓝琼急道:“师兄——”从树后走出,这一声喊叫令二人同时惊异不小。

“师妹!”庄昭飞道。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让更多的人为此增添伤痕,要苦就苦我一人好了。”蓝琼哀怨的声音令二位大侠都心酸不已。

“蓝姑娘!”吴一剑道。

“我能明白痴情人不能相聚的痛苦,你放心好了,我会让王爷成全你与罗荷的!”蓝琼其实早已经知道吴一剑与三夫人罗荷之间的隐情,罗荷利用李荣得以脱离青楼,而李荣又利用罗荷来达到娶自己的目的。他羡慕罗荷能遇到一个对他百般爱护的吴一剑。

吴一剑道:“原来一直跟踪罗荷的那个人是你!”

“你们的事在我刚进王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孩子没有母亲这也很痛苦的,所以我会劝说王爷让他早目让你们家人团娶。但是,他毕竟是王爷又如何能让他人知道,他的爱妾不忠于他……”蓝琼道。

“这我明白。蓝姑娘,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与庄大侠的事说出来的。”吴一剑道。

什么意思?吴一剑言下之意是说我与师兄有什么。令蓝琼极为不悦,怒道:“我已为人­妇­,你当我是什么人?以往的事已成过去,我倒不是罗荷!”说着已跨上马背厉声道:“我原以为,你是一个真正的大侠,却是这般疑心重重的人,我如何放心罗荷能与你白头偕老呢?”

正欲走,只见吴一剑已跳上前来道:“蓝姑娘,罗荷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你想救她的话,就赶快进府求王爷,也许他会念在你曾多次有助于他,早日让你与罗荷相聚,只是怕罗荷已经过惯了那些丰衣足食的日子,又怎么能与你重返贫苦的日子呢?”蓝琼冷冷地道。

庄昭飞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吴一剑陷害他全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份痴情实在难得,但却害苦了他与蓝琼,听蓝琼的口气似乎已将过去忘却,只是他不知道蓝琼这么晚了出来到底为何事。

蓝琼来到清风庵轻轻推开大门,只见菩萨面前还跪着一个身影。近了,她这才看清——邱氏。“娘,你怎么在这里?”

邱氏回过头看着蓝琼道:“琼儿,已经在这儿等了你整整一月了,你看天都快亮了。”

蓝琼扑在邱氏怀中大哭起来发泄着心中的苦闷。

“琼儿,你这半年过得好吗?我一直很想到王府去看望你,可是每次到王府都被管家借托送些银俩就打发我和你弟弟走,我知道你娘的祭日的快到了,所以就来了这家清风庵等你!”

“娘,为什么会这样?弟弟还好吗?”蓝琼道。

“你弟弟到少林学艺去了,他在家老是惹出事端来,他说是三叔害了你和庄昭飞……实在没有法子,只好如此了。”邱氏拥住女儿,难过的心暂且平静下来。

“娘,弟弟那么小,你怎么可以把他送到少林寺去呢?”蓝琼道。

“琼儿,你不知道这半年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今天来清风庵就是想出家修行,为你和官儿祈福!”邱氏道:“我对不起黄姑娘,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嫁入王府过着牢狱船的生活。我只是希望黄姑娘在天之灵可以原谅我……”

蓝琼忍不住痛哭道:“娘,不要再讲了。过去的事就让它地去吧,我很好!”

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是飞儿!”邱氏道。

蓝琼重重地跪在神像面前,双目紧闭。

邱氏追问着庄昭飞的去向“飞儿,这半年你到哪里去了?让我好生担心。”

庄昭飞始终没有开口而是望着庙堂中的蓝琼儿,只见蓝琼儿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师妹!”庄昭飞冲进庙堂。

蓝琼脸­色­苍白眼开双眼微笑道:“我不是在做梦罢!”说完又昏了过去。

且说天明之后,李荣从梅娘屋中出来就直奔蓝琼房里,只见几个丫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出了何事?”李荣道。

丫头们沉寂下来,李荣对翠柳道:“你说!”

翠柳道:“今晨,我去给三小姐送衣服,发现她不在。”

李荣一惊道:“四处找过没有?”

翠柳道:“四处都找过了,就是不见踪影。”

李荣怒道:“你们全是饭桶,娘娘去了何处全然不知,你们是­干­什么用的?”

丫头们低埋着头谁也不敢回话。

“你们在吵什么?”寻声望去:蓝琼出现在假山后面,脸­色­苍白,步履艰难。

李荣回头一见是蓝琼道:“一大早,你到何处去了?”

“我去拜祭母亲。”蓝琼道。

“你母亲,她出何事?”李荣急道。

翠柳道:“王爷,你不知道,三小姐不是邱夫人所生,她生母在数年前就已经跟大老爷去了。”

蓝琼道:“昨日是我的母亲的祭日,晚上,我到清风庵去了。”蓝琼抚着胸口道:“你们不用管我,让我好好休息一下!”说完只觉腹中难受不由得“噢!噢!”地吐了起来。

翠柳奔近蓝琼将扶住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蓝琼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难受。”

绿草见蓝琼如此,喜道:“怕是小姐有喜了。”

蓝琼怒道:“休得胡说!”

李荣看着蓝琼“噢!噢!”的呕吐之声,心里大惊。

几位丫头喜道:“恭喜王爷!”“恭喜娘娘!”

李荣暗想:她若怀孕必不是我的骨­肉­,进府半年多来与她虽有夫妻之名,却并未有夫妻之实,虽然天天陪着她,却是各为一寝,定是那恶贼庄昭飞的孽种。

不一时,几位夫人都知蓝琼有喜之事,全都过来贺喜。

金妃与蓝琼虽同为正室,毕竟自己年长,又先进府,有理由关心蓝琼,便带着丫头过来。

柳柳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一见蓝琼这般不由得笑道:“王爷,你快做爹了。”

李荣大吼道:“你们全给我滚出去。”

众人一见李荣大怒,柳柳道:“看把你乐得。我们不打扰便是。”言毕与梅娘等出了房门。

蓝琼静静地躺在床上,李荣满脸怒容地站在床前,厉声道:“你是不是去见庄昭飞了?”

蓝琼睁开双眼:“我没有去见他,只是在途中遇上了。”

“啪!”李荣狠狠地打了过来:“贱人,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干­出这种事,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告诉你不要再做梦了,你永远也休想离开王府半步。”

蓝琼抚着被打疼的脸,眼中含着泪道:“没有想到,你会因为丫头们随便一句话便如此待我。我母亲来王府看我,也不允进王府一步,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自认没有做错什么,随你怎样想。”说完转身面对墙壁。

金妃道:“王爷,郎中来了,让她给蓝娘娘看看病罢!”

李荣怒气冲冲地走近窗户,自己一直待她不薄,她真的就敢做出这等事来。一阵胜过一阵的难过,拳手紧紧地握住,只待郎中肯定是否怀孕。

郎中进屋仔细地诊过脉,金妃忙道:“是有喜了吗?”

郎中笑道:“回娘娘,蓝娘娘是忧伤过度,又染上风寒,吃上两剂药便会痊愈。”

金妃舒了一口气道:“哎,我还以为有了呢?”

郎中开好方子递给翠柳道:“你们照方子上的药抓上两剂,给娘娘服下。”

李荣一听大喜,脸­色­又刹时变得柔和起来,一想到蓝琼见过庄昭飞心中仍是不悦:我待她如此,她竟前去见他。

郎中一走,蓝琼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过了许久,翠柳道:“小姐,你该喝药了。”

扶起蓝琼,蓝琼闭上双­唇­道:“死了才好,不用吃药。”

李荣站在床前笑望着她:“琼儿,你吃药吧。不吃如何能好?”

蓝琼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声不吭地望着窗外发愣,李荣不知要怎样才可以引她讲话,对翠柳道:“让娘娘把药吃下,我若从军营回来见她仍未吃药,定拿你试问。”

翠柳应道:“是!”

李荣一走,翠柳与绿草对着蓝琼说了许多好话,劝她吃药,蓝琼仍是不理。

翠柳见此哭道:“小姐,若不吃药,待王爷回来怕是绿草与我都­性­命难保了。”

蓝琼道:“少拿生死吓唬人,我仍不吃药,你们又拿我如何?”“进了这王府,便事事由不得我,连自由也没有了,现在你又来管我,亏我平日里还将你为姐妹亲人……”蓝琼越说越生气。

绿草接过药碗已经凉了道:“我与翠柳已经热过三回了,我再热去!”

绿草来到厨房,老妈妈见此道:“蓝娘娘仍不肯吃药?”

绿草道:“可不,说什么也不吃呢?”

老妈妈道:“姑娘若是放心,让我劝劝如何?”

绿草笑道:“你若能劝她吃药,我与翠柳自然感激不尽。”

老妈妈将热好的药倒入碗中,与绿草一同走进蓝琼房中。

老妈妈对绿草道:“你们都出去,让我与娘娘说说话。”

第五回 罗红珠东窗事发

翠柳与绿草出去关上门。

蓝琼侧身躺在床上,面朝里。

老妈妈道:“琼儿,你看看我是谁?”如此和蔼的声音。

蓝琼转过身望着老妈妈喜道:“你是——”

老妈妈道:“###年没见你了,你还认识我吗?”

蓝琼扑在老妈妈怀中唤道:“­奶­娘,怎么会是你?”

老妈妈道:“小姐去世之前给了我几百两银子,让我回家与丈夫、儿子团聚。谁知回到洛阳,丈夫已经另娶妻室,儿子也不认我,只好又回到蜀中度日。两年前,金陵王府缺做饭的帮手,我便进来了……几个月前,听说府里新娶了一位王妃,姓蓝名琼,我那时便在想会不会是我的小蓝琼呀。没想到,还真是你呀!”

蓝琼埋怨道:“­奶­娘,你也真是的,知道我在这王府之中也不来见我?”

­奶­娘笑道:“琼儿,你把这药喝了吧?”­奶­娘又道:“琼儿,你母亲当年受尽痛苦磨难都可以撑下去,你为何就不肯吃药呢?再说只要庄昭飞活着,你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蓝琼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奶­娘抱住蓝琼道:“早知道你也如此命苦,当日小姐让我离开,我真不应该走呀。”

蓝琼忙道:“­奶­娘,往后我便是你的亲闺女,你就留在我身边。”

­奶­娘道:“琼儿,这王府毕竟不是久留之地,若非为了养一对儿女,我也不会在此处帮厨。你也不要对外人提及我是你­奶­娘,怕别人见笑。”

蓝琼惊道:“­奶­娘不是没有儿女吗?”

­奶­娘笑道:“八年前我回到娘家,见弟弟夫­妇­俩已经病故,只留下一双儿女无人照料,想到自己如今又无丈夫儿子,索­性­将他们俩带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蓝琼道:“那他们住在何处?”

­奶­娘道:“我用小姐给的银两在城郊买了一所小院子与几亩薄田,黄大利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又会耕种,我便在王府为家中挣些贴补。”

蓝琼笑道:“这样甚好!我听母亲说过,黄二叔与母亲虽说隔得远些,却是一个祖宗,多年来大家又不在一处所以才生疏了许多。”

­奶­娘点头道:“大利现年已经十九岁了,我正愁着给他寻个娘子呢?小如是个女儿家,如今才十五岁,倒也还得过上两年……”

蓝琼听出­奶­娘的言下之意笑道:“­奶­娘放心,我定为你寻一个便是。”

­奶­娘笑道:“绿草姑娘与我相处也有半年时间,那姑娘为人憨厚倒也还靠得住,又与大利见过几次,看她们俩似乎还有那意思——”

翠柳在门外道:“大娘,小姐吃药了吗?”

­奶­娘忙道:“吃了,吃了。”

翠柳与绿草推门进来,蓝琼看着绿草,绿草比自己年长一岁,如今自己都已出阁了,是应该为绿草觅个人家。

翠柳望着绿草,并未发现异样。可是蓝琼的眼神明明就是有事,心里又暗自猜测起来。

绿草道:“你们都看我作甚?”

蓝琼道:“大娘,告诉我说绿草如今有了意中人,可是当真?”

绿草脸刷一下红了。

翠柳道:“这事儿我倒不曾听说。”

蓝琼见绿草不语道:“绿草,如若当真有了便点个头,我便允你出嫁。”

绿草正欲点头又摇头道:“我得服侍小姐!”

­奶­娘站起身道:“绿草姑娘,如果你对我家大利真有那份心你就实话告诉娘娘,看你年龄如今已近二十了吧?”

翠柳道:“在庄里的时候,绿草、青草她们俩最大,已经十八了。”

蓝琼道:“这样甚好!我作主让你与大利择日成婚。”

绿草低下头,蓝琼道:“嫁妆的事儿,我从自己的嫁妆中挑出一些给你。”

绿草一听转身跑出门外。

翠柳笑道:“还是大娘有法子,一下让小姐如此高兴。”

­奶­娘笑道:“娘娘心善,我一说大利的婚事,她便应了。好,今日回去就让同村的王瞎子给选个吉日。”

送走­奶­娘,蓝琼一个人躺在床上便沉沉地睡了去。一觉醒来,李荣坐在床前痴痴地望着蓝琼,他伸出双手欲握住蓝琼,蓝琼一侧身从枕下取出一串珠子玩了起来。一连好几日,蓝琼也不与李荣说话。只是独自赏玩着不知玩了多少回的珠子。

那日李荣回府依然去蓝琼的房中见她正与丫头们闲聊,一见李荣回来,丫头们便各自散了。

“琼儿,你看这是什么——我从当铺里面买回来的珍珠,比你的那串可昂贵多了!”蓝琼深埋着头看着桌上的花瓶并不理睬李荣。

李荣自知无趣,一人走出房门。问翠柳道:“你家小姐喜欢什么?”

翠柳道:“我家小姐最喜欢看灯了。记得那一年远在高昌的三老爷回来了,元宵节时全庄上下都点花灯,小姐高兴得一夜未睡。大了依是爱看灯,前年元宵还与庄大哥不远千里赶到京城去观花灯……”说到此翠柳已知说漏嘴,连打自己两个巴掌,生怕李荣生气。

未料李荣却笑道:“今日我让城中百姓家家挂灯,天一黑,你便让娘娘站在楼台观灯。”

翠柳道:“离元宵还有三个月……”

李荣道:“你照我吩咐的去做便是。”

翠柳点头。

罗荷用过午膳,对左右侍婢道:“你们都同去吧,我要一个人先睡会儿,别来打扰我!”

左右侍婢应道:“是!”,罗荷见侍婢退出房门,再看看四周无人,悄悄地从床底拖出一只木箱,打开木箱,只见里面尽是珍宝,她拿出一只小巧玲珑的木盒,里面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呈现眼前。罗荷轻轻地抚摸着夜明珠低声乐道:“我见过的珍宝无数,这颗应该值不少钱了。”转而又道:“李荣呀李荣,看你丢了贡品该如何向皇上交待,你活该,谁让你这五年来如此待我,也算是你的报应到了……”

马成近年来经常发现罗荷常夜装出入王府,心中早已生疑,昨晚又见罗荷在银库周围转悠,不知何故。见两个侍婢站在门口,他向侍婢低声道:“夫人在吗?”

侍婢应道:“夫人说了,她要先歇息叫任何人也不要去打搅。”

一个侍卫过来报道:“禀报头领,王爷让你过去一趟!”

马成的说话声惊到了罗荷,她慌忙将夜明珠放入小木盒,正欲盖好,便传来了敲门声。

罗荷道:“出了何事?”

侍婢道:“禀报夫人,王爷让你随马成过去一趟!”

罗荷应道:“知道了!”心里暗道:莫非昨晚我盗走夜明珠之事被人发觉了。想到此忙把夜明珠丢入花瓶,将大木箱推入床下。

马成敲门道:“还请夫人早些出来,随我去见王爷,我怕时间久了,王爷该发怒了!”

罗荷对着铜镜整整衣衫道:“就来!”

出了房门,与马成来到书房。

李荣捧着一本《孙子兵法》正在细读,罗荷故弄­骚­姿走入书房娇慎道:“连午觉也不让人睡,有什么事呀?”

李荣放下《孙子兵法》道:“罗荷,我有一件事儿要问你!”

罗荷应道:“甚事?”

李荣道:“府里有人报告说,看见你武剑弄刀了,你……到底会不会武功呀?”

罗荷先是一惊,刹那恢复表情走近李荣撒娇道:“王爷,你看看奴家的玉手,像是习武之人吗……”

李荣“啪”一声耳光击来骂道:“贱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骗本王!”

罗荷低语道:“奴家本来就不会什么武功……”

不等罗荷说完,李荣一脚已飞了过来,罗荷自知李荣的武功在吴一剑之上,倘若他这一脚只运六成的力道,恐怕她也承受不起,便运足内力往后一倒,李荣见飞脚落空又是一掌击了过来骂道:“好你个小贱人,居然还敢欺瞒本王!”这一掌击在罗荷脸颊,片刻罗荷的半张脸便有了五个鲜血的指印。

马成已拨出厉剑迎上前来。

罗荷从袖中抛出银针。

李荣袖口一舞,只听得“吱吱”数声将银针转抛过来,罗荷见银针飞转回来正欲躲闪,见马成厉剑袭来,不知如何应对,顿然失去知觉倒在地上,。

李荣走近罗荷狠踹几脚骂道:“贱人,你非但不知感恩于我,反而处处与我为敌。”

马成道:“王爷,你看——”

李荣道:“来人!”

门外应声走进两名侍卫:“王爷!”

李荣道:“把这贱人给我关入柴房,好生看管!”

两侍卫应道“是!”

李荣与马成来到罗荷院中,一绿衣侍婢迎上道:“王爷!”

李荣道:“夜明珠在哪里?”

绿衣侍婢应道:“回王爷,刚才我看到罗夫人将夜明珠藏入花瓶。”

三个人进得房中,绿衣侍婢先从床下拉出大木箱,李荣打开木箱:“没想到这五年来她居然从府中盗得这么多的财物。”

绿衣侍婢道:“回王爷,这些并不是府中丢失的财物……”

李荣怒眼瞪视着侍婢,绿衣女忙道:“是,这些都是罗夫人盗取其他夫人和王爷的财物。”

侍婢转身从花瓶中取出夜明珠。

李荣接过夜明珠,递给马成道:“你先出去!”

马成退出房门。

李荣走近绿衣侍婢伸手抚摸着她的玉容道:“好好听话,往后不会亏待你的。”

绿衣侍婢娇笑道:“谢王爷!”

李荣小声笑道:“从现在开始,这个房间就是你的了!”

绿衣女正欲下跪一把被李荣搂在怀中道:“不过这事儿还不能让蓝妃与其他夫人知道!所以你先委屈一阵子……”

绿衣女应道:“奴婢明白!”

李荣将绿衣女抱入床上,正欲宽衣,脑中突然浮现出蓝琼的容颜,再看看绿衣女,道:“我还有事要办,你好好歇息!”

李荣走出房门,径直往书房中奔去。

傍晚时分,只听得丫头急急地进了房中道,一个个面带喜颜。

蓝琼道:“有什么好事,瞧你们一个个高兴成这样?”

“娘娘,城里好热闹!”众丫头道,“娘娘,去看看吧!”

“好热闹!”蓝琼沉吟片刻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翠柳道:“小姐,王爷听说你喜欢看灯,令全城百姓都把灯挂起来,好漂亮!”

蓝琼心里暗道:如今天下大乱,他却有心思在这儿逗我高兴。身为皇族,居然不知为天下百姓办事,当真有负圣恩。

翠柳扶住蓝琼道:“快去瞧瞧吧!”

来到阁楼几位夫人已坐在那里观灯了,未见罗荷,蓝琼心中不由猜测起她与吴一剑之间的事。

蓝琼刚坐下片刻,便听侍卫大声道:“快抓刺客!有刺客!”。

蓝琼尚未反应过来,一支银针已飞了过来,蓝琼只觉浑身无力。

一个女衣女子已跃上前来一把抓住蓝琼的脖子,“你们别动!蓝娘娘跟我走!”说着用匕首架着蓝琼。

李荣正在书房沉思,只听一侍卫报道:“报——王爷,罗夫人从柴房逃走了。”

李荣闻此站起身道:“人现在何处?”

有人大叫道:“不好了,罗夫人挟持蓝妃了……”

李荣直奔门外。

前院内,罗荷正用一把利刃对准蓝琼的后脖道:“李荣,你的爱妻在我的手上,你若敢对我不利,我便一刀要了她的­性­命。”

屋顶闪过一条黑影,瞬间跃了下来,李荣从那黑影的身段已断定必是吴一剑无疑,一个箭步抓住吴一剑的后颈:“罗荷,快把娘娘放开,不然我一掌要了他的­性­命。”

罗荷望着吴一剑道:“李荣,你先放吴一剑,我再放她。”

“罗荷,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与我讲条件?”李荣道。

侍卫们围住蓝琼与罗荷,“你们快闪开,否则,我的银针可不长眼。”说着从袖中弹出红珠银针,

“你是红豆魔女!”蓝琼大惊道。

“还是蓝衣仙子明白,不错,我就是五年前从江湖中突然消失的红豆魔女——罗红珠。李荣,你快放了吴一剑,你应该明白我的红豆在江湖中是最无情的。”在她说话之际,蓝琼一个“飞燕剪柳”曾罗荷不备已将她推出数米以外。

罗荷一时情急怒道:“蓝衣仙子,我与你同归于尽!”话音一落无数红珠银针已飞­射­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青衣男子从屋顶飞身而下,手中一把雨伞已接过银针。

蓝琼定睛一看:“师兄!”

李荣见到庄昭飞惊骇不小,手一松吴一剑已从手中逃脱。

吴一剑几步跳到罗荷身边道:“罗荷,你没事吧?”

“一剑,我们背水一战!”言毕罗荷跳起身来,与吴一剑相背。

“罗荷,你这个贱人,如果你肯抓住吴一剑幸许我还可以饶你不死,封你为大夫人!”李荣道。

“你叫我贱人,你以为你的蓝琼就是完美无瑕么。实话告诉你,那日她夜间出去就是为了会见旧情人,天底下只有像你这样的傻瓜才会相信她的话,祭拜生母……”罗荷发出令心颤的笑声。

蓝琼也并未理会便道:“罗荷,没有想到你比传言中更为邪恶,休得胡言乱语。”

罗荷冷笑道:“蓝衣仙子,你与庄昭飞­干­的丑事以为别人不知晓么?”

蓝琼道:“罗红珠,我知道你与穆尘空、孟影夫­妇­之间的恩怨情仇,但是你不应该把这些仇恨加于我的头上。”

此话一出令吴一剑大惊道:“穆尘空夫­妇­?”

罗荷道:“小心,她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她是怕与庄昭飞的隐情被人知晓所以才故意骗出这些谎话来的。”

蓝琼怒道:“罗红珠,我原本想你一个机会,没想到你实在过份。我与师兄是清清白白的。吴一剑,我奉劝你一句,罗红珠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她是三十年前闻名武林的大魔头罗豹之女。五年前,因她倾慕穆尘空著有刀王之称,可是穆尘空却与百花剑主孟影相恋,并不将她放在眼中,她由爱生恨,前些日子她与龙王岛三大杀手之一的紫龙就是刀剑山庄的幕后­操­纵人。”

罗荷脸­色­巨变道:“一派胡言!”

“吴一剑,你枉有大侠之称。如果不信到时你可以与紫龙对质,他身边也有一个三岁的小男孩,那才是你的亲生骨­肉­,只可惜他不是罗红珠所生,你应该记得那位叫叶秋风的姑娘,就是罗荷将她推入悬崖的,如果你想知道实情的话你可以去问叶秋风。”蓝琼继续道。

“秋风是你杀的?”吴一剑大声道。

罗荷怒道:“别听她胡言,哪有此事。”

李荣手一扬大声道:“抓住吴一剑!”

蓝琼没有想到李荣会来这一招,吴一剑曾为他做过许多事。

蓝琼几个转身跳近吴一剑身边,低声道:“你架着我幸许可以让你离开这里。”

吴一剑道:“你为何要帮我?”

蓝琼低声道:“叶秋风是我义结金兰的姐妹,她一直深爱着你,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吴一剑道:“蓝姑娘,得罪了!”将剑架在蓝琼脖子上道:“王爷,你不会不怜爱娘娘吧,快叫侍卫撤走,不然我的剑对娘娘可不利。”

李荣笑道:“没有想吴师兄也不了解我这个同门师弟的为人。”

蓝琼惊异,原以为吴一剑是为罗荷而陷害庄昭飞,未料到他与李荣竟是师兄弟。

李荣点头道:“你们尽管抓住那个贱人。”

罗荷一听此言欲发出银针来,只见李荣飞身接住许多银针,又发抛银针反­射­回去,“啊——”一声惨叫,罗荷已经昏死过去,吴一剑翻身跃上屋顶急奔而去。

众侍卫正欲追赶,蓝琼大声道:“慢!他既是王爷的师弟便随他去吧!”

李荣道:“你们都下去吧!将这贱人关入地牢!”

侍卫散去,李荣正近蓝琼道:“爱妻,让你受惊了!”

蓝琼看着他的神情就满身不自由,冷冷地道:“这样的游戏实在没意思。我回阁楼了。

李荣一把拽住蓝琼的纤手道:“快设家宴款待庄大侠!”

蓝琼望着庄昭飞心痛与难堪一起涌上心头,李荣见二人目光相遇,将嘴靠近蓝琼的耳边道:“如果你要庄昭飞平安离开王府,今日必须听我安排!”

蓝琼面露惊恐之­色­,任由李荣将自己拥在怀中缓行步入大厅。

庄昭飞看蓝琼的神­色­自是知道李荣是故意作戏给他看,来到大厅坐下。

一位王府艺伎翩翩起舞,李荣又唤来金妃与两位夫人陪坐。

蓝琼抬头正对着庄昭飞的目光,低下头道:“师兄近日可好?”

庄昭飞道:“一切都好!”

蓝琼道:“听闻师兄已经拜在药王门下,怎么来蓉城了?”

“南宫名药被情所困,师父放心不下,特让我出来寻他回去。”庄昭飞道。

“南宫名药一向在武林著称风流公子,怎能被情所困。”蓝琼道。因为众人皆知蓝琼与庄昭飞以前的情感,二人的谈话显得特别拘谨。

李荣始终注意着二人的神情,两人都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神,心中甚是不悦。

柳柳见此笑道:“你们是师兄妹,不用如此拘谨。”对梅娘道:“听说流玉这丫头的舞艺甚好,唤她来如何?”

金妃道:“去唤流玉献舞!”

一位妙龄少女缓步走入厅中,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庄昭飞道:“如此舞蹈只恐怕天上有,人间难得寻。”

李荣笑道:“如果庄大侠喜欢的话,我将她送给你好了。”

柳柳道:“这怎么使得,这流玉原本也姓庄。”

庄昭飞喃喃地道:“好熟悉的名字?”

蓝琼一闻此言道:“师兄,你又想念妹妹了?”

庄昭飞从怀中掏出一块红­色­如血的石头道:“我妹妹的名字便是根据这块石头取的,当日我们在我外婆家的小河旁寻了一天才找到两块一模一样的石头。”

流玉第一次见到王爷最为倾心的妃子蓝琼,她果然是天香国­色­,恐怕这王府上下没有一个可以比得上她,眼前一亮见庄昭飞拿出一块红石头,面露惊恐之­色­,转瞬那份惊异一闪而过,继续跳舞。

蓝琼看见流玉的惊异,心中道:她也姓庄,又叫流玉,莫非当真是师兄的妹妹不成。

一曲舞毕,流玉退下。

蓝琼对翠柳道:“翠柳,你去唤流玉姑娘,将她带到我的房中,我有话问她。”

蓝琼站起身回房,良久听翠柳在门外道:“小姐,流玉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蓝琼道。

翠柳推开房门。

流玉缓步走了进来:“娘娘,唤我有何事?”

蓝琼道:“刚才你在厅中见到的那位青衣人,叫庄昭飞,是我师兄——”

流玉道:“他也叫庄昭飞?”

蓝琼道:“你还认识一个叫庄昭飞的?”

流玉点头道:“那个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蓝琼沉默片刻喜道:“流玉,你是不是也有一块红­色­的石头?”

流玉从脖上取一块石头道:“我这儿也有一块,当年哥哥还特意钻了个孔用绳子系起来送给我。”

蓝琼道:“你是不是本该姓唐,只因外婆家只有你母亲一个女儿,所以你与哥哥都随母亲姓氏。”

流玉点头道:“他真是我哥哥?”

蓝琼道:“你看看你们兄妹,如今近在眼前险些就错过去了,他真是你亲哥哥。跟我到大厅去!”

蓝琼拉住流玉的手来到大厅,“师兄!”她大喊一声。

李荣望着蓝琼,蓝琼只觉自己失态。

流玉也用一种似曾相识的眼神望着庄昭飞。

蓝琼道:“流玉,这位就是你失散十四年的哥哥!”

“哥哥!”流玉望着庄昭飞伸出右手,缓缓地伸开掌心,里面一枚红­色­的石头。

庄昭飞从座上站起身来道:“你是我妹妹?”

蓝琼道:“瞧你们俩,如今兄妹相见了,怎么还迟疑起来了。”

庄昭飞道:“你的小字叫——”

流玉道:“小字小妹!你的小字叫大小子!”

庄昭飞含泪点头道:“你真是小妹!”兄妹相拥。庄昭飞道:“十四年来,我踏遍大江南北一直都在找你,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儿遇上你。”

蓝琼看到他们兄妹重逢不由悲喜交加。“师兄,你能够找到你失散多年的妹妹我真替你高兴。我好久也没有这样开心了……”

蓝琼对流玉道:“你在王府那么久,向来都是你跳舞给别人看,今天你就看看我为你们跳的舞吧!”笑着对李荣道:“王爷,我有一个善长的彩蝶舞,今日就献丑了。”

李荣赐流玉坐在庄昭飞的身旁。

蓝琼换上舞衣领着艺伎们出来了。

李荣从未见过如此优美的舞蹈,如同刚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一曲刚完,李荣奔向前去一把握住蓝琼的手道:“琼儿,你刚才的舞跳得真好,你说你想要什么?”

蓝琼沉默片刻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你让流玉和他哥哥能够团聚,让他们回到山林过那些平淡的日子。”

李荣一听心里暗道:如让庄昭飞欠我一个人情,日后自然不会再对琼儿有非份之想,我岂有不成全之理,道:“我答应便是,明日便让流玉跟随他哥哥一起离开王府。”

柳柳站起身道:“流玉是府里舞跳得最好的一个,就这样让她走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梅娘道:“让他们兄妹团聚吧!我们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柳柳笑着对金妃道:“娘娘,你说呢?”

金妃道:“流玉如今已经大了,总不能留她一辈子,让她去吧!”

晚宴过后,李荣拉住蓝琼的手低声道:“跟我到房中,我有事问你!”

庄昭飞站起身,流玉拉住他的手道:“哥哥,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不应该管那么多的,答应我不要过问。”

庄昭飞重又坐了下来,几位夫人见也没趣便各自散去。

李荣将蓝琼拉入自己的房中大吼道:“你当我死了是不是,居然和他眉来眼去?”

蓝琼并未理睬,将身子转向一边,李荣道:“那罗荷是什么人,她­干­的那些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两年她跟着我,我没少让她吃苦,你也想学她?”

蓝琼气愤地望着李荣并不说话,先前的愉悦被他的举动赶得无影无踪。“王爷!”

李荣转身将门窗关上,一把将蓝琼推在床上气愤道:“你说你是何意?”

蓝琼急道:“你在讲什么?”

李荣走近蓝琼道:“你跳舞给谁看?你进入王府这半年来,我从未为难过你,事事顺你的心。可是你从来边正眼都不瞧我,如今见了庄昭飞竟那般模样,论相貌论身份我哪一点比不上他了?”

蓝琼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是!我是放心不下他,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人,你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惜伤害很多人,而我呢?难道想补偿一下的机会也没有吗?我知道其实你根本就是因为我相貌酷似杨芙蓉才娶我的,既然我们都不喜欢对方,你又何必强求呢?”蓝琼走下床来,望着窗外。

“琼儿,我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你当作杨芙蓉。”李荣走近蓝琼抱住她的细腰不停地亲吻着。

“别这样!”蓝琼推开他道:“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李荣看着蓝琼道:“我给了你整整半年多的时间,如今看来你根本不可能改变自己。你从内心一直就瞧不起我,甚至开始恨我了……既然不能改变你的心意,那么就让庄昭飞改变他的想法。”

蓝琼后退几步道:“你不要逼我!否则,我可不客气……”

李荣一步步靠近,蓝琼一闪李荣扑空。二人在房中便打了起来,倒是李荣没有想到蓝琼的武功要比他想像的高出许多。

门外传来马成的声音道:“王爷、娘娘,你们没事吧?”

“死奴才,快滚!”李荣骂到。

庄昭飞的厢房安顿在后院的北院中,这里离李荣的住处很近。

庄昭飞望着中院房内人影晃动,正欲出门。

流玉却出现在门口道:“哥,你要去哪儿?”流玉回身望着中院的人影道:“王爷一直以来都很宠爱娘娘,可是不知为什么娘娘总是对王爷不冷不热,让我们作下人的见了也心寒!”

传来蓝琼的惊呼声:“来人呀!”声音突然中止了。

李荣看着怀中的蓝琼如同受惊之鸟一般,不由道:“你也是名门千金,你叫啊,让奴婢们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只会笑你,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蓝琼猛然觉得无地自觉,正欲反抗却被李荣点住|­茓­道,动弹不得,李荣微笑着解开蓝琼的衣衫,闭上眼睛不敢看李荣,任由他的摆布。

这一夜好漫长,等到三更时候,|­茓­道自行解开。蓝琼看着躺在一旁已经熟睡的李荣心中充满无尽的委屈,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她悄悄地穿好衣衫,轻轻地披上风衣走出房门,独自在后花园中望着星空中发呆。

一阵阵冷风吹来,蓝琼越加觉得自己孤独。岁月实在太漫长了,她从来没有今天这样深刻地领悟到人生原来也有那么多的无奈,她嫁入王府并非她所愿意,而今天她所面临的一切几乎没有一丝合她之意,唯一可以安慰的就是庄昭飞可以与流玉得以重逢。他希望他们兄妹的命运比自己幸运,那么她内心会多几许安慰。李荣对她真的很好,可是,她从来却没有因此而感到安慰过,因为她知道李荣太多的事,而李荣却比重毫没有觉察出她有什么异样。每每想到李荣那些卑鄙的行为,她心中就有些不安起来。他利用吴一剑与庄照飞比武从而达到自己娶到蓝家三小姐的目的,爱一个没有错,错的是他爱上一个已经有了心上人的蓝琼,不应该为了自己而给别人造成更大的痛苦,生活中的苦难已经够多的了,没有想到他居然狠心给一个脆弱的女子增添伤痕。她现在不奢望自己的丈夫成为顶天立地的人物,只是愿他是一个踏踏实实的正仁君子,而这一点李荣离此都那么的遥远。现在她真正理解什么是伤心,什么是失望,甚至可以说她现在已经完全绝望了。她希望人世间所有的人都比她幸福快乐。

蓝琼越是这样想,心中就越不是滋味,自幼丧失父母。苍天却如此捉弄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依靠、志同道合的人,却不让他们在一起。从小到大,她不知道什么是恨,现在她才明白恨其实也是因为爱,爱与恨的纠葛常常令她不知所措,是爱是恨她开始迷糊起来。此夜的冷风寒月成了她的知己,它们的寒冷无情与今昔的心情如此相近,逾是想起伤感的事来便逾觉寒夜的凄凉。

第六回 偷梁换柱瞒娇妻

天­色­即明时,蓝琼在石桌旁已沉沉的睡过去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听到有人轻轻地唤道:“娘娘!娘娘!”她睁开双眼一看,却是流玉与几个小丫头们在园中浇花。

“什么时候了?”蓝琼问。

“回娘娘,已经已时了。”小丫头回道。

蓝琼站起身道:“流玉,你回去快些收拾行李与哥哥一道离开王府。”

流玉正欲说话。

蓝琼道:“因为我的事,王爷一直忌恨你哥哥,你们走是越早越好,再不走怕是王爷要改变主意了。”

庄昭飞走了过来,望着数丈外的蓝琼,一阵心酸。

蓝琼道:“趁他现在还没有醒你们兄妹俩快些离开!”

庄昭飞心里暗道:他堂堂一个王爷又怎会出尔反尔呢?想必是师妹而今嫁为人­妇­实在不愿见到我尴尬罢。想到此庄昭飞点头道:“嗯!”又望着流玉道:“小妹,你快去收拾行李!”

流玉应道:“那些衣物都是做舞伎时穿的,从今后与哥哥隐归山野,这些都是些用不着的物什……”

蓝琼道:“即是如此,师兄与流玉这就离开王府。”

流玉惊异。

蓝琼知道这些年她一直跟着金妃,想必是想给金妃娘娘告辞,道:“流玉妹妹,你们也不用给谁辞行了。我送你们出府吧!”

蓝琼送走庄昭飞兄妹二人,便见翠柳过来道:“小姐,王爷正找你呢?”

蓝琼道:“找我有何事?”

翠柳低头面露羞涩之状,笑而不语。

蓝琼道:“有何事?快说。”翠柳道:“你去了便知!”

蓝琼来到中院房中,见李荣仍躺在床上道:“冬日天凉,多睡一会儿,今日也无甚大事,我不出去了,在府中陪你——”

蓝琼并未言语,坐在床边,李荣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道:“琼儿,看来我真不应该拿你与那贱人相比,你果真冰清玉洁……”

李荣说着放蚊帐道:“上床来,陪我说说话!”

蓝琼想到昨日已经如此,坐入床上,李荣疯狂而温柔地吻着。

李荣又小睡一觉,醒来看蓝琼正沉沉地睡着。心里道:这个美人终于是我的了,庄昭飞你如今再怎么跟我争,也是争不走的了。想到此,小心地替蓝琼盖好被子,轻轻地下床着好衣衫。李荣天天伴着蓝琼,一晃便过去两月。

这日蓝琼为绿草备好嫁妆,又派人将绿草送出王府,回来后便觉浑身无力,又无胃口,躺在床上一睡便睡了数日也不见好,李荣传唤郎中。

郎中一诊脉喜道:“恭喜王爷,娘娘这是有喜了!”

李荣高兴地道:“没诊错?”

郎中道:“王爷,这喜脉甚是明显,想必已有两月,等得明年秋天,娘娘便该产下娇儿了。”

翠柳与众丫头喜道:“恭喜王爷,恭喜娘娘!”

李荣乐道:“有赏!每人赏你们十两银子!”

翠柳道:“谢王爷!”

李荣坐在床边道:“翠柳、碧叶,往后你们便细心照顾娘娘与腹中的胎儿,若有不是我定拿你们试问。”

翠柳道:“王爷,放心,我们一定倍加细心。”

蓝琼份外高兴,自己就快做母亲了,有孩子相伴她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数月后便从营帐传出杨芙蓉已身怀六甲,正好与蓝琼一样也在秋季临产。这个时候侍女、老妈子们不敢有半点马虎。

奇怪的是杨国忠竟不远千里来到蜀中,还特别关心蓝琼的事。

这个时候过得极快也极慢,蓝琼在侍女、老妈子们的照顾下,每走一步都有人搀扶着,这令她很是难受,李荣整日陪在身边。

秋季终于来临,离临盆的日子逾加近了。这几天来,蓝琼明显地感觉到孩子就要出世了,她希望自己会有一个男孩,因为男孩在他将来长大以后没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事,就如同自己一般,所以情愿他是一个傻子,那么他就不会去伤害任何无辜女子了。

深夜,蓝琼只觉得腹部突然疼得厉害,一阵疼过一阵。不由轻唤道:“翠柳!”

翠柳与碧叶近日来特别小心,夜里一颗心总是揪着,一听到蓝琼的叫声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道:“娘娘,你喝水吗?”

蓝琼道:“我肚子疼得厉害,快去叫产婆!”

碧叶打开门唤醒一旁的三位老妈妈,又急急地去敲梅娘的房门。李荣一听敲门声道:“怎么了?娘娘要生了么?”

碧叶道:“王爷,你快过去看看,娘娘如今疼得厉害。”

李荣骂道:“你们做什么的,不是让你们好生侍候着,如今疼得厉害了才能告诉我……”骂毕披身起床。

梅娘见此也急急地起来,跟去蓝琼房中。

这一夜似乎不是蓝琼临产,而是整个王府的人在迎接即要出世的郡主或小王爷。蓝琼躺在床上任由老妈子们指挥,不知昏了多少次,醒了多少回。天已渐渐发亮。

李荣在门外团团转道:“怎么还没生呀?”

传来雄鸣一声紧接一声的鸣叫。蓝琼在房内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声,令李荣心急如焚。正欲进去,梅娘一把拉住道:“王爷,产房是不能有男子进去了。先门外候着,我进去看看。”言毕推开房门自己走了进去。梅娘抓过毛巾替蓝琼拭去汗珠道:“娘娘,你要先撑着些。”

蓝琼正欲说话又昏了过去。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东方渐露明­色­,一声婴儿的啼哭,整个王府从紧张的气氛中热闹起来。

李荣在门外道:“生了!是小子吗?”

梅娘在屋内大声道:“恭喜王爷,是个小王爷。”

李荣深深的舒了口气,金妃一睡醒便听说了急急地赶了过来,远远地便听见孩子的哭声。李荣推进房门刚迈进去,梅娘道:“王爷,你不要进来!”

李荣道:“我有些不放心,让我看看琼儿吧!怎么没声了。”心中甚是欢喜,没想到蓝琼进王府时间不长,便为自己生下一子,他与蓝琼骨血,有了这个孩子蓝琼必定会安心对待息,再也不会想入非非。

翠柳抱过婴孩道:“王爷,你看这孩子长得多有福气。”

李荣接过孩子欣赏着,看看鼻子,再看看眼,儿子的模样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的确这孩子很像自己,而眉宇间也能看到蓝琼的影子。“琼儿,你看这孩子他长得多像我,这鼻子,眼睛简直像极了。”心里面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我的孩儿,我做父亲了。

蓝琼没有回话,李荣走近床旁这才看清她已经熟睡过去。李荣对老妈妈们道:“让你们找的­奶­娘呢?”

老妈妈道:“回王爷,小王子前两日是不吃­奶­的,今日便令人去找——”

李荣道:“不吃­奶­,那他吃什么?”

老妈子笑道:“前两日让小王子喝些温水就可以了,两日后再吃­奶­。”

李荣道:“我不管,我的儿子从今日起就要吃­奶­!”他可不能饿了自己心爱的儿子。

梅娘笑道:“王爷,娘娘有些累了,让她好好歇息,都出去吧!”

金妃面无表情,如今蓝琼生了位王子,李荣说不出的高兴,自己进王府数年也未生一男半女,心中竟莫名的有些苦涩。

翠柳接过孩子,将婴儿放在蓝琼身旁。走出房外,翠柳对老妈妈道:“你们这几日好生照顾娘娘,多熬些上等补品来。”

老妈妈们一一应承下来。

蓝琼一觉醒来,看见儿子躺在身边,相貌是那样的清秀可爱,想到这是自己的儿子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涌上心头。“他是我儿子!”蓝琼告诉自己。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小脸蛋,婴儿的小脑袋动了动,蓝琼笑了。但此刻又想起了过世的母亲,或许当年的母亲也如这样经历过出生入死后迎来了她的生命,而今她已做了母亲。蓝琼想了许久,决定给儿子取名叫“杰元”

又过了两日,郎中过来给蓝琼瞧身体,替杰元诊脉道:“娘娘放心,小王爷脉象平和,身体健康。”

蓝琼道:“这孩子倒是可爱,除了饿了哭上一阵子外,平时倒也不闹。”

郎中道:“娘娘怀小王爷进补的营养丰富,小王爷的身体很好。我再替娘娘开了些补养身子的中药与煲汤之药,每日按照这几个方子配上熬煮饮汤,出不了半月娘娘的身子便能恢复……”

李荣坐在床前细细地看着儿子的模样。“碧叶,带郎中到帐房去领十两银子!”梅娘道。

“是!”碧叶应道,“先生,你跟我来!”

梅娘看着杰元可爱的模样,想到自己前前后后小产的三个孩子,悲从中来。

蓝琼道:“梅娘,你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你也会生下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先把身子养好要紧,这几日嬷嬷们忙着炖补品,你也跟着我多吃些。”

李荣道:“琼儿,如今你安心调养身子。那几个若能生,早便生了,可至今未见一男半女,想必没有作娘的命。”

梅娘听李荣如此讲,更是难过。

蓝琼忙道:“看你,说什么。等杰元大了,他也管梅娘叫娘,别说伤心话。”

独孤氏的到来将杨芙蓉本来可以为后宫之主的梦想破灭。因为独孤氏的端庄与才学更能让李豫着迷。临盆的日子渐渐靠近,杨芙蓉希望自己能为李豫生一个儿子,那么自己就能稳坐中宫。其实这一点杨国忠早就想到了他,告诉杨芙蓉不管她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稳坐中宫。杨家始终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而杨贵妃依是唐明皇最爱的女人。

深夜,李荣刚到柳柳房中,便见马成来报道:“王爷,杨相爷到!”

李荣心里暗思天­色­已晚,他这个时候是何道理,莫非宫中有变?道:“快请杨相爷到我书房叙话!”

马成应道:“是!”

柳柳心里暗想:安史之,民间都在传言乃杨家所为,都到这关键时候了王爷还与杨家人来往甚密。想到此,着衣来到书房。

李荣进入书房与杨国忠寒喧了一阵。李荣道:“杨相爷国事繁忙,到此不知有何要事?”

杨国忠一脸忧心道:“前日深夜,芙蓉在行宫内产下死婴……我们杨家的将来原本全指望这孩子,怎知……”言罢面露难­色­。

李荣不知道杨国忠为何要将这样的消息告诉他,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杨国忠看看四周低声道:“进来吧!”一个­奶­妈抱着一个婴儿走进书房。

­奶­妈脸­色­苍白:“叔父!”

杨国忠将李荣拉到一边轻声道:“王爷,我知道你爱芙蓉,可是如今她已经进宫成为妃子,你我都不希望芙蓉作不成皇后……怎耐芙蓉身子单簿,胎儿又无福份竟然胎死腹中……”

李荣道:“我与芙蓉的事那已经过去了,相爷不必再提。”

杨国忠注视着李荣道:“王爷应该是聪明人,不用我说,你比我明白,这个局面应当如何挽回。”

李荣心里暗道:杨芙蓉胎死腹中,与我又有何关系,他怎的连夜奔波到此,难道……猛然间,他想到了出生才几日的儿子——杰元。“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我的儿子……”李荣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天动地得不知所措。

杨国忠示意地点头道:“王爷,你想想看,如果芙蓉成为皇后,那么小王子就理所应当是储君,这是何等好事……再怎么说,这小王子也是皇家血脉……难道你希望看到别的皇孙登上皇位?”

李荣摇头道:“相爷,这等欺君犯上之事不能做。况杰元是我与王妃的命根子,如果你将他换走,就是爱妻那边我也难以交待。”

杨国忠道:“这个好说,我在来的路上正好捡到一个死婴,初生小孩本难分辨,到时你就告诉王妃说婴孩夭折……”

李荣道:“不行,我近而立之年才喜获麟儿,怎舍得将他送与别人!”

杨国忠冷笑道:“王爷,这可是一个成为江山之主的大好机会呀……”

李荣道:“不行,这等欺君之罪绝不能做的!”

正说着柳柳推门而入道:“王爷,相国说得很对,倘若杨妃成为正宫,将来必定是皇后,她当了皇后,杰元便是储君,这等好事哪里找去,你就答应吧!”柳柳继续道:“王爷不被圣上、太子器重,所为何故,不就是因为王爷乃庶出吗?广平王李豫向来颇受圣上、太子疼爱,将来皇位非他莫属,假若让小王爷送入宫中,这天下之君的位置就指日可待……”

李荣仍摇头道:“杰元乃是嫡长子,我虽有妻妾几房,但都不曾生养,绝不可行!”“倘若日后你要其他孩子,我倒不可吝啬,只是这杰元是不会给你的,是我李荣的长子,又是如今唯一的儿子……”李荣说得极为绝决,自古以来皇帝重长子,这皇族自然更是看是嫡长子,这可是将来继位之人——世子。

杨国忠怒道:“鼠目寸光!”杨国忠见此无望,对­奶­妈道:“咱们走!就算是天意要难芙蓉……芙蓉啊,你可莫怪父亲,这都是你的命呀!”

柳柳忙道:“相爷,且慢!”

杨国忠道:“柳夫人就不必相留了,我这就速速回去,也便让芙蓉有个心理准备!”

柳柳走近杨国忠低语道:“相爷,万事总得给人一点思谅的时间,还请相爷饮杯清茶!”杨国忠见柳柳言之有理,坐下身。

柳柳心里却道:这件事让我遇见,以后王爷再不敢对我轻视于我,蓝琼没有儿子也逞不了威风……柳柳走近李荣道:“王爷,儿子还依是你的儿子,只不过他是换了另外一种身份而已,待得将来拥有江山,你再细述他的身世告知实情……到那时,大唐的江山就是你们父子二人的……”

李荣听到此,有些心动,但想到这等欺君之罪,又有几许胆怯。

柳柳朝杨国忠微微一笑,示意他趁此催促,杨国忠将死婴放在桌上道:“你快去把你儿子抱来!”

柳柳道:“王爷,快去吧!”李荣犹豫地从桌上抱起死婴,向蓝琼房中走去。

来到蓝琼房外,李荣停住脚步,生杰元蓝琼险些丧命,而今却要将儿子送与外人,心里实有太多的不忍。他将死婴放在花丛中,沉思片刻,轻轻地推开房门,脚步极轻,连吸乎的声音也压得极低,生怕惊醒沉睡中的蓝琼与爱子。翠柳等已经歇息,碧叶爬在桌上打盹,李荣一进屋,碧叶便迎上前道:“王爷!”

李荣道:“我有些想念杰元,过来瞧瞧!”

碧叶道:“蓝妃刚刚入睡,我去给你抱来!”

碧叶来到房中,见蓝琼睡得正沉,产后虚弱,蓝琼竟未半点察觉。碧叶轻轻地抱过小王爷,就像捧着一个美丽的水晶,再轻轻地走出房间。

李荣从碧叶手中接过婴孩口里喃喃道:“我的好儿子!”

碧叶望着李荣期待着他能将婴孩再还给她,可是李荣去径直往门外走去,碧叶忙道:“王爷,外面天寒,还是我让我把小王爷送回去吧!”

李荣道:“我想抱着他出去走走!你先睡吧!”李荣抱起杰元急急地出了房门,一路上小心地望着儿子,有许多不忍,心里暗道:杰元,不是父王狠心,你若进宫也是被千万人侍候着,一生享不尽荣华富贵,父王更会助你夺得天下。琼儿,我对不起你了,日后定当加倍还你。

柳柳从李荣怀中接过杰元,看了几眼道:“这孩子当真生得有福气!”

杨国忠接过婴孩仔细地打量着笑道:“这婴孩还真有些与芙蓉相似,眉宇之间实在清秀!”

李荣知道这孩子哪里是与杨芙蓉相似,不过是他长得太似他的母亲蓝琼。

杨国忠身后的­奶­娘道:“日后小皇子就交给你了,他可是我们杨家的子孙,切不可坏了杨家的大事?”

­奶­娘点头道:“叔父放心,我定当好生照料小皇孙!”

杨国忠对李荣道:“此地不易久留,我们赶紧离开,以免引起他人生疑。”

杨国忠将婴孩递给­奶­娘道:“王爷,告辞了!”

李荣望着杨国忠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他不知道儿子这一去,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听到杰元唤他一声“爹爹”。而孩子的将来是否又会如杨国忠所说的可以成为江山之主。

柳柳注视着李荣,欲言又止,两人都沉默了。柳柳明白李荣的心情:毕竟二十多岁才得这么一个儿子,实在不易呀。看看其他皇子、皇孙谁不是不到二十便儿女成群,有时候世事就是这般不尽人意,想要的未必得到,不想要的却偏偏出现。柳柳轻声道:“王爷,咱们回房歇息吧!”

李荣看看窗外,远外传来了四更的声音,他猛然想起:那个死婴还在花丛里。“我去去便回!”快步奔往蓝琼房中。

来到蓝琼的房前,他轻轻地推开房门,碧叶依扒在桌前熟睡,他轻轻地走近蓝琼,望着那一张妩媚与憔悴的面容。­奶­娘的床在蓝琼的一侧,两床距离很近,蓝琼说孩子饿了,­奶­娘方便抱送,他轻轻地将死婴放下,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

柳柳在外面等候,见到李荣娇笑道:“王爷,我又不是不会生王子,你多陪陪我定能为你生下一个比杰元还可爱百倍的小王子。”

李荣道:“你?能生早就生了,还能待得以后……。”

柳柳正欲发火转而娇笑道:“今晚到我房中陪我如何?”

李荣道:“哼!”

次日清晨,­奶­娘一觉醒来天已大明,心里正纳闷:这些日子有些­操­劳,睡觉沉了些,这小王爷怎的昨晚也未哭闹。从蓝琼身边抱过孩子,宽衣将|­乳­头喂入婴孩口中,竟不见婴孩吸吮,再摸孩子的小脸竟已冰冷惊叫道:“小王爷,你快吃呀!”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了过来:“小王爷!小王爷!”

蓝琼被众人都被吵醒,蓝琼起身道:“­奶­娘,出了何事?”

­奶­娘道:“回……娘娘……小王爷……”

蓝琼道;“杰元,他怎么了?”众人围了过来。

翠柳用手一摸婴孩脸蛋惊道:“小王爷……”

蓝琼惊异地望着众人急道:“出了何事?”

­奶­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娘娘,我对不起你……”

蓝琼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夺过儿子,将脸贴近儿子的小脸呆住了——杰元这是怎么了,小脸如此冰冷,她不敢再往后细想,唤道:“翠柳,快去生火,杰元冻着了,他好冷!”

翠柳明白小王爷已经夭折了,可是她不敢说,怕蓝琼承受不住,自怀杰元以来,蓝琼就一直沉浸在做母亲的快乐与幸福之中,而今突然遭此变故,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承受得来。

­奶­娘走近蓝琼低声道:“娘娘,小王爷已经仙游了!”

蓝琼呆呆地望着­奶­娘道:“别胡说,孩子只是冷着了!碧叶,快去,快去暖一壶水来……”

翠柳走近蓝琼道:“小姐,你看着我!”

蓝琼望着翠柳:“孩子冻坏了,你还站着­干­什么,快去生暖炉呀!”

翠柳道:“小姐,孩子已经死了!”

蓝琼望着翠柳肯定的眼神惊哭道:“杰元!杰元!你快醒醒呀,快给娘亲哭一声,快哭呀……”

哭声惊动了王府所有的人,李荣与柳柳也奔了过来。

李荣道:“出了何事,杰元怎么了?”抱过孩子。

柳柳一摸鼻孔道:“这孩子没气了!”

­奶­娘跪在地上道:“我一觉醒来想喂小王爷吃­奶­,谁知他与往常却不一样,居然不衔­奶­头,我仔细一摸浑身已经冰凉了。”

柳柳一脚踢向­奶­娘道:“定是你熟睡过头,将小王爷用身子压死了?”

­奶­娘摇头道:“夫人,没有的事儿,我自己已经生养过三胎孩子,向来挺有经验,睡前我还仔细看过小王爷,他睡得正香呢?再说昨晚一直是娘娘抱在怀里入睡的……”­奶­娘仔细审视着死婴,这孩子的眉宇并没有那一股清秀之气,继续道:“也不知是哪些歹人,居然将一个死婴放在我身旁,小王爷却不知何处去了?”

柳柳道:“你说什么?小王爷被人偷走了?明明是你贪睡,饿死了小王爷,居然还敢嘴硬!”

碧叶走近柳柳,仔细打量着,她惊奇地发现:这个小孩并不是杰元,杰元的后脑勺有一块姆指大的红­色­胎记,可是这个孩子却没有,王爷还笑说:他的胎记长在背上,这个孩子的胎记长在脑勺,一定比他有能耐。想到昨日黄昏到现在,这房中除了侍奉的丫头、婆子,唯有李荣来过,难道是他……可他如此疼爱蓝琼,不会做出这等事。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居然做出这等事,明摆着不要众丫头、婆子的命吗?

柳柳的眼神引起了­奶­娘的注意,片刻间­奶­娘也明白了。­奶­娘忙道:“王爷,这不是小王爷呀!”

李荣情急,怕被蓝琼知道原由,他再看蓝琼,她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心里暗道:当然不是小王爷。转而,他开始担心会被蓝琼发现端倪,依她的­性­情一定会追查杰元的下落,这样一来,必定会毁了整个金陵王府。对左右大喝道:“来人,将­奶­娘与碧叶关进柴房好生看管。”

碧叶惊叫道:“王爷,冤枉呀!冤枉呀!”

李荣扶起蓝琼,轻声道:“琼儿,你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再生,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蓝琼呆呆地望着李荣,泪眼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儿子,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李荣大惊,忙抱起蓝琼放入绣帐,轻轻地盖好被子,吩咐下人速唤郎中。望着昏睡中的蓝琼,李荣心里甚是愧疚:他明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却依然坚持将儿子送走了,居然还骗出这样的故事来欺瞒于她。李荣心里道:原来最让人刻骨铭心的不是爱一个女人,而是欠一个女人。他回想一切,觉得自己实在欠蓝琼太多。琼儿,日后定会加倍补偿于你。

柳柳对众人道:“快去准备一副上好棺材,好生安置小王爷!”

管家应道:“是!夫人!”

李荣对左右道:“娘娘悲伤过度,你们好生照顾,多多安慰她……”

翠柳应道:“是!王爷!”

柳柳与李荣出房,二人来到后园。

柳柳道:“王爷,如今娘娘正在悲伤之中并不曾留意到死婴没有胎记,我看此事还是早些处理的好。”

李荣道:“什么事?”

柳柳娇笑道:“王爷难道不知,碧叶与­奶­娘已经看出破绽了吗?”

李荣地望着柳柳到底是女人心思细腻,我都不曾觉察到,若非­奶­娘的话,自己极难发现。

“王爷,留下碧叶与­奶­娘迟早会误了大事,我看还是早些……”柳柳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王爷,蓝妃的­性­情你比谁都了解,为免后患,这样做是最好的法子!切不可­妇­人之仁……”

李荣素知蓝琼虽身在江湖但从不杀无辜,倘若这样做岂不违背了她的心愿,道:“我看不必了,那­奶­娘与碧叶都不识字,让她们从此不讲话!”李荣依是想留下柳柳与­奶­娘,将她们毒哑之后另许人家,从此也算是风平浪静。

柳柳听到此道:“奴家明白!”言毕转身离去。

李荣望着柳柳远去了身影:最毒­妇­人心,原以为罗荷算是心狠的一个,怎知她的心肠也如此的毒辣。暂且饶了那两人的­性­命吧,也算替我儿积福。

自失儿子后,蓝琼愈加消瘦,她恨自己怎么就睡得那么沉,孩子出了变故竟一点不知。突然间,她甚觉实在愧对李荣,以前是李荣对不住她,自庄氏兄妹相聚之后,已经不再欠她的了。如今,倒是她对不起李荣,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孩子。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够再替李荣生养了一儿半女,方可消除她心的中愧意。她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有了这样念头,或许是因为生母与养母之间的恩怨之故,因为母亲欠养母之情,才有了自己忍痛嫁金陵王之结局。

出了月子,看到往来穿梭的侍婢家奴,蓝琼这才发现好久都没有见到碧叶了,翠柳告诉她:碧叶到了出嫁的年龄,老家来人将她赎走了,或许这会儿已经出嫁了。

失去爱子,蓝琼也没有心思再出入江湖,每天早早便上床就寝,偶尔也看书习武。这日,睡至半夜,只闻得屋顶有轻微的脚步声,一闪即过,心里甚是纳闷。她匆匆着好衣衫,跃上屋顶,只见有两个黑影在王府屋顶来往飞跃,似乎在寻找什么。心中大惊,正在诧异,只觉身后一股凉风袭来,转身一看那黑影已跃至眼前。

“你是什么人?为何跟踪于我?”黑影问。

蓝琼道:“你是什么人?”

蒙面男子道:“你乃女人,自然不会是想救她之人,幸许是寻仇的?”

蓝琼从那男子的话中听出,他们像是要救什么人,低声道:“你们想救谁!”

蒙面男子正欲开口,另一蒙面男子也跃上前来道:“不要告诉她,她是仇人!”

话音一落,蓝琼便从那男子的口音中听出正是吴一剑,他来王府莫非是为救罗红珠。

蓝琼明白,吴一剑对罗红珠的痴迷可想而知,一年前自己已说明:圆月并非罗红珠与吴一剑之女,而是罗红珠花八两银子从一老­妇­人收中买来的孤女;倒是龙王岛四大杀手之一的紫龙手中那名男孩却是吴一剑的亲生骨­肉­,只可惜乃叶秋风与之所生……蓝琼道:“吴一剑,枉你有剑主之称,没想到居然分辩不出是非黑白,只可怜我那义结金兰的二姐不知为你吃了多少苦头……”

吴一剑道:“我哪里认识你的二姐,休得胡言!”

蓝琼叹息一口道:“怎么?连那个曾救你一命的叶秋风姑娘也都认不得了?”

叶秋风三字一出,吴一剑惊道:“是她!她不是已经跳崖自尽了么?”

蓝琼望着吴一剑甚感失望,对于一个痴情女子不屑一顿,却对一个玩弄情感的风尘佳人痴心非常。紫龙见蓝琼似乎知晓不少,已抛出铁锤袭了过来,蓝琼飞身一转躲闪过去,吴一剑仍在思索蓝琼先前说出的那番话,究竟是蓝琼骗了他还是罗红珠的柔情是假……心中一片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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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蓝琼失望离王府

蓝琼与紫龙三十个回合下来已落下锋,蓝琼明白产后体虚,加上失子之痛,身子已大不如从前。紫龙正值壮年,武功造诣原本不弱,他已看中蓝琼的武功若非体质虚弱,自己又怎能在二十招内轻易胜她。蓝琼并不想惊动王府中人,向西边的密林奔去。紫龙与吴一剑,紧追其后。来到密林,紫龙飞锤飞转,有坂上走丸之速,眼见飞锤即将袭来,只见吴一剑轻身一跃跳入圈中,一把厉剑将飞锤挡了回去。

紫龙怒道:“吴兄,你怎么打起自己人来了?”

吴一剑道:“我有愧于她,而今又怎能见死不救!”吴一剑说的是与庄昭飞比武之事,若非一己私念只想着与罗红珠团聚,而害蓝琼与庄昭飞劳燕纷飞。

紫龙道:“我不管你与她有怎样的恩怨,但是她先前辱没红珠就是不对!我岂能容她!”

蓝琼并不示弱道:“我并没有辱没她。我不明白你们俩人怎会对红珠痴心到如此地步……”

紫龙怒道:“休得胡言乱语,吴一剑乃是红珠的结义大哥,我才是红珠的意中人!”

此话一出,吴一剑大呵一声道:“住手!”

紫龙紧握住飞锤道:“吴兄,怎么了?”

吴一剑道:“你说……,我是红珠的结义大哥?”

紫龙道:“吴兄,难道你不是么?”

吴一剑道:“红珠告诉我说,你才是他的结义大哥?”紫龙笑道:“吴兄,我说反了?”

吴一剑怒道:“你看我像跟你开玩笑吗?”

紫龙正­色­道:“我知道,红珠美艳动人,妩媚可爱,江湖之中爱慕她的人比比皆是,吴兄喜欢她我并不介意……”

吴一剑听到此几近疯狂怒骂道:“休得胡言,你算什么义兄,竟然可以讲出这番话来……”

两人相视而望,被彼此的言语所糊涂。

蓝琼道:“待你们二人救出红珠,当面问个清楚便是!”

吴一剑想起蓝琼以前讲过的话心生疑惑,莫非自己爱上她真是一件错事么。

紫龙道:“你是红珠的仇人?怎又要救她?”

蓝琼道:“我并不想救她,但是为了叶家二姐我必须救她!”

吴一剑道:“你当真愿意救红珠?”

蓝琼笑道:“当然,不过我帮你们救出她后,你却得答应我一件事!”

吴一剑道:“请讲!”

蓝琼道:“我二姐自坠崖受伤后,至今双目失明,我要你无论今后有多大的困难必须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

吴一剑道:“倘若秋风尚在人世,我自然会细心照料,这是我应该做的,勿需女侠提起!”

蓝琼道:“好!明天晚上四更时分,你们二人到王府门外来接红珠!”

紫龙道:“我们如何相信你?怎么知道你不会与金陵王布下陷井要抓我们?”

蓝琼笑道:“以金陵王的能力,就算现在抓住你们也是易事,我何须要待明日?”

这一点吴一剑相信,虽说李荣是他的师弟,但智慧与应变能力绝对一流,非凡人能及,吴一剑对紫龙道:“紫龙,我相信她,以金陵王的武功和智慧足可以轻而易举的抓住我们,你看她与我们斗了半个时辰并未唤人,而是将我们二人引至密林,可见她并不想加害我们……”

紫龙沉思片刻道:“既然吴兄说得甚是有理,就暂且听你的!”转而道:“如果你胆敢失约,明晚我就一把火毁了整个王府!”

蓝琼道:“这是当然!”

吴一剑道:“女侠,告辞,后会有期!”

吴一剑与紫龙在黑夜里飞奔而去,转瞬间便没了踪影。尽管与紫龙的交锋费了不少气力,但是她感觉很舒服,已经快一年没有与人过招了。那些逍遥自在的生活在脑中浮现,想起了师兄、大姐孟影(百花谷主)、二姐叶秋风一起浪迹江湖的日子。那两年,她们姐妹三人结伴而行,行侠仗义是何等的豪迈。

回到王府,蓝琼生怕惊醒别人,小心翼翼地跃上屋顶。蓝琼住在后院的大房子里,远远地透过灯光便见李荣正搂着柳柳,蓝琼不想看,将头扭向一边。可是李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至今她也不得而知,虽说李荣爱她,但是他依然敬重金妃、疼惜梅娘、欣赏柳柳,甚至于对罗红珠也甚是喜欢。对男人来说或许得到了就不再重要。她有些好奇,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吸引着李荣,近日来对柳柳的特别关爱。蓝琼轻轻地走近柳柳的“柳舞苑”。

柳柳一阵娇笑:“王爷——你真坏!”

李荣笑道:“你可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呀!”

柳柳道:“遇上你这位狡猾的冤家,奴家不聪明也难呀!”

李荣道:“我可告诉你,我儿子的事绝对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过几日又是你姑父的生日,到了那边可得小心说话……”

听到此蓝琼甚是吃惊:我儿子不是已经夭折了么,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只听柳柳笑道:“王爷放心,我当然不会告诉姑父,你把自己的儿子送给别人了……”柳柳在李荣的怀中尽情的撒娇,虽是显媚的言语但话中也有几分恐吓之意,“不过……”

李荣道:“不过什么?”

柳柳笑道:“不过,若是王爷待我不好,我可不敢担保会不会告诉我姑父哟。”

李荣笑道:“本王近日对你疼爱有加,连蓝妃那儿可都很少去了,你还不满意?”

言毕抱起柳柳往香帐奔去。蓝琼如当头­棒­呵,“原来他竟将我的儿子送与别人了?这……”只觉一阵头昏目眩,几欲倒下,她生怕惊扰到二人,缓缓地蹲下身子,她想再细听下去,柳柳是否会说出儿子被送何人家里,在凉风中静静的等候、思索。过了许久,并未听到二人的谈论,慢慢地调理思绪,她站起身,缓步回到房中。

蓝琼躺在床上彻夜难眠,未料想李荣竟然如此欺骗他,在他的心里始终唯有杨芙蓉,自己不过是别人的影子,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送给她,还有什么不可以送的。想到此,泪水如决堤的河流涌出。自幼就听母亲讲过皇室权势之争的故事,她原本不希望李荣会有多么的光明磊落,至少应该是一个正直体面的人,而今他竟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她可以容忍他的妻妾成群,但绝对容忍不了他的欺骗,儿子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是自己经历了生死磨难才迎来的小生命,他居然可以轻易地送与别人,自己算什么,难道连一个传宗接代的女人也不如,还说什么爱,原来不过都是谎言。想到这些,蓝琼禁不住痛哭失声。他开始羡慕父母的生死相恋,或许当初她就应该在出嫁的途中自尽,而不仅仅是刺伤自己的双手……

蓝琼的哭声惊动了翠柳,翠柳披衣起床轻声唤道:“三小姐!”

蓝琼忙拭去泪痕。

翠柳道:“你怎么了?”

蓝琼道:“没什么,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想到自己的处境,想到身在这样一个充分虚伪的王府,她禁不住泪流满面:“翠柳,我是不是很傻呀?”

翠柳被她的话问得莫名道:“小姐,怎么了?”

蓝琼道:“我真不应该嫁进这王府……”

翠柳道:“小姐,已经四更天了,别再想了,快些睡吧!”

蓝琼道:“翠柳,如果你有了意中人就告诉我……我一定会让你找一个相爱的人……”

翠柳扶下蓝琼替她盖好被褥道:“快些睡吧!”

翠柳坐在床前默默地注视着蓝琼,看着睡梦中的蓝琼亦是满脸的愁容,心生怜惜,轻轻叹道:真是命苦呀!看来倒是我自己错了,嫁入皇族也并非幸事……怎奈你偏偏是这样一个人……

次日,日上三杆,蓝琼才被翠柳唤醒。她缓缓地坐起身,想起昨晚之约,而今她都不知道罗红珠究竟被关在何处。有一段时间在地牢,可是她已问过马成,地牢并没有关一个人,不知李荣又将罗红珠带至何处。

翠柳备好衣衫道:“小姐,你昨晚做了什么梦呀,怎么哭得如此伤心?”

蓝琼轻叹一声道:“没什么,就是梦到过世的娘亲与爹爹了……”

翠柳笑道:“你还真是,那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你又何须再往心里去!”

蓝琼道:“嗯!倘若当时我知道是在做梦也就不会如此伤心了!”蓝琼重又躺回道:“我身子乏力着实不想起来,你就让我安心再睡上一天吧!”

翠柳道:“小姐,你有心事?”

蓝琼道:“翠柳,我待你如何?”

翠柳应道:“我自小便在蓝家长大,自然是小姐待我最好。”

蓝琼道:“那好,你可否代我去做一件事情?”

翠柳道:“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蓝琼示意翠柳靠近:“你帮我去看看这王府上下哪里最隐秘?”翠柳不解,蓝琼道:“你只管去就是,随便替我问问,罗夫人关在何处,这王府里都是些不懂武艺的女眷,我想与她讨论讨论武功绝学……”

翠柳明白蓝琼自幼习武,对武功有一种特别的喜爱,这王府规矩特多,虽说梅娘、柳柳身份在蓝琼之下,可她们都将蓝琼视作低人一等。见到蓝琼昨夜痛哭失声,必是心烦所至,听了吩咐便出了房门。

直到黄昏,翠柳回来,一口气便列出王府十几处隐秘之所,蓝琼心里细细的琢磨罗红珠究竟会藏身何处。

翠柳环顾四周,蓝琼斥走左右问道:“打听到了?”

翠柳低声道:“我问过马成,他不肯说,后来我缠了他半天,才打听到罗夫人近半年来一直关在金妃的佛堂后院!”

蓝琼心里暗道:这个地方自己可是从来没想过,金妃不善言语,面无表情,王府上下的人都惧她几分,再者又从不过外府中之事,一旦过问非死即伤。虽说她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妇­人,可是论心肠不比罗红珠差,一旦府中上下谁若犯事落在她手就是百般折磨。恐怕不光自己没想到这点,难怪紫龙、吴一剑百寻不见,谁会想到罗红珠竟会金妃的寝室呢?

翠柳见蓝琼无语道:“小姐,你不会真的想和她讨论武功吧?”

蓝琼笑道:“有何不可?”

翠柳轻叹一声:“不是不可以,而是我听说罗夫人近一年来已被金娘娘折磨得不成|人形,还听说她如今已经没有武功了?”

蓝琼“啊”一声惊叹。没想到金妃如此心狠手辣居然设法废了罗红珠的武功,怪不得近一年来风平浪静,突然没了罗红珠的任何消息原来却是如此缘故。虽说罗红珠有百般不是,但她也从未伤害过无辜女子,大都针对男人而言。

蓝琼道:“翠柳,一会儿你到帐房去给支三百两银子来,如今已是冬天,我连一件像样的寒衣都没有……别人房里的丫头都是穿金戴银,唯独我的侍女们就是一等的穷酸样……”

翠柳闻蓝琼要为她们置备物什甚是高兴:“是!小姐!”

蓝琼道:“一会儿记得去,明早我们就到街上走走,我听说蓉城里来了些江南的商人。”

待翠柳离去,蓝琼收拾好行李,此刻她已经下定决定离开这个地狱般的王府,离开这个令她伤心失望的金陵王。翠柳是与她一起长大的侍女,现在绿草已经出嫁,不能累及到翠柳。

夜渐深,翠柳从帐房回来将银票递与蓝琼,蓝琼拿出一百两银票要翠柳明日为自己添置新衣,并吩咐到书房等候金陵王,她想最后再给李荣一次机会,如果是天意让她离开,那么李荣今晚就别去书房。

翠柳不解为何让她去书房等候,蓝琼忧郁地道:“如果你见到他,就说是你自己实在看不过去到书房等他的,你就把昨晚我梦哭泣的事告诉她,其他的话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如果等到四更天,你还未见到他,你以后就不用侍候我了,去照顾梅夫人吧……”

翠柳不明白蓝琼为何会讲出如此伤人的话来,欲问。

只听蓝琼缓缓道:“我曾经与梅夫人提过你的事,她已答应了……”

翠柳甚是不悦。

蓝琼看着翠柳,说她­精­明,可是她却喜欢事事挂在脸上,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很委屈,可是不要再说什么了,我很后悔,当初为何没有让你早些出嫁,假若这样我也不用如此担心了。”后面的话她不能再说,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说出实情,那样她非但救不了罗红珠、帮不了二姐叶秋风,恐怕连自己也帮不了。

翠柳没有言语,出了房门随手关好门。

蓝琼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什么都不再去想,拿出一本书看起来。可是她又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仍会去想,便轻声地朗读着,等她把一本书朗读完毕,已近深夜。冬天的夜晚,如此的寒冷,外面寒风阵阵。她换好行装,收好行李,想到从此便可以离开王府,她的心情好了许多。见四周无人,轻轻地跃上屋顶。

将行李藏匿在王府外的一棵大树上,仔细察看四周的地形后,又跃入王府大院内。经过金妃院内,绕墙来到佛堂,金妃跪在佛像前不紧不慢的敲打着木鱼,口里喃喃道:“南无阿弥驼佛!南无阿弥驼佛……”

王府隐约传来“盗匪横行,小心门窗!”更夫报更的声音。

金妃站起身轻叹一声:“终于到了三更天了!”

一位老妈子扶起金妃道:“娘娘,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金妃回道:“王爷离开了?”

老妈子回道:“还没呢,还在后院杂房里调教那小妖­精­呢!”

听到此,蓝琼来到后院杂房,里面只见两个人影晃动,不时传来女子的呻吟声。只听罗红珠低声骂道:“畜牲!”话音刚落便只听“啪”一声,蓝琼绕到屋后,从剑轻轻地捅破木板,透过板孔往里看去,里面一幕不忍再看的情景。罗红珠被一丝不挂地绑在破木板上,浑身上下­体­无完肤,李荣手挥马鞭,蓝琼将脸转向一边,心里暗暗骂道:真是禽兽不如,一想到自己曾与他有过肌肤之亲,心中就甚是羞愧,更坚定了她要离开的决定。

一老妈子道:“王爷,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歇息了!”

李荣整整衣衫口里骂道:“小贱人,本王改日有空再来看你!”说完­阴­险地望着罗红珠慢慢走近,在罗红珠的胸前狠狠地捏了一把,只听罗红珠“啊”尖叫一声已昏死过去。

李荣打开房门,便见金妃与老妈子站在门外。金妃冷冷道:“王爷,你近日是不是过来得勤了些?”

李荣并未回话。

只见老妈子走近李荣道:“王爷,这是娘娘近日替你赶做的披风,天冷带上吧!”

金妃替李荣披上风衣,一脸的关切。

李荣道:“我先回书房了!”

蓝琼暗想:他要去书房,莫非自己与他的情缘当真未断,可是一想到自己先前所见,心里当即凉了大半,多想一下,便又凉透全身。暂且不管罢,先救出罗红珠再说。

不一时,只见金妃进入杂房。

老妈子关上房门,金妃厉声道:“今晚,你有没有就犯?”

罗红珠冷笑道:“老太婆,我是狐狸­精­,我和他又那个了,怎么样?你吃醋了……”

金妃一怒走近就是一耳光:“狐狸­精­,我让你说!”

罗红珠冷笑道:“李荣一直把你当作老妈子,对你没有感情的……哈!哈!”

蓝琼没想到在这硕大的王府它的秘密亦如它的房间一样多,这样的地方着实无甚留恋。她此刻份外同情罗红珠,因爱成恨并未有错,也许她此生最大的错就是进了这王府作了李荣的侍妾。实在不忍罗红珠再受折磨。

罗红珠笑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杀了!”

金妃冷冷道:“要死,没那么容易。待王爷对你没人兴趣了,更大折磨还在后面呢……”

蓝琼一个飞石击中金妃,转瞬间,只见她挥动的着拳头不能落下,罗红珠惊异片刻急呼道:“紫龙!是你吗?是你来救我来了吗!”

蓝琼从后窗跃入,很快地击断铁链。罗红珠见是蓝琼心中大惊,想起以往自己曾有杀她之念,而今昔相救之人竟会是她,愧疚与伤心一同涌上心头。

蓝琼看出她的心事低声道:“都什么时候了,快穿上衣服逃命要紧。”

罗红珠四周一望,哪里有什么衣服,转瞬她看到金妃那身华丽的裘衣,心里暗道:这丑女人近一年来没让我少吃苦头,今日我也得让你出丑!走近金妃,金妃正欲唤人,怎知张开嘴却不能发音,一张一合许久,眼看着罗红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一脱去。金妃无助地望着蓝琼,可是不知何时她已经消失踪迹。

罗红珠着好衣衫,正欲从后窗跃出,怎耐自己身中软骨散,而今已无任何功力。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金妃见此一脸冷笑。

蓝琼低声催促道:“你快些呀!”时间稍长一定会惊动府中其他人。

罗红珠道:“我现在没有功力!”蓝琼手一伸拉出红珠。

蓝琼本欲从高墙外跃出,怎耐红珠失去功力,唯有绕道来到王府后门。乱世中的王府,把守甚是严密,一路躲闪总算顺利出府。

出得王府,一匹白马正在黑暗里缓步慢行,蓝琼大惊:李荣出府了?红珠见到白马,躲至石狮后面,半晌才见有人低声问道:“红珠,是你吗?”

听到紫龙的声音,红珠所有的委屈一直涌出,奔出来一扑向紫龙哭道:“你怎么才来救我?”

吴一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走吧!”

话音刚落,使听见老­妇­人大唤道:“快来人呀,罗红珠逃跑了……有人逃跑了!”

紫龙拉住红珠跃上马背道:“快走!”

蓝琼从大树上取下包袱与吴一剑往西边密林奔去。见身后并未有王府家仆,众人放下心来。

吴一剑惊异地道:“女侠,你这是?”

蓝琼道:“没想到李荣会如此卑鄙无耻,这王府我是如何也呆不下去的了,索­性­还是早些离开吧!”随后对紫龙道:“紫龙,罗姑娘她现在失去功力了,近一年来受尽折磨,身体极为虚弱,一路上好好照顾她!”

罗红珠没想到蓝琼如此仗义,不计前程救她出来,还如此关心于她,心生感激道:“蓝女侠放心!我一定会劝吴大哥早些回到叶姑娘身边的!”

蓝琼道:“希望罗姑娘遵守诺言,不要再伤害我二姐了。”言毕对众人道:“各位保重,后会有期!”转身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蓝琼独自行走在黑夜中,她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她已曾为人之­妇­,而今与师兄再相聚已不再可能,回蓝家庄又怕令邱氏担忧。想到了孟影(百花谷主),她义结金兰的大姐,心中豁然开朗。过了一村又一寨,来到一家不知名的野外客栈,东方已经发白,天­色­即明,实在劳累得紧,她坐在客栈外的草堆里不一时竟已熟睡过去。

不知何时,只听见有人唤道:“姑娘!姑娘!”

蓝琼睁开双眼。一位陌生的店小二正关切地望着她道:“姑娘,真是抱歉,昨日我们店里的客房爆满,让你在这里委屈了。”

蓝琼有些莫名,但转瞬即能猜到站起身笑道:“小二,你们这儿可以租马吗?”

小二道:“这些日子不知怎的,客店的生意特好,这租马的客官却是少了许多……姑娘租马,跟我来!”

蓝琼随小二进到客栈,客栈的楼下挤满奇装异服的怪人,她心生好奇,但因此地离金陵王府不远,她不敢过问。来到后院,与店家谈好价钱,交了押金,蓝琼赶出一匹枣红烈马。

客栈内一异装男子笑道:“姑娘,这马很烈呀,你一个弱女子,它能让你骑吗?哈——哈——”

蓝琼并未理睬跃上马背往百花谷奔去。孟影是患难之中结交的大姐,无论何时她都是欢迎她的。蓝家庄成了她曾经停留的地方,弟弟去了少林寺,邱氏循入空门,那个家早已经不能给她安全感,曾深深地伤了她的心。以前没发现或许那时她不懂得什么是孤单,人只有在孤单的时候才会如此的伤感、脆弱。回想前程种种,孟影与穆尘空的爱恋当时三姐妹最不为看好,可是唯有他们却算如意;叶秋风与吴一剑,终因其间有了罗红珠,误会渐生,也至于现在叶秋风的双目失明;自己与师兄庄昭飞之间的恋情最应顺理成章,却因金陵王的介入,从此变得缥缈虚无。人的姻缘实在说清,也非人力可为,上苍只把相识的缘交到每个人的手上,谁也不知道将来的份会有怎样的结局。回想起前尘如梦,更羡慕穆尘空与孟影的那种隐居生活,猛然间想起这些来才觉得原来她是如此的脆弱,有时简直就想把自己藏起来,躲在一个不被人知晓的地方。

在往百花谷的行程中,蓝琼四处行侠仗义,一晃三个月便过去了。

进入百花谷,远远地便传来了阵阵琵琶声,叶秋风坐在那棵大梨树下弹着不变的曲子,一遍又一遍,多年来蓝琼已不知道听了多少回,就算偶尔在梦里姐妹相聚,也会梦到那首曲子,可是从来就不觉得那曲子难听,因为叶秋风确为一个琵琶好手,每一次听到它总是觉得那样的亲切。她没有将吴一剑的事告知叶秋风,叶秋风自从悬崖跌下之后,淤血集于脑颅,已经失明了。

叶秋风听到轻柔的脚步问道“大姐,是你吗?”

蓝琼道:“二姐,是我,蓝琼。”

叶秋风站起身喜道:“我听说你做了王妃娘娘,怎么有空到百花谷来了。”

蓝琼坐在一旁道:“二姐,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也可以理解了。”

叶秋风失明之后更能从人的语气之中听出情绪笑道:“你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蓝琼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哪里说起……”

叶秋风道:“比我还令人动容吗?”

蓝琼想到叶秋风近年来为吴一剑所受的委屈与坎坷,相比之下自己还是幸运得多:“金陵王为了得到我,买通杀手与师兄比武,还在杀手的剑上涂上剧毒……原本我以为师兄死了,谁知道在我出嫁那天他回来了,金陵王连我与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后来,我有了金陵王的骨­肉­,我仔细替孩子检查过身体,他很健康,可是他们却告诉我孩子死了……我不相信,他会死……”

叶秋风道:“还有谁帮着照顾孩子吗?”

蓝琼道:“还有一位新请的­奶­妈,与一个叫碧叶的丫头。”

叶秋风道:“你问过她们吗?”

蓝琼道:“她们在孩子死的当夜便突然失踪了,我找过一阵子也仍无音讯。”

叶秋风道:“如此说来当真奇怪,我看孩子很有可能没有死,如果当真死了,按金陵王的­性­情,他绝不轻饶她们。”

蓝琼道:“我也是这般想的。”蓝琼没有告诉她,其实李荣将儿子送与别人了,因为她现在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别人究竟是谁,更不明白儿子对别人还有更重大的意义。

叶秋风道:“既是如此,你更应该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蓝琼道:“我想在谷中住上一段时间,等我打听到线索再查也不迟……”

叶秋风道:“这倒不是你的­性­格,没想到你出嫁之后­性­情改了不少!”

一个人又怎能不变,以往蓝琼不知天高地厚任由自己的个­性­行事,那是因为就算出错有师兄在,他一定会替她办妥,可是如今师兄已经在百草峡潜心修道再也不愿过问江湖之事,况她已经出嫁还有什么理由再由他来照顾自己。蓝琼苦笑道:“是吗?”蓝琼伸出双手在叶秋风的一晃,有些失望,她的病情依然,丝毫未见好转。

叶秋风道:“其实,对于我来说失明也好,这样或许更好一些,否则我早就出去找我的儿子与罗红珠了……”叶秋风慢慢展开愁容道:“失明的这些日子我什么都想通了,一个人只要平平淡淡的比什么都好,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什么争风吃醋,那些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爱就爱了,不爱就放开……”

二人正说着,只听穆尘空道:“三妹来了!”

眼前,一位中等身材,体魄强健的青年男子站在身后,蓝琼站起身道:“大姐夫!你手里拿的什么?”

叶秋风道:“大姐如今又有身孕,大姐夫担心胎儿,这几日正在给大姐进补呢。”

穆尘空道:“起风了,回去吧!”

叶秋风应道:“嗯!”蓝琼扶住叶秋风往阁楼走去。

书房内,一位柳叶眉、丹凤眼、高鼻梁、樱桃嘴的少­妇­正在看书,远远的便听得蓝琼的笑声,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一望喜道:“三妹,有两年没见你了。”

蓝琼快奔几步拉住孟影的纤手笑道:“恭喜大姐,快做母亲了。”

孟影有几分神伤道:“你们说我这身子骨按理比你们两人都健康,不知为何总是保不住胎儿,这几日,你姐夫连门都不让出,还派了许多丫头过来侍候照顾。”

叶秋风道:“大姐,你不用担心。这前几月多多呆在房中,过了五个月应该无甚大碍,你便可以四处走动了。”

蓝琼坐下身来,孟影道:“听说安禄山占领了皇宫?”

蓝琼笑道:“那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了。如今郭元帅的大军已经打近开封了,过几日应该便到洛阳了。”

穆尘空道:“百花谷处在荒山野岭,倒也没听说外面的事。前几日有几位江湖朋友来访,说是军中将士闹得厉害,要杀了杨贵妃呢。”

蓝琼大惊道:“那圣上如何舍得?”

孟影道:“你们别光顾说话,倒吃些点心。”

蓝琼道:“姐夫,你应该叫人每日给大姐补些骨汤?”

叶秋风道:“我听老人说过,有身子的女人多喝骨汤,生下的小孩身子结实。”

穆尘空点头道:“我这就让厨房准备去。”

三姐妹坐在一块儿又叙了起来。这一年多来,孟影托人在江湖四处寻访名医,可是叶秋风的眼睛仍未她转,孟影怀有身孕,穆尘空连武林盟主之位也推托,希望自己可以多一些时间照料妻子。蓝琼又谈起自己这两年来的变故,姐妹三人都为之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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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叶秋风呣子相聚

且说罗红珠离开王府,他恨男人,将感情视作游戏、赌注,这样的感悟得从七年起说起。

那时候的罗红珠正值妙龄,拥有倾城之貌,赢得不少江湖男儿的钦慕,这其中也包括年少轻狂的刀剑山庄少庄主穆尘空。在众多的倾慕者中,罗红珠看中了穆尘空翩翩风度和那显赫的身世背景——武林盟主之子。可就是二人相处不到三月后,穆尘空却突然追求另一个江湖佳人——孟影。罗红珠为挽回这得来不易的爱情处处破坏,并将孟影的真实身份——百花谷主的事告知穆家父母,更引起穆尘空对她的极大反感,穆尘容非但不顾家人的反对,相反却对孟影更加痴迷并私订终身。穆家父母见木已舟无奈之中接纳孟影,至此罗红珠因爱成恨,她恨孟影的中途Сhā入,更恨穆尘空的见移思迁,亦恨天下有情人结成眷属。

数年来,罗红珠想尽一切方法报复孟影。包括引诱吴一剑,乃是因为叶秋风是孟影之义妹;吴一剑与庄昭飞的比武,她暗中在吴一剑的剑刃上涂下剧毒,意在拆散蓝琼与庄昭飞。尽管她在私下里做了许多对不住蓝琼的事,但是,蓝琼知晓这一切后并未怪罪于她,还竭力将她从王府救出,她又觉得实在对不住蓝琼,欠她一份人情。

而近一年在王府所受的折难更让罗红珠加深了对孟影、穆尘空的仇恨。面对两个痴情于自己的男人,她左右为难。

紫龙步步追问:“你与吴一剑到底是何关系?”

罗红珠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他是我的结义大哥。”

紫龙道:“红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骗我?”

吴一剑在门外听了许久,推门而入道:“红珠,一直以来你当真视我大哥,而非其他?”

罗红珠见事已至今,实难以隐瞒。再将与二人相处的一切细细回忆:紫龙虽身为杀手,但事事顺她,依她,更是对她百般疼爱;吴一剑虽已爱她,但太看中名利、权势,是一个容易掌控的男人。想到此她望着吴一剑道:“吴大哥,对不起!”

紫龙听到此面露微笑道:“红珠,既然你对吴兄并没有那种意思,为何不早些相告?”

吴一剑不信,倘若红珠真拿他视为义兄,又何须以身相许。

罗红珠走近道:“其实我真正爱的那个人是紫龙!”

吴一剑不信红珠所言,三年来他为罗红珠做错的事,实在太多,而今换来的竟是她另爱他人。

罗红珠眼中含泪道:“吴大哥,你先不要生气,能否听我细言!”

紫龙甚是心喜,数年来也算未枉费痴心,站起身对吴一剑道:“吴兄,红珠也是万般无赖才会隐瞒至今,你就听她说说吧!”

吴一剑坐在桌前,罗红珠轻迈几步走近窗前缓缓道:“七年前,我父亲带我来到中原,设下擂台比武招亲,穆尘空本已胜出,我与父亲都视他唯一人选,为我订下终身,怎知他居然戏弄于我另娶百花谷主。父亲因此气不过,亦发病身亡。你们想想看,这等抛妻之恨,害父之仇,我怎能善罢­干­休。为了报仇,我不惜一切,当我得知叶秋风、蓝琼与百花谷主乃是义结金兰的姐妹,我心想自己无法杀穆尘空这绝情之人,不能奈何百花谷主的夺夫之恨,唯有对她的义妹下手……”

紫龙闻到此,心里暗道:以前直道自己看不破红珠,原来却这等前仇旧恨,但如今她能说出过往一切,想必已经放下恩怨。

吴一剑惊道:“如此说来,你与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秋风?”

罗红珠缓缓点头道:“那时的我被仇恨蒙蔽,只要稍有机会我都想报复穆尘空与孟影这两个无情无义之人……她们姐妹情深,我就要让叶秋风、蓝琼难以如愿……”

吴一剑没想到:几年的误会,皆因红珠而起。更惭愧数年来自己竟被一个女人玩于股掌之间,一阵心酸。

罗红珠说到此轻声哭泣道:“这一生我愧对你们!还望你们可以体谅我报父仇之心……”

紫龙见罗红珠如雨中梨花道:“红珠,你不用伤心!”

罗红珠道:“紫龙,其实少霆并不是我们的孩子,我……骗了你!”

娇媚的声音,动人的眼泪令二人都不忍责骂于她。

紫龙道:“那孩真是叶姑娘与吴兄的孩子?”

红珠点头道:“对不起,我与你的孩子其实在吴大哥那里,我想自己落入金陵王手中,而你又是杀手,实在不想让女儿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所以就骗吴大哥说那孩子是他的……”

吴一剑闻此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怒吼道:“到底还有什么事你瞒着我?”

红珠道:“为了女儿的安全,我甚至演了一出八两买婴的戏给庄昭飞师兄妹看!想让他们以为这个女婴是无辜的,就算将来有任何恩怨,也不会累及我的女儿……”

紫龙闻此,了解红珠这般做也是因为爱女的缘故,用近乎乞求的声音道:“吴兄,请你原谅红珠吧!她亦是爱女心切,担心女儿受到伤害呀!”

吴一剑道:“可是……她不应该让我的儿子过那种生活?”言毕,只听“砰”一声,吴一剑已经夺门而去。

罗红珠望着吴一剑远去的身影:“紫龙,咱们把儿子还给他罢,毕竟那不是我们的孩子。”

紫龙轻拥着红珠低声安慰道:“会的!没想到你心里居然藏了那么多的痛苦,我实在对不住你呀,以后再也有什么烦心的事一定要告诉我。”

罗红珠哭道:“我都一年未见到女儿了,不知道她还是否认得我?”

紫龙道:“别哭了,这些日子你身子刚好些,等调养好身子咱们带着少霆去剑寨接女儿……”

罗红珠尤有所思。

紫龙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咱们的女儿养育成|人!”

这一夜,紫龙拥着罗红珠入眠,而罗红珠的心里也想起了许多许多:在金陵王所受的屈辱、折磨都是因为穆尘空,这仇恨绝不会善罢­干­休。利用朝廷来铲除刀剑山庄与百花谷的梦想已经破灭,而今江湖最大的门派乃是龙王岛,倘若利用龙王岛来剪除刀剑山庄、百花谷是再好不过了。紫龙是百花谷的四大杀手之一,早闻龙王岛岛主之长——龙跃海贪恋女­色­……想到此,脑中浮现出一连串­阴­谋,她轻笑两声,心里告诉自己:穆尘空、孟影我看你们还能快活多久,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一月后,紫龙、罗红珠将少霆送回剑寨,接回爱女——圆月。

紫龙不愿意将少霆送到吴一剑的身边,可是这又有何办法呢?六年了,从三岁开始,紫龙就努力教他武功,希望孩子长大之后能成为一流的高手,他虽只有六岁却是练武的好材料。矛盾在各自的心中升起,可是谁也不愿意讲出更多的话语,沉默在有时是最好的回答。可如今明白真相后,他不能怪罪罗红珠,这些年来她饱受了身心的煎熬,他已经不能再说半句埋怨的话,倘若他不是杀手,红珠又何需担心女儿受苦,忍痛将女儿送与他人。想到这些,心里涌起更多的歉意。

紫龙、吴一剑,各自看着亲生的孩儿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圆月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既有紫龙的冷漠神情,又有罗红珠清秀的面貌。吴一剑看着少霆,那眉宇实在太似秋风。紫龙自知在这些所有不幸的背后,其实吴一剑是最无辜的,此念一闪道:“吴兄,我看这两个孩子颇为投缘,又都曾是彼此的儿女,咱们就为他们订下终身如何?”吴一剑看着圆月,这样一个玲龙剔透的女孩儿实在逗人喜欢高兴道:“我真是求之不得呢!”

吴一剑吩咐家奴设下家宴为两个孩子订下终身。此刻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十七年后,身在武林世家的少霆却消沉堕落,而紫龙的女儿圆月又会出落得如此的美艳、优秀。因为太多的差异,才会导致圆月(后来的武林四大美人之一有沉鱼之称的余姬,这是后话)不满父母许婚而杀死少霆想另择良偶的结局。

送走紫龙夫­妇­后,吴一剑备好行装,带着爱子少霆往百花谷奔去。

来到百花谷已是一月之后,百花谷自隋朝建谷以来,向来不欢迎外人进入,谷规甚严,谷主一代又一代都是女人,谷中的男子不多,除非是经过痴情考验的男子方可进入。百花谷呈口袋状,谷口狭小,里面却是很宽广,宽广处还有一个村庄——百花庄。谷主楼离百花谷口红二里路左右。吴一剑在谷外徘徊良久仍不得进谷之法,这正在谷外发愣,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

近了,一位女子身着一袭蓝­色­衣衫,是蓝琼,她看着吴一剑,又认真注视着少霆。蓝琼从怀中掏出一只梨子递给少霆,孩子疑惑地望着父亲,吴一剑柔声道:“少霆,这是你的三姨母!”

少霆接过梨子唤道:“三姨母!”

蓝琼喜道:“这孩子挺机灵的!”跃下马背继续道:“你叫少霆?”

孩子点头道:“嗯,是的,我爹说我们是来接娘回家的!”

蓝琼道:“那……你想见到你娘吗?”

孩子抬头望着吴一剑,见父亲脸­色­平和这才应道:“想!”

蓝琼抱起孩子道:“那好,我这就带你见母亲去!”

蓝琼道:“二姐夫,现在二姐还不想见你,孩子我先带进去,或许她能看在孩子的分上,原谅你以往一切……”未等吴一剑言话,蓝琼已飞奔而去。

叶秋风想起两年前因为欲夺回孩子却被罗红珠、紫龙打入悬崖,心中不甚伤感,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少霆,口里不停地问蓝琼道:“三妹,这孩子长得什么模样?”少霆惊异地望着母亲,那是一双明亮乌黑的眼眸,为什么就看不见呢?以前他看过盲人,可是他们是没有眼珠的……

蓝琼道:“二姐,这孩子的嘴、眼都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甚是可爱。”

秋风道:“鼻子、嘴巴呢?”

蓝琼沉默片刻,正欲再言,只听少霆道:“我爹说,我的鼻子、嘴巴和他的一模一样……”

话音一落,叶秋风脸­色­俱变,想到这六年来为寻儿子所受的痛苦,悲从中来哭道:“孩子,以后你就留在娘的身边,好吗?”

少霆问道:“娘,我们为什么不和爹在一起?”

叶秋风泪水滑落,为什么当年的吴一剑竟会如此的脆弱不信自己妻子的话,居然还三番两次打骂于她。那时候年轻气盛,有些时候自己的­性­情使然,她到底错在哪里,一直闹到至今夫妻六年未聚;而他呢,却沉浸在与罗红珠的温柔乡里,那些日子究竟会有多少时间想到过她“少霆,你就和娘过,爹她已经另有女人了,再也不需要娘了!”

少霆问道:“娘说的可是紫龙爹爹那边的娘呀?”

蓝琼道:“少霆,你只有一个娘。”少霆惊道:“紫龙爹爹那里还有一个娘,以前我都叫她娘的,现在怎么又不是了呢?”

叶秋风怒吼道:“她是妖­精­、魔女,不是你娘!你给我听明白了,我才是你娘,是你亲生的娘,是我十月怀胎才生下你的!”一声高过一声怒吼几乎令叶秋风为之发狂,少霆胆怯地躲在蓝琼的身后,怒骂声惊动了孟影夫­妇­。

蓝琼轻声道:“二姐,你吓坏孩子了!”

叶秋风转身欲拉少霆却已没了踪影,忙道:“孩子,我的孩子,你到哪里去了!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娘不是故意要这样对你的……”

孟影对左右使女道:“你们带小公子出去玩罢!”

使女抱起少霆离开。孟影坐下身来轻声道:“秋风,孩子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你应该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叶秋风“哇”一声痛哭道:“大姐,你听到了吗?这孩子居然叫罗红珠那个魔女为娘……他可是我的骨­肉­呀,为什么叫仇人为娘?”

蓝琼抱住秋风缓声道:“二姐,别往心里去,想想看罗红珠和紫龙哺养了孩子六年,六年的时间呀,你总得给孩子一些时间吧?”

孟影好生安慰,才让叶秋风止住哭声。

孟影道:“孩子还小,又刚回到你身边,先不要给孩子增加太多的心理负担,让他惧怕你……”

蓝琼道:“二姐,你也不要再想以往的事情了,这样会影响到孩子的,孩子在那边过了六年的生活,一时半会还难以与那边断了感情,时间长了,孩子会淡忘的……”

孟影看看天­色­不早道:“二妹,你再想想,我们先出去看看孩子!”

出了房门孟影对蓝琼道:“三妹,二妹暂时还不会原谅吴一剑,你去告诉他,他行走江湖,看最近江湖中可有名医。我想只要二妹的眼睛治好了,或许他就原方于他……”

蓝琼想想,先前叶秋风的发怒或许是因为看不见儿子的长相,想到这一切都是罗红珠所为,心中实在愤怒。在未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别人说起过百草峡医术­精­湛,因其居于西南边疆之地,中原武林极少为人所知,若非庄昭飞的缘故,也许她不会知晓。

出得谷来,天­色­渐暮,吴一剑遥远着百花谷,暮­色­中奔来蓝琼。

蓝琼跃下马背道:“二姐夫,二姐还是肯原谅你。而今见到失散的儿子却不能看见,心中怨恨更深。我想,倘若能治好她的眼睛或许她就更容易接纳你!”

吴一剑轻叹一声道:“来百花谷之前,我就遣人四处寻访名医,可是大部分名医都曾替秋风诊治过……”

蓝琼道:“如果二姐夫当真有悔改之意,就应该去趟西南重陲百草峡!”

吴一剑惊道:“那里会有什么名医?”

蓝琼道:“那里居住的都是苗夷人,听说他们有一些特别的疗病方法,人人会用药,就连毒蛇也可以善加利用。你不妨去试试,幸许可以!”

吴一剑早就听闻,蓝琼在幼年时曾经在苗夷神医蓝归田家住过几年,自己都不知道百草峡居于何地,又不懂苗夷语言,师父当年提到过此地,那里的苗夷人从不与外族人交往。“蓝女侠,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蓝琼看出他的心事道:“你要我带你去百草峡?”

吴一剑道:“我听闻苗夷不但善用毒物而且人人会蛊术,你怎么……也算是半个苗夷人!”

蓝琼冷笑道:“我外祖父还是楼兰人呢?难道有朝一日你要去楼兰,还得让我带路不成!”见吴一剑不语继续道:“我若带你去,二姐只会领我的情,却未必会念你的好。”

吴一剑听蓝琼言之有理一脸忧郁道:“好罢!那少霆与秋风就拜托你照顾了!”

蓝琼不悦道:“我回去了!”跃上马背飞奔而去。

吴一剑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她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蓝琼想起师兄,当一切成为往事,当所有的遗憾已无法挽回,师兄留给她的已成为记忆。现在的她不想再见师兄,那一份逝去的情怀只会为彼此增添无限的忧愁。

夕阳下的百花谷,泛出七彩的光芒,蓝琼不知道是湖水的原因,还是这些鲜花的缘故,才出显现这般绚丽的­色­彩。迎春花已开,鸟语花香,冬季已去,又一个春天来了。树枝上杏花、李花、桃花正含苞待放,几只彩­色­蝴蝶在迎春花丛中飞舞。园子里几个使女正在忙碌采集花粉,她不知道孟影怎么就需要那么多的花粉,长年累月的收积,似乎在做什么养颜药丸,对于美女来说总是惧怕红颜老去,这个定理千古未变,愈是美丽的女子惧老的心理愈是沉重。

孟影很美,体态丰盈,面如圆月,有雍荣华贵之美;叶秋风亦美,小巧玲珑亦如弯月;她自己的美说不好,有人说,她是兰,高雅出尘,也有人说她如梅,有一股子无法抗拒的傲气……也许更多的是她的血统,母亲的祖上有楼兰贵族、苗夷佳人、还有高昌公主等等,从母亲的家谱看来,在他们的家族里从来就是俊男美女,她那­精­致的鼻子挺拔如一条线,长且上翘的睫毛为她的明眸皓齿增添了几分灵气,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楼兰美女的风韵,而年幼时,身为楼兰贵族的外祖父,却说她长得像中原人。她的意识亦是中原人,从小熟读《四书五经》、《道德经》、《论语》……她的­性­情里有西域人的洒脱、豪迈,亦有华夏女子的温存可爱。

且说吴一剑来到西南重陲,一路上看过几类异族人:白族人、苗族人还有一个身穿大摆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夷人(打听才知道这一个民族叫作彝族人)。古代的时候除了汉人其他民族的都叫夷人,白族人叫白夷人、苗族人叫苗夷人。

在一个不知名字的镇上,吴一剑见到一位美丽的白夷少女心里猜想,像这样和善的姑娘也许好说话,便迎了过去:“姑娘,请问,你知道百草峡怎么走吗?”

少女抿嘴一笑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回道:“抱歉……那是苗人的地界,我不清楚,请你去问苗人朋友吧!”

“多谢!”吴一剑未料想到这个小镇上的人如此礼貌友善,更让他惊异的是这儿的人似乎都会汉话。他走进一家当铺,里面的掌柜是汉人打扮。

掌柜道:“你说百草峡?”

吴一剑点头应:“是!”掌柜捻着胡须笑道:“客官,这个地方可不要去呀!”

吴一剑道:“这是何故?”

掌柜道:“哦,百草峡居于苗人腹地,那里的苗人不太喜欢外地人,你若要去得打扮成苗人才行。”

吴一剑不解,望着街上来往的各族男女。

掌柜看出吴一剑的心事道:“我们这个镇上大部分都是混族人。”

吴一剑道:“此话何解?”

从里面出来一位傣人老­妇­,掌柜迎了上去轻唤道:“母亲,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罢!”

老­妇­人道:“唉,天天睡我都该生病了!”

吴一剑明白了,掌柜所谓的混族人原来是汉人与傣夷人所生的后代。看来,只有在这里才没有民族区别,大家和睦相处。

老­妇­人看着吴一剑笑道:“这小伙子长得可真­精­神呀!从中原来的?”

吴一剑回答:“老妈妈,是的!”

老­妇­人道:“哦,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要去百草峡呀?”

吴一剑道:“嗯!”老­妇­人若有所思,对掌柜道:“不知你金花表妹有空没有,让她带你去百草峡倒是最好的。”

吴一剑听此跪拜道:“多谢老妈妈!”

言罢,老­妇­人便唤家仆去请金花姑娘。过了不多久,家仆便领着一位异服少­妇­过来了,她的装扮更与这老­妇­人不同。金花衣着整洁,面容姣好,老­妇­人叽哩咕噜不知道与她说些什么,金花望着吴一剑笑而不语,不住的点头应答。

掌柜告诉吴一剑道:“客官,我表妹愿意带你到百草峡去,只是从这儿到那里大概需要两天的时间。”

吴一剑抱拳笑道:“多谢姑娘!”

掌柜道:“今日你先在此住宿一夜,改得明日你换了苗装再一同与我表妹启程。”

吴一剑道:“多谢店家!”

夜晚,镇上燃起篝火,各族男女围着火堆又唱又跳,一番欢快景象。掌柜来约他,他因为数日奔波甚感劳累,拒绝了,欲睡却被外面的歌声吸引,那悠扬如仙乐般的音乐惊起他的好奇心。窗外,金花姑娘端着酒杯正在高歌,旁边站着一个英俊的异族少年吹着一个像葫芦一样的乐器,吴一剑从未见过这样乐器,不知道它的名字,但它的乐声绝对优美动人,与叶秋风的琵琶声相比稍不逊声。看着,想着,听着,不知不觉间竟已熟睡过去。

睡梦里,他梦见自己与叶秋风在一片花丛中穿梭嬉戏,叶秋风那一双明眸楚楚动人……

一路同行,吴一剑才发现金花姑娘汉语讲得不太好,只懂得几句简单常用的对话,两天之日便到了一个山谷。

金花姑娘指着对面的山峰告诉他:“百草峡……那里就是……”

远远望去,百草峡在一片暮­色­中,山峰上几座形状奇异的阁楼。

金花姑娘道:“你能……过去?”

吴一剑四下一望并未发现小桥,正在焦急,只听传来一阵阅耳的歌声。

金花姑娘听到此道:“你……需要帮忙?”担心吴一剑未能听懂又比划了一阵。

吴一剑道:“这悬崖太宽,要不然我就跃过去。”

金花听到此笑了重复了一篇道:“需要帮忙吗?”

吴一剑看着悬崖发愣。

金花又重复了一遍道:“如果你想过去,我就叫对面的人帮忙!只是……”

吴一剑道:“对面有人?”

金花缓缓点头道:“百草峡里……有姑娘!”

吴一剑不明白金花为什么要告诉他对面有姑娘的事儿。

金花道:“百草峡的姑娘……只接自己喜欢的男人过去,如果你喜欢其中一个姑娘……你就可以过去了!”

吴一剑不明白金花的言下之意。

金花问道:“你想过去?”

吴一剑点头,金花微笑着就唱起了山歌。不一时,只听百草峡那边传来了几个女子的歌声。

金花道:“她们就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对山崖口边出现了四位妙龄女郎,她们都以汉服打扮,四人看到吴一剑低语几声。刹那间,只见四个女郎同时抛出一条绫带,绫带的这头系着一只绣救。吴一剑后退几步,他未想到百草峡的女子居然个个会武。金花笑道:“放心……她们不会伤害你的!她们喜欢你!”正在此时只见一只绣球袭来,吴一剑一把接住绣球,只见对面的红衣女郎道:“你过来吧!”

其他三位女郎见此面露失望之­色­,转身离去。吴一剑拉住红绫飞身跃起,转瞬间,他便跃过了数丈宽的悬崖。

金花微笑着望着二人道:“公子,祝你好运!”金花以往的话语极不流利,但是这一句却非常的流利。

红衣女郎痴痴地望着吴一剑娇笑道:“你怎么选我?是因为我漂亮吗?”

吴一剑道:“只是姑娘的绣球打到我,我就那么顺手一抓,就抓住了。”

红衣女郎道:“知道吗?我比其他姐妹都要幸运,因为你是汉人。”

吴一剑不知红衣女郎为何用这种眼神望着他。

吴一剑道:“姑娘的汉语说得很好!”

红衣女郎笑道:“我是汉人!”

吴一剑见她笑得如此开心也笑道:“我要去百草峡拜见神医!”

红衣女郎脸­色­突变道:“你不是来找女人的,也不是来躲避灾祸的?”

吴一剑道:“姑娘误会了,我已有妻儿来百草峡是专为我爱妻寻访名医来的。”

红衣女郎听到此愈加气愤“啪”一巴掌已经击在脸上。

吴一剑抚着生疼的脸颊道:“姑娘,这有何不妥吗?”

红衣女郎怒道:“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女郎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什么转而微笑道:“你嫌我不够漂亮?”

吴一剑道:“姑娘,你真误会了。你很漂亮,真的!”

女郎听吴一剑如此说面露喜­色­,扑到吴一剑怀里柔声道:“夫君,谢谢你!”

吴一剑大惊道:“你叫我什么?”

女郎道:“我叫你夫君呀!在中原,­妇­人们都管自己的丈夫叫夫君,这有何不对吗?”

吴一剑道:“我已有家室!”红衣女郎脸然微沉但片刻一闪而过正­色­道:“我并不介意,中原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

正说着只见一个汉族男子走了过来笑道:“十一妹,恭禧呀!”

红衣女郎面露羞­色­道:“七姐夫,你好讨厌!”话音一落往村庄奔去。

吴一剑这才仔细打量着汉族男子,身高五尺,一对八字眉,小眼睛。男子惊叫道:“哟!这不是剑寨寨主吴一剑吗?遇上什么大麻烦了?”

吴一剑道:“你是——”

男子道:“幸会!幸会!”

吴一剑注视着这个男子,如此面熟,似曾相识。

男子见他尚未反应过来继续道:“我是怪偷——无所不偷呀!”

吴一剑晃然大悟笑道:“原来是丁兄呀!”

无所不偷道:“还是三年前,咱们在金陵王府碰过面。”

两人一阵寒喧后,吴一剑突然问道:“丁兄,那红衣女子为何要叫我夫君呀?”

无所不偷狂笑道:“看来,吴兄也被那金花姑娘所骗呀!哈——哈”

吴一剑道:“怎么了?”

无所不偷正­色­道:“吴兄,有所不知,这里名为美人寨,其实就是一个女儿国。因为与百草峡相邻,常有人误入到此。”

吴一剑道:“这与我有何­干­系?”

无所不偷慢慢细叙起来。原来这些汉人女子乃是武则天时候宫中逃出的宫女、嫔妃等,武则天得知嫔妃从宫中逃出大为震怒,高宗为救众嫔妃特令大内高手一路护送到此,众嫔妃见此乃是夷人之地,从此便居住下来。因为她们都曾受高宗临幸不能再嫁男人,所以就四处收养孤女,为记叙这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嫔妃们商议后制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许她们的养女出嫁,但可以再招女婿借以繁衍后代,一旦生出男孩便送给附近的夷人,一旦生出女孩便留下自己哺养,所以直到今天这里都是女人的世界。为防止兄妹结亲,凡是从这里出去的男婴,她们会在身上绘上一条青蛇,以示美女寨之后。

吴一剑听到此惊道:“丁兄是说,她要招我为婿?”

无所不偷笑道:“吴兄知足吧,十一妹与我那个母夜叉可是温柔体贴得多呀!你看我,不是挺好吗?”

吴一剑忙道:“使不得,我有家室妻儿怎可再娶!”

无所不偷笑道:“唉……吴兄,这下你可麻烦了!”

吴一剑道:“我不理就是,这就离开!”

无所不偷拉住吴一剑道:“你远看此地似在百草峡,其实百草峡在另外一个高峰上!”言毕指出身后的高峰,吴一剑飞身跃上一棵大树,往下望去,先前所见的奇异阁楼其实建立在另一座比这儿高出许多的山峰上,山上郁郁葱葱,相比之下,自己身处的这座山峰其实并算高,心中连连叫苦,自己苦行了数日原来却走错了路,看这距离恐怕又得两日的功夫才能到达百草峡。不远处传来一阵声乐。

无所不偷唤道:“新郎官,你快下来,快去换装拜堂!”

吴一剑听此惊道:“什么?”话音一落,脸­色­俱变,瞪大眼睛,这个地方当真如此怪异。素来只有强抢民女,哪有强抢别人丈夫的。

第九回 蓝琼夜闹金陵府

声乐渐近,吴一剑焦急地环视四周,并未发现离去的路。

无所不偷口里哼着吴一剑听不懂的小曲,吴一剑道:“丁兄,你帮帮忙吧,你到此已经三年,一定知道下山的路……”

无所不偷道:“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像你这样的武林中人,我现在不寂寞了!”

吴一剑心里暗道:自己绝不能再娶,否则实有愧秋风。早闻西南边陲民风怪异,未料近了百草峡居然遇上这样的事情。吴剑正欲再求无所不偷。

无所不偷笑道:“吴兄,这个地方一点都没意思。若能轻易找到出路,我早就下山了,也呆不到今日。”

吴一剑道:“我妻子患有眼疾,我心急如焚,你是一代神偷自然会有法子……”

无所不偷道:“我已说过没有,如有法子我早就离开了。”

喜庆的声乐越来越大,寨中热闹非凡,吴一剑拔开厉剑,从悬崖上砍断数根蔓藤。无所不偷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吴一剑接好蔓藤抛往对岸,怎知看似不远,数丈的蔓藤竟不够长。吴一剑又砍下数根蔓藤连接起来,运足内力,长是够了,可是一阵风来,蔓藤并未套牢对岸的巨石。吴一剑再思索片刻,将宝剑系在蔓藤上。

无所不偷向前一跃笑道:“吴兄,你也太傻了,这么一把上好的宝剑,居然想丢了。不若送给我!”

吴一剑不解。

无所不偷拉他走向悬崖道:“你看看这悬崖有什么不同吗?”

吴一剑往下望去,并未发现异样。

无所不偷道:“这悬崖是天然的磁石,所有兵器只要一离人身便会立即被紧紧的吸住,你这一抛,亦会被这磁石吸去……所以,不如你就送给我吧!”无所不偷见吴一剑一脸惊疑又道:“先前你能过来,是因为你接住了绣球,倘若你未能接住,她们也是拿你没法的。现在你就认命吧!”

吴一剑坐在树上,心里道:唉,真可谓虎落平阳呀!

无所不偷道:“如今也无他法,这美人寨一年难得来一个外人,所以你就暂且打消念头,我亦在此等了三年,才等到你来。所以你先在这儿安心的娶妻生子……”

吴一剑一脸愁云,他绝不相信此地没有下山之地,沿着悬崖寻找下山之法。

天­色­已暗,吴一剑站在呼呼的风中,云雾缥缈,一股奇异的花香随着夜风扑面而来。他深呼一口,顿时间只觉睡意甚浓,昏睡过去。

吴一剑一觉醒来,只见自己躺在喜床之上,窗棂上贴着红红的喜字。再侧身一看,床前坐着位红衣女郎,她含笑道:“夫君,你醒了!”

吴一剑坐起身:”“我这是!”

红衣女郎笑道:“你中了夜花毒,好在那毒并不会要人­性­命,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吴一剑正欲再言,红衣女郎道:“一会儿,我领你到几位姑姑家走走看看!”吴一剑心里暗道:如今没了下山之法,只好托她设法让我下山,我暂且哄她开心。

美人寨的风俗奇异,这里居然有两个女人结婚过日子的。十一妹告诉他,在这里女人可以爱女人,也可以爱男人。只要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就可以在一起。那一对女人是从中原来的,居然她们曾是主仆关系,瘦者是一位夫人,胖者是使女……

时间过去一月有余,吴一剑始终不愿意与十一妹同床共枕。十一妹起先甚是生气,慢慢的他明白吴一剑的心里只爱她的妻子,未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痴情的男儿,十一妹被感动了。

次日,无所不偷来看望吴一剑,惊奇地告诉他:“十一妹已经向寨主表明,愿意让你离开美人寨回中原!”吴一剑惊异,无所不偷笑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晚间,吴一剑见十一妹在灯下缝制衣衫,想起无所不偷所言欲问又止。

十一妹道:“吴大哥,明天你就可以离开美人寨了!”

吴一剑道:“你们当真愿意我离去!”

十一妹笑道:“我能留住你的人,却不能留住你的心。既然这样,还不如随了你的愿。”言毕轻声哭泣:“吴大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吴一剑望着哭泣的十一妹心生怜惜。吴一剑早已听寨里的几个男人说过,这里的女人一旦成亲后不与男子圆房将会被人视为怪人,从此便无脸见人。如果十一妹放他离开,他又岂不上害了她的一生,想到此,心中愧意更胜几分。吴一剑道:“其实我也很喜欢姑娘,只是怎耐我已有妻室,实在不敢怠慢于你!”

十一妹轻轻抽泣并不言语,吴一剑一把将十一妹拥入怀中低声安慰。良久,十一妹推开吴一剑,吴一剑只觉眼前一亮:好一个貌美的女子,一双明亮的双眸灼灼生辉,樱桃小嘴楚楚动人。

十一妹见吴一剑发愣轻笑道:“在我们这里,一旦女子为人之­妇­才可以取下脸上的假面具。”如此美艳的容颜就连罗红珠也要稍逊几分,吴一剑此刻才明白无所不偷对他羡慕之故。十一妹缓声道:“原本我不想摘下面具,可是这些日子我的确深恋吴大哥,让你看看我的相貌,就算将来忆起也知道一个真实的我……今天晚上,就上我好好侍候吴大哥吧!”

吴一剑笑道:“姑娘貌美如仙,我实在不敢误了你的一生!”

十一妹道:“吴大哥,你若实在不愿意也罢,我不能怪你,只怪自己红颜薄命!”言毕,十一妹,已奔出房门。

良久,无所不偷进来道:“唉,吴兄,你……”

吴一剑注视着无所不偷,他一脸的不解:“吴兄,你若不与十一妹同房,恐怕十一妹的死期不远了!”

吴一剑问道:“此话何意?”

无所不偷缓缓道:“我听闻,美人寨的女子在新婚之夜都会接受长老的祝福吃下‘良缘丹’。说是丹药养颜,其实是毒药,一旦百日之期一到,未有男子同房便暴毙而亡。”

吴一剑大惊:“怎么会有这样的毒药!”无所不偷道:“据说吃了这种毒药后就可以生下聪明、健康的女儿!”

吴一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十一妹,倘若为他丧命自己这一生岂不愧对于她。三更时分,十一妹回来,一脸笑容。吴一剑明白她的笑容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心酸、无奈,她宁愿自己委屈也不肯留下吴一剑。吴一剑道:“十一妹,你随我到中原吧!”

十一妹摇头回道:“我哪里都不去,只想留在这儿。”

吴一剑轻轻地走近十一妹愧疚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在这美人寨里居然会有如此多的秘密!对你们实在太不公平,明天我就去找寨主,求她赐你解药!”

十一妹道:“不要去了!寨主的­性­情我们都了解,虽说是我大姐,可是身为寨主她也必须秉公办理,否则寨中上下三百人如何服众。”十一妹注视着吴一剑道:“如果吴大哥当真不嫌小妹貌陋,就让我侍候你!”

吴一剑自知欠秋风太多,如今他再也不想任何女人的情意。当这样的一段情感摆在面前,他无所适从,是接受却又觉对不住秋风;若不顾,又会害十一妹丧失­性­命。

这一夜,十一妹如燃烧的火焰,温柔而热情。吴一剑当然不会想到,这样的一夜后,十一妹便为他生下了一个男孩,最终因美人寨不接纳男婴,十一妹又不忍抛弃亲子,呣子二人从此流落中原。十一妹又会在不久之后成为老龙王的侍妾,而他们的孩子竟会成为后来的流星杀手——展佩诚。

吴一剑离开美人寨来到百草峡,说明原由。峡主即派侄子南宫名药随吴一剑到中原为秋风治眼。

这期间吴一剑相伴身旁,偶尔会想起红珠,亦会忆起十一妹,但是看着失明后的叶秋风心中更多的愧意。一月后,南宫名药轻轻拆去白绸。

“我能看见了!”叶秋风惊喜道。

蓝琼道:“二姐,你病好了,也家人团聚了,我们都为你感到高兴。”

叶秋风脸­色­巨变怒道:“我不会原谅吴一剑的,是他害得我这么苦。”

孟影示意吴一剑暂且离开,让蓝琼好好劝慰。“二姐,其实你们也曾深爱过彼此,既然对他还有情,你又何必让自己沉于苦海呢?”

“三妹,你能原谅李荣吗?能原谅他对你的欺骗吗?”“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王妃,那不适合我,因为我是一个喜欢平淡的女人。李荣身边妻妾成群,我不过是他所爱的玩物而已。这一年来,我一直怀疑儿子并没有死,而是他所设下的圈套,因为那天傍晚我看儿子还沉沉地睡在一旁,而且他是那样的健康……”蓝琼道:“她没把我当人,只是把我当成他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我一生中最恨的就是欺骗,我什么苦都能受,唯独能不能容忍别人的欺骗。”

叶秋风道:“当初我们姐妹三人义结金兰的时候,大姐说她与穆尘空有几代的杀父之仇,虽然彼此相爱但不可能结为莲理,可他们却冲破世俗观念终喜结良缘;我与吴一剑是自小指腹为婚,理应在一起,偏偏多出个罗红珠来,将大家的心都搅乱,因爱成恨;你与庄昭飞本是青梅竹马,又是江湖人称的侠侣,本应一对,却偏被金陵王拆散……可见世事难料。”

蓝琼接过话道:“你与吴一剑因为还有一个儿子连着,又是拜过天地的夫妻,破镜重圆自然近在眼前。我与师兄今生再也不可能结为莲理,希望来生再续情缘吧……”言毕心中竟有不尽的感伤。

叶秋风走近蓝琼道:“三妹,你不要想得太多,也许庄昭飞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你嫁给人,如果现在他仍然爱你,你愿意嫁给她吗?”

蓝琼点头道:“自然愿意!毕竟他是我多年来唯一想嫁的男人。但我已经配不上他了,岂能让他因我而背负上一个骂名。”

叶秋风将蓝琼拥住低唤道:“三妹!”两人相拥而泣。

原本想安慰叶秋风,而今却成为叶秋风安慰蓝琼。

叶秋风、吴一剑夫­妇­二人促膝长谈。叶秋风怀抱着少霆,脸上尽是幸福的微笑。多年的苦难,在这一刻冰释前嫌,她要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蓝琼透过灯光,看到二姐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心中不由伤感。自己的儿子此刻又在何处呢?或许她真的有必要再回王府,弄清儿子的去向。蓝琼决定重出江湖寻找儿子。

在这几年里,李豫奋身沙场。后宫之中有独孤氏这个贤内助自己也甚为安心,多少次访民间却未能找到沈氏,儿子李适也日渐懂事起来。这个时候杨门也日渐衰败下来,最主要的原因是唐明皇退位,而全军将士及天下百姓,都认为是杨妃误国,因此杨家的仇恨与不满也日夜加深。面对这种情形,郭子仪不得不再次与李豫商议为减少将士们的怨气,而赐死杨贵妃。

军帐内,坐着许多战场的将领、先锋。

李豫刚一坐下,只见郭子仪将一面血旗递了过来道:“殿下,如今将士们怨声很大,我们只想让皇上处死那个令天下大乱的祸源——杨贵妃。这是全军将领的联名奏表。”

有此后果早在李豫的预料中,他不愿意看到皇上老年孤独,所以多少次都不愿交奏折呈上去。

正在犹豫只听帐外将士大喊:“处死杨妃!处死杨妃!处死杨妃!”

李豫不愿去看外面的人,外面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郭子仪将李豫叫到一旁道:“殿下,如今天下大乱祸因杨妃而起,如不斩断祸根,全军上下怨气连天还怎么去剿灭安贼。”

正说着只见门外几同大将已过来道:“殿下……”

李豫望着跪于脚下的将领道:“好!今日我就连夜将此信送到圣上手中。”

其实,赐死杨妃的消息早就传到唐明皇的耳中。他预备好船只,托一位来自蓬莱仙岛的商人带走杨妃,希望将来还能重逢,毕竟杨妃是自己一生中最宠爱的女人。而后来,被赐死的杨妃不过是一名替身宫女。数年之后,几乎天下的人都以为:杨妃是被唐明皇赐死的,却不知道真正的杨贵妃已经东渡去了蓬莱仙岛。唐明皇如此的安排为将来重聚抱有幻想,却未料一直到死再也没有与杨贵妃相见。在若­干­年后,杨贵妃才得知唐明皇已经西归多年,终因思念故土郁郁而终。

唐明皇退位,太子李亨登基,改国号为至德,封李豫为太子。

三个月后,蓝琼重出江湖的消息传遍整个江湖。最近几日,李荣得到消息,蓝琼在青梅镇出现,特令贴身侍卫马成、翠柳前去将她寻回。对于身边有武功的女人,李荣总中不太放心,罗红珠会武功,这其间又为他生出不少的是非;蓝琼会武功,会因为自己的一时情绪而离他而去。这一次李荣要废了蓝琼的武功,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地陪在身边。交待好马成之后,特令二人前往青梅镇。

马成与翠柳也来到了青梅镇。在确认蓝琼就是失踪近半年的娘娘之后,马成按照李荣的吩咐行事。

“马大哥,真要废了娘娘的武功吗?”翠柳道。

“这是王爷的吩咐,你想想看娘娘的武功那么好,不这样做我们怎么带她回去,这些日子来,王爷为娘娘朝思暮想,一直牵挂着她,人也消瘦了许多,做下人的不就是希望主子平安无事吗?”马成道。

“马大哥,我真的下不了手,娘娘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忍心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来。娘娘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王爷,如今王府人都说王爷把小王子带走,却骗娘娘说小王子死了……错的明明是王爷,为何要让娘娘忍受痛苦……”翠柳道。

马成正­色­道:“翠柳,不许听别人瞎说。我们只需按照王爷办事。”马成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道:“快去吧!事办好我们就可回府复命了。”

翠柳拿着小纸心中想起那位郎中的话:“这叫软骨粉,不管武功再好的人吃了它,在半个时辰之内功夫尽失。”

一个店小二道:“姑娘,照马爷的吩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这是兰花茶,我上楼看看。”

前些日子,叶秋风与吴一剑回剑寨,感到实在烦闷,想到这两年失明的日子,便偷偷地跑出来找蓝琼。想与蓝琼一起行侠仗义过上一段时间的自由生活。人的心里似乎总得有事来埋满心扉,亦才不会觉得失落,而今叶秋风的心里不再有怨恨,一家三口的团聚理应让她感到倍加幸福,可是她的心里时常感到失落,近来愈加怀念少年时与孟影、蓝琼闯荡的江湖的自由日子。得知蓝琼重出江湖,心中甚是羡慕。

蓝琼收到叶秋风的书信看后心中甚异,自己再出江湖实为寻找儿子的下落。叶秋风如今总算历经磨练赢得幸福了,为何要与她这个苦命人儿相伴。心里转念一想或许二姐看她实在可怜得紧,想要陪她吧。

蓝琼手捧一本书,“二位夫人,你们要茶吗?我们这里有各种花茶!”

蓝琼道:“有兰花茶吗?”

小二道:“正是兰花茶!”

叶秋风道:“全武林都知道你爱饮兰花茶,除了百花谷年年晒制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啊?”

蓝琼站起身道:“有人发现我们的行踪!”佯装道:“进来吧!”

小二道:“这杯是兰花茶,这杯是掬花茶。”

蓝琼端起杯子衔了一口,小二道:“你们慢饮,我出去了。”

叶秋风看着掬花茶不敢喝,江湖儿女难免会有几个仇家,较为忧心。蓝琼从口中吐出茶水,又另倒了杯清水漱口,为了证实二人的猜疑从头上取也银钗在茶中一搅道:“果然有毒!”

叶秋风心有余悸道:“出去看看!”

蓝琼轻声来到后院,见那马车样式熟悉心里惊道:这是金陵王府的马车。转身来到厨房,只见一个丫头与店小二正说着些什么,仔细一看,那丫头不是别人,正是看书的贴身婢女——翠柳。

蓝琼一推房门,叶秋风见也她脸­色­有异惊道:“出了何事?”

“我看到王府的人了。”蓝琼道。

叶秋风道:“这么说来,王爷是要找你回府?”

蓝琼冷声道:“他可是找我回府,居然令侍卫丫头在我茶中下毒。可狠之极,想控制我,没那么容易。”

叶秋风见蓝琼气急道:“如今我们怎么办?”

蓝琼道:“连夜离开此地。”二人匆匆收好行李,从窗户飞身而去,落入林中。

这一夜月­色­迷人,二位女侠在月下行程,一会嘻笑打闹,一会儿沉默不语。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叶秋风已感有些倦意,便寻了一处丛草二人相依坐了下来。在盈盈的火光中,蓝琼想起了太多的往事。而今蓝琼的行踪已被金陵王所知晓,不知道哪里才是她最安全的去处。想到罗红珠一年中受尽的折折磨与羞辱,她不寒而栗。蓝琼不敢再去细想,倘若自己被李荣找寻回去,以后自己将会如何生活。对于女人,李荣有太多的手段,尤其对曾是他的女人……蓝琼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纸笔。

这一夜对于她们来说很美好,似乎她们也只是儿童时候。二人一路上歇歇停停走了近半月,离百花谷近了蓝琼突然有种祥的感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叶秋风道:“二姐,我还有些有事未办,得去高昌一趟,如今你已近百花谷,不会有事,我们就在此告别!”

叶秋风道:“这半月行程,你却是为了陪我?”

蓝琼道:“武林都知道二姐的武功不好,才艺过人,让你一人从边陲重镇回百花谷我着实不放心。这封信是给金陵王的,如果他真到了百花谷,你将信给他,他看过后自然明了。”

叶秋风道:“听说高昌国离此很远,你此去何事?”

蓝琼道:“我有位三叔与我父亲甚是交好,如今我只想投靠他去。”

叶秋风道:“千里迢迢,路途遥远,你自己多多保重。”

蓝琼点头道:“代我问候大姐!”

叶秋风道:“知道了!告辞!”

蓝琼转过身按原路奔回。

李荣与吴一剑在百花谷谷口等了一日又一日。突然听侍卫来报道:“有一位年轻­妇­人朝这边过来了。”李荣与吴一剑远远望去却是叶秋风的身影,正缓缓走了过来。叶秋风猛一抬头看见李荣从怀中掏出信道:“琼儿已经离开中原了,她让我把这封信给你!”

李荣接过信拆开一看却是大大的两个:休夫,李荣:自我与你成婚以来备受你的棱辱,而今你却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送与外人,实乃无情无义。你我的夫妻情义自杰元死后已经恩断意绝。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夫妻之名,我远去西域终生不再回中原。唯有此,才可断了你我缘份。蓝琼别!

李荣大惊道:“胡闹!你别以为远走天涯就可以逃出我的手心,我一定将你抓回来。”

叶秋风见李荣神情道:“琼儿已经走了近半月,又是快马扬鞭,只怕此时已经到了西域边界!听说那儿是安贼的地界,怕你是难以找到她了。”

李荣道:“她走了,自然还有她的叔叔、婶娘,我定拿他们问罪。”

叶秋风冷笑道:“琼儿至今根本就不会爱你,像你这样的人连她恨都不配。如今她可是恨死蓝家庄上下一家子,你爱怎样便怎样。如果琼儿对他们还有挂念自是不会远走天涯。”

叶秋风听李荣如此说,一阵心寒,怪不得蓝琼会有如此怪异的举动,实在对李荣绝望所至。一个男人有三妻四妾本是女子的不幸,又是这般的无情无义、手狠心辣,与他相伴的女子整日恍恍不安,忧心过日。蓝琼的离去也许是这一生她做对的最大一件事,以往那个没有主见,­性­格软弱的蓝琼已经一去不返。人亦只有在完全失望的时候,才会下定决心……想到这些,叶秋风为蓝琼高兴,希望她能早些到达高昌。她没有去过西域,但是经常听孟影与蓝琼说起,那里有无尽戈壁、沙漠,虽说自然环境甚是恶劣,但是那里的人很纯朴,不会像中原有太多的尔虞我诈。

蓝琼此刻并未去高昌,改了男装直往金陵王府。只因战事生起,金陵王府便从江南之地迁到巴蜀重镇。宁静也偏远的巴蜀,自从战事生起后,朝中的皇族重臣大部分已迁到巴蜀避祸。这里的金陵王府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王府,只是李荣的王府别院罢了。蓝琼刚到利州,便听人说金陵王之母老太妃亦从洛阳过来,现正住在王府内。

远远地站在门外看了一眼,待夜深之后偷偷地跃上屋顶。轻声来到厨房,只听几位老妈妈道:“王爷如今又出府寻找蓝娘娘去了。”“你们说蓝娘娘也真是,王爷对她如此好,竟然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你们不知道吧!有件秘密呢?”“什么秘密?”“我听说王爷怀疑娘娘与师兄,将小王子给掐死了。”“不信,我才不信,如果真要小王子的命何须等到他出生呢?在怀着的时候一包药不就解决了小命。”“你们尽胡说,那天夜里我看见有位高官深夜来过府上,还见王爷抱住个孩子向蓝娘娘的房中走去,过了一会儿又抱了个孩子回来。第二天早上便听说小王子死了,我看八成,王爷是把小王子送给那位高官了。”“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给旁人,八成应该是把小王子给掐死了。”几位老妈子众说纷纭,声音极低,蓝琼却听到明白清楚。

蓝琼听到此,怒火更甚。正欲再听,二人却将话题拉向一边。

院门紧闭,她轻身跃入院内,只见大厅上,老太妃正敲着木鱼。蓝琼一声大吼道:“老太妃!”老太妃一听蓝琼的声音甚是惊惧,退却几步唤道:“快来人呀,有刺客!快来人呀……”

片刻间佛堂后院的老妈子、侍婢应声而出,侍婢看着蓝琼轻声对老太妃道:“老太妃,这位就是蓝妃娘娘!”

老太妃:“噢!她就是蓝琼呀!”认真打量着蓝琼喃喃道:“与杨芙蓉的确长得太过相似了!”想到蓝琼是自己的儿媳怒骂道:“你这个小贱人,这半年来你跑到何处去了。”

蓝琼怒视着老太妃道:“我是贱!谁让我出生江湖呢?”

老太妃望着蓝琼­阴­暗的眼神站起身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几个家佣、丫头奔来护住老太妃。

蓝琼道:“你们少给我多事,这是我们的家事。”

老太妃指着蓝琼道:“你还不跪下请罪!一身不男不女的打扮成何体统?”

蓝琼道:“我怎样与你何­干­!”

老太妃怒道:“你好猖狂!”

蓝琼道:“不想理你,快给我准备房间我要休息。”

老太妃气得指着蓝琼说不出来,只听一个丫头奔了上来,不是别人却正是碧叶。

蓝琼走近碧叶怒道:“好大的胆子,居然连同李荣害死我儿。”碧叶见此跪在地上道:“噫噫呀呀!”

蓝琼寻了碧叶许久,怎知她却在老太妃的身边,怪不得这么久了自己从未寻着。想到杰元的突然失踪,李荣的骗局,怒火燃烧,她“啪”一声打了过去,一个老妈子道:“娘娘,碧叶她是个哑巴,你何须与一个哑女过意不去!”

蓝琼怒声道:“不许叫我娘娘,叫我女侠!”这一声怒吼,佛堂内所有的家仆都不敢再言。

老太妃道:“你们快去叫王爷过来!”

蓝琼对一老妈子道:“快去给我准备房间,我要在这别院住下来。”

碧叶站起身点头应是,片刻回来,蓝琼走近老太妃道:“老太妃,我歇息去了,你也早日歇息。”

蓝琼随碧叶来到房间,蓝琼腾地跪在地上道:“碧叶姑娘,刚才实在冒犯了,你告诉我,杰元究竟哪里去了?”

碧叶大惊,蓝琼看着碧叶微凸的小腹道:“你也是快做母亲的人,应该了解一个母亲的心思。你告诉我吧!”

碧叶看看左右用手不停比划着,蓝琼认真注视着碧叶道:“小王子没有死!去享福了?”

“享福,享什么福?”蓝琼惊道。

碧叶迈着舞步一幅陶醉的样子,蓝琼道:“跳舞,谁跳舞?”

碧叶走近一朵花,将花揉在手中,蓝琼想了道:“花?”又将跳舞与花联系起来惊叫道:“你是说杨贵妃?”碧叶点点头竖向大姆指,片刻又摇着头,蓝琼道:“对了,又不对!”

碧叶拿过花,在手里摇摇晃晃,蓝琼乃不能猜出,碧叶抱过铜镜,指出镜子里的蓝琼“我?”,蓝琼喃喃道:“跳舞、花、我?”急道:“碧叶,我实在猜不出来,你给我写吧!”话音一落,才想起碧叶不会识字。她站在铜镜前仔细打量着:“杨芙蓉!”回过头去望着碧叶低声道:“你是说杨芙蓉?”碧叶缓缓点头。蓝琼目光突然黯淡:“李荣将我的孩儿送给杨芙蓉了!”

碧叶面露微笑,一脸欣慰。

蓝琼却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第十回 蓝琼寻子入唐营

这几月来,蓝琼早有耳闻传闻太子李亨已经登基,人称肃宗皇帝。新皇登基不久后,便册封广平王李豫为太子。听说杨氏一门已被全部宰首,如今就剩杨芙蓉。

蓝琼又将几位厨房老妈妈的话联系起来,点头道:“我全明白了。那个死婴儿是杨芙蓉的孩子,为了保住杨府一门,他居然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舍得抛弃……”

碧叶望着蓝琼,用手比划着,意思是自己要出去了。

蓝琼缓缓点头道:“好啊,你去吧!”转瞬间,蓝琼又怕累及碧叶,拉住她低声道:“如果我待你好,势必引起外人疑心!你明白的,我这样待你,也是为你好……”言毕大骂道:“死奴才,还不快滚!”两个巴掌狠狠地击了过来,刹时碧叶的面颊上便有五指红印“哇”一声大哭着奔出房门。

老太妃见碧叶痛哭着奔了出去道:“又怎么了?”碧叶吱吱呀呀比划着,老太妃怒道:“这小蹄子实在过份,明明知道你怀有洪百户的骨­肉­,居然这般待你……简直禽兽不如……”

蓝琼躺在床上想起李荣所为,早已无心再与他生活下去。“今生我已不能再与师兄一同生活了,但我绝不会与李荣相守到老,他的为人实在可恨,居然派人下毒。我得逼他将我休了才好,如今只要激起太妃怒颜,他自然顺从太妃将了休掉——”想着竟睡了过去。

就这般与老太妃装疯卖傻闹了几日。

老太妃这几日被蓝琼吵得实在心烦得紧。没想到儿子娶回的妻子竟会这般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女疯子,亏得儿子这两年待她如珍似宝,还居然为这样一个女子争得与金妃不分大小的名份,实在太不值当。金妃的端庄、梅娘的温顺、柳柳的娇柔,这些她都赞同,唯独不喜欢蓝琼的泼辣、古怪。想到这两年儿子的身边竟有这样的女人,心中甚替儿子担忧。

老太妃是一个信佛之人,不愿意轻易杀人,否则她一定将蓝琼毒死,想到杀人,老太妃喃喃念到“阿弥驼佛——罪过,罪过!”她只希望待儿子归来后,留两条路给蓝琼。一是休妻、二就是让蓝琼削发为尼。老太妃明白像蓝琼这样的女飞贼自然不会甘于佛门清修,唯有逼迫儿子休妻才是最好方法,再往后,蓝琼是死是活、是疯是癫也与儿子无­干­,与金陵王府无怨。

那日中午时分,便听得马蹄之声响起,老太妃喜道:“是王爷来了么?”

碧叶出去片刻,回来后高兴地点头。

蓝琼在房中敲打着盘子,只听老太妃道:“荣儿,你娶的这个妻子实在太不像话,整日疯疯颠颠,连我也丝毫不放在眼中,动不动就打骂丫头冲我发火,这些佣人丫头们都斗她不过,你赶紧将她休掉。”

蓝琼在房内一听心里暗喜,嘴上骂道:“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婆婆,怂恿儿子为非作歹,我有哪里不好了,竟然想休掉我,实在可恨!”

老太妃道:“荣儿,你倒是听听!”

李荣道:“她不是琼儿,琼儿留下书信已经去了西域。”

蓝琼打开房门,手里握着一条鞭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道:“天底下什么人不好冒充,冒充我有何意思?”

李荣看着披头散发的蓝琼心中大惊道:“你疯了?”

蓝琼道:“你才疯了!”此时只见翠柳从车上奔出下来,望着蓝琼惊异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蓝琼对想到翠柳居然对自己下毒心中充满恨意道:“哟……这不是柳柳夫人呀!”翠

柳望着蓝琼道:“小姐,你认错人了,我是翠柳?”

蓝琼心里暗道:我自然知道你是翠柳,可如今为了离开李荣,我唯有此法了。天下虽大,但不设法让李荣将我休掉,无论我走到哪里都实在不能摆脱他的魔掌。蓝琼道:“哦,你喜欢马成。哈,马成根本不会喜欢你,他爱的是另外一个姑娘。”

翠柳惊道:“是谁?”

李荣走近蓝琼道:“琼儿,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蓝琼一扬鞭子击在李荣身上。

老太妃见此惊道:“你居然敢打王爷?”

蓝琼不屑一顾道:“打了他又何妨?我嫁入王府以来,受了他多少棱辱,恨不得打上一千鞭子才解恨。”

李荣道:“琼儿,你对我怎样都行,跟我回府吧?”

蓝琼低声道:“嘘!你叫我师妹!”

李荣心里道:如今神志不清了,却仍记得庄昭飞,看来,她心中仍只有他。

老太妃道:“你倒是快将她休了呀!”

李荣正在犹豫,碧叶等人已经取来文房四宝。

老太妃道:“你若不休了她,岂非要将我活活气死。”

李荣看着蓝琼道:“你认识我吗?”

蓝琼道:“你是师兄呀!”言毕温柔地望着李荣口里喃喃道:“师兄,你到哪里去了,我正四处找你呢?”

李荣心里暗道:原来她离开王府竟是为了寻找庄昭飞,如今变成这等模样心中仍只有庄昭飞一人。

李荣摇头道:“如今,她竟变得这般模样,让我如何再对她好。即便我待她再好,恐怕她也记不得的。”

可是她变得这般模样依然还是我的妻子,心中不忍,又生起几分怜惜。

老太妃见李荣犹豫道:“她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痴癫。清醒时又打又骂,连我也不例外;痴癫时连人也认不得,你赶快写好休书,派人到她娘家将她接走罢!”

李荣自幼没有得到父爱,唐明皇后宫佳丽如云,膝下儿女无数,在历史上也算得子女最多的帝王之一,即便将来,母亲因为生下他,也仅仅是从一名普通的宝林(后宫嫔妃中品极最低的一种)封为才人。唐明皇在众皇子之中尤其偏爱李亨。后宫之中,早年宠爱武慧妃、中年宠爱梅妃(江采萍)、晚年逾加宠爱杨贵妃,不同的人生期总有不同的佳人相伴。而对母亲与自己,唐明皇从来连正眼都未瞧上几眼。母亲是李荣唯一敬重疼爱的人,如今心有千分的不愿,却不得不听从母亲的安排。

李荣拿起纸笔,写罢“休书”两字又抬头望着蓝琼,蓝琼伸长舌头扮着难看报的鬼脸,将黑乎乎的手指放入手中。李荣不敢再看,当日光彩照人,妩媚动人的女子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继续写道:“蓝琼自嫁李荣为妻以来,目无尊长,无德无能决定将其遣回娘家,从此往后与李荣再无夫妻之名……”

老太妃接过休书将自己的手印也盖在上面,递给翠柳道:“你去拿给她看!”

蓝琼接过休书仔细看了,既有李荣的手印又有老太妃手印心中大乐道:“我要回家!”

李荣对马成道:“你快备马,将她送往利州娘家……”

老太妃沉思片刻道:“再留书信,将她的情形细述与蓝家人,免得金陵王府留下话柄。”信中李荣按照母亲之愿,详细叙述了蓝琼的疯癫痴狂,希望蓝千平能好生照料。

马成走近蓝琼道:“娘娘——”

老太妃厉声道:“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什么娘娘了,快些将她送走!也好让我的耳根子清静几天!”

翠柳望着蓝琼心痛道:“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蓝琼道:“你走开!”一把堆开翠柳,马成扶住蓝琼往马车走去。上了马车,蓝琼拉开窗帘往外望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她知道,尽管老太妃相迫,李荣遵从母愿将她休掉,可是往后的路好漫长。因为曾是李荣的妻子,这是一个谁也改变不了事实,今生已经注定了她的孤寂。李荣的权势在如今的武林,在今昔的朝中无人不知,谁人不晓。尽管明白以后的孤寂,但是蓝琼还是很高兴,高兴离开了伪君子丈夫,离开了牢狱般的王府。

李荣瘫坐在椅上,他不明白为何蓝琼突然疯了呢。过一半个时辰,他缓过神来对丫头们道:“蓝娘娘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家丁道:“回王爷,已经来了有五、六日了。”

李荣道:“她一来便如此?”

家丁道:“她这几日倒是份外小心,每日吃饭之前总用银钗在饭菜之中试毒……”

李荣站起身道:“糟了,她是装疯!”便对另一侍从道:“牛胜,快备马,我要去追马成。”

马成与蓝琼走了近十里路,蓝琼突然笑道:“马成,你回去告诉王爷,我谢他将我休了!”言毕跃身飞掌将马成击落马背,自己跃上马背,扬鞭拍马,飞奔而去。马成恍然大悟,原来蓝琼闹此装疯一戏居然是为了让王爷将她休掉。

蓝琼来到一个小镇,又花重金让镇上的写信先生模仿李荣的笔迹抄手了三份休书,放在怀中,又快马奔了一程到了另一家客栈,将李荣的休书放在自己贴身的香囊之中,另外三份分别放在袖中、怀中、包袱中。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快些从杨芙蓉的手里带走儿子,相信在余下的岁月里有了儿子的相伴,她会很快乐、幸福的。

快马赶了几日,远远地便能望见唐军的营帐了。这几日听说郭元帅与太子李豫已经打近洛阳城了,蓝琼向附近百姓一打听知道这营帐之中正是李豫的人马。心中大喜暗道:我终于可以见到儿子了。

看看天­色­已近黄昏找了家客栈住下,刚进店门只听店家道:“姑娘,你住店还是用饭?”

蓝琼道:“挑一间安静的客房给我。”

店家道:“姑娘,这几日我们这儿的客房被军爷包下了,到别处看看。”

蓝琼正欲转身,只见从楼上下来一位青春男子,一身武将装扮,那人却是有个几面之缘“金陵王妃这是要往哪里去?”

蓝琼应道:“将军不要取笑,如今我早与李荣无夫妻之名,叫我蓝琼!”

武将已打量着蓝琼:一身束衣装扮,发间无任何饰物,用蓝­色­头巾将青丝束了起来,整个人显得­干­练清爽。

武将道:“店家,将楼下空间的房间给她一间,房钱算我的。”

蓝琼心中不悦从腰间掏出一些碎银子道:“无功不受禄,店家该多少银两,你尽管算。”

店家打开册子一查道:“天字九号房间还未人住,隔壁住的又都是女眷,姑娘若不嫌弃……”

未等店家说完,蓝琼道:“店家,就这间。”言毕轻声迈上楼去。刚走了几步便见一小­妇­人抱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走了过来,两个相互对望,店家也惊异地望着两人,因为这两人的眉眼长得实在相似,似乎是同胞姐妹一般。

孩子指着蓝琼叫道:“娘!娘!”婴孩转瞬又望着身旁的母亲,帽子太大掉落下来,后脑勺露出块一块红­色­的胎记,蓝琼大惊道:“杰元!”竟有说不出的激动,

那­妇­人道:“听说金陵王妃与我长得酷似,我想就是你了吧!”

蓝琼淡笑道:“你是——”话未出口,便被­妇­人身后的男子所吸引,那男子出俗的风度——李豫!蓝琼心中暗道:这人当真奇怪,第一次见他是在三年前他带有位娇美的妻子;第二次是在蓝家庄中替自己疗毒,也曾对他有几分好感;如今却一身武将打扮。忆起当年之事,不禁有几分窘意,对皇家人自幼便无甚好感,转身向房中走去。

正欲进房,只见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手拿弹弓用一块石子­射­了过来,蓝琼一抬左手稳稳地抓住了石子,男孩大惊道:“看你能接住多少!”又接连­射­出数枚石子,蓝琼不紧不忙接住石子,男孩份外生气,从腰拿出一支飞镖抛了过来,蓝琼头一扬用嘴衔住飞镖,男孩大声道:“你不是杨妃,你是何人?”

蓝琼只觉这男孩生得虎虎有神,额头宽大、天庭泡满按照江湖术人的说法,定是个大福大贵之人,抛出两枚石子,男孩顿时不能动弹道:“你使了什么妖术为何我不能动弹?”

蓝琼走近男孩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看着蓝琼眼神和蔼并无伤他之意笑道:“我叫李适!”

蓝琼点头道:“我没有得罪你罢,为何拿弹弓打我。”

李适道:“我没有打你,我是要打杨妃,谁让你与她长得如此相似。你是她的妹妹吗?”蓝琼手指一点,男孩一跳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蓝琼道:“你这孩子真有意思,连武林中人人都会点|­茓­法都不知道。”

李适道:“你是武林中人?”

李适道:“那你听说过武林中大名鼎鼎庄大侠吗?”

蓝琼一听师兄之名,心中竟莫名地升起想念之情,李适道:“你倒是回我呀,认识不认识?”

蓝琼道:“他是我师兄,我已经有三年没有见到他了。”

李适道:“你就是蓝衣仙子?叫作蓝琼的?不是做了金陵王妃吗?”

蓝琼并未回答李适,转身推开房门。

李适跟在身后:“怎么你心里不痛快了?”

蓝琼并未说话。

李适道:“郭元帅前几日受了剑伤,已经派人到百草峡去请庄大侠前来疗伤了,这几日应该到了,到时候你们师兄妹就可以见面了。”

蓝琼站起身心中涌起一阵心酸道:“小殿下,你不会明白的,等你大了就会懂。我与师兄就算见面,也是陌路人。”言毕进入房中,关好房门。蓝琼坐在床上闭目调息内功。

“今日实在痛快,狠狠地将那些毛贼打了个落花流水——”隔壁房中传来­妇­人的豪笑声。

李适乐道:“皇姑­奶­­奶­!”转身奔出房外。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李适道:“皇姑­奶­­奶­,你又打胜仗了吗?”

­妇­人道:“那些毛贼哪里是我的对手,还说是什么武林中人,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走近蓝琼的房间,从窗户望进去,蓝琼正闭目练功,李适道:“她是蓝衣仙子,就是庄大侠的师妹。”

­妇­人乐道:“早就听闻,说她武艺高强,又有一副侠义心肠,原来却生得一副好容貌。”

李适道:“我去唤她!”

­妇­人拉住李适道:“适儿,没瞧见别人正在潜心练功吗?”

门外一片寂静,蓝琼继续调理内力。

李适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蓝琼早已有所察觉,见李适在桌前安静地坐着,蓝琼又静坐了一会儿,睁开双眼。

李适乐道:“你练的是什么功夫?”

蓝琼道:“这是女儿家专修炼的功夫——兰心剑法。”

李适道:“就是你先前接石子的功夫吗?”

蓝琼从床上下来道:“不是,这种功夫原本西域才有,因为我母亲是武林圣女所以有了这种功夫,只可惜只有上册,否则这个武功应该是特别厉害的。”

李适道:“你能教我吗?”

蓝琼摇头道:“不能!”

李适面露不悦之­色­,蓝琼又道:“我师兄来了,我让他教你几套上剑法。”

李适道:“他会听你的吗?”

蓝琼点头道:“对于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师兄我却明白。”

二人正说着,只见李豫走了进来道:“适儿,你今日好好呆在客栈,哪儿都不要去……”

“父王,你要去哪里?”李适道。

李豫道:“这几日我得去营中巡视,你答应我不要乱走便是。”

蓝琼站起身道:“殿下,你放心好了,我带你好好看着李适便是。”

李豫望着蓝琼。

蓝琼道:“这没什么,小殿下又与我如此投缘,我乐意与他一起说话。”

李豫道:“有劳了。”

李豫一走,李适道:“你能教我接石子的功夫吗?”

蓝琼道:“自然可以!”转身望望窗外:几果树柳树正迎风摇摆,道:“跟我到外面去!”

来到外面,蓝琼从地上捡起枯枝道:“你指一片柳叶给我!”

李适指着那片迎面摆动的树叶,蓝琼一抛枯枝Сhā入柳叶。

李适喜道:“你真厉害!”

言毕,蓝琼只觉头顶飞过一只小鸟,抛出一粒石子,小鸟坠落下来。

李适喜道:“小鸟还活着呢?”

蓝琼走近道:“它的翅膀受伤了。”

李适道:“你怎么知道是翅膀受伤了?”

蓝琼道:“我与师兄从小受母亲影响很大,从不乱杀动物,就算习武也只是将它们打伤,待伤养好之后再送走他们。”

李适道:“这只小鸟让我照顾好吗?我保证不伤害它。”

蓝琼点头道:“我自然放心,不过你回房之后一定要好练习抛石子的功夫,我刚才的不过是练成之后的效果,还得下一番苦功才行。”

蓝琼带李适回到房中,画好一张图。李适道:“你怎么画的全是圈呀?”蓝琼道:“你带我到你房间去。”

来到李适房间,房中甚是简陋,连金陵王府别院的一半也赶不了,想到此蓝琼心里有几分感动。他将纸贴在墙上,又从袖中掏出数十枚银针道:“你以后每日便认真练习,等你站在墙角能将每一枚银针都抛入这小的圆圈里,说明你的功夫已经练好了。”“来,小殿下,你先试试看。”言毕自己退至墙角先抛了一枚。

李适一看乐道:“正好在小圆圈里。”

蓝琼道:“小殿下,你再试试看。”

李适退至墙角,也抛出一枚,飞近墙壁却掉了下来。

蓝琼走近李适道:“不用紧,一开始是这样的,你多练习几次定会有所长进的。”

一个­妇­人笑道:“哟,今日适儿也静下心来不到处乱走了?”

李适乐道:“皇姑­奶­­奶­,我正与蓝衣仙子学习银针呢?”

蓝琼道:“公主千岁!”听说唐营之中有位巾帼女英雄——平乱公主,武艺超群,战术­精­湛,颇得全军将士敬重。

平乱公主道:“姑娘坐!这才来一会儿,适儿便与你要好,看来往后还得劳你多看着他些,豫儿才能安心照料朝政。”

蓝琼道:“能替皇家孝力,我倍感宽心。”

平乱公主道:“听说,金陵王将你休了?”

蓝琼点头,平乱公主又道:“这个不孝东西,居然将你这个能文能武的美人儿给休了,想­干­什么,改日我若见他定让他还你一个公道便是。”

李适道:“皇姑­奶­­奶­,请你歇怒,你的心意我领了,还是请您不要Сhā手此事。”

平乱公主道:“为何?”

“整个武林都知道,她与庄大侠一对侠侣。”李适道,说此话时甚是严肃认真,活脱脱一个小大人。

平乱公主一闻笑道:“此事当真?”

蓝琼点头道:“三年前,的确如此。可如今,我早已配不上师兄了——”

平乱公主站起身道:“这男人就可三妻四妾,女子就不能改嫁了。就说我,如今郭将军已经是我的第二个丈夫,他事事还不得依着我……你可千万莫小看自己,你这等容貌、武功、才学哪一点不比别人强……”

蓝琼苦笑道:“公主是金枝玉叶,我哪能与你相比。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正说着,只听门外一女子道:“平乱公主,郭将军让你赶快回营!”

公主站起身道:“知道了!”对蓝琼与李适道:“这儿是两军交战之地,你们都小心些。”

蓝琼道:“公主放心!”

蓝琼心里道:向来两军对战,家眷都在后方,可是李豫全家为何全离军营不远的客栈之中,心里好生纳闷,想到杨妃如今已被满门抄斩,怕是留在行宫又诸多不便。

杨妃端坐饭菜站在门口道:“小殿下,你该用午膳了。”

李适头也不回道:“去!谁让你管了。”

蓝琼出门接过饭菜,细看都是些简单粗作之菜,一荤一素与一碗米饭,心里甚是大惊异。

杨妃道:“小殿下,你将就着吃些吧,这些都是我在厨房忙了半日的呀?”

蓝琼道:“让我劝劝他。”

李适嚷道:“我就不吃她做的饭,宁愿饿死也不吃,她以为可以代替我娘,就是不理她……”

蓝琼道:“小殿下,你说得真好!”

李适惊异地望着蓝琼走了过来道:“怎么你也有同感?”

蓝琼道:“我十岁那年母亲去世了,我父亲还有一个妻子邱氏,她也这般对我可好了,可是我就是不理她。”

蓝琼喃喃道:“我常常想娘是一个多好的女人,天底下任何一个女人也代替不了她。何况是她呢?”

李适道:“你怎么不说了,后来呢?”

蓝琼接着道:“但是师兄告诉我说,其实我娘死了之后,邱氏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人,叫我别那样待她。直到有一次,我病了,邱氏为了给我治病顶着寒风背着我走了几十里路才找到郎中,那几夜她连眼都未合下……我睡梦中仿佛感觉到是娘在给我喂饭吃药……等我病好了,我发现邱氏的额头的皱纹愈加深了……母亲曾经说过,她欠邱氏的,我到那时才明白她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父亲本是邱氏的丈夫,可是父亲却爱上我娘,不理邱氏,我母亲自然欠她;母亲去后,却要邱氏将我哺养成|人,那更是母亲欠她的。从那一刻起,我就对自己说一定要做一个听话的女儿……”

李适道:“邱氏是真心对你好,可杨妃并不是真心对我好,她想代替我母亲成为正室。我情愿孤独母妃作正室,也不要她——”

蓝琼道:“无论怎样,她毕竟是你的长辈,你总应该尊重她吧?”

李适道:“你的话是有些道理,可我就是不爱理她,谁让她故作媚态赢取我父王开心。”

蓝琼笑道:“如果你是真恨她,就更应该把这饭菜都吃掉。”

李适道:“这是为何?”

蓝琼道:“你想想看,你不吃饭身体跨了,谁最高兴?你养好了身子,能与她周旋,又是谁最高兴?”

李适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对!你说得真好,我听你的,现在就把这些饭菜当作是杨妃狠狠地吃。”

蓝琼道:“你先吃饭,我去去就来。”出了房门回自己房中。

蓝琼吃了些糕点,喝过水。只见杨妃抱着娇儿从门口经过,蓝琼大声道:“杨妃娘娘!”

杨妃回头相望,蓝琼打开房门道:“娘娘,如今这客栈就剩下几位女眷,你快进来吧!”

杨妃走进房门,蓝琼看着怀中的娇儿心里道:这是我的孩儿,如今她已经带了一年有余。

婴孩正呀呀学语,“­奶­——­奶­”杨妃有些害羞地解开衣衫,蓝琼心里道:未料想竟让孩子吃她的­奶­,可见也将孩儿视同己出,无论如何她毕竟将杰元带了一年多,我若将实情告诉太子,自是要回了儿子却也会要了杨妃的­性­命。心中正想着,杨妃望着蓝琼,抱着婴孩跪在地上道:“蓝姑娘,我求求你千万别将孩子带走……”

蓝琼站起身也跪在地上低声道:“你什么都知道了?”

杨妃点头道:“如今我父亲、叔父、姑姑们都已经被杀,无家可回了,唯有盛儿足可以慰我平生,求你了——”

蓝琼道:“他叫盛儿?”

杨妃道:“这是广平王爷取的名字。”

蓝琼道:“你放心,你对盛儿如此好,我怎忍心害你!”将杨妃扶起。

李适推开房门闯了进来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蓝琼笑道:“你有什么事吗?”

李适喜道:“我抛进一根银针进圈了,快去瞧瞧!”

蓝琼道:“小殿下果真聪明过人,你接着练,待得每一根才能入小圈中,你就算练成了。”

李适道:“你快去看看呀!”拉住蓝琼的手不肯放下。

蓝琼对杨妃道:“娘娘,你先坐,我一会儿便回。”

来到李适的房中,见一根银针果Сhā入小圈中,蓝琼走近一看心中满是狐疑道:“你真是你抛进去的?”

李适点头道:“自然!”

蓝琼退至墙脚也抛了一根进入小圈对李适道:“小殿下,一个人得失成败暂且不说,最重要是他的信义,做一个正直的人才会受别尊重,明白吗?”

李适低下了头,蓝琼道:“小殿下,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李适低声道:“我知道,我不应该嫉妒你与杨妃说话,故意骗你来此——”

蓝琼搂住李适笑道:“小殿下,银针没有抛进去,你可以接着再练。一个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记住以后再不可以如此骗人……”

李适抱住蓝琼道:“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蓝琼道:“小殿下,我信你。因为在我眼中,你是最听话也最乖的孩子。”

李适乐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蓝琼道:“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没有娘,所以我也帮你。”

李适道:“没有其他?”

蓝琼道:“自然有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李适道:“何事?”

蓝琼放开李适道:“我师兄这几日要来洛阳,如果他来了洛阳,烦你告诉我一声。”

门外,李豫将一切看在眼中,没想到爱子李适如此信任蓝琼,眼前一幕仿佛是几年前的沈妃与适儿。

李适道:“你师兄的武功很好吗?”

蓝琼道:“他的武功很高,这三年来一直都在苦练武功,相信一定又长进不少。”

李适退至墙角,将手中的银针一一抛向圆圈。脑中浮现起与师兄相处的点点滴滴,泪眼已迷糊了双眼,猛一抬头,竟见李豫正站在窗前相望,蓝琼拭去眼中泪水道:“殿下!”

李豫笑道:“有你帮我照顾李适,我当真放心不少。”

蓝琼道:“殿下,我先告退了。”言毕转身回到自己的房中。

杨妃早已离去,她紧闭房门,放下床帐想起而今自己既不能要回儿子,又难以与师兄团聚,心里一片空白。垂下蚊帐,沉沉地便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色­已近黄昏,她换好衣服,准备好一只空袋子。

李适推门而进道:“我听说你师兄今日午后便到了营中。”

蓝琼道:“小殿下,谢谢你!”

李适道:“你怎么一身黑衣,要到哪去?”

蓝琼道:“小殿下,我呆在这里总不是法子,今日我要去京城。”

李适瞪大眼睛道:“你不怕遇上安贼?”

蓝琼道:“从小到大我就没有怕过谁?你想要什么,我从京城带给你。”

李适道:“我要一只京城张记做的风筝,你能带一只给我吗?”

蓝琼道:“一定会的。答应我好好呆在客栈之中,希望回来的时候你真能抛针圈内。”

李适道:“你小心些!”

年幼的李适失去亲生母亲,又对李豫其他的嫔妃侍妾抱有恶意。唯独偏偏喜欢出身江湖的蓝琼,她不做作,随和,还教李适武功,讲一些武林中的小故事给他听。慢慢地,蓝琼在李适的心目中留下了极好的印象,这也是后来李适尤其重视、喜爱蓝琼之女——楚阳公主的唯一原因。

一个女子将权势名利视为无物,唯独重情重义,这样的女子谁不喜爱。

第十一回 兄妹重逢情也远

蓝琼走出客栈,飞身上马,直奔长安。

三更时分到了长安城,见城门已闭飞身跃上城楼,又极快地飞向皇宫。来到长生殿,揭开琉璃瓦,殿前坐了位体态较胖的彪形大汉,头顶皇冠,蓝琼道:这人便是安禄山了。凭我一人之力自是不能杀他,不若到藏宝阁去盗出一些值钱的玩意,想到此直奔藏宝阁。

藏宝阁外数十名侍卫把守两旁,蓝琼心里道:走外面自是进不去了,唯有从屋顶下去。她揭开琉璃瓦,可是木梁太窄自己根本就下不去,正在此时只见一老一少奔了过来。老人一见蓝琼道:“你来此作甚?”

蓝琼道:“你们来作什么,我便做什么?”

老人笑道:“你要财宝有何用?”

蓝琼道:“我到营中看过,连太子都吃得极为简陋,况且将士们,要拿几样出去,买些好菜好粮慰劳将士——”

老人对少年道:“咱们既是一路人,就一起吧!”

少年笑道:“爷爷,还照老样子,让我下去吧!”

老人道:“今日你接东西,我将宝物尽数送到城外去。”

少年从腰间取出绳索,站在一旁运足内力,竟轻而易举地进入宝库之中。蓝琼心里道:今日是遇神偷爷孙俩。这缩骨功就有神偷欧洪泰才会,想着,只见少年已经装满大半袋黄金珠宝,蓝琼运力将珠宝拉了上来。欧洪泰取下袋子,往身上一扛,转身奔去。

忙了大半个时辰,竟然未被侍卫发现,蓝琼心中正喜,只见少年又相继打开一个大木箱子,里面竟装满一箱子的银子。少年竟数将银两装入布袋中,蓝琼运足内力却不能搬动布袋,少年比划了一阵蓝琼用力一拉,只听哗啦啦一声布袋破了银两掉了一地。

门外侍卫大惊:“有盗贼!”

少年大惊,欲往上飞却双腿无力,蓝琼从腰间抛出蓝绫,系在少年腰间,将他拉了出来。

有侍卫大声道:“盗贼在房顶。”

蓝琼双腿盘坐,少年惊道:“什么时候了,你居然练起功来。”

蓝琼也不言语,调息好内力,一把抱住少年腰间配合轻功转瞬间便到了城门,纵身一跃便跳下城墙。

少年大惊道:“快找我爷爷,让他别去皇宫了。”

正说着,只见一个黑影跃下城墙,蓝琼有纵身一跃追上老者道:“前辈,你不要再去了,已经被侍卫们发现了。”

欧洪泰道:“才拿出几袋子就不去了。”蓝琼也不由细说抓住欧洪泰便急往回奔。

回到马车上,蓝琼揭开帘子,满满的车子的木箱袋子。惊道:“你们已经来了好几次了?”

少年道:“昨日便过来了。”

蓝琼道:“如此说来,怕是这京城不便久留快走吧!”三人跳上马车,蓝琼从一侧将自己的马赶了过来,将四匹马系在一块的一扬马鞭向洛阳奔去。

少年道:“你的轻功实在怪异,不像是中原武功,你究竟是何人?”

欧洪泰道:“小子,你连蓝衣仙子也不认得。”

少年道:“你是蓝衣仙子?”

蓝琼道:“不像么?”

少年道:“你的武功比我想象的高出许多,你先前在屋顶上运的是什么功,竟有那般奇效?”

欧洪泰道:“自然便是《凤蝶神功》了。”

少年大赞道:“真是好功夫。”

蓝琼躺在马车里竟不知沉沉地睡去,又过了许久便到了一个小镇,只听欧洪泰道:“我去买些小吃!”

蓝琼道:“前辈,还是我去吧!”蓝琼跳出马车,少年细细打量着:素衣装扮,令人耳目一新,这般清新脱俗的佳人还从未见过。蓝琼走向烤饼摊,给了碎银子,包上十个馒头,又走近酒店抱了一坛酒过来。欧洪泰道:“姑娘当真了解老夫,知道老夫爱喝女儿红……”蓝琼忆起李适要的风筝向四处张望,奔跑到每一家店里,走进一家客栈只见墙头挂着几只风筝乐道:“店家,我买风筝!”

店家道:“你自己取一只吧!”

蓝琼从墙上取下一只蝴蝶,又跟店家要了只陶壶,付了铜钱转身跳上马车。少年道:“蓝姑娘,你要这风筝做甚?”

蓝琼道:“我答应一个孩子替他买一只风筝回去,岂能言而无信。”蓝琼将风筝系牢在马车上,从欧洪泰手中接过烧饼,在陶壶中放入兰花,饮了起来。

少年笑道:“你这人当真奇怪,连饮的茶也与别人不一样。”

蓝琼道:“你喝么?不妨尝尝。”

少年道:“我又不是女儿家,喝那东西作甚。”言毕道:“想送你件礼貌。”从怀中掏出一只包袱递给蓝琼,蓝琼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淡紫­色­的女子衣衫,少年道:“我那妹妹身体太瘦,穿这罗裙实在不好看,索­性­给你吧!”

欧洪泰道:“子静,蓝姑娘如今可贵为王妃,你少讨好了。”

欧子静惊异道:“这么个美人怎么就早早地嫁了,让我又上哪里去寻如此标致的人物。”

蓝琼听这爷孙谈话知道都是喜开玩笑之人笑道:“难道你们不知,我早被金陵王赶出来了,如今与他也无甚相­干­了。”

欧子静回头道:“如此说来我有机会了。”

言毕三人大笑起来。

近中午时分,远远地能望见洛阳城了。蓝琼指着前面星星点点的营帐道:“前面就是唐军军营,你们去罢,我就不去了。”言毕从马车上取下风筝。

欧子静道:“你也陪了我们一夜,也取些适用去。”

蓝琼道:“我看见马车上有几块布匹,能给我两匹吗?”

欧洪泰道:“这些都是安贼的东西,你尽管拿便是。”

蓝琼从马车上取下一黄一红两块布匹道:“谢了!”言毕从马车上将自己的马御下。

远远地,李适便望见蓝琼手怀抱着布匹、身负风筝回来了,喜道:“你回来了?”

蓝琼从马背跳下,在马腿上踢了一脚道:“快去吃草吧!”

李适接过风筝,见蓝琼抱着布匹惊异地道:“你拿布匹做什么?”

蓝琼笑道:“看你虽然贵为王子,可是却没有好衣服,我用这两块布匹给你缝制衣服。”

李适望着蓝琼心中竟有一种甜蜜的感觉道:“你会缝制衣服?”

蓝琼笑道:“我从十一岁开始就自己缝制衣服,虽说不上­精­细但保暖防寒还是可以。”蓝琼将布匹放在草地上,陪着李适放风筝。

玩了近一个时辰,马也吃饱了,蓝琼便陪着李适回到房中,从自己包袱中取出剪子又用手量了李适的衣服长短。裁好衣服,从包袱中取出黄|­色­丝线,开始缝制起来。李适在一旁抛银针,她便坐窗下缝衣,儿时的记忆里多少次生母黄依便这样坐在窗下给蓝琼缝制新衣,因邱氏出身镖局从小也是舞刀弄枪,所以蓝琼很小的时候便学习了缝制衣服,十四五岁时她不但替师兄缝衣,还偶尔替邱氏缝制新衣。内心竟然异常地平静踏实,淡淡的幸福涌上心头。蓝琼抬头望了一眼李适,见他正专心致志地抛着银针。

天­色­渐暗,李适点燃蜡烛,将罩子放上端近蓝琼。

蓝琼道:“小殿下,你饿了吗?”

李适摇头道:“你以后不用叫我小殿下,与父王一样叫我适儿。”

蓝琼笑道:“这是规矩不能乱叫的。”李适道:“我喜欢你叫我适儿。你就叫吧!以后我叫你蓝姨可以吗?”

蓝琼道:“你先回过你父亲,如果他不反对,我自然乐意你这么叫我。”

李适抬头望着窗外道:“父王!”

蓝琼站起身道:“殿下!”

李豫推门进来道:“今日有几个武林中人送来许多珍宝犒劳将士们,你们也一起过去吧。”

蓝琼道:“你带小殿下去,我在客栈还有许多事呢。”言毕站起身,走近李豫道:“殿下,你站好了!”伸出右手张开姆指与食指量衣长短。

李适道:“父王,她是要给你缝新衣服呢。”

蓝琼不语心里暗自记下衣服的尺寸大小。从一旁拿起剪刀、丝线、布料道:“你们去吧!我回房了!”

蓝琼回到房间点亮蜡烛坐在床前细细地缝了起来。

李豫父子站在窗外望着蓝琼的背影,李豫抓住儿子的手向营中奔去。蓝琼跟店家要了碗素面条吃毕,继续为李豫裁剪衣服,担心有误特意裁大两寸,近三更时分仍未见杨妃等人回来,又有些困乏,坐在床上调息一会儿内力,­精­神好了许多接着裁剪衣服。缝好衣服,蓝琼又调息内力,抬头望见东方已经泛白,躺在床上小歇片刻。竟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到了何时,楼下响起了脚步声。

李适道:“庄大侠,她已经等你几日了。”

蓝琼又听见师兄熟悉的脚步声,想到自己如今这般模样又有些顾虑。她从床上翻身起来,对着铜镜又持看自己。

脚步声近了,蓝琼站在门后。

李适一上楼便大声道:“蓝姨,庄大侠来了。”

蓝琼打开房门,望着庄昭飞,三年来他们都未曾彼此认真地注视过对方。

庄昭飞急奔几步,在蓝琼的面前站住了道:“师妹,你过得好吗?”

蓝琼微笑道:“我很好!师兄,你呢?”

李适一见椅上放着新衣喜道:“蓝姨,你给我缝的衣服好了?”

蓝琼转身从椅上拿出衣服道:“小殿下,你先试试合身不。”替李适穿上新衣,眼睛却望着庄昭飞。

李适喜道:“这衣服真好看!”

蓝琼道:“你先转一下让我瞧瞧!”

李适转了几圈,蓝琼道:“小殿下,这衣服已经好了,得空时我再给你做个腰带,应该更合适些。”

李适道:“我不脱下,行吗?”

蓝琼道:“这衣服还得定型呢?”

李适惊异道:“怎么定型?”

庄昭飞道:“就是在陶罐装上热水将裤边、袖口再烫一下。”

李适脱下衣服,庄昭飞道:“师妹,咱们到外面走走吧!”

蓝琼随庄昭飞出了客栈,走在柳树下,蓝琼轻轻地拽着自己的青丝。

庄昭飞道:“听说你已经离开金陵王府了。”

蓝琼道:“师兄,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庄昭飞惊异地望着蓝琼,自从蓝琼嫁入王府之后,他曾经千百次地幻想过他们重逢的情形,甚至将要说的话都已经背熟了,可是如今见面了,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在他的想像中蓝琼是不会说这句话的,而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自己,此刻他迟疑了不知道如何去重新接纳她。

两年前,庄昭飞在一家被安贼打劫的尼姑庵中救下了一位年轻少­妇­。那位少­妇­有着绝丽的容颜,是那各任何男人见了都心动的女人。庄昭飞潜心替她治疗过程中,才得知她就是李豫正在寻找的妻子沈氏。蓝琼有春兰的妩媚动人,而沈氏却有秋菊的冷艳气质。不知不觉之中,沈氏早已经替代了师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当蓝琼问起这样的话时,他竟不知如何应对……

蓝琼抬头望着庄昭飞,从那双疑惑的眼中,她看到了所有答案,如果是在三年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入怀中然后告诉她:愿意,永远都愿意。可是此时的庄昭飞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望着远去的李适心中竟难以平静。蓝琼深吸一口气道:“师兄,你根本不愿见我是吗?”

庄昭飞注视着蓝琼,她还是她,那种眼神没有变,可是庄昭飞不知道自己为何不能像从前那样拥她入怀,蓝琼眼中蓄着泪花儿,她将头转向一边,半晌庄昭飞才道:“师妹,你打算怎么办?”

蓝琼颤声道:“如今我什么也没有,既然你都已经循入空门了,我又为偿不可。”

她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庄昭飞因为她已经嫁过人而不能再接纳她了。蓝琼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泪花道:“师兄,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庄昭飞道:“你讲!”

蓝琼道:“金陵王不会放过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幸身亡,而杨芙蓉又再次产下一个健康婴儿,你能否答应我把他身边的盛儿带走——”

蓝琼见庄昭飞一脸疑惑道:“那个孩子是我的亲生儿子,也许只有他能证明我曾经在这世上来过。”

庄昭飞道:“你怎么突然讲出这样的话来。”

蓝琼道:“我知道师兄不愿见我,既是如此,从今往后我不见你。”

庄昭飞听到此道:“师妹——”将蓝琼拥入怀中,顿时所有的心酸与苦楚涌上心头,蓝琼失声痛哭道:“师兄,你告诉我一句实话,我是不是变了。”

庄昭飞抚摸着蓝琼的秀发道:“师妹,你不想得太多了,你还是与以前一样漂亮,一点没变。”

蓝琼道:“师兄,你是不是不愿再接受我了?”

庄昭飞道:“师妹,你不要再讲傻话!”

蓝琼问:“这几年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

庄昭飞答:“没有,真的没有。”“

师兄——”庄昭飞“嗯”了一声,蓝琼从庄昭飞的怀中挣开凝望着,心里暗道:他的眼睛已经不如从前,我知道他已经不在意我了。对他的情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连自幼一起长大的他都不以接纳我,天下间还会有谁能够真心爱我,他从来都不会骗人,尤其那双眼睛什么都告诉我了,拥着我的时候他的心跳如此平静,看来心中早已经没有我。低声说到:“师兄,我什么都明白了。”言毕飞身往客栈奔去。

楼上李适父子注视着蓝琼与庄昭飞,见蓝琼哭着走开,李适道:“庄大侠给她说了什么,蓝姨为何如此伤心?”

蓝琼回到房中,一想到庄昭飞冷冰冰的眼神和平静的心跳,心中便说不尽的痛苦。“我日夜挂念着他,可是他早已经把我忘了。原来他并不是真的爱我,师兄,你太让我失望了。天下如此之大,哪里才会有我的容身之处,难道这一生就注定连母亲的命运也不如吗?”泪水如决堤的河流,她倒在床上,想起母亲的话:“琼儿,长大后如果一个男人爱你,他会接受你所有缺点,会欣赏你身上所有优点。”“如今我已经是残花败柳,连他都不能接受难道世间就真没有人可以再爱我吗?”想到此他从包袱中取出欧子静送的衣裙,替自己穿上,望着镜中的自己楚楚动人,拥有绝­色­的容貌。想到罗红珠,身边居然有一个像紫龙那般真心爱她的男人,不计较她的一切,还那么义无反顾爱着,论人品、相貌、才学她哪一点比罗红珠差,为什么庄昭飞不可以真心爱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居然将一个并不值得爱的人放在心中,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望着镜中的自己,拿着剑呆呆地向楼下迈去。庄昭飞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若在三年前,他看到蓝琼如此难过绝不会离开半步,可如今却不知去向。她拔开利剑,望着剑想着母亲与父亲恩爱一生,心中好生羡慕。

李豫见此从楼下急奔下来大声道:“蓝姑娘!”

蓝琼心乱如麻,所有的声音都已经听不进去,呆呆地望着利剑向前走去。身后李豫急追道:“蓝姑娘!”

蓝琼心里道:“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看着剑,她舞起利剑,拼命地飞舞旋转。

李豫见蓝琼并没有自杀的念头而是习武,放下心来。

“什么真心相恋,不过全都是骗人的。师兄,既然你如此负我,我又何须自作多情,就算你不能将我视作心上人把我当作师妹,我也是一份安慰,可是你却连对妹妹的怜惜之情都没有……”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实在太累止住剑坐在草地上,望着蓝天,不一时便沉沉地睡去了。

起风了,一阵凉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站起身脑中浮现庄昭飞的身影,“不要再想了,什么都是虚幻的。”拼命地对自己说。她突然想到了金陵王,心里又道:“李荣实在可恶,就算师兄负我,我也再回他的身边受他棱辱,今生今世便将所有的情缘都断了,于人于己都是好事。”

只远处奔来一匹快马,马背上坐着位少年。欧子静道:“蓝姑娘,你愿跟随我一起走吗?”欧子静躲在远处把什么都看在眼里,知道庄昭飞不能再接纳于她,心中好生气愤。

蓝琼点头道:“你先在此等我,我去去便来!”转身奔往客栈。

蓝琼回到客栈,将行李收好,却又想起要替李适父子烫新衣,跟店家要来热水、陶罐、木炭。近半个时辰,一切都好了,她轻轻地走进李适的房中,屋中无人,连杨妃的影子也不见了。她放下衣服,从后院赶出马来,店家道:“蓝姑娘,你要出去么?”

蓝琼点头道:“店家,我走了。你保重!”

蓝琼跃上马背,见欧子静仍在那儿等着她。

欧子静道:“蓝姑娘,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蓝琼笑道:“少在这儿骗人,我才不信。”扬鞭击在马背,向远处奔去。

庄昭飞回到帐中细细地将以往的事情又回味一遍,心里道:今日我这样待她,怕是她当真生气了。想到此翻身起来,赶往客栈,正欲上楼,只见李适一脸不悦怒道:“你给蓝姨说什么了?”

庄昭飞道:“出了何事?”

李适道:“听店家说,蓝姨与一个少年走了。”

庄昭飞道:“一个少年,一个什么少年?”

李适道:“我见过那人,就是给将士们送去许多珍宝的欧少侠……”

庄昭飞大惊:“恐怕这次她是当真不愿见我了。往四周望去早已经没有蓝琼的影子。”

蓝琼就这样与欧子静爷孙二人四处游玩,凡每到一处便专盗豪绅、恶霸,将财宝都藏在隐秘之处。已是深冬,中原大地十分寒冷,又闻唐军欲攻洛阳与欧家爷孙一道从江南一路护送财宝过去。一路上四处都是落难百姓,蓝琼便拿出一些财物散发给百姓。

夜间住宿山野客栈,正欲上床休息,屋顶却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蓝琼大惊从窗口飞出房中跃上屋顶,追了一程,那黑影却突然消失,过了许久,便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蓝夫人,我来此有要事相告。”

蓝琼听出正是紫龙,忙道:“请讲!”

紫龙道:“请蓝夫人自重,金陵王四处买下杀手,要将你身边的男人杀尽。”

蓝琼大惊道:“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再无夫妻之名,他何须如此。”

紫龙道:“这些事我从不过问,看在你也曾帮过红珠的份上,我特来相告。”

蓝琼道:“多谢紫龙!”

紫龙转身奔去。回到房中,蓝琼又将前后之事再联系起来又想了一遍,依李荣的­性­情他如何甘心蓝琼行走江湖,就算蓝琼死也要死在他手。

李适在营中听闻蓝姨到来喜出望外,急奔过来,外面只见一群绿林好汉押了满满几车财物过来。

蓝琼从马车卸下一只大箱子,令人抬入李适帐中。李适道:“蓝姨,我已经将飞针练好了!”

蓝琼打开箱子挑出一件皮袄道:“小殿下,你过来!“

李适望着虎皮袄喜道:“这是给我的么?”

蓝琼点头道:“这些衣服是这半年来我亲自为你们缝制的。小殿下你去将杨妃娘娘唤来,好吗?”

李适有几分不悦,但不忍让蓝琼失望,仍是去了。杨妃抱着李盛进入帐中,蓝琼将两包绵衣递了过去道:“这是我为你们呣子二人缝制的棉衣,你先收下,如今天寒我们一路又耽搁了数日怕是你们早已经冻坏了。”

正说着便传来平乱公主爽朗的笑声:“听说蓝夫人来了?”

蓝琼从木箱中取出一件细缎面的棉袍道:“公主殿下,这件是你的!”

平乱公主接过棉袍乐道:“这几日我正冻得紧,幸好你雪中送炭!”

看着李适的那件虎皮褂子份外鲜亮道:“真亏你是个有心人,处处挂念着我们。”

蓝琼道:“我也仅是一个山野之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为你们做这些。”

正说着,欧子静大声在帐外唤道:“琼儿,琼儿,你在哪里?”

蓝琼应道:“子静,我在这儿呢。”

欧子静进入帐中一看这些棉袄道:“我一直纳闷你天天缝制的衣服送谁的,原来是专为他们制作的。让你替我缝制你却就是不肯……”

蓝琼笑道:“你有师妹为你缝制,哪里需要我缝的衣服。”

欧子静看到木箱尚有三件袍子挑出一件,一见金黄的颜­色­大惊道:“这分明是件龙袍,你要送谁的?”

平乱公主喜道:“你替圣上缝了袍子。”

平乱公主打开袍子细细一看,那绣工­精­细,蓝琼忙道:“做得不好,还望公主殿下转呈皇上!”

平乱公主道:“要在以往自然不稀罕这些东西,可是大唐连年征战,皇上的确没有一件上等的龙袍,这一件我看不比先皇在宫中时穿的差。”

欧子静从箱中拿出一件做工­精­细的皮袍道:“这一件,你总该送我吧!”

蓝琼抢过皮袍道:“子静不要胡闹,这是给太子殿下做的。”广平王李豫已被立为太子。

正说着李豫走入帐中,平乱公主笑道:“殿下,你快过来试试这件皮袍。”

李豫正欲推辞,平乱公主已替他穿在身上,平乱公主笑道:“这件袍子果直是量你的身段裁剪,也亏她一个习武之人竟有这般心思。”

蓝琼从箱中取出一件披风道:“这件披风,是我专程为太子赶制的,我自然知道太子不缺这些东西,也算我一番心意,太子请收下。”

李豫望着她,那一张俊秀的脸庞,半年未见越发的娇媚。只见郭子仪之子郭怀玉走了进来笑道:“大帅在帐中为各位洗尘,还请两位大侠一同过去饮酒。”

欧子静道:“琼儿,咱们走吧!”言毕伸手拉住琼儿的纤手。

蓝琼将手收回柔声道:“你去吧,帐中都是男子,我一个女子进去大伙说话又诸多不便,就不去了。”

欧子静道:“你怎么总是这样。”

蓝琼道:“你去吧,不用管我。”

欧子静道:“酒宴完了,我过来找你说话,你千万别走开。”

蓝琼道:“知道了!”

待众人散去,平乱公主道:“听闻,你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可需我为你说媒,索­性­成全你与欧大侠。”

蓝琼苦涩一笑道:“公主,你千万别去说。欧大侠已经定下姻缘了,你若一说岂不让他为难。”

平乱公主道:“已经订亲了?”

蓝琼道:“是他青梅竹马的小师妹聂秀梧。”

平乱公主道:“这军营之中倒有许多年轻将领,不如我替你挑选一个?”

蓝琼苦笑道道:“谢谢公主的好意,我如今心如灰烬也不想再嫁了。”

平乱公主听了此言有几分不悦道:“如天下女子都如你所想,我也不用再嫁了,人人都知我的先夫是当朝状元,被安禄山所杀……”平乱公主正欲说下去。

只听蓝琼道:“我怎能与公主相比,郭将军爱慕的是公主的人品、才学,可是我除了几分相貌再无可取之处,连师兄都因此事离我而去,况是他人。与其嫁为人ℚi后事事不近人意,倒不如就这样孤老一生,待得日后再收上三两个女弟子,年迈之后仍有徒子徒孙承欢膝下又有何不可。”

正说着,只见欧子静从帐外走了进来,用热情而炽热的目光注视着她道:“琼儿,武林都皆知你是一个刚烈的痴情女子。如今虽庄昭飞无情弃你不故,但武林中尚有如我这般真心爱恋姑娘的。”言毕跪在平乱公主面前道:“琼儿如今没有亲近之人,就托公主为我们做这个大媒吧。我欧子静真心爱慕蓝姑娘人品、才学,今生一定善待于她。”

平乱公主正欲开口,蓝琼跪在地上道:“非我对欧大侠无爱慕之意,只是欧大侠自幼便订下姻缘,聂秀梧姑娘又对他一片真心,我岂能忍心让聂姑娘含恨终生。”

欧子静道:“师妹早知我对姑娘有心,曾再三表###迹,若我真心爱慕姑娘,她愿成全我们。”

蓝琼道:“公主,你千万不可。我与聂秀梧姑娘有过数面之缘,知道她的­性­情刚烈,用情极深,如若成全我与欧大侠,她势必也不久于人世。”

平乱公主左右为难,只见欧洪泰走了进来道:“你们不要为难公主,既然子静爱慕蓝姑娘,聂秀梧又爱慕子静,索­性­让她们同嫁一夫,不分大小,这样岂不很好。”

蓝琼道:“这万万使不得,我父亲便是如此同娶两个妻子,母亲临终前再三叮嘱我不可如此,她一生欠邱氏太多……想想母亲的心愿,我今生决意不再嫁。望公主成全。”

欧子静道:“你难道真为了一个卑劣的王爷,一个负情的师兄就这样孤老一生。”

蓝琼道:“这又有何不可。武林之中故有许多侠士爱慕于我,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嫁何人,也免毁他人的英名。既然上苍注定我一生都得如此漂泊,我主意已定待冬去春来,我便前往西域终生不得再踏入中原半步。”

欧洪泰道:“你去西域?到那里只是一片荒漠,有什么意思?”

蓝琼道:“前辈有所不知,我外祖父黄老盟主便已经回归西域,在那里自然有我一番天地。西域人豪迈爽朗,男女之间只讲真心相爱,不问出处,我母亲也是在西域长大,如我回去,自有许多亲友照顾。中原本不适合我一个西域女子,我不须留在此地,为自己增添烦恼。”

平乱公主道:“如此一说,你们二人之事,我倒不便再管。你们但凭各自缘份、天意。”

蓝琼站起身道:“子静,半年来我待你如同姐弟,视为知己,并无半点私心,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欧子静道:“你当真心意已决?”

蓝琼道:“这等大事,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言毕转身走出帐外。

蓝琼又岂会不知,原本以为有了李荣的一纸休书,从此之后便可过自己的安定日子。可是李荣如今心仍有不甘,处处派杀手跟踪,若自己应承下来,欧子静便离死不远,想想自己竟遇上金陵王这等小人,如今唯有远离中原,看他能耐我如何?只觉身后黑影一闪,心中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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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蓝琼李豫结情缘

李豫刚出帐外,只见一个黑影奔向蓝琼帐中。他跟在身后,黑影来到帐中,炉上正烧着茶水,黑影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将药粉倒入。李豫大喝一声,黑影吓了一跳回身凝望李豫,帐外许多将士闻声围了过来,将蒙面黑衣人团团围在当中。

蓝琼与欧子静赶了过来,蓝琼跳入圈中抽出宝剑。

黑影后退几步道:“你已经喝了几日软骨粉,功力大不如前,你岂能我的对手。”

蓝琼笑道:“我早知,你一直跟踪于我,处处防备岂能饮下毒药。”

言毕暗中调息《兰心剑法》心法,尽管自幼未能练成下册,但是外祖父曾经说过,有了上册内功心法一样可以独步武林,你将心法贯通在剑术、拳法、掌法之中,便能将自己任意一项所学高出十倍以上。使出一招“花蝶翩翩”的心法配以剑术,一股剑气迎面而来,蓝琼侧身一挥,未等黑衣人反应过来,一股鲜血迎面扑来,蓝琼一跃,众人大惊未想到蓝琼的剑术如此惊人,数丈一挥便能将人杀死。

郭怀玉道:“如此神功,倘若能上阵杀敌,岂不是大唐之福。”

平乱公主惊道:“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功夫,以往倒是我们小瞧她了。”

蓝琼见那人暴命而亡连自己都感到惊骇,傻站了半晌,心里道:没想到《兰心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在西域被称天下第一神功。李荣实在可恶竟派出杀手一路跟踪,怕是自己终究难逃他魔掌,尽管自己对他有百般怨恨却到底不愿杀他,凭自己近两年的功法杀死李荣自不在话下,可是他毕竟是杰元的生父,为了杰元,她仍不愿取他­性­命。

平乱公主向前几步道:“蓝夫人,上月,安贼帐中出现了几位武林高手,武功怪异,不少将军都丧命剑下,望你能为朝廷出力。”

蓝琼一听此言点头道:“谢公主建议,我愿为朝廷出力。只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平乱公主道:“请讲!”

蓝琼走近少帅郭怀玉道:“将来灭了安贼天下太平之后,请允我退隐山林。无论那时我是何等身份,朝中何人都不得阻拦,如何?”

郭怀玉未能开口,只听李豫道:“我答应你!”

蓝琼点头笑道:“大家放心,我自会凭自己能力除掉安贼营中的武林高手。”

黄昏,欧洪泰与各路绿林好汉离开营帐。

蓝琼将他们送出很远,见众人在前,蓝琼叫住欧子静道:“欧大侠,我一向视你为知己有件事我仍想告诉你。”

欧子静道:“琼儿,你讲!”

蓝琼道:“你可知我为何愿留在营中?”

欧子静摇头道:“姑娘的心事,我猜不着。”

蓝琼道:“今日那黑衣人是金陵王李荣所派,想前来下毒毁我武功。李荣曾发下毒誓,定是迫我回到他身边,我自知若我坚持不肯回去,他必有杀我之心,恐怕我命已不久矣,我受母亲影响自幼从不杀生,一想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如今也不顾及那些了。你与聂秀梧姑娘是我今生是信任的两个人,无论何时都愿将肺腑之言告诉你们,真心希望你能与她能结为秦晋之好。”

欧子静道:“原来你是担心金陵王有杀我之心,故而不肯接受我。”

蓝琼点头道:“我武林中的朋友告诉我,金陵王发誓要杀我身边的男子,你们本是无辜之人,实在不愿将你们牵连进来。”

欧洪泰大声道:“子静,我们该赶路了,否则天黑就到不了黄龙镇了。”

欧子静跨上马背道:“保重!”“保重!”

蓝琼回到帐中,帐上挂着一把琵琶,她曾与叶秋风学过一阵子。抱下琵琶轻轻弹起。

正弹着李豫进来道:“夫人,这支曲子不弹也罢。”

蓝琼道:“这是为何?”

李豫笑道:“夫人难道不知这支曲子是江南小调,这军营之中有大部分都是江南人,你一弹起此曲怕是勾起他们的思乡之情。”

蓝琼点头道:“我弹《十面埋伏》如何?”言毕拨动琴弦。

因唐军帐中缺粮,无法应战,战事一拖再拖,转眼冬去春来。待欧子静爷孙二人再来已是百花盛开之时,他们与粮草官押来数十车粮草,全军将士又大饱一顿。

出征之前,蓝琼换上平乱公主送来的战袍。跟在平乱公主身后,直奔洛阳。洛阳城外站了许多安贼将士,只见一个扎着几条小辫的彪形大汉大声道:“前日,我已经打败了你们三员大将,如今还敢来应战。”平乱公主道:“就是这个人,武功极为怪异,擅使钢鞭,那钢鞭都有剧毒,呆会儿你上前应战时千万小心;他身边那位黑衣少年,人称黑虎,擅使长枪;还有那胖道士武功更是高强,手刺宝刀与拂尘都非凡物……”

蓝琼点头道:“公主放心,我自会小心应付。”

三声鼓响,彪形大汉大声道:“何人敢来应战。”

蓝琼一踢马肚,奔上前去。

彪形大汉笑道:“原来是一个貌美的小娘子,看你娇滴滴的模样,难道也会武功不成。”

蓝琼道:“休得胡言,看剑!”从腰间抽出宝剑,彪形大汉扬起钢鞭,蓝琼前后左右乱摆动都一一躲了过去,彪形大汉心里道:这女子身轻如燕,动作敏捷莫非是武林中人,我来中原两年未曾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个人物。蓝琼运足《凤蝶神功》内功心法双手握剑指向彪形大汉,“砰”一声巨响,大汉的脑浆崩裂。

胖道士对黑虎道:“那小女子的武功当真怪异,只见剑锋指向朗吉,顿时间朗吉便脑浆崩裂……”

黑虎道:“这功夫在西域到也是听说过,莫非她也来自西域?”

正说着,旁边一位大将道:“这女子是金陵王妃,她与金陵王大婚之时,我曾在蜀中见过——”

胖道士道:“一个王妃居然有这等功夫,可要当心。”蓝

琼在场走了一圈道:“还有谁人应战?”想到:彪形大汉已死,安军之中见我这等功夫必然心虚,如不尽早除去胖道士那黑衣少年,终究对我无益。想到此又暗自运足功力,片刻间从袖中拔出银针抛向胖道士与黑衣少年。胖道士又将西域的神在脑中想了遍道:“《兰心剑法》!”话音刚落只觉死|­茓­被封,呼吸困难,从马上坠下。安军将领见胖道士与黑衣少年同时从马背坠落大惊心里道:如若那女子扬剑一挥,我的将士且不要一片片全部倒下,大声道:“今日有高人在场,快撤!”蓝琼运足内力从马背飞身而起,急奔过去将那大将一把揪住转身奔回阵前。

大将道:“自古以来,两军交战没有这等打法。”

蓝琼道:“管他什么打法,你输了便是输了。自古以来,忠臣不侍二主,听闻你也曾是大唐的将领,却听凭安贼调遣,难道就凭你的身份,还要与你讲道理不成。”

郭怀玉大声道:“快冲!快冲啊!”

唐军见蓝琼轻而易举便将将领捉住,士气正盛,守城将士见首领被捉,大声道:“快关城门!”有人道:“我们还有许多将士在城外呢?一关城门,他们岂不全部丧命。”

守城将领道:“守城要紧!快关城门!”

蓝琼见此道:“公主,这些将士多数也是身不由己,能否饶了他们­性­命。”

郭怀玉道:“如果真心忠于大唐,一个个早在数日前就作了内应,何须等到今日。”

言毕只见守城将士正缓缓关上城门,平乱公主道:“蓝夫人,你可有法子?”

蓝琼思索片刻道:“我曾听外祖父说过,西域人擅作大炮仗,就是将烟花的粉末倒入容器之中,用火点着便可以将城门炸开。”

郭怀玉道:“你可知道那制作之法?”

蓝琼摇头道:“虽不懂得,但听外祖父说过也会得几分。我倒可以试一试。”

郭怀玉大声道:“鸣金收兵!”

蓝琼与平乱公主平行而归,平乱公主道:“蓝琼,要攻下洛阳城就全看你的了。”

蓝琼道:“公主,属下自当奋力。”

回到帐中,便令人四处寻找制作爆竹的药粉。

两日下来便有一大袋,经过反复试验药粉有些成效,装入铁器里面又装入许多瓦砾。

晚间,李豫挑出数十名­精­壮士兵,让他们每人拿上两只铁罐前往洛阳城下。只听“轰隆隆”几声巨响,城门被炸,郭怀玉领着众将士将入城中。安禄山的部下尚未明白发生何事,一个个都已经做了刀下鬼。守城将士正欲穿衣出来,已被唐军围住。

天亮之后,洛阳城中的百姓见城头上挂着唐军的旗帜,不胜欢喜。几个洛阳城中德高望重的老丈,领着众百姓向唐军贺喜,送来牛羊、粮菜等。

中午时分,唐军整顿人马,老百姓站立两旁欢迎唐皇进城。

唐皇听李豫等人说到此次攻城蓝琼功劳不小大喜道:“军中未有女将之位,封你为楚国夫人。”

高长春带着圣旨来到营中,大声道:“圣上有旨,封蓝琼为楚国夫人,特将洛阳城中一所别院赐为府邸。”

蓝琼跪谢:“谢万岁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回到房中,李适奔了过来道:“蓝姨,听说皇爷爷赏了你一座非常的宅子,咱们去看看好吗?”

“小殿下,你在哪里?”蓝琼唤道。

李适大声道:“我在这儿!”

平乱公主走进房中一脸笑意道:“蓝夫人,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蓝琼道:“公主殿下,有何事但讲无妨。”

平乱公主笑道:“你与太子朝夕相处,不知可愿与太子结秦晋之好?”

蓝琼内心自对李豫有几分好感,可是自己曾是金陵王妃,李荣与当今圣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哪里有嫁叔侄二人的,着实违背常理,因此从未有过非份之想。

李适喜道:“皇姑­奶­­奶­,你要替我父亲说媒吗?”

平乱公主笑道:“让楚国夫人做你娘好不好?”

蓝琼忙道:“公主殿下,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太子是何等尊荣,我实在不敢有非份之想。当初入军营之时,我便再三言明如若天下太平了,我便归隐山林。”

平乱公主道:“蓝夫人,话不可这么说,难道你丝毫未看出太子对你有意?”

蓝琼苦笑道:“公主殿下,请不要再说了。”

平乱公主看蓝琼面露窘意止住话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当作我从未说过便是。”平乱公主拉住李适的手道:“适儿,到我房里去。”

蓝琼坐在桌前,故然就算李荣想除尽我身边男子,却不能将太子如何。为了一个卑劣小人遵守­妇­道倒有些委屈自己,只是纵览天下英豪,爱慕自己的人很多,但真心相待的人很少,她自然相信李豫不是凡俗之辈,可是自己若真嫁他为侍妾只怕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与太子相处日久,难免两人都徒增伤悲,不若早日搬到别院居住,待天下太平之后便云游四海。想到此站起身将打开包袱收拾行李。

“楚国夫人,你在吗?”李豫在门外道。

蓝琼打开房门,李豫见桌上放着一只包袱,心中已经明白道:“你要到哪里去?”

蓝琼笑道:“圣上赐了一座府邸,我想搬过去住。”

李豫一把握住蓝琼纤手道:“你真不给一个机会吗?”

蓝琼望着李豫将头低下道:“殿下,请自重。”

李豫道:“如若在几年前,我救你之时应该将你带走,你早已经是我的妃子了,事隔几年之后,难道连弥补的机会也不给我吗?”

蓝琼低声道:“殿下,我蓝琼何德何能能配得到殿下的荣宠。我心早如死灰,请殿下不要为难我。”

李豫道:“金陵王待你之事,我全然知晓,也明白你为何不肯接受欧大侠的求婚,你难道真想为了一个并不爱的男人将自己封闭起来吗?”

蓝琼收回纤手,李豫道:“李荣是因为芙蓉而娶了你,而我是因为你而纳了芙蓉,难道你当真不明白谁是真爱你的人吗?”

蓝琼不语,李豫道:“那日,你冒死救了沈妃,我感激于心。错把你当作芙蓉,回宫之后便收了芙蓉为妃。直到蓝家庄与你重逢我才知道,你其实不是芙蓉——”走近蓝琼将她拥入怀中道:“我爱的是你不爱虚荣爱自由的­性­情,爱你的人品与善良,无论你曾经怎样,我对你的心终不会变。”

蓝琼听到这些话内心感动不已,想李豫贵为太子天下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唯独对沈妃一往情深,而今对自己说出这番表白了有多不易。

李豫又道:“如果你当真离开行宫,我送你前往府邸。”

蓝琼缓缓点头道:“谢殿下!”

李豫与蓝琼坐上马车,过了半个时辰,只听门外响起了鞭炮之声。李豫跳下马车,扶住蓝琼。蓝琼抬头一看“楚兰府”,尚未开口便听李豫道:“我知夫人向来喜欢兰花,叫楚国夫人府也实在俗气了些,就叫楚兰府吧。”

言毕指着门口的奴仆丫头道:“这些丫头、仆人都是战乱中无家可归之人,以后他们便照顾夫人起居饮食……”

蓝琼走入府中,丫头仆人站立两旁齐声道:“夫人,万安!”

李豫道:“你们以后要细心照顾夫人。”

“殿下放心,我们都感恩太子救命之恩,必当尽心照顾夫人。”一位老翁道。

老翁向前一步道:“小人姓康,是这府中的管家。你们都先跟夫人报上自己的姓名。”

几位丫头报道:“奴婢九妹!”“奴婢牛小儿!”“奴婢小鱼!”“奴婢八娘!”“奴婢——奴婢竹杆!”一说完众人大笑,丫头接着道:“奴婢五月!”“奴才张虎!”“奴才赵安!”“奴才胡大!”“奴才魏文!”

蓝琼道:“殿下,我一个人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人照顾,留下两个看院子的就可以了。”

李豫道:“这府邸是杨门秦国夫人的别院,修得甚是豪华,院子极大这些人手还怕不过来。”

康管家道:“禀殿下、夫人,我们已将酒宴备好,请殿下、夫人入席。”

蓝琼来到大厅,见里面坐着平乱公主夫­妇­二人,还有欧子静与聂秀梧夫­妇­二人,心中大喜。

聂秀梧走了过来道:“蓝姐姐,如今你总算有一个栖身之处,恭喜搬入新居。”

蓝琼道:“秀梧妹妹,不要客气,看妹妹神­色­似乎体质比以往差了很多。”

聂秀梧低垂着头,平乱公主道:“你没看出来欧夫人怀有身孕么?”

蓝琼道:“去年妹妹与欧大侠成亲,我远在洛阳实在无法赶到江南贺喜,望妹妹恕罪才是。”

聂秀梧笑道:“姐姐说哪里话,我自然知道姐姐事务繁忙所以也未能请到姐姐,还望姐姐恕罪才是。”

平乱公主站起身道:“你们俩就别说什么客气话了,快些坐下,这些好酒好菜我都几年未能尝上了,我可不客气了……”言毕夹起一只艰腿吃了起来。

酒宴后,蓝琼送走平乱公主夫­妇­,又将欧子静夫­妇­安置在客房之中。

只见竹杆走入书房道:“夫人,你还是另替我取个名字罢。以往在乡下,我们女儿家随便取一个名字倒也罢了,可是到了洛阳城他们一听我的名字便大笑不已。”

蓝琼道:“既是如此,你将其他几位姑娘都唤来。”

蓝琼又替九妹、牛小儿、小鱼、八娘、竹杆、五月等人重新取名:“从今日起你们不许再叫竹杆,我给她另取一个名字,唤作宝竹!以后牛小儿就叫作小梅!九妹冰雪聪明叫作雪荷,八娘唤作秋桂,五月唤作紫玫。”众家奴甚是感激蓝琼的取名之恩,一一拜谢。

众丫头刚走,聂秀梧进来道:“宝竹、雪荷、秋桂、紫玫、绣菊、小梅多好听的名字。”

蓝琼站起身道:“聂妹妹快坐!”

聂秀梧一坐下身便道:“姐姐,你当真未看出殿下对你的一片深情吗?”

蓝琼道:“聂妹妹你也来取笑我?”

聂秀梧道:“我哪敢取笑你呀。只是觉得你一人生活怪闷的,不如早些与殿下结为秦晋之好,料那金陵王也不敢再来为难姐姐。”

蓝琼道:“你们何苦咄咄相逼,能多给些时间让我考虑吗?”

聂秀梧道:“蓝姐姐,明日我等你回话!”

蓝琼道:“你先去吧!”

蓝琼一人坐在书房百般无聊,信步向后院走去。

李豫独自望月思索,沈妃已经失踪几年了,几年来他曾我次派江湖中人帮助查找,至今音讯全无。蓝琼走进他的心中,对蓝琼他有自己的看法,他疼惜她所有的不幸,更怜爱她敢爱敢恨的­性­情。他爱蓝琼这样不加任何修饰的女人,活得如此的自然、洒脱。

“殿下!”蓝琼轻声地唤了一声,李豫转过身望着蓝琼,未着战袍的蓝琼显出几许娇媚,李豫只觉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在扰乱自己的心绪。蓝琼从未见过如此灼热的眼神,尽管朦胧的月­色­他看不清李豫的面部表情,但是她能肯定,他正热烈而执着地爱着自己。

一阵夜风吹来,李豫道:“外面太冷,到房中去聊!”

蓝琼不知为何竟跟在李豫身后进了后院厢房,后院里还是按以前的韩国夫人的布置,这几日丫头们都已经将布帘、纹帐清洗过,鲜艳夺目。

李豫坐在桌旁倒了满满两杯酒道:“夫人,如果你当真不愿嫁我,今日就算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相处。”

蓝琼坐在太子对面,她极少饮酒,但听了李豫这般说接过酒杯,李豫一饮而尽,蓝琼闻着刺鼻的酒味,闭上眼睛扬扬脖子。一吞下烈酒,只觉浑身突然被火烧着一般,李豫笑道:“怎么你不善饮酒?”

蓝琼道:“我极少饮酒,让殿下见笑了。”

李豫痴痴地望着蓝琼喝酒后的她份外妩媚动人,再斟满一杯道:“请!”

蓝琼接过酒杯却不敢再饮道:“殿下,我酒量实在不好,这一杯就算我饮的最后一杯。”

李豫点头道:“我不为难,这杯酒你若不愿饮下不喝便是。”

蓝琼听李豫的口气有几分生气,闭上眼睛饮了下去,这一杯下肚,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人也恍惚起来,正欲站起身却又坐了下来,李豫走近蓝琼道:“夫人!”蓝琼只觉浑身无力,扒在桌前,李豫将她抱入帐中,放下蚊帐,独自一人坐在桌前自饮自斟。

蓝琼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华丽的帐中,睁眼一看自己的衣衫完好,透过蚊帐见李豫正独自一人饮酒,心里道:“他也是正人君子,昨夜我醉了过去,却未丝毫犯我,可见他待我之心。”想到此从床上坐起。

李豫侧身望了一眼笑道:“你的酒量与你的武功相比实在有天壤之别。”

蓝琼从床上下来道:“让殿下取笑了。”

李豫道:“刚过四更,你再睡会儿吧!”

蓝琼道:“殿下,你一夜未睡?”

李豫并未回话。

蓝琼从床上取这披风给李豫披在身上道:“小心身体!”

李豫一把抓住蓝琼的手道:“你当真不能明白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吗?”

蓝琼心里早已装进了李豫,这种爱远远超过了对庄昭飞昔日的思念,听李豫说出这般话心早已软了道:“我心里早对殿下有意,可却深知自己的身份,是不敢爱呀!”言毕侧身哭泣起来。

李豫一听乐道:“你何必在意自己以前之事,只要我们二人真心相恋,就算刀山火海也是阻隔不了的。”

蓝琼扑在李豫怀中痛哭。是高兴,是悲伤,蓝琼自己也糊涂,但是她想或许自己是被李豫感动了。

李豫紧紧地搂着蓝琼,想用自己宽大的身躯替她挡去所有的风雨,紧紧地拥着。蓝琼轻轻地向床挪去,李豫一下将蓝琼抱入帐中,片刻道:“我不能这样待你!不能!”

蓝琼拉住李豫手臂道:“我既喜欢你,什么都可以不顾。”

李豫道:“不!我不可以这般待你。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若答应我们的婚事,天一亮我便奏请父皇,请他赐婚。”言毕向门外走去。

蓝琼从床上跳下,抱住李豫的腰道:“殿下,我真心爱你,自然会为你好!我不要名份,也不能要名份。”

李豫道:“你这是何苦?”

蓝琼道:“天下人都知道殿下用情专一。只要殿下心中有我比什么都重要。”

李豫望着蓝琼妩媚的脸庞抱起她走入帐中。

蓝琼从未如此感到幸福快乐,能与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是她多年的梦想,在李豫的怀中,她感觉到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远处传来了­鸡­鸣的声音,李豫已经熟睡过去。蓝琼轻轻地挪开被子,穿好衣衫,梳好云发,轻轻地走出房门。进去厨房,里面空无一人,蓝琼心里道:殿下­操­劳国事,就替他做些可口的小菜。高丽国的三婶会做几道可口小菜,蓝琼当时年幼,但那做法仍还记得。

李豫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在亮。只见门旁站着位小厮,一听李豫醒来道:“小梅,快去告诉夫人就说殿下醒了。”

李豫穿好衣袍,便听蓝琼的声音传来。“你们都小心些!”

绣菊道:“夫人,你这是什么小菜,怎么我从未见过。”

蓝琼笑道:“这几样小菜做法,是高昌贵族常吃的,中原没有几人会的。”

小梅道:“夫人去过高昌国?”

蓝琼道:“我有位三婶是高昌国富家小姐,从她那里学来的。”

李豫只闻到一股饭菜的清香扑鼻,走进饭桌正欲用筷子夹上一块。

蓝琼道:“小梅,热毛巾!”

紫玫道:“来了!”

蓝琼拧开热毛巾递给李豫,李豫擦毕脸手夹了一片饼吃道:“真香!就是前几年在宫中也未吃到如此可口的点心。”

蓝琼道:“这叫烙饼,这几样都是高昌国小菜,你先尝尝!”

李豫一样捡一些吃了道:“清香、可口!”李豫又道:“你也坐下一块吃!”

雪荷道:“殿下,夫人与欧大侠夫­妇­已经用过早点了。”

李豫道:“这几日我父皇胃子不好,你能否照着再做几份送到宫里去。”

蓝琼笑道:“因为很少下厨,所以只做了两份,给平乱公主送了一份过去。皇上若喜欢,今日便到行宫厨房去做几样。”

蓝琼送走李豫,聂秀梧道:“蓝姐姐,昨日之事你想得怎样了?”

蓝琼道:“秀梧,我也瞒你我是喜欢殿下,可是我却不嫁给他。”

聂秀梧惊道:“看今日你待殿下如此细心,这是为何?”

蓝琼苦笑道:“我觉得就与他作个知己倒是不错的。”

聂秀梧道:“你既然如此说了,那我就如实回了平乱公主。”

李豫回到宫中,平乱公主低声道:“楚国夫人待你不错,你索­性­纳了她便是。”

李豫道:“我正要请姑姑做这个大媒。”

平乱公主道:“她答应了?”

李豫道:“她倒是说不要名份,可是我与她朝夕相处那么些日子,了解她的­性­情,如今事到这般地步,她也得听我几分。”

平乱公主道:“她的­性­情固执,真能听你的安排。”

李豫笑道:“她待我的心意我自然明白,我这就奏明父皇,请父皇赐婚。”

平乱公主喜道:“原本我早想如此,但想到她是江湖女儿怕惹怒了她一走了之,损了皇家的颜面。”

李豫道:“此次,她绝不会如此。”

平乱公主道:“你当真如此有把握?”

李豫道:“她如今已是我的人了,难道还不听我的。”

平乱公主大惊道:“你说昨晚你们……”

李豫忙道:“我是说她迟早是我的人。”

平乱公主道:“你既认定了他,快去请圣上裁决,这会儿圣上正高兴呢。”

平乱公主在房中闲呆无聊,李适跑来道:“皇姑­奶­­奶­,皇姑­奶­­奶­!”

“适儿,出了何事?”平乱公主道。

“皇姑­奶­­奶­,皇爷爷答应父王纳楚国夫人了,将楚国夫人封为蓝良娣!”李适喜道。

平乱公主道:“这样甚好!圣上可说何时成亲?”

“今夜便成亲!皇爷爷说楚国夫人自幼在江湖长大,成亲之后特允她仍住在楚兰府,父王随时都可以去看她……”身边一位太监总管接过话道。

平乱公主喜道:“咱们到楚兰府去!”

坐上马车赶往楚兰府,一到楚兰府便笑道:“夫人何在?”

小梅忙道:“公主殿下,夫人正在后院与欧夫人下棋呢。”

平乱公主径直往后院,一路笑道:“你家夫人就快做太子侧妃了。”

小梅道:“什么侧妃?”

平乱公主笑道:“圣上已经答应太子殿下与楚国夫人的婚事了,特令今晚成亲。”

蓝琼远远地便听见平乱公主所言,大惊站起身,心里道:若我嫁与太子岂不要误了他的英名,如今圣旨未到,我早些离开府邸,待得事后再回来。

聂秀梧看出蓝琼的心事,笑道:“你不要想着逃避,你若一走满朝文武百官岂不当真想笑话太子了。”

蓝琼道:“这如何是好?”

聂秀梧道:“你不要担心,平乱公主不是说是良专门组吗?虽没有妃子名气大,常人自不会往心里去。”

“圣旨到,楚国夫人接旨!”高长春站在门外道。

康管家道:“高公公,快请进!”“

高长春道:“楚国夫人何在,快出来接旨!”

平乱正欲进后院,便转身道:“快去大厅!”

蓝琼与聂秀梧一同出得后院赶到大厅,跪于厅前,高长春大声道:“皇上口谕,请楚国夫人速速进宫,今夜与太子殿下完婚。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道。

高长春走近蓝琼道:“楚国夫人,皇上念你攻城有功,特与你赐婚。赶紧随我进宫吧!”

蓝琼忙道:“是!”

坐上马车,平乱公主高兴道:“如今一来不需我这个媒人了。”

雪荷道:“那以后夫人还能回来吗?”

平乱公主抬一看“楚兰府”道:“康管家何在?”

康管家道:“老奴在此,公主有何吩咐?”

平乱公主道:“圣上有旨将楚兰府改为楚兰别院,是蓝良娣往后的行宫别院,改日还会派几名侍卫进来,你们都小心侍候。”

蓝琼来到宫中,见几位太监、宫女正在装点太子寝宫,用红布挂起,一番喜气之相。

高长春道:“蓝良娣,老奴就回去回禀皇后娘娘了。”

蓝琼道:“公公慢走!”

下午,几名宫女过来替蓝琼沐浴更衣打扮,天一黑便将蓝琼送入洞房之中。

外面,李豫给来贺的将军敬酒完毕,蓝琼心中想到如今皇上赐婚算了结自己的心愿。深夜,李豫才蹒跚走出自己的房,蓝琼将他扶到床上,李豫握住蓝琼的手道:“珍珠——珍珠——”

蓝琼心中大惊:沈妃已经失踪六年,他如今还挂记着她,可见对她用情极深。口里喃喃道:“天下间,若有个男子这般待我,就是死也无憾了。”

第十三回 救李适蓝琼流产

【简介:蓝琼为李豫能专心朝政,离开军营回到楚兰别院。李适戏玩蛐蛐不幸落到井中,蓝琼为救李适跳下井中却动了胎气,致使胎儿流产。】

自蓝琼离开后,江湖中、朝野上,有太多关于她的消息。金陵王每每想到她,心中就甚是愤慨,在几个妻妾这中自己最为疼爱于她、敬重她,而今她却设计让自己掉入陷井。李荣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亲密,他绝不能就此忍耐。自己以前曾重金雇龙王岛杀手,加害蓝琼,废其武功,可是至今没有半点音讯。

金陵王府,马成走进书房。

李荣道:“你在洛阳又听到什么消息了?”

马成道:“回王爷,听闻上月太子殿下已经纳了楚国夫人,被圣上封为太子侧妃。”

李荣大惊道:“你说蓝琼已经再嫁他人?”

马成道:“王爷,事到如今你就松手。夫人如今是太子最为宠爱的女人,我们若再派人下毒,万一被太子发现,小人的命本是王爷的,不值一提,如果因此连累整个金陵王府实在太不值得了。”

李荣握紧拳头道:“实在可恨,在众妻妾中我待她最好,竟然敢再嫁他人。李豫当年抢走芙蓉,今日又夺走蓝琼这口气我实在难咽。”李荣道:“马成,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李荣想到如此一个美人儿如今竟陪在李豫身边,甚是生气。柳柳已经顺利产下了一女,名唤“金钗”,如今已近两岁了。

柳柳见李荣进入房中道:“王爷,有什么事吗?”

李荣并未应话,柳柳道:“王爷,你来得正好。前几日我舅母来信说,舅父六十大寿,让我前去贺寿。我自幼在舅妈身边长大,此次是非去不可的……”

李荣道:“你要去洛阳?”

柳柳道:“舅父待我如同亲生,我怎可不去。”

李荣点头道:“不光你去,我也得去!”

柳柳道:“那蜀中筹备军粮之事……”

李荣道:“我就是押送军饷而去的。”

柳柳乐道:“咱们何时动身?”

李荣道:“三日之后便动身。”

蓝琼在行宫中呆了近三月,时值盛夏,天气异常炎热,这几日只觉食不甘味,高长春唤来太医,太医道:“回蓝娘娘,你这不是病。”

高长春道:“夫人不是病了,莫非有喜不成。”

太医道:“夫人这是有身子了。”

蓝琼听到此喜道:“当真?”

“恭喜夫人,你怀有皇家血脉了。”蓝琼细一思量道:“太医,你回去之后切莫向人提及我有身孕之事。太子军务繁忙,如今剿灭安贼正是关键时候,切莫让他为我分了心。”

高长春道:“夫人真是考虑得周全!”

太医开好方子道:“这是安胎补气的药,你们抓了给夫人熬上几剂。”

高长春将方子递给绣菊道:“身边这些个宫女,就你还认得几个字,你可小心服侍夫人。”

绣菊道:“公公放心,奴婢一定尽心服侍夫人。”

蓝琼心里想到李豫每日陪在左右不愿离开,不免担忧起来,如今又突然怀有身孕。对左右道:“怀孕之事切不可告诉太子,让他安心军务。”

“是!”众宫女太监回道。

平乱公主怒气冲冲进来道:“琼儿!”

蓝琼忙道:“公主殿下——”

李适在一旁习字,平乱公主道:“适儿,你出去一下,我与你蓝姨有话说。”

蓝琼道:“适儿,你先回自己房里习字,一会儿我带你出去练剑。”

李适道:“是!”捧着纸笔离开房间。

蓝琼沏茶奉上道:“公主有事不妨直言。”

平乱公主气怒道:“原本我看你也是一个能情达理的女子,你如今怎么竟这般糊涂?”

蓝琼道:“公主,我做错什么了吗?”跪在地上。

平乱公主道:“自从你与太子成婚之后,整日无心政务,圣上因多年征战身体欠安,你竟时时想将太子留在身边,叫军中将士如何看你?后宫妃嫔如何看你?”

蓝琼道:“每日太子也是早早的便出去了,虽说晚上过来得早些但他并未耽搁政务?”

“你还狡辩,太子人是去了,可是心呢,却还留在你这儿,到了军中也听不进一句半句。”平乱公主更是气愤,虽说李豫是唐营副帅,这天下还是李家的天下,作为主子都不­操­心,当真留下将士不成。

“公主息怒,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蓝琼不明白平乱公主为何生气,依是先应承,让公主稍为静心。

‘“你知道就好,好自为之吧。如若让皇后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罚你呢?”平乱公主继续道。

“谢谢公主提醒,我尽早搬回楚兰别院去,也免太子为我分心。”蓝琼道。

平乱公主扶起蓝琼道:“你待适儿如此细心,不光皇后对你无话可说,连圣上也常常提及你的好处。可如今叛贼未平,太子若无心政务,怕动摇军心。”

蓝琼道:“公主放心,我自会劝着太子。”

平乱公主道:“那我先回去了。”

蓝琼对小梅道:“小梅,你去小殿下房中,将他平日的常穿的衣服装好,准备回楚兰别院。”

小梅不悦道:“夫人,你何毕听平乱公主之言当真便要搬回去住。”虽是太子侧妃,可是蓝琼依旧令左右唤自己夫人。

蓝琼道:“不要胡说!太子忙于军务,我与小殿下在此呆着让太子分心,对不住全军将士呀。我快去吧!”

收好行李,令小梅唤来高长春。

蓝琼道:“高公公,我与小殿下先回楚兰别院。太子回来,你切莫将我身子之事告知太子,小殿下好动我将他带走,也让太子专心政务。”

高长春忙道:“是!”

蓝琼带着几个丫头坐上马车回到楚兰别院。

欧子静爷孙俩与江湖中人四处筹备粮饷,聂秀梧便在楚兰别院住了下来,由旁边的丫头照顾。

午间气候异常炎热,聂秀梧一听蓝琼已身怀有孕喜道:“看到姐姐就快做母亲了,我好生高兴。”

蓝琼站起身道:“秀梧,待到秋天你也该临盆了,到时由我照顾你如何?”

聂秀梧道:“如今师兄与太子都忙于事务,我们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各自照顾保重……”

“不好了!小殿下掉进水井里了!快来人呀!”康管家大声唤道。

聂秀梧身子笨重,蓝琼急奔出门,来到后院,只见几个家丁围在四周,“快下去救人呀!”蓝琼大声道。

康管家道:“夫人,胡大已经下去了。”

蓝琼道:“小殿下呢?”

胡大探出头道:“夫人,我四处找了没有看到小殿下。”

言毕大声道:“我浑身抽筋了!”

蓝琼道:“管家快准备绳子!”言毕推开众人跳入井中,将绳子套在胡大腰间,潜入井底找寻李适,找了一遍并未发现人影,又再仔细寻找,才发现李适已经沉入井底,蓝琼只觉井水刺骨浑身疼痛难忍,抱住李适游出井面,将绳子绑在腰间。

聂秀梧一见没有蓝琼的身影惊道:“谁下井了?”

张虎道:“是夫人下去了。”

聂秀梧惊道:“要不拉她上来!”

言毕只见管家拉上李适,聂秀梧道:“你们这下可都闯大祸了,平日里这口井都是用石板盖住的,今日怎么就让小殿下掉下去了。”

雪荷道:“欧夫人,你少说一句吧,救小殿下要紧。”

张虎与赵安倒抱着李适击了后背,只听“噢噢”几声吐出一滩清水,康管家令众人将李适平放在地上,胡大拉上蓝琼,蓝琼看看李适见未能醒过来,替他把脉道:“井水太冷,冷了心脏。你们让开些我替他打通心脉就无事了。”

言毕坐在地上,运足内力一掌击在李适背心,过了一会儿,李适睁开双眼。

胡大喜道:“小殿下醒了。”

蓝琼心里一喜深吸一口,昏死过去。

秀梧大惊道:“你们快给小殿下换件衣服。张虎、赵安快去请郎中,几个丫头快将夫人扶进房里。”

秀梧道:“大夫,夫人怎么样了?”

郎中道:“夫人的身体倒没什么,只是……”

聂秀梧问:“只是什么?”

郎中小心翼翼道:“胎儿怕是保不住了。那井水太冷,又加上夫人用力过大动了胎气。”

康管家惊道:“夫人她有身孕了?”

秀梧道:“刚怀三月,如今这一流产,你叫夫人怎么受得了。”

郎中道:“胎儿如今已死在腹中,我再开些药物,将死胎打出体外,这样夫人就可以早日痊愈。”

康管家喃喃道:“今日是怎么了,平日城那口石板是将井口盖上的,为何今日那块石板却不见了,闯下这等大祸,怕是太子饶不我等。”

秀梧对左右道:“那块石板是谁推开的?”

李适将头埋下,不敢抬头看众的目光。

丫头们道:“那块石板少说有百斤重,我等是挪不开的。”

秀梧道:“如此说来倒真是奇怪了,谁有能耐将石板挪开呢。”

蓝琼缓缓睁开眼睛道:“秀梧,你不要为难他们,我相信他们知道小殿下回来,不会挪开石板的。”

康管家跪下道:“夫人,也是小的查看不严,石板被人挪开竟未被发现……”

蓝琼道:“我不怪你们,如果太子问起就说我不小心掉下去了。”

李适听到此哭道:“蓝姨!”

蓝琼道:“适儿,不要哭蓝姨不会有事的。你快回房练字去吧!”

蓝琼好一阵央求秀梧守住秘密,如今已攻入长安城下,倘若李豫因此而心有旁物定会耽误朝中大事。如今自己嫁入皇家,心系天下。以往自己只知道打家劫舍,行侠仗义,能救的毕竟是几人、几十人,可是太子如今要救是天下人,就算让自己丧命她也在所不惜,何况现在只是失去一个胎儿。望着憔悴的蓝琼,秀梧含泪点头。一个女子的心怀尚且如此,她还有何话可言。当今命令府中上下,不许任何人向李豫说出实话。

夜间,李豫回到宫中,未见到蓝琼与李适身影,心中甚是惊异。

高长春道:“夫人说太子近日军务繁重,与小殿下搬到楚兰别院小住几日,让太子安心料理政务,不要为他担心。”

李豫道:“你知道我那件黄|­色­的袍子哪里去了?”

高长春道:“太子要那件袍子作甚?”

李豫道:“明日郭元帅六十大寿,我奉了父皇要去贺寿,总不能仍穿这身将袍前去。”

“太子,让我找找!”高长春打开衣厨并未发现黄|­色­袍子,又令其他几位太监找了,仍未找到。

高长春道:“太子,我这就去楚兰别院问问夫人将黄衣袍子放在哪儿了。”

李豫怒道:“蓝夫人说要去楚兰别院,你们居然就任她去了,明知道我饮食起居少不了她照料,明日寿宴还得她陪我一同前去,快去将她接回。”

高长春带着几位侍卫急急赶往楚兰别院,刚进门便见康管家正在一一询问:“张虎,平日里你的力气最大,石板可是你挪开的。”

张虎道:“康管家,今日我奉了你的命一直在前院修剪花草可未进过后院,直到你说小殿下掉到井里了我才赶过去的。”

魏文道:“管家,我一直在门口任职,连前院都未呆过,连你叫喊的时候也呆在门口——”

高长春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站在院中,门口竟让小丫头看门?”

众人跪在地上道:“高公公,饶命!”

高长春道:“都出什么事了?”

康管家道:“今日小殿下掉进井中,胡大下去又实在找不到小殿下的身影。”

“怎么?小殿下被水溺了?”高长春大惊。

康管家道:“小殿下没事,只是夫人她——”

高长春道:“小殿下掉水,夫人又怎么了?”

康管家道:“夫人见胡大找不到小殿下,她自己跳入井中将小殿下救了上来,谁知动了胎气,郎中说胎儿是保不住了。”

高长春骂道:“你们这些个蠢奴才,出了这等大事,居然不通报一声,若是太子查问下来,你要我如何回话。你们也不掂量一下头上有几颗脑袋,小殿下好好的怎么就掉到井里去了——”

正说着,只见李适低着头走了过来,高长春笑着跑过去道:“小殿下,你没事吧?”

李适拉住高长春走到假山后面道:“高公公,今日的事都是我惹出来的。”

高长春道:“小殿下,怎么是你惹出来的,分明是那帮奴才没看好院子。”

李适压低声音道:“高公公,真的是我。今日中午我在后院玩耍看见一只蛐蛐跳入石板下来,便将石板挪开,谁知蛐蛐竟跳至井口,我一时­性­急便去抓蛐蛐,井口有水太滑不小心便掉了下去。蓝姨为了救我,便跳入井水,因井水太凉将心脉冻住,蓝姨为替我打开心脉又耗尽内力……你回去告诉父王,让他别怪蓝姨,都是我惹出的祸来……”

高长春道:“小殿下,你也甭说,快带我去瞧瞧夫人。”心里却暗想:亏得楚国夫人有这等魄力,换作他却是万万做不到的。心中竟些许感动。

蓝琼躺在床上,聂秀梧一旁陪她说话。

高长春一进屋便道:“没想到竟出了这等事,夫人你好些吗?”

蓝琼道:“高公公,我没什么。休息几日就痊愈了。”

高长春道:“太子让我来接夫人回去,说明日郭元帅六十寿辰,要你一同前往贺寿。可如今,你这身子——”

蓝琼笑道:“你回去就告诉太子说我偶感风寒,如今正病倒在床不便前往。”

高长春道:“太子问他那件淡黄|­色­袍子在什么地方搁着?”

蓝琼道:“如今时值盛下,那淡黄袍子是冬季穿的,这样吧!今夜我替他另赶制一件袍子,明日早些过来取便是。”

高长春道:“夫人如今病着,这样怕是不好!就让我如实回了殿下。”

蓝琼道:“高公公,拜托你了,可千万别跟殿下提起呀!以免得太子误了军务,我过几日身子便痊愈了。”

言毕对小梅道:“小梅,你去告诉紫玫,让她到旺记绣坊去看看前几日我定制的黄绸缎花纹绣好没有,若绣好了便取回来!今夜我要赶制衣服;若未绣好,你与紫玫一道再四处找找有没有上等的黄绸缎子,找好了买些回来……”

小梅应道:“是!”

聂秀梧道:“如今你正在大病着,就让外面的绣工制作便是。”

蓝琼道:“太子体形我最了解,让外面的人作我实在不放心,明日又是大宴决不能误事。”

高长春道:“既是如此,就让我将小殿下接回吧。”

蓝琼道:“适儿向来由我看着,他若不在怕我一夜也睡不安稳,他吃的用的全由我照料,由你们照顾我不放心,你先回去,明日早些过来。”蓝琼又道:“高公公,前几日我替你做了双夏天的布鞋放在房中那只红木箱子里,你看看可合意?太子的单衣都放在红木箱子旁边的衣柜里……”

高长春一听蓝琼前几日做的布鞋竟是给自己的,心中感激不已,忙道:“奴才哪有这命让夫人挂念!”

蓝琼道:“我不在这些日子就烦公公多费心照顾太子。”

高长春道:“夫人,我这就去了!”

蓝琼道:“你去吧!”

李适走近蓝琼,蓝琼握着他的小手笑道:“适儿,别难过,再过三两日蓝姨就能陪你练剑了。”

李适眼中含着泪花,他第一次感觉到蓝琼就像母亲一样的慈爱美丽,为了救他连自己腹中的孩子都丢了,在幼小的心灵中愈发感觉到蓝琼是世上真心关爱他的人。

高长春回到宫中将蓝琼的话说了一遍,李豫道:“今晨我离开时,她都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病得下不了床。”

高长春低头不敢回话又道:“夫人说了,那件黄袍子是冬季穿的,如今正值盛夏,她今夜替你赶制一件。”

李豫道:“你先下去吧!”

高长春走近门口李豫道:“夫人前几日做的布鞋似乎太小,我看你的脚倒也合适拿去穿吧。”说完指指红木箱子。高长春心里道:夫人原本就是替我做的,自然不合你脚。从红木箱中取出布鞋,这是一双深灰­色­的布鞋,周围用白边裹上,心里暗道:夫人如何知晓我最喜欢布鞋边裹白边的,亏她是个心细之人。如今遭受这般痛苦,我到底该不该对太子说,犹豫不决。

李豫道:“怎么还不走,站着­干­什么?”

高长春抬头望着李豫道:“奴才告退了。”

这一夜高长春总在犹豫,辗转到了天亮,匆匆起床赶往楚兰别院。

刚进院子,小梅便道:“你怎么才来,昨夜夫人肚子疼得厉害硬是坚持把袍子做好了,你早些送过去吧!”递过包袱道:“高公公,夫人之事我总觉得你还是告诉太子的好,你未瞧见昨夜她疼得豆大的汗珠直冒,袍子一作好便昏睡过去了。”

高长春望望天­色­已经大亮道:“小梅,我不与你说了太子正等着袍子穿呢!”言毕背上包袱跨上马急奔回宫。

李豫一起床便开始骂开了,正在气头上见高长春赶了回来,换上新衣。

高长春道:“还是夫人手巧正合爷的身段。”

李豫道:“夫人与适儿可好?”

高长春笑道:“都好!都好!”

“你快去备马,我要去元帅府贺寿!”李豫领着几位侍卫赶往元帅府。

近中午时分,蓝琼肚子越发疼得厉害,流产之后又突然大出血,吓得聂秀梧没了主意。对张虎道:“张虎、胡大,你们赶紧去通报高公公,就说娘娘如今病得严重了,让太子赶紧过来,这会子又昏过去了。”

绣菊过来道:“他们两个大男人如何说得清楚,还是让我与他们一道去吧。”

高长春四处闲逛一阵,正欲回宫便见绣菊与张虎骑马快奔过来,心中道:不好,莫非夫人病得严重了。

绣菊急道:“高公公,太子呢?”

高长春道:“夫人怎么了?”

绣菊道:“夫人早上流产了,可是如今出血不止,叫了两位郎中都束手无策,说是昨日吃的药量太大伤了身体,如果在黄昏时候还止不住血怕是­性­命难保……”

言毕自己禁哭了起来,高长春道:“太子刚走一个时辰,这会儿怕是刚到元帅府。如今皇后娘娘又远在百里之外,若是她在就好了。”“张虎,你把马给我,我与绣菊快去叫太子。”

元帅府宾客如云,好在侍卫家丁都认识高长春,高长春道:“太子何在?”

有人道:“正在大厅吃酒呢?”

高长春见大厅客人太多,走近李豫道:“殿下,我有事禀报。”

李豫道:“有事快说!”

高长春看看周围,一旁有金陵王与郭怀玉道:“蓝夫人病情加重了,绣菊说如果黄昏之前病情未能好转怕是­性­命难保!”

李豫大惊站起身道:“怎么不早说!”

李荣将高长春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大惊:蓝琼怎么突然生起如此严重的病来。李豫走近郭元帅道:“郭老元帅,我有急事,先不陪酒了!”

郭元帅望望郭怀玉见他点头,忙道:“你快去吧!”

李豫与高长春急奔到楚兰别院,一路上高长春又将蓝琼怀孕、救李适、流产之事相告。

一进楚兰院便传来李适哭声:“我要进去看蓝姨!你们让我进去!”

聂秀梧道:“你不能进来!”

李适道:“蓝姨怎么出了那么血,她怕是要死了。你让我见见吧!”

小梅低声安慰道:“小殿下,你让她安心歇一会儿,你这般吵闹,蓝夫人如何安心呀?”

李豫下马奔向房中道:“怎么样了?”

雪荷道:“先前宫里的太医也来了,可是就是止不住血,让我们准备后事……”言毕便哭了起来。

李豫怒道:“你们昨日都­干­什么,为何不早日通报?”

高长春道:“夫人怕你误了军务,不允小的通报。加上昨夜她一夜未睡替太子赶制新衣,这会人正困得紧。”

李豫正进房中,蓝琼早已经昏睡过去,满屋的血腥味,地上被丫头撒满了草木灰,宝竹正在清扫木灰,鲜血正随着床直淌下来,“昨日那个开药郎中在哪儿?竟然替夫人下如此重的药,我绝不饶他……”

李适曾偷偷进入房中,见床上淌出血来大惊道:“哪里伤了?如何那么多的血。”

李豫怒道:“快派人找良医,无论如何也要救活蓝夫人,她若活不成,你们一个个便随她陪葬……”

小梅、雪荷众丫头家仆匆匆出门寻找郎中。

平乱公主见李豫中途退出,知定发生大事,带着众女随从奔往楚兰院,正见小梅与雪荷出来便道:“看你们神­色­慌张,出了何事?”

小梅哭道:“蓝夫人怕是快不行了?”

平乱公主大惊道:“前几日见她身体尚好,出了何事?”

雪荷道:“昨日小殿下掉入井水,夫人为了救他伤了胎气,如今胎儿保不住,还大出血,找了好些个郎中都说夫人怕是不行了。”

平乱公主道:“她有身孕了?”

小梅道:“刚怀三月!”

平乱公主对左右道:“你们快找郎中,凡能救蓝夫人者我重重有赏。”

平乱公主走入院中,见李豫正在房外团团转,平乱公主跪在地上道:“殿下,都是我的错。”

李豫道:“皇姑母,这为何是你的错?”

平乱公主道:“前几日,我将她狠狠骂了一顿,说她不通情理整日纠缠着你,害你无心军务……”

李豫沉思道:“原来如此!”

康管家道:“殿下,门外来了位道姑,说是她有法子救得夫人!”平乱公主道:“快请她进来!”

一位气质非凡的道姑走进院中,尽管头发苍白面容却甚是年轻。“你可以救活蓝夫人?”

道姑点头道:“贫道云游四海,专治不治之症。”

李豫忙道:“道长快请!”

白发道姑走入房中,便点上三支香,香味袭人。她缓步走近蓝琼,从怀中掏出一只­精­美的玉瓶,倒出一粒白­色­丹药喂入蓝琼口中。

少顷果然不见从床上淌下血来,聂秀梧大喜道:“还是道长医术­精­湛,若非你及时赶到只怕蓝夫人­性­命难保。”

白发道姑道:“这女子本有仙道之命,只是救了一个不该救了人,调换了命运。”

待她出得房门平乱公主问道:“道长,你刚才的话何意?”

白发道姑道:“原本有此劫的是沈氏­妇­人,只因她曾在月下救了沈氏,而今沈氏云游四海自由快乐,而她得待沈氏受苦。”

李豫惊道:“道长认识沈妃?”

白发道姑笑道:“天机不可妄言,请恕贫道无可奉告。”言毕见李豫愁眉不展,道姑又道:“殿下尽管放心,她如今­性­命无忧,来日还得为殿下生下一位绝­色­公主。”

平乱公主道:“道长可知未来之事?”

道姑笑道:“贫道告辞了。”

李豫谦逊道:“道长留步!”

道姑道:“殿下还有何事?”

李豫道:“道长,能否告知沈妃现在何处?”

道姑注视着李适道:“将来这孩子自会见他母亲一面。”

白衣道姑从怀中取出一张单子道:“这是专治蓝夫人之病的方子,每日饮用有益无害。”

聂秀梧接过单子一看:掬花、梅花、兰花、芙蓉、牡丹、芍药、桃花、杏花等百种花蕊各六钱晒开,研成粉末,再加百花花露六斤,百花花蜜六斤制成药丸,每日清晨、晚上各泡一丸服下。心里惊道:这种制法怕是难以配齐花蕊,好在百花谷聚有百花,让百花谷孟谷主费心配置倒也不难。

平乱公主接过方子一看大惊道:“就算在皇宫之中也未必能将百花之蕊配齐,又要采集百花花露这实在有些困难。”

聂秀梧道:“待得蓝夫人醒来给孟谷主修书一封,待得明年冬季孟谷主定将所有花蕊配齐。”

宝竹大声道:“夫人,你醒了!”

听得屋内声音,李豫与众人奔入房中。

李豫道:“琼儿,你好些了么?”

蓝琼道:“好多了,只是头仍昏得厉害。”

李豫道:“你好好歇着,这几日尽管养好身子。”

蓝琼道:“你屋中的血腥味太重,殿下,你还是出去吧!”

平乱公主道:“你身体要紧,不要管我们了。”

蓝琼对宝竹道:“宝竹,衣厨里有一个锦盒,取来给我。”宝

竹打开衣厨,蓝琼接过锦盒,里面是几个­精­美的玉瓶,她打开一只玉瓶从里面取出一粒药丸道:“宝竹,你去取个香炉来,将这药丸熏烧一下。”

片刻打开一只浅绿­色­瓶子从里面取出一粒彩­色­药丸放入口中,李豫道:“你吃的是什么东西?”

蓝琼道:“这种药是我母亲所配,叫作百花丸,我自幼便吃这药,只是近年来因为百花采集不易所以便停了,就剩下这二十粒,以备不时之需。”

聂秀梧道:“原来你一直便吃此药,先前一位白发道姑也给了一个百花丸的方子。”

蓝琼道:“掬花、梅花、兰花、芙蓉等百种花蕊各六钱晒开,研成粉末,再加百花花露六斤,百花花蜜六斤制成药丸,每日清晨、晚上各泡一丸服下。”

聂秀梧道:“你知道此药方?”

蓝琼道:“这个方子是当年母亲生我之时一位白发道姑所授。”

平乱公主惊道:“刚才亦有位白衣道姑来过,还是她救了你呢?”

蓝琼点头道:“我知道她是谁。”

平乱公主问:“是谁?”

蓝琼缓缓道:“她是当年被带至西域的武林圣女玉贞公主。”

宝竹点燃药丸一股泌人的香味袭来。

蓝琼深吸一口道:“这也是我母亲所配制的药丸,叫作爽气丸,具有安脑提神之功效,又可祛除房间异味。”

李豫惊异道:“她就是玉贞公主?”

蓝琼点头道:“我也只见过一面,当年母亲去世,我又身染重病,是她救了我。”

李豫道:“如今身子好了,千万别再停药,先将这些百花丸都服下,我再派人为你配药。”

蓝琼道:“我大姐孟谷主,知道我从小便患有奇病需时时吃些百花丸,去年便已经替我配好,只是一直忙于筹备粮款未曾抽出身来,后来又与殿下喜结良缘更走不开身。”

聂秀梧道:“这个好办,我让师兄早些到百花谷将药取来便是。”

蓝琼在床上躺了近十日,身体见好,便下地行走了,偶尔也在房中教李适一些剑术。

第十四回 天下大定返京都

【简介:天下大定,众宫人陆续回宫。蓝琼意外地从江湖朋友处得知沈妃踪迹。独孤氏劝蓝琼与她一同回宫,蓝琼拒绝。李荣再生毒计。】

金陵王那日听闻蓝琼病危,大惊。又派人仔细打听。

马成回来道:“王爷,打听好了。”

李荣道:“究竟是什么病?”

马成道:“不是病,听说是蓝夫人怀有身孕,又逢小殿下掉入井中,动了胎气流产了。”

“她怀了太子的龙种?”李荣道。

“听楚兰别院的丫头们是这样说的。”马成回道。

李荣瘫坐在椅上道:“我待她那么好,如今她却为了救李适而不惜自己的身子……可见她对太子是如何的一片深情,她若对庄昭飞如此倒也罢了,如今竟……”

马成道:“王爷,我还听说一件事。”

李荣道:“讲!”

马成缓缓道:“我听太子身边的高公公讲,说太子要立蓝夫人为正室,可是皇后不允说蓝夫人曾先嫁金陵王为妻,如今又身为太子侧妃也算厚待于她,如果立她为正室怕天下人笑话。”

李荣站起身道:“立她为侧妃,那芙蓉怎么办?”

马成道:“听说杨妃近日临盆,一直与独孤娘娘居住在洛阳行宫。王皇后要太子立独孤娘娘为正室,说独孤娘娘出生名门,为人仁德,在后宫之中颇得众嫔妃敬重。”

李荣吩咐道:“马成,你派人注意独孤娘娘行踪,我要与杨妃娘娘单独会面。”

马成应道:“是!”

马成出了房门,李荣的心倍觉耻辱,一个女人前夫未亡,怎可以改嫁他人,况自己待她不薄,算得百般疼爱,这种恨又增长了两成。

独孤娘娘听闻蓝琼流产,领着太监、宫女直奔楚兰别院。

金陵王一听独孤娘娘出宫,便进宫拜见杨妃。

杨芙蓉如今身子笨重,便令宫女照顾李盛。听金陵王拜见,心中大惊,片刻对左右道:“传金陵王。”

金陵王刚到门前便见一个五岁左右的孩童正在一旁玩耍,杨芙蓉道:“王爷见我有什么事吗?”

李荣看看左右宫女。

杨芙蓉道:“你们都退下吧,凤儿你把三王子带到后花园去玩吧!”

李荣道:“杨妃,听闻你近日临产,我特令人备了些补品送过来!”一击手掌马成等人抬进一只大木箱子。李荣又道:“听说太子要封蓝夫人为正室,此事当真?”

杨芙蓉笑道:“这不可能,皇后第一个便不答允,说蓝夫人曾是金陵王弃妃,做个侧妃也就算是莫大的恩宠了。皇后念她救了小殿下一命,封为侧妃即便将来做个淑妃、丽妃什么也算到头了,位居我之后,近日太子殿下又纳了一房侍妾……”

金陵王看出杨芙蓉一副满意的神情,心里暗道:如今她杨府几门全都被斩,就剩下她在太子身边,她自然不敢妄想当什么正室,做一个侧妃娘娘对她也是莫大的恩宠了,但如果蓝琼知道自己的儿子便在她身边,怕是也不会轻饶于她。金陵王笑道:“娘娘,只怕让蓝妃再进宫,你的位置便难保了。宫中都传遍了,说太子殿下当初纳你全是因为你长相酷似蓝妃,倘若蓝妃进宫怕是自此之后便无了你的位置。”

杨芙蓉惊道:“是谁在胡言乱语,太子殿下自是宠我,看蓝妃与我有几分相似便纳了她,怎反着来说。”

金陵王冷笑数声道:“娘娘当真糊涂!”

杨芙蓉生气道:“你说我糊涂?”

金陵王李荣道:“娘娘难道没有听外面传言吗?说太子殿下与蓝妃早在数年前便已经认识了,后来庄昭飞主动退出,蓝妃与殿下便喜结良缘。如今杨家一门就剩娘娘一人,你不为自己打算,也得好好为腹中胎儿与三王子着想。”

杨芙蓉仔细思量:以往杨家大权在握之时,替自己出主意的人倒有不少,如今杨家满门被抄斩一切倒都只有靠自己,蓝琼论相貌、胆识、才学都在自己之上,又深得独孤娘娘与王皇后的信赖,自己若真不将她放在心上怕自己终在她之下。

李荣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道:“杨妃娘娘,日后若有机会你便给她服下此药。”

杨芙蓉道:“这是什么药?”

李荣道:“此药名为化骨散,武功再好的人吃了之后又会功力尽失。蓝妃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强甚得殿下欢心,一旦功夫没了她还能如何。”

杨芙蓉接过药瓶道:“她没了武功与你有何关系?”

李荣尚未说完在一旁沉默良久的柳柳道:“娘娘,蓝妃若没了武功,自是不能与娘娘相比,娘娘得了恩宠,这三王子自然就非同一般……”

杨芙蓉道:“此药我先收下,但若不能用上我尽早还与王爷。”

李荣与柳柳告退,离开行宫。

柳柳道:“王爷,我听姑父说,蓝妃待杨妃甚好。去年冬天还为杨妃呣子缝制棉衣。如今你让她去谋害蓝妃,恐怕实在难成。”

李荣笑道:“杨门中人有几个能顾及仁义亲情的,你尽管观看便知。”

柳柳心里道:看他有如此把握,自己倒也不便再言。

杨芙蓉捧着玉瓶,脑中尽是蓝琼纯真的笑脸。蓝琼送冬衣的情形历历在目,如今她们同侍一夫,自己又怎么狠下杀人。她了解金陵王之所以一年加害蓝琼不过是想出心中那一口怨气,如此疼爱的爱妻居然改嫁他人,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种打击。她走打开瓶塞,欲倒又止,沉思片刻,将瓶子收好。

一个月后,蓝琼身体大愈,可以出门行走,尽管身体还有几分虚弱,仍担心误了李适的学武时间,每日一早便领着李适习剑。还专程从洛阳城中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才子特教李适读书、写字。

杨芙蓉在晚春季节的一个晚上终于产下一个健康的女婴,取名静月。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杨芙蓉突然对李盛冷慕了许多。好在李盛是个男孩,由王皇后送至内宫与几位年幼的皇子、皇孙、公主们一起生活。

安禄山病故,安庆绪与大将军史思明不和,为争夺权势正在争宫廷之斗,对大唐来说这正是好机会。连连传来捷报,圣上体弱多病由太子李豫代为出征。元宵佳节,李豫赶回与蓝琼、李适团聚。

一进楚兰别院,李豫对左右道:“你们切不可告知其他人,说我回到洛阳。”

康管家与众人道:“是!”

蓝琼正与李适在后院说话。

李豫大声道:“琼儿、适儿!”

蓝琼与李适转身见李豫回来高兴道:“昨日还听人传来捷报说殿下打了胜战,如今便回来了。”

李豫道:“已打进京城,许多将士正在清理皇城,再过两日你们就可以搬回皇宫了。”

蓝琼见李适扑到李豫怀中,蓝琼道:“适儿,你陪父王好好说话,蓝姨到厨房去做几道可口的点心。”

李豫拉住蓝琼纤手道:“我早听人说,我不在时你宫里宫外忙着替母后打理事务,又帮父皇四处寻找名医,甚是辛苦你了,一家人难得团聚,坐下来陪我说话吧。”

小梅等丫头奉上小点,蓝琼陪着李豫吃了两杯酒。李适扒在蓝琼腿上已经熟睡过去,她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送至床上,盖好被子。

李豫轻轻地从身后走来,拦腰将蓝琼抱住道:“琼儿,分别这几月让我好生想你。”

蓝琼羞涩笑道:“殿下,你回宫见过圣上、皇后吗?”

李豫笑道:“我甚是挂念你与适儿,便先独自回来了。”

蓝琼笑道:“明日一早,我陪你进宫给圣上、皇后请安!”

两人回到自己的房中,丫头已备好沐浴水,李豫遣走丫头,抱着蓝琼一同在水中嘻戏。

传来第一声­鸡­叫,蓝琼便唤醒李适起床习武,近两年来李适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日天­色­一暮便用晚膳;再游玩一个时辰便上床睡觉。李豫尚在睡梦中,蓝琼便已经备好早餐,又将数日前缝制的新衣放在床前。饭后蓝琼替李适换上新衣,三人直奔行宫。

圣上早已听说唐军已经攻下京城心中欢喜不已,就快回宫了。杨芙蓉抱着未满周岁的小公主静月在房中游玩。忽听宫女道:“娘娘,太子回洛阳了!让大伙好好收拾行李,说是过两日便回皇宫。”杨芙蓉大悦。

王皇后一年多未见到自己的爱孙李适,如今又长高许多,相貌风度更似李豫。独孤娘娘与蓝琼回到后宫又细细畅谈许久。李盛在独孤娘娘身边,虽说只有六岁可如今已经懂事许多,从不胡闹。蓝琼见此心中隐隐作痛,虽是自己亲生,因中间又有许多不被人知的秘密,这几年与李适相处的时日较多对李盛倒不怎么挂念。

独孤氏道:“如今京城已经收复,这几日御林军与宫人正在打扫皇宫。听母后说你不愿与我们一同回去?”

蓝琼道:“嫁与殿下之前,我便再三说过待得天下太平之后我便归隐山林,再也不问世事。”

独孤氏笑道:“有妹妹这般心胸也算是福气,换作我是怎样也做不到的。身边有几位皇孙还得我照顾。”

蓝琼站起身道:“娘娘,上个月一个武林朋友告诉我,有人见过沈妃娘娘。这事儿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也不便告诉殿下,待得查明真相之后再议。”

独孤氏惊道:“像妹妹这般不注重私利的人倒是少见,宫中有流言说妹妹与沈妃命运相调,这般离奇之事我倒也不信。”

蓝琼道:“娘娘千万莫信,这些话都是好事者乱诌出来的。”

独孤氏问道:“你不回宫,那皇长孙怎么办,这些年你和他寸步不离,这孩子谁都不服,唯独服你管教……”

蓝琼有些为难道:“我不回宫倒也好讲,只是他是皇长孙若不回宫倒不好办。”

独孤氏道:“妹妹,殿下在众妻妾之中又最信赖你,你还是与我一道回宫吧!”

蓝琼面露难­色­,半晌才道:“为了适儿,唯只好将他托付与你了。”

独孤氏道:“这等大事,还是让皇后定夺。皇长孙的­性­情大伙都了解,平日里倒也懂事,若是胡闹起,谁也没法子。”

独孤氏对蓝琼有自己的看法,尽管蓝琼口口声声说不在乎一切,其实在她心中最看中的就是皇长孙与殿下。她爱殿下,这种爱并不压于太子所有妻妾,甚至远远超过了她们,她们大多爱殿下是希望能享受荣华富贵,而蓝琼爱的只是一个人,一颗心。所以正因为如此,才能够得到殿下宠爱与深情,更赢得了李适对她的敬重。面对一个像蓝琼这样的得宠者远比面对一个像杨芙蓉似的得宠者要好上许多倍,蓝琼得宠而不蛮横任­性­,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侍妾绝不会如此,所以独孤氏总是希望能将蓝琼留下,留下她也就能维持一种后宫的平静。

杨芙蓉也明白这些,只是宫中传言是因为她与蓝琼长得酷似所以殿下才纳了她,她心中不服,在某些角度上她不服所有的人,认为独孤氏的才学都是骗人的,蓝琼的武功不过是胡闹,但是自她生下静月公主以来怀有身孕以来,殿下便很少来看她呣子女二人,她掐指一算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们竟见过两面,李豫便匆匆到独孤氏的房中去了。内心涌起从未有过的担心。她想证实传言究竟是真是假,心里又暗地道:倘若是真的,殿下也许会多陪自己,也许会从此不再进自己房中。她将所有的希望都系在了女儿静月的身上。

蓝琼又与众皇孙们玩闹一阵子,便离开宫中,携李适回楚兰别院。蓝琼望着李适心中有许多不舍道:“适儿,如果蓝姨要你与独孤娘娘一同回宫,你可愿意?”

李适道:“你回去我便回去。”

蓝琼不知如何回答,这两年两人朝夕相处,其情感并不亚于呣子。蓝琼道:“适儿,你先回宫好吗?皇上、皇后他们都回去,所以你也得回去。”

李适摇头道:“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蓝琼将李适搂在怀中疼惜地道:“适儿,听话,你先与皇上、皇后回去。蓝姨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李适使劲摇头道:“我要跟你在一块儿。”

蓝琼沉默了对于这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她不知怎样诉说自己的心事。

高长春经过杨妃房中,见她手捧一只玉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大惊,对一旁的小太监道:“杨妃手里拿的是什么瓶子?”

小太监道:“她常这样发呆,听宫女说金陵王送的什么礼物。”

高长春道:“噢!”心中却有几分犯疑。

蓝琼这夜彻夜难眠,想到沈妃毕竟是李适的亲生母亲,如今得了消息理应前去寻找。可李适偏又离不开自己,又找聂秀梧聊天。

聂秀梧自产下幼儿之后一直都住在楚兰别院,欧子静爷孙俩仍在四处筹集粮饷。聂秀梧听完蓝琼之言道:“武林中人常传来关于沈妃的消息,说她如今已出家修道,师兄与师祖也未曾见过倒不知是真是假。”

蓝琼道:“沈妃是皇长孙亲生母亲,无论我待他再好也代替不了沈妃。我想了很久想到江湖去查寻她的下落,劝她回到殿下的身边,这些年来,殿下与皇长孙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她。”

聂秀梧道:“蓝姐姐没有替自己想过?”

蓝琼道:“有什么好想的。当初我便对众将士有言在先,若如天下太平了我便归隐山林。”

聂秀梧道:“蓝姐姐在经历那么多事后,不受荣华富贵所动摇倒是令人敬佩,只是你这样一走了之岂不要让殿下难过吗?”

蓝琼淡淡一笑:“他对我伤心只会是一时,而对沈妃的挂念却有一世,相比之下我更应该替他们父子二人找到沈妃。”

聂秀梧站起身望着蓝琼道:“我从未见过像姐姐这般事事为他人作想的女子。”

蓝琼道:“天下间的女子对自己的所爱莫非有两种人,自己得不到也不容别人得到,另一种只要他快乐做什么都行。”

聂秀梧道:“我知道姐姐这是后者,为了所爱的人做什么牺牲都可以。”

蓝琼微笑道:“前几夜我连续做了一个怪梦。”

聂秀梧好奇:“说说看如何怪法?”

蓝琼道:“我梦见自己走到了一处特别美丽的地方,四周百花盛开,芳香袭人,百花丛中竟然走出一个和我长相相似的少女。但我心里又朦胧中觉得那不是自己,似乎是一个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人……那少女的笑容美丽、大方、高雅,那摄人的气魄难以抵抗,仿佛是从天际飞下的仙女不容污染……”

聂秀梧低思片刻道:“你连续做了几晚这样的梦倒也奇怪。不过,我想是你天天吃那百花丸的缘故吧。”

蓝琼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一年多来百花丸的确对我的身子有些好处。大姐又配置许多送来,还得继续吃下去。”

小梅跑来道:“娘娘,殿下回来了,在书房等你呢?”

蓝琼站起身道:“秀梧,你早些歇着,我先回屋了。”

聂秀梧点头送走蓝琼。一想到蓝琼的怪梦心里好生奇怪,自己在怀儿子之时也曾连续几夜做得类似的怪梦,不同的是梦见草丛中爬出一条巨蛇,吓得自己浑身是汗。常听几位年长的师姑讲过,说若做梦是蛇、龙之类必生男孩,若梦到鲜花、泥鳅之类必生女孩,蓝琼梦见百花盛开难道会生一位姑娘不成。

蓝琼始终将心事藏在心中,心里道:若能与心爱的男人生下一男半女此生倒也无悔了,离上次流产已一年有余,尽管李豫常常陪寝可自己仍未怀有身孕,内心竟莫名地升起一种失落的感觉。如今李适要回宫,自己习惯了江湖生活自是不愿进宫,这两年来幸有聂秀梧相伴,否则她如何能过得这样平淡的生活。曾几度要接邱氏与弟弟来住,但邱氏近些年已经习惯了庵堂生活不愿出来,弟弟在少林寺学艺更是不能出来。

李适见蓝琼令丫头们收拾的全是自己的衣服、行李,未见蓝琼的行李心中甚是疑惑:如今蓝姨怕是要与我分开了,她仍是不愿进宫。

“父王!”李适推开书房唤道。

李豫抬起头来道:“明日,就要回宫了,往后可不许如此无理,未经通传就闯进来。”

李适问:“父王,蓝姨她不与我们进宫吗?”

李豫道:“她自然与我们一起去的。”

李适道:“可为何蓝姨只收拾了我的衣服,她自己的一件未收。她们说蓝姨依旧留在洛阳不回宫了。”

李预道:“不会的,明日都一起回京。”

李适道:“父王,我也问过蓝姨她说她过不惯宫里的生活,就住在洛阳。”

李豫站起身心里惊道:“我去问她。”

李豫明白蓝琼的­性­情,自幼漂泊江湖,酷爱自由,先前就回宫之事多次商议过,但心中仍是生疑。

夜间,李豫道:“琼儿,适儿不随我们回宫?”

蓝琼沉默片刻道:“我出生江湖又不懂得皇家规矩,进宫之后只会有损皇家威严,再者先前我便说过天下太平之后我便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如今安贼已死,他的儿子、部下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平定天下指日可待,我仍先住在这楚兰别院……”

李豫道:“琼儿,你如今是我的妃子,若不进宫母后那里我也不好交待。”

蓝琼道:“殿下,此事我主意已定,原本我没想过进宫之事,况且我尚有大事未办实在不便进宫。”

“大事?你能有什么大事?”李豫想不出蓝琼会有什么大事。

蓝琼不语,沈妃流落江湖的事武林早有传闻,只是许多人又都没有见过,蓝琼自然也不知道沈妃的相貌,“殿下,你身边有沈妃的肖像图吗?”

李豫道:“好好的,怎么又提起沈妃来?”

蓝琼道:“近一年来江湖有沈妃的传言,说她出家修道,常常在大江南北云游,因武林中朋友都没有见过沈妃又不知是真是假,我想给殿下借沈妃的肖像图,托武林朋友帮助查找。”

李豫道:“如此说来,沈妃当真未死?”

蓝琼望着李豫惊喜的面庞心里道:如若一日我也与沈妃一般音讯全无,不知他是否会如这般挂念于我。

李豫握住蓝琼的纤手道:“琼儿,我其实……”

“殿下,没什么。看你数年对沈妃的一片深情,我真的很感动,天下间恐怕没有几个男儿能够做到一往情深。”言毕突然想起庄昭飞,自她嫁与李豫为妃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心中曾对他充满无尽的怨恨,不知何时早已经消失了,对他既没有恨也没有爱,对她来说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陌路人。蓝琼道:“我不愿回宫,是希望能替殿下与皇长孙早日找到沈妃娘娘,让你们能够早日相逢。”

李豫问:“那你呢?”

蓝琼道:“我说过我想归隐山林!”

李豫道:“你还是与我们一道回宫吧,如若实在不愿在宫中居住。我在京城再为你建一座楚兰别院,让你在那居住如何?”

蓝琼摇头道:“京城居住多少朝廷文武重臣,我若出门只怕难避他们的耳目,偶尔一、两次倒也罢了,时日久了难免不惹人闲话,思索再三我还是不回宫了,就住在这楚兰别院。待我寻得沈妃便回宫去。”

李豫道:“你主意已定?”蓝琼点头道:“如今天下就快太平了,皇长孙身边有独孤娘娘照顾,我也没什么可忧心的。殿下,你若有沈妃肖像图,给我一张,我让武林朋友帮助查找。”

李豫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蓝琼,展开纸张,那是一个绝­色­的女子,蓝琼道:“殿下,这副肖像先放我这儿吧!你今夜早些歇着,我先出去了。”言毕朝书房奔去。

点燃蜡烛,照着肖像图又临摹了十来张,看看十张唯独第九张、第十张更相近,便将其余几张焚掉。“明日再令人临摹几份送到欧大侠处,他是重情重义之人,近几年又与殿下颇有情义,托他查找最合适不过了。”

李豫已经安睡,轻轻地将纸叠好放在枕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中。

第二日清晨,高长春过来接走李适父子,蓝琼便留了下来。

聂秀梧道:“蓝姐姐,殿下身边不缺美女侍妾,你不怕他将你忘了。”

蓝琼道:“殿下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沈妃失踪多年,他都没有将她忘记,我留下来是想替他们父子寻回沈妃。”言毕从怀中掏出一叠肖像图道:“聂妹妹,欧大侠何时回来?”

聂秀梧道:“你拿了这许多画像所为何用?”

蓝琼道:“这是沈妃的画像,想托欧大侠散发给武林朋友,托他们寻找沈妃。”

聂秀梧惊异地望着蓝琼:“我愈来愈不明白你,居然为所爱的男人找他所爱的女人。”

蓝琼道:“这也是我替他们父子作的最后一件事情。”

聂秀梧道:“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什么难处吗?”

蓝琼笑道:“办好这件事,我就可以归隐山林了。”

且说庄昭飞回到百草峡,远远地便见一个道姑身影的­妇­人站在院中望着夕阳,久久保持着一个动作,那影子如此熟悉。他轻轻地推开院门,­妇­人回过身来道:“庄大侠!”

庄昭飞道:“沈姑娘,你怎么还未走?”

沈氏道:“听闻你师妹嫁与太子,此事是真是假?”

庄昭飞道:“我去过洛阳城,是真的!我了解师妹,她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如今还真心希望你早些回到太子身边。”

沈氏摇头道:“我不会回去的。今天的我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痴恋太子的沈妃了。”

又过了三月,蓝琼明白知道如今又怀有身孕。她只将这个秘密告诉聂秀梧,而此时欧子静又送来飞鸽传书说沈妃在百花谷作客。蓝琼又写书信托大姐孟影设法留住沈妃,自己尽早赶到。第二日孟影飞鸽传书说沈妃已于两日前留开,不过她曾许诺半年后将重回百花谷。

蓝琼的身子一天天笨重起来,李适又从宫中赶来看望蓝琼,小住半月。回去后便将蓝琼身怀重孕的事情告诉李豫。李豫遣走高长春接蓝琼回宫。

蓝琼对高长春道:“高公公,如今好不容易打听出沈妃的消息,我说过一定要让适儿与她母亲见上一面,如今半年时间就快到了,我是怎么也不会回去的。”

高长春道:“娘娘,皇长孙常常提及你。殿下也常常念到你的好处,如今天下太平了,你又身怀有孕让我们如何放心。”

蓝琼道:“殿下有许多儿女,可是我只有这一个孩儿。无论男女我都希望他能在我身边长大。公公回去之后就把我的意思告诉殿下,说待皇长孙呣子团聚之时,便是我回宫之日。”

次日蓝琼身怀重孕依骑马赶往百花谷,孟影未料几年未见蓝琼竟重孕归来,又请谷中郎中替蓝琼把脉,开了几剂安胎药服下。孟影自产下穆冰霜变得甚是富态,也一副大腹翩翩的模样,远看倒更似孕­妇­。

又等了一月并未见沈妃来此,有人来报说在百花谷西有人见过沈妃。

李荣得到消息听说一月前蓝琼重出江湖,更有传言她是在为殿下寻找失踪多年的沈妃。便令马成等人在百花谷周围等候。

这日只见两个孕­妇­从百花谷中出来,那蓝衣­妇­人正是蓝琼,心中大惊。

夜间,马成潜入两人住宿的“迎客来”客栈,知道蓝琼如今怀孕每日必吃各种水果,将苹果倒入水中,又在水中倒入一包“化骨散”,口里低声道:“蓝娘娘,并非我马成害你。而是王爷实在难以容你再嫁他人,定不轻饶你。”

早餐后,店家送上苹果,蓝琼一口气吃下三个。

孟影道:“妹妹如今身体笨重,我出去找沈妃。”言毕只身走出客栈。

黄昏时分孟影回来道:“这沈妃说好半年后必来百花谷,如今怎仍未见前来,莫非她忘了不成。”

蓝琼道:“姐姐不用担心,她既然要再来百花谷,想必这几日就应该到了。”

孟影点头道:“我再陪妹妹在此多等几日!”

五日后仍未见沈妃前来,蓝琼近日只觉浑身无力,心里暗道:莫非这几日实在太累了所以体力不支。

吴一剑正与妻子叶秋风在房中说话,叶秋风前年又生得一个娇儿,如今刚满两岁甚是可爱。墙边黑影一闪,吴一剑大喝一声出了房门。

黑影继续往前边走去,他跟了上去,黑影忽然回过身来大声道:“师弟!”

“是你!”吴一剑对金陵王的突然来访大惊道:“你如今已回金陵来此作甚?”

李荣道:“师弟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吴一剑冷冷道:“又要我做什么?”

李荣道:“百花谷迎客来客栈中近日住了位不速之客,是我的仇敌,也是该死之人,你若替我杀了他,咱们之间的恩仇也算全清了。”

吴一剑道:“是个什么人?”

李荣冷笑道:“马成!”

吴一剑道:“就是你的贴身侍卫?”

李荣道:“身为侍卫居然敢调戏我的爱妾。”

吴一剑冷笑道:“自古杀人何须找借口,既然你觉得马成该死我便你替你杀了他……”

李荣道:“我不光要他死,还要他死于火海。”

吴一剑道:“帮你办成此事之后,你不得再来打扰我。咱们的恩仇也就全清了。”

李荣笑道:“这是自然!”

第十五回 沈妃李豫再相逢

【简介:蓝琼身怀重孕之际到百花谷寻找沈妃。蓝琼产下胎儿,却丧命黄泉。沈妃带着蓝琼的遗愿回京都,李豫再三挽留,沈妃执意离去。】

蓝琼与孟影睡至半夜,忽听有人大叫道“着火了!着火了!”,翻身一看四周一片红光,欲打开门窗却被人紧紧锁住,若在平日凭二人的轻功逃出火海不在话下,如今蓝琼身怀重孕,孟影又无法带走蓝琼。隔壁房中传来了打斗之声,一阵紧似一阵的哭叫声,惊呼声,小孩的哭声、­妇­女的骂声……

蓝琼道:“大姐,逃生要紧,你快走吧,不用管我。”

孟影亦惊醒,看着外面的熊熊烈焰,道:“琼儿,咱们姐妹一场,我岂能抛下你不管。”言毕伸手抓住蓝琼的左手道:“你如今身子极重,不能运用内力,你将我抓牢了,我将你带出去。”

蓝琼摇头道:“我死了倒没什么,只是姐姐还有穆大哥与冰霜需要照顾,你快走吧!”蓝琼试着运力,竟发现体内一点真气,继续道:“不要管我,你快走!”

孟影道:“你先在此呆着,我出去找人。”

孟影击开窗户从窗中跃出,只见旁边一个黑影闪过。“吴一剑!”

黑影回过头来望着孟影惊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孟影道:“这火是你放的?”

吴一剑道:“金陵王要杀侍卫马成,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屋内,门窗已经烧着,孟影怒道:“三妹在客栈,如今她身怀重孕你要她如何逃生?”

吴一剑道:“她在里面?”

孟影道:“快救她。”

蓝琼坐在屋中,几次想试着运力,但丝毫没有一点内力,烟雾越来越呛。

孟影从火海中奔了进来道:“三妹,快走!”

吴一剑从外面飞了进来拦腰抱住蓝琼飞出火海,刚飞出火海,身后“砰”一声巨响整个客栈塌了下来。

蓝琼闭紧双目道:“这客栈里连店家、住客少说也有二十余人,恐唯有我们得以生存。”

孟影道:“吴一剑,这等恶事你也能做。居然将每一个住客的门窗锁住,这不是要将他们活活烧死吗?”

火势甚大被风一吹倾向数十余丈外的马棚,孟影快奔起步,将马匹缰绳砍断。

蓝琼望着火海喃喃道:“对不起,我不能救你们!”言毕便昏了过去。

孟影奔过来一把脉惊道:“三妹,你可一定要撑住!”将蓝琼扶上马背直奔百花谷。

吴一剑跟在身后,孟影轻声问道:“三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中了如此深的剧毒……”

蓝琼缓缓睁开双眼哭道:“金陵王,你要害我,我将命给你便是,为何连累那么多无辜之人。”

回到百花谷,已近黎明。穆尘空听闻孟影归来,见蓝琼数日不见居然中了巨毒甚是不解。将蓝琼放入帐中,又请来郎中。

郎中一诊脉道:“夫人是中了武林之中的‘化骨散’,好在她内力深厚又常年服用各种补药,胎儿应该不会有危险。”

孟影忙道:“大夫,你快开些药吧。”

郎中道:“这胎儿已足八月,倘若现在出世应该不会有危险,夫人又重了巨毒,我唯有开两剂催生药物。”

蓝琼睁开双眼道:“没想到,我逃到百花谷来还是未能躲开金陵王的迫害。大姐,我不要紧,答应我一定要保住我腹中的孩子。”

孟影摇头道:“你放心,我不但要保住这腹中孩子,更会保住你的­性­命。”

穆尘空与吴一剑走进书房,穆尘空听完吴一剑之言道:“如此说来,金陵王的目的是在迫害三妹?”

吴一剑道:“我明白他为何要我去杀马成,马成知道得太多,他怕太子殿下得知他处处陷害三妹之事传出,所以才要我杀马成、烧客栈,其实这些他又都另作安排让人事先锁住每间客房的门窗……”

穆尘空道:“一剑,你实在鲁莽事先也没有弄个明白,此事若传入武林,只怕迎客来客栈被害人家属都不会轻饶于你——”

话未说完吴一剑跪在地上道:“穆大哥,武林中人怎么看我向来不管,还请你千万别将此事告诉秋风,万一她有个什么想不开……”

穆尘空道:“你快起来,我现在的担心的也是秋风,她的­性­情太刚烈,如果知道你残害无辜定难饶你。你还是趁走赶回去,越快越好,迎来客栈离此剑主山庄得赶六日行程,你必须在三日之内赶回去,如此一来,武林中人自然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你快走吧!”

吴一剑知道此事万难,但为了叶秋风他仍愿意一试。告别穆尘空乘上快马急奔而去。

冰霜今年只有四岁多,但她习武的天赋较好,从小便喜欢舞刀弄剑。正在园中习武,突然她惊异地大叫道:“桃花开了!”

如今正值冬季,哪里会有什么桃花开了,蓝琼正在纳闷,只听有几个侍女大惊道:“如今这时节怎么园中花儿都开了。连春季的兰花也开了……”

阵阵花香袭来。蓝琼心里暗道:如今是隆冬季节,怎么百花谷却如春季一般,百花竞相开放。想到孩子就在这两日便要出生,心里竟觉得对不住孩子,若非自己身中剧毒又何需让孩子这么早便出世,若不是郎中会开催生药方只怕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连孩子也­性­命难逃。

深夜,蓝琼只觉腹疼难忍,孟影陪在身边,蓝琼握住孟影的手道:“姐姐,我如今中了数种毒物,只怕命不久矣。姐姐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孟影道:“你讲!”

蓝琼道:“我患有怪病,就算不中此毒只怕在生孩子之后也会病亡。我若不幸早逝,望姐姐将孩子抚养成|人,对外就说是你所生,直到她成|人之后才可将身世告知于她。望她切不可为我报仇,金陵王再坏毕竟是她兄长之生父。他们兄妹之间倘若能够和睦相处便珍惜缘份,倘若李杰元与金陵王一般无耻不认也罢,就当我只生有她一人……”

孟影道:“妹妹,你怎么就知道这孩子一定是个姑娘?”

蓝琼苦笑道:“我自然知道,两年前,玉贞公主曾告诉我,我会生下一个公主。这孩子命中注定自幼要在江湖长大,我亦不与天争,就让她生在江湖长在江湖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吧!”

孟影哭道:“三妹,你放心一会儿生下孩子你就会好的,你穆大哥正派人去寻解药……”

蓝琼道:“不用了!”言毕从怀中掏出一只玉佩道:“这叫晶莹雪,是殿下随身佩物,没什么可留给她的,就将这只玉佩留给她吧!”蓝琼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孟影想找接手婆,只见蓝琼睁开双眼道:“姐姐,不要叫任何人,就你陪着我吧。我可以撑下去的。你遣走所有的丫头吧,你让她们准备后世,就说我已经死了。”

孟影道:“不许胡说,你不是好好的吗?”蓝琼其实早在数月前就已经有了必死之心,只是因为腹中胎儿才强撑下来,回想这二十几年所经历的风雨,对人世早已经没有眷恋,生下这个腹中的女儿她便可以证明自己曾经来过世上一遭。她如此爱恋李豫但并没有得到真情回报,无论何时李豫始终真爱的唯有沈妃,而自己在失望中一天天也有了心死之感。“大姐,我死后,托你转告沈妃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回去见太子与适儿一面。就算我死也无憾了。孩子出世后,请大姐将这孩子的出生时辰及身体特征详细写出交与我母亲邱氏夫人与沈妃……”“大姐,这孩子取名雪莹.”

这样一直撑到天鸣,朝阳照入窗户,窗前的梅花上挂着晶莹的露珠,蓝琼运足气力,只听“哇!哇!”两声孩子出世了。

孟影将孩子包裹起来,回头再唤蓝琼“三妹,果真是姑娘!”

“三妹!三妹!”孟影将手放在鼻尖,不知何时蓝琼已经命丧黄泉,眼泪止不住滑落下来,蓝琼的手中还紧紧地抓住一块皇宫专用金牌。“三妹——”

穆尘空从外面回来,只听从内院传来孟影的哭声。“发生什么事了?”

侍女道:“昨夜三姑娘毒发身亡了!”

穆尘空奔入房中,周围并无一人,还未开口孟影便道:“三妹早知自己会身亡,将所有的事都托付好了。你对外宣布就说我又生了位可爱的姑娘!”

穆尘空沉重地点头道:“我与再唱一出戏!”

孟影轻轻点头:“三妹不希望让外人知道,这孩子是她的骨血。我明白,她希望我将这孩子视为己出……”孟影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详细地告知穆尘空。

穆尘空点头应承,余后的数日里,二人小心地呵护着小雪莹,每日以蜂蜜、羊­奶­喂之。小雪莹自从娘胎便身中剧毒,每日靠穆尘空夫­妇­输送真气,才能与毒­性­抗衡,勉强得以保命。

安葬完蓝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没有几个仇家,为防万一穆尘空夫­妇­先是给她建了个衣冠墓,尸首却停在地下秘室之中。

这天,穆尘空唤来竹儿对其道:“竹儿,你快去叫接生婆,夫人伤心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

言毕二人退至自己的寝室之中,孟影装出呼叫之声,穆尘空在房中乱忙一阵。过了许久,竹儿来报道:“夫人,接生婆今日重病起不了身,让老爷看着自己接生。”

穆尘空又不让侍女进屋帮忙,过了许久,孟影在雪莹ρi股揪了一把,“哇——”一声哭了起来。

竹儿在房外喜道:“生了!生了!”

穆尘空故作惊喜道:“是个女儿,是个可爱的女儿!”

女婴一哭便急出了细密的汗珠,一股泌人的花香扑来,门外竟吸来数十只蝴蝶停在窗口,侍女们大惊道:“夫人生了这二姑娘,满谷的鲜花开了不说,还吸引这么多蝴蝶来。”

穆冰霜听闻自己有了位可爱的妹妹喜道:“以后我有妹妹了,有人陪我玩了。”

穆尘空替女婴一诊脉道:“真是可惜,这孩子体质很弱,看样子毒气又加重了一分……”

小雪莹这样的体质,孟影一直很担忧,可是为了保住蓝琼的血脉,她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言毕抱过女婴运足内力,替孩子送入真气,送入真气后,女婴睁开大眼睛四处张望,那模样甚是可爱。

穆冰霜闯入房中,见到母亲怀中躺着位模样熟悉的小脸乐道:“娘,这是我妹妹吗?”

“夫人、老爷,门外有位道姑求见!”孟影正欲坐起身。

穆尘空道:“让我去吧!”

孟影拉住穆尘空道:“你让她进屋来说话!”

道姑走进内屋,见孟影手中捧着女婴,大惊:孟影虽然体形丰盈,似有身孕仔细一看还是能分辨出来,为何抱了个刚出世的婴孩。

孟影对左右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道姑还有话说。”

道姑一脸愧意道:“我是沈氏,听闻蓝衣女侠为了寻我已经命归黄泉了?”

孟影微笑着递过婴孩。

沈妃接过婴孩道:“她是蓝琼的女儿吗?”

孟影点头道:“蓝琼十天前已经过世了。”

沈妃的眼中愧意逾深。

孟影接着道:“她是为了找你才才来百花谷的。临终前要我告诉你,让你无论如何也要进宫见殿下与皇长孙一面,就算她死了也无憾了。”

沈妃仔细打量着女婴道:“我能收养这孩子吗?”

孟影摇头道:“三妹临终之前,要我将孩子养大成|人,一定有她的苦衷,我怎么能够将她给你呢?”

沈妃站起身沉重地道:“我能去看看她吗?”

孟影道:“我带你去!”说完从床上下来。

来到地下秘室。

沈妃轻轻地拉开蓝琼身上的白布,一张俊美脸庞出现在眼前心里惊道:是她。就是那个夜间救我的女子,原来她不是杨芙蓉而是蓝妃,这个该死的人应该是我,她竟代我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如今又为寻我而死。她对孟影道:“我能将她送回京城吗?”

孟影道:“三妹一生经历无数磨难,尽管他深爱庄昭飞,可他却无情地弃她于不顾,人已经死了,就让她留在百花谷。”

沈妃道:“那我就将她的衣物带回京城,让殿下给她立个衣冠豖。”

孟影从衣厨中取出几件蓝琼一件艳丽的衣裙,沈妃沉默不语将蓝琼身上的旧衣换下。

一切就毕,沈妃抱着幼小的女婴内心竟有说不出的亲切感,仿佛这孩子正是自己的骨­肉­一般,女婴乌黑的眼珠份外明亮。沈妃将孩子递与孟影道:“她叫什么名字?”

孟影回道:“雪莹!”

沈妃点头道:“很好听的名字!”

穆尘空将皇宫进出金牌递与沈妃道:“三妹临死手里一直抓着这只金牌,想必她是想告诉我要将这个交给你。这是小公主的出生时辰与体貌特征,还望你转交殿下,待这孩子十六岁后,我自会将身世相告,让她回宫与亲人相认……”

沈妃望着女婴又看看蓝琼心中升起沉重的负疚感,为了寻她,这个女婴一出世便没了母亲,蓝琼也因此命丧黄泉。

一路上,沈妃想了许多与丈夫、儿子见面的情景,几年前被安禄山所掳,幸亏小娟事先与自己换了衣裙,她着了村姑打扮才得以逃脱。这几年间经历了许多事情,看淡了世间一切情缘,她才出家修道,未料蓝琼竟为了能使她夫妻团聚而丧命。她与庄昭飞的一见如故,知己情深,她甚至常常在想庄昭飞是因为认识了她所以才放弃了蓝琼,而蓝琼却为了她放弃殿下,与蓝琼相比她自叹不及。如今蓝琼已死,她不知道自己以后命运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走了近半月,沈妃来到京城。令人将棺木放在一客栈后屋,自己先往皇宫走去。

李豫正在教李适剑法,高长春奔了过来道:“殿下,有喜事!”

李豫道:“什么喜事?”高长春从腰间拿出一封信道:“殿下,你看这个!”

李豫心道:好熟悉的字迹——珍珠!

拆开书信:“豫郎,分别数年,物是人非。明日中午,我在相国寺后院等你与适儿前来一会。珍珠笔”

李豫紧紧地抓住书信,高长春从怀中掏出李豫送与蓝妃的皇宫腰牌道:“殿下,还有这个!”李豫接过金牌道:“是琼儿找到她的?”

高长春不语,李适高兴道:“找到娘亲!太好了!蓝姨也该回来了!”

李豫道:“蓝妃出事了?”

高长春点头道:“沈妃娘娘说,蓝妃为了找她已经去世快一月了。”

李豫大惊手中的腰牌跌落地上:“她们两个都是我平生最爱的女人,为什么我只能够拥有一个?”

高长春道:“殿下,我已经差侍卫将蓝妃娘娘的遗物送往相国寺超渡亡魂了。”

李适道:“蓝姨死了?她怎么就死了?往后谁来教我剑法?”

高长春流泪道:“殿下、皇长孙节哀!”

李豫道:“适儿,去相国寺看你蓝姨!”

来到相国寺,蓝琼的棺木放在院中,周围坐满了僧人正诵着经文。

李豫对高长春道:“替我打开棺木!”几个侍卫奔上来打棺木,里面放着蓝琼临走时的衣物,望着遗物李豫竟说不出的伤悲。

李适扑在棺木大声哭道:“蓝姨!蓝姨!你答应过我待寻得娘亲之后一道回宫来看我,你怎么就死了……”

高长春抬头望着远处,站着位素衣道姑,那熟悉的面貌不正是沈妃吗。低声对李豫道:“殿下,沈娘娘在哪儿?”

李豫抬头望去,沈妃正远远地默默祈告。沈妃正欲躲开,但自己学武时间不长,轻功甚差,还未走远便被李豫一把抓住道:“珍珠,是你吗?”

沈妃打量着李豫道:“你爱蓝妃吗?”

李豫震住了道:“她知道我一直挂念着你才冒死到江湖寻你,你如今竟问出这样的话来。”

沈妃道:“蓝妃的气节、人品远在我之上,我何德何能拥有你对我的爱。这些年我早已心死,心无挂念,若非蓝妃临终遗言我自是不会回来见你一面……”

李豫惊道:“数年未见,你竟如此无情?”

沈妃道:“我对你早已没有情义,又哪里来的无情。蓝妃在临终前已经为你产下娇女,这是她托人代笔的书信——”

李豫松开手,李适奔了过来望着沈妃道:“你是我娘?”

沈妃点头道:“如今你已经不认得我了?”

李适道:“这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难道一点也不挂念我与父王。”

沈妃走近李适,李适躲入李豫身后,沈妃道:“连自己亲生的孩儿都不认得我了,你何须怪我。这些年我独自一人经历多少风雨若非庄大侠处处照顾,我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李豫一听沈妃居然提及其他男人的名讳心中甚是生气道:“庄大侠是谁?”

沈妃道:“我的朋友!”

李豫惊异地望着沈妃,以前她从不任意将他人认作朋友,一个庄大侠在她心目之中竟然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三人走至相国寺后院。

沈妃道:“殿下,你我的夫妻缘份早已经尽了,如今面已见了我也该离开了。”

李豫看着沈妃愈加觉得如此陌生冷笑道:“琼儿为你而死,实在太不值得了!”

沈妃道:“这也是她的命该如此,也怨不得别人。”

李适听到此大声道:“你还是我亲娘吗?蓝姨为了让我们团聚不惜自己的­性­命,你竟如此讲话实在令人寒心!”

沈妃对李适的话先是一惊片刻道:“十六年后,你们找到小公主,一定要善待于她,我们欠她的实在太多。我该走了!”

转身飞上墙头,天­色­已暮,高长春道:“殿下,你为何不拦住沈妃?”

李豫道:“她的心早不在我们父子身上,拦她又有何用。随她去吧!从今往后我不再找她。”

沈妃听到李豫的话,心境很怪,是解脱,是伤心,她自己也说不好,总之他说出后,倒是令沈妃惊异不下。

超渡三日后,李豫令人将蓝琼厚葬。李适经历这些之后越发地思念蓝琼,想她对自己的好,那种不求回报一片真心,常在他心中回绕,以往对母亲的思念也淡去了许多。

李豫与李适父子二人偶尔也会想起蓝琼,想到那个自幼便流落民间的女儿。公元761年唐肃宗驾崩,太子李豫继位,改国号宝应。次年,追封蓝琼为贵人,蓝琼遗失民间的女儿为楚阳公主。仍派人四处查访沈妃,登基三年内一直未封中宫,三年之后封独孤氏为皇后。

蓝琼去世之后,庄昭飞猛然回首隐隐中觉得欠她太多,从宫中带走李盛,取名李杰元。

岁月匆匆,五年后,庄昭飞带着义子李杰元第一次闯荡江湖,李杰元对于这些美丽的景­色­看不够尽管百草峡也是一个迷人的确地方。可是外面的世界似乎多了些什么,李杰元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外面就是好,有那多的人、那么多吃的、用的、看的……

走了不知多久,李杰元按纳不住道:“义父,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去?”

“百花谷!”庄昭飞道“你一向目不无人,自以为是我义子,又学得绝世武功,就让你去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高手。”

“义父,听说百花谷谷与刀剑山庄的庄主是夫妻,而且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李杰元道。

庄昭飞道:“当今的武林有四大高手,龙王、剑王、刀王。”

李杰元道:“义父真是谦虚,近几年来武林中人不是称你叫医王吗?将你排于龙王之后……”

庄昭飞笑道:“那是江湖朋友抬爱,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郎中。”

经过兰花岭,庄昭飞对李杰元道:“杰元,我们上去看看!”

“义父,山那么高,上面有什么好的看的呢?”李杰元道。

庄昭飞不语往山上去,杰元紧紧地尾随其后,“还有多远?”李杰元抬头一望义父已经停下脚步来。

“师妹,今天我带着杰元来看你了。过些日子是你的生辰,我再来拜祭你!”庄昭飞低声道。

李杰元道:“义父,这里连一个墓碑也没有,她是谁呀?”

庄昭飞道:“将来你大了会知道她是谁。”

山下走来一行人。庄昭飞看了一眼道:“又是金陵王府的人。”

“义父,金陵王府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吗?”李杰元道。

“不是,是皇族!”庄昭飞道:“快走吧,在天黑之间我们得赶到刀剑山庄,今天是穆庄主四十寿辰。”

李杰元一路东瞧西看,看不够好山好­色­,瞧不尽各式人群。天渐渐暮下来,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庄,里面四处挂历着红灯笼,隐约传来喜庆的乐声。二人进了村庄,仆人将他们领到大厅里,此时已经来函 不少人。如今的穆尘空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大侠。

“庄大侠!”吴一剑见到庄昭飞。

庄昭飞道:“吴大侠!”

众人寒喧一阵各自坐下。

“吴大侠,听说最近江湖中成立了魔派,传闻是安贼之后?”有人道。

“魔派也没有人去过当然不得而知了,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还是武林人士团结才能对付啊!”庄昭飞道。

雪莹正与姐姐冰霜闲着无事,突然见到一个陌生的男孩坐在客厅里面。“妹妹,你去叫那个小哥哥来陪我们一起玩好不好?”冰霜道。

雪莹点头道:“我去!不过不可以告诉娘。”

雪莹悄悄溜进大厅,走近李杰元道:“哥哥!”

杰元回过头见到位小姑娘道:“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

“哥哥,我姐姐找你!”雪莹道。

庄昭飞回头看到雪莹一惊好面熟的小女孩,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哥哥,走吧!”雪莹拉住杰元的手道。

杰元望着庄昭飞,见义父点头应允,这才与雪莹一同离开座位。

一个老妈子走近道:“二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回房写字去,给夫人知道了又会挨罚了。”

雪莹道:“肖婆婆,你不要告诉我娘,我就玩一会儿!”

老­妇­人见雪莹调皮可爱的样子低声道:“到后花园去玩,这几日庄里的人杂不要乱跑。”雪莹拉住杰元往后花园奔去。

来到后花园,冰霜低声对雪莹道:“妹妹,让他当老鼠。”

雪莹走近道:“哥哥,你当老鼠好不好?”

李杰元道:“好吧,那你们找我吧!”

冰霜道:“不是这样的。”

杰元摸着头道:“我不是老鼠吗?”

“不对,是老鼠找花猫的嘛!”

“我可从来没有听到过有老鼠自个寻上门送死的,我是老鼠当然是花猫来找我!”杰元道。

“游戏不是那样的,藏起来的才是猫嘛,花猫捉老鼠当然要藏起来!”雪莹道。

正在此时传来­妇­人说话的声音:“大姐,多年不见了。”一个­妇­人带着两个男孩。

“自从三妹离开人世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孟影道。

姐妹二人看到母亲不由躲在了假山后面,孟影走近假山后面,便道:“快出来吧,我可不想当老鼠。”

姐妹二人走了出来轻声唤道:“娘亲!”

少霆如今已有十几岁了,因调皮任­性­喜欢骑马从马背跌下来摔坏了左腿骨,如今走路一高一低,他望着这小姐妹二人笑道:“弟弟,这两个小姑娘长得好标致。”

叶秋风用手拧了一下。

“冰霜、雪莹,快过来见过二姨!”孟影道。

雪莹走近了道:“二姨好!”叶秋风见到雪莹似曾相识的感觉道:“这孩子长得极像一个人……”

不待叶秋风说完孟影道:“二妹,她们是我的女儿当然像我。”

少雷看着雪莹站住不动“娘,我想与她们玩一人儿。”

“那好,少霆跟她们一起玩罢。”叶秋风道。

几个小孩见母亲远去,高兴道:“我们玩什么好?”

肖婆婆走了过来对冰霜道:“大小姐,你该练功了;二小姐,你也回房练字了。”

穆冰霜灵机一动道:“要不咱们玩接石子,若我爹爹查我功课,我也好说。”

几个小孩各自找了一堆小石子,相互丢开。雪莹不会武功,就替他们找石子。雪莹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姐姐数着被接住的石子,“一个、两个、三个……三十……”话音一落“唉哟”大叫。

“你怎么了?”吴少雷道。

顿时间,便听雪莹的头部流出鲜红的血液,“她头出血了!”李杰元扭转身道:“冰霜,你妹妹受伤了。”

冰霜一看,见吴少雷站在一旁怒道:“你为什么砸我妹妹的头?”将他推出很远怒道:“有你这样的吗?专挑我妹妹砸,难道你们不知道她不会武功的吗?”

冰霜扶着雪莹道:“雪莹,你头还疼吗?”

雪莹道:“姐姐,我头好昏!”说着闭上双眼。

冰霜吓了一大跳,心更是紧张,这个妹妹索来体弱多病,全家人一向将她捧着身心中,“妹妹,你怎么了?”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告诉夫人!”杰元道。

少霆与弟弟四处找着母亲就是不见人影,来到大厅探出脑袋见吴一剑坐在大厅。

“爹!”吴少霆叫道。

吴一剑转身望着两个儿子道:“什么事?”

“爹、弟弟把二小姐的头给砸伤了,流了好多血,你快去看看吧!”少霆一讲完吴一剑站起身直奔后花园。

冰霜抱住妹妹大哭道:“我妹妹又没有惹你们,你们­干­吗砸伤她头呀,出了这么多血该怎么办呀?”

杰元道:“没事的,要不叫我义父来瞧瞧!”说着扭转身往大厅里奔去。

吴一剑握住雪莹脉搏——好微弱的血脉。这孩子的身子实在太虚弱了。“快去请庄大侠!”

“谁是庄大侠?”少霆道。

杰元奔往大厅,拽住庄昭飞的手,道:“义父,快点。她流了好多血。”

庄昭飞与杰元来到后园。

吴一剑道:“这个小姑娘怎么中了如此深的剧毒?”

“剧毒?”庄昭飞惊道。握住雪莹手腕道:“好奇怪!”

穆尘空出现在一旁,脸­色­­阴­沉一言不语,从地上抱起雪莹道:“不用了,我的女儿我会照顾好她的。”回头对冰霜道:“不许再玩了,去长亭练功。”

庄昭飞被穆法空如此怪异的表情感到疑惑,女儿受了皮外伤至于如此心急。

吴一剑道:“少雷,不许再乱跑。到你娘那里去。”

少霆拉着弟弟往阁楼奔去。

叶秋风见两个儿子闷闷不乐地上了楼,少霆道:“娘,刚才我们又挨爹骂了。”

“让你们不听话,惹爹生气了?”叶秋风道。

“娘,不怪我,都是弟弟他朝二小姐扔石子,不小心竟砸破她的头,流了好多血……穆伯伯不高兴,爹就骂我们……”少霆道。

孟影听到此道:“伤着冰霜倒也没什么,雪莹是竟怀孕九月便生下的,这孩子打一出世身子就没有停过药,如今伤着她能不叫人心急吗,我先下去看看!”

叶秋风听到此忙道:“小祖宗,你们老是给我惹是非,早知如此就不带你们来这里。”拉着儿子跟了去。

第十六回 蓝玉官奇遇高人

【简介:神秘的西域高人入侵中原武林,各门派齐聚刀剑山庄商讨对策,无结而终。蓝玉官无意间发现百花谷秘室也另一秘室相连,竟遇武林中的前辈高手孙鹤鸣。】

穿过长亭,冰霜正在那里练剑。一见到吴少雷便恨恨地道:“小崽子,是你伤了我妹妹。”说着拦住去路。

少雷低垂着头,更不敢用眼睛正视冰霜,一声不吭。

“你­干­吗这样对我弟弟呀?”少霆道。

“谁让他伤了妹妹,害得我又被爹爹骂。你知不知道我妹妹有病的,我要让他跪着给我妹妹道歉!”冰霜道。

“不行,我剑寨也算武林名门正派,绝不可以随便跟人跪下道歉的。”吴少霆道。

“你们剑寨算什么,在我穆家剑王之名面还敢提出来。”“一定要给我妹妹道谦。”冰霜怒道。

“不行,堂堂男儿绝不会跟一个小丫头下跪……”吴少霆坚持道。

“你不道歉,我叫你们出不了这个长亭。”冰霜一说完拍了一下手,花丛中走出许多小孩。

“大小姐……”小孩们道。

“他们伤了二小姐,该不该罚?”冰霜话音一落,吴家兄弟已被一群孩子给团团围住。

叶秋风见孩子不见了,心中着急,担心又惹出是非,忙回转身。只见长亭上冰霜独自习武,吴少霆与弟弟已不见踪影。“冰霜,你有没有看见少霆兄弟俩。”听秋风道。

“他不是跟在你后面的吗?”冰霜道。

叶秋风道:“我到那边去看看,看到他们就说我找他们,叫他们别乱跑,这刀剑山庄这么大担心迷了路怎么办?”

吴少霆与弟弟被冰霜带到一个小屋子里边练“倒立”,过了许久,冰霜从窗品探出脑袋来道:“如果你们答应给我妹妹磕头认错的话,我可以饶了你们。”

“大哥,我们就依了她吧,她那么厉害功夫又那么好,我们是打不过她的。”吴少雷道。

“臭小子,都是你了,害得我在这破庙立了两个时辰,罚就罚了,绝不可以跟这个丫头求饶的,呆会儿穆伯伯来了有她好受的。”

正说着只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声音道:“姐姐,算了吧!他们也是客人呀!”

吴少雷道:“大哥,二小姐来了。”

吴少霆认真打量着房间,这里­阴­暗潮湿倒也罢了,还有一股臭味,心中甚是不悦:“来了又怎么样,她姐姐都那么坏,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的。说不准她还罚我们在这破屋子里过夜,你看这屋子四周不是坟地就是死兽尸骨,到晚上说不准有怪物……”

吴少雷瞪大眼睛大叫道:“救命啦!救命啦”

雪莹与冰霜姐妹二人在那里猜拳“石头!”“布!”“剪头!”

“姐姐,我赢了,你就依了我吧,把他们放了好吗?”雪莹高兴地道。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雪莹出现在门口头上扎着一条丝巾。她笑着道:“对不起,我姐姐不是故意的,她是太疼我了才这么做的。”

说着拉着少霆道:“大哥哥,你不要怪我姐姐好吗,她是太疼我了。”

吴少霆道:“本来我是要告诉穆伯伯的,如今看在你的份上我不与她计较了。”

雪莹领着二人出了石屋,“坟地有兰花!”雪莹道:“你们闻到没有,这里有兰花!”

吴少雷道:“那我们分头找!”

“好啊!”雪莹循着花香的气息寻去,不一时便发现在一个墓碑前开着十分美丽的兰花。

“花不是在这里吗?你­干­吗不摘?”吴少雷说着俯下身子。

雪莹急忙止住,一把拦住吴少雷,道:“不要摘!”

吴少霆大惊道:“为什么?”

雪莹蹲下身子道:“这兰花在一位大姐姐的坟前,我想大姐姐生前一定特别喜欢兰花,所以她的爹娘就在她坟前种了兰花,我怎么可以把它们摘走呢?”

吴少雷喃喃道:“你的心眼儿可真好!”

近两月来江湖突然出现一个冯史安的西域高人,挑战中原各武林门派,至今尚未遇到对手,所有与他交战的武林人士或人或残。中原武林人士齐聚刀剑山庄,商议对策。

这一夜刀剑山庄热闹非凡。

第二日清晨,大厅上众英雄正谈论着关于魔派的事。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魔派的头目叫什么冯史安,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他一定是安史之乱时的乱贼。”

“若真是乱贼连当今朝廷都不能为力,何况我们只是江湖中人。”

“此言差矣,江湖中人怎么了?江湖中人也可以为百姓出头,也可以大唐江山出力。”

穆尘空站起身道:“庄医王,你看呢?”

“魔派自然是要对付的了,只是得有一个人愿意带领大家共同对付,否则如此兴师动众只怕打草惊蛇,反而对整个武林不利……”庄昭飞道。

“庄大侠讲的不无道理,魔派的实力我们一点也不清楚,而且魔派又源自西域,对于他们的武功招术一点也不清楚,对于我们中原武林来说必须携手共同对敌才是。”

说话的是少林俗家弟子蓝玉官。龙王岛大公子海龙王龙跃海站起身道:“我们龙王岛在武林也算属一属二的大门派,我可广布眼线,为和位打探关于魔的情的一举一动,不过我们龙王岛可是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所以各位要知道的还是按照老规矩——小消息五百纹银,大消息一万纹银。”

龙跃海话音一落便有人大声道:“你们龙五岛也是武林中的一个门派怎么可以只认金钱,不为武林利益作想。”

龙跃海不以为然,道:“各位知道我们龙王岛向来只认钱不认情。”

穆尘空道:“既然龙五岛立夫大先我们也不便强求,但是,龙公子,为了对付武林的公敌,能否破列将小消息改为五十俩纹银,大消息一千纹银。”

龙跃海道:“这价绝不能让半两银子,大消息一千纹银,还不够龙五岛手下兄弟的跑路费用。”片刻又笑道:“价格虽然不少,一个大消息送两个消息,一个小消息再送一个小消息如何?”哪里是谈对付魔王之事,反而成了菜市场。

厅中的人也都猜不透,龙跃海不是大侠也非恶魔,除了在武林中是出了名的贪­色­之徒外在其他方面并无劣迹,时常在武林中传出关于他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来。大厅上悄然一片。

龙跃海四周望望道:“各位武林朋友,我龙某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相陪,先告辞了!”言毕转身离开大厅。

龙跃海一走便有人陆续站起声道:“穆庄主,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一柱香的时间厅上只剩下几人了。

蓝玉官道:“这些门派不谈及如何消灭魔派一个个就已经走开了。”

庄昭飞这才注意到蓝玉官长得更似当年的蓝千和,没有想到十年不见蓝玉官已经成为武林一代少侠人物。吴一剑品着青茶不屑一顿,穆尘空道:“我们都是好友故交,蓝少侠的姐姐蓝衣女侠与内人是金兰姐妹,庄大侠、吴剑主都不是外人,大家今日好好团聚一下,你们也在庄上多住几日一起叙叙旧。”

侍女进来报道:“庄主,酒宴备好了。”

穆尘空这才留意已近中午。

午宴设在后花园内,有百花谷使者竹姑娘前来祝贺。

竹姑娘原本十几年前的艺环堂之后,十岁那年家中惨遭世变幸遇蓝琼才得已脱身,成为百花谷的百花使者之一。蓝琼是她心目最为敬重之人,在言谈举止间常常可以看到蓝琼的影子,所以她深得孟影的信任。

“谷主,百花谷的姐妹特酿百花酒祝贺庄主的寿辰。”竹姑娘叫上抬上一缸酒。

雪莹听说是百花酒乐道:“竹姐姐,百花酒里面有兰花吗?”

竹姑娘知道雪莹一定是要想吃兰花花瓣道:“酿酒的时候没有采到兰花,不过你可以吃兰花糕!”

令侍女们奉上点心,雪莹仔细一闻点心道:“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兰花!”

庄昭飞原以为天底下只有师妹才那么爱兰花没有想到天下间居然还有一个小姑娘如此的爱兰花、吃兰花。

孟影道:“你们快送二小姐回阁楼去歇息,小姑娘家不可以喝酒的。”

竹姑娘牵住雪莹的小手道:“二小姐,咱们回房去。”

吴一剑与庄昭飞、穆尘空、蓝玉官早就谈开了,几个孩子在一旁嘻闹,倒更似故友重逢。

“穆大哥,我看少雷与雪莹也正好是一对,不如为他们把婚事定下来如何?”吴一剑道。

“倒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孩子们太小,等他们都大了再说。”穆尘空道。

孟影赞同道:“咱们都是过来人,也曾亲睹过三妹的不幸,所以我们作长辈的不想在婚姻大事上左右她们,免得将来让孩子痛苦。”

庄昭飞见孟影提及蓝琼心中就不是滋味,假如十几年前他与蓝琼共结连理也许今天他们也会与叶秋风夫­妇­、孟影夫­妇­一样享受天伦之乐。

“大姐,你怎么了?”叶秋风道。

“不知怎么的,我一想到三妹心中就恨。迎客来的大火害死了她。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查是谁­干­的,始终没有一点线索。三妹在我们姐妹三个里面­性­情最好,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

叶秋风听到此脸­色­剧变,她望着吴一剑,孟影又道:“不谈三妹了,人都已经去了还追究那些做什么?”

孟影担心让叶秋风知道吴一剑误杀蓝琼之事。

叶秋风一直怀疑蓝琼之死与丈夫相关。江湖传言吴一剑是火烧迎客来的元凶,也曾多次问过吴一剑,他始终否认,迎客来被烧之时吴一剑远在千里之外应该不是他所为。蓝琼曾陪同叶秋风不远千里去百花草峡寻找名医疗好她的眼疾,又助他们夫妻团聚,而自己连杀她的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心中一阵酸楚。

兰花岭上,墓碑前站着一位绿衣少女。她静静地站着。“三姑娘,我来看你了。转眼你已经去了五年,没有想到你一生为别人作想,却死在别人设下的圈套里。我在百花谷中种了许多兰花,有你最喜欢的蝴蝶兰,雪莹小姐很好,跟你一样喜欢兰花,更爱吃兰花,我想她长大后一定是个绝代美人……我看到吴一剑与他们全家了,他的大儿子少霆并非善类小小年纪便已经残疾了,也许是上天有灵让他们吴家得到惩罚了……”竹姑娘敬上采来的兰花,将兰花Сhā在坟墓的四周,身后转来隐隐的脚步声,她躲在坟后。

蓝玉官出现在碑前:“姐姐,这么多年来,我才知道原来你的坟墓在这兰花岭上,而非金陵……”

竹姑娘微微探头头来,“竹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三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祭日快到了,所以我来看看她。”竹姑娘道。

蓝玉官道:“总算姐姐没有救错你,枉你还念着她。”

“你是三姑娘的弟弟?”蓝玉官点头道:“不像么?”

二人一同下了兰花岭,正在此时只见山下过来许多官府模样的人。

竹姑娘道:“蓝大侠,那些人来­干­什么?”

“像是金陵王府的人。”蓝玉官道。

人近了,有两个侍卫走过二人道:“你们知不知道蓝衣女侠的坟墓在哪里?”

竹姑娘已感不妙道:“这里没有什么蓝衣女侠只有一夫人。”

“姑娘,你别骗我了,我们王爷早就得知蓝娘娘的墓在这兰花岭上,如今特派我们将骨灰带回金陵。”侍卫道。

竹姑娘道:“你们休想带走,她不是金陵王府的娘娘,早些年当今圣上就已经派人将蓝静妃的遗体运往京城皇陵了。你们金陵如此做作就不怕圣上怪罪……”

侍卫道:“少骗我了,我曾在京城当差数年,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蓝妃。”

竹姑娘拔出剑。蓝玉官已挡住众人去路道:“我是她的弟弟,如果你们胆敢动我姐姐的骨灰我这把剑可是无情的。”

侍卫道:“就凭两个也想阻止我?”侍卫说着飞身一跃。

蓝玉官一人飞脚踢中后背,侍卫腾地从空中摔落下来,心中愤愤道:“看刀!”翻身从地下爬起来。

飞刀围着二人转开了,侍卫道:“这下够你们在这里打上半天的了。”而后对手下道:“快去找王妃的骨灰!”

“这是什么功夫?怎么这把刀老是围着我们转?”竹姑娘道。

“难道是江湖传闻的茅山派法术魔影刀。”蓝玉官道。

竹姑娘问:“怎么破?”

蓝玉官道:“别动,我们坐下来就没事了。”

二人盘膝而坐,少顷刀“当”掉在石头上。

竹姑娘与蓝玉官急奔往墓碑。

侍卫道:“快推开幕碑!将棺木挖出来!”有人开始挖。

传来一个女人­阴­沉、古怪的声音道:“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吵我睡觉?”

众人一听道:“不好了,有鬼!”

侍卫道:“好!你装鬼!”便扬有锄头挖了下去,墓中升起一股青烟不一会儿青烟中出现一个蓝衣女人。

“鬼!鬼!”有人大咕奔往山下,侍卫正欲出手,那刀只听“砰”一声突然爆炸了“铁蛋,你还不快走……”侍卫一听那鬼知道自己的名字,早吓得退都软了,连爬带滚下了山。

蓝玉官惊道:“当真有鬼吗?”

竹姑娘笑道:“世上哪有什么鬼?这是我们谷主设下的机关,因为所用的药物法术都是西域的,所以中原人很难见过此景,他们便以为真遇上鬼了。”

二人相对大笑,只见碑下面出现一个秘道。

“我们下去看看!”蓝玉官与竹姑娘一起跃下秘道。

这秘道很不,只容下一个弯腰行下次,走了不知多久,前面出现亮光,近了才发现已经到了山下。

“原来坟墓是通向山下的。”竹姑娘道。

蓝玉官心生好奇:“这秘道里一定还有机关,我们再去仔细看看!”

“不行,我是百花谷的人,她又是百花谷的三姑娘,虽然你是她弟弟可是我绝不容许打扰三谷主的尸骨。”竹姑娘的口气生硬。

蓝玉官道:“如果让母亲知道姐姐的尸骨在这里,她一定很难过。我母亲一直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姐姐而感到愧疚。所以我准备与你一同回百花谷,希望孟夫人能成全我,让将将姐姐的骨灰带回当风庵。”

竹姑娘听到此道:“当年沈妃要求带走三姑娘的尸骨,夫人也只是令人做了副蜡像送走,你就别让夫人为难了,留在这儿是三姑娘的遗愿。”

蓝玉官望着竹姑娘,“我姐姐临终还说了什么?”

竹姑娘道:“我不清楚,当时她的身边只有谷主夫­妇­二人,又不允我们下人进去,有什么遗言只有问夫人。”

二人赶回百花谷时已近黄昏,这里真不愧是百花谷,阵阵馨香伴着夕阳。在泉边有许多兰花,各式各样的都有,连少见浅红­色­兰花也有。天下间唯有百花谷的兰花有这么多的品种。人在花中行,如在梦在游。

蓝玉官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孟影,孟影道:“留在百花谷兰花岭是三妹生前遗愿,当年沈妃也曾索要遗骨我也不曾答应,便送了个蜡人。”

蓝玉官道:“姐姐出嫁的前夕将所有她用过、穿过、戴过的东西送的送、烧的烧,若实在不行请夫人给三两样姐姐的物什让老母作念想。”

孟影道:“这个容易!”

领着二人往兰花园去,挪开一个兰花盆,里面出现一道石门。她轻轻一推门开了,一打开秘室里面飘出阵阵泌心的兰花香比外面的兰花更清馨。秘密室的墙上挂着一幅蓝琼的画像。

“这就是你姐姐!”孟影指着一旁的盒子道:“行走江湖难免不会有仇家,为防万一,两年前我便将她的遗骨火化了,便装在这个锦盒里面……兰花岭是一个衣冠冢……”

竹姑娘道:“夫人,怎么有一股极重血腥味?”

孟影道:“平常从未有人进来,哪里来的血腥味。”

三人静静地注视着四周,孟影走近东墙,将贴在墙边,里面隐约传来脚步声:“奇怪,这秘室难道与他人的秘道连通了不成。”

三人仔细聆听着,墙里传出一阵怪笑声,声音份的令人心惊。

孟影道:“推开墙壁!”

“夫人,已经很晚了,你来三妹的墓中­干­什么?”众人抬头见穆尘空站在秘道口。

传来陌生的声音“好了!好!终于成了!”

穆尘空惊道:“这声音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孟影指指东墙。

“夫人,我们联手将这墙推倒……”穆尘空运足内力,将所有力气都聚在双掌。

“什么人?你们想推倒我的房子啊……”墙倒了,屋子里出现一个鹤发老头。这是一个少有的鹤发童颜的老者。他笑呵呵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原来我还有邻居。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推我的房子呀,不是我机灵这墙早就倒了。”

“对不起,老前辈,这么多年来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原来这屋子里还住一位老人家。”穆尘空道。

老翁脸­色­­阴­沉怒道:“你叫我什么?人家今年才二十二岁,怎么叫我老人家,我可你年轻多了。”

孟影与蓝玉官开始猜测起老翁的身份,仔细一想江湖中并无这样的人。

老翁三两步奔到蓝琼的画前,望着画痴痴地道:“没想到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我可是想你想得头发都白发,人未老头先白……芸姑娘,咱们可总算又见面了,没想到原来咱们竟是邻居,害我天涯海角四处寻你……”

孟影被这老翁弄得莫或,四人沉思片刻也跟了过去。

这是一是很别致的石屋,冬暖夏凉。老翁走近石桌,将桌子一拉,里面出现一条秘道。蓝玉官心生好奇。

老翁道:“你是芸姑娘的什么人?”

“前辈是指刚才那副画?”蓝玉官道。

老翁道:“你一定认识芸姑娘的?”

蓝玉道:“怎么不认识,她是我姐姐。”

“胡说”老翁生气道:“你居然想骗我,芸姑娘只有一位哥哥叫黄威,哪里来的弟弟。敢骗我,告诉你我可是天底最聪明的人了,你骗不了我。”

穆尘空大惊:黄威已过世多年,关于他的传奇故事甚多,黄威是中原武林圣女黄依依(蓝琼之母)的祖父。

“黄威这个坏蛋害得芸姑娘当了西域圣女弄得我讨不到老婆。什么时候碰到他我非教训他不可。”老翁道。

“前辈可是当年的武林护法孙鹤鸣!”穆尘空道。

老翁怒道:“我不姓孙,我姓爱叫爱芸姑娘。”

竹姑娘“哧”一声笑起来。

老翁道:“傻丫头你在笑什么,我就是爱芸姑娘,为了她我连龙小玉都不要了。”言毕一坐在空洞的秘道口上,人就悬在空中,蓝琼玉官被这高深的轻功所叹服。

穆尘空道:“真没想到江湖中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这算什么,芸姑娘可以乘彩云往返,我这一点功夫还是芸姑娘教给我的。你们见到芸姑娘告诉她一声,就说我可以娶她了,要跟她比剑法。”孙鹤鸣的身子空中悬着忽上忽下。

孟影注视着老翁的高深功力笑道:“芸姑娘说了,改了你们比武的方式,就是她让她的弟子红豆豆与你的弟子比武,谁胜了,就算谁的功夫最好。”

“红豆豆!芸姑娘的弟子叫红豆豆,她什么时候来?”孙鹤鸣道。

“红豆豆已经找过人了,她说你是我邻居,可是我不信,她便走了,不过临走时留下话来,下月十六她还会来的。”孟影道:“前辈再不收弟子恐怕这一次又输给芸姑娘。”

“谁说我会输的,是芸姑娘?”孙鹤鸣见见孟影点头跳起来怒道:“都过了七年了,她还是不见我……气死我了!她怎么就那么死心眼,非说我是负心汉。”

孟影笑道:“离比武的日期还有一个月,前辈不如收一个弟子授他功夫等红豆豆来了就可以比武了,我看红豆豆的功夫也不怎么样……”

“那好,我就收你为弟子,教你武功如何?”孙鹤鸣道。

“前辈,你看他如何?”孟影指的是穆尘空。

“我学的功夫太杂,前辈不如收这位小兄弟为弟子。”穆尘空说的是却是蓝玉官,因为穆尘空觉得蓝玉官是一个极不错人选。孟影心中不乐,却没有支声。

“好!好!就是他了,我喜欢,他和芸姑娘一样都会骗人!”孙鹤鸣笑道:“从今天开始,他得留下来,不能离开这里半步,如果和红豆豆比武赢了,我就让他离开这里。”

孙鹤鸣言毕手一挥,一股极强的袖风将三人卷出石屋外,三人定睛一看已到蓝琼的墓室。

“你刚才为什么不愿学前辈的功夫?”孟影质问道。

“我的功夫已经不错了,再说玉官年轻又有侠义心胸,应该让他多学点武功,何况玉官是一个可造之材。”穆尘空道。

孟影对穆尘空的话感到不满,可是因为蓝玉官是蓝琼的弟弟,并没有发作,夫­妇­二人转身离开墓室。

孙鹤鸣从地上抬起石墙又堆放在原来的位置,捧着石碗喝水道:“嗅小子,把我的茶壶拿来。”

蓝玉官四处看看并未见到什么茶壶倒是有一个水缸。“前辈,是这吗?”蓝玉官道。

老翁厉声道:“就是那了。”

蓝玉官大惊:这水缸里斟满水,原本就是石头凿成他搬了搬并不能挪动丝毫。

“快啊!”老翁道。

“前辈,这缸这么大……”蓝玉官道。

不待蓝玉官说完老翁道:“搬不动是?”站起身走近缸双手轻轻一拔举在头顶轻松地走近石桌将石缸放在桌上,石桌开始裂缝,孙鹤鸣不慌不忙地伸出双手“啪”一声石桌完好合拢。“这叫神龙掌,是当今天下最厉害的内功之一,不过龙王岛那些徒子徒孙领悟不出其间的奥秘只会两三层功夫,还自称是龙王……”“嗅小子,你跟我来!”

在山洞中穿行了许久,终于看到一丝亮光。出秘道,才看清原来这里也一个峡谷,四周的山崖、树木、石头都被­精­心雕琢,被修剪得如同美女一般,那神态模样更似姐姐,怪不得孙鹤鸣会把姐姐的肖像当作黄芸,大概那位黄芸与姐姐长得相似罢。

岩石上一个个人栩栩如生的天仙美女,或吹笛或歌舞、或习武或看书、或梳妆……唯有真心爱恋的人才会将她的神韵都修剪出来,从这些树木来看孙鹤鸣已经在这儿生活了近四十五年,是长期经过­精­心修剪而成的。蓝玉官随着老翁上了悬崖,往谷中看,这谷也似女郎的侧面。这巧夺天工的技艺和这位近似于疯癫的老者不大相近,要不是亲见蓝玉官如何也不会想念这是出自于一个老者之手。也只有真爱过的人才会有这种感觉,这位老者出于对女郎的真爱才会将她的一举一动展现有这深谷之中。不远出现一块墓碑,在如此陡峭的悬崖之侧,是很少有人来此的,只见旁边有一碑——梦之乡。

“梦之乡,好一个古怪的名字。如此景物倒真似梦乡,对于这个老者来说也只有在这个近似于他梦乡的地方才可以日夜见到心中的女郎。”蓝玉官低语道。

孙鹤鸣道:“快走,就到了。”

蓝玉官没有真爱过,他不了解真爱的苦乐,但他理解,从十几年前姐姐与庄昭飞的故事就已经懂得了爱情。多年来,他惧自己会走上这一程,爱本是圣洁美好的,可能红尘中有多少人偏将情爱化悲恨,生活的苦本已太多,将本应幸福的爱变成了苦,人生的道路又多了些不幸的人。

孙鹤鸣将他带到山峰大声道:“你站在这高处有什么感觉?”

蓝玉官不假思索地道:“能看很远,好像自己接近天界。”

“你讲的是真话,不过高处不胜寒,以后可以记住了,所有事物的成功后面都付出了很多代价。”孙鹤鸣道:“从今日开始,我要教你的是神龙秘笈的全套功夫,包括神龙掌、游龙剑法。”“浪子回头”、“飞龙在天”、“亢龙有悔”动作之快令人目不瑕接,这是蓝玉官平生以来看到的最快的掌法。

神龙秘笈本出自于龙王岛门下,孙鹤鸣年轻之时份外酷爱武功。早闻神龙秘笈威名,不惜百般讨好龙王岛岛主夫­妇­的掌上明珠龙小玉,拜入龙王岛门下学艺。龙小玉爱慕孙鹤鸣,对他言听计从,从父亲的秘室盗出秘笈,谁知孙鹤鸣竟在一夜之间将秘笈背了个滚瓜烂熟,并在龙小玉的指点下偷练神功。龙小玉还有一位弟弟龙小琏,但天­性­愚钝,为人虽正直却不是习武之才,他一直倾慕武林第一美人黄芸。孙鹤鸣偷练秘笈之时被岛主发现便将孙鹤鸣赶出龙王岛。孙鹤鸣以神龙掌与游龙剑法在江湖一夜成名。龙小玉为让孙鹤鸣重返龙王岛,要他抢黄芸进岛与龙小琏成亲,未料孙鹤鸣竟对黄芸一见倾心不能自拔,这才背叛龙小玉隐居山野苦练武功。待他功成之后再出江湖,黄芸已经被其兄长(当时的中原武林盟主黄威,即蓝琼的外祖父)送往西域作了圣女。从此,孙鹤鸣便变得疯癫,也曾几度到过西域,但茫茫大漠浩如大海哪里能寻得黄芸的身影。

一个月就这样过去,孙鹤鸣打开秘道的门对蓝玉官道:“你与红豆豆比武一定要赢,因为这样的话芸姑娘幸许会见上我一面,如果你输了就别想再跟我学习功夫……”携着蓝玉官一同离开秘道。

穆尘空与竹姑娘早就候在那里,只见一个着红衣的女郎佩剑而来。她一到便对孙鹤鸣道:“你可是孙前辈?”

孙鹤鸣忙道:“姑娘,你师父怎么没有来?”

红衣女郎道:“师父还有要事在身,何况这次与你弟子比武师父不来也罢。”

红衣女郎话刚说完拨出厉剑,蓝玉官只说了声“小心了!”一个“游龙飞剑”直扑面而来,孟影连连后退几步,没有想到这等上乘的功夫居然让人不知如何学招,恐怕这一招江湖中滑几人能抵挡得了,真有一剑定生死之状,蓝玉官细看红衣女郎酷似孟影迅速收好剑,孟影往前小奔几步险些跌倒,蓝玉官一把扶住。

孙鹤鸣大叫道:“为何不打了,快打!快打……”仔细一看那红豆豆不是别人正是孟影心中大怒跳起来道:“你们联合起来骗学我的武功。”一声大吼,山动地摇,空中飘过一阵清香。孙鹤鸣大叫一声道:“芸姑娘!”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影正惊异是何奇香,却见雪莹笑跳着奔了过来,香气越来越重,身后跟了数十只各­色­蝴蝶,冰霜在身后大叫道:“妹妹,你别跑了我,我要抓蝴蝶!”

孟影从腰间取出丝绢给雪莹拭去汗珠道:“怎么那样高兴?”

雪莹道:“娘,我说我一出汗蝴蝶就会跟着我跑,姐姐不信,你瞧!”

孟影望着满天飞舞的蝴蝶,看着雪莹面露不解之­色­,自己怀冰霜之时也曾吃下许多‘百花丸’为何冰霜没有这等体香,而雪莹却有了这种奇异的体香。雪莹脸­色­猛然刹白。

孟影忙道:“孩子,你怎么了?”

雪莹低声道:“娘,我好难受!”

穆尘空几步走了过来一把雪莹的脉搏道:“毒又发作了,快抱回房去。”

第十七回 蓝玉官泄露神功

【简介:蓝玉官与竹姑娘前雪莹求医问药,途中遇“海蛟龙”龙跃海蓝玉官与之交手,泄露出“神龙秘笈”的武功,令老龙王大为震怒。】

次日,孟影令竹姑娘与蓝玉官同行去百草峡替雪莹寻求解药。

来到一个荒野,便听到一阵惨叫声:“快来人呀,救命呀!来人呀!救命……”

两人寻声飞奔,在一片密林中有两间茅舍,龙跃海正抱住一村姑往马车上走。

农­妇­哭道:“公子,求你了放过我女儿吧!我们夫­妇­俩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呀!”

龙跃海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道:“我花五十两银子把你女儿买了!”

屋内,老翁扛着根木棍冲了出来道:“­淫­贼,我打死你!”

几个龙王岛家仆拥向老人,蓝玉官飞身跃上前去,眼看老人难避刀剑,蓝玉官一掌“龙扫大江”将众家仆击出数丈远。

龙跃海怒道:“蓝玉官,我警告你,少管我们龙王岛之事。”

蓝玉官道:“龙跃海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强抢民女,实在有违武林中人的行为。”

龙跃海冷笑道:“你快滚远些,我龙跃海在武林中是何等人,众所周知,难道还得为了你蓝玉官改变不成。”

竹姑娘一个轻功跳上马车,从车上拉下村姑。龙跃海跃身扑往竹姑娘,蓝玉官一跃跳上前去。龙跃海“游龙笑春风”一剑击来,蓝玉官“飞龙戏水”避了过去,龙跃海大惊:我们龙王岛的神龙秘笈他居然也会。蓝玉官“神龙摆尾”一腿将龙跃海踢倒在地。

龙跃海道:“蓝玉官!你偷学我们龙王岛的秘笈神功?”

蓝玉官冷笑道:“这功夫不是你们龙王岛的,若真是你能在五招之内败于我手?”

龙跃海“鲤鱼打挺”翻身起来道:“我不服!”“游龙追月”蓝玉官“飞龙入江”接过剑招,“威龙吐水”龙跃海闭住内气一剑击了过来,“飞龙戏水”龙跃海禁不住如此大的内力攻击不由得后退几步暗道:“这招‘飞龙戏水’连父亲也不曾授于我,他如何会的?”

蓝玉官本想挫挫龙跃海锐气,几招下来突然想到:众所周知两月前他的武功并没有这么高,又在百花谷呆得两月时间只怕龙王岛要将仇恨转到百花谷的身上,心中大悔不该如此义气竟然露出此功。

龙跃海从地上起来道:“蓝玉官咱们后会有期!”跃上马背飞奔而去。

竹儿将村姑送到老夫­妇­手中道:“只怕这个地方你们是呆不得了,早些给你女儿挑个女婿!”

老­妇­人道:“春花幼年便订下了亲事,只是前些年马家举家搬去洛阳之前便将婚事退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

蓝玉官道:“老人家,你们若还留在此地只怕凶多吉少,还是趁早离开吧。”

老­妇­人道:“我们夫­妇­二人是流落到此,如今又让我们离开,能去哪里呢?”

蓝玉官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道:“龙跃海虽说好­色­,但在人多的地方也不敢造次,你们拿这银子到集市上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吧。”

竹儿对蓝玉官道:“我们该赶路了。”

“多谢两位恩人!”老夫人正欲下跪被竹儿扶住

竹儿道:“老人家为保你们安全,要么尽快替你女儿找个夫婿,要么搬到城中居住。”

告别这一家人,竹儿与蓝玉官匆匆赶往百草峡。

龙跃海回到龙王岛便将蓝玉官会使游龙剑法、神龙掌之事告诉老龙王。

老龙王大惊道:“听你讲的,有几招连老夫也未领悟会的,他居然也会……”

“紫龙!”龙跃海唤道。

紫龙站在大殿上,静静地等候着他们的吩咐。

“紫龙,我要你去查清一件事,那就是关于蓝玉官从何处学得游龙剑法,我们龙王岛最上乘的功夫如何流传到外的。”老龙王道。

“是!”紫龙应道。

老龙王道:“我们游龙剑法边我们自己尚未读懂里面的奥秘,竟让蓝玉官练成了。”

“爹,据消息说蓝玉官在穆尘空四十寿辰之后便在百花谷呆了两月,难道是孟影夫­妇­盗走了我们秘笈不在?”龙跃海道。

“我看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我自己都不能看懂秘笈,何况她们与我们的功夫并不出于一路,除非我们龙王岛有­奸­细……”老龙王道。

龙跃海道:“爹,听说穆尘空有一本祖传盖世秘笈是不是真的?”

老龙王道:“这得问你二弟跃天,他饱览天下群书,对江湖中各门各派的情况又最熟悉……”

龙跃海道:“二弟,他今年不过十二岁他能知道什么?”

老龙王笑道:“跃海,在很多方面你二弟并不比你差。”对左右对侍女吩咐道:“去把二公子叫来!”

龙跃天是老龙王的次子,常年在岛中习武从文,虽很少出入江湖可是对江湖上的事却知晓甚多。所有飞鸽传来的消息都经过他手,可以广知天下奇闻。

龙跃天放下手中的书跟着侍女来到大殿上“父亲、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老龙王问:“跃天,你知不知道穆尘空有本祖传的盖世秘笈?”

龙跃天答道:“穆尘空的祖上乃世外高人,从不过问江湖中事,可是常有江湖中人敬慕他的功夫而迫他比武,他临终前留下了一本秘笈神功——《飞燕秘笈》并且一再嘱托儿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学得秘笈里的神功。这种功夫已从江湖失传了近五十年。”

老龙王道:“跃天,还知道些什么?”

龙跃天道:“回父亲,如今燕派的人很想得到那一秘笈,已经派了密探进入百花谷、刀剑山庄。”

龙跃海问道:“跃天,有没有关于我们龙王岛神功流传江湖的事?”

龙跃天坐了下来道:“大哥不问我倒忘了,上个月的时候我从一本书中看到我们祖上曾收了一个叫孙鹤鸣的弟子,他骗取龙家小姐的信任,让龙小姐盗出秘笈一阅,在一夜之间居然熟记其间心法招式。如那孙鹤鸣又收了入室弟子,我们龙王岛的神功自然会流传江湖。”

龙跃海道:“如此说来蓝玉官的武功是孙鹤鸣所授……”转而继续问老龙王道:“爹,怎么你们想对付蓝玉官,他可是蓝叔叔的儿子……”

老龙王道:“如今我们龙王岛的神功流传江湖,除了龙家人可以习此武功外,其他人一律该死,否则我们龙王岛的威严何在?跃天,没你什么事,你回房去吧。”

房外,一个倩影闪动。

罗红珠听到龙氏父子的谈话,突然间眼前一亮,计从心来。龙跃海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在这岛上呆不了几日定会再次离去,到时候……

蓝玉官与竹姑娘一路相伴更加深彼此的情感。十五的月儿份外的明亮,蓝玉官与竹姑娘行走在密林之中。偶尔可以听见乌鸦的啼叫,一声声从远而近地传来。

走出密林中,一巨石的上面站着一个人,蓝玉官望了一眼,与竹姑娘径直往前走。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蓝公子留步!”

蓝玉官与竹姑娘止住脚步。

“在下紫龙,听闻你的功夫十分厉害,今日我要与你一决高下。”紫龙道。

竹姑娘听到此道:“看来他是因你的那一套游龙剑法而来,不要与人结怨。”

蓝玉官道:“紫龙,我不会与你交手的。”

紫龙道:“快出招吧!”

蓝玉官并未理睬对竹姑娘道:“咱们走!”

紫龙飞身跃近竹姑娘,还未等竹姑娘回过神来,他已点了竹姑娘的死|­茓­。

蓝玉官道:“紫龙,这是何意?”

紫龙道:“蓝公子,我说过你要与我比武一决高下的,现在这位姑娘已中了我的独门|­茓­法,如果你不想她在一日内丧命的话,明日中午你就业此与我比武。”言毕飞身而去。

蓝玉官正欲追去,竹姑娘道:“不要追了,当心有诈!”

蓝玉官望着竹姑娘道:“你感觉怎么样?”

“不碍事,谷主会想法子帮我解开死|­茓­的。”竹姑娘道。

蓝玉官注视着竹姑娘道:“我背你走!”

竹姑娘脸已涨红低语道:“蓝大哥……”

蓝玉官会意,应道:“为防万一,不能轻易解开|­茓­道,暂且委屈一下。”蓝玉官背起竹姑娘往百花谷奔去。

深夜的百花谷格外地宁静,一位看兰园的使女正在打扫园子,一见到竹姑娘欲去通知夫人。

竹姑娘叫住使女,道:“谷主刚睡,待明早再告诉她!”

“竹姑娘,我扶你进屋休息。”使女正欲替竹姑娘解|­茓­

蓝玉官急忙阻止使女,道:“她中的是龙王岛独门点|­茓­法,不可枉动。”

竹姑娘道:“你去告诉花婆婆说我有要事找她。”继而又道:“麻烦姐姐,领蓝公子回客房休息。”

房中就留下不能动弹竹姑娘,一个老­妇­人来了,她一见竹姑娘稳坐床前已经猜中###分,扶住她道:“是龙王岛的人?”

竹姑娘“嗯”了一声。

次日,花婆婆将竹姑娘遇见紫龙的事说了一遍,孟影赶到蓝玉官的房中并未见人,大叫一声道:“他去赴约了!”孟影直奔兰花岭。

山岭上,紫龙已静坐许久。

一个人道:“紫龙,你得答应我先将竹姑娘的死|­茓­解开,否则我决不与你比武。”

“哈——”一阵狂笑出现一位老者。

“老龙王?”蓝玉官大惊。

“蓝玉官,告诉你吧,那个小丫头并未被点中什么死|­茓­,现在已经自行解开了。”老龙王道。

蓝玉官道:“你是想逼我与你比武?”

老龙王道:“不错,我想知道你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

蓝玉官想激怒老龙王,道:“游龙剑法并不是什么绝世神功,很容易学到的,不妨告诉你是一位老前辈所授,而且他叫爱芸姑娘,你们龙王岛来不是神通广大么,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

老龙王冷笑道:“我是要找的,可是得等你从武林中消失以后。”

老龙王的笑声后,又有人狂笑不已。

笑声爽郎,“没有想到一个武要前辈居然这样欺辱一个晚辈实在好笑。”

老龙王仔细一看,来者正是穆尘空。

“穆尘空,多年不见了,没想到你的笑声还那么难听!”老龙王道。

“你的声音不比我好,又何必谦虚呢?”穆尘空道。

寒喧一阵之后,只见老龙王一个飞身欲击穆尘空,穆尘空只一个“燕子剪柳”已让老龙王扑空,数十个回合后,“燕子戏雨”穆尘空运足内力一掌击了过去,老龙王“神龙摆尾”接住掌力,“砰”两人内力同时击在巨石上,石头顿时爆裂。

老龙王笑道:“没想到穆大侠的功夫长进不少。紫龙,岛中还有事务在身还不快走!”

紫龙应道:“是!”转身飞去。

穆尘空与老龙王同时后退数步,“穆大侠,老夫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狂笑数声扬长而去。

“穆庄主,老龙王耍什么诡计,怎么突然走了?”蓝玉官道。

“啊噢——”穆尘空口中喷出鲜血。

“穆庄主,你受伤了。”蓝玉官扶住穆尘空道。

穆尘空道:“我没事,老龙王比我伤得还重,他的伤少说也要三个月年才能恢复过来。”

“可是刚才你们动的不进拳脚上的功夫,怎么会伤得如此之重?”蓝玉官道。

“我已经练成了秘笈神功,而老龙王如今尚未能练至拳形神三为合一,所以他现在还不会对我下手。”穆尘空道。

“难怪刚才老龙王叫紫龙回去,原来是担心我与紫龙交手……让他们二人脱不开身”蓝玉官道。

穆尘空笑道:“紫龙是他最得力的杀手,这个老财迷如何舍得白白牺牲一个人呢。”

等二人回到谷中,竹姑娘果然已经自行解开了。竹姑娘将从百草峡讨回的解药交与孟影。

蓝玉官与竹姑娘相处数日,两人渐生情愫。花婆婆二人情意相许之事告知孟影夫­妇­,孟影想到数年来,百花谷的是非不少,正好借这个机会热闹一番,当即决定替二人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婚礼。婚后几日,竹姑娘需与蓝玉官回家乡——蓝家庄,这是他离开蓝家庄后十余年来第一次回去。

孟影与穆尘空早已将芙蓉小筑重新整修,这芙蓉小筑在蜀南竹海之间,处在深山极少有人去,二人想到这些日子来多次与龙王岛结下仇怨,只怕百花谷与刀剑山庄随时都在龙王岛的眼中,加之近年来江湖中将穆家秘笈传得甚是神奇,早被魔派中人视为囊中之物,为了两个女儿能够平安地长大成|人,夫­妇­一商量决定将她们送往芙蓉小筑。

老龙王每每想到江湖中还有一个人与自己有着同样的武功时,心中越是气恼:“定是穆尘空偷得我们的秘笈,他的功夫怎么会那么厉害?”

龙跃海道:“爹,如今百花谷与刀剑山庄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要对付像刀剑山庄这样云集高手的门派着实有点困难,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不知道刀剑山庄的实力,江湖中人又是如此的信赖穆尘空,对于我们龙王岛来说不除掉刀剑山庄与百花谷我们永远也不能在江湖中雄霸一方……”

“说得好!我们不如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说话的是龙五岛的第一女杀手火凤凰。

老龙王先是一怔而后道:“你是说我们也盗走穆尘空《飞燕秘笈》?”

龙跃海笑道:“这本在江湖中已失传多年的神功,穆尘空一直不练《飞燕秘笈》完全是为了他母亲临终的嘱托,若早练此功恐早已是武林第一人了。火凤凰说得对,我们应该得到这盖世秘笈神功。”

老龙王道:“我派去的人已经在刀剑山庄与百花谷潜伏了二十年却从来没有得到半点关于秘笈的消息……”

火凤凰道:“老龙王,我们龙王岛眼线广布天下,还查不出一本秘笈的下落来。我听说刀剑山庄有一个很奇异的秘书室,里面葬的全是穆家列代先祖,那本秘笈在刀剑山庄找不到的话,应该是在那个秘室里面。”

老龙王道:“刀剑山庄共有九个秘室,像你说的秘室倒还不曾找到。九个秘室先后都已经查找过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

龙跃海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注视着火凤凰,对于火凤凰如何得到这个消息他有几许怀疑,心里有了种种猜揣,这一点倒更似老龙王的为人。

火凤凰看出龙跃海的心思笑道:“我有一个表弟在刀剑山庄做厨子,很得穆尘空的信任,那个秘室就在厨房东边的树林里,树林里有数百棵树木,唯有一棵巨树已经枯萎多年,可穆尘空就是不让人挖去,他怀着好奇去砍大树,原来那棵大树就是一道进秘室的机关,不过里面布满了暗器,武功再好的人也甭想闯进去。”

老龙王道:“这个机关在探子的回报中已经有了,我想应该不会在那里……”

龙跃海望了一眼老龙王。

老龙王道:“火凤凰刚从幽州回来,先回去休息几日!”

“谢老龙王!”火凤凰望着龙跃涨似有相告却止。

龙跃海见火凤凰已去便道:“爹,探子回报中并没有那样一个秘室!”

“火凤凰是个女流之辈,假如我告诉她那本秘笈就藏在那里。你想她会怎么做?”老龙王道。

龙跃海沉思片刻道:“火凤凰是一个喜功好财之人,爹是怕她打草惊蛇……”

“跃海,我告诉过你多少次爹我在江湖中是什么也不怕的,以后不许瑞在我面前用这个怕字。”老龙王厉声道。

龙跃海欲言,老龙王道:“为了避免江湖中人对我们的怀疑,你放风声给燕派的人,就说:有一本天下无敌的秘笈神功在穆尘空的手上。”

龙跃海道:“是,我这就去办!”

龙跃天在后堂坐不住,一人走出房门道:“父亲,你想利用燕派得到的秘笈,可是这很容易让江湖大乱的。”

“小孩子懂什么,这叫计谋,你看那么多书,拜了那么多的名师居然连这也不懂……”老龙王道。

龙天跃道:“父亲,我们游龙剑法并不是穆尘空所盗,你不应该迁怒于他……”

龙跃天话未止只听老龙王怒道:“快回书房去吧,待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的。”

孟影坐在后堂静静地回忆着这些年一家人欢聚的日子,近日来逾来逾多的江湖中人围聚在百花谷与刀剑山庄的四周,一家人的一举一动全在他们的眼中。多少年来,她就希望自己可以远离江湖的是非恩怨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而这些一切都将远逝。不想拿起刀剑的她,看来却不得不再度拿起刀剑。想到这些心中的愁云逾重。“娘!”她听到孩子们的叫声。

孟影回过头来,发现是一双女儿,缓声道:“为何不在百花谷中练功,跑出来做什么?”

“娘,我和妹妹放心不下,怕出什么意外。”冰霜道。

“小孩子家应该练好武功,将来才不会被人欺负。”孟影道。

雪莹道:“娘,如今江湖中人常为难爹,我们都好想帮爹……”

雪莹望着孟影,那是一双明亮而关切的眼神,雪莹心中有几分难过了,想到随时有一天刀剑山庄都有可能发生意外,心中就是滋味,墙上挂着的是一把刀剑——闭月双环,这是一把合刀剑为一的武林名器,也是孟影的祖传宝物当年为了穆尘空,孟影放弃了一切,甚至封刀剑嫁与穆尘空。当年的穆尘空是江湖中最有名气的大侠之一,孟影是武林公认的玉女。尽管两人有世代怨仇最后仍是冲破重重阻拦结为连理。孟影与穆尘空结合成为江湖侠侣,多少年过去了回想前尘如同昨日,痛苦的事总在记忆很快消失,而高兴的往事却令她终生难忘,这几年平淡的日子与幸福的婚姻,常令她感到满足,一切懂得珍惜的东西总是太短暂。她甚至不愿去想将来会发生的事,她也是弱者,一个脆弱的女人。

“娘,你怎么了?”雪莹道。

孟影看着两个女儿笑道:“冰霜、雪莹,娘要送你们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娘,你也去吗?”冰霜道。

“你娘跟你们一块儿去!”说话的是穆尘空,他站在门口道:“你们跟娘一块先走,爹收拾好东西就来找你们。”

雪莹听到此道:“爹,那是什么地方,是天的尽头吗?”

穆尘空点头道:“对!一个非常漂亮又好玩的地方。”“

尘空,你真的要留下来?”孟影道。

“影,我现在还不能走,燕派的人如今在江湖中为非作歹,我如躲在安乐窝难以面对武林中被燕派所害的朋友。燕派是冲着我来的,大丈夫应顶天立地……”穆尘空说话时声音低沉。

“尘空……”孟影站地起身望着穆尘空。

这一夜,全家也都没有安睡,倒是孟影望着穆尘空有些不舍。

“尘空,我留下来陪你,孩子们有竹儿照顾我很放心,只是你在江湖中的名气太大,加上祖传秘笈,恐怕找你比武的人还有很多……”孟影道。

“影,你不要想太多,我们不能将两个女儿交付别人,只要有你照顾她们姐妹二人我很放心。何况,冰霜与雪莹姐妹两人­性­子太野,一武一文不好好管教将来会惹出祸来的。”穆尘空说着从枕下取出一本书。

“《飞燕秘笈》!”孟影大惊道。

尽管他们是夫妻,可是多年来孟影第一次看到此书,她从来不知道穆尘空将此书放在何处也从来不过问关于秘笈的事。

穆尘空道:“影,你将这本书带走,将来遇到江湖风云难定时,如有正义之人你便将此书交付与他。至于冰霜和雪莹千万不要让她学得此秘笈。”

孟影接过秘笈,看着穆尘空,心中突然想哭:“事也至此,我明日便带孩子离开这里到芙蓉小筑去。”

孟影怎么也无法安睡,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与丈夫别离,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而穆尘空却不得不留下来­干­他想­干­的大事,他们都出自江湖,懂得怎样去把握这一切。孟影痴痴地望着丈夫,但她更想念他会与她团聚的,今昔的别离是为了明日江湖的安宁。

天­色­渐亮,穆尘空令人将所有的行李搬上马车。孟影偷偷地擦­干­泪痕,告别丈夫,与两个女儿翻山越岭去另外一个地方。

穆尘空在孟影母女三人离开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常一人独自坐在厅中,望站墙上的画出神,他轻轻地拔动虎座上的扶手。“吱嘎”一声,画分成两半,里面出现一扇门,他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这是先祖们留下来的秘室,里面是一间甚为宽敞的练功房与书库。穆尘空缓步走着,走近一个金盒面前,他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金盒:里面放着一本书——《飞燕秘笈》。欲拿出,他又止住了,将金盒关好,他静静地走出秘室。

夜漫长,在独自一人的时候,穆尘空每日走进秘室,在此时他仅仅是为了看那本《飞燕秘笈》终于从盒中取出秘笈他却看不懂里面的心法口诀,这里面只有一半口诀,全册早被孟影带至芙蓉小筑。

大堂闪过一个身影,转眼间消失了。穆尘空追出秘室,看看四周并无他人,宽下心来,将手中的秘笈认真的看了看走进秘室之中关上门。

大堂出现一个蒙面黑衣,他四周张望着,看看虎座下的扶手。

一个侍女在门外道:“庄主,剑寨吴大侠求见!”

门“吱”推开,穆尘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四周看看并无他人,走近虎座,在扶手拧了一下,“嘎”石门合上,穆尘站起身,隐约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他露出得意的神情并未理睬,装着一副并无他事的样子,走出大堂。

黑衣人从虎座后跳了出来,他轻轻发拨动扶手,画分开,他轻而迅捷地走了进去。

穆尘空来到客厅,吴一剑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穆庄主!”吴一剑站起身。

“吴剑主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穆尘空道。

“我得到消息,有人要千方百计地盗取《飞燕秘笈》我是希望穆庄主千万小心。”吴一剑道。

“糟了!穆尘空猛然大悟,站起身直奔大堂。

大堂内出现一扇石门,“快来人!”穆尘空一声大吼,卫护家仆从四面围了过来,“围住秘室,不让任何人出来!”

里面出现一个人影,手里捧着一只锦盒,穆尘空跳上前拉住那人的去路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进刀剑山庄盗取我的《飞燕秘笈》。”

那人见已被围住,抬头望了一下屋顶,将锦盒抛上房梁,屋顶飞下一个紫衣蒙面人,接过锦盒以其及敏捷的动作消失有黑夜之中,吴一剑正欲拦住却晚了一步,紫衣蒙面人一侧身飞出大院,那身手之快,如同流星,在整个武林有这等绝顶的轻功难找几人。

“快追!”穆尘空道。

穆尘空正欲出手,只见那黑衣人口吐白沫,几声冷笑道:“主公,我终于得手了。”话音一落倒在地上不醒人世。

家丁上前一摸鼻孔道:“庄主,他已经气绝身亡了。”

穆尘空道:“快追紫衣人,无论如何也要把秘笈夺回来。”

吴一剑与众高手已经回来道:“穆庄主,那紫衣人功夫很厉害,追到树林子就再也找不到人影。”

穆尘空道:“那紫衣人的轻功在武林中算得数一数二的人物。”

“龙王岛东护法展铁衫轻功第一,可是如今已近六十,看刚才紫衣人的背影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晚辈,会是什么人呢?”吴一剑道。

“我想这次一定与龙王岛的人有关,无论如何一定要龙王岛将我们的秘笈归还我们。龙王岛一直想称霸武林,可是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的。”说话的是穆尘空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尤坚。

“尤坚,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设法查出是什么人­干­的,到底与龙王岛有没有关系,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千万不可让江湖朋友知道我们刀剑山庄丢失秘笈的事。”穆尘空道。

“是!”尤坚应道。

尤坚领着众高手下去了。大堂之上只剩下吴一剑与穆尘空。

“真是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吴剑主,以你之见会是什么人­干­的呢?”穆尘空道。

吴一剑缓缓道来,边说边思,“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那紫衣人的功夫并不在你我之下,看年纪尚轻,莫非是从未露过面的江湖高手。”“在武林之中有那等绝顶轻功的只有龙王岛展铁衫,还一个就是当今的金陵王李荣。”“依我看非这两人所为,展铁衫一生­性­情怪异并不曾收过弟子,金陵王的功夫高深莫测,我与他相识多年也不清楚他的功夫出自何门何派,他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不可能将功夫转授他人,这人到底是谁?”

二人沉默了。

顺风镖局是当今武林中最大的镖局之一,每年为官府、巨贾押送货物。路经刀剑山庄,倒是令他们惊异。

顺风镖局的大公子柳赛青心中好生疑惑:“三叔,你看这些人像是刀剑山庄的,成群结队的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刀剑山庄像是出事了。”

说话的是一个清瘦老者,道:“穆庄主与大哥也是多年的好友,不防去拜访一下。”

柳赛青便对随从道:“你们先行一步,到镇上住一宿,明早我们继续赶路。”

柳赛青与老者进入刀剑山庄,只见迎面走来十几名百花谷使女,正欲问,有一使便对他们道:“二位可是顺风镖局的人,我们庄有请!”

一进大厅便见许多门派的高手云集在此,在小声议论着。穆尘空一脸愁容,见到二位便强装笑颜道:“柳前辈、柳公子,路经寒舍小住一宿吧。”

“穆庄主,发生何事了?”柳赛青道。

穆尘空欲言双止,只听一旁吴一剑道:“本庄的镇庄之宝《飞燕秘笈》被盗了。”

穆尘空道:“若秘笈落入正义人士之手我倒没什么可以顾虚的,只担心落入邪魔之手,练成秘笈神功后乱杀无辜。燕派的人一直想到得到此秘笈,我千方百计的珍藏于秘室之中没想到还是被盗。”

柳赛青大惊道:“是什么人居然敢从刀剑山庄盗走秘笈。”

吴一剑道:“盗书的人当场服毒自尽了,只是那个接应的人功夫十分厉害,轻功在我之上,转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个卫院抬上盗贼尸体,众高手看了都摇头道:“这人面生没有见过。”

穆尘空道:“两位柳镖头,你们常年在外对江湖中各门各派甚是了解,可认得此人?”

柳赛青道:“最近江湖中出现了几个武功怪异的异邦女子,她们个个面蒙轻纱、戴帷帽,行动怪异,不知可与她们有关。”

吴一剑道:“接应的紫衣盗书人,从动作、身段来看是个少年男子,绝非女子。”

厅上安静片刻,众人又开始谈论起来。

第十八回 罗红珠再生毒计

〖简介:罗红珠报仇之心愈切,向尤坚献策,陷害武林第一镇青梅镇镇长盗百花谷宝物,毒害镇长也激起武林公愤,又借紫龙之手杀死龙跃海后,让众人误为是蓝玉官所为。〗

不几日,整个武林便将穆尘空丢秘笈之事传得风风雨雨,把秘笈上的武功说得比盖世神功更为厉害。穆尘空依为寻找秘笈四处奔走。

芙蓉小筑座落在蜀南竹海间,四处环山,山凹里载满了芙蓉花。对于穆冰霜姐妹二人来说这是她姐妹二人最快乐的时光,有那么多的小动物,偶尔也可以和山外放牧来的孩子们一块玩耍,不过那只是曾母亲不注意的时候溜出去与那些山村孩子一起放牛、羊。

孟影一听说穆尘空丢了秘笈,心中已经明白许多。临走时,穆尘空已将秘笈交付于她,而今被人盗走的不过是一本普通的练功册子里面加上了十来名飞燕秘笈的心法招术罢了,她明白:穆尘空只是利用一本假册子来恢复山庄往昔的平静。想到此真为丈夫高兴,这么多年来,江湖的是非恩怨并未丝毫令穆尘空大开杀戒,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易了。在很久以前,百花谷与刀剑山庄是有着世代怨仇的两家,在他们这一代上结为夫妻化解了仇恨,可以说是整个武林的福气,他们的结合令江湖可以少牺牲英雄人物,更少了血腥。他们夫妻间平淡而生动的感情世界是很少人能够理解得了的,但他们的感情又是最为简单的——爱,仅单单一个“爱”字便令他们生死相依,誓死不移的情感化作人间的永恒。也在冰霜姐妹二人的心田中播下了种子,那就是懂得怎样去爱别人,怎样去奉献爱。

又过了月余,穆尘空将山庄的大小事务交与尤坚管理,自己领着几个亲信助手赶往芙蓉小筑与家人团聚。这一去便是数月。

尤坚第一次坐上那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虎座。坐在上面似乎自己已近天堂,大堂下的人仿佛一个个都成了自己的奴隶一般。想到此,他发现一直以来自己是多么希望能坐上这把令武林中人敬重的位置,可是他不行,因为他不是武林中的高手,更未得到过高人的指点,如果得穆尘空这样的风云人物可以授他几招几式的话,那么他便轻而易举地成为武林中令人瞩目的人物,可是他没有那么好的机遇,他有头脑,有一种这刀剑山庄上上下百口人没有人愿意与追求——成为这刀剑山庄的主人,成为武林中最受敬重的人物。这些年尤坚虽身为刀剑山庄的管家,实则是二庄主。自从穆尘空父母双亡之后,穆尘空已经不再过问庄中事务,全权交托给尤坚掌管了,所以武林中人又叫尤坚“尤二庄主!”

“尤管家,外面有位罗姑娘求见!”侍女报道。

“罗姑娘?”尤坚沉思片刻又道:“罗姑娘!什么罗姑娘,我不认识,叫她走!”

片刻后,只见侍女急急地跑来道:“尤管家,那位罗姑娘说什么也不走已经闯进来了。”

尤坚站起身正欲言只见门口出现一位紫衣­妇­人,那婀娜多姿的身段一下迷住了他:这样的女人不­骚­不冷,有一种风尘女子的艳丽动人,又有大家闺秀的温柔端庄。“你是……”尤坚站起身道。

“尤管家真是好记忆,连我也认不出来了么,我是罗红珠呀!”­妇­人道。

尤坚这才想起:十几年前有一位美貌姑娘份外爱慕穆尘空,可那时的穆尘空却深爱着孟影。也是在这个时候尤坚深恋罗红珠,没想到十几年后,罗红珠居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罗红珠笑道:“尤管家如今可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我可惨了,被你们刀剑山庄的人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不敢在江湖上露正面报姓名,就怕被人追杀,被人误会……”

罗红珠姗姗而近,走路的姿态如风中杨柳般,尤坚再也忍不住了,他迈下虎座迎了上去道:“红珠姑娘,多年不见越发漂亮了。”

罗红珠四周望望道:“十几年了,今天终于可以在这刀剑山庄作客,不知道尤管家欢迎不欢迎?”一双杏仁眼斜视着尤坚。

尤坚忙弯腰道:“红珠姑娘能来,我怎敢不欢迎?请上座!”扶着红珠走上虎座。

罗红珠扶着虎座想到当年的情景道:“十几年了,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变,倒是一样变了。”

尤坚忙道:“什么变了?”

“当年是穆尘空作庄主,可而今换作你了。”罗红珠道。

“我哪敢,不过是庄主信任我将山庄托我打理,要不了多久庄主就回来了。”尤坚道。

罗红珠道:“如今他都已经离开刀剑山庄近三个月了,寻找那本秘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消息呢,找不到幸许他是不会回来了。我看不如尤管家就作庄主好了,反正如今差那个位置就那么一步了。”

尤坚忙道:“在下不敢!”

罗红珠斜眼注视着尤坚:“好了,尤管家,你刚才坐在这座上想什么难道我罗红珠还不知道吗?我可是将话传到你这里了,如果你想永远坐这位置就得与我合作才行,有事的话你可要来找我,我在附近媚香楼等你,可别忘了。”罗红珠站起身笑意盈盈。

尤坚一把握住红珠的双手道:“罗姑娘……”

“管家、罗姑娘请用茶!”侍女道。

红珠看看侍女,对尤坚使眼神道:“尤管家,别忘了来媚香楼找我,我可有好事告诉你(关于那本秘笈的事)。晚了我可就不讲了。”

“姑娘放心,今晚我一定应约前往,决不让姑娘等候。”尤坚笑道。

送走罗红珠,尤坚心中开始迷糊起来,想到罗红珠乃江湖中最为­阴­险的女人。罗红珠从江湖中消失了近十几年如今却突然出现,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罗红珠,今晚我就来会会你,看看你想­干­什么,要是在十几年前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如今你是我的笼中鸟。”尤坚胸有成竹地笑道。

媚香楼是武林中最红的青楼,里面的风尘女子有出生于名门闺秀的,也有出生于贫苦人家的,有文有武。但每个堕落风尘的女子原由却各不相同,像罗红珠这样因恨而来,为完成老龙王的任务而来的还并不多。罗红珠虽说已过三十,但是因为擅长保养,又长期服食珍珠粉等缘故,肤如凝脂、目如秋水,音如黄莺,依如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般美丽动人。加之近二十年对男人的了解、接触,她更懂得怎样去利用男人,迷惑男人,因此她又是媚香楼的头牌红妓。她很自由,老鸨从来不敢强迫她做任何事儿,因为老鸨曾是老龙王的侍妾,如今红颜亦老,老龙王对她早也没有任何兴趣,便遣到此处当了老鸨,还再叮嘱不可以为难所以自由身的姑娘,其中就包括罗红珠。

尤坚骑着快马赶到媚香楼已近深夜,不过这却是媚香楼生意最红火的时间。姑娘们站在阁楼上对街上露过的客人摆弄风­骚­,轻声细语地唤着来往的客人“大爷!”“客官!”“公子!”“大侠!”不同的唤声混成一片,清高之人也不抬头相望,径直赶路,风流之人不妨停下脚步欣赏起阁楼上的那些风情各异的姑娘,看中了便索­性­上去。

尤坚拴好马,上了楼,便有几个衣着艳丽的少女迎了上来,他只轻轻地推便有几人踉跄欲跌,“今晚我只见红珠姑娘!”

老鸨道:“公子,红珠姑娘今晚已经有了客人。”

“她在哪里?”尤坚道。

“后院灯火最亮的那间就是。”一女子道。

尤坚下了楼往后院而去,后院里住的大都是较红的姑娘,这里的姑娘她们有自己的自由身,那就是并非卖身于青楼之中,而是因为生活所迫来这里求生存,有自尊,老鸨们也不强求她们­干­什么事,只是每日要交一些住宿费、酒菜胭脂费,因此老鸨们赚了不少银俩,而那些名门公子、武林大侠们也只寻找这些多才多艺有­性­格的姑娘。

从那间明亮的房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娇笑声,那笑声并非发自于内心,似乎是经长年训练而成,才有这样虽不是真心但却份外迷人心醉的声音。他止住脚步,房门开了,从里走出一个穿红褂的丫头,她走近尤坚笑道:“这位是刀剑山庄的尤庄主吧,我家姑娘有请。”

尤坚正欲进去,却被丫头拉住道:“尤庄主,稍等片刻!”

片刻,从罗红珠房中走出一个着青衣的男子,尤坚一眼便认出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常来刀剑山庄的柳赛青。红珠从里面出来娇声道:“柳公子,你放心好了,你的事我一定往心里搁着,想法帮你。”

“那就多谢罗姑娘了!”柳赛青道。

“谢我,好呀,就把你妹妹颈上的那颗珍珠给我好了。”

罗红珠道。“只要罗姑娘能助我成功,如果你让我妹妹作你的使唤丫头我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柳赛青道。“好啊!你妹妹可是大家小姐就算天天陪我,我也不敢使唤呀。”

“告辞!”柳赛青道。

尤坚看到柳赛青,脑中立即想起那晚夜盗秘笈之事,暗夜中如此相似的背影,立即尤坚便明白了,这一些或许都在罗红珠的策划之中。他希望:罗红珠她自己所说的,仅仅是为了夺取刀剑山庄与百花谷,假若不是,这样一个心计深重的女人又是什么原因却做那么多的事情,非要与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掺和在一起。

柳赛青一走,尤坚便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罗红珠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会来的。尤庄主,请进!”

坐下来,尤坚仔细打量着房中的一切,墙角处一盆娇艳的玫瑰花开得正艳。散发出一阵阵醉人的香味。

罗红珠道:“尤庄主,你看那盆花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尤坚走近道:“这花的香味似乎比一般的玫瑰花更加的浓郁而已。”

“尤庄主,被你给说中了,那盆玫瑰花是西域的奇花。她的香味比中原的花更加芳郁迷人,而且闻的时间长了,可以令人全身舒软,这是一种慢­性­毒花。中原唯此一株。”罗红珠道。

“哦!”尤坚站起身走近花。

罗红珠道:“尤庄主,小心花毒。”

尤坚止住脚步也未俯下身子去闻花香,只见花瓣的上面死掉了许多虫子、苍蝇,花盆中躺着几只花蝴蝶。

“这叫断魂花,如果她的香味加上蜂蜜中毒的人就永远也解不开此毒,唯有慢慢地等死。”罗红珠道。

尤坚听出几分话意笑道:“真不愧是断魂花!”

罗红珠站起身道:“尤庄主,你有什么就尽管说吧,我可是没有耐心与你讲废话。”

尤坚道:“没想到十几年了你还是这副脾气。”

罗红珠狂笑道:“尤坚,你今天是求我相助,可不是我求你相助。你在百花谷­干­的那些事不是没有人知道,要是让孟影知道她会饶过你吗?”

尤坚反问道:“我……我­干­了什么事?”

“你不会不清楚的,你到百花谷破坏机关、盗走宝物,难道这也是假的么。那帮侍女太过粗心。百花谷的人可不好惹,幸许他们已经在想办法对付你了,恐怕你每夜都做恶梦吧?”罗红珠冷笑道。

尤坚道:“这些年你究竟在­干­什么,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罗红珠手里舞弄着罗帕,道:“紫云英!你没有听说过么?”

尤坚道:“紫云英?紫云英处断肠魂。”想起武林中近年来出现的神秘杀手,罗红珠轻声笑着,两只耳环摆动着。“你想用这断魂花来对付穆尘空?”

罗红珠止住笑声道:“他不是我的敌人,是你的敌人、恩人、主人……”

尤坚问:“你叫我来就是告诉我你想报复穆尘空?罗红珠,我不会做半点对不起穆庄主的事来,你不要指望我可以被你利用,为你报仇。”

罗红珠脸­色­­阴­暗道:“我知道你对穆尘空忠心不二,可是你已经做出对不起百花谷与刀剑山庄的事,若让武林人士知道的话,你这一生休想过安乐日子,不单刀剑山庄不会轻饶你,连整个武林也会以你为敌,因为你所伤害的是当今武林人士最为敬重的穆大侠。”

“哈——”尤坚狂笑道:“罗姑娘,我是故意试你一试,能否真心助我,如今看来你也算是我的红颜知己。我是一个大粗人,能得罗姑娘这样的才女佳人相助三生有幸。”

罗红珠苦笑道:“你总算可以表###迹,也好,幸许我真可助你早日达成心愿。不过,世间没有白帮忙的事……”

尤坚道:“好啊,事成之后,我将百花谷的珍宝双手奉上如何?”“我要的可是整个百花谷。百花谷多年来一直是武林美女云集之处,我有了百花谷天下男人会拜我门下,你说这不是很好吗?嗯……”罗红珠道。

尤坚道:“好!事成之后,你要你的百花谷,我要刀剑山庄。”

罗红珠听到此,偎在尤坚的怀中动情地道:“只要穆尘空与孟影一去,整个武林就是我们俩个人的……”

尤坚搂紧罗红珠低语道:“到时我们就是武林至尊。”

紫龙心中一想到罗红珠已经远离龙王岛去媚香楼就不是滋味,多年来他不知道罗红珠是否曾真心地爱过他、对过他。可是一直以来了却愿意被罗红珠欺骗玩弄,他也不曾在乎过她背后究竟有多少男人。而今,罗红珠奉老龙王之命,引诱尤坚夺刀剑山庄。因为罗红珠与穆尘空之间恩仇情恨,她是再适合不过的人先,更重要的是罗红珠是尤坚多年前的情人。紫龙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对罗红珠的真情是不是对,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心里逾加失望了,甚至开始不去奢望罗红珠会对好一些,不再将她放在心里边。

尤坚与罗红珠二人设下­阴­谋欲夺百花谷与刀剑山庄,可是穆尘空夫­妇­一日不死,他们便很难得逞。而二人隐居之地——芙蓉小筑却是很少有人知道的,尤坚一直以为穆尘空如今正四处找寻秘笈。

罗红珠一眼便识出尤坚的心事笑道:“你跟随穆尘空多年,你应该知道用什么办法引他回庄的。”

尤坚道:“穆庄主­性­情怪异,常人很难琢磨,这些年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惧怕什么?他在乎的妻女如今都远在西域……”

“真的想不到了么?”罗红珠道:“是凡人就不会没有弱点,既然他的弱点我们一时抓不准,不如从他的优点下手。”

“优点下手?”尤坚道。

罗红珠继续道:“穆尘空是一个重情义之人,只要他门下人犯下大错激怒各门各派的话,他一定会出现平息这场武林纷争。”

尤坚喜道:“这法子甚好。”

青梅镇是武林的第一大镇,这个大镇上无论男女老幼都­精­懂武学,更喜欢谈武功,素有武林第一镇之称。一行人进了青梅镇。

“真是奇怪,这些人不是刀剑山庄的人么?怎么会出现在咱们青梅镇呢?”一位卖烤饼的大叔对儿子道。

“爹,你说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你看这些人怒气冲冲似乎有什么急事?”小伙子道。

旁边一位卖花的大婶道:“刀剑山庄的人突然出现在咱青梅镇一定有事发生,你看这些人似乎是想找人打架。听说镇长他岳父寿辰之际送了一只宝瓶,偏巧那宝瓶正是数月前百花谷丢失的宝物之一……”

旁边几人一听惊道:“镇长与穆庄主私下交好,在江湖中人所皆知,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烤饼大叔道:“穆庄主为寻秘笈已经离开刀剑山庄很久了,只怕此事又得引起一场风波。”

正说着只见有个屠夫模样的人过来道:“不好了,镇长府出事了,大家快去瞧瞧罢。”

众人直往里挤,可刀剑山庄的人已经封死了路口不让进去。只听得里面一阵胜似一阵的惊呼声、喊叫声、女人的哭声混成一片。

“你们刀剑山庄的人也实在过份,不问原由便来镇长家闹事……”有人道。

只见尤坚跳了出来道:“谁在议论我刀剑山庄的是非?站出来……”

一位老翁向前迈了几步道:“你们刀剑山庄的人也应该弄清原由吧,镇长与穆庄主私下交好,你们作属下的这样­干­事,就不怕穆庄主怪罪么?”

“你知道什么?难道没听说百花谷的宝物被盗了吗?镇长前些日子给他岳父送去的那件宝瓶就正是我家夫人丢失的宝物,谁敢担保镇长不是盗宝之人……”尤坚道。

人群中有人骂骂咧咧地走开了。尤坚将镇长拖上马车带出青梅镇。

行至途中,尤坚令众歇息用餐。他走近镇长的牢车,想起罗红珠的叮嘱:抓到镇长之后,你便设法除之。给穆尘空来过死无对证,待得将来穆尘空查清事情真相,也奈何不得。我们要尽快引起武林中人对刀剑山庄与百花谷的极大不瞒,唯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尽早除去穆尘空夫­妇­,得到刀剑山庄与百花谷……

尤坚来到河边打上水,看四处无人,从怀中掏出一小瓶毒药倒入水中。

牢车中的镇长,刚吃过刀剑山庄众人递过的­干­粮,正在­干­渴之际,见尤坚递过水来,一饮而尽。镇长暗想:穆氏夫­妇­近两年突然从江湖消失,恐怕是去寻找秘笈之故,他与穆尘空相交多年,知他为人,待见了穆尘空一切事情明了,自然不会为难自己……突然间只觉腹内疼痛难忍,未等他反应过来,眼睛一黑。

“不好了,镇长死了!”有人大呼道。

尤坚心中暗喜,走近牢车,故作怒态骂道:“是谁­干­的,我们还未查清宝物下落,怎么他就去了?”

一随从道:“二庄主,镇长幸许知事情败落,无颜面对武林人中怕是自尽!”

另一随从附和道:“是呀!二庄主,他吃的事物,我们都在吃,大伙都没事呀……”

尤坚见众说纷纭,对众人道:“如今事已至此,他已自尽身亡咱们再想法查找宝物下落,先将他的尸首送回青梅镇……”

尤坚很清楚,将镇长送回青梅镇,势必会引起众人愤怒,可他还是一意孤行,他要的就是这个结局,一定要激起公愤,这样利于自己行事。那一边,想必罗红珠已经开始行动。

圆月的生日快到了,但是罗红珠并未回龙王岛为女儿过生日。圆月没想到母亲至今尚未回来,心中甚是失望,拉住紫龙道:“爹爹,你去将母亲接回来吧,圆月好想她,过两日就是我的生日了,圆月又长大了,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咱们一家团聚……”

紫龙看到如此懂事的女儿,是呀,自己都有两月未见到了罗红珠,想到去年她就未回来看望女儿,圆月已经有一年多未见母亲了,每一次未非紫龙前去,罗红珠是不会回来的。“爹爹,你现在就去,好吗?”

紫龙微微点头:“圆月,放心好了,我现在就去!”

圆月见紫龙出门的身影,心中涌起一份甜蜜。这一次,她要告诉母亲:圆月已经长大了,不再希望母亲为了给她挣更多的嫁妆而四处奔波了。罗红珠不知道怎样告诉女儿,她为什么不能与其他母亲一样陪着孩子长大,她说将来的圆月一定要嫁入武林世家、豪门望族,那么圆月就必须要有丰存的嫁妆才行。圆月不明白母亲她现在还小,为什么母亲就要为她准备嫁妆。但是圆月相信母亲是爱自己的,当然不会去想,母亲其实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她的心里永远想的都是报仇!报仇!一个心中充满仇恨的女人,又怎会有爱心。

罗红珠心里暗想:机会终于到了。

龙跃海应约来到媚香楼,罗红珠打扮一番,再现几分妩媚、妖艳。龙跃海望着娇丽的罗红珠,正欲去抱。

罗红珠正­色­道:“龙大公子,紫龙是你义兄,说真的,你实在不该有如此举动……”

龙跃海冷笑一声:“罗红珠,少在我面前紫龙、紫龙的,谁不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少在我面前装正经了……”言毕正近罗红珠。

罗红珠早已经令侍女在龙王岛往媚香楼的路上等候紫龙,一旦见到他,就让使女说:“老爷,你快去吧,龙大公子正在调戏夫人呢?”

紫龙听到此,没想到,自己这一生都交给了龙氏一家,而龙大公子居然公然调戏自己的妻子。怒火燃烧,飞奔到媚香楼。

近了罗红珠居住的阁楼,便听到罗红珠苦苦哀求的声音:“大公子,我是你义兄的妻子,求你放了我吧……”

龙跃海欲­火­燃烧,罗红珠的美艳已经让他不能自制,他用手抓住罗红珠的衣衫,罗红珠知道龙跃海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倘若事事依他,顺他,他的兴趣反而没了,这样的态度更会引起他的兴趣。罗红珠后退几步,龙跃海用劲一拉,“哧”一声,罗红珠的衣衫被龙跃海撕破,罗红珠哀求道:“大公子,看在我与紫龙夫­妇­二人一直为你们龙王岛办事的份上,放过我吧……倘若你这样做,往后让我们夫­妇­二人如何在龙王岛立足……”

话音未落罗红珠惊叫一声,紫龙推门跳入房中,说时迟那时快,罗红珠掏出袖中暗藏的短刃一把刺中龙跃海,刹时间,龙跃海口吐鲜血说道:“你……”

罗红珠道:“江湖中人都以为我罗红珠水­性­扬花,却不知道,我这样做全是因为老龙王的命令,倘若不从,你父亲绝不会放过紫龙与我女儿……”

紫龙听到此,泪眼朦胧,他一直不明白罗红珠为何要做那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原来全是因为自己与女儿之故。罗红珠看着龙跃海倒下的身体,喃喃自语:“我杀了大公子……”

紫龙将罗红搂入怀中:“趁现在还早,我这就回岛接女儿!”

紫龙话音刚落,罗红珠一声尖叫,原来龙跃海并未丧命,紫龙见此一掌击去。罗红珠心中暗舒一口气:紫龙习的是神龙掌,她要的就是紫龙的神掌,这样一来,老龙王一定认准是蓝玉官所为,而蓝玉官又与穆尘空也非常关系,二人乃结义兄弟。

罗红珠低下身,仔细一探龙跃海的鼻息道:“紫龙,他当真死了!”

紫龙道:“我们远走高飞……”

罗红珠道:“不行,如果被老龙王发现是我们所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江湖中懂神龙掌的人又非你一个,你向来尊龙跃海如同主人一般,老龙王自然不会想到是咱们所为。快把尸身搬走……”

几月前,罗红珠从蓝玉官身上偷得一件随身玉佩,紫龙将尸身装入布装,从后门出去,一路上小心翼翼,而罗红珠却道:“我去找些狗血来!”紫龙不明白,罗红珠为什么要找狗血,但是他知道,一定有它的用途。

来到草丛,蓝玉官刚将尸体放下,便见罗红珠抱着一只酒坛奔了过来,在附近不停的踩踏草丛,用剑在树­干­上猛砍起来,将狗血倒在周围和树­干­上,一切完毕,趁紫龙不备之际,悄悄地将蓝玉官的玉佩塞入龙跃海的手中。

罗红珠为了报仇,已经等了十几年了,她再也没有信心等下去了。这一次,她一定要毁了刀剑山庄,激怒老龙王,让老龙王去杀穆尘空是最好的办法……

罗红珠随紫龙回到龙王岛,一家团聚,甚是欢愉。圆月很高兴母亲能回来,罗红珠看着圆月,心里暗道:孩子,待母亲报仇之后,就安心地回岛照顾你,再也不离开了你与紫龙了。

两日后,老龙王忽然得知长子——龙跃海被人杀害的消息,心中大惊。龙跃海曾是他全部的希望,他希望儿子能继承龙王岛,替他料理鸟中大小事务,还想着,待他过完明年的六十寿辰,从此后就闭关修炼神功,再也不过江湖中事。如今,龙跃海却突然身亡,心中实在愤恨,他大骂道:“是谁­干­的?”

四大长老的北长老道:“回岛主,属下已经命人将大公子的尸体带回来,另外,属下还在大公子的手中发现了这个。”老

龙王接过玉佩,道:“查出来是何人之物吗?”

北长老道:“我已经令密使去查了,来人回报说,是蓝玉官之物!”

老龙王心里暗道:龙跃海的武功并不弱,下手之人要么在他不备之际,要么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带我去看跃海的尸体!”

来到暗房,北长老点亮烛火,老龙王轻轻地拉开白布,龙跃海上身光着,只见胸前一个大大的手掌,武林用掌法杀人的并不在少数,可是这一招龙爪功用到如此劲道的,唯有神龙掌。“蓝玉官,你仗着刀剑山庄之势杀我儿子,老夫绝不善罢­干­休!”

北长老欲言又止,他明白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在杀人之后留下证据,而依蓝玉官的武功智慧,绝不会愚蠢至此,江湖中还有武痴、紫龙、老龙王皆会此功夫,但是武痴已经从武林消迹数十年,紫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向来尊崇龙跃海,也不会是他­干­的,就剩下这个蓝玉官,除了他再也没有可能了。

老龙王道:“老夫原本是想得到飞燕秘笈之后才来对付你,怎知你却先杀我儿,现在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言毕对北长老道:“下书刀剑山庄,下月初十,老夫亲往迎战……”书包 网 想看书来

第十九回 穆尘空重出江湖

〖简介尤坚被罗红珠所惑,将销魂花放入穆尘空的房中。穆尘空深夜返庄被罗红珠所害身中剧毒,又突然接到老龙王绝战书。〗

穆尘空与家人在芙蓉小筑团聚。尽管自己在武功上更上一层可是内心常觉不安。这些年来,武林的变化太多,多得不知要怎样说起。

穆尘空外出归来后脸­色­­阴­暗,孟影知道一定是刀剑山庄或百花谷发生大事,一再追问,但穆尘空始终不语。穆尘空没有想到,尤坚居然会逼死青梅镇镇长,青梅镇上下共有一万余人,而今青梅镇之人正四处寻他,欲讨要一个说法。听到武林中人议论这事时,穆尘空心中甚是惊异,这两年来,为了躲避江湖恩怨,他带着儿子远避巴山蜀水间,没想到恩怨靠避是不行的,有时候是需要面对,否则将会伤害到更多的人,穆尘空明白,这件事远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这中间又有多少的误会,他不能相像,只是希望自己重从江湖可以让青梅镇和刀剑山庄不再有任何的血腥。

深夜,穆尘空对孟影道:“夫人,我想重出江湖……”

孟影大惊,她沉思了:当初穆尘空带着自己与一双女儿来此避难就是想摆脱江湖恩怨,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孟影道:“如果你已经想好,我不拦你,我知道拦得住你的人,拦不住你的心,你尽快去好了,冰霜、雪莹有我照顾,一切都会好的。”

门外侍奉雪莹的使女春儿听到了,她脸­色­一变,急急地来到雪莹的闺房中,将自己所听之事相告。

雪莹现在不过是个刚满的六岁的女孩,但是她异常的聪慧。听到这些,雪莹道:“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春儿,你再去看看,看我爹打算什么时候走!”

雪莹听厨房的阿婆讲出许多江湖的故事,有恩怨的、情爱的,还有行侠仗义的,雪莹一直向往自己将来长大后能够成为一代女侠。可是不知何故,爹娘只是请最好的先生、才女来家里给她授艺、讲学,从不让她舞刀弄棍。穆尘空最大的心愿就是两个女儿一武一文,冰霜习武,雪莹从文。雪莹不愿意忤逆父母的心愿,只有偷偷地从书房里学一些简单的招式,每每如此,都令春儿在房外候着,生怕被父母发现。今日突然听说父亲要重出江湖,竟然无比的欢欣,心里暗暗下定:这一次要偷偷跟着爹爹去看看外面的事情……

春儿来到房外,便看到,夫人正在为穆尘空收拾包袱,她知道:穆尘空要重出江湖了。良久,穆尘空与孟影都没有再说话,沉默有时候胜过了言语的表达。

孟影很了解丈夫,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为难,说了怕让丈夫难过,不说或许是最好的。她静静的替丈夫收拾好包袱……

穆尘空在想自己的心事,并没有留意到孟影湿润的眼睛。在穆尘空的心里,妻子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在她年幼的时候便丧失双亲,那么多年她都坚强的挺过来,穆尘空相信自己的重出江湖是如此平常的事。

雪莹始终不敢睡觉,她怕自己一觉醒来后,又不见了爹爹的踪影。天天念书、绘画、习琴的日子早就让她厌烦了,可是为了惹爹娘生气,她又不得不学。姐姐冰霜很羡慕妹妹,不用拿起沉重的刀剑习武,可是冰霜并不知道年幼的妹妹又是如何的羡慕可以学得一身的好武艺。羡慕长大后的冰霜可以行走江湖,但是自己不行,雪莹开始恨自己体弱的身子,一旦生病就得靠爹娘输入真气才可以继续生存下去。

春儿回来了,雪莹自己所见的一切告诉雪莹。雪莹眼前一亮,心里暗道:我可以跟爹爹闯江湖了,看爹爹行侠仗义将比她以往在厨房阿婆那里听到的故事更有趣。雪莹如此想着,春儿惊异地望着雪莹:她的小脸上漾着极为欢愉的表情。在所有人的眼里雪莹就是一鬼­精­灵,特别懂事、聪慧,每天总有那么多问不完的问题,一旦你说出了答案,很久以后她仍能记住。正因为如此,孟影夫­妇­告诫下人不能二小姐问什么样的问题,知道的就告诉她,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也免给雪莹造成误导。小小的年纪,雪莹已经学会了几国文字,最近又开始梵文感兴趣了,只要她提出这方面的要求,穆尘空夫­妇­便无条件的满足她的要求心,寻求名士教她。

雪莹对春儿道:“你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春儿离去,雪莹吹灭烛火,躺在床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睡着了。过了许久,她从床上爬起,往外望去,芙蓉小筑一片漆黑,点亮烛火,收拾好包袱。坐在床上,练起了《兰心剑法》的心法口诀,雪莹两岁开始识字,三岁开始写字,五岁的时候已经可以熟读《兰心剑法》上的心法口诀了,偶尔有一些不懂的,她便趁爹娘高兴的时候随便问起,她不能习武,但是她可以偷偷地练飞心法。

隐约中,外面传来了马车的声音,她背上包袱,拿起笔匆匆写下几个大字:娘,我跟爹走了!雪莹笔。

马车的座椅是一个超大的木箱,雪莹跳上马车,打开木箱躺了下去。不一会儿,便传来穆尘空的声音,只听孟影道:“你一路小心!”

穆尘空道:“影,你带好两个女儿,待我处理好庄中事务,便过来与你们团聚。”

孟影仍有些不放心道:“江湖中出了那些事,你还是悄悄回到庄里先查清事情始末再作定夺。”

穆尘空上了马车。

不一时,雪莹便听到穆尘空坐下的声音,不敢出声更频住呼吸,生怕被爹爹发现,就不允她跟着去了。心中一阵欢喜,只觉睡意袭来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行了几个时辰,穆尘空便隐约听到低沉的鼾声,仍是惊异,说道:“大牛,你睡着了吗?”

大牛回道:“庄主说哪里话,小的没睡着呢?”

说话中又传来一个低沉的鼾声,穆尘空突然大惊,这声音是从座下传来的。穆尘空道:“停!停!”

马车停下,在火光下,穆尘空打开座箱,雪莹不知何时躺在里面已经睡着了。

雪莹只觉眼前亮光一闪,睁开双方,发现爹爹正望着自己,她揉着双眼笑道:“爹爹!”

穆尘空道:“大牛,咱们回去,明日再走……”

雪莹明白爹爹是想将她送回芙蓉小筑,站起身拉住穆尘空的衣袖乞求道:“爹爹,你就让雪莹跟你一道去嘛!爹爹,好不好?”

穆尘空怒声道:“不行,你必须回去!”

话音一落,雪莹哭道:“爹爹,我就想跟着你去……”

大牛站在一旁说道:“庄主,你就带上二小姐吧,向来她与你的感情最好,夫人整日忙着教授大小姐武功,很多时候都顾忌不上二小姐……”

雪莹点头道:“是呀!爹爹,你就带上我吧!”

穆尘空明白自己此行不知有多少的风险,他怎忍心年幼的女儿跟着吃苦受累,何况她有千金之体,蓝琼一生的夙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但是看着哭泣的雪莹,甚是疼惜,转念一想此次回去正好露过剑寨,叶秋风乐律极高,不若让雪莹跟着她学习琵琶。微微点头应允,

雪莹转而笑道:“谢谢爹爹!”穆尘空抱起雪莹,关好木椅,雪莹依偎在爹爹的怀里,甜蜜的笑了。

行了数日,经过剑寨,穆尘空抱着雪莹来到寨中,将雪莹托付给叶秋风。雪莹开始有点失望了,她不喜欢叶秋风,更不喜欢吴一剑和他的两个儿子。

正欲哭闹,穆尘空厉声道:“雪莹,听好了,不许再闹!你跟着爹爹出来了,一切都要听爹爹的话。你先留在这儿跟着你二姨学习琵琶,待你学好了,爹爹自会派人来接你。”

叶秋风爱惜的点着头,轻轻地拉着雪莹的手。雪莹看着穆尘空远去的身影,心中甚是不悦。此刻吴少雷(吴一剑之次子)奔了过来对雪莹道:“小表妹,跟我们一起玩吧!”

雪莹不想去玩,她只想早点学好琵琶,这样爹爹就可以早些派人接她回去。

叶秋风说:“孩子,如果你想去玩,就去吧!”

雪莹摇着头,像一只可爱的拨浪鼓:“不!二姨,你现在就教我琵琶吧!”

叶秋风没有想到雪莹小小年纪如此爱学,对吴少雷道:“你看雪莹多乖呀,一到这儿就急着要学习了,你真应该多多跟她学习!”

吴少雷小嘴一撇,跑开了。

穆尘空一路小心行事,到了刀剑山庄正好时值正午,他令大牛将马车赶至后山土地庙。这里已经破败不堪,两年前,这儿曾是穆家的家庙。他坐在庙中,只待天黑,悄悄入庄。

夜已深,穆尘空让大牛先回芙蓉小筑。自己轻轻地来到庄中。

经过书房,便传来两个女人的笑声。轻轻地揭开瓦片,一个红衣女子正在与罗红珠谈笑,见到罗红珠,穆尘空惊异不少。

火凤凰道:“姐姐,只要你能够帮助岛主随利夺下刀剑山庄与百花谷,功劳可就不小了。”

罗红珠一声娇笑:“妹妹这些年的立下功劳也不小呀。盗宝物,陷尤坚。哼——到现在,尤坚都不知道那个宝藏里究竟有多少东西,他所能盗得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只是我不明白,妹妹说当初只盗走了一部分,而尤坚的假坟里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财宝……另外一部分又到何处去了?”

火凤凰道:“姐姐聪慧过人,我就想让你帮忙想想,到底是什么人在我之后、又在尤坚之前盗走了那一大笔的财物……”

罗红珠陷入深深的沉思中,火凤凰道:“姐姐,你想到什么了?”

罗红珠道:“从时间上说,前后相差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谁会有那么快的动作,百花谷四周方圆三十里渺无人烟,谁会去那个地方,除非那宝物还是百花谷……”

两个相视而笑,火凤凰道:“据我观察,姐姐不是贪图宝物之人,实在不明白姐姐怎么就自愿落入风尘?”

刹时,罗红珠面露痛楚之­色­,她不能告诉火凤凰,她之所以拜入龙王岛门仅仅是为了报当年的抛弃之恨,父亡之仇,她轻舒一口气道:“我要为我的女儿创造更好的优势,只要我得到百花谷,待我女儿长大,她就是百花谷,可以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再也不用受我当年之苦了。”

火凤凰不明白罗红珠竟是如此的疼惜女儿,既然疼惜为何又会不照料爱女的衣食住行,而是远走他乡,为老龙王效命。

穆尘空听到此处,一切都已经明了,他没有想到,从小一块儿长大尤坚,视同手足的尤坚会这样待他。他轻身跃下屋顶,恰巧一个丫头露过,惊叫起来:“啊——”

穆尘空示意丫头低声道:“我回来的消息不要告诉任何人。”

丫头,忙点头道:“知道——”

穆尘空道:“你去吧!”

穆尘空回以书房中,依捧着一本书正欲看,只觉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墙角中放着一盆艳丽的玫瑰花,花开得正艳。他走近花盆,只见里面躺着一只灰老鼠,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满脑中。“这玫瑰花有毒!”他从头上拨下一支银簪轻轻地靠边的那玫瑰花,银簪在烛光下开始变黑,这花果然有剧毒。他回到刀剑山庄的时候这花已经在这里了,想起罗红珠的话来,想必这就是她的那个计划。

“孟影说得对!”穆尘空喃喃自语:刀剑山庄与百花谷之间出了内­奸­!穆尘空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内­奸­找出来,想到此只觉浑身无力,他坐在藤椅上,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而过,穆尘空欲追不能站稳,他昏昏沉沉地闭上双眼,朦胧中门开了。

待穆尘空醒来,已经躺在房中,一旁是昨夜那位惊叫的丫头。她注视着穆尘空道:“庄主,你醒了!”

穆尘空道:“嗯!”

丫头继续道:“在您昏睡的时候,尤庄主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穆尘空心里暗惊:我才走两年,尤坚已经是庄主了,在家仆奴婢的眼里已经成为主子了。他站起身,开始洗漱,丫头在一旁小心侍候。

“庄主,你怎么了?”进来的是尤坚。

穆尘空想到罗红珠话笑道:“尤坚,最近我的功夫虽然长进了不少,可是那本秘笈,还是不能找到,找到秘笈,才可以练成神功,每次想到这,我心里就犯疑,那个盗书人的功夫如此厉害,我已经可以查出是何人所为了。”

尤坚见穆尘空­精­神抖擞的样子,并没有中毒的迹象,昨晚尤坚已经令侍奉着丫头为他喂入毒蜂蜜,可是为何到如今连一点异样都没有。穆尘空在房中踱步,他望着远方,幽幽地道:“我已经准备到燕派去看看,那个冯史安要练就一种魔影功,如他成功,整个武林就没一个是他的对手了。老龙王就是他要对付的第一个敌人。”

尤坚道:“庄主,你是如何知晓的?”

“实话告诉你,这些我多次进入过燕派,燕派高手如云,又与西域天龙教有些渊源,其势力远在龙王岛在上。对待这样的敌人老龙王定会束手无策……”穆尘空注视着尤坚的表情,那是一张惊异和无措的眼神,面容上流露出几许不安。

尤坚听着穆尘空的话语,这才发现自己永远也不及穆尘空的功夫才学。此时只听穆尘空道:“我从龙王岛那里买来一个消息,说我们刀剑山庄有人想对付我,而且已经对我下了毒手,幸我在一年前得遇高人指点,吃了一粒可以解除万毒的解药,这才幸免于难。”

“有人想毒害庄主,这,我怎么从来没有……”

尤坚的话未说完,穆尘空长笑道:“你当然不知道了,告诉百花谷的失窃案是谁人所做?为何要陷害他人?是不是你­干­的?”穆尘空一声怒吼,尤坚已吓得双腿发软。

“庄主,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尤坚跪在地上大声道。

穆尘空看着尤坚的神情,心中早已经明白几分笑道:“我也知道你不会有那么大的胆识,你不过是受罗红珠指使而已,而罗红珠也是受人指使……你对我下毒的事要我如何宽恕?”

“庄主,这样的小人不要饶过他!”有人在门外大吼道。

穆尘空发现真相,仅在谈话间,为何所有的人都知道真相,齐聚外面,穆尘空不知何故,除非是事先有人将这样的处理方式已经料想到了。想到此处,穆尘空心中升起一丝恐惧,到底是什么人如此了解他的­性­情,把他所作所为已经安排在他的计策之中……这个人是罗红珠?一个女子会有这样的的心胸与才学吗?穆尘空怀疑。

尤坚大惊连连道:“庄主,我知道自己以不起你,对不起刀剑山庄与百共谷。求庄主宽恕!”穆尘空坐在藤椅上,望着门外闪动的灯火。

外面的声音逾来逾大,只听有人道:“真是没有想到原来尤管家会是这种人。庄主如此信任他,他却­干­出这种事来,我们刀剑山庄是绝不会轻饶他的。”“尤坚一直想坐上庄主的位置,没想到竟使出如此的手段来,我们也都小看他了。”“看来青梅镇镇长真是被人陷害。一定是尤坚使的诡计,害得我们刀剑山庄被人谈论是非。”

家奴推门轻声道:“庄主,该用晚餐了!”

门外刀剑山庄的人已齐聚,看到尤坚跪在地上,吼道:“庄主杀死这个叛徒!”

穆尘空坐下身对众人道:“尤坚做出这样的事,我们也应该听听他的苦衷,而不应该就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庄主,我也是被人利用啊?”尤坚道。

穆尘空望着外面的弟子道:“把尤坚带到大厅!”

“庄主,我是被人利用了!”“好!罗红珠你设计害我,休怪我不讲情义。”尤坚大声呼道。

刀剑山庄弟子一涌而上将尤坚严严实实地捆绑起来。穆尘空道:“尤坚,你说的罗红珠可是十几年前的红珠魔女?”

尤坚冷笑道:“庄主应该还记得十几年前的事。罗红珠一心想要报复庄主与夫人,如今她的绰号叫作紫云英……”

话未说完,只见尤时双目大瞪扑在地上,关北海上前一步道:“师父,他已经死了!”穆尘空望着厅上所有的并未有什么异样,是那扇大门轻轻的被人推了一下。

穆尘空从座上跳了下来,奔了出去。空中飘来一阵醉人的芳香,极为熟悉的气味,循着芳香,他追到了密林之中。香味突然消失,有一股女人的体香。

“罗红珠,我知道是你。快出来吧,难道你还怕见到我?”穆尘空道。

“哈——”几声女人的狂笑,出现了一个红衣­妇­人,她站在不远处望着穆尘空道:“我怕你,我怕过你吗?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中了我的花毒,已经没救了,你以为请庄昭飞就可以求得了你吗?庄昭飞的药馆已经被我一把火给烧成灰烬了。你知道这都是你当年心慈留下的祸根。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娶了仇人的女儿也不肯正眼瞧我,我到底有什么比不上孟影那个贱人?十多年来,你害得我四处流浪,人不人,鬼不鬼成为男人的玩物……你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穆尘空注视着罗红珠那仇恨的目光,她的眼中有比十多年前更深的怨恨。“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是一个善良的女人,我穆尘空平生只爱善良的女人。”

罗红珠道:“善良!记得当年孟影也曾伤害无辜,可是你仍娶了她,而我呢,不过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难道也有错吗?”

穆尘空道:“你没错,错在你对情感上太固执,明知道不可能得到,你却偏想得到。”

罗红珠道:“你说得不错,我最大心愿就是能与你同归于尽,生得不到,我也应该得到你的一具尸体。”

穆尘空心里明白,倘若自己承认中毒,只会加快刀剑的灾难,他必须强忍,让刀剑山庄度过这一却,“你当真以为我中了剧毒,前几天当尤坚给我送来毒蜜蜂在饮下之时,就已经知道了,毒水已经被我逼出体外,如今已无大碍,你回去告诉老龙王,就说冯史安在下月可能会杀进龙王岛,叫他小心。”

罗红珠怔住了,穆尘空已拂袖而去。

穆尘空回到庄中,不停地咳嗽,他明白这次毒已经中得极深,要想解毒是绝无指望了。脑中浮现出爱妻女儿的模样。心中甚是挂念雪莹,想到她在剑寨学艺又不便接回。不知道雪莹在剑寨学艺如何了,是否又开始调皮起来,任­性­不听话;妻子孟影怎样了,是否又将所有的心事掩饰,不肯说出半句,有他在,他可以哄她开心,逗她说话,可是现在她连一个说真话的人都没有,冰霜还小,不懂得这些;冰霜呢,她的飞燕剑法是否有所长进……每次毒发时,都有一种极重的腹痛,总在昏昏沉沉中睡过一夜又一夜。

这一天,又突然接到老龙王派人送来的挑战书,看过之后,穆尘空瘫坐在椅上,所有的事仿佛都是被人安排一样,全都集中在一块儿了。已经听关氏弟子两人讲过关于“海蛟龙”的死,江湖传言是蓝玉官所为,要是自从蓝玉官与竹儿姑娘喜结良缘之后仿佛突然从江湖消失,不知道他们现在又身在何处,实在难以对质,但对根据穆尘空对蓝玉官的了解,他不会,绝对不会杀害龙跃海,他知道老龙多疑、心胸狭窄,又怎会牵连到穆家上下呢……

一时间,穆尘空与老龙王绝战的消息传偏了整个武林,当雪莹知道这些时,她开始担心爹爹,江湖有时候固然好玩,可是为什么所有的是非仿佛长了眼睛一样都往自己家里跑。百花谷丢了宝物;刀剑山庄又被武林中人误解,乱杀无辜,而树立了一个像青梅镇这样的大派;而今,爹爹又要与老龙王绝战。她再无法练琵琶,只希望爹爹能够快些接她回去,可是不练又不成,倘若爹爹真是为了琴艺之法而定夺她能否回家,她不知道还要在剑寨呆多久。想到这些,雪莹开始认真的练习。

关氏兄弟,将这些看在眼中。穆尘空在睡梦中都会唤到妻女的名字。关南山道:“听说,小师妹在剑寨,她的主意最多,咱们将她接回吧,师兄这些日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有小师妹在,师兄或许会好些……”兄弟俩一商议,关北海当即赶往剑寨。

来到剑寨已是数日之后,离穆尘空与老龙王的绝战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雪莹见到关北海,甚是高兴,收好行装,告别剑寨匆匆上路。叶秋风甚是喜爱雪莹,不知何故,心里总有一份说之不出的愧意与爱惜,但是雪莹终究还是要走的,雪莹不是自己的孩儿可以相伴一生,这样一个机灵聪慧的女儿可惜不是自己的……叶秋风一直希望有一个女儿,可是自生少雷后再无怀孕的消息。

告别剑寨,雪莹心中突然开朗了许多。她想刀剑山庄的一切,百花谷的一切,两年了,她有两年了没有回刀剑山庄和百花谷。不知道百花谷中的那些兰花是否依然生长得那样的迷人。

一路上,雪莹归心似箭。向往着与爹爹重逢的情景,心里充满无比的欢愉与幸福。“师,兄,咱们还会走多久呀?”这句话不知道问了多少遍。

穆尘空静坐在房中,望着客外,他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爹——爹——”他站起身发现外面并没有雪莹,他想也许是太想念女儿的缘故吧。又一声清脆的童音:“爹!”

穆尘空回转身,女儿出现在门口,她微笑着奔了进来道:“爹,我回来了!”

一声“回来”,穆尘空这才忆起女儿跟叶秋风学艺去了,脸­色­巨变道:“我不叫你在那儿好好学艺吗?你怎么就回来了?”

雪莹低下了头。

关北海听到此忙道:“请师父恕罪,是我看这几日师父闷闷不乐,私自将小师妹给接回来的。”

关北海继续道:“我们众师兄弟想起从前只要有小师妹在,师父总是那么开心,于是我和师兄弟一商量便把小师妹接回来了,还望师父不要错怪小师妹。”

雪莹忙道:“爹,不关师兄们的事,是我要回来才写信告诉大师兄,让他来接我的。”

雪莹只幼善良,她不希望别人因为自己受到惩罚,庄中的庄规极重,爹爹对几个弟子的要求愈加严格,倘若爹爹知道是几个师兄的主意,还不知道会如何罚他们,何况自己并不愿意留在剑寨那个地方,好冷好冷,为什么将那么多的房子修在山顶上,有时候雪莹会想,那些房子会不会在某一个下雨天里被冲下山去,有人告诉她,说房子的根基很牢固,埋在深深的地下。雪莹又想,为什么那些房子的根基,她没能看到呢……她曾跑到剑寨的酒窖下面去看房子根基,可是她并没有看到。她总有太多古怪的问题,会惹得剑寨的人哭笑不得。

穆尘空望着雪莹笑道:“既然已经回来了,爹难道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吗?大不了爹请几位乐师来家里授艺。你娘回来也好有个交待!”

“爹!”雪莹娇慎地扑在穆尘空的怀中。

夜已静,雪莹在房中独自弹琴只觉得很累了,正欲睡,一想到爹这些日子来为刀剑山庄上下的事务烦心,从墙上取下灯笼,轻轻地向书房走去。书房传来父亲咳嗽的声音,一声紧似一声。

“爹!”雪莹推开门看到父亲还在咳嗽心中一阵难过。

雪莹正欲说话,穆尘空道:‘雪莹,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爹,这些日子你怎么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病了吗?要不捎封信给娘,让她回来。”

穆尘空摇头道:“你姐姐的武功现在正是关键怎么能离开呢?”

穆尘空将女儿搂在怀中,她是那样的单纯,他真不愿意告诉她:女儿,父亲中毒了,也许留下的日子也不多了,可是面对这样纯真善良的女儿他怎么能说出品。穆尘空笑道:“雪莹,这些天你的琴艺如何?”

雪莹见父亲问此道:“爹,为什么我不可以与姐姐一样学武功,其实我也能学会的。”

“你身子太弱,你母亲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你去闯荡江湖,只是希望你可以成为才女,因为这方面你比你姐姐更为聪明。”穆尘空道。

雪莹听着,她始终不能完成理解穆尘空的话,但是她懂那就是父亲与母亲都不希望她将来长大后去成为侠女。穆尘空轻咳几声,雪莹走到父亲身后轻轻地敲打着,穆尘空回头看了一眼雪莹:“雪莹,你告诉爹,你长大后最想­干­什么?”

“我想成为小姨那样的人,做一个真正的女侠。”雪莹道。

“小姨,哪位小姨?”

“爹,前些日子我在剑寨的时候二姨娘经常讲起小姨,她说我娘、二姨娘与小姨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小姨是她们当中最善良、美丽、名气最大的一个。所以我想将来我也要做一个像小姨那样的人。”

“那你知道你小姨是被人害死的吗?所以爹娘不想让你闯荡江湖,因为江湖是非实在太多。”

“爹,难道我真的不能习武吗?”

“你说呢?”

“我做侠女也做才女,做才女是爹娘的心愿,做侠女是我自己的心愿……”雪莹一说完穆尘空不由大笑起来,片刻又咳嗽起来。

笑声划破长夜,雪莹娇弱的笑声在这黑夜显得格外清脆。穆尘空明白自己是无法解开剧毒的,可是为了一双女儿和爱妻如何能忍心抛下他们于不顾呢。他们是自己的希望,自己的最爱,为了妻女他希望自己能解剧毒。

雪莹看过太多的书籍,在父亲昏睡的夜里,她轻轻地潜入房子,悄悄地替父亲疹治过,穆尘空中毒了,可是雪莹并不知道她最爱的爹爹到底中了何毒。回到书房,穆雪莹偷偷地给母亲捎了封信,告诉她关于父亲身体的情况。雪莹觉得,自己应该将这些告诉孟影,娘总是有太多的办法,她一定会请最好的郎中替爹爹疗毒,这样的话,爹爹也就不用咳嗽,也不用如此憔悴了。

第二十回 花岭绝战大赌注

〖简介:关氏兄弟为慰师父,私自从剑寨接回雪莹,却遭到师父的责骂。老龙王提前比武时间,穆尘空毅然前往。〗

没过几日,孟影携上穆冰霜回到了刀剑山庄。

雪莹轻轻地替替捶背,关北海报道:“师父!师母回来了!”穆尘空抱上雪莹飞奔出去,

孟影见到两月未见的丈夫突然间变得消瘦、憔悴疼惜地道:“尘空,你怎么了?真的病了吗?”

穆尘空放下雪莹道:“我没事,只是最近几日感染风寒。”

孟影道:“我这一路回来,听到了许多关于龙王岛的事情,听说最近三月,龙王岛已经对各门派开始了血腥屠杀,已经灭了雪山派、天山派。”

“不足为信,龙王岛在中原武林数十年一直是第一大门派,要灭雪山派、天山派何须等到现在。”说完又不停地咳嗽起来,“我看你这病倒不像什么感染风寒,得从百草峡请位医师过来瞧瞧!”

“不用了,百草峡离此太远,又是冬天,只怕一个月也到不了这儿。”孟影扶住丈夫,缓步走入大厅对关北海道:“北海,你下去吩咐让厨房今晚多做几个菜,一家人团聚让大伙儿都好好乐乐。”

关北海回道:“是!师母!”

自有穆雪莹后孟影的体形又恢复了以往,变成一个身材秀颀的少­妇­,因雪莹每日夜晚都要输入真气,孟影人也消瘦不少。“雪莹,你在看什么?”

穆雪莹转过身望着孟影道:“娘,你为何不让我与姐姐一同习武?”

孟影抱起穆雪莹道:“乖女儿,你身子不好不能练功,爹爹不是要你学习读书写字吗?姐姐练功很辛苦,她还羡慕雪莹呢。”

“不嘛!我就要练功!跟姐姐一样做一个江湖侠女。”

“雪莹,乖,等你大了,让姐姐教你好不好?”

“不,我现在就要和姐姐一起练功。”

孟影笑道:“雪莹又不听话了!”

穆尘空从外面进来道:“雪莹又在吵什么?”

雪莹从孟影怀中下来道:“爹爹,你也教我武功好不好?”

穆尘空道:“弹琴也是一门功夫,去给爹爹弹一曲。”

穆雪莹有几分不悦走近古琴轻轻地拨动琴弦。

穆尘空微微点头道:“雪莹的琴艺长进不少,可是就是少了像叶秋风那些的琴师。”

孟影笑道:“这几日我也正想着请叶秋风来谷中游玩,她的琴艺在武林之中堪称一绝,若能授艺于雪莹倒是一件幸事。”

穆尘空道:“如果我们有求于她,想必她也是会答应的。”

孟影道:“今晚我便写信约她前来!”

穆雪莹大声道:“我不想练琴,我要练武功。”

穆冰霜从房外进来道:“爹爹,又下大雪了,外面好冷。”

穆雪莹从脖子上取下一只小巧­精­美的暖手炉递给穆冰霜道:“姐姐,给你这个!”

穆冰霜道:“妹妹身子不好,你自个儿留着吧!”

穆雪莹将暖手炉塞进穆冰霜手中,转身奔到孟影怀中道:“娘,让姐姐歇一会儿吧,姐姐的手好凉。”

孟影欣慰地看着穆雪莹,穆尘空道:“雪莹这孩子人小懂事,倒是让我们份外安慰。”

穆尘空轻咳两声,两声咳完,禁不住腹部疼痛难忍,再咳两声,疼痛减轻,穆尘空明白毒气又发了。不知道尤坚当初放入房中的毒花究竟是什么毒物。

穆尘空仍是不停地咳嗽,雪莹躲在门后偷偷地望着:如今看来爹爹并不是生病,倒更像中了剧毒,这种迹象有点像我前几日在书中看到的“蚀心花”,书上说这种毒,会慢慢地将人的心、肺全都腐蚀掉,一点点地消磨,最后毒气进入脑髓再慢慢地腐蚀大脑令人疯狂而死。她几步奔过来,跳到父亲的怀中,轻轻地玩弄着父亲的胡须,猛然间她发现父亲的脖子后面有一条细长鲜红的血线,心里惊道:这果真是“蚀心花”。又回到地上,飞野似地跑了。

穆尘空心中难受,但是看着可爱的雪莹,他却不能发火。博大的父爱,无论有多么的痛若,看到孩子都会烟消云散。穆尘空明白,雪莹虽小,但很多时候她所做的事一定是有原由的。

来到书房,迅速地找寻那本《西域毒药录》,找了半天竟没找到,心中好生着急。跑入大厅道:“爹、娘,你们看到我那本药书了吗?”

孟影道:“什么药书?”

雪莹道:“就是那本牛皮书。”冰霜道:“妹妹,我知道,我记得昨天大师兄那儿有一本那样的书。”

雪莹转身往关北海的房间奔去,关北海正在房中,雪莹一把推开房门,从关北海手中夺过《西域毒药录》道:“你怎么拿我的书也不说一声,害我在书房找了半天。”

关北海道:“小师妹,你要这书作甚么?”

雪莹调皮道:“那你要这书作什么?”

关北海道:“我一个朋友前几日中了一种叫‘西域七花毒’我想找找这上面有没有什么解毒的方子。”

雪莹道:“西域七花毒?哦,但西域最毒的花共有十四种,配毒的人又只用其中七种,而配毒的方法又有数十种,必须得下毒之人才能解。”

关北海一闻大惊道:“这本书上根本没有,你怎么知道?”

雪莹道:“爹、娘又不让我习武,闲来无事我只有看书了。”

关北海道:“你别吹了,看你不过六岁孩童,能识得几个字?”

雪莹一脸得意的模样:“你瞧不起我,告诉你我看的可是梵文,这些汉字我早就已经熟识了,你难道不知道爹娘在两岁的时候就开始教我识字了吗?”

关北海担心雪莹胡诌:“那我再问你,如果中了‘软骨散’又该如何解法?”

雪莹沉思片刻道:“软骨散向来都由各门各派自配之药,解法又有许多种,不过我知道一种最厉害的解毒之法,无论是哪门哪派的都管用。”

关北海道:“什么法子。”

雪莹道:“你听说过西域天龙教了吗?他们制出的‘黑葡萄’保准管用。”

关北海瞪大眼睛望着雪莹道:“小师妹,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呀?”“那你知道‘销魂散’的解法吗?”

“解‘销魂散’最快最管用的就是吃一大盆冰块或者跳入寒冷刺骨的河水之中浸泡一柱香的时间。我还有事儿,不与你说了。”雪莹转身出了房门。

关北海笑道:“她一个小女娃,定是胡诌,我才不信她会懂那么多。”

就在尤坚被人暗杀的前一天,关北海兄弟在书房发现了火凤凰与罗红珠的身影,二人正欲上前询问,只见一些细小的粉末飞来,未等他们说话。罗红珠便说道:小子,你中了我的毒,叫你们多管闲事,也算是给你们一点教训瞧瞧。兄弟二人去过城中找郎中瞧病,郎中看后笑而不语,问其何故,谁也不说,直到昨天才得知那是一种叫“销魂散”是一种瑃药,罗红珠也够心狠,昨天晚上为了保命,关南山便去了青楼寻欢,回来后告诉关北海,那法子还挺管用,至少现在再也没有那种­骚­动的感觉,可是过了四个时辰之后,那种­骚­动与体热感又重新出现。

来到河水旁,关南山首先跳了下去,关北海道:“媚香楼的那些姑娘可真是的,我们与她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干­嘛这般折腾咱们。”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大声道:“二弟,管用吗?”

关南山道:“大哥,你也下来,这会儿我眼睛也花了,心也不慌了,看样子还真管用。”关北海忙跳入河中,刺骨的河水冻得兄弟两人直发抖,刚一上岸两人便开始打喷嚏。

偷偷地从后门进去,换好衣服。

雪莹来到房中,坐在窗下认真地看着:解‘蚀心花’之法有二,配制解药或在胸口Сhā入空心针,再用口吸出毒血……但吸毒之人极会当场中毒而亡。雪莹骂道:“真是可恶,找了半天竟没有配制解药之法。”又将书认真翻找了许多遍并未见解毒之法,瘫坐在椅子上。又急得四处找寻空心针,问过几位家奴,都说没见过。

正在后园冥思苦想,只见关北海与关南山兄弟走了过来道:“小师妹,小师妹,我们有事请教你。”

雪莹将头一扭道:“你们没见我正忙着吗?”

关南山笑道:“小师妹,如果有人中了‘销魂散’该怎么办?”

雪莹道:“二师兄,不会是你吧?看你眼睛红红的,是不是着了什么道?”

关北海哭笑不得:“小师妹,你就把这解毒的法子告诉我们吧。”

雪莹道:“这个简单,你们帮我一根空心的银针,我便告诉你们。”

关南山道:“师妹,救人要紧,要不然就要出大事了,你就告诉我们吧。这空心银针,天黑之前我便给你找来,如何?”

雪莹道:“那好,我就告诉你们。解‘销魂散’最快最管用的就是吃一大盆冰块或者跳入寒冷刺骨的河水之中浸泡一柱香的时间。”

关南山道:“有这么解毒的吗?”“你不信我?你先试试去。”关氏兄弟相互一望。

冬儿在外敲门道:“关大哥、关二哥,你们在屋里吗?”

关北海道:“冬儿,你有什么事儿?”

“听说你们今天下河了,我给你们送了些姜汤过来,随便二小姐问你们替她找的东西找到没有。”兄弟两人面露窘­色­,冬儿又道:“二小姐让你们尽管替她去找。”

关南山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冬儿一出后院,雪莹迎上来道:“冬儿姐,怎么样了?”

冬儿笑道:“二小姐你怎么知道他们兄弟二人下河了?”

雪莹附在冬儿耳朵低咕了几句,冬儿笑道:“原来是你捉弄他们呢?”“不过冬儿姐,这可管用着呢,只是见他们兄弟鬼鬼祟祟想捉弄他们一下,洗个凉水澡,再喝一点凉水,我偏说成是冰水,冰水澡!”

黄昏时分,关北海、关南山兄弟俩送来空心银针。雪莹缠住两人道:“我帮了你们两个人,你们应该帮我做两件事才对。”

“小师妹,你就别捉弄我们了。”

“不行,你们今天如果不教会我点|­茓­的法子,我就不让你们走。”

“小师妹,师父、师母说了你只能做才女,不能学武功。”

“好啊,你们不教我也可以,我就把今天中午你们去媚香院的事儿说出去——”

关南山一把捂住雪莹的嘴道:“我的小姑­奶­­奶­,求求你了,如果让师父知道了,咱们俩死定了。”

“那好,你们教是不教啊!”关南山望望关北海,无可奈何道:“好!我们教!教你还不行吗?”

“那好,你们就先交我怎么样让人不能动弹、不能说话!”

“看好了!我可不教第二遍的!”关北海一指点中关南山的丹田、膻中等|­茓­道:“他不能说话了,也不能动弹了!”再一点,关南山道:“我可以说话了,也可以动了!”

雪莹道:“让我试试!”学着关北海的模样点了几下,关南山道:“我现在动不了,但还可以说话。”

关北海道:“这里!这里!”又点了两下,关南山不能说话,雪莹又模仿了一遍。

关北海惊道:“小师妹,你看他又不能说话、动弹了,该让咱们走了吧?”

雪莹一回头在关北海的身上点了几下,转身便走,身后,关北海与关南山不能动弹更不能说话,雪莹在外溜了一圈回来见兄弟二人还纹丝不动地呆在原处高兴道:“看来我真的会了。”用手一点,关北海道:“师妹,我们好心教你,你居然点我们的|­茓­。”

雪莹道:“我们试你一试,到时候你岂不误了我的大事。”说完便飞野似的跑了。

关北海替弟弟解了|­茓­道,关南山道:“大哥,这小师妹实在太聪明了。记得当年我们兄弟二人学点|­茓­,足足学了半月呀,而她呢,一说就会,一会就能用……”片刻道:“小师妹不用拿此去捉弄人吧?”关北海大悟道:“坏了!”“算了,既然她已经会了,到时候师父问起就说她在一旁看会的,我想她也不会说出咱们。”

雪莹已经想好,她必须得替父亲解毒,哪怕自己会因中毒而亡也在所不惜。看着手中的银针,她心里略感安慰,心里暗道:希望这样能管用才好,否则爹爹身上的毒当真不能解了。她一步步向穆尘空的房中走去。

晚上,孟影在后院授冰霜剑法。雪莹偷偷地溜进父亲的房中,穆尘空坐在床前看书,一把将女儿搂在怀中。“爹,娘与姐姐呢什么回来呀?”

“你娘还得教你姐姐剑法,今晚得晚些过来,你陪爹爹说说话。”

雪莹猛一转身用手一点,穆尘空还未反映过来,只听雪莹道:“爹,我知道你中了‘蚀心花’之毒,血线已经走到后脑,如果再不替你想法,你就会死的。我们一家人经历了那么多都没有分开过,过几日爹又要与龙王岛比武,我已经想好,替爹爹将毒吸出来,再给爹爹配制一副清毒提神的药,这样的话爹爹就有力气对付老龙王了。”穆尘空不能动弹,他更是惊异雪莹何时学会点|­茓­。雪莹轻轻将父亲推倒,解开上衣,将银针Сhā在胸口,刚一Сhā入只见黑血一跃而起,雪莹吸住针口用力吸着,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吐在盆中。雪莹的额上流出滴滴汗珠,小脸蛋憋得通红。一个时辰后,从胸口吸出略显红­色­,雪莹喜道:“爹,这个法真管用,我再吸一会儿,就可以替你祛毒了。”又吸了几口,门外传来了孟影母女的谈话声,雪莹吐掉毒血,飞野似地将门闩Сhā上,又回来吸毒。

孟影一推门道:“尘空,你在屋里吗,快开门!”

房中无人应答,穆冰霜透地门缝往里看:雪莹正从爹爹的胸口吸出一口口鲜血来,大惊道:“娘,妹妹她在喝爹爹的血来。”

“瞎说,你妹妹怎么会喝你爹爹的血呢?”

“娘,是真的,你快看呀!”孟影从门缝一看大声道:“雪莹,你在做什么?”

拉住冰霜后退几步,一腿踢在门上,门开了,母女二人冲了进去。雪莹还未抬头,穆冰霜一把拧住雪莹的后背将她一推道:“爹爹,你没事吧?”孟影见穆尘空不能回话,胸口又Сhā了根银针,心中已经猜出几分,拔出银针,解开|­茓­道。

穆冰霜怒道:“妹妹,你在做什么,怎么可以喝爹爹的血呢?”雪莹被姐姐一推,未吐出的毒血吞入腹中,孟影见穆尘空不能动弹,忙替他解开|­茓­道。

穆尘空从床上跳起一把抱起雪莹道:“孩子,你快吐呀!快吐出来呀!”

孟影与冰霜母女被弄糊涂了道:“你们父女俩在做什么?难道雪莹在替你吸毒?”

穆尘空道:“孟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雪莹,她是在救我呀。雪莹,你快把毒血吐出来呀,快吐呀!”雪莹原本身子虚弱又忙了一个多时辰早已困乏笑道:“我已经吞进去了。爹,厨房里有我给你配好的草药,就等着熬了……我好累……”话音一落已经昏了过去。

孟影见雪莹昏死过去惊道:“尘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穆尘空将雪莹抱入床上才道:“我中了西域‘蚀心花’之毒,原本我想活不了几日,没想到雪莹这孩子居然从书中看到了解毒之法,非要试试,又怕我不同意,不知从谁那儿学了点|­茓­之法,将我点|­茓­,然后又替我解毒,你这一进来,孩子口中的毒血没有吐出已经吞入腹中……原本吸毒就是件危险的事,你怎么就不看清楚了再说……你说,万一这孩子又中了剧毒,她这身子怎么受得了……”

孟影哭道:“雪莹,你怎么不告诉娘,你爹原来是中了剧毒呀!”片刻大声道:“来人呀!快去请郎中。”

郎中来后,替雪莹把脉道:“这孩子心脉微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呀?”

孟影便将她如何替父亲解毒的一说了一遍,大夫惊道:“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懂得解毒之法。只是你们可知道,凡中了‘蚀心花’吸毒者本身就极有可能中毒,而今又吞下毒血,只怕……”

孟影道:“王郎中请讲!”

郎中道:“我听别人说,‘蚀心花’本属剧毒,如果此毒加上人血的话会毒上加毒!”

孟影闻此道:“王郎中,你一定要救救她。她千万不能死!”

郎中道:“夫人,你先别着急,我再想想办法!”对穆尘空道:“穆庄主,我替你诊诊脉!”

一把脉虽心脉跳动缓慢但刚劲有力一点也不似中毒之人笑道:“穆庄主的毒已经清除了,我再配些清毒提神的药吃上两剂就好了。”

冬儿从厨房取回草药道:“王郎中,这是二小姐今日配的药,她让我给庄主熬成汤剂,我怕出了差错,你帮我看看这药能不能吃。”

大夫接过草药,仔细闻闻,再看看用量笑道:“穆庄主,真没想到二小姐小小年纪居然如此­精­通药理,用药、配药相当合理,真是令人惊异。我看她如此聪慧,也许懂得自救之法,你就不用太过担心了。我再替二小姐仔细瞧瞧!”

王郎中看了雪莹的后背道:“‘蚀心花’乃西域奇毒,按理若吸毒者中毒半个时辰后,后背往后颈之中会呈出一条血线,可是二小姐的后背没有血线,而出现了一朵血花,老夫也是从未所闻,待我回去与几位同行商议之后,明日再来。”收好药箱等物,郎中道:“庄主、夫人,在下告辞了!”“王郎中慢走!”

送走王郎中,穆尘空坐在床前注视着昏睡中的雪莹,孟影埋怨道:“你中了剧毒为何不让我知道……”

穆尘空道:“让你知道又有用何,还不是多一个人担心。真是苦了雪莹这孩子。”

孟影见丈夫面露痛苦与愧疚之­色­道:“尘空,不会有事的,这孩子一出身就身中剧毒,定会化险为夷的,你明日要与老龙王比武,雪莹就让我来照顾吧。”

对穆冰霜道:“冰霜,你早些回房歇息吧!”

穆尘空久久地凝视着女儿,突然大声道:“北海!南山!快进来?”

关北海猛听师父声音对关南山道:“糟了,定是小师妹的事被师父知道了。”

关南山道:“小师妹的胆子还真大,在书上看到一些解毒之法居然就会,刚才听冬儿说小师妹为了给师父驱毒已经中毒了……”

“北海!快进来!”穆尘空大喝一声。

关北海与关南山战战兢兢地进入房中轻唤道:“师父、师母!”

穆尘空道:“你小师妹中了剧毒,我想让你们到百草峡去请庄医师过来——”说完又道:“这百草峡离百花谷甚是遥远,你们这一来一回也得耽搁两天时间,雪莹身子单薄,未必能熬到那个时候,今夜我便带上雪莹到百草峡求医……”

孟影道:“要去,就让我去吧!明日你与老龙王还有一场比武呢?”

穆尘空苦笑道:“影,在你心里始终把冰霜看得更重些,每日陪着冰霜习武练剑,对雪莹却向来很少关心。你不应该这样对她……”

孟影道:“尘空,你误会了,在我心里雪莹与冰霜是一样的呀,甚至她比冰霜更重要。”

“孟影……”话未说完见关氏兄弟站立一旁说道:“你们兄弟俩回去歇息吧!”

孟影道:“等明日王郎中过来之后再另想法子。”穆尘空道:“只要这孩子能好,让我做什么都行。”夫妻二人相对无言。

天刚一亮,有人通报道:“庄主、夫人,老龙王前来应战!”递上贴子,穆尘空没想到,老龙王会提前比武时间,他这样做又是何故,分明是想给穆尘空来个措手不及,不容他养身修练。

老龙王便站在庄门外大声道:“穆尘空,怎么你怕了我不成,为何迟迟不到花岭应约。”

穆尘空道:“还没到日期呢,你何须着急。”

老龙王狂笑数声道:“穆尘空,如若今日你赢了,从此之后我们龙王岛再也不与你们刀剑山庄、百花谷为难;嘿嘿,若是你输了……”

孟影站在庄门墙上道:“输了又怎样?”

只听竺天南接过话道:“输了,就得将你们的两个女儿送往龙王岛作杀手。”

孟影怒道:“岂有此理,让我先来领教几招。”

孟影跃近老龙王,竺天南拨剑迎了上来。一攻一守打了数十个回合,孟影竟未占半点上风,竺天南在龙王岛属八大高手之一,无心与孟影比武,孟影­性­子一急使出狠毒的刀法,“取命七式”步步紧逼,老龙王站立一旁道:“天南,你可小心,她使出绝招了。‘取命七式’你以‘灵猿剑法’对招——”孟影‘取命七式’使完竟未占到半点好处。

穆尘空站在墙门上大声道:“孟影,请勿分心,这是老龙王的计策切莫相信,快些回去照顾孩子!”

穆尘空见妻子并没有收手跃下墙门,拦住竺天南道:“竺道长,今日是我与老龙王比武,你何须与我妻子动手。”

竺天南后退几步收好剑笑道:“穆夫人,得罪了!”

孟影仍有不甘,穆尘空道:“多大的人了,怎么竟如孩子一般冲动。我这就与老龙王去花岭。”

孟影道:“你还没吃早餐呢?”穆尘空:“我已经用过早餐了,一定要替我照顾好雪莹,今日就让冰霜自己学习吧……”

孟影心里暗道:实在太过偏爱雪莹,怪不得冰霜总说爹娘根本不喜欢她。

穆尘空与老龙王来到花岭,只见一些得到风声的武林中人早已齐聚在此。更有甚者在一旁下起赌术。“快来买啊,下注穆庄主,买一赔五,买一赔五;下注老龙王,买一赔一,买一赔一……”

老龙王淡淡一笑道:“在天下武林的面前咱们可把话说清楚了,不能只分出输赢那么简单。”言毕扬手道:“各位武林同道,今日我与刀剑山庄穆尘空在此比武,志在一绝胜负,点到为止,并不想伤他­性­命。但胜了的,总得取些东西吧。”

周围有人附和道:“这是应该的,不取人­性­命这般比武原本就无趣,拿点东西倒也可以。”

老龙王笑道:“我若输了,从此龙王岛的人凡见到百花谷、刀剑山庄之人避而远之。”

从怀中掏出一本武功秘笈道:“这是我龙王岛的龙形剑谱,若输了,这本龙形剑谱便是他的。”

竺天南道:“穆庄主,该你说些什么了吧?”

穆尘空沉思片刻道:“穆家的武功秘笈早已被盗,但是,我可以拿刀剑山庄作抵。”

老龙王道:“我不想要什么刀剑山庄,你也拿不出武功秘笈,那就把你两个活泼可爱的女儿抵给我作龙王岛的女杀手如何?”

穆尘空知道这是老龙王惯用的伎俩在比武之前先在心理上占有优势道:“你若把秘笈作赌注,我只能用刀剑山庄;你若把你的儿孙作赌注,那我就拿两个女儿作赌。”

老龙王一直听闻穆尘空这两年来一直躲在山林苦练武功,又不知究竟到了何种境界,不敢轻易冒险道:“以龙形剑法的武功秘笈与刀剑山庄作赌。”

三年前,老龙王新纳了一房妻妾,这个妾室不同于别人,那个少­妇­有着惊世的容貌,更有善解人意的心灵,令老龙王甚是爱惜,也至于将她带来的前夫之子佩诚视为己出。少­妇­不似其他妻妾过问岛中之事,老龙王尤爱她女人的温柔和与世无争的­性­情,她就是吴一剑在美人寨结下一夜之情的十一妹,如今唤名倾心,这个名字是老龙王取的,老龙王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只知道自嫁入龙家以来,她从来不笑,眼睛里总有一层捉摸不定的哀伤。但是,因为她的善良,甚得岛中人的敬重。原以为自己从此可以享受天伦,怎知儿子又被人所害,老年失子,令他不甚痛心。

龙唤云(老龙王)数三十年来一直想称霸武林,安史之乱时本有机会,可是那时候自己的威信并不高,众观整个江湖能服自己管束的门派少之又少,无奈只好放弃。现在他的武功造诣、财力、人力都是江湖第一大门派,得到武林是举手之劳。他原本是为了儿子要杀穆尘空与蓝玉官,可是数月来并未打听到蓝玉官的下落,仿佛从人间蒸发。而穆尘空又有一个刀剑山庄在,总会有法逼他现身。今天的比武,意义重大,一是为称霸武林铺路,但对外别人都会认为是他给儿子报仇;二来可以杀­鸡­儆猴,让其他它小门派随之归随龙王岛……

一阵北风呼啸,天上飘起了片片雪花。老龙王的《龙功》已经习练数十年,掌法、剑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穆尘空这两年潜力修练《飞燕秘笈》参悟其间的剑术内功。直打得草木皆飞,到了黄昏仍未分出胜负。

孟影听闻丈夫拿刀剑山庄与老龙王作赌,心中焦急万分。近十年来,老龙王的《龙功》独步武林,倘若丈夫胜了,老龙王自是不肯罢休,如若输了刀剑山庄就归老龙王所有。而小女儿雪莹一直沉睡不醒,王郎中携几位同行来过,都束手无策。

第二十一回 穆氏夫­妇­遭劫难

〖简介:雪莹在风雪夜给父亲送餐,无意间看出老龙王的命门,这令老龙王十分震惊。竺天南不忍老龙王落入下风,心生一计。老龙王趁穆尘空分心之际偷袭,并挑断穆尘空手脚筋。〗

深夜,女儿雪莹终于醒来,问道:“娘,天还没亮吗?”

孟影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想吃些什么?”

“我睡了一天一夜,那爹爹呢?他去比武了吗?”

孟影点头道:“你爹爹身体虚弱,我真担心他受不了。”

转而对冬儿道:“冬儿,你去厨房给二小姐熬些稀粥来。”

雪莹坐起身子道:“娘,咱们出去看看爹爹吧,给他送些吃的去。”

“你爹爹与人比武,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好好在家呆着吧!”

孟影照顾雪莹喝好稀粥,心中竟有些感动:冰霜长雪莹许多,竟然不知道关心父母,倒是雪莹时常惦念。雪莹躺在床上,想起父亲身子刚愈,只怕要占下风,坐起身对母亲道:“娘,给爹爹做些提神蓄力的药,这样爹爹才能与老龙王比武……”

孟影笑道:“孩子,你好好睡吧。你爹爹会平安回来的。”

雪莹从床上下来道:“娘,我去厨房给爹爹熬药。”

孟影一把抓住雪莹,望着这年幼的孩子道:“你这孩子怎么真懂事,娘以往还真是对不住你!”

雪莹道:“娘,我没事的。我要去厨房熬药……”

“好孩子,让娘去吧。”

雪莹摇头道:“娘对药物不甚了解,还是我与娘一起去吧!”

雪莹配好药递给母亲,孟影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雪莹替母亲披上风衣,将熬好的药斟入碗中,又拣了些可口的糕点放入食盒。

关北海兄弟正在房中踱上,只听小师妹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在吗?”

关南山打开房门道:“小师妹,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雪莹道:“大师兄,我要给爹送药过去,你能陪我去吗?”

关北海望望弟弟笑道:“小师妹身子不好,让二师兄背你,咱们一道过去。”

关南山领着雪莹,往花岭奔去。

到了花岭,穆尘空与老龙王正打得难分难解。两人相隔甚远,都纹丝不动,看样子是在比试内力。

过了半晌雪莹才轻声唤道:“爹——老龙王的弱点在下盘!”

老龙王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女童的声音,竟一下言中自己的命门所在,大惊道:“是谁?”

话音一落,穆尘空一掌“秋风打落叶”迎面而来,只觉双腿无力“砰”一声巨响跌倒在巨石上面。

穆尘空道:“老龙王,咱们已经打了一天一夜,我看暂作歇息,稍后再打吧!”雪

夜中,几个武林中人叹息道:“唉!真没想到穆庄主的内力大增。”

雪莹快步奔到父亲面前,从食盒取出汤药道:“爹,这是娘给你做的,快些喝吧!”

穆尘空欣慰地拍拍女儿接过汤药一饮而尽,顿时只觉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气笑道:“这又是你给爹配的药?”

关南山道:“师父,你别看小师妹年龄小机灵着呢?我们大伙都没看出老龙王的命门在下盘,她居然看出来了。”

雪莹将嘴附在穆尘空的耳朵上低咕了几句,穆尘空“哈!哈!”大笑,雪莹道:“爹爹,你笑什么?”

穆尘空抱住女儿道:“我女儿小小年纪,从未学过武功,居然比为父这个会武功的人还看得透——”

雪莹道:“爹爹,你忘了女儿会识梵文的呀,我是从《西域武林录》上面看到的,我看应该是错不了。”

老龙王从竺天南手中接过酒罐一饮而尽,竺天南低声道:“老龙王,没想到一个女娃竟然一眼看出你的弱点所在——”

老龙王道:“我早就听闻穆尘空的小女儿甚是机敏,普通大人也难与她相比,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对咱们龙王岛这可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十余年来,老龙王因为拥有一神童儿子——龙跃天而深感自豪,未料想这个小女娃的天赋并不在儿子之下,心中甚是不悦。对于一个身为父亲的人来说,总是希望自己的儿女是最优秀的,老龙王绝不允许还有一个如此聪慧的女娃在别人家里,要么抢到自己门下,要么将其毁掉,这向来是老龙王的行事作风。

过了片刻,雪莹道:“爹,我先回去了。”

关北海道:“小师妹,咱们好不容易来了,再看看吧!”

雪莹道:“倘若我们留下,爹爹势必会为我们分心,顾忌许多,咱们还是回去,等候爹爹的好消息。”

穆尘空道:“北海、南山,你带小师妹回去吧!”

关南山背上小师妹,回庄去了。

孟影还在厨房沉睡,一觉醒来,见雪莹已无踪影,刚出门,便传来关南山兄弟与雪莹的声音。关南山道:“小师妹,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雪莹道:“都是从书里看来的,因为我不学武功,所以每日便有许多时间看书,书里什么都有……”

关北海道:“小师妹,什么时候你也教咱们认梵文好吗?”

孟影道:“你们到哪去了?”

关南山道:“师母,刚才我们去看过师父,他老人家很好,让你放心。”

花岭上,老龙王连落下风。老龙王心里暗道:那小女娃果然厉害,就那么在穆尘空的耳旁嘀咕几句,穆尘空的招式突然改变,劲力更大,看来要除穆尘空得先除掉那个小女娃。

竺天南见穆尘空招招紧逼,与以往的战略大不相同,定是听了那小女娃的话。没想到天下间竟有这样的武学天才,一看就懂。跳至巨石后面,抓了堆乱草,绑成小女娃的模样,匆匆地跃了出去,装出小女娃的声音唤道:“爹爹救我!爹爹救我!”

穆尘空正在当口忽传来女童的声音:“爹爹救我!”大惊,顿时心神大乱。转身去追赶竺天南,老龙王从向后一掌击在背心,穆尘空只觉腹内疼痛难忍“扑!”吐出鲜血大声道:“竺天南!放下我女儿!”倒在地上,老龙王原以为与穆尘空比武,在三百招之内便能定胜负,谁知竟打了一天一夜,从腰间抽开利剑,狠狠地刺在穆尘空的手脚处。一阵剧痛,昏死过去。

二三十个武林同道看在眼中大惊,没想到老龙王竟作出此举。只见倩影一闪,一个红衣女子道:“老龙王!”来者正是以心狠手辣而闻名江湖的女杀手——火凤凰!

老龙王道:“趁天黑,把这些人都给我解决掉,不可留下一个活口。”

火凤凰应道:“是!”

众人大喊起来道:“快走,老龙王要大开杀戒了。”

远处传来­鸡­鸣的声音,孟影一觉醒来,便听庄中人声喧哗。有人大声道:“刀剑山庄所有若­干­人等听好了,辰时,我们龙王岛将会接管此庄,限你们在两个时辰之内离开刀剑山庄。辰时之后,见人杀人,见狗宰狗。”孟影大惊,披上衣服,直奔花魂岭。

花魂岭上到处一片洁白,哪里还有丈夫的身影。“尘空!尘空!尘空!”

穆尘空在昏睡中隐约听见妻子的召唤声,四肢竟无半点力气道:“我在这儿!”

孟影寻声,不远处的雪在移动,拍掉雪花抱住丈夫道:“尘空,你怎么样了?”“

雪莹!雪莹呢?”孟影道:“雪莹很好,我走的时候她好好地在房中睡觉呢?”

穆尘空长舒一口道:“她没事就好!”

孟影道:“尘空,你怎么样了?”

穆尘空道:“我的手脚筋脉都被老龙王给割断了……”

孟影苦笑道:“只要你还活着就好,我和孩子们都离不开你。你千万不能死呀!咱们回家!”孟影前上丈夫一步步在雪地移动。

冰霜姐妹也被吵醒,冰霜道:“我娘呢?”

冬儿道:“大小姐,我一起来就没瞧见夫人。”

雪莹道:“大师兄、二师兄,吩咐大家收拾行李往百花谷搬迁。”

冰霜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刀剑山庄……”

冬儿道:“你们到大门口去看看就明白了!”

姐妹二人来到大门,只见竺天南领着一队人候在门外:“两个小姑娘,你父亲比武失败,已经将刀剑山庄输给我龙王岛了……”

竺天南注视着幼小的雪莹,一个小小的女娃遇此大事,竟能镇静自若地安排,雪莹道:“既然他们来接刀剑山庄,定是父亲有所不测。但应不会有生命危险,大家都不要慌张,赶快收拾行李、家私备好马车搬往百花谷……”

片刻的时间,刀剑山庄的人忙成一团。

竺天南走近雪莹道:“小姑娘,你跟我走吧!”一把抓住雪莹的小手,片刻又道:“你中了剧毒?”

雪莹笑道:“老龙王不是容不得我吗?要杀要剐随你,只是传扬出去对你们龙王岛实在不好。”

竺天南道:“辰时之后,龙王岛接管刀剑山庄,若­干­人等赶紧离开。”

雪莹又对关南山道:“二师兄,你带几个仆人去花岭看看我爹、娘!”

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赶着马车奔往百花谷。

关南山从孟影背上接过师父,将穆尘空放入马车道:“师父,昨夜我们来看你的时候,你不是处处占了上风,怎么忽地被老龙王打败呢?”

穆尘空了解妻子的­性­情,自然是不能实情以告,怕以孟影的­性­情知晓了真相,反而又给百花谷带来更大的灾难。笑道:“老龙王的武功十年来独步武林我岂是他的对手。”

孟影见刀剑山庄的人都往百花谷赶,惊道:“怎么真的将刀剑山庄让给龙王岛!”

穆尘空道:“既然输了,他要便给他。只要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孟影沉默,穆尘空祖上世代为道,男子一过五十便潜心研道,从小身受祖、父的影响对万事都看得格外淡漠。这十几年来,刀剑山庄的名声仅次于龙王岛,所以才招来许多是非,从此后一家人居住百花谷岂不是好。

进入严冬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穆尘空伤势未见好转,却患了咳疾。孟影派关南山兄递远赴百草峡请来庄昭飞。

孟影将庄昭飞迎入穆尘空房中。雪莹站在一旁道:“庄伯伯,我听说断了的筋脉可以再接起来是真的吗?”

庄昭飞点头道:“是真的。”

雪莹乐道:“爹爹,你可以康复了。

”话音一落只觉腹内疼痛难忍,穆尘空道:“雪莹,你怎么了?”

雪莹道:“没……没……”话音未落昏倒在地上。

庄昭飞抱想雪莹,放在穆尘空的身旁:“尘空,雪莹她中了剧毒,你知道吗?”

穆尘空缓缓地点头道:“她是为了救我才中的毒。庄医师,你可一定要救救她。”

庄昭飞道:“我对中原的各种毒药了如指掌,你说的‘蚀心花’听师父说若吸毒者中毒是无药可救的……”

穆尘空痛苦地道:“我可以死,但她绝不能死。为了她我已经失去了刀剑山庄——”

门外,孟影母女默默听着。这些年来,夫­妇­二人走过了多少风雨才走到今天,丈夫患有重病,她也没有多少心思教授女儿武功。原来竟是为了雪莹而丢掉刀剑山庄,丈夫一向以重情重义著称江湖,孟影担心正是因为这点被别人利用,原本是一个极好的优点,而今却成为被别人利用的代价。

庄昭飞道:“穆兄,此话怎讲。”

“那晚,雪莹熬了汤药去看我,她在一旁识穿老龙王的弱点,我按她说的法子一一攻破。谁料龙王岛竺天南居然抓住一个小女孩,情急之中我以为是雪莹便去追击,老龙王趁此对我下了毒手……在我心中雪莹比我的­性­命还重要,她一出世就中有剧毒,是我与孟影每日替她输入真气才能活到至今,为了救我,这孩子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说此话,穆尘空泪光盈盈道:“所以,庄医师你无论如何也要救她,没有雪莹我也就没有了生活下去的意义!况且,她的母亲也不能没有她……一文一武的女儿是她的梦想……倘若雪莹出了事儿,孟影的梦想就破灭了,我没有给她幸福已觉愧对于她,再也不能我们的两个女儿出任何的状况……”

孟影在门外泪光盈盈,走进房中道:“庄医师,尘空他能痊愈吗?”

庄昭飞笑道:“筋脉已经断了,以后是不能再习武,如今又患有咳疾,需要细心调理……”

孟影握住穆尘空的手道:“尘空,你千万不能出事,倘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穆尘空面露笑容:“影,不要胡说,倘若我真有什么不是,你一定要将两个女儿好好养大成|人……”

孟影摇头道:“没有你,我有什么活下去的勇气……”

雪莹倍感困乏,躺在父亲的身旁已经熟睡过去。孟影转身从柜中取出一床棉被轻轻地盖在雪莹的身上。

庄昭飞道:“穆兄,药已经配好了,我现在就替你接筋脉。”

穆尘空一把抓起床头的衣服塞在嘴中微微点头,身旁是昏睡的雪莹,他不能吵醒女儿,他曾饱受过此毒的伤害,了解毒发的痛苦,昏睡也许会让女儿稍减痛苦吧。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他不能让妻子看到自己痛苦的模样,孟影疼惜地望着穆尘空。轻轻地用衣袖拭去他额前的汗珠。

待庄昭飞替穆尘空接好筋脉天­色­已暮,雪莹醒来第一声就道:“庄伯伯,我爹爹的伤治好了吗?”

庄昭飞道:“你爹不会有事的,在床上好好歇息两个月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真的?”“庄伯伯不会骗你的。”孟影转过身轻轻地拭去眼中的泪珠。

雪莹偎依在父亲怀里甜甜地笑道:“庄伯伯,听说你们百草峡的医书很多,能借我看吗?庄伯伯,你来了百花谷能不能教我诊脉之法,往后爹、娘病了就不用劳你大老远跑来了……”

穆尘空道:“庄医师,这孩子对医术向来偏爱,你就教她吧!”

庄昭飞道:“我一进百花谷就听人说了,说雪莹看了许多医书,既然她天赋极高,我自然不会将这徒儿推出门外。”

雪莹喜道:“谢谢庄伯伯!”

雪莹跳下床来,静静地注视着父亲,半晌才道:“爹,你一定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取些吃的来。”

吃完粥,穆尘空道:“雪莹,你过来,爹有话对你说。”

穆尘空看着女儿道:“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有一颗善良的心,就算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可让仇恨来占满自己的心。别人对不起你了,你不能也对不起别人,而是去帮助别人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这样仇恨才会化解。你明白吗?”

雪莹茫然地望着父亲,“爹给你说这些,你还不能懂,等以后你慢慢会明白的。但是爹就是希望你做这样的人。”

雪莹点头道:“爹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应该保持一颗善良的心和以德报怨的行为,对吗?”

穆尘空道:“雪莹真是聪明,从刀剑山庄过来的时候,带来了许多佛经、道经,你有时间可以看看。”

“爹,你先休息吧,我去叫大师兄,让他过来侍候你上茅房。”

父女俩正谈着,穆冰霜手握利剑走了进来轻声唤道:“爹爹、妹妹……”穆尘空道:“冰霜,你过来!”

穆冰霜走近父亲站在床前疑惑地望着,穆尘空道:“冰霜,答应爹爹,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给我记住一定要照顾好妹妹和你娘!”

冰霜点头道:“爹,你今天怎么了,为何突然给我说这些?”穆尘空艰难地伸出双手,拉过冰霜的小手,又去拉雪莹的小手,将两只小手握在一起道:“冰霜、雪莹你们一定要听娘的话,不可以惹娘生气。”

雪莹惊疑道:“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穆尘空苦笑道:“没什么?”雪莹正欲再问,穆尘空道:“你们姐妹俩去玩,爹爹想好好歇息一下。”

雪莹望着父亲,穆冰霜道:“妹妹,咱们出去吧!”

不一时,庄昭飞再度进了穆尘空的房中。

穆尘空低声道:“昭飞,恐怕我这病难以痊愈了。”

庄昭飞笑道:“穆兄,你不要想得太多了……”

“昭飞,你不用瞒我了,我自己的病情,我自己最了解,筋脉尽断不至于要了我的­性­命,可是感梁上最为严重的风寒却会要了我的­性­命……这两日,我倍感劳累,常常在梦中咳醒……”

庄昭飞沉思:他早已经知晓自己的病情难以痊愈,如今又有的必死的想法……穆尘空咳嗽数声,他从枕边拿起手帕“扑”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庄昭飞大惊,穆尘空继续道:“昭飞,你看我还能活多久?”

“你……不要想太多,会好的……”

穆尘空有几会生气道:“昭飞,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你不应该骗我,告诉我实话,让我有时间料理好后事……”

庄昭飞沉默,又仔细替他诊脉后才低声道:“如果你身子好,这病倒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你身负重伤,又染上极重的风寒,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熬不过这个冬天,倘若碍过冬天,你这病就自然好了……”穆尘空一脸苦笑长叹一声道:“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一双女儿倒不会让我牵挂,唯一让我放心不下便是孟影,只怕她受不了……”想到此,穆尘空道:“孟影自幼到大一直都敬重姑姑孟蜓,可是她远在西域。昭飞,你告诉我,我究竟还有多少日子?”

庄昭飞道:“看你身子的情况,多则一月……”

穆尘空长叹一口道:“如今西域冰天雪地,就算现在写信给孟家姑姑,他也未必会在一月内赶回百花谷……”说着对庄昭飞道:“昭飞,就烦替我写一封家书。”

庄昭飞从案上取过纸笔,穆尘空喃喃道:“姑姑,咱们数十年不见,影儿全家甚是挂念。近年来,百花谷发生许多变故,前不久尘空又遭大难,如今龙王岛意欲对付我百花谷,可怜我与尘空武功不济,实难对付,望姑姑收信后能速来中原,也助百花谷躲过此劫。”

庄昭飞道:“听闻孟前辈­性­子刚烈冲动,你这样写去,不怕引起误会吗?”

穆尘空道:“这二十年来,姑姑不愿再问中原武林之事,倘若说得不重,她是决意不会回中原的,希望孟影最艰难的时候身边有亲人照顾,我也只好出此下策……昭飞,桌下柜里有一本《诗经》里面有两只纸剪的蜻蜓,你取出一只来……”

庄昭飞从柜中取出一只蜻蜓,穆尘空见庄昭飞不解继续道:“这是二十年前,姑姑离开中原时留下的两只蜻蜓,她说倘若遇有大事就在信中附上蜻蜓,她便会急速赶回来……”

穆尘空指着笼中的一对鸽子道:“这对信鸽是姑姑那里放飞回来的,每三年来一次,你将它放了吧!”

庄昭飞小心地将信裹成小筒Сhā入信鸽脚上的小铁筒内。

穆尘空见信鸽在周围盘旋两圈,便展翅飞去,松了一口气道:“但愿姑姑能尽早赶回来。”庄昭飞坐在桌旁望着穆尘空,穆尘空继续道:“昭飞,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治愈雪莹身上的剧毒……”

庄昭飞道:“雪莹身中之毒,实在怪异得紧,我得回百草峡请教师祖……”

穆尘空大声唤道:“南山、北海,送庄医师出谷!”

“是!师父!”

南山、北海兄弟二人将庄昭飞送出百花谷。

雪莹走进父亲的房中,自从刀剑山庄被龙王岛接管后,父母的心情一直都不好,谷中上下一片死寂。她走近父亲的身旁,爬上床去,躺在父亲身边。穆尘空望着雪莹,微笑道:“雪莹,今日又看什么书了。”

“《老子》!”“给爹爹背上一段来听听!”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穆尘空笑道:“你明白意思吗?”

“不能全懂,但是我想是劝人向善的,说人一定有一颗善良的心……”

穆尘空微微点头道:“雪莹真是聪明乖巧。”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雪莹笑道:“爹爹说的这一段,书上也有!”

穆尘空道:“雪莹,你与冰霜一文一武,你的聪慧远在你姐姐之上,爹爹希望你日后能好好帮助你姐姐……”

雪莹笑道:“姐姐有武功,自然是姐姐照顾我的,我哪里能帮上姐姐?”

穆尘空道:“可是你的心眼比你姐姐多呀?”

雪莹傻笑着,猛然间只觉浑身难受,腹内如一团烈火焰烧,深吸一口,从床上站起身,往走。“腾”的一声便倒在地上,穆尘空从地上扶起雪莹,见她浑身发烫惊道:“雪莹,你怎么了?”

从雪莹口中取出手绢,雪莹咬着“咯咯”作响的牙齿道:“爹——我没事,真的……没事,一会儿……儿……就好了……”

穆尘空道:“毒­性­发作了?”一把搂住雪莹道:“孩子,别怕!有爹爹在,爹爹会保护你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雪莹才略感腹中稍好,但疼痛令她浑身无力,她躺在父亲的怀中,倍感温暖。

孟影听到房中的声音,进了房门道:“出了何事?”穆尘空道:“你快来,雪莹的毒­性­发作了。”

孟影快步奔入,从床上抱住雪莹口里喃喃道:“雪莹,有娘在,别怕!都是娘不好,那天若不推你,你也就不会中毒了……娘一定派人给你找寻解药,你放心,你一定会好的……”

过了许久,穆尘空见女儿稍好道:“雪莹,你的毒是什么时候开始发作的?”

雪莹笑道:“爹,不要紧,没多久!”

孟影道:“雪莹,你看把爹着急成什么样子了,你就告诉我们什么开始发作的?”

雪莹道:“也就是一个月以前吧!爹,你说我多幸运,别人都说中了‘蚀心花’活不了多久,可是我却活了很长时间……”穆尘空一把搂紧女儿,心中百般疼惜。

晚上,王郎中来了,替雪莹把过脉后,又验了雪莹身上的血纹,桃花布满了整个后背,连后颈处都已经出现了桃花,在他注视的片刻,只见一朵桃花一点点地往后脑长去。王郎中摇头道:“穆庄主,二小姐怕是——”孟影示意出房后再讲。

出了房门,王郎中低声道:“夫人,看二小姐身上的血纹,最多只能活一个月了。就算现在有了解药也未必管用……我先开些滋补身体的药给她吃……”孟影猛然觉得自己的天空塌了,如此可爱、活泼、懂事的雪莹就快要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王郎中后面的话,他竟一句没有听进去,呆呆地走进房中,生怕被女儿发现,强迫自己露出笑脸。

雪莹从床上坐起,望着父亲道:“爹,你不用担心我!”穆尘空笑道:“是呀,咱们的雪莹不会有事的!庄伯伯托人带信来说你的毒有法子解开,等庄伯伯到了百花谷,咱们的雪莹就有救了。”

冰霜站在门外,听到此心里暗道:“妹妹会死?。”

眼泪便已经滚落下来道:“娘,娘,妹妹不会死的,她那么听话,怎么就会死呢?”

孟影一把捂住冰霜的嘴低声道:“冰霜,小声些,千万不能让你爹与妹妹听见!”

冰霜压低嗓子道:“妹妹不会死的,她怎么会死呢?绝不会死的……”

“冰霜,娘快疯了!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疯的。你爹的病不见好转,雪莹又身中剧毒……”

冰霜道:“娘,爹爹会好的,妹妹也会有解毒的……”

孟影看看女儿道:“冰霜,答应娘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可以告诉你爹雪莹的病情,否则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如今这个家里只有咱们俩身体健康,咱们一定得好好撑住这个家……”冰霜惊疑地望着母亲。

深夜,雪莹悄悄地来到厨房熬好药又回到自己的房中。

她轻轻地在自己的后背擦上药水,转瞬间后背的朵朵桃花消失了。她偷偷地将药水倒中罐中笑道:“这样,爹爹就不会怀疑我中毒了。”想到此,她高兴地擦净药碗,躺在床上。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她又擦上一层药水,这样就看不见血­色­桃花。她忆起父亲曾说过,在她出生的时候是一位白发道姑救了她。

她出了房门,高兴地奔往父亲的房中乐道:“爹爹,我的毒已经解了。”

穆尘空道:“孩子,你放心等你庄伯伯来了,他一定会有法子救你的。”

雪莹道:“爹爹,我身上的毒真的解了,不信你看!”说完转身让父亲验看血­色­桃花。穆尘空一看后背,果然一朵桃花也没有了,留下的只有雪白的肌肤,笑道:“真的好了。快告诉爹爹怎么回事。”

雪莹笑道:“昨晚在我睡梦中,好像看见一个白发老­奶­­奶­,不对应该是白发姑姑,她给我吃了一粒彩­色­药丸,说一定会好的,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对镜一看,咦,真的没有血桃花了。”

穆尘空搂住雪莹道:“苍天有眼,你这下总算有救了。”尘空暗想:或许雪莹做的梦并非是假,而是消迹数十年的玉贞公主出现在百花谷,这位前辈武功造诣极高,来无影去无踪,自己只是没有查察到。

每日早晚,雪莹都在后背涂上一层药水,这样谁也看不见她身上的血桃花。

孟影听闻雪莹的毒被一个白发道姑给解去了,心中甚喜。雪莹病已经痊愈了,只要尘空的病也痊愈了,一家人又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了。正想着,传来房中穆尘空辛苦的咳嗽声。推开房门,穆尘空手捧丝帕,“喀”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倾刻间一张白­色­的丝帕变成了鲜红­色­。

孟影大惊:“尘空……”

穆尘空抬头望着妻子笑道:“看你,这没什么?”

孟影捧着血帕惊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穆尘空苦笑道:“没什么,大概是内伤吧!不会碍事……”

孟影放下血帕哭道:“尘空,你千万不能有事,否则我也不能活下去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你支持我,倘若你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与两个女儿怎么活下去呀……”穆

尘空伸手轻轻地抚着妻子的脸颊道:“影,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孟影道:“失去刀剑山庄我不会痛惜,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够快快乐乐的在一起,比什么都好,什么江湖恩怨、名利财宝,那一切也都是过眼烟云……我只要咱们一家人都能够平平安安的。”

穆尘空笑道:“影,你想得太多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十二回 孟影含恨赴黄泉

〖简介:穆尘空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飞鸽传书给远在西域武林的孟影姑姑孟蜓回百花谷。临终前,托付孟蜓代为照料妻女。孟影不堪丈夫的突然离世,也相继含恨咬舌自尽。雪莹身中数中剧毒,访遍中原、西域名医,雪莹不忍姐姐看到自己受苦,决定跳崖自尽……〗

孟影看着病重的丈夫,若非老龙王使诈、心狠,丈夫又怎会感染风寒。心中明白:丈夫遭此劫难,亦非一两日可以痊愈的,如果可以,她希望受苦受伤的那个人是自己。倘若丈夫有甚不是,她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他们曾经是那样的相爱,风雨以沐十余年。雪莹蹦跳着进了房门,孟影见女儿进来,背过身拭去泪痕。

雪莹望着父亲红润的脸庞喜道:“娘,爹爹今日的气­色­看上去真好,就与好了一般。”

穆尘空一听此言脸上掠过一丝愁云,片刻笑道:“影,你看我这病不是见好了吗?你不会担心。”

孟影道:“雪莹,你在房中陪你爹爹说话,我去看看冰霜的武功练得如何了。”孟影离开房门,她的心始终在穆尘空的身上,但是却不能表露脸上,她不想让丈夫更不担心。阵阵心痛从内心升起。

穆尘空不放心地搂住女儿,又仔细看雪莹的后脑勺,果然并未发现红血线,轻舒一口气。穆尘空只觉有些困乏,欲咳又止笑道:“雪莹,爹爹今日有些劳累,你出去玩吧!”

雪莹笑道:“爹爹,外面的梅花已经开了,甚是好看!”

穆尘空道:“雪莹爱花,你出去看花,让爹爹先睡上一觉。”

雪莹道:“爹爹受了风寒,不能出屋,我去给爹爹折一些来。爹爹,你好生歇息!”

雪莹出了房门,轻轻地关好,生怕声音吵着父亲。

园中,母亲正教冰霜习武练剑,自爹爹生病以来,就从未见过母亲露过笑容。这些日子连冰霜习武的劲头也大了许多,不似以往一定要母亲催促才肯习武。

一树树红艳的梅花正竞相开放,雪莹望着满树梅花跳跃着欲折下一枝,并未够着。一朵朵梅花仿佛一张张笑颜,可是雪莹觉得这些梅花就更娘偷偷流下泪珠,虽然娘并没有当着爹爹和她们姐妹二人流泪伤心,但是私下里一定哭过多少回。娘一直强忍着,是为了不让她们姐妹俩跟着难过……爹爹病得如此厉害,雪莹有些担心,希望爹爹的病能够早些好起来,这样就可看到娘的笑容。

关南山笑道:“小师妹,你想要花吗?”

雪莹点头道:“园里的花开了,我想摘几枝放在爹爹房里。”

关南山从树上折下几树递给雪莹,雪莹道:“二师兄,你不要摘得太多,让娘知道了会心疼的,这些已经够了。”言毕捧着几树梅花往父亲房里奔去。

她轻轻地推开房门,找了只花瓶将花Сhā入了进去,放在父亲床旁的桌上,捧着小脑袋望着熟睡着的父亲。正在此时,只听见外面人声喧哗,甚是诧异。

她快步奔出房门,猛然想起父亲正在睡觉,一回头见父亲并未醒来这才有几分放心,轻轻地关好房门。往外面望去,母亲正与一个陌生的­妇­人说着话,那神情甚是亲密,姐姐跟在母亲的身后,那­妇­人身后还有位妙龄少女,着了件红­色­的异邦袍子,头上布满了一个个像铜钱般大小的头饰,那位­妇­人的装束尤其奇怪,雪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扮,头上蒙了一块红­色­丝巾,只露出一双大眼睛,衣裙并不长,大概在膝盖下面一点点。雪莹从来没听说过,百花谷或刀剑山庄有这样的亲戚或朋友,雪莹想:她们一定是中原人。雪莹飞快过去羞涩地唤道:“娘!”

­妇­人望着雪莹,孟影道:“雪莹,快过来,这是姑­奶­­奶­!”

雪莹惊异地望着母亲,孟影继续道:“姑姑,这是我的小女儿——雪莹!”

­妇­人笑道:“当年我离开中原的时候,你才十几岁,没想到二十年没见,都有两个女儿了……”

雪莹轻声唤道:“姑­奶­­奶­!”

红衣女子笑道:“小姑娘,叫我呀!快叫姨娘!”

雪莹望望母亲,冰霜道:“妹妹!”

孟影道:“姑姑,你总算回中原,我与尘空还时常提到你呢?”

­妇­人惊道:“不是你写信告诉我,说百花谷危在旦夕,叫我回来帮忙吗?”

孟影大惊道:“没有!”

­妇­人道:“没有?那我给你的纸蜻蜓……”

孟影想起了丈夫,刀剑山庄已经失了,丈夫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难道他……想到此道:“雪莹,你爹爹现在好吗?”

雪莹道:“爹爹说他有些困了,现正在睡觉呢?”

­妇­人有几分不悦道:“影儿,你可不该拿姑姑开这等玩笑,又没有什么大事,居然叫我回来?”

孟影陪笑道:“姑姑,你误会了……”

­妇­人道:“当初我看那笔迹便有几分不像,难道是尘空所为。”

说完一脸怒容道:“尘空在哪儿?”

孟影道:“姑姑,你就别生气了!”

红衣女子道:“表姐!你们怎么可以开这么大的玩笑,如今西域几大门派互相猜疑,正是关键时候,你们怎么可以将义母骗回中原来?”

­妇­人道:“尘空——尘空——”

­妇­人一把推开房门,穆尘空声若游丝道:“是姑姑吗?”

­妇­人走近床前道:“怎么给我开这么大玩笑?”

穆尘空微笑道:“姑姑,对不起了……”

穆尘空这两日逾感难熬,好累好累,甚至都不敢睡觉,只是闭上眼睛稍歇片刻,生怕自己从此就睡过去了,有太多的事他还未替妻女托付好,始终放心不下。听到孟影姑姑孟蜓归来,压在心底的那块大石头终算落地了。

孟影走近床前,见丈夫一脸困容,还未开口,“啊扑”一声,穆尘空吐出一大口鲜血,­妇­人大惊道:“怎么了,病情竟如此严重?”

孟影扶住丈夫,穆尘空低声道:“姑姑,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恐怕我快不行了,孟影母女就托姑姑好生照顾……”声音愈来愈小,孟影只觉丈夫眼中的光芒突然消失变得黯淡,轻唤一声道:“尘空!”并没有回音又唤了一声“尘空!”穆尘空仍未回话,冰霜姐妹快奔几步走近床前。

红衣女子道:“表姐,表姐夫他……”

孟影大唤一声“尘空”痛哭道:“尘空,你怎么就去了!你不是已经好了吗?”­妇­人一下瘫坐在床旁。

冰霜姐妹大声痛哭唤着“爹爹!”

“你已经病入膏盲了,我居然不知晓,我对不起你呀!”孟影痛哭不已,她有些不信地伸出手放在穆尘空的手腕上,又放在鼻前,确认穆尘空已经死去,脸上竟露出无尽地绝望之­色­,痴痴地望着­妇­人道:“姑姑!”跪在地上。

­妇­人站起身扶住孟影:“影儿,你不要太悲伤了!”

孟影抬头望着­妇­人道:“姑姑,我与尘空生死相恋,痴情不悔。”

­妇­人道:“影儿,你千万要看开了,你还有两个女儿需要你照顾呢?”

“照顾。”想起穆尘空临终所言道:“有姑姑在,我便放心了。”

­妇­人大惊道:“影儿,你说什么?”

孟影望了一眼两个女儿,面露笑容,倾刻间,只见从嘴角流出殷红的鲜血。

红衣女子道:“表姐——”

­妇­人道:“影儿,你在做什么?”

孟影苦笑道:“尘空已死,我再也没有活在世上的任何心念。既然一双女儿已经托付姑姑,我相信姑姑一定会将她们养大成|人的。”

声音愈来愈小,渐渐声若游丝。两个年幼的女儿跪在父亲床前痛哭不已,尚未注意到身后的母亲,只听红衣女子一声惨叫“表姐!”姐妹二人才回头相望:见母亲口角出血,握住­妇­人的双手渐渐垂下。

­妇­人面露痛苦之­色­道:“这都是怎么了,难道竟然可以舍下一双年幼的女儿么?”

雪莹唤道:“娘!娘!”

冰霜哭道:“娘,爹已经去了,你可不能再出事了,否则,你叫我和妹妹以后怎么生活下去呀!”

雪莹仍不停地唤着:“娘!娘!你快起来呀!快起来呀!”

­妇­人道:“影儿,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居然咬舌自尽——你还配做一个母亲吗?”

冰霜大声道:“你胡说,我娘如此疼我与妹妹,怎么会弃我们不管,娘只是气昏过去了,一会儿便醒……”

雪莹伸出双手替母亲诊脉,只见心脉已经停止搏动,大唤一声“娘!”便昏死过去。

红衣女子抱起雪莹道:“义母!”

孟蜓道:“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红衣女子见孟蜓一脸痛­色­,欲言又止,抱起雪莹出了房门。门外关氏兄弟听闻师父已经去世,跪在门外,红衣女子径直往偏房走去。

刹时间百花谷内哭声一片,红衣女子见关氏兄弟仍跪在房门痛哭怒道:“哭什么哭,又不是娘们,就知道哭,既然你师父、师母已经去了,快去料理后事,挂丧帘、买棺材——”

关北海站起身道:“是,表姨娘!”红衣女子道:“你吩咐下去,谷中上下不要只顾着哭,得尽快­干­事,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都来问我……”“是!”

两个时辰后,在大厅布下灵柩,将穆尘空夫­妇­的尸体放入棺中,穆冰霜哭得声音沙哑,心口又惦着妹妹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时不时来往奔跑,孟蜓心中更是伤心,好在有义女帮忙料理。

雪莹醒来,下了床往大厅奔去。穆冰霜换了一身白衣,偌大的厅内,放着父母的尸体,雪莹跪在地上,走近冰霜哭道:“姐姐!”冰霜望着雪莹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雪莹全身好冷不停地打擅,冰霜又惊又怕地望着她道:“妹妹,你千万别再出事了,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人。”

父母的突然身亡,令冰霜长大不少,她明白以往后的岁月里,她得照妹妹,得好好习武再也没有人在夜晚给她讲故事、讲道理了。冰霜不太懂江湖的恩怨,但是她明白,父母的死都是龙王岛造成的,若非老龙王的心狠手辣,父亲不会昏倒在雪地里一整夜,也就不会感染风寒,冰霜开始后悔,为什么她不能冒险到花岭去偷看呢?就算父亲不允许,偷偷的看一下,只要他不知道,父亲自然不会怪罪;倘若去了,知道父亲被人挑断脚手筋,她会背着父亲回谷,就算背不了,拖着父亲回去,也不至于让父亲身患重病,因疾而终……

冰霜想到这些开始恨自己,为什么竟然没有年幼的妹妹聪慧、体贴,怪不得父亲生前一直偏爱妹妹。也许这一切都缘于此处。

雪莹开始伤心,父母死了。从此后,她再也没有爹爹和娘了。一个小孩子没有爹娘该是多么的不幸呀,她想:自己过不了多久也会死的,死了也好,死了在另外一个世界就可以见到爹娘了……雪莹心想:爹娘,你们先等着雪莹,不久后我一定会来找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认我呀!

在孟蜓的帮助下,冰霜姐妹匆匆葬送了父母。

孟蜓从关氏兄弟的口中已了解到事情始末,想到三十年前,龙唤云也曾许诺,代她好生照顾百花谷,没想到,今天龙唤云不但毁了侄女夫­妇­,更害了百花谷这两个无知、年幼的小女孩。

孟蜓与龙唤云在四十年前就已经相识了,那时候的孟蜓年轻貌美,是百花谷唯一的继承人,虽然孟蜓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但是百花谷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由女子作谷主,男子到武林再创事业。可是孟蜓为了能与龙唤云喜结良缘,当着父母的面放弃了当谷主的宿命,怎知到了龙王岛才得到:龙唤云在三年前就已经成家,并且还有一子——龙跃海。孟蜓从此,远走西域,直至如今才重返中土……沉迷情爱之中的山盟海誓都可以忘,何况只是曾经她要龙唤云做的一件小事呢?看来,他已经早忘了,忘记了孟蜓的存在,也忘记了这一生他毁了一个女人……孟蜓想到这些心中无比的恨,他很想此刻就去找老龙王拼个生活,但是她知道丈夫——冯史安想重返中土,实在不宜树立太多的仇家。

孟蜓对红衣女子道:“若烟,如今百花谷尚没有要信赖之人,你先留在谷里帮忙照料事务。雪莹身中剧毒,我得将好带回西域治疗……冰霜留在中原我又着实不放心,所以她也与我一同回去……”

若烟点头道:“义母放心,我一定会小心打理,不让百花谷出事。”

孟蜓微微点头道:“有你在这儿,我也就放心了。如今冰霜已经年过十岁,待五、六年后,我就让她回来,你再辅助她一年半载便可以再回西域……”

说到此,孟蜓的眼中露出无比的愤恨道:“中原武林,人人心狠手辣,在必要的必要的时候你可以用西域奇毒来对付他们。这六年中,你就好生替我们孟家保住百花谷,待我说服你义父,就回中原报这血海深仇……”

红衣女子听到此,面露难­色­,孟蜓继续道:“若烟,我知道你在担心你与喀布的婚事。一回西域我便将情由告诉于他,让他来中原与你完婚……”

红衣女子道:“若烟但听义母安排!”

孟蜓对关氏兄弟道:“关南山,你为人圆滑机警,可以留在百花谷,帮助若烟料理谷中事务,你师父枕下有《飞燕剑谱》一本,每日潜心专研,五年后必成大器;北海为人忠厚老实,实不宜留在百花谷,就随我们一同去西域吧!快去准备行李,咱们明晨便出发……”

第二日清晨,孟蜓让冰霜上了马车,将行李一一放了进去,告别百花谷往西域行去。一路上,雪莹的毒­性­常有发作。孟蜓便一路寻找名医,但仍未见疗效。雪莹每一次发作,冰霜便泪眼望着年幼的妹妹痛哭流泪。

行了近两月终于到了西域,孟蜓便令西域最有名的郎中为雪莹疗毒。西域完全不同于中原,树木不多,西域的人很喜爱花,那花的香气甚为特别,颜­色­也较鲜艳。

雪莹与冰霜便住在若烟以前的房间里,衣食住行都由专人侍候,这让自幼学会独立的冰霜姐妹极不适应,幸而姐妹二人来西域时曾带了两个自幼相随的侍女——冬儿与春娘。

那日,西域最有名的神医——鬼谷神医来观过雪莹病情后,冰霜便偷偷尾随其后。冰霜早从别人的眼里看出:妹妹中的毒非凡物,或许再也好了不了,亦或许会突然丧命的。她想知道,妹妹究竟还有活多久,这些神奇的名医又是否能医治妹妹的怪毒。

“神医,你看她的病能治好么?”孟蜓问道。

“夫人,请恕小人直言,那小姑娘中的毒有些怪异,至少也有三种巨毒,西域是没有办法治好了,就看中原如何?”

“这姑娘在中原已经找过许多名医,他们也束手无策——”

鬼谷神医收好用具道:“既是如此,恐怕时事不多了。”

孟蜓呆住了:影儿,并不是姑姑不救雪莹,姑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怪只怪雪莹命苦呀!或许是上天可怜这个孩子,看她聪慧灵伶,实在不忍她留在人间受苦,要带她到你们的身边来。影儿,你若在泉下有知,切莫怪姑姑不救这孩子呀,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冰霜站在房外偷听到神医与姑­奶­­奶­的对话,泪眼朦胧,她始终忍住了,没有哭出来。她知道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她能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妹妹在余下的日子里少受痛苦。

冰霜走出来,泪眼朦胧道:“姑­奶­­奶­,妹妹她……”

孟蜓搂住冰霜道:“好孩子,别担心,姑­奶­­奶­一定再想办法。”

言毕,竟流下泪来,冰霜伸出小手轻轻地拭去孟蜓眼角的泪珠道:“姑­奶­­奶­,咱们一定会治好妹妹的,一定会!”冰霜虽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也知道这不过是在骗自己与孟蜓罢了。

冰霜不愿与妹妹独处,她怕看到妹妹那双明亮的眼睛。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妹妹你没事的,过几天就会好了,就会和自己一样出去骑马打猎,她从小不善长说话,她既不能说真话也不愿说假话。

每一次看到毒发时的妹妹,蜷缩着身子,浑身上下不停地擅抖,冰霜的心都要碎了。看到了父亲的双亡她没有太多的心痛,但看到年幼妹妹遭此苦难她却痛心不已。魔王堡所以的家仆、奴婢看到可怜的雪莹时都流泪相望,无不摇头叹息——小姑娘实在太可怜了,中原武林人士怎么就如此的可恶可恨,怎能对这样一小女孩下此毒手呢?再后来,从关北海的口中,他们知道雪莹是为了救父亲才中的毒,无一点头称道,一个小小的女孩都可以舍命救父,尽管后来发生的一切,未能让父亲重生,但是就这样的举动太令人感动了。刹时间,雪莹的所为在西域武林传为佳话,许多慕名而来的郎中都前来尝试。有了解药,可是毒气攻心已经太晚了,加之雪莹自幼中毒,让这些郎中都不知道,她身上究竟中了多少种毒物……也都束手无策。孟蜓非常感谢西域武林郎中的热忱,这些冰霜也看在眼中,深深的感动着,每一次来了一个又一个,摇头无策的去了一个又一个,冰霜也从希望与失望之间不停的轮回,直到几日不知道来了几百个郎中,她已经麻木,对于郎中的表情与诊后的话语不再有任何的反应。冰霜心里知道:妹妹没救了,离开人世是早晚的事情。多一次看到妹妹毒发的痛苦,她的心里加深了一层恨意,冰霜恨龙王岛,恨老龙王,恨所有与龙王岛有关联的人……

雪莹自幼酷爱医术,又从庄昭飞那里学得诊脉之术,早已经知道自己不行了,不愿意让姐姐看到她毒发的那副痛苦模样。姐姐那双痛楚的泪眼不停地闪烁在脑中,一遍又一遍,毒发的痛苦不足以让她放弃生命,可是姐姐的痛苦却让她不得不早些决定。时间越长,姐姐越痛苦,魔王堡中所有人也都痛苦。她若死了,别人的痛也就一次,从此后就再也不会看到别人的泪眼相望,别人同情的目光,和那些流传在西域武林的女童传说。她死了,就可以看到自己日思夜念的父母,与他们在一起,是幸福的、快乐的……

西域的天气变化无常,先前还阳光普照,这会儿又开始狂风大作,还夹杂着雨点。雪莹一听雷声就全身不自在,雨一直下到深夜,她轻轻地坐起来,春娘已经熟睡,她轻轻地收好随身衣物,披衣走出房门。大门紧闭,雪莹艰难地爬上围墙。

雨在无情地下着,她轻轻地走。想起自己而今已经身患绝症,尽管多想陪着姐姐一起长大,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姐姐整日以泪洗面,在容憔悴,为了陪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习武了,如此下去如何报仇。她独自一人不知所为地漫步在荒野。荒野中传来夜鹰的声音,她望着脚下的悬崖,紧闭双眼,脑中呈现爹、娘、姐姐的身影,纵身一跃。猛然间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托住,她睁眼一看,只见一位白发老妪拦腰抱住自己:“小小年纪,为何要死?”

雪莹沉默片刻道:“我身中剧毒,是治不好的了,不如早日死了,免得让亲人担心。”

白发老妪伸手捏住雪莹的手腕道:“你中的是‘蚀心花’之毒?”片刻老妪注视着这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模样,近日来常听武林中人提及到魔王堡那个可怜、可爱的小姑娘便是中了此毒,那个小姑娘救父的故事不停的流传,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传到白发老妪的耳朵时,故事就是这样的了:有一个从中原来的小姑娘,听说这个小姑娘是一个医学神童,当然也是武功神童,她聪慧、可爱。为了救武林中不幸被坏人施毒的侠义人士,她以身试药,救了一个又一个;为了救父亲,她不惜自己年幼的­性­命,为父亲吸毒,自己又身中剧毒。数十种剧毒汇聚一身。她救得了别人,可惜却救不了自己。她求遍了中原武林的神医名士亦求遍了西域的神医郎中,如今快死了……

白发老妪听到这些的故事的时候,不知道真假,当时今天,她替雪莹诊脉之后,发现这个小姑娘的体内至少有八、九种毒物,能诊出来的只有“蚀心花”,这可是西域第一毒花,其他的毒她不能诊所,脉像很乱,一个小姑娘能活到今日实算奇迹,就算成|人也难以抵御这种毒发的痛苦。白发老妪相信了传言:今天,她所救下的中毒小姑娘是一个神童。老妪立时对这个小姑娘产生了极大怜惜,她告诉自己:我一定要不惜所有,救下她,救下这个将来可以继续我衣钵的传人。虽然她已经收授了两个入室弟子,但是她们除了相貌非凡之外,在智力方面极为平常,她太喜欢本­性­善良,又极聪慧的小孩了。

白发老妪笑道:“如果婆婆有法子救你,你可愿意跟婆婆走!”

雪莹心里想:反正自己是活不了几日了,幸许这婆婆当真能治好我,我且随她回去,待得将来身体痊愈了再回家去亲人团聚。如今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倘若能好,待我长大一定与姐姐联手报复龙王岛。她沉思片刻后,缓缓点头道:“我愿意!”

白发老妪从她身上取下包袱道:“这些东西就不要了,婆婆家里什么都有!”背上雪莹飞驰在荒野,转眼便消失在茫茫草林。雪莹不知道这个白发婆婆会带自己到什么地方去,白发婆婆的功夫很好,尤其轻功真谓一绝,转瞬间已奔出数十丈,雪莹怕高,轻轻地闭上眼睛……

穆冰霜起床后,已近已时,今日却未见雪莹前来,心中有些不安。对冬儿道:“冬姐,你去瞧瞧雪莹起床没有。”

冬儿出去片刻回道:“大小姐,二小姐不在房里!”

穆冰霜道:“你再仔细找找!”

冬儿与几个仆人在院中前后找了数遍仍未雪莹身影。

孟蜓吩咐仆人道:“你们再到附近去找找看。”

不一会儿,便有仆人回道:“听附近的农夫说,在西边悬崖边一具女童尸体,已经被野狼撕裂得不成样子,你要不去看看!”

孟蜓大惊道:“先别告诉冰霜,咱们先去看看!”在悬岸边发现许多雪莹的衣服,已经被风吹得四处飘散。几个农夫道:“真是的,怎么不好好照顾孩子,死得可真惨呀!”

孟蜓跌跌闯闯地奔了过来,挤进人群,揭开草席,一张脸已被野狼咬得面目全非,胳膊、小腿等部位已经只留下一根血迹斑斑的白骨。如此惨状,令孟蜓一阵心痛,一个小孩小小年纪便遭此劫难,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像长了翅膀一样紧紧地跟在雪莹的身后……

一农­妇­道:“真是奇怪,今天早晨我家那口子在地里居然发现两只死去的狼,听人说是被毒死的!”

孟蜓心里暗道:雪莹身中剧毒,狼吃了她的尸体定是中毒而亡。“啊——”一声惊呼昏死过去。

待她醒来,鬼谷神医已在一旁道:“夫人,生死由命,小姑娘身中剧毒,就算未有此劫,也难以求生,你节哀!”

孟蜓喃喃道:“如何对得起她的爹娘……”

目光呆滞地注视着草席道:“去准备一具棺材。再多挖些兰草、兰花来!”

想起这一切皆由老龙王所想,若不是他派人暗害穆尘空,穆雪莹又怎会中毒;若不是老龙王比武使诈,穆尘空又怎会感染风寒身负重伤;若不是穆尘空身亡,孟影又怎会自尽……

孟蜓眼中充满无尽的愤恨道:“龙唤云,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回到堡中,孟蜓将雪莹身亡之事相告,冰霜沉默良久,她没有哭,因为她知道哭也没有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早些长大,可以回到中原替父母、妹妹报这血海深仇。幼小的心灵被仇恨所淹没,在这个世界除了可以依靠姑­奶­­奶­孟蜓再无任何可依赖,她不能继续软弱下去,而要用自己绝顶的武功去报家仇。以其人之道施以彼身,冰霜要学习配用西域毒药,老龙王令爹爹中毒,趁他未康复之际施以毒手,冰霜也要用同样的方式赢回刀剑山庄。自此之后,冰霜变了一个人,极少说话,整日沉迷习剑练武,配药用药上。

孟蜓明白这个孩子所受的苦难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年龄,冰霜已经没有了同龄人的童年与快乐,只是不分昼夜的忙碌,每日睡觉的时候只有两、三个时辰。孟蜓心疼,去央求丈夫冯史安授冰霜绝顶神功,甚至还从木匣中取出了一百余年未动的《飞燕秘笈》,当然孟蜓不知道那本秘笈是绝对不能轻易学习的,孟蜓只想能尽早帮助冰霜达到最高的武功,成为一名武林高手,然后用冰霜自己的方式去为父母、妹妹报仇……

注:第一部恩怨完,敬请观注第二部美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回 穆冰霜回归中原

〖简介:六年过去了,穆冰霜长大成|人,也­精­通了西域毒药的使用和配制方法。为复仇,她日夜勤练武功。孟蜓夫­妇­对穆冰霜的武功长进甚为满意,让冰霜回归中原。雪莹这六年已经渐渐长大,为了圆父母心愿,她博览群书,已经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才女了,尤其对武林的了解认知,更是出乎白衣婆婆的想像……〗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落雨时。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自白居易《长恨哥》

岁月匆匆,转眼过去六年。

六年来,穆冰霜为了复仇,潜心习武配药,倒是对琴棋书画日渐疏远,字能认就行,能写就好,她的字写得很差,姑祖父曾经好几次要她练字,但是冰霜一拿起笔感觉那笔比闭月双刃还要重,就再也不愿拿起了。她宁愿练剑,有冯史安这个武林绝顶高手的指点和孟蜓的传授,她的武艺很高,在西域武林难逢对手,当然除了冯史安、孟蜓以外。中原武林仍然谁也不知道西域魔王冯史安与百花谷特殊的关系,正如当年穆尘空不知道一样,甚至那时候要号召中原武林人士研讨对付冯史安的法子。但是穆冰霜不知道当年父亲是不知情,偶尔回想起来她认为这只是父亲行事的一种作法,想到这里,她告诉自己,倘若回到中原,也会这样做,为的是赢得武林同道的人心,让魔王堡在暗,百花谷在明,一明一暗联手对付龙王岛,冰霜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认为自己实在太聪明了。

西域魔王堡前,叫卖声、讨价声混成一片。一个红衣女子走在人群中,她在一脂粉铺前停住脚步,正欲进去,便见一个青衣婢女过来道:“小姐,堡主回来了,老夫人让你回去。”

杂货铺老板娘笑道:“安娜小姐,你需要什么一会儿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青衣婢女道:“就我家小姐这般模样,胭脂水粉自是没有用处了。”

老板娘陪笑道:“那是!不过安娜小姐用了这些胭脂水粉一定会愈加漂亮动人。”

穆冰霜走入店中,青衣婢女道:“小姐,快回去吧,别让堡主等急了。”

穆冰霜对老板娘道:“古丽大婶,今天就暂时不买了,明天我再来。”

老板娘道:“好,我把上等的货品给你留着。”

穆冰霜也青衣婢女出了杂货铺,道:“冬儿,姨老爷没说什么吧?”

青衣婢女道:“姑­奶­­奶­说,姨老爷难得回来,想让他看看你的剑法练得如何了。”

穆冰霜道:“咱们快走吧。”

穆冰霜来到西域之后,姑祖父冯史安给她另取了一个名字——安娜。魔王堡附近的人都知道,她就是堡中的安娜小姐,穆冰霜自幼喜欢粉红、艳红、淡红等红­色­的东西,所以她的衣裙也一样全是红­色­。

主仆二人进了魔王堡,过了前院穿过长廊来到后园。孟蜓与冯史安坐在石桌上正饮茶说话,一见到穆冰霜,孟蜓道:“霜儿,快过来见过你姑祖父!”

穆冰霜走近冯史安道:“霜儿见过姑祖父,姑祖父万安!”

冯史安仔细打量着穆冰霜:面若芙蓉,肤如凝脂,眉若柳叶,一双明眸似秋波,五尺七寸的身高,身材秀颀,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儿。笑道:“霜儿,你来西域已经六年了,如今是大姑娘了。好长时间没瞧你练剑,让我看看你的剑法怎样。”

穆冰霜从侍女手中接过宝剑舞了起来。孟蜓面露笑容。

冯史安见此乐道:“没想到转眼间就已经六年了,霜儿的剑法娴熟流畅。以霜儿现在的剑法在中原武林也难得有几个对手了。”

说完注视着孟蜓,孟蜓听出冯史安的言下之意道:“大哥的意思是让霜儿回中原?只是……霜儿自幼在我身边长大,武功虽说不弱但对江湖之事阅历甚少,就此让她回去我还真不放心。”

冯史安笑道:“蜓妹,穆冰霜如今已到二八年华,以她这年龄行走江湖可以说一点都不小了,记得当年你也只有十五岁便开始流浪江湖……”

孟蜓道:“咱们孟家也就留下她这点血脉,让她回中原我心里还真是舍不得。”

冯史安道:“蜓妹,那我就再授霜儿飞花绝技,这下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孟蜓喜道:“这下甚好,就算将来霜儿遇上危险一旦飞花绝技还是可以化险为夷的。”

穆冰霜听到此放下剑喜道:“谢姑祖父!”

冯史安道:“以霜儿的聪慧,三两日就可以把握要领,至于技巧她以后可以慢慢练。”

穆冰霜道:“姑祖父,那你现在就教我。”

冯史安笑着对孟蜓道:“她的­性­子是愈来愈像你了,只要决定了就会马上付之行动。”

孟蜓站起身道:“大哥,你先教霜儿,我去厨房亲手做几道你爱吃的小菜,今晚为设家宴为你洗尘。”

晚宴后,孟蜓将穆冰霜叫到自己房中。

孟蜓严肃地道:“霜儿,你来西域已经整整六年了,如今已该你回中原了。有些话我还得对你说明。”

穆冰霜道:“姑­奶­­奶­,冰霜若非您照顾呵护,恐怕早已经不再人世了,您有什么话尽管对霜儿明言。”

孟蜓看了穆冰霜一眼道:“你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你的个­性­优柔寡断,缺乏判断力,这一点很令我放心不下。都怪我这几年来只是一心想教你的武功,却忘了让你出去闯荡,少了江湖阅历。”

穆冰霜道:“姑­奶­­奶­,你放心,我出入江湖一定会加倍小心,决不轻易与人交往。”

孟蜓沉思片刻道:“你小姨若烟如今还在中原,我让她先在中原陪你两年,待你有了江湖阅历,她再回西域。”

穆冰霜道:“姑­奶­­奶­,小姨为了我,连自己的婚姻都给耽搁了,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孟蜓道:“霜儿,只要你能明白我们的一片苦心就够了。”稍停片刻继续道:“你回到中原之后,报仇之事不可太急,毕竟龙王岛有数百年的根基,你年纪尚轻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行事要三思而后行。”

穆冰霜心里却暗道:老龙王害得我爹妈惨死,妹妹小小年纪便离开人世,此仇此恨岂能就此罢休,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报仇雪恨。

孟蜓道:“霜儿,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姑­奶­­奶­,不是让我先跟姑祖父学飞花绝技吗?”

孟蜓道:“当年你姑祖父练飞花绝技足足练了五余年,你在这几日将要领学会,日后回到中原慢慢习练,以你的勤奋与资质,五年后定能习成。”

穆冰霜心里暗道:早知如此,刚到西域之时就应该跟姑祖父学习此绝技。孟蜓看出穆冰霜的心思道:“习练飞花绝技不可急于求成,前两年之所以没让你学,是因为你的内力不济,学了反而对身体有害,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内力虽不能与武林前辈相比,但是在年轻一辈里边也算得是顶尖人物。”

言毕从枕下取出一本书道:“这本皓月秘笈是魔王堡中最上乘的内功心法,你回到中原后可以慢慢习练。”

穆冰霜接过秘笈,她呆在魔王堡八年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本武功秘笈,孟蜓继续道:“《皓月秘笈》是我近五十年来潜心总结出来的内功心法,配上飞花绝技,我想一定可以有所成就。”

转而低声对穆冰霜道:“你将这本书收好了,千万别让你姑祖父知道。”穆冰霜道:“这是为何?”

孟蜓道:“你还记得五年前我与你姑祖父比武之事吗?”

穆冰霜点头道:“记得,那次比武,不是姑­奶­­奶­胜了吗?”

孟蜓笑道:“你姑祖父五岁习武,二十岁便已经是名震江湖,谁不知道魔王堡冯史安。可是二十年前,你姑祖父却突然倾心于对武学的钻研,自创了飞花绝技,因为他自身内力雄厚所以旁人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但是我与他相识近五十年,对他实在太了解,当时我就想如果用一种特别的力道使出飞花绝技,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就潜心钻研,后来终于练成了这皓月秘笈。五年前的比武,你姑祖父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用内力将花瓣弹回去伤他。”

穆冰霜道:“有了这内功心法,飞花绝技一定会如虎添翼。”

孟蜓道:“霜儿,这几日你就安心与你姑祖父学习飞花绝技,每日睡前再以此内功心法调息内力。”

穆冰霜道:“姑­奶­­奶­,霜儿明白。”

“蜓妹,你们祖孙俩在房里做什么,晚宴还没完就将我一人撇下不管了。”

门外冯史安大声唤道。孟蜓道:“大哥,我与冰霜说说话,你先喝着,我就出来。”

穆冰霜一听冯史安说话的声音便已经知道他又喝醉了,晚宴早已经结束,他还在吵闹。

穆冰霜交秘笈揣入怀中,打开房门,冯史安大声道:“霜儿,你回到中原告诉若烟,叫她早些回来与她表哥成亲,再不回来,人家可要另找了……”

穆冰霜应道:“姑祖父,我知道了。”

冯史安道:“这中原的小白脸太多,告诉若烟她这一辈子只能嫁给她表哥,其他男人就别想了,想了别人也不会真心待她。”

孟蜓一把扶住冯史安道:“大哥,你又喝醉了,给一个小姑娘说这些­干­什么呀?”

对穆冰霜道:“霜儿,你早些回房歇着,明日还要早起跟你姑祖父学习飞花绝技。”

穆冰霜应道:“姑­奶­­奶­、姑祖父你们也早些歇着。”

冯史安望着孟蜓道:“五十年了,咱们都老了,到如今你、我都还是名义夫妻,蜓妹你就答应了吧,咱们做真正的夫妻,如何?”

孟蜓道:“大哥,如今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说这样的话,让孩子们听见了该要笑话咱们了。”

孟蜓担心穆冰霜见笑,扶住冯史安道:“大哥,我扶你回房!”

孟蜓自四十年前离开中原武林来到西域,与冯史安相遇,他对孟蜓一见钟情,相依生活近四十年,他们始终是名义夫妻。冯史安最初的时候并不叫这个名义,他原名叫做作冯魔,后来安史乱起,冯史安又与安禄山、史思明甚是投缘,结为异姓兄弟,年龄最小,因故改为名冯史安是,希望自己与他们血脉相连。冯史安有一个原配妻子,住在乡下,名唤宇文氏,也生了两子一女,可是冯史安极少回去。与妻儿了感情也并不好,每次回去仅仅是为了授子女武功。对孟蜓这个名义妻子却是倍外疼惜……也从不冒犯孟蜓,冯史安爱孟蜓,因为他的善解人意、聪慧,在他修炼武功的四十年里,给予了太多的良好建议,孟蜓是他离不开的重要人物。

次日,孟蜓便从堡中选出两名武艺高强的使女,随冰霜一同前往中原。对于西域女子来说,去中原是一个梦想,经过­精­心挑选,孟蜓看中了一对双胞胎姐妹,她们自幼丧失父母,是孟蜓一手将她们带大。一名绿珠,一名碧珠。冰霜经常与她们二人一同习武,对姑­奶­­奶­的决定甚是满意,准备好行装后,中午时分,冰霜与绿珠姐妹骑上骏马回中原。

一路上,冰霜虽骑在快马上,可是她的心里装有太多的幻想,这一次回中原,她带了许多的西域奇毒和种子,她要在百花谷内大量种植毒花毒草。这只是她复仇的第一步。

绿珠在前,碧珠在后,一路上极少说话。

这日途经青梅镇,冰霜与绿珠姐妹都是异族打扮,面蒙纱巾,只露两个明眸在外,那一头金光闪闪金钱在头上“叮叮当当”响过不停。六年里,冰霜学会了异邦语言。冰霜用西域“呼啦啊哈”的告诉绿珠姐妹:中原人很坏,大家都小心些!今晚,我们要在这儿歇脚,这是武林第一镇——青梅镇,这儿的人个人会武……”

绿珠姐妹也用西域语言回答:“好的,小姐!”

来到“悦来客栈”,这里坐满了武林人士,突然看到出现的一红两绿的异邦女子,眼前一亮,众人都注视着。穆冰霜走近柜台,店家以为异邦人不懂中原话,比划着慢声道:“姑娘,你们是住店还是吃饭?”

穆冰霜面无表情,冷冷道:“我们即要住店也要吃饭!”声音如林中黄莺。客栈中所有的人将目光齐聚穆冰霜的身上:这个女子一身红装,身材秀颀,眼神中尽是冷漠。

掌柜道:“原来姑娘会汉语呀?”

穆冰霜冷冷道:“少废话,快拣几样小菜来!”

小二应道:“茴香蚕豆一份、红烧牛­肉­一份、回锅­肉­一份、卤鸭一只……”

穆冰霜道:“你当我们是什么,能吃得了这么多,说是小菜,为何要回锅­肉­,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是异邦人,不吃猪­肉­么?”

穆冰霜声音很冷,她想在青梅镇这样的天下武林第一镇里杀上几个人一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想到当年青梅镇长盗取百花谷宝物,心中甚是不悦,用西域告诉碧珠姐妹道:“这些小瞧咱们姐妹,居然给我们上什么猪­肉­,此乃何意?太不尊重我们了!”

冰霜话音一落,碧珠姐妹听到穆冰霜的话,甚是生气,中原人当真可恶,难道不知道猪是他们民族的圣物吗?绿珠拔出弯月短刀厉声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说:“可恨,想骗我们?”

掌柜不知道冰霜他们来自何方,近六年来,常有魔派的人出入中原武林,个人武功怪异、高强,这几个女子都会中原话,想必非平常高手,不敢造次,陪笑道:“姑娘,对不起!”转而道:“素炒豆腐、五香腌菜……”“几位姑娘,你们是吃馒头,还是米饭?”

穆冰霜道:“一碗米饭,十个馒头!”

片刻,小二奉上饭菜。倾刻间,门口堵了许多小孩,围望着异装打扮的冰霜主仆三人:“快来看,有西夷姑娘!”

穆冰霜缓缓抬头,目光如冰,几个小孩吓得后退几步。小孩的身后,出现一个华衣男孩,大约十三、四岁,他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扔了过来。碧珠只听到风声,手一抬接过石子,再一扬,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响,柜台上一排酒坛已经全部被击破一个窟隆。

客栈之中所有人见紫大为震惊,掌柜看着一排酒坛正在漏酒一阵疼惜道:“小二,快来盆来!”

小二一看,知这三个女子武功非凡,不敢言声。穆冰霜用西域话责怪碧珠,不该打破别人的酒坛,做生意的人很是不容易的。绿珠听此,将一个馒头揉成小块,顿时间如雪花飞舞,酒坛不在漏酒。绿珠用汉语道:“店家,我小妹放肆了,拜托店家……快换酒坛吧!”

武林中人尽看得目瞪口呆,两个绿衣女子竟有如此功力,那红衣女子的功夫应该在她们二人之人。

调皮的华衣男孩看得痴呆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抛了过来。六年里,冰霜的眼力非凡,穆冰霜快速地从袖中掏出西域药,只听“砰”一声,烟雾腾飞。绿珠站起身用西域骂道:“中原人当真太坏,一个小小的孩子竟敢用毒害我们!”

穆冰霜一声冷笑道:“咱们走!”站起身一衣袖一挥,一股强烈的袖风将毒烟扇得满屋都是。

碧珠道:“今日倘若你们不幸中毒,与我等无关,都是那个小孩引起的……”

绿珠丢下一锭银子,三人扬长而去。

身后,便有人大声唤道:“我的眼睛,不好了,我的眼睛好疼!”

华衣男孩也抚住眼睛厉声哭道:“漂亮姐姐,求求你了,给我解药吧!”

绿珠有几分疼惜,毕竟这是一个小孩。穆冰霜从怀中掏出解药递了过去。

华衣男孩道:“我是龙王岛的小公子,武林号称‘小蛟龙’乃老龙王之长孙……”

穆冰霜一听到龙王岛的名字,心中大怒,一把夺过解药,小蛟龙尚未反应过来。绿珠问道:“小姐?”

冰霜用西域话告诉绿珠道:“他是龙王岛的人,我们的仇人!”

碧珠接过话道:“怪不得一个小孩都如此心狠手辣!”

穆冰霜在想,如果自己带走了小蛟龙,让他们找不到,岂不是很好,转瞬间,又想到,自己刚回中原,如果掀起的风波太大,势必会引起老龙王的戒心,就让这个小孩中毒而得不到解药……想到此,三人跨上骏马,飞奔而去。

六年后的穆雪莹,不,应该说幽兰。虽说当年被白发老妪救走时才年仅六岁,看到了父母的双亡,江湖的无情,她对人已经有了一种戒备,她不再说自己的名字,白发婆婆见雪莹爱兰花给她重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幽兰。她的过去,只有白发老妪知道,与幽兰一起长大的还有两个年长的师姐——紫云、银雪。紫云是大师姐,比幽兰年长六岁左右;银雪比幽兰年长四岁。两个师姐出落得如花似玉,幽兰对白发婆婆所住的石宫一直备感兴趣。六年的毒发之苦,白发婆婆也曾请遍名医为其治疗,白发婆婆也多次查阅医书,但终无效果。六年里,雪莹为了自救,不知多少次偷入石宫书斋,令她惊异的是:在庞大的书斋里,所有的书后面都用印鉴印着“隋宫藏书”几个字。她常想:白发婆婆一定与前朝有些源渊,但她从来不问。

六年的岁月里,幽兰只见过婆婆、紫云和银雪,似乎在这个神秘的石宫之中,再也没有其他人,她们的餐食特别丰富,又似富贵人家……太多的疑惑在幽兰的脑中出现一个又一个问题。来的第一天,婆婆就说:无论你有多好奇都不可以问,更不可以生疑,千万不可以寻求答案。问了为遭到横祸;生疑会令自己从此变成痴呆、疯癫之人;答案会让你随时丧命。从那以后,幽兰不再问,而是自己从心中寻求答案。为了自救,幽兰会照医书的法子配制药物,这也是多年来所有的名医、神医不能救她的最主要原因,常常是那种毒解了,又中了另外一种毒,大概是因尝试了百毒之因,加之幽兰一直潜心修炼的《兰心口诀》有了成效,幽兰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有一个百毒不侵的身体,一直偷偷溜出石宫游玩时,不小心被毒蛇咬了,幽兰想:这下完了,自己会真的死了,可是只是略感疼痛,并没有中毒之状。对于别人也许会因此高兴起来,可是她却高兴起来,幽兰发现那条咬自己的毒蛇突然昏死过去了——自己是不是成为毒人了?她问自己,想到自己的体香可以引来蝴蝶,她不停的奔跑跳动,当出了一身汗的时候,成群的蝴蝶来了,围饶着自己,一只蓝­色­的蝴蝶停留在手指间,还有的停在了额间,许久,并没有发现蝴蝶身亡,幽兰这才松了一口气。为什么自己的血会毒昏毒蛇,仍是一个谜,她匆匆跑回书斋查找答案……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就这样在六年里与书斋为伴,为了寻求自己心中的答案,她常常会在半夜偷溜到书斋,庞大的书斋里经常只有她一个人,偶尔会有老鼠的声音——音律、绘画、棋艺、武学、医学……她饱览群书,加上自幼的天资聪颖和过目不忘,十二岁的她其实已经是一个真正的才女了。幽兰经常会想到姐姐,可是六年间她的模样已变,不再也幼年时那头乌黑的头发,不知道是因为中毒之因,她的秀发是棕­色­的,直而细柔,模样也慢慢的改变着,幼年显然是一个中原小姑娘的模样,可是现在自己更似一个西域女子。长睫毛、大眼睛和笔直的鼻梁、樱桃小嘴。每次在吃饭的时候,紫云和银雪都会对小师妹的变化感到异外,不止一次地问:“幽兰,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中原人?”幽兰说:“我当然是中原人了!”然后婆婆会说:“是呀,幽兰是中原人。”幽兰不明白,自己的父母亲人都是中原人,怎么自己就长了这幅怪样,不是因为丑,因为她的相貌美丽太特别了。

紫云与银雪见到幽兰的时候,眼里会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仇恨,幽兰不喜欢她们,因为那种眼神从十一岁后就有了仇视。幽兰喜欢婆婆,婆婆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她善良,总喜欢与幽兰说话,告诉她许多做人的道理,说话的时候,就像当年爹爹的口吻。婆婆让紫云、银雪授幽兰几招防身招术,紫云狠狠地道:“小师妹,你可看好了,我可不教二遍的!”话音一落,便开始比划起来,动作很快 ,可是她们不知道幽兰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又饱览群书。

幽兰喃喃道:“飞蝶采花!”“群蝶戏丹!”“雨蝶纷飞!”

紫云惊异,银雪跳上前去与之对打,紫云用的是雨蝶招式,而银雪则是火凤招式,这就是流传武林三百年的武林第一神功《凤蝶神功》。

幽兰继续道:“这是凤蝶神功之第一章剑法!”话音一落,紫云、银雪甚是惊异道:“看样子,你知道得不少了,谁告诉你的?”

紫云脸上的敌意更重:“每日也不与我们一起飞武练剑,是不是婆婆告诉你的?”

幽兰知道自己太过炫耀,也难怪两位师姐如敌意自己。

银雪道:“小小年纪,鬼心眼不少,你露几手给我们瞧瞧!”

银雪递过宝剑,幽兰从来没有拿过剑,看着二师姐的眼睛,幽兰有点怕: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两个师姐就这样的讨厌自己。她委屈地接过宝剑,紫云厉声喝道:“快练呀!”

幽兰只觉这剑有点沉,她望着两位师姐,她们的眼中仍是一层看不透的敌意,银雪喝道:“耳朵聋了,叫你快练呀!”

幽兰“噢”了一声,两位师姐刚才的招式在脑中过了一遍,一一闪现,她便情不自禁的随着印象与书中介绍的招式练习起来。

此时,白衣婆婆来了,她静静地看着幽兰。

转瞬间,只见幽兰腾空一起“火凤拍翅”,这一招让白衣婆婆惊异不小,她从未教过紫云、银雪,为什么幽兰亦会?再看下去,便是“火凤追日”!这一招,是白衣婆婆十年前才领悟出来的招式……

紫云与银雪看到此,在她们二人的心目之中,小师妹每日只是睡觉、吃饭、出去玩或者捧上几本诗书和那些她们看不懂的西域怪书,从来没见过她习武,但是每一招却有板有眼。她们的惊异不下于白衣婆婆,瞪大了眼睛。

幽兰舞剑,十余招后,又感觉不到剑的沉重,仿佛它只是一片轻巧的落叶。她想起书中所说,“火凤旋舞”,将剑抛出,她跟着旋转着身子,就像舞蹈一般美丽轻盈,十几圈后,飞身一跃握住厉剑。

紫云大喝一声走近幽兰怒声道:“嗅丫头,把剑还我!”

幽兰站稳脚步,紫云夺过厉剑。银雪道:“师姐,真没想到,婆婆私下里居然教了她那么高的剑法……”

幽兰沉默,银雪将幽兰狠狠一推:“看来,她的武功在我们之上才是,婆婆什么意思,明明知道她的武功比我们二人都好,还让我们传授她武功……”

白衣婆婆一直没有练成“火凤旋舞”,一直以来这个“旋舞”二字她都理解成飞身而舞,没想到“旋舞”主要是突出在剑上面,她一直舍不得抛开剑,所以也至于不成,但是自己想了数十字的剑招,一朝之间竟被这个刚满十二岁的小姑娘悟解透了。怪不得,她是西域武林的传说,直到今日,仍有人在传说着当年她的故事。

白衣婆婆厉声喝道:“幽兰,你跟我来!”

幽兰一直不拿刀剑,就怕被别人看出自己偷偷练功的事,如今在自己不经意间全都流露出来了。幽兰知道:自己错了,不应该有争强好胜之心,更不应该与人比武!她低沉着头,跟在白衣婆婆的身后。

来到河边,白衣婆婆的脸­色­稍微好转,面露几分笑意道:“幽兰,告诉婆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武的?”

幽兰不想骗婆婆,自从父母双亡之后,婆婆早已经替代了爹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婆婆知道我从两岁开始就识字了,三岁的时候已经会识一千字了。大概是从三岁开始,我就偷偷习练《兰心口诀》。来到石宫之后,我见第六层就是书斋,常常偷溜进去看书……”“婆婆,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很喜欢看书和武功,看书是爹娘的心愿……”

婆婆道:“看书和你爹娘有何关系?”

幽兰继续道:“爹娘在世常说,他们希望我能够成为一个名扬天下的才女。爹说:只要我博览群书,就会成为才女的。”

婆婆道:“那你为何又习武了?”

幽兰道:“从小,我就很羡慕姐姐可以习武,可是我自幼体弱又不能习武。但是我不拿剑可以,我总可以慢慢习练内功心法吧?”

婆婆突然明白:这个小姑娘实在武林中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材,她的智慧、她的骨骼还有那些不寻常的经历,注就了她将来与常不一般的人生。“你还看过医书?”

幽兰缓缓点头道:“嗯!我看过,书斋的医书已经被我看去了七层了!”

婆婆心想:原来六年来,这种毒解了又奇怪地中了另外一种毒,她一直怀疑幽兰在自己试毒,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书斋藏数万之多,一个小小女孩在六年的时间里可以看到七层,实乃罕见。怪不得,每日清晨,看她都是一幅困乏的样子,想必每日夜间都偷溜起去了。《兰心口诀》婆婆有所耳闻,听说那是一种女子修炼的内功心法,可以调理五腑心脉,还有养颜强身之功效,幽兰如今十二岁,却出落份外的美丽绝伦。婆婆如今已有九十有五,是前隋杨广之长孙女。见过的美女之多,绝不下千人,可是幽兰的美不同于她们,有脱尘之美、清新高雅,人如其名,真像不沾尘世的兰花,很静,而动的时候总能出人意料……

白衣婆婆想着,看着面前的幽兰,她明白,再过三五年,面前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将出落得更加的美丽绝伦,就算西施再生,也未必能与她相比。幽兰多了才学、武功,一个这样十全十美的女孩,将是多少男人的梦想。转瞬间,婆婆开始担忧,担忧起幽兰的未来,一个女人太美就是祸,一个女人太有才华也是一种祸,但美与才华集于一身的时候,就是一种极大的灾难。但是,面对这样一个脱俗的女孩,婆婆不忍伤害她,她太可爱,可爱得就像一块毫无瑕疵的美玉。“幽兰,你听明白了,你这今生不可以喜欢任何男人!”

幽兰望着婆婆,不明白她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喜欢男人,那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她要帮姐姐报仇,可是她的第一步都还没有做呢。

婆婆的眼神很严肃,幽兰缓缓地点头。婆婆笑道:“记住了,孩子,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在男人面前戴上面纱,绝不能让他们看你的容貌……”

幽兰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要这样说,这样要求她,但是她无条件的接受。她想:婆婆爱她,就像爹爹爱她一样,她不能违背婆婆所做的任何决定。

第二回 天龙教三大圣女

〖简介:穆冰霜回到中原,若烟向她讲述了这六年中原武林的变化。天龙教主下令,让白玉宫主急速带圣女候选人的三个女弟子回到中原鬼谷。〗

穆冰霜近了刀剑山庄,在一僻静地方,三人换了中原服饰。她骑马站在花岭山巅默默注视着刀剑山庄,心里暗道:这儿是我的家,我父亲生活的地方,可是老龙王却用计夺走了它。成为我父亲这一生最大的耻辱。爹,你放心,霜儿一定替你夺回山庄,我不光要夺山庄,我还要龙王岛,为我们穆孟两家报仇雪恨……

眼中浮现父母的笑颜、妹妹那双含泪的眼睛,冰霜一阵心酸。如今的刀剑山庄已是龙王岛的分舵之一。里面把守极严,集聚了一部分武林高手。

碧珠姐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看穆冰霜那忧伤的眼神,她们明白,这个地方一定曾带给穆冰霜快乐与仇恨。

就在穆冰霜沉思的片刻,绿珠已经察觉:附近有人过来了。

穆冰霜被渐进的脚步声惊回现实,她抬头望着,不远处过来一队人马。那些白衣蒙面打扮,正是百花谷的使女。

许久,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移了过来——若烟姨娘!她眼前一亮奔了过去。

六年没见,若烟已经从妙龄少女长成青春女郎,她看到冰霜的那一刻,眼前一亮:柳叶眉,樱桃小嘴,皮肤稍有几许黝黑,这是西域特有的肤­色­。

冰霜拉着若烟的手道:“姨娘,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若烟笑道:“你姨父怎样?”

冰霜知道若烟问的是她的未婚夫婿,那是一个痴情的男子,六年里他始终如一地等候着若烟姨娘的归去,将深深的相思之情埋入心中。偶尔他也会向冰霜问起中原的事,若非他有一个年老的母亲需要照顾,早就到中原找若烟了。

若烟道:“你终于回来了……”

使女正欲凑乐,冰霜道:“姨娘,我回来的事儿,暂时不想让中原武林知道,不要惊动任何人!”

若烟明白冰霜的用意,在这样一个充满尔虞我诈的中原武林,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若烟让使女们先回百花谷,自己陪冰霜一路步行归去。

夏季的百花谷,气候怡人,天高气爽,阵阵凉风从谷外吹入,并不能感到炎热。这里百花盛开,和童年的印象一模一样,可是这里的主人已经变了,不再是孟影,而是她的女儿穆冰霜。儿时与父母、妹妹享受天伦的记忆是那样的美好,仿佛一幅天堂画卷,多少次梦里与父母、妹妹相聚百花谷,可是如今就孤伶伶地剩下自己一个人。冰霜想哭,但是还是忍住了,她缓步行走在花丛中,看到年幼时妹妹身边围饶的蝴蝶,妹妹多可爱,就像一个天上的小仙女落入凡尘……连蝴蝶都那样喜欢她……当冰霜想到家人的时候,她的心中就加深了对老龙王的恨。此刻她有点后悔没有给那“小蛟龙”用更恨的毒药,她应该也让他尝尝剧毒的滋味,当年的妹妹身中剧毒受了多少的苦,还落个被野狼啃食的结局,她心中一阵疼痛,是呀,冰霜心太软了,应该对那个男孩用更毒的毒药……

若烟回阁楼为冰霜准备晚宴,这是六年来,百花谷唯一值得庆贺的事。所有的使女、随从知道冰霜归来的那一刻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因为她们明白,从此之后,百花谷不再会沉寂江湖,冰霜带着一身绝顶的武功,回来复仇了。冰霜的美貌如同当年的孟影,眉宇之间更多几分冷艳,那一种美丽就如同秋菊。一袭粉红的衣衫,长长地拖在身后,站在百花谷温泉旁边,冰霜一遍遍回忆曾经走过的岁月。她很年轻,才十六岁,可是她的情感,她的心已经不再是十六岁,十六岁对于别的少女来说,正是游玩嬉笑的年龄,可是她的笑早在父母双亡、妹妹惨死的那一刻起,再也没有了。冰霜想:这一生除非自己能够真正报仇,否则再也笑不起来了。一个有着家仇的女子,还有什么资格可以忘却仇恨去爱,去乐呢?

绿珠过来道:“小姐,该吃饭了!”

冰霜嗯了一声。

晚宴上,一片歌舞的世界,使女或歌或舞,绿珠姐妹对中原的歌舞倍感兴趣,津津乐道的看着。若烟缓缓向冰霜讲起了这六年中原武林的变化:你走之后,我才听说,当初老龙王一定要害你父亲全是误会他指使蓝玉官杀了玉蛟龙——龙跃海之故。老龙王夺了刀剑山庄之后,不知何故,突然从江湖上消失了,武林传言,现在他闭关修炼《龙掌龙剑》。三年前,武林举行了隆重的武林大会,新推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盟主——南宫牧。南宫牧手下有一位武林万事通先生,听说十年前编写了《武林志》里面详纳了各门各派的武功所长,招式等等,在武林排行榜中,龙王岛稳居第一,我们百花现在位居十五。六年来,对于不出入江湖的百花谷,能有这个名次已经极为不错了……

六年,短短的六年,百花谷从当年第三位滑居十五位。这样的变化让冰霜心痛,原本想半年后再出现江湖,可是现在她不出现都是不可能的了。

若烟继续道:龙王岛现在有五大杀手,有一个女杀手名曰余姬传闻当年的四大杀手之一余紫龙的女儿,此女美艳动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若烟道:“听人说,最近万事通万先生要排‘武林四大美女’,连名字都想好,分别以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命名。我现在想,如果以美女著称的百花谷没人排入其中,实在太可惜了。”

穆冰霜道:“姨娘,我对此倒不感兴趣!管这些好事者排谁,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早日报仇!”

若烟道:“冰霜,你的心情我明白。可是万事不可­操­之太急!龙王岛的势日趋庞大,现在排行中已经居于第二。”

冰霜暗惊:龙王岛在十年前与刀剑山庄排居第一,怎么如今势力大长还居第二呢?

若烟道:“两年前,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教派——天龙教,听说是从西域过来的,可是那些人又与我们极不同,生活习惯、饮食起居,都是中原习­性­……”

冰霜道:天龙教,常听姑­奶­­奶­与姑祖父说起,他们说天龙教是前朝隋炀帝的后人,不是一直在荒漠生活,怎么突然之间又回到中原了?

若烟道:“我听人说,天龙教要龙王岛改名,否则就要收服他们,为此龙王岛现在也是如坐针毡,原本去年中秋节会有一场大拼杀,幸南宫牧盟主及时赶到才制止了这场纷争……”

冰霜很高兴,龙王岛现在不止一次敌人。这天龙教的教众门徒一定不少,否则偌大一个龙王岛,分会遍设各地,门徒高人不下两万,这天龙教排居第一自然不会下三万人:“姨娘,这排名第三的呢?”

若烟道:“排名第三的乃是武林第一大镇青梅镇!”

冰霜冷声道:“青梅镇算个什么东西,居然可以排名第三,那个万事通看来也不过浪得虚名罢了!”

若烟道:“冰霜,如果你想好了要步入江湖,你首先得去拜望南宫牧老先生!”

冰霜冷冷道:“想当年我爷爷在世时,身担盟主之位,也没有任何人步入江湖会去告诉他一声!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我要向整个江湖说,我穆冰霜回来了,为了找龙王岛报仇回来了?”

冰霜的话让若烟大为吃惊,尤其是说话时那极冷的口气,让人听了不由得打起寒颤,六年不见,她早已不是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了。眼中有一层挥之不去的切骨之恨。

若烟道:“冰霜,去年武林大会的时候,各门派掌门签订一份契约,凡门下有人要入江湖必须存档在册。先拜访南宫牧老先生,再由万先生写入名册……”

冰霜心里感到实好笑:“武林原来就是一个无形的战场,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儿,什么写入名册,我看是南宫牧先生要独霸武林,将每个人会用的武功、相貌写进去,以便控制他人……”

若烟在中原的六年­性­情已经大变,每日深居简出,没有什么重大的事从来不离开百花谷。自从老龙王知道若烟是孟蜓之女,倒是特别关照,从不让岛中任何人来打扰百花谷,可是冰霜那极重的仇恨之心,实难做到。她很担心,担心冰霜会因此而惹火上身。若烟已经不能猜透冰霜的心事,那一层不带笑容的脸,配上这一张美丽的容貌,是那样的不相适应,给人一种极大的迷惑。

再说幽兰正在石宫睡觉,昨夜她看了一宿书,实在困乏得紧。正在朦胧中,只见白衣婆婆推开石门进来道:“幽兰,醒醒!”

幽兰睁开眼睛道:“婆婆,有什么事吗?”

白衣婆婆道:“教主来了指令,要我带我们师姐妹三人回中原鬼谷!”

鬼谷,好可怕的名字,幽兰小时候听过厨房婆婆讲过许多鬼的故事,心里有几分害怕,可是因为有白衣婆婆在,她并不感到害怕,无论什么时候婆婆都是会保护自己的。想到此,她坐起身道:“什么时候回中原呀!”

白衣婆婆道:“为了不打扰其他人,我看今天晚上深夜就出发,如今已是黄昏,你快起来收拾收拾!”

幽兰道:“鬼谷里有好看的书吗?”

这六年来,幽兰已经习惯每日看书,每日习练《兰心口诀》。

白衣婆婆笑道:“放心好了,自然有的!”

幽兰微笑着坐起身,懒懒地伸着腰。“好,我这就收拾!”

白衣婆婆道:“快些啊!”

白衣婆婆离开石屋,这石宫里大小共有二十余间房屋,幽兰住的是其中一间最小的,她喜欢小,因为冬暖夏凉,睡的是一张寒石床,医书上说,寒石床有养颜排毒之功效,幽兰有点舍不得这床,毕竟在这儿住了六年,如果又要回中原。她很矛盾,中原是自己的故乡,那儿有许多好玩的地方,不像这里,到处都是黄沙,连水都要从很远的地方运回来,从小她就喜欢洗澡,可是自从来了这石屋之后,她一个月只能洗一次澡;可是这儿很安静,安静得没一点声音,幽兰非常喜欢安静的地方,安静的时候她就能全身心的看书,合上书,她将书中所讲的内容在脑中过一遍,这样她就记住了,如果太吵,她哪里还有心情看书。

不一时幽兰便收拾好要带的随身物什,她从怀中掏出那只­精­美的玉佩,看了一眼道:这是爹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一定得好好保管,如今我已经长变了,连头发的颜­色­都从黑­色­变成了棕­色­,想必姐姐再见我也是认不得的,待她看了玉佩,一定会认得我……

深夜时分,白衣婆婆找来了一辆大马车,前面四匹马,还有一个中年姑姑坐在马车的前头。来石宫六年,幽兰从未见这个姑姑,不知道姑姑是婆婆从哪里找来的,望着周围一望无际的沙漠,如今已近冬天了,北风呼呼的吹着,好冷。幽兰打了个寒颤跳上马车,六年里,幽兰只在夏天的时候偶尔出来,看看外面稀少的野草。两个师姐上了马车,幽兰等着婆婆,她可不想单独与两位师姐,那两双奇怪的眼神,总看得幽兰浑身不自在。白衣婆婆搬着木箱上了马车,只见石宫院前,站着两位中年姑姑和一个与同龄的女孩。幽兰奇怪:六年了,她从来不知道石宫里原来还有其他人的。

白衣婆婆道:“你们看好石宫!我带三个弟子去中原了!”

“是!宫主!”三人齐声道。

幽兰听到此好惊讶:啊,原来婆婆是公主呀,不知道是哪一国的公主。她当然不知道这里的“宫”是的宫殿的“宫”。婆婆见她们三人都很惊疑笑着道:“我不是国王、皇帝的女儿,我只是石宫的主人!”

这一说,幽兰明白了。一路上,紫云、银雪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太多的好奇,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幽兰从来没有问过两位师姐是哪里人?进宫多久了?

途中走了一月,也未到目的地,紫云、银雪不再对外面的一切感兴趣,只觉得好累好累,每天在马车上奔波,大家都已经消瘦了。尤其幽兰,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更加的瘦弱。

进了汶阳地段,鬼谷主管派来家仆前来迎接。家仆们都惊异地认真打量着紫云、银雪,只是幽兰一直蒙着面纱,但是从身材、模样来看,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龙跃天骑马奔驰在荒野中,耳旁传来少女的怒骂声。

寻声望去,不远处,一个少年正艰难地拖拉着一辆板车,板车上坐着位妙龄少女。

少女扬着马鞭怒声道:“还说你力气好,走了大半日了,还未到城里,再这样下去,今晚就要露宿荒野了。”言毕对着少年击了下来。

少年哀求道:“柳姑娘,实在不行我出去替你雇辆马车如何?”“

雇马车,谁说要乘马车了,你不是说要拉我到城里吧,你拉呀?”少年望着少女,正欲再言,少女的马鞭又飞落下来。

少年抓住马鞭道:“姑娘,就算我喜欢你,你也不应该如此待我?”

少女跳下马车举起马鞭笑道:“你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吗?怎么你是骗人的。”

少年低垂着头口里小声道:“姐姐说得一点没错,这逾是漂亮的女人逾是可怕……”

“啪”一声少女的马鞭击在自己的脸上,少年用手轻抚被打疼的脸颊,手指上竟有鲜血,脸露惊诧之声,少女道:“快走呀!”

少年生气道:“我不拉了,你爱走不走!”少年怒坐在草地上。

龙跃天走了过来,对少年道:“小哥,往汶阳县城去还有多远?”

少年望着龙跃天,这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衣着一身白衣,眉宇间透出几许英武之气。

少年道:“我们是早上离开汶阳县城的,你这匹马好,大概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龙跃天从怀中掏出一只酒壶道:“看来你也累了,喝口酒解解乏。”

少年接过酒壶道:“多谢少侠!”

少女见这少年衣着打扮气宇轩昂,自己生得如此貌美,他却连正眼都没有瞧上一眼,心中甚是不瞒,扬起鞭子欲打掉少年的酒壶。

龙跃天一把握住马鞭道:“你这姑娘,实在可恶,他又不是你家奴仆为何如此待他?”又对少年道:“你堂堂一个男子岂为了一个女子连自己的尊严都可以不顾,实在不值。”

少年脸颊微红。

“公子,你等等我!”远处奔来一匹枣红马,马背着坐着青春女郎,近了一股泌人心脾的芳香袭来,柳姓少女抬头一望:原以为自己美貌,未想到这位红衣女郎竟也是如此的美艳绝伦,其容颜在自己之上。

少年惊异地望着女郎,女郎见少年望着自己怒道:“你再看我,我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片刻又对柳姓少女道:“你这姑娘真是的,为何这般看着我家公子?”

龙跃天唤道:“余姬!”

红衣女子道:“公子——”

龙跃天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快些赶往汶阳城,今日是竺道长六十大寿,再迟就来不及了。”

柳姑娘笑道:“你是龙王岛的玉龙王?”

龙跃天见少女说出自己的绰号面露笑意。

余姬道:“你是谁,怎会认识我家公子?”

拉车少年道:“我们不认识玉龙王,但是听说过姑娘的名讳。”

余姬笑道:“我很少出来,你如何知晓的?”拉车少年笑道:“武林中到处传说,龙王岛有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叫余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余姬道:“你身边这位容貌也不差呀?”

拉车少年道:“在下四川唐门弟子韦不吕。”

“早就听闻唐门韦不吕贪­色­如命,如今一见还当真如此,居然替姑娘当起马夫来了。”话音未落,龙跃天一拍马背,已远奔而去。余姬大声唤道:“公子,你等等我呀!”

韦不吕道:“这姓龙的可真是好福气,身边有位如此绝代佳人!”

柳姑娘扬起马鞭韦不吕一把握住道:“今日我已经容了你一日了,真以为我是位不会功夫的文弱男儿?”

柳姑娘道:“你——你想怎样?”

韦不吕冷笑道:“我在武林的名讳你当真没有听说过?”

柳姑娘道:“你想怎样?”

“柳琴,你向来自负貌美,将别人对你的感情视作儿戏,今日你就在这荒野好好反省吧!”言毕抛开板车,跃上大树大笑道:“在下告辞了!”

柳琴怒道:“嗅小子,你敢走?快给我下来。”

韦不吕笑道:“你一个人慢慢骂吧!”往远处奔去。

柳琴坐在草丛怒骂道:“我今日这是怎么了,如此倒霉,大师兄不愿睬我倒也罢了,连这个混小子居然也欺负起我来了。”

龙跃天行了一程,从远处奔来一行人,前面是三位戴幔帽的少年,后面跟着一辆豪华马车,最后面是几位青衣男子和两个面纱少女。龙跃天止住脚步,心中好生纳闷,在这荒野之中居然还有如此人家。

一个少年走近马车道:“婆婆,天­色­已晚了,我们要先到汶阳城去暂宿一夜,明日再赶路如何。”

里面传出老妪的声音道:“幽兰这几日身子不好,是得到城中暂歇两日,大伙赶了数日的路也都累乏了,就先到汶阳城去吧。”

言毕,传出少女轻咳之声。老妪道:“幽兰,你身子还好吧?”

“婆婆放心,我身子不碍事,待到了汶阳城,先吃些草药睡上一觉,明日就没事了。”

龙跃天笑道:“老人家,我也是要去汶阳城的,咱们同行如何?”

一位面纱少女道:“谁愿意与你们同行了?自以为是!”

一个男子怒喝道:“小伙子,没你们什么事儿,你快走吧!”

余姬奔前几步道:“狗咬吕洞宾……”话音未落,见青衣男子正恶狠狠地注视着自己,龙跃天道:“余姬,咱们走吧!”

婆婆拉开车帘摇头道:“现在的世道真是变了,我们年轻那会儿,全是小子围着姑娘,而今却成了姑娘围着小子……”

“婆婆,你这是说什么话,刚才那位是龙王岛的公子,那女的是龙王岛的女弟子,一主一仆,这是自然的了。”

龙跃天惊异,那少女如何知晓他们二人的身份。只听老妪道:“幽兰,你如何知道?”

少女继续道:“老龙王对幼子甚是疼爱,他自己数年未出龙王岛,今日让儿子出来定是有大事发生。女杀手余姬也跟在身边,实在令人费解……”

龙跃天听到此止住脚步,余姬怒道:“一个小丫头,也配在此议论我们龙王岛之事。”

青衣男子听到此注视着余姬道:“姑娘,不可出言不逊,免得给龙王岛招惹是非。”

龙跃天沉思良久,仍不能猜出这行人的身份,对余姬低声道:“不许胡闹,这些人非比寻常,我们只管赶自己的路。”

婆婆望着年幼的孙女道:“幽兰,你在是记恨龙王岛?”

幽兰道:“没有……”

白衣婆婆从幽兰幽怨的目光已经看出她那深深的恨意。以往之事历历在目,对于一个幼小的心灵来说,六岁那年经历的事已经令她今生难忘了。

龙跃天沉思良久,也猜不出这行人的身份。紫云轻轻地拉开车帘,往后注视着龙跃天:一身白衣,文质彬彬,虎眉大眼,清秀动人……心中不仅一颤,只听余姬大喝一声道:“你看我家公子作甚?”

紫云羞涩地收回脑袋,余姬没想到这马车上竟是位相貌出众的美人儿,心中甚是不悦,今日随龙跃天一路行来,已经遇上柳琴了,而今又见到紫云,看来武林之中的美女还当真不少。

龙跃天心生误会暗道:先前那稚­嫩­的声音莫非是她?可是看她的模样已经十###岁了,怎会有如孩童般的女子声音呢?

幽兰连日奔劳,已经备感体力不支,加之自幼体弱,只觉头脑昏沉道:“我好难受!”

白衣婆婆大惊道:“孩子,你这是怎的了?”

幽兰道:“婆婆,还有花粉吗?”

银雪道:“你的身子也太娇气了,才吃了花粉不到一个时辰,又要吃了,尽会拣贵的享受……”

白衣婆婆听到银雪说这样无情的话,生气道:“银雪,她是你的小师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幽兰的身体原本就不如你们好,快把花粉递给我!”

紫云拉过包袱,道:“婆婆,花粉一个时辰小师妹就已经吃完了,哪里还有?”

白衣婆婆道:“还有蜂蜜吗?”

银雪道:“前两日就已经吃完了!”

白衣婆婆心生失望,如今幽兰脸­色­俱变,一片惨白,她真担心幽兰会生出变故:“孩子,你可要挺住了,咱们就快到了!”

幽兰缓声微笑着望着婆婆道:“婆婆,我没事的,待我睡一觉也就好了!”话音一落闭上双目,沉沉地昏睡过去。

进了汶阳城,找到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白衣婆婆见幽兰在自己的怀里睡得好沉,轻轻抱下。

龙跃天这才看见,原来在那马车上除了两个貌美少女外还有一个白发老妪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白发老妪抱着幽兰道:“幽兰,你快醒醒!”

原来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名唤幽兰,多美的名字。可是小姑娘的脸上蒙着两层面纱,外面一层是白­色­的,里面一层又是粉­色­,龙跃天看清她的容貌,想必是一个绝­色­的女孩,否则也不会蒙着面纱。

幽兰缓声道:“婆婆,我好累!她困,你让我睡吧!”

言毕,便又昏死过去了。

婆婆看着幽兰的脸­色­对左右厉声道:“你们都是死人呀,没看到小圣女病了吗?还不快去找郎中?”

邻队的青衣少年奔过来道:“是的!婆婆!”

龙跃天听白衣老妪提及“小圣女”他出江湖四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雅号。不知道这小姑娘又是何人。

紫云从白衣老妪手中接过幽兰低声安慰道:“婆婆,小师妹吃花粉、花蜜怕是上瘾了,你看她整日将这些东西当食物吃,就算是正常人吃多了也是不好的?”

话音刚落婆婆厉声道:“让你数日不吃饭你能行吗?她就喜好吃那点东西,幸而不是你家的,就开始说起是非来了……平日里,我若罚你们,她是如何替你们求情的,而今她生病了一个人全是没良心的……”

紫云沉默,不敢再言。银雪接过话道:“婆婆,师姐她不是这个意思……”

话未说完,白衣婆婆已是满脸怒容:“你们两个生病了我自然不会着急,可是她不行……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亦是因为她才能有幸回中原吗……”

白衣婆婆看着昏去的幽兰心中甚是着急,正欲再言,发现龙跃天与那红衣女郎一直在注视着这边,厉声对龙跃天道:“姓龙的,你为什么总是我跟着我们?”

龙跃天跃下马背道:“前辈,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一白衣面纱少女道:“不管你们什么事儿,快些离开吧!”

龙跃天见自己并不受欢迎,但是那个年幼小姑娘的神情依然闪在眼中,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千里迢迢从西域而来,可是她却对西域的事了如指掌,信息之灵通令人惊叹。尤其白发老妪那一句“小圣女”,不知道她是何派何教的小圣女。

紫云抱着幽兰进了客栈,来到房中,替小师妹盖好被子。她与银雪好生高兴可以来中原,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小师妹,看来她的身份真是比我们都为尊贵,也难怪婆婆一直待她另眼相看。想到此,紫云忆起两年前偷听到婆婆与胖姑姑的谈话:

胖姑姑说:“师父,幽兰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呀?”

婆婆见胖姑姑问到此话一脸得意的表情:“她是西域传说!”

胖姑姑惊道:“就是流传武林的那个侠义小姑娘?”

婆婆点头微笑,胖姑姑的脸上亦是微笑:“有她在咱们天老教,我们教主可就算又得到一宝了?”

婆婆笑道:“几年来,教主一直要求我们好生照料她,待她十四岁之后便领她回中原……”

说这些时,婆婆的脸上始终是笑容,仿佛幽兰是救星,一直以来她都不明白婆婆为何唯独偏爱幽兰,又愿听幽兰说话,或许正因为这些的缘故吧。

紫云不知道什么是西域传说,原来它竟是小师妹的雅号。记得当年小师妹刚入石宫,那时候她不过只有六岁,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能成为传说实在不易。

紫云开始羡慕小师妹,羡慕她与身俱来的美名。

幽兰一睡就是五天五夜,睡梦中她隐约听到婆婆的叹息声:“真是红颜薄命,原以为你的毒已解,到今天才知道你又中剧毒了……”

房间里来过许多人,幽兰能感觉到,可是就是太困睁不开双眼。

待幽兰醒来,浑身好痒。她看看周围,这是一处份外雅静的庭院。刚一睁眼便见几个少女奔了过来喜道:“快去通报谷主与夫人,就说白玉宫小圣女醒了!”

幽兰刚欲坐起身,便有一个少女扶起她道:“小圣女,你刚刚大病一场,总算醒来了!”

幽兰道:“我在哪里呀?”

少女抿嘴一笑道:“小圣女,这儿是鬼谷!”

幽兰忆起,是呀,她与婆婆还有两位师姐就是要来中原鬼谷的呀。轻声问道:“婆婆呢?”

少女道:“白玉宫主刚刚才离开呢?看你病了,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歇息了。”

幽兰道:“我睡了很久?”

少女道:“是呀,在这儿就睡了三天三夜呢?好在你醒过来了。”

幽兰注视着四周,这间房屋份外雅丽,四周都是白­色­的纱幔,微风拂过,纱幔轻摇,房间里还有一盏跑马灯。她对灯极感兴趣轻轻地下床走近,这盏跑马灯四周都是花草图案,灯火一亮,它便开始缓缓旋转。幽兰想:如果在这跑马灯上绘上蝴蝶,应该比这些花草更加漂亮。

房外传来了陌生的说话声音,幽兰有点紧张,对她来说周围一切都太陌生了。不知道她们亦会不会如同两位师姐一样目光里尽是怨恨的神情……猛然间,感觉到浑身如火焚烧般的难受,她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再次昏了过去……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回 穆冰霜拜访盟主

〖简介:雪莹在无意间用练成了凤蝶神功第三层,令鬼谷上下另眼相待。穆冰霜终听若烟所劝,到钱塘拜访南宫牧武林盟主。为报仇,穆冰霜决定向玉龙王下手。〗

侍女见幽兰再此昏倒,手足无措,忙扶起她,手指触措之处被灼热得甚是疼痛,一个个忙忙松手,幽兰重又倒在地上。

华衣­妇­人推开房门,幽兰倒在地上大怒道:“为何不扶起她?”

紫褂侍女道:“回夫人,她身上如同烈火,你看我们的手……”

华衣­妇­人细看:紫褂侍女的手上已经被烫红,再看另外一个侍女,双手立即起了水泡,大惊道:“她是怎么了?”转瞬对左右道:“你们快去请白玉婆婆过来!”

不一时,白衣老妪(白玉婆婆)过来了,她看着幽兰浑身红如骄阳,只觉一股毛发燃烧的味道,倾刻间,身上的衣裙已被着燃,心中甚是大骇:这不是《凤蝶神功》的征兆吗?莫非她如今已经修炼至第三层了,当年自己练至三层时也没有这般厉害,先是昏睡,后是发热,难道《凤蝶神功》的《火凤》、《雨蝶》她竟是一同修炼的。早就听闻,倘若两功同时修炬极易导致走火入魔,她该不会……想到此,白玉婆婆运足内力抱起幽兰将她放至石桌上。

华衣­妇­人此刻已经明白:这女子正在修炼《凤蝶神功》,自己也曾想过,可是十余年来从未成功,现在已经放弃,可是看到幽兰她又燃起了重练的希望,待她醒来我,再好好问问,可是她肤如娇阳烈火,又着实害怕这难熬的痛苦,心中矛盾了。

白玉婆婆明白,自己那时候也就是两个时辰的时间,或许过了两个时辰,她就会醒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洗澡。对左右道:“今夜之事,你们切不可传出去!”

华衣­妇­人暗道:听闻《凤蝶神功》乃是­阴­阳结合而练,这小女娃已经练至三层,向来只有教主和教主夫人或天龙教圣女才可修炼,看来,她是最适合的少教主夫人,我可千万不能得罪于她,否则将来……想到华衣­妇­人对下人道:“快去替小圣女准备洗澡水!按圣女标准准备!”

下人一听此言,甚是惊异,互相凝望不敢问话,只应道:“是!”

天龙教一向教规甚严,连洗浴水都极其讲究,教主夫人有三种,圣女有三种,有级别的女官又分三等九种,一般使女就是普通的冲澡。从来就不能越规,可想而知在其他方面就更讲究了。华衣­妇­人乃天龙教教主次子杨进的妻子,名唤萧玉娘,她的洗浴标准也就是第二等,普通的花浴,偶尔可以加入牛­奶­汁。圣女的级别里,除了加上百花花瓣之外,还有花露、花粉,再加适量蜂蜜、牛­奶­、珍珠粉等。这些规矩都是从前隋传下来的,据说可以护肤养颜,保持青春永驻。萧玉娘大婚的时候见过婆婆,虽已过五十岁,但是看上去如同三十岁的少­妇­一般。

幽兰再次醒来,屋中一切平静,两个侍女正在替自己沐浴,她们的指法柔和,慢慢的按摩着,幽兰觉得这实在舒服。只听得腹内“咕咕”作响,一侍女笑道:“圣女,你怕是饿了吧!”

幽兰不明白先前唤自己叫“小圣女”,现在又唤自己“圣女”似乎每醒来一次都会有不同的唤法。

紫衣侍女道:“圣女,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给你做!”

幽兰好多年都没有吃过桂花糕了,当年母亲的桂花糕可真是好吃呀,随口道:“就桂花糕吧!”

紫衣侍女轻轻地出了房门,不一时沐浴完毕,幽兰着好衣衫,浑身上下甚是清爽,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青衣侍女惊异地望着幽兰:这是一张绝美的容貌,那特长的睫毛、乌黑的眼睛,她的眼睛又似乎不是乌黑,更有一点像大海,棕­色­的直发……

幽兰问道:“你看我作甚?”

青衣侍女道:“圣女,你是西域人吧?”

幽兰惊道:“为何这般问?”

青衣侍女,我早就听说:西域美女都有一头棕­色­的秀发,长长的睫毛,还有像大海一样美丽的眼睛,这些你都有了。

幽兰不明白这侍女所说何意走近镜前,仔细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天!自己的眼睛怎么变了,真的如她所言真像大海,是黑非黑,是蓝非蓝,那双明亮的眼睛是怎么了?她大叫一声“啊!”躲进被窝暗道:一定是天黑的原因,把我的眼睛显得有一丁点发蓝了。幽兰这样安慰自己。

白玉婆婆听闻幽兰醒来,已经沐浴推门进来,却见她躲在被窝。“她这是怎么了?”

青衣侍女道:“刚才还好好的,一照了镜子就把自己给吓着了?”

白玉婆婆走近床道:“幽兰!幽兰!”

许久,幽兰这才被窝里探头脑袋道:“婆婆,我是不是又中毒了?”

白玉婆婆认真注视着幽兰,一会儿没见,沐浴完毕越发的美丽动人了,那双眼睛如同大海般清澈明亮,更似一轮皓月。她认真注视着,这一看不要紧,白玉婆婆意外了:自己当年明明救下的是一个中原小姑娘,怎么越长越似西域人了。最初是那头乌黑的头发,一点点的变成了棕­色­,现在连眼睛都有稍许的蓝­色­了。

幽兰哭道:“婆婆,我的眼睛是不是坏了,我怎么看着有点发蓝呀……”

白玉婆婆道:“你自幼身中剧毒,大概是毒物反应吧,我想慢慢的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要是,要是变不回来怎么办呀,我是不是就永远这样了。我爹娘可都是中原人,不是西夷人呀?”幽兰带着哭腔的声音。

白玉婆婆搂着幽兰轻声安慰着,她自己也糊涂,为何幽兰会变,会变成一个西域女子。这一定是害人的毒物所致,她轻轻地替幽兰把脉,发现她没有什么异样,一切都很正常,究竟问题出在哪里了。当然白玉婆婆自然不会知道,其实幽兰长得更似她的个外祖母——黄依依。白玉婆婆认为幽兰的眼睛很美,是天底下最明亮,最会说话的眼睛。就在她注视的刹那,险些就被那双眼睛摄魂了,如果是异­性­男子不知道又会有怎样的结局。

白玉婆婆对青衣侍女道:“二杏,明日吩咐针线房,替幽兰做一顶纱帷帽,能遮住面容那种,又既好看的。”

青衣侍女应道:“是!”

紫衣侍女进来,捧过桂花糕,幽兰抓起一个塞到白玉婆婆口中道:“婆婆,你也尝尝!”

婆婆甜蜜的笑着,对她来说,幽兰就像自己的亲孙女, 那样可爱懂事,从来有好吃也不会忘了她。记得三年前,婆婆远行,一走便是数日,幽兰藏了一块糕点,一直放了数日,婆婆回来后才发现已经坏了,幽兰为此伤心的哭了一场。从那一刻起,婆婆就一直被幽兰所感动着,这个小姑娘难道有一颗善良的心灵,还有绝世的容貌和盖世的才华。任何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女子时,那种情结也难压抑。

看着幽兰,白玉婆婆道:“幽兰,在这儿一定要小心行事,我已经给鬼谷书房先生说好了,让他明白给你送书过来。你不能轻易出门,你不天未满十五岁,婆婆都是不会离开你的。”

幽兰心想:而今我的毒尚全解,虽然看似无毒,我一定是中毒了,要不为什么眼睛变了,头发变发,再过些日子皮肤的颜­色­或许也该变了。我得查找医书,寻找答案。正想着,传来了一阵阵音律的声响,幽兰对古筝感兴趣了,忆起幼年时在剑寨学艺的情景,忙道:“婆婆,明天你给我找些古筝过来吧!”

白玉婆婆道:“好!我的乖兰儿要什么都可以!”

二杏看着她们祖孙亲密的样子,心中甚是羡慕,可是她没有亲人。八年前,她只是一沿街乞讨的小要饭的,若非遇上鬼谷主管先生,或许现在已经堕入风尘。

幽兰以后的三年里,果真没再离开过阁楼,这儿有层层的守卫,每日她看书、习琴,偶尔也去书房先生学习下棋,直至练到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对于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少女,书房先生只是十分疼爱,更爱的是她温和的­性­情,幽兰的脸上总是挂着浅淡的微笑,很少发怒,即便是侍女不小心弄坏了东西,她也轻声的说:“没关系,如果鬼谷夫人问起来,就说是我自己弄坏的。”

这三年里,幽兰再也没有见紫云与银雪,仿佛她们突然蒸发了一般。偶尔会听到关于她俩的消息。

幽兰一直按父母的遗愿去做,做一个真正的才女。

且说李杰元自四年前出现江湖以来,处处行侠仗义,倒是自在逍遥,唯一的遗憾就是尚未遇到中意之人。这是来到江南,却见一个清丽佳人坐在船上沉思良久。一看就知道她定是出生名门望族。身旁站立着几位白衣使女,人人佩短剑,心中暗思:看这女子定是江湖中人,为何自己四年来从未见过,看她那脱俗的容颜,一脸冷­色­,不知是哪个门派的小姐。

正想着,只见一个白衣使女厉声道:“好你个­色­狼,呆呆地看着我家小姐作甚?”

李杰元抱拳笑道:“在下百草峡李杰元!”

清丽佳人听到“李杰元”这个名字的时候,缓缓转过身来,李杰元立即就被这个冷艳的女子所惊: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是眼前。这似曾相识的容颜,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清丽佳人道:“你笑什么?”

李杰元笑道:“我定是在哪里见过姑娘!”

清丽佳人冷冷道:“你见过我,在哪里呀?”

身边的使女道:“少侠说笑了,我家小姐向来都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你在哪里见过?”

李杰元道:“今天不就见到姑娘了!”

白衣使女道:“我家小姐叫穆……”

穆冰霜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出现江湖的事,接过话道:“我姓孟!”

李杰元笑道:“原来是孟姑娘!”

穆冰霜冷冷而又忧怨的眼神深深地吸引了李杰元,年轻气胜的李杰元想弄清楚,是什么使这样一个貌美女子竟会有如此多的忧怨。

李杰元道:“不知道姑娘属哪个门派?”

穆冰霜怒视白衣使女,周围的人都不再敢言。片刻只见一白衣使女奔了过来,见到身边有陌生人转口道:“大小姐,到你了!”

穆冰霜站起身道:“万先生在吗?”

使女应道:“在!万先生已经通报盟主,南宫盟主已经在大厅等候小姐了!”

话音刚落,便见万先生也跟了过来抱拳道:“穆……”

见穆冰霜脸­色­有异,万事通立即明白她不愿意明白知道身份,转而道:“请!”

李杰元不知道,在南宫世家门前遇到的这位貌美姑娘究竟是什么,那份冷傲之气,而身边尽是清一­色­的女子,他惊疑了,究竟是谁,如果仅仅是哪个门派的小姐,又何需南宫盟主亲自接见,万先生亲自迎接呢?

李杰元与南宫世家的大公子南宫礼素有些交往,递上贴子说明来意之后。家仆通报,片刻便见南宫礼出来道:“李少侠,好久不见了!”

李杰元道:“途经钱塘,特来拜望公子,最近安好?”

南宫礼道:“一切都好,多谢李少侠挂念!”

二人寒喧一阵,经过大厅,李杰元见那清丽佳人正坐在厅内。

李杰元问道:“南宫兄,那女子是何人?”

南宫礼回头相望,是呀,自父亲当上盟主以来,门庭若市,但是这们冷艳的少女自己却当真从不相识。笑道:“今天一大早,父亲就说有要客上门,大概就是她吧。”

李杰元道:“她是何人?”

南宫礼道:“我问起过,父亲让我少管,我也就不再问了。不过听人说那女子的武功极高!”

李杰元笑道:“看她的年纪不过十六、七岁,会有多高的武功!”

话音刚落,便见南宫牧已与那少女动起手了。

两个躲在窗下认真注视着。

少女一招“飞燕剪柳”南宫牧一个“鲤鱼打挺”闪了过去。

只听旁边有一女子道:“小姐,让绿珠来就行,何须你动手……”

穆冰霜怒道:“休得胡言!”

南宫牧冷笑道:“好狂妄的小丫头呀!”

穆冰霜抛开厉剑对绿珠道:“接着!”

南宫礼再也按纳不住,他没想到这个女子小小年纪实在狂妄之极。只见此女不但剑法惊人,掌法更是怪异。冰霜所用正是孟蜓自创的《皓月秘笈》指法,“明月照大地”一掌击来,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掌风迎面而来,冰霜有几分迟疑,这毕竟一代盟主,就在她迟疑的刹那,南宫礼一掌击在她的小腹上,冰霜明白,南宫礼并不想伤她,以南宫礼近四十年的武林造诣的,如果用尽全力冰相必定当场身亡。冰霜好在有心法护体,伤得并不甚重,羞愧道:“得罪了,南宫前辈!”

南宫礼从未见过如此强劲的掌风,看来这穆冰霜消失六年绝不寻常,一定有高人暗输内力给她,否则以她小小的年纪怎会有如此内力。

碧珠此时已经觉察出窗下有人,三粒飞弹已经飞了出去,只听南宫礼与李杰元同时“啊”一声便被点中|­茓­道。

穆冰霜对此见而不问,她既要给足南宫牧面子,而且要他明白,百花谷的武功今非昔比,要他好自为之,不可以太过偏袒龙王岛,更不可以将百花谷排之十三位。

碧珠低声道:“谷主,属下已经点中那偷听者的听|­茓­、言|­茓­和动|­茓­!”

穆冰霜微微点头道:“南宫前辈,晚辈造次了。这样举动也迫于无耐,我实在不想让除了万先生与盟主以外的人知道我的身份……”

南宫礼知道穆冰霜小小年纪但绝不容忽视,回道:“这是应该的,一会儿谷主走了,老夫自会替他们解开|­茓­道!”

穆冰霜道:“那就劳烦盟主了!”

穆冰霜心里暗道:魔王堡的点|­茓­手法自是不同中原武林,看你到时候如何解|­茓­。想到此,心中暗乐。

片刻只见出来一位画师,替穆冰霜绘出画像。万先生拿出册子在百花谷中写下了穆冰霜的名字。问道:“穆冰霜所使兵器为何物?”

穆冰霜道:“闭月双刃?”

言毕让绿珠递过兵器给万事通,万先生仔细打量这闭月双刃是由一刀一剑组成,剑乃软剑,刀乃弯刀,剑可做腰带系间腰间,刀可挂于软剑之上。惊叹道:“真乃名器呀!”

穆冰霜冷冷一笑道:“万先生过讲了!”

南宫盟主道:“没想到百花谷主对武林四绝­色­也是颇感兴趣呀?”

穆冰霜道:“原本也不想来了,既然万先生有此雅­性­要为武林立书作传,小女也只好前来凑凑热闹——”

穆冰霜冷冷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由心起寒意,南宫盟主依是如此。

一柱香之后,一切完毕,万先生递过兵器,绿珠收好。穆冰霜站起身拜别南宫盟主与万先生。万先生亲将穆冰霜送至门外。

回来后,万先生走近南宫礼,一点并不能管用,心中大惊,又连试数次,依是如此,李杰元与南宫礼只呆呆地立着,眼睛能转,不能言,不能听,不能动。

万事通大惊跪进厅内道:“盟主,我去唤回百花谷主吧!”

南宫牧道:“出了何事?”

万事通道:“不知道穆谷主身边那个小丫头用了什么招式,大公子的|­茓­道不能解开呀?”

南宫牧站起身道:“今日穆冰霜来访,其实对我们南宫世家也是极其不满,她在怪老夫将百花谷排名十三,想必武林又将有一场风云了。”“不必让她们回来了,我想过了两三个时辰,自会解开的。”

南宫牧小看了魔王堡的点|­茓­手法,要么解|­茓­,要么运用内力冲|­茓­,就算时辰再久也是无法解开的。穆冰霜又怎么可能将自己所学武功尽数说出,飞燕剑法不过是她常用的招式。

上了小船,穆冰霜已是一脸怒气:“老匹夫,武功平平,有什么资格当盟主!”

绿珠接过话道:“谷主也太心软,那一掌为何不击下去?”

穆冰霜道:“我刚回中原武林,不宜树立太多的仇家。玫瑰,你帮我查查,武林排名第四的是谁?”

玫瑰从袖中取出书册,回道:“谷主,是顺风镖局!”

穆冰霜道:“风信子,你带绿珠姐妹到顺风镖局,切记不要夺人­性­命,只要他们‘武林第四’的银牌。倘若他们不肯交出来,就用‘死去活来’让他们尝尝我们百花谷的厉害……”

风信子应道:“是!”

穆冰霜暗笑道:“黑牡丹回来没有?”

玫瑰道:“谷主放心,我想黑牡丹向来办事谨慎,不会失手的!”

穆冰霜道:“现在的中原武林,居然流行起长老、高手什么的,那好,回去后咱们百花谷也来一个两大护法,七大高手什么的!这一次,我要论功封赏!”

风信子甚是高兴,她在百花谷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她自幼在百花谷长大,一直以来都想摆脱花奴的身份,这正是自己立功的好时候。对穆冰霜道:“谷主放心,奴婢一定好好行事,一定夺回‘武林第四’银牌!”

穆冰霜微微点头道:“你们现在就去吧!顺风镖局就在杭州,你们三个小心从事!”

绿珠姐妹与风信子下了小船,划着小船往杭州方面行去。

其他几个使女问道:“谷主,倘若你真要什么七大高手,也应该给我们姐妹同样的机会才行!”

穆冰霜道:“放心好了,你们另有任务,我现在正在等候消息呢!”

几个使女相视而望,不再言语。

半晌才道:“龙王岛小蛟龙最近如何?”

玫瑰从袖中取册子道:“回谷主,听闻小蛟龙正在昏睡之中!”

穆冰霜道:“天龙教与龙王岛素有介蒂,我们必须要利用好这一点,通过天龙教了解龙王岛的一举一动!”言毕对左右道:“我有些困了,咱们早回金陵客栈吧!”

“是!”众使女道。

穆冰霜想到南宫牧不能解开|­茓­道,心里就直乐,谁让这个老头小瞧自己,明明知道我是让他,他却没有丝毫羞愧之意,不把这个武林搅乱让他瞧瞧,自是不知道我百花谷的厉害。

想到此,她有了暗中对付龙王岛的法子。只是穆冰霜现在的心事就是至今查不出天龙教的总坛所在,虽知他们从西域而来,但是对于他们的身份一无所知。只有知道了他们总坛的地址,自己才可以与之联手对付龙王岛,否则仅靠百花谷的实力远远不能与龙王岛抗衡,此刻她又想起了武林第一大镇——青梅镇,好在上次中毒的小孩并不是青梅镇的人,看那客栈中的人应该非镇中之人,这样一来也许可以与之联手……

来到顺风镖局,碧珠姐妹先是打斗,风信子担心长此打斗下去,会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又遵从冰霜之命不得伤人­性­命,这些镖师就算尚有一口气在也会维护镖局,风信子大声道:“姐妹们,这样打斗下去,自然不是办法,让我来吧!”言毕丢出一颗“死去活来”砰一声巨响,一股烟雾升起,碧珠姐妹紧抚鼻息,片刻便将众人痛得生不如死,绿珠怒道喝道:“快说,那块‘武林第四’的银牌在何处?”

顺风镖局见来者汉语并不熟练,知定是异邦之人,整个武林之中唯有天龙教是从西域而来,心中怀疑是天龙教所为。

柳铁衣正在房内习练内功,突听到外面一片吵声。

推门一看:只见镖中人一个个倒在地上,或长叹,或哀叫。

风信子道:“柳老前辈,快交出武林名次银牌?”

柳铁衣,看着地上翻滚的镖师,大声道:“我柳铁衣非是胆小鼠辈,何须用这种卑鄙的法子让我们交出银牌?”

碧珠笑道:“不交可以,你们就等着看他们死吧!”

这一次穆冰霜用上了当年龙王岛的法子,抓不住缺点时,就以他们的优点攻之,知道柳铁衣对属下弟子、镖师如同父子、兄弟一般,自然看不得他们受苦。

碧珠姐妹相视而望,绿珠道:“咱们走!”

柳铁衣道:“岂慢!”

风信子道:“不知道,柳总镖头还有何话吩咐。”

柳铁衣道:“快给他们解毒吧!名次银牌就在我这儿……”

话音一落,已从怀中掏出银版,碧珠一个箭步夺过银牌。

风信子道:“劳烦柳总镖头快去取一盆清水来!”

少顷,一个中年­妇­女送上清水,碧珠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化在水中道:“给他们每人喝上两口,自会解毒!”

不待柳铁衣说话,碧珠姐妹与风信子已经跃上屋顶飞奔而去。

柳铁衣摇头叹道:“唉,看来江湖又有血雨腥风了!”他不敢相信天龙教如果大肆侵犯中原武林,武林人士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抗拒。他们那高深莫测武功,教徒又齐聚天下能人异士,中原武林数百年来都各有私心,如同一盘散沙,现在虽有南宫牧先生担任盟主之职,私下里仍有许多门派不服。其中更以天龙教、龙王岛为首。武林传闻,前盟主穆尘空之女穆冰霜从西域归来,练就了一身的绝顶武功……

金陵城地处江南繁华之都,这儿人来人往。穆冰霜住在一家北城客栈住下。那儿空气清新,风景怡人。翠绿的草,碧绿的叶,一切如进梦中。

穆冰霜从碧珠手中接过名次牌冷冷道:“枉称什么武林第四,连几个女人都打不过。”

碧珠道:“小姐,看来这些人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穆冰霜略一沉思道:“这块银牌也来得太容易了。”

正在此时便见小二道:“几位小姐,武林盟主送来书信。”

穆冰霜示意风信子接过书信。

穆冰霜打开书信阅读之后,脸上尽是得意之­色­,笑道:“南宫匹夫,自以为德高望重,他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哼!我现在除了报仇,还要扬名,我要让整武林瞧瞧,我们百花谷绝不是好惹的,谁得罪了我们百花谷,就没有他好果子吃……”

绿珠道:“小姐,咱们还要按原行动计划进行吗?”

穆冰霜一脸凝重道:“不改计划。下一步,你们……”

穆冰霜对碧珠姐妹一阵,姐妹二人连连点头。冰霜继续道:“我已经飞鸽传书西域了,要我姑­奶­­奶­给我物­色­八名西域高手入中原。”

风信子微笑着,若穆冰霜的计划成功,百花谷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他们要做的就是极力挑起天龙教、龙王岛的矛盾,让他们两大派系自相残杀。

穆冰霜道:“咱们回百花谷。”

黑玫瑰道:“小姐,那两个点|­茓­之人呢?”

穆冰霜冷笑道:“你回书一封——内功破|­茓­。”

黑玫瑰应道:“是!”

穆冰霜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各房歇息吧,明日一早回百花谷!”

众女散去。

穆冰霜躺在床上,她已经飞鸽传书到西域,要姑­奶­­奶­在魔王堡内挑选八名武功高手来中原处自己一臂之力。想起老龙王以下毒的手法害过父亲,穆冰霜决定亦用同样的方法去害玉龙王——老龙王现在唯一的儿子。一定要老龙王亲自尝尝他自己种下恶果,否则,穆冰霜绝不甘心。想到此,心中已有计划。

一月后,龙跃天与余姬等人替竺长老过完大寿急急往刀剑山庄赶。

余姬自视其貌美闻名,没想到居然在竺家大院里遇上几位貌美如花的少女,最为貌美的竟是盐帮杨铁虎之爱女——杨吉弱,那娇弱、妩媚的模样任何一个年轻男子都会心动。看到龙跃天当时见时的那惊异,心中甚是不悦。余姬一直想独占武林绝­色­,可是如今看来自己是不能了。父母与自己都是龙王岛的家仆,岛中规矩,行事作风不得有碍岛中利益,否则自己死了不要紧,还会因此连累到父母。

行了许久,又渴又累。余姬道:“公子,咱们到前面茶棚暂歇一会儿!”

龙跃天道:“也好!”

两人进了茶棚,里面坐了数位武林中人,见到位绝­色­女子进入棚中。

“四绝­色­之中唯有落雁柳琴身边常跟着男子,她就是落雁柳琴吧?”茶棚中有人小声议论着。

“她就是落雁柳琴果然名不虚传,长得实在貌美……”又有人低声说。

余姬听到此怒道:“休得胡言,我乃龙王岛余姬?”

两位男子站起身道:“你是余姬?”

一位少年道:“旁边……那位便是玉龙王?”

龙跃天对着众人微笑点头,只听一个男子惊道:“快跑,玉龙王要大打杀界了。”

转瞬间茶棚里唯剩下余姬与龙跃天二人,连小二都不知去了何处。

余姬道:“真是奇怪,怎么他们一听说公子名号便如此惊慌。”

龙跃天道:“咱们走!”

突然间只见有人大声唤道:“乡亲们快逃命呀!玉龙王大开杀戒了!”龙跃天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怀抱婴孩大声唤道。

余姬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中年男子道:“玉龙王在前面树林里,如今已大开杀戒了,姑娘你快些逃命吧。”

龙跃天与余姬奔往树林,树林中一片寂静并没有什么声音,心中大异。龙跃天沉思片刻道:“不好,咱们上当了!”话音刚落只见从头顶飞下一张天网,正欲闪去,天网已紧紧地罩在二人身上。

余姬怒道:“快放开我们,快放开!”

片刻从四周奔出数名青年男女,一阵花香袭来,便听众人齐声唤道:“谷主!”

四个彪形大汉赶着辆花车奔了过来,余姬道:“穆冰霜!”

花车内传来女子的声音道:“余姬,原本这事与你无­干­,只怪你运气不好偏偏遇上了。”

龙跃天注视着花车,里面坐着位着华衣丽人。穆冰霜走下花车,望着二人道:“你们别枉费力气,这天网是天蝉丝所造,你们越动它便收得更紧。”

余姬道:“穆冰霜,我们又没有招惹你,为何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

穆冰霜冷笑道:“我的卑鄙可都是从龙王岛学来的,谁都知道龙跃天是老龙王最疼爱的儿子,我要用龙跃天换回刀剑山庄。”

第四回 沈无争设计脱险

〖简介:穆冰霜设计在林中捉住玉龙王,巧遇铁扇公子沈无争出现帮忙。柳琴为救玉龙王自愿到百花谷主作客。深夜,柳琴夜探百花谷,欲救玉龙王却身中花毒,被百花谷花奴扔在谷外。沈无争假意中毒诈骗穆冰霜,并挟持穆冰霜得到解药。逃出百花谷,遇上正赶来相救的竺长老一行人。〗

龙跃天道:“如此说来,你们一直在跟踪我们?”

龙跃天此时只觉林中人影晃动,心中大喜。传闻穆冰霜在西域数年学的都是些上乘功夫,继续道:“当年,我父亲与你父亲是以比武赢得刀剑山庄……”

“少说废话,武林中人谁不知道,当年若不是你父亲使诈,他能胜得了我父亲……”言毕从从袖中取出两枚药丸道:“这是西域特产的蚀骨丸,快喂他们吃下去!”言毕递给身旁的侍女。

侍女走近二人挥手一指点住|­茓­道,余姬道:“放了我们,快些放了我们!你们以为龙王岛的人是要好惹的么,就不怕惹怒老龙王他一夜之间将你们百花谷给平了。”

侍女道:“口出狂言,我家谷主远离中原数年,那么多年你们龙王岛都不敢把我们百花谷如何,难道如今谷主回来了你们还想对付我们……”言毕将药丸塞入余姬口中。

“嗖”一声,从树上飞下一支毒镖击中侍女,穆冰霜转过身望着树上,蒙面少年从树上飞下:“你们已经将他们抓住了,为何还要让人家吃什么毒药。”

穆冰霜怒道:“你是何人,居然敢管起百花谷的事。”

蒙面少年一挥手中铁扇“铁扇公子”笑道:“你说我是谁?”

侍女倒在地上唤道:“谷主,救我!”穆冰霜望了一眼侍女道:“你就是江湖传闻神出鬼没的铁扇公子。”

铁扇公子笑道:“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拨刀相助,算不得惹是非。”

穆冰霜道:“是吗?”猛一转身从腰间抽出闭月软剑刺了过来。

铁扇公子挥出铁扇迎了过来:“生得如此貌美竟然有一幅蛇蝎心肠,岂不可惜了这副容貌。”

穆冰霜道:“少说废话,快交出解药,否则我饶不了你。”铁剑飞舞如一条狂舞的银蛇,直看得人眼花缭乱,铁扇飞转,穆冰霜从一抬左腿从脚上取下铁环抛了过去,挥舞软剑将铁环取回手中,铁扇公子笑道:“都说四绝­色­里穆冰霜的武功最为了得,果然不差。”言毕抛出石子击开天网拉口,龙跃天跃出天网,余姬欲运力跃出只觉浑身无力,看来是刚才食下蚀骨丸之故。

一个少年大唤一声:“谷主小心!”龙跃天一掌击来已是躲闪不及,从怀中掏出一张丝帕一抖,“啊!”一声,穆冰霜后退数步,看来龙跃天这一掌确是不轻,铁扇公子一扇又击了过来,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们也不害臊,两个堂堂男儿居然对付起一个弱女子来。”

龙跃天只觉那香帕奇香无比,转瞬间只觉眼前人影晃动,便昏了过去。铁扇公子一旁望去,只见一个紫衣少女缓步走了过来,正欲再出手,那紫衣少女道:“沈无争,你还真是厚颜无耻,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欺负一个弱质女流。”

前几日,南宫盟主宣布了武林四绝­色­。她们分别是:闭月——百花谷穆冰霜、羞花——盐帮杨吉弱、沉鱼——龙王岛余姬、落雁——顺风镖局柳琴。而今穆冰霜、余姬、柳琴都在此处,倒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柳琴的脸上一年四季都是厚厚的脂粉,江湖中人谁也没有见过她不施脂粉的模样。万事通先生原本甚是犹豫这最后人选,原以为天龙教会送来教徒画卷,可是他们却无动于衷,等候良久,柳琴为得到落雁之称,围着万事通先生周旋了数日。刚刚一宣布,她就匆匆离开南宫世家,到刀剑山庄寻找龙跃天。哪里知道龙跃天到汶阳城给竺长老拜寿尚未归来,便一直在离刀剑山庄不远之处默默等候。

铁扇公子大惊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紫衣少女道:“知道你的名字很奇怪吗?你们这些纨绔子弟整日就会惹是生非,这是百花谷与龙王岛的恩怨与你何­干­。”

侍女道:“柳姑娘,救我!”

穆冰霜一看暗道:柳琴。半月前,穆冰霜曾从韦不吕的手中求过她一次。若不是冰霜出手及时,她早就被韦不吕这只­色­狼玷污了。柳琴是为了寻龙跃天,在柳琴的心目中唯有龙跃天才可与自己匹配,其他的武林少侠论才学、相貌、武功、家世都相差太远。

穆冰霜道:“柳琴,你不是回京城了吗?”

柳琴笑道:“穆姐姐,沈无争最是可恶,前些日子调戏杨吉弱杨姑娘不说,今日又想来调戏姐姐!”

穆冰霜道:“沈无争,这儿没你什么事,请你快些离开。”

柳琴笑道:“穆姐姐,你想如何处置姓龙的。”

穆冰霜道:“我们穆家与龙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的武林门派有几个能真正以武功立足,还不都是凭借各派的暗器取胜……”

柳琴心里暗道:她在西域长大,虽说与她相处过几日但毕竟对她的­性­情不甚了解,看形势再另想办法救出玉龙王。想到此又望了一眼余姬。

铁扇公子笑道:“我今日的运气还是真是不错,居然能同时见到四绝­色­中的三大美人,实在庆幸得很,你让我离开,我如何舍得呀,就算你把我吃了,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穆冰霜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有心开玩笑,让你走,你却不走,我们百花谷可是从来不收留武功高强的男子。”

沈无争笑道:“怎么,你怕我把他掳走了不成?”

穆冰霜道:“你若当真想去百花谷就把这粒药丸吃下,日后你若想离开,我自会给你解药。”

沈无争接过紫­色­药丸道:“这是什么药?”

余姬骂道:“蚀骨丸都不认识,还是一个大笨蛋。”

沈无争笑道:“有三个大美人相陪,就算做几日窝囊男人又有什么不可。”言毕丢入口中。

柳琴惊骇道:“没想到天底下居然还有像这样的大傻瓜,自愿吃下毒药。”

穆冰霜道:“柳姑娘,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你还是早些离开,难道你也想吃下一粒毒药不成。”

柳琴娇慎道:“穆姐姐,好姐姐,好歹咱们也算认识一场,再说我也是很是敬佩姐姐,就带我去百花谷玩上几日好吗?”

穆冰霜道:“你去百花谷玩,咱们百花谷既没有美男子又没有贵重宝物,你去那里­干­吗?难道是为了沈无争和玉龙王。”

柳琴走近沈无争又看看龙跃天道:“你看他们有那点像个男子汉,虽说是武林中人,居然连姐姐也对付不了,我才不会喜欢他们。”

穆冰霜冷冷道:“知道就好。到了百花谷之后可不许给我惹出是非,到时候我才不会管你是不是我朋友。”

柳琴听到此暗道:原来她已经当我是她的朋友,这样甚好,笑道:“穆姐姐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初冬的百花谷依然百花争艳,一股股袭人的花香扑面而来。一个红衣­妇­人上来道:“冰霜,你总算回来了。”

穆冰霜跃下马背道:“出了什么事吗?”

­妇­人道:“咱们种植的西域花枯了许多,再这样下去怕是明年连花种也没有了。”

穆冰霜道:“表姨娘,你派人将这几个人关押好,我先去看看。”言毕将缰绳递给侍女。柳琴欲去,被侍女拦住道:“柳姑娘,你的房间已经备好,你给我来。”

穆冰霜来到花间,果然一大片一大片花已经枯萎,偶见几株能够活了下来。红衣­妇­人道:“冰霜,按说西域气候恶劣,江南一带虽说现在是冬天这些花也不至于会枯死,怎么会……”

穆冰霜道:“好似人一般,自幼生长在荒野,如今突然生长在暖房里难免有些不习惯,好在还留下几株。”穆冰霜仔细一看,活下来的却是在花丛中没有吸到养份,生长矮小细茎的花。

穆冰霜道:“姨娘,这些花是不是咱们照顾得太好了?”

红衣­妇­人道:“在西域这些花也都生长在野外,就算进了庭院,到了雨季只需将种子播下,也不浇水照料,反而长得甚好。”

穆冰霜道:“既是如此,叫花奴们不用照管这片花地了,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西域风沙极大,气候特差,可是这些毒花毒草却能好好生长,而今中原的气候怡人,又令花奴们好生照料,却不能成活,心中甚是失望。好在从西域带回的花种较多,当初若烟也担心这点,只令人撒下一部分种子。穆冰霜想:看样子还得多试验几次才行。

穆冰霜想到了玉龙王,想到当年父母、妹妹的惨死。她吩咐风信子将那些用在动物身上的剧毒药,直接用在他们三人身上。前段时间,穆冰霜在书房里发现了妹妹五岁时作的笔记,年幼的妹妹天真的将一些寻常食物相混合,雪莹认为,这样一样可以产生毒物,甚至比真正的毒药更为厉害。

黑玫瑰回来通报说他们三人都太小心不易下毒,穆冰霜将毒物用在植物上、烟雾中,甚至在他们三人睡的床上用的都用毒水泡制近的稻草。玉龙王没有想到,他们可以试食物,可不能试床,更不明白穆冰霜内心的狠居然如此强烈。“爹、娘、妹妹,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我相信这个日子不会太久!”

穆冰霜回到阁楼与若烟、柳琴一道用过晚餐。

柳琴心中甚是诧异,怎么从未听穆冰霜说起玉龙王与沈无争他们被关何处。穆冰霜的房中亮着灯光,从窗外望去:穆冰霜正用丝帕擦拭着闭月双环的软剑、弯刀。柳琴心里暗道:爹爹每次出门之前也总是这般将大刀擦拭一翻,难道她动了杀机,这样一来玉龙王岂不­性­命难保。

穆冰霜抬头望见窗外的柳琴道:“柳姑娘,有什么事么?”

柳琴缓步走入房中道:“穆姐姐,你将玉龙王他们关入何处了,怎么晚餐时没瞧见他们。”

穆冰霜道:“他们不在百花谷。”

柳琴道:“不在百花谷,不是亲见你将他们押回来了,怎么会?”

穆冰霜笑道:“总之,他们不在百花谷就是,你要找到他们谈何容易,如果你想救他们也不用在百花谷消费时间。”

“不在百花谷,关在哪儿?”

“柳姑娘,你来百花谷是作客的,不需要过问我们百花谷的事情,这样对你、对我都好,倘若乱了分寸,不光你自己要受苦,恐怕还得连累你的家人……”

“穆姐姐……”不待柳琴说完话,穆冰霜道:“柳姑娘,若没有什么事情,请你先回去歇息吧,如想离开百花谷,先告诉我一声,我令花奴送你出谷。”

柳琴心里道:虽貌若天仙,却冷若冰霜,哪个男子见了也得心冷一截。这百花谷这么大,我到哪儿去找人。想到此拿定主意,待夜深之后,再四处查找一番。

穆冰霜见柳琴已去,收好剑、环,侍女道:“大小姐,柳姑娘似乎想救他们。”

穆冰霜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就算老龙王来了,也未必找到玉龙王,何况一个柳琴。不用管她……”

冬天夜里,除了丝丝风声,再无其他声响。百花谷里到处迷漫阵阵花香,一会儿刺鼻的,一会儿淡雅的,再过一会儿山风又送进清馨的。柳琴自幼对一些怪味就有点敏感,如今闻到刺鼻时就忍不住打出喷嚏。从怀中掏出丝帕蒙住鼻子,惭惭好些。

柳琴着好衣服,出了阁楼。

四下找寻,并没有见到秘室、暗道等,心中甚是失望。正在此时传来了少女谈话的声音,三个女子缓步向花间走来。

柳琴惊道:“难道她们要去秘室。”

只见少女走近自己,忙躲在丛中,未料几个女子却在丛中采摘花露,冬天的雾气甚重。柳琴暗道:这样找寻下去,很难找到。站起身,拨出腰间的匕首对准少女的咽喉道:“快说,玉龙王被关在什么地方。”

少女道:“我们如何知道。”

“你们两个快说,再不说我就杀了她。”其

中一个少女道:“我们百花谷向来不将囚犯关押谷内,而是关在谷外的土地庙里,你到哪儿去看看吧!”“

不许骗我,否则,你们­性­命难保。”三个女子互望一眼,一阵寒风袭来,柳琴只觉一股花香,深吸一口,突然只觉眼前一黑便无了知觉。

第二日清晨待柳琴醒来,朝阳照­射­在山坡上,四周一望,自己竟在荒野枯草中。想起昨夜之事,道:“怪不得数年来许多人不敢轻易闯入百花谷,那些花可都是毒花,这下被她们赶出百花谷,再进去实在太难,误闯又随时都会中毒。”“土地庙!”

柳琴奔往土地庙,四下找寻,并没有发现什么秘室、暗道之类。每一堵墙壁都仔细敲打过,地板也得踏过并无空洞之声。道:“定是那几个女子骗我,按常理,捉住敌人,又怕被人救走都会关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可是百花谷里除了那一片阁楼,再无其他地方了……难道真在那片阁楼里,穆冰霜聪慧无比,她自然不会关在人人都猜想得到的地方,一定是在阁楼里,我如今被赶出百花谷,再难进去,只有去通报竺长老,让他设法前来相救……”想到此,往汶阳城奔去。

穆冰霜得知柳琴夜里四闯之事,一笑置之。对侍女道:“咱们去客楼!”

余姬见穆冰霜身影在窗前晃动,正欲破口大骂。

沈无争道:“这穆冰霜究竟给咱们使了什么毒,连一点内力都使不出,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小。”

穆冰霜冷笑道:“你们的症状相似,但是每个人中的毒却不一样,所以解毒的法子也就不同。就算找到解药也不敢贸然吃下,因为那解药只能解一人的毒而另外两个则有可能吃错解药而随时丧命。”

玉龙王听到此言只觉浑身寒颤,穆冰霜斜视一眼又道:“我并没有想要你们的­性­命,但是如果你们四处乱闯所造成的后果皆由你们自己负责。”

片刻对房中侍女道:“芳子,她们用过早餐了吗?”

侍女应道:“用过了!”

穆冰霜道:“芳子,这三个人就交给你看管了,不要让他离开此屋。”

芳子道:“谷主放心,我一定好生看管的!”

穆冰霜道:“有什么事,你直接到大厅来找我。”

沈无争见穆冰霜正欲离开,这百花谷毒草毒花毒树也着实太多,又不能随意行走,一个闪步拦住穆冰霜的去路,穆冰霜大惊道:“你根本没有中毒。”

沈无争用铁扇对着咽喉道:“穆冰霜快把解药交出来。”

穆冰霜冷笑一声道:“沈无争,就算我给了你们解药,你们也走不出百花谷。”

余姬道:“走不出去,我们自然要你将我领出去。”

穆冰霜道:“是吗?”沈无争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正是那日穆冰霜所给药丸,塞入穆冰霜口中。

芳子道:“快放了我们谷主。”

玉龙王与余姬站在沈无争身边,沈无争道:“想救你们谷主快交出解药。”

芳子从怀中取出一支瓶子,倒了两粒药丸仔细闻闻递给沈无争道:“刺鼻的是余姬的解毒,香甜的是龙公子的解药。”

沈无争将解药递给余姬,两人服下,转瞬间便觉神清气爽。余姬走近穆冰霜怒声道:“快带我们出谷。”

穆冰霜冷笑两声,余姬道:“你笑什么?”

穆冰霜道:“有本事你们把我杀了,只要我一死,你们三个人都必死无疑。”又对芳子道:“芳子,你们都出去,他们也能奈我何。”

余姬道:“你们不怕我杀了穆冰霜。”

芳子似乎明白穆冰霜的意思道:“余姑娘,你们不要得意。就算谷主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三个人一个也活不成。”

龙跃天道:“这是为何?”

“因为百花谷进谷的方法很多,而出谷的方法却只有一条,谷主若死,你们就别想离开。”

芳子与几个侍女退出房门,沈无争挟持穆冰霜出了百花谷,所有的花奴都看见,似乎对此事并不诧异。

余姬道:“公子,她们不会有什么诡计吧,怎么这些女子似乎司空见惯面无表情。”

龙跃天道:“咱们早些离开为好!”

出了百花谷,只见数名侍女跟了出来。余姬拨出利剑,龙跃天道:“余姬,既然她并没有伤我们­性­命,我们也不需伤她。咱们快走吧!”

余姬道:“看在我家公子的份上,我也不与你计较,下次你若再敢动我们公子,小心你的狗命。”穆冰霜仍面无表情,

芳子一把扶住穆冰霜,从怀中倒出一粒解药。芳子道:“谷主,咱们要不要去追。”穆冰霜道:“这两餐的食物、茶水里都下了毒,七日之后他们仍会毒发,到时候老龙王没有解毒之法,自然会将他们送回来,我们又何须劳神。”

一个侍女道:“可是谷主,我昨日打听到老龙王为了对付我们百花谷特从西域请来了毒王的大弟子胡达。”

穆冰霜道:“我们百花谷的毒药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胡达只了解西域毒物,却不了解东海之毒,难道百花谷里那十二味东海毒物只是为了凑数么?”

芳子道:“谷主,万一胡达解开毒药……”

穆冰霜道:“没有万一……就算暂时解开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还是会毒发的,到时候所受的痛苦会比第一次毒发时痛苦十倍。”

沈无争一行三人刚离开百花谷,便见远处来了一行人道:“是百花谷的人,咱们还是先躲躲。”三人藏匿草丛,过了许久,见来人乃一群男子,龙跃天一眼认出带头的正是竺天南大叫一声走出草丛。

竺天南见龙跃天等人已经脱防虎口甚是高兴道:“公子,你是出来的。”

龙跃天道:“多亏了沈少侠……”

话音刚落,便听余姬道:“咦,沈少侠到哪里去了。”

龙跃天道:“他走了。”

竺天南道:“只要公子平安无事就好。”

柳琴从人群走了出来道:“龙公子,是我告诉竺前辈,让他们来救你的。”

龙跃天微笑着道:“有劳柳姑娘!”

竺天南道:“这些日子公子安马劳顿,早些回刀剑山庄歇息。”

龙跃天对沈无争道:“沈少侠,请您与我们一同前往刀剑山庄如何?”

沈无争道:“好!就到贵庄讨扰几日。”

夜间,大伙一起把酒联欢,酒宴上余姬见柳琴看龙跃天的眼神充满柔情,心中甚是不悦道:“柳姑娘,我家公子既不是佳酿又不是美食,你看着他也饱不了。”

柳琴一闻此言有几分窘意,沈无争笑道:“龙兄真是好艳福,有两个大美人相伴左右,此生足矣。”

龙跃天想到这两女子虽有花容月貌倒到底不是心仪之人,心中难免有几分遗憾,柳琴见龙跃天似有心事,正欲开口便见余姬道:“我们乃是凡夫俗女,就算有倾城之貌也未必讨得公子欢心,公子的意中之人,必是无双之人,恐怕我们四绝­色­之中未有一个能中公子之意。”沈无争道:“如此说来,龙兄的意中人不在绝­色­之中?”龙跃天笑道:“沈兄,别听余姬胡言,她一个姑娘家知道什么。只谈风月,不谈情感!来!喝酒!喝酒!”

余姬怒视着柳琴,柳琴温柔地低垂着头。沈无争看着柳琴那娇俏模样不觉好笑,原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偏要在龙跃天装出一模样来,实在不雅,倘若不是他在数月便认识柳琴,或许他会觉得柳琴倒是个颇有教养的姑娘,可是他所认识的柳琴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女子,如今若变了个人般道:“柳姑娘,在龙兄面前你不必客气,江湖人都知你乃­性­情中人,倘有过份之处我们也不会介意。”

余姬笑道:“那个刁钻的姑娘似乎更可爱一些,对吧,公子。”

龙跃天并未答话,而对对竺天南道:“竺前辈,我实在没有想到穆冰霜虽说年轻不大,但心计颇深,又擅用毒,往后刀剑山庄的弟子出入让他们都小心防备。”

竺天南道:“若烟夫人掌管百花谷的时候,倒也无所可虑,只是这穆冰霜却难说得很……”

沈无争笑道:“真是可惜她那副好容貌,怎偏就如此心狠手辣。”

余姬道:“这也不足为怪,当年她的母亲曾是武林中人人惧危的杀手魔王。”

沈无争笑道:“听闻当年你的母亲可是风流成­性­呀?哈——”

余姬闻此言拔厉剑道:“沈无争!你别太过份了!

第五回 夺命飞书请幽兰

〖老龙王面对要么付二十万两纹银给鬼谷公子,要么将刀剑山庄归还穆冰霜也求得解毒之药,他选择了鬼谷公子的要求。鬼谷神医——夺命面对奇怪的中毒现象,只能解得前五种毒,对最后一种毒却束手无策,飞书请幽兰出山。沈无争因为好奇,趁幽兰沉思之际,揭去帷帽,幽兰那美奂绝伦的姿容,顿时令众人大惊……〗

龙跃天怒视着余姬道:“余姬,不得造次!”

余姬收好厉剑,心中甚是不悦,这个沈无争居然口无遮拦,在余姬的心目中:母亲是龙王岛的功臣,若没有母亲,龙王岛绝不会顺利夺下刀剑山庄。当年的母亲是武林的绝­色­美女,可是自己呢,一起齐名居然还有三人。一直想如母亲当年一般,可惜现在的武林美女太多了。

沈无争在刀剑山庄中漫步,这儿风光秀丽,庄中小桥流水,听龙跃天介绍:这里一切都没变。他一直都等着穆尘空的后人来夺回山庄,尽量维持原状。沈无争笑而不语,武林中人人都希望将别人的名利、财物变成自己的,可是龙跃天没有这样的野心。也因为这些,武林人给龙跃天送了一个好听的雅号——玉龙王。龙跃天­性­情温和,不似当年的兄长龙跃海,而有别于其父龙唤云,是一个能文能武少有的武林奇才。加上他自幼饱读诗书,棋琴书画无一不­精­。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龙跃天已经二十有一,可惜他一直梦想着找一个才华横溢、相貌出众的女子为侣,但纵观中原武林,竟没有遇上心仪之人。好在兄长龙跃海膝下已有两子:长子如今在武林中已显露头角——小蛟龙;次子小名宝儿,刚满八岁,一直留在岛中学文习武。自己就算再晚娶妻父亲也不再过问,因为风流成­性­的龙跃海之故,常在武林中惹出祸端,老龙王对龙跃天的婚事倒是从来不曾过问。倒是大嫂郑秀儿,偶尔提及,龙跃天一笑置之。时日久了,郑秀儿知道了龙跃天的心意便不再过问。在郑秀儿的眼里,龙跃天的要求太高,连四大绝­色­都没有放入眼中,要怎样的女孩才能看上眼。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名门闺秀也曾有人提亲,可是玉龙王总是婉言谢绝。

第二日一大早,沈无争与龙跃天在后院习武。

便见柳琴端着碗盘过来道:“龙公子、沈公子,你们习武也累了,听说清晨饮些红枣银耳粥对身子有好处。”

沈无争道:“龙兄,看来我也是沾了你的光。”

柳琴怒道:“沈无争,你何时得罪于你,为何你处处与我为难。你若不爱吃,不吃就是。”

柳琴夺过沈无争的粥,沈无争忙道:“好了,我不说你了。”

正说着,只见余姬捧着几只­精­巧的瓷碗,后面跟着几个丫头道:“公子,该用早点了。”

余姬将糕点、小菜、稀粥盛好,沈无争放下手中的红枣银耳粥道:“龙兄,你天天早上都这么丰盛呀。”

余姬道:“我家公子可是龙王岛的少岛主,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不比常人,衣食住行都极为讲究,这些什么枣耳粥那是贫困人家吃的东西。”

柳琴面­色­大变,龙跃天道:“柳姑娘,尝尝余姬的拿手糕点很不错的。”

龙跃天抓起一只桂花糕递给柳琴,柳琴心中甚乐,正欲接过,余姬一把夺过道:“这些糕点、小菜都是专为二位公子做的,她可没资格吃这些。”

龙跃天道:“余姬!不可胡闹,柳姑娘是咱们庄里请来的客人。”

“客人,什么客人,公子不是答应过老岛主远女­色­吗?我既然答应老岛主好好照顾公子,自然不需旁人Сhā手……”

沈无争见二女各自不悦道:“余姑娘,你也不用为难柳姑娘,她做的粥味道还真是特别。”

柳琴见余姬处处与自己为难道:“你们先吃吧,我回房去了。”

回到房中,一个使女擒着篮鲜花进来道:“柳姑娘,我家公子让我送来的。”

柳琴心里暗道:余姬再怎么说只是龙公子的婢女,而我是顺风镖局的大小姐,论身份我可比她尊贵许多,何时在人前受过那样的气,得尽早将她赶走才行。想到此,从手上取下一只玉镯道:“好妹妹,我在刀剑山庄就有劳费心了。”

使女见柳琴送自己如此贵重的手镯忙道:“柳姑娘,这东西我可不敢要,若让公子知道了非骂我不可。”

柳琴将镯子戴在使女手腕道:“瞧瞧你这玉手戴上这镯子还真是漂亮,倘若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是你母亲给你的。就算是乞丐还有一、两样贵重的东西,何况你也是父母所生的女儿。”

使女看着这玉镯确是漂亮笑道:“姑娘往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声。”

“好妹妹,看你说哪儿的话!”柳琴将使女拉住坐在自己身旁继续道:“好妹妹,那余姬是你们龙王岛的小姐还是少夫人?”

使女一听道:“她哪儿是什么小姐、少夫人,不过是与公子自幼一块长大的随身婢女,因又生得好容貌,所以颇得岛主、公子喜爱罢了。”

使女道:“姑娘应该知道,岛中有四大护法,四大杀手,这四大杀手里面,又有一个女杀手,这余姑娘自然就是以后的女杀手了。姐姐还是不要得罪,她的手段多差点呢,怕你日夜吃苦。”

柳琴心里暗道:一个女杀手,居然还想我跟我斗,实在可恨。使女又道:“柳姑娘,余姑娘心胸狭窄,与公子自幼青梅竹马,岛中人都认为他们是天作之合,可是老岛主似乎并不喜欢余姬……”

柳琴道:“好妹妹,谢谢你了。有事我会找你的,如果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开口。”

七日后,龙跃天与沈无争尚在睡梦中,便听见隔壁房中余姬痛苦的呻吟声,大为吃惊。

竺天南在龙跃天房门外道:“公子,余姑娘中毒了。”

龙跃天道:“中毒了,什么毒?”

竺天南道:“看不出来是中什么毒了。”

沈无争刚着好衣衫只觉腹内疼痛难忍,似乎有一团烈火焚烧大声道:“龙兄,不好了,我也中毒了。”

龙跃天一听此言便道:“啊!”

竺天南在门外听龙跃天大唤一声,推门而入道:“公子,怎么了?”

龙跃天道:“我也中毒了。”

竺天南想起昨夜众人都在一块,并未发现其他人中毒,忙对左右道:“快去找郎中。”

不一会儿,郎中来了,替龙跃天等人仔细把脉。竺天南道:“郎中,你看我家公子什么病?”

郎中道:“不是病,是中毒。”

“中毒,什么毒?”郎中沉思片刻道:“在下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来是中了什么毒,不过听闻百花谷主擅长用毒,请她前来或许有救……”

竺天南苦笑道:“郎中,你看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公子减少疼痛。”

郎中道:“在下三代行医,对于江湖中人的毒物知之甚少,实在无能为力……望道长海量。”

柳琴在门口看了许久道:“难道是在百花谷时中的毒……”

“百花谷?”郎中面露惊恐之­色­。

竺天南道:“郎中,有什么不妥吗?”

郎中道:“听说这百花谷主在西域长大,用的毒大多都是西域之毒,难解得很。”

柳琴道:“竺前辈,既然他也解不了,何须跟他多说,不如从龙王岛将胡达请过来。”

龙跃天只觉腹内疼痛得厉害,早已经昏死过去,再看余姬与沈无争也都如此。

竺天南忙飞鸽传书,将龙跃天中毒之事相告。

三日后,胡达一行人赶到刀剑山庄。又给配制解药,用药之后,果然疼痛减轻了许多。可刚过七日,毒­性­大发,且比以往更加痛苦,这令胡达大为吃惊。

“怎么会这样呢?前几日明明见有所好转,怎么刚过七日又犯了。”竺天南道。

胡达道:“难道穆冰霜的毒药不止使用西域之毒,若用中原毒物就得请百草峡的人了。”

柳琴一日不离地陪在龙跃天与沈无争身旁,观察二人的病情。

穆冰霜正在院中观花,便见芳子急急报道:“谷主,听说龙跃天等人毒发了。刀剑山庄去请百草峡医仙了。”

穆冰霜笑道:“让他们请吧,没有我独门解法,连庄昭飞都很难解开,咱们等着看。除非……”

芳子道:“除非什么?”

穆冰霜道:“除非我妹妹雪莹复活,这个方子是我根据妹妹笔记中所载配制而成,连我妹妹都没有试过此方子。里面有两味药物是谁也猜不出的药……等百草峡的人一到,再配解药,不懂配药之法,就算到时候我给他们解药也不能解开此毒……”

正说着,若烟夫人道:“冰霜,这毒药以后可不许再用,实在太狠……”

穆冰霜道:“原本我也不想下手害沈无争,想着有朝一日离开百花谷再暗中让他服下解药,谁让他居然敢作弄我,也算是给他一点教训。”沉思片刻道:“芳子,你派人去刀剑山庄,设法将沈无争诱来,我给他解药。”

午饭后,三人的毒­性­都没有再发作。正在园中说话,只见一个小孩进来递给沈无争一封书信道:“大哥哥,外面有位姐姐找你。”

沈无争道:“什么人?”

小孩道:“姐姐说她在后山等你,去了便知道。”

龙跃天笑道:“沈兄,快去吧,别让佳人久候。”

后山,只见一位粉衣女子站立风中,那孤独的身影显得更加脆弱。

近了,女子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沈无争。“穆冰霜,你这个蛇蝎女人——”

穆冰霜道:“我还想着把解药送过来,既是如此,那我也不用给你解药,你尽管骂好了。”

沈无争忙陪笑道:“穆谷主,有劳了。”

穆冰霜道:“你再骂呀!”沈无争张口正欲再言,只见从穆冰霜的手中抛出一粒黑­色­东西飞入自己口中,“你给我吃的什么?”

穆冰霜道:“还魂珠!怎么你中了中西七毒丸会不知道吗?”

沈无争道:“中西七毒丸?”穆冰霜笑道:“中西七毒丸,是由蝎子、蜘蛛、响尾蛇、蜥蜴、断肠草、金伞菇等配制而成,能解开此毒的唯我一人,你回去告诉龙跃天,想活命的话,请他们乖乖地交还刀剑山庄,如过了七七四十九日余毒未清,就算神仙下凡也不能救了。”

沈无争道:“既然你把药名告诉了我,他们就自有解毒之法。”

穆冰霜冷笑道:“我告诉你们,是因他们解不了此毒,如今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他们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若用错了药,就算有了解药也是救不了他们自己的。”

沈无争笑道:“你的自信确是令人惊讶。”

穆冰霜道:“我想要回我自己的东西,这并不是什么错。告辞!”

话音一落,穆冰霜扬长而去,沈无争想起穆冰霜说话的口气。

回到庄中,便见竺天南与胡达在院来回踱步。见沈无争回来并没有毒发而且神采奕奕甚是惊异,沈无争不等回话便道:“先前穆冰霜约我出去,给我服下了解药。她说,龙兄与余姑娘中的是‘中西七毒丸’。”

胡达道:“中西七毒丸?”片刻又摇头。

竺天南道:“胡先生,有什么不对吗?”胡达道:“我曾听师父说过,孟夫人曾带着穆冰霜到毒王堡去过,要求师父收她为徒,但师父因见穆冰霜怨恨之气太重没收她,凭她所学不足以配出如此狠辣的毒药?”

竺天南道:“我曾听江湖传言,穆尘空的小女儿穆雪莹可谓用毒天才,自幼便饱览群书,甚至因为好奇而配制过许多毒药……”

胡达道:“一个小娃娃不懂毒­性­,乱将一些毒药配成一块,这种药最是难解。”

沈无争道:“穆冰霜说,她只想要回刀剑山庄,如果龙王岛将刀剑山庄归还于她,她便交出解药……还说如在四十九日之内不能将余毒清除,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性­命……”胡达道:“她有没有告诉你这中西中毒丸都用什么药材?”

沈无争道:“蝎子、蜘蛛、响尾蛇、蜥蜴、断肠草、金伞菇。”

胡达一听道:“哪有把金伞菇作为药材的,再说所有蘑菇都形如雨伞,黄颜­色­的那就更多了,选料不同,这解法自然就更不一样了……看样子,这配法真是那个小女娃所为……可笑,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居然被一个小女娃所配的毒药给难住了。”胡达沉思片刻大声道:“不对!不对,她的用药倘若没有尸虫,为何解了西域药毒,又有中原药毒……一定用尸虫。”话毕,又回到药房,捧着药书仔细揣磨起来。

第二日,胡达配出了解尸虫之毒的药物,令余姬与龙跃天服下。这一日未见毒发。

第三日,却见余姬与龙跃天上吐下泄,胡达忙配了止吐止泄之药。

第四日,百草峡有人来了,未见庄昭飞,来人自称是李杰元,是庄昭飞的义子。他说他义父庄昭飞去了南海尚未归来。

第五日,李杰元又配了解毒之药,但未见有何成效。

第六日,竺天南忧龙跃天­性­命不保,飞鸽传书让老龙王前来一见。

第九日,老龙王一到刀剑山庄便开始破口大骂穆冰霜:“那个女贼实在可恨竟然用了如此狠毒之法。”

李杰元在心里暗道:你自己也是卑劣之人,还怨别人,若没有数年前玩­奸­计夺走刀剑山庄,今日穆冰霜也不会想出如此狠毒之法。

竺天南道:“岛主,我看就将刀剑山庄还与穆冰霜,不要因此而误了公子的­性­命。”

老龙王大声道:“竺天南,你我相交数十年,还不明白我么?我是不会被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吓唬住的,我就不信凭胡达、百草峡之力还救不了天儿……”

李杰元与胡达商议集中原、西域之法再配解药。五日后解药配成了,老龙王道:“让余姬服下,倘若七日之内不再毒发,说明这药是对了。”竺天南心里明白,老龙王疼惜自己的儿子,对这解药信不过。

这一夜,老龙王辗转难眠,想起去世的龙跃海,如今就剩下这个宝贝儿子,可不愿他再出什么意外。龙跃海神秘的死法,蓝玉官突然的失踪,这一连串的事情令他百思不解。而今次子龙跃天,又身中剧毒,而这一次又是因为百花谷穆冰霜,百花谷仿佛就如一魔咒紧紧地跟着龙氏子孙的后面,让他们不得安宁。正想着,只见有家仆报道:“岛主,外面有人送了封信过来。”

老龙王接过书信:龙王岛岛主,听闻令公子身中剧毒,难以解去。我鬼谷中有神医一名,如要解药二十万两纹银子前来索取。明日请在后山枯树下见面。

老龙王道:“如今方法试尽,偌大个刀剑山庄也值不了二十万两纹银,若归还穆冰霜,自己以后在武林中还要不要立中;若不归还便要求助鬼谷神医,这二十万两纹银子又非小数。”

竺天南道:“岛主,连胡达都不能解开此毒,那鬼谷神医也未必有此能耐,不如就将刀剑山庄还与穆冰霜……”

老龙王沉思片刻道:“我去赴约,只要鬼谷神医能救我儿子,就是五十万两纹银我也出,总比还与穆冰霜那个黄毛丫头来得好。”

言毕吩咐下人准备银票。

黄昏时分,老龙王为后山枯山下,只见银衣公子与布衣男人已在那儿等候。

缓缓地,银衣公子慢慢地转过身来,却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老龙王心里暗道:好汉不怕留影、更不惧留名,他为何戴着面具,看来也非什么正人君子,正义侠客,倒更似一个邪派中人。想到此,老龙王不屑一顾。

银衣公子道:“二十万两银票可带来了?”

老龙王从怀中掏出银票道:“解药呢?”

银衣公子道:“夺命,你跟着老龙王去吧,勿必在七日之内替龙公子解毒!”

布衣男子应道:“是!公子!”

老龙王打量着布衣男子,他左手只有三个指头。一脸的冷峻。

来到刀剑山庄,夺命替龙跃天诊过脉后,打开木箱从里面掏出五支瓶子,拿出一张纸,每支瓶里倒出少许药粉。少顷道:“公子,你先将这些药吃下吧!”

老龙王道:“神医,究竟是何毒物?”

夺命冷冷道:“蝎子、蜘蛛、响尾蛇、蜥蜴、断肠草、金伞菇。”

老龙王忙道:“真是神医,请问先生如何解法。”

夺命道:“我现在所给的是前五种毒的解法,至于最后一种,我得请教我的小师妹,她是用药天才,又曾多次研究过百花百草的习­性­,如果请她前来,应该不成问题的。”

老龙王悦道:“快传书给你小师妹,让她过来吧?”

夺命道:“我也想请师妹,只是……”

老龙王道:“只是什么?”

夺命道:“我小师妹不同于我,我是山野村夫,她有万金之体,恐怕是请不动的。”

老龙王怒道:“你们天龙教可收了我足足二十万两银子,难道钱收了,居然不救吗?”言毕拉住夺命的衣襟开始破口大骂道:“别以为你们天龙教是武林第一,我就不敢杀你。”

夺命一脸冷静道:“如果想杀就杀吧,免得我饱受煎熬痛苦。有过一次那样的相思之苦我就自断两指,如今又再来一次死了倒是­干­净了……”

龙跃天没想到夺命先生原来竟是一个情痴,不知道是怎样的女子居然让他如此痛心。

龙跃天道:“爹,放了他吧!我相信他自会有救我的法子。”“爹,你先出去吧,我陪先生聊聊!”

老龙王看在儿子的面上,出了房门。

夺命心无旁骛,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龙跃天轻声道:“先生的苦,在下能够明白。可以说说吗?”

夺命一脸漠然,半晌道:“我和她是不可能的,她就像一个真正的仙女,美丽、纯洁、聪慧,世间所有的好词用在她的身上一点都不过份,可是我呢?仅仅是一个下人……”“唉……不可能的,为什么她什么都懂,唯独不懂感情,就像从来就不是凡间的人……”

龙跃天听得甚是迷糊,不知道鬼谷神医究竟在说什么。问道:“先生在说什么?”

夺命一脸苦笑:“你不会明白的,是的,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欲言又止。

龙跃天看得出他虽有一身才华,可是却是一个用情极深之人。那份痴情,天下难寻,想必这些话也是藏在心底许久许久的。正­色­道:“先生可以对我讲实话,我发誓绝不会将今天的话告诉任何人。”

夺命望着龙跃天,龙跃天严肃和认真的表情,令夺命继续说道:“在我们天龙教里来了一个少女,我十八岁就踏中原每一个角落,甚至进过宫当过御医,我从来没有见过像那样的女子。”

龙跃天道:“那个女子怎样?”

夺命道:“她是西域武林不变的传说,我相信不久之后,她会成为中原武林的传说。”停了片刻,夺命继续道:“虽说,她年仅十三岁,可是她饱览书物,­精­通五种语言,有西域女子的眼睛,又有中原女子的聪慧、善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真正面目,但是我听所有的侍女都说,她是真正的仙子,谁都没有见过那样美丽的姑娘,她的眼神可以征服整个世界,就算是女人也一样可以被她征服……”

龙跃天听到这儿想笑:天下间有这样的女人吗?或许是这个夺命先生故意这样说的。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会做什么,什么西域武林不变的传说,他想夺命先生一定在编故事。

夺命道:“你不相信我,是吗?”

龙跃天笑道:“我相信!”

夺命怒道:“你就是不相信。那好,我这就飞鸽传书,告诉谷主请他同意小师妹出谷!”

言毕夺命打响口哨,少顷,便有一只鸽子停在窗前,夺命先生很快写下一张纸条,放飞鸽子。片刻他似乎明白这正是龙跃天的计谋惊道:“不好,我中计了!”

话音一落,龙跃天已大笑出声:“哈—哈—”“神医真是好风趣呀!”

笑声惊动了沈无争,他亦走进房中道:“龙兄,你在笑什么?”

夺命怒视着,龙跃天正视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夺命先生实在幽默呀!”

夺命从鼻子“哼”的一声道:“我不跟你废话了,如果我小师妹要来,会在三日之内赶来的。你好好休养吧!”

夺命说的是相识只有五个月的幽兰。因为大家都懂医,幽兰常与夺命一起谈论医术、用毒、解毒之法。起初是夺命口若悬河的炫耀,很快夺命先生就明白,其实个年幼的小姑娘并不比自己懂得少。夺命写信告诉了远在苗疆的师父毒王,师父非常喜欢幽兰,让夺命私下将《毒王录》相授。没想到,就在幽兰独坐一旁的两个时辰,她居然能倒背如流。幽兰惊人的记忆,善良的心灵深深打动了夺命。在幽兰的心中,只是把夺命先生当作师兄,再无其他,可是夺命却很陷入情网不能自拔,要是有一日未能见到幽兰便坐立难安。如今想到要有七日不能见她,心中更是如火焚烧。当初他是为了避世来到鬼谷,没想到竟然被幽兰深深的吸引,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又如何能懂得爱情,但是对于二十二岁的夺命来说,正在恋爱的好时节。鬼谷中不乏美女,可他偏爱上一个高高在上的圣女。

幽兰的琴音、幽兰如流水般清纯的声音,如此的阅耳。时常出现在夺命的睡梦里,来到厢房,夺命早早地便躺在床上,他要睡觉,到梦中与可爱的小师妹见面,再听一回她的声音、她那熟练的琴音。不管小师妹做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异族怡人的风光见过、大理美丽的泉水见过,唯独没见过像小师妹那样的姑娘……

一连过去数日,这一天夺命正在睡梦,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这不正是小师妹那不同寻常的体香吗?他从梦中惊醒,跑到院中大声唤道:“小师妹!”

望着碧蓝的天空,哪里有小师妹的影子。龙跃天与沈无争站在一旁发笑,就在他们大笑间,又传来一股清馨的花香味。龙跃天跳了起来道:“百花谷!”

话音刚落,便出现两上青衣蒙面少女道:“夺命先生!为了帮你,小姐可是偷偷溜出来的。”

夺命惊喜地道:“小师妹呢?”

青衣蒙面少女看着沈无争与龙跃天道:“小姐是何等尊贵,可不是能让那个嗅男人脏了眼睛。”言毕从怀中掏出一根丝线道:“是谁中毒了?”

夺命先生一脸失望之­色­,怒视着沈无争与龙跃天。心里暗道:若非他们出现师妹她一定愿意见到我。

青衣女子将丝线系在龙跃天的手腕上,将线团一抛,只见空中出现个白衣倩影。片刻间,便听一个如山间清泉般的声音道:“灌入五谷汤进行洗胃,再吃适量砒霜以毒攻毒,第二日任何食物不得食用,只需分三次食完六两生大蒜,三日后方能痊愈……此毒乃雨后天晴腐草地带所生黄伞菇之毒。”

沈无争心想:听那声音应该是一个妙龄少女,心中甚是好奇。跃上屋顶,果然在屋顶后面坐着一个白衣戴帷帽的少女。那女子望着庭院沉思,沈无争趁其不备揭开帷帽。

只听青衣少女大惊道:“小姐,小心呀!”

白衣女子一跃稳稳地落入院中。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呆住了:这女子长着一头棕­色­的直发,那发丝在落日下闪着光亮,如雪的肌肤,笔直的鼻梁,鲜红的樱桃小嘴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夺命从来没见过幽兰的真面目,这半年来,幽兰身上的剧毒已解,一下长高了许多,完全是一幅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对沈无争的举动,她依一样惊异。

此刻突然安静,余姬奔了过来,院中那个美奂绝伦的少女如同落入凡间的仙子。两个青衣少女奔向沈无争从他手中夺过帷帽,几巴掌打了过来。沈无争仍是痴痴是望着幽兰,此刻的幽兰见众人都注视着自己,已紧张得满头大汗。顷刻间引来蝴蝶飞舞。

夺命走近幽兰乐道:“小师妹,没想到你比我想像还要美上千万倍!”

幽兰缓缓地抬头起,扫过沈无争落在龙跃天的身上道:“师兄,要救的人是谁?”

夺命道:“公子收了龙王岛二十万两纹银,要救玉龙王?”

幽兰一听到“龙王岛”这几个字,眼神中尽是哀怨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要救的人是他,早知道如此,我就不会来了……”

夺命握住幽兰的纤手,那双纤手双一层极软的丝绸紧紧地包裹着,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青衣少女欲将帷帽戴上,幽兰将头一抬厉声道:“龙跃天,你听好了,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亦也有权取了你的­性­命!”

夺命望着幽兰那双含泪的双眼,不知道在幽兰的心中又有怎样过去,为什么她单狠龙跃天。

余姬暗道:好美丽的女子呀!相比之下自形惭秽。“你为什么要杀我家公子?”

青衣少女道:“我家小姐是何等尊贵之体,今日我们就要挖去这三个男人的眼睛……”

沈无争与龙跃天依是痴痴地望着,这样的女子每一寸肌肤都是美的,就连她说要杀龙跃天时那种神态也美丽无双。

夺命道:“师妹,你要杀谁,不需你动手,师兄代劳就是。”

幽兰狠狠地望着龙跃天道:“毁家之恨不共戴天,父母之仇不可不报。我从不杀人,但是今生我要杀的有两个,一是老龙王,二就是玉龙王。”

幼年的一幕幕悲剧,在幽兰脑中浮现,父母的惨死,自己数年所受的毒发之苦。她转过身戴上帷帽。暗调心绪,柔声对夺命道:“师兄,此地乃虎狼之|­茓­,你好生保重!”

青衣少女道:“小姐,我们都挖掉那两个人的眼睛。”书包 网 想看书来

第六回 八大­色­魔烧龙岛

〖简介:幽兰告诉龙跃天:自己有终有一天会来杀他,面对如此绝美少女竟然说出如此绝情之言,这令龙跃天百思不解。若烟劝说穆冰霜不可报仇心急,更不可乱害无辜,穆冰霜不屑一顿,若烟在失望之下离开百花谷。八大­色­魔入侵龙王岛,在岛中四处作孽。罗红珠被褐狼棱辱后从青楼逃出,向老龙王通报­色­魔所居之地。穆冰霜为掌控制八大­色­魔,在酒中下剧毒。〗

幽兰道:“你们烦不烦,已经说过一遍了,也没见你们把姓龙的怎么样,有本事不需我出手,就把他们眼睛挖下来呀!”

青衣少女低声道:“早就听闻龙王岛的功夫一流,我们哪是他们的对手。”

此刻沈无争与龙跃天才回现实,他们不愿意说话,这个女子说话的声音太好听了,不忍打断。

幽兰道:“还站着做甚,咱们该走了。”

“是!小姐。”青衣少女应道。

幽兰轻轻一跃,跳上屋顶继续道:“师兄,小心姓龙的,切记——切记——”

声音渐渐低弱,夺命怒视着龙跃天道:“早知道我小师妹不乐意,就算你们出二百万两银子也不用救你的!”

余姬道:“那个小妖女是你师妹?”

夺命怒声道:“你才是妖女呢?”

余姬道:“真是奇怪,她怎么长着一头棕­色­的头发,还有那双眼睛,活脱脱把人的魂都勾去……”

话音未落,夺命已经一掌击来厉声道:“以后,谁若再敢说师妹半句坏话,小心我不仁!”

余姬正欲拔剑,龙跃天道:“余姬,休得胡言。”

余姬低声道:“本来就是呀!她也长得太美了,哪里像人呀?”

沈无争走近夺命道:“夺命,你好艳福呀,你那小师妹实在太美了!”

夺命冷冷道:“今日你们见了我师妹真容,你们等着死吧!”

夺命回到房中,认真幻想着师妹的容貌,怎么想怎么美,就像一幅看不倦的画。刚才握住师妹手的时候,感到了她的体温,暖暖的,就像春日的阳光,夺命想着甜进了心扉。师妹还是关心自己的,要我小心姓龙的,她知道姓龙的很坏,龙王岛在江湖中的名声也不怎样。

龙跃天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白衣小姐会恨自己,自己又做了什么,还说要来杀自己。晚上躺中床上,竟然怎样也挥不去白衣小姐那绝艳的面容。如果余姬、穆冰霜可称绝­色­的话,那白衣小姐简直就是世外仙子。白衣小姐的出现给他留下了太多的疑问,挥不去她哀怨的眼神,还有那双带泪的眼睛,冷冷的面容。龙跃天觉猛然觉得这个女子有点似穆冰霜,到底哪里像,他说不清,大概就是那张不会笑的脸吧。终于,他相信了夺命的话,这样一个绝代佳人,拥有着绝世的才华,又怎会不令人心动呢?龙跃天一夜难眠,起床后,从印象中寻找白衣小姐,一笔笔绘画在纸上。他现在甚至想:你早些来杀我吧!

沈无争出生豪门,见过太多的佳丽美女,唯独没有见过像这样的女子。有着一头丝绸般柔滑亮丽的棕­色­秀发,有着像大海、天空一样深情的眼睛,还有一张红艳的丽­唇­,似樱桃但又不似,比中原女子的嘴­唇­稍厚,颜­色­鲜艳,看上去是那样的诱人。那不淡不浓的黑眉,不是弯月又不是柳叶眉,那眉毛很美,他从未见过那种美丽的眉型……总之她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美得不能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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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两大门派暗周旋

【为报穆冰霜下毒龙跃天之恨,老龙王派人监视百花谷。穆冰霜要李杰元卧底玉龙王身边,以便打探龙王岛的消息。穆冰霜派捕英前往芙蓉小筑接回训练完成的“小燕子”参与计划,却被余姬发现,关键时刻青梅镇长出面调和,女神偷盗走毒药,转而用在龙王岛高手身上……】

龙跃天在武林之中素有“玉面郎”之雅称,是武林中少女们爱慕的对象。出生武林大家,又有绝顶的武功、才学,自是颇得柳琴的倾慕。自那日偶遇之后,便死缠着龙跃天不放。偏龙跃天竟有一身傲骨,从不多看柳琴,看到余姬虽然貌美,但到底是家奴之女,柳琴更认为观望整个武林唯有自己与龙跃天最为般配。

柳琴在一旁细细看着,龙跃天风度翩翩是当今武林真正的美男子,又有万贯家财,独霸一方自是众多女子梦寐所求,可是他去从来不正眼瞧上自己一眼,心中难免伤感。再看李杰元英武侠义,也令人倾心不已;一旁还有沈无争——铁扇公子,虽风流倜傥,但却不失英勇之气。心中泛起喜­色­,四大少侠如今自己已经看过三个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年龄最小的吴少雷是何等模样,想必也比龙跃天、李杰元不及,否则为何排居最后。心里暗道:自己将来若嫁给他们之中其中之一便不枉此生。想到此,余姬处处以我为难,不如就押中李杰元。

“柳琴!”沈无争唤道。见柳琴望着花草出神又唤道:“柳姑娘!”她仍是未理,大声道:“柳姑娘!”

柳琴忽被人打乱思绪心中不悦道:“你这人真令人生烦,唤我作甚?”

沈无争道:“柳姑娘,余姑娘正找你呢?说要谢谢你。你快去吧!”来到余姬房中,见她已经备好酒宴,见柳琴与李杰元一同前来,心中甚异。

余姬给二人斟满酒杯道:“柳姑娘,这些日子谢谢照顾公子与我,实在辛苦你了。”柳琴道:“能帮上你们忙,我也着实高兴得很。”李杰元道:“咱们先­干­一杯!”言毕一饮而尽。

沈无争正在房中看书,只听老龙王在厅里大骂出口。“姓穆的那丫头,实在可狠,居然不把咱们龙王岛放在眼里。我可不是轻饶了她。”

竺天南道:“岛主,百花谷有西域魔王堡撑腰,还是暂时不要对付她,倘若惹怒了冯史安,对咱们不利。”

老龙王道:“我还怕冯史安不成,四十年前,他可是我的手下败将,四十年后,难道他还想自取其辱。”

胡达道:“岛主,这四十年来冯史安可是­精­练武功,在西域武林,都把他的功夫传得很神,但这四十年来他却是没有对手……”

老龙王道:“不给那小丫头厉害瞧瞧,心里实在不安,所以先让她吃些苦头。竺老弟,这事儿就由你去办了。”

竺天南道:“岛主,这……”

老龙王道:“一个月后,我要知道结果,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得挫挫百花谷的锐气,别让武林认为我们龙王岛当真怕了百花谷的毒药。”

沈无争听到此,穆冰霜虽说可恶,但到底仅是一个小小的女子,真与龙王岛斗起来她也实在不是老龙王的对手。

沈无争来到余姬房中道:“李少侠,出大事了。”

余姬道:“会有什么大事?”

沈无争道:“岛主要对付百花谷了。”

李杰元听到此大惊,“老龙王要对付百花谷?”

沈无争道:“原本我以为他会因为冯史安的原因,暂时不会对付百花谷。”

余姬道:“你们不了解岛主,他为人处事向来是不讲情面的,他也没有说要亲自对付百花谷?”

沈无争道:“这倒没有!”

余姬对左右道:“快去替沈公子准备一副碗筷。”继续道:“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李杰元想起穆冰霜的容貌心神不宁,暗道:穆冰霜,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来到后院,屋顶歇息着百花谷的信鸽,他将写好的纸条塞了进去,要尽快通知穆冰霜。

门外传来家奴的声音:“余姑娘,岛主叫你去一下。”

余姬应道:“我马上就去。”站起身对众人道:“你们吃着,我去去就来。”

余姬来到大厅,老龙王道:“余姬,你自幼在龙王岛长大,公子为人太过仁慈,竺道长又是出家人下不了狠手,你留在刀剑山庄帮助对付百花谷,可不能便宜了百花谷。你若做得好,老夫会重重有赏。”

余姬应道:“是!岛主!”

老龙王道:“余姬,我回龙王岛后,刀剑山庄的事务就由你负责,对你这可是大好的磨炼机会。”

“岛主放心,余姬明白!”

“牛七,快去瞧瞧马备好没有!”老龙王道。

老龙王想起刚痊愈的儿子,来到儿子房中。见他正在熟睡中,这一个月,受尽毒发煎熬已经憔悴许多,心中竟涌起几许怜惜,轻轻地抚着儿子的脸颊。龙跃天被惊醒了,正欲起身,老龙王道:“天儿,你先躺着吧!”“天儿,你如今已过十八岁了,是大人了,往后做什么事情都得想仔细了。老父要回龙王岛,将大小事务交给外人我终究不放心,再过三五年待云蛟也长大成|人我也就省心了……天儿,余姬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下人,你可以将她视作妹妹、朋友但绝不能将她视为女人,我可不希望你再步你哥哥的后尘……”

龙跃天道:“孩儿明白!”

老龙王道:“明白就好!你先好好调养身体,父亲回去了。”

龙跃天望着老龙王远去的身影,再也无法睡去。

余姬正欲回房,只见齐洛过来道:“余姑娘!竺道长让我来找你。”

余姬道:“出了何事?”

家仆道:“余姑娘,百花谷里出来十几名女子,你看要不要……”

余姬点头道:“你先派人跟踪他们,看她们去­干­什么。”

齐洛用手比划杀人的姿态道:“咱们……”

余姬道:“暂时不用,待她们回来的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家仆应道:“小的明白。”说完离去。

余姬沉思片刻。

沈无争见余姬进来道:“出了何事?”

余姬道:“没什么事,岛主要回去了。”

李杰元欲问对付百花谷之事,但又觉不便,道:“快自罚一杯!”余姬接过酒杯。

穆冰霜接到信息,心中大惊,得知使者被跟踪忙飞鸽传书。众使女看后,按照穆冰霜的计划改往青梅镇而去。青梅镇上,有一大型的茶楼,门上悬挂着“武林第一楼”的牌匾,人声喧哗,生意兴隆。众使女上了茶楼,便见数人交头接耳,小声窍语,捕英站起身对众人低语:“大家小心,这儿有龙王岛的人!”

众使女明白,点头称是。百花谷这些日子大制药丸,不仅如此,还花重金购买各门派的解毒之药,这其中也包括龙王岛的解毒药丸。

捕英呷了一口茶,凭她自幼对毒药的感知,这清茶里有化骨散之毒,眼睛一挤,众使女已经明白。众人假意饮茶,片刻站起身欲走,一群人围了过来:“几个姑娘,看你们个个貌美如花,你看我们兄弟如何?”

捕英冷冷道:“休得胡言乱语!”

话音一落,猴面男子走上前来,伸出粗手欲抚捕英粉脸,捕英猛一转身躲了过去。猴面男子道:“姑娘,看你模样不错,我也就委屈一下娶你回家当老婆,怎样?”

几使女正欲发作,见捕英一脸冷静,又收住拔剑的手。

捕英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猴面男子­奸­笑道:“弟兄们,这些姑娘药效已经发作,快抢呀……”

话音刚落,便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休得胡闹!”

门外,来了一行人,却是青梅镇长与众家丁,已重重将茶楼包围。

青梅镇长道:“百花谷使者捕英乃是我青梅镇请来的客人,休得无礼!”

捕英脸­色­巨变,穆冰霜原想趁此机会将这些人杀之,在青梅镇上出事,自是与百花谷无关,即便以后追究就可以将责任推到青梅镇上……

自七年前,青梅镇长被尤坚所害之后,青梅镇人上下团结一致。排居武林第三位,除了武功卓越之外,还得靠消息来源与计谋。现在的青梅镇长是前任镇长之弟,早年曾在少林习武,熟读经书,武功造诣更是一流。

捕英仔细打量着青梅镇长:一身青衣长衫,头戴一顶青绸帽,文质彬彬更似一个书生,怎样也不愿意与武功一流的高手联想起来。

猴面男子道:“南宫镇长,我只是知道你与盟主的关系,可惜你也不能拿着武林盟主的地位来为难我们龙王岛。再则这是我们与百花谷之间的事,不过是借贵镇一块风水宝地,了结恩怨罢了……”

青梅镇长笑道:“各位侠士,我哪里敢为难你们,可是此处乃我青梅镇之地,我绝不允许任何在此处闹事。你们的恩怨我不管,要打要杀,只要你们一出青梅镇的地界就跟我无关……”

捕英佯装道:“南宫镇长,他们给我们下了毒,还望镇长出手相助呀……”

这些日子,百花谷可谓臭命远场,八大­色­魔收于门下,正介于正邪之间。正派畏之,邪派靠拢。青梅镇是武林正派,而今对百花谷也是敬而远之。

青梅镇长看了一眼捕英等人,众女子脸­色­刹白,道:“各位侠士就给我南宫家一个面子,将解药给这几位姑娘吧?”

猴面男子转身望着同门中人,良久才道:“给解药可以,我们龙王岛小蛟龙是不是中了你们百花谷的西域之毒,快给解药……”

捕英早就听穆冰霜说过此事,已经事过半年有余,没想到此时他们才提出来,看来那余毒尚未清除,心中已是暗喜。

青梅镇长道:“捕英姑娘,你给在下一个面子,把解药给他!”

捕英当然知道这等报仇大事自己不能轻易作主,穆冰霜又不便联系。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一粒“爽气丸”道:“好!不过,以药换药!”

百花使女中有一个名虫“女神偷”的少女,她缓步移向前来,从捕英手中接过“爽气丸”走近猴面男子。

女神偷一脸温柔的笑靥,猴面男子只见此女子:面若梨花,一脸灿烂的笑容,愈显美丽妩媚。捕英自是知晓以青梅镇长的眼力,自然是瞒得不过,转过身用冷漠的眼神直视着青梅镇长。

南宫镇长见捕英如此眼神,已是方寸大乱。将眼神移至一旁,捕英转动身子,拦住眼睛所看方位道:“镇长,你怕我?”

南宫镇长道:“我为何怕你?”

捕英一阵娇笑:“我哪里知道,自然是得问你了!”

说话间,女神偷道:“使者,解药取过来了!”

捕英恭手道:“多谢镇长解危!”

纤手一扬,众女子退出茶楼。青梅镇长,商人、侠士、文士、农夫往来穿梭。捕英快奔几步,她偶一回头,却见龙王岛十余名高手正悄悄跟在身后。低声道:“玉偷,毒药呢?”

女神偷走近捕英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道:“在这儿呢?”

捕英冷笑道:“依计行事!”

话音一落,众女子各自从手中领了毒药朝不同的方向离去。

身后龙王岛见百花谷使女各自散去,也向不同的方向追去。捕英的身后却是那猴面男子,她猛一回头,冷冷地注视着猴面男子道:“你已经跟了我们足足一个时辰了,还想怎样?”

猴面男子笑道:“姑娘,我看你姿­色­不错,还对我笑,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捕英冷笑道:“哈——哈——,我会对你有意思,你有毛病!”

这一句话虽是笑意说出,听起来却有几分可笑。猴面男子大笑不已,扬长脖子开始哈哈大笑。捕英纤手一挥,猴面男子只觉自己不经意吞下了什么东西,脸­色­大变道:“你给我吃什么了?”

捕英看着他:“你身上的化骨散还在吧?”

猴面男子一摸身上大惊道:“你们偷了我的化骨散?”

捕英道:“谁让你们贪­色­,看到女人就想动,你们来追呀!”

捕英给猴面男子吃的并不是化骨散,而是百花谷秘制毒药,其毒发之状形似化骨散,可解毒之法却有天壤之别。捕英跃上大树,望着猴面男子痴呆的模样狂笑不已,穆冰霜果真没有说错,纵观天下武林,哪有不贪­色­的男人。不同的是,有的见女人就软;有的是见美人才酥;还有的需要绝­色­美人才可以降服。龙王岛这鼠辈,只要是美人就可以降服。

自从上次“雅景丽苑”被龙王岛焚烧之后,穆冰霜及百花谷人已经倍加小心,加之女子处事原本就事事谨慎、细心,一些细微的感知也让她们紧张异常。

捕英来到树林与众百花谷使女会合后,又赶往芙蓉小筑。

捕英此次到巴蜀利州,是为了芙蓉小筑一批“小燕子”。所谓小燕子就是穆冰霜半年前令人从江湖各地收留的孤儿,将他们组织训练之后,准备以乞丐的形势分派到各大门派,监视各大门派的动向。

捕英没有想到,猴面男子中毒后不能动弹,暗中却还有一批武功更为高强的人跟踪、监视,个人蒙面,皆以高强的轻功,不露任何破绽。一直待她们一行使者到了巴蜀利州。在蜀山云海之间,竟然出现一座雅丽的别院“芙蓉小筑”。蒙面人惊道:“怪不得数百年来,百花谷可以依然保存实力,莫非竟是此处?”众人一合计先派人回刀剑山庄通余姬,让她出手报复。

数日后,齐洛向余姬报道:“余姑娘,我们发现一个重大秘密。”

余姬道:“快讲!”

齐洛道:“原来百花谷在巴蜀还有一处居所——芙蓉小筑,里面都是些女子。”

余姬道:“告诉他们,一把火将那个地方烧了。”

齐洛道:“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子呢?”

余姬沉思片刻道:“押回龙王岛听候岛主发落。”

门外,李杰元小心的聆听着。心里暗道:穆冰霜真是冰雪聪明,竟要派他到刀剑山庄打听消息,他一转身来到屋顶悄悄放飞信鸽。

“姓李的,你在­干­什么?”一个女子的声音。

李杰元回过身子,却是柳琴坐在秋千上,一脸笑容,她正开心地望着李杰元。李杰元笑道:“柳姑娘,你今天好美,如果龙兄见了,一定会被你迷住的。”

柳琴心悦:他一定没看出我又换了一种胭脂,看来那个店家倒还没有骗我。喜道:真的,很漂亮?”

李杰元笑道:“你有落雁之貌,这落雁自然就是王昭君了,她可是大美人、大才女,如果你抱上一个琵琶,当真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王嫱再生!”

柳琴停住秋千,轻抚自己的粉脸,转身奔去。

柳琴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幅美艳动人的绝佳模样。找开包袱取出一件粉红­色­的长裙换上,许外才摇曳着走出房间。

院中,李杰元正与沈无争说笑谈话,看到柳琴此等模样,两人对视而笑。

沈无争道:“柳姑娘,你今天到染布坊去了吧?”

柳琴道:“没有,这衣服是在绣坊里定做的,布也是绣坊里帮着买的?”

李杰元大笑起来,柳琴歪着脑袋,她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笑,自己不是很漂亮了,有什么好笑的,难道美得过份了就好笑。正在纳闷,只听沈无争道:“染布坊的约颜料都上脸了,跟猴子ρi股差不多……”

柳琴听到此言,粉脸更红怒声骂道:“无耻、下贱、可恨至极……”

话音一落奔出房间,许久也未出房门。

李杰元与沈无争数次回头,都未见柳琴出门。李杰元道:“沈兄,你实在过份了,那毕竟还是一个姑娘。”

沈无争道:“就她,也配落雁之称,不知道是哪个大瞎子会将这个美名给她……”“那个白衣女子,真的好漂亮,美得天下无双……”沈无争深深的沉浸在回忆中,白衣少女绝丽的容颜再次浮现:那双美奂绝伦的秀眉、明亮深情的眼睛、感­性­的香­唇­,连那奇怪的棕发都成了一种诱惑。

李杰元大声唤道:“沈兄,该我走了!下棋!下棋!”

在李杰元的心里,现在有穆冰霜已经足够了。她是美丽的象征,她是财富与名利的象征,如果可以得到这样一个女人,他此生无憾。

余姬要离开刀剑山庄,亲往芙蓉小筑一趟。她轻轻地推开龙跃天的房门,龙跃天半躺着身子,痴痴地注视着一幅画。她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幅画,可是她可以肯定那绝对是女人的画像。

余姬奔上前去,夺过画像:那冷冷的目光,黑亮的眼珠,不正是穆冰霜的容貌吗。大声道:“公子,你不会有病吧,她可是当今武林的魔女,又是咱们龙王岛的对头,你怎么可以……”

龙跃天道:“不是穆冰霜!”

余姬认真注视着穆冰霜大声道:“不是她还是谁?她的眼神,她的眼睛像得不能太像了?”

龙跃天接过画像道:“哪里是她,你没看到这头发是棕­色­的吗?”

余姬沉默一脸的惊诧道:“你说的是那个要杀你的妖女?”

龙跃天听到“妖女”两字,脸­色­大变,将画像卷起来。

余姬道:“公子——她可是要杀你的人,我在想,如果她真的动手,咱们未必是她的对手,别看她长得好看,心眼可不好,再说人家已经是有心上人了……”

“有心人上?谁?”龙跃天站起身。

余姬道:“公子,你没看到鬼谷神医日夜思念着她吗?她对鬼谷神医也是倍加关心,那关系可不一般啦!”

龙跃天怒火燃烧大声吼道:“出去!你给我出去!”

余姬从未见过龙跃天如此生气,她后退几步。龙跃天继续吼道:“出去,你给我出去!”余姬退出房门,轻轻地关好房门,猛然间才想自己所来目的,轻声道:“公子,我要巴蜀利州去一趟,可以这一来一回的就得两月时间,请公子好生保重,余姬不能陪你了……”

龙跃天并未说话,他沉浸在深深的痛苦中,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事,自十八岁出道以来,从来没有错杀过一个好人,为什么那个女子说要杀他,一眼的哀怨,一脸的仇恨。不知道何时才可能与她再逢,如果再遇,他一定要问:究竟是怎样的仇恨?他没有杀过一个好人……他从来没有去过西域。

余姬带着龙王岛数十名高手飞赴“芙蓉小筑”。一路风尘奔波,到了芙蓉小筑。这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村庄,只不过这个庄里有更多的少女。

齐滨道:“余姑娘,就是这里!”

余姬默默点头,对众人道:“大家先行休息,夜半时分再动手!”

一声吩咐下去,众人相继藏匿树上、草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日深夜,蓝月儿与母亲正在睡梦中,忽听得有人大声叫道:“救火了!救火了!”竹娘奔出门外,屋子四周都已经烈火熊熊,为何事先竟无半点异样,看样子是有人故意纵火,可是芙蓉小筑向来与外界无甚联系,一把抱住女儿,从窗上跳下。

只见几个黑影大声道:“弟兄们,别让这些女子跑了,快抓住她们主人重重有赏。”

迎面奔来一个黑衣男子拦住竹娘去路道:“还说都是年轻姑娘,原来竟有你这样的老­妇­人……”说完一刀砍来,竹娘抱着女儿,无法还招,只好躲闪,见对方人实在太多,而许多女子已经被点住|­茓­道关入囚车,自己带着女儿又无法相救,长叹一声躲入密林。将女儿放入林中,又返回芙蓉小筑,只见两个侍女唤道:“竹夫人,快救我们!”竹娘跃上前去,解开二女|­茓­道,芙蓉小筑在烈火中燃烧,数十名男子见尚有三个女子,围了过来,竹娘道:“保命要紧!”躲入林中。众人欲追,齐滨道:“不用追了,万一中毒得不偿失,咱们不是已经抓那么多的女子么?”一个猴面男子回头望着囚车上的女子道:“齐二哥,咱们抓这些女子做什么?”

齐滨道:“百花谷美女如云,可是咱们龙王岛却少女子多男人,你说做什么?”

胖男子道:“你是说给咱们做老婆?”

齐滨道:“不用多问了,到了龙王岛,岛主自会发落。快走吧!”

天亮后,竹娘与蓝月儿又回失火地仔细找寻,丛中有几个女子听到竹娘的喊声都走了出来。竹娘道:“还有的姑娘呢?”一个粉衣女子道:“竹夫人,她们都被抓走了。”蓝月儿在一旁低声数到:“一、二、三、四、五、六。娘,只剩下六个人了?”竹娘道:“被他们抓走了五个姑娘,她们可都是些可怜的姑娘呀?好在事先得到了消息,在此处修了一座假处所,又有高人帮忙布阵,否则受害的姑娘将会更多……”“竹夫人,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咱们快些赶回百花谷,将此事禀报谷主,看她有何打算。”

齐洋、齐滨兄弟二人将五个姑娘带回龙王岛。

老龙王道:“武林中都说百花谷美女云集,看看一个个如花似玉。”

猴面男子道:“岛主,听说你老人家要将她们赏给我们做老婆?”

老龙王冷笑道:“百花谷的女子个个擅用毒药,你也敢要。”

齐滨道:“岛主的意思是……”

老龙王道:“将这些女子以高价卖给青楼,我还听说近日江湖中成立了一个风月堂,里面专收美女——”

瘦猴子有几点失望,北护法姚震北道:“卖了她们再买些身家清白的女子进来送给你们——”

齐洋道:“岛主,你的意思是将她们卖给风月堂?”

老龙王道:“这件事就由你去办。”

竹娘携几女子回到百花谷,已是半月之后。

穆冰霜听了原由,大为吃惊。芳子道:“最近几日,在京城有个叫百花楼的青楼,江湖传言里面的姑娘是百花谷的女子,难道就是……”

穆冰霜怒道:“龙王岛实在可恨,居然敢将百花谷的弟子卖与青楼……”

芳子道:“事已至此,谷主,你看该怎么办?”

穆冰霜道:“花重金将她们一一赎回来,这些姑娘都是我母亲生前收养的孤女,原本就身世可怜,如今再遭噩运,我们决不可以视她们于不顾。”穆冰霜明白,遭此受伤之后,那批百花谷使女将会对龙王岛加深仇恨,她要报仇,而这些姑娘也都要报仇,她一定要设法救出,同样的报仇心,可以让她加快步伐。

“谷主,百草峡李杰元求见。”使女报道。

竹娘道:“李杰元!”

穆冰霜道:“有请!”

李杰元来到大厅,见穆冰霜脸带愁云,尚未开口,竹娘道:“李少侠,请坐!”

李杰元道:“穆姑娘,听说你们百花谷姑娘被卖进青楼了?”

穆冰霜见李杰元一语道出心事,望着竹娘,竹娘平静地点头,穆冰霜道:“巴蜀芙蓉小筑乃孟家祖上留下的产业,里面收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女,没想到居然被龙王岛给烧成灰烬,最可恨的是他们居然把可怜的孤女卖入青楼。我与竹娘正在商议将她赎回来。”

李杰元道:“这样做固然好,只是恐有碍百花谷的声誉。”

竹娘道:“谷主,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看不如将她们赎出来之后,将她们许配给合适的人家。”

穆冰霜道:“龙王岛如此羞辱百花谷,新恨旧仇不共戴天。”

芳子进来道:“谷主,按你吩咐已经把毒药一一分发下去了。”

竹娘道:“吩咐他们,行事小心!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芳子道:“是!”

李杰元道:“穆姑娘,出了何事?”

竹娘道:“李少侠,我听说你解了龙跃天与余姬身上的毒?”

李杰元尚未开口,穆冰霜道:“真是没有想到,那一次你居然是为了救他们而来。”

言毕对左右道:“送李少侠出谷!”

李杰元道:“穆姑娘!”

穆冰霜冷冷道:“李少侠,百花谷不欢迎,你请走吧!”

李杰元站起身,穆冰霜又道:“什么也别说了,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竹娘道:“谷主——”

穆冰霜道:“竹娘,我明白。我去花园了!”

穆冰霜匆匆离开大厅。厅上,竹娘望着李杰元,半晌才道:“李少侠,你别怪她。一个姑娘,需要养活百花谷上上下数百口人确实不易,等她过了这阵子会想通的。”言毕作出送客的样子。

穆冰霜站在园中,见李杰元已经远去。

竹娘道:“谷主,这一次咱们的人不能再从谷口出去了。”

穆冰霜道:“南面是咱们百姓居住的村庄,那里有一条水路,潜水出去,不会有人发觉的。”

穆冰霜道:“芳子,去把若烟夫人的三个弟子唤过来。”

不一会儿,两男一女进了大厅。

“降龙、伏虎、捕英拜见谷主。”

穆冰霜道:“降龙、伏虎、捕英,你们都是百花谷人,这次龙王岛捣毁芙蓉小筑,可恨居然将我百花谷的侍女卖入青楼。你们自幼习武识毒,我要你们离开百花谷,这是你们作为使者以来的第一步任务。找到天龙教主,就说是她们捣毁了我百花谷芙蓉小筑,我们要就此讨个说法……“

三人听此,降龙道:“谷主,可是那并不是天龙教所为,为何要找他们……”

穆冰霜注视着三人,良久才缓缓道:“当今武林能与我们百花谷为敌的,只有天龙教与龙王岛,那就是天龙教所为。”

捕英是一个机灵的人,她立即明白了穆冰霜的用意。穆冰霜是想借天龙教之手,来与龙王岛为敌,天龙教自然不会愿意背负这个黑锅的。

第八回 幽兰义救苏小姐

〖简介:穆冰霜派三使者寻找鬼谷所在,意欲挑起武林风雨,怎耐查寻未果。幽兰在无意中得知女宝院苏小姐自尽,求鬼谷公子与萧玉娘将其释放。无意中得知,鬼谷公子欲对穆冰霜绑票,也谋高额赎金。〗

降龙、伏虎、捕英三人分开寻找鬼谷,但寻了数日仍未得到半点消息。此时的江湖沸沸扬地传出一些流言。全是关于天龙教与龙王岛的,一个“雅景丽苑”的美丽地方,被天龙教一把火给烧了­精­光,巴蜀“芙蓉小筑”一把火烧死数面无辜百姓……

捕英了解穆冰霜的心思,粉腮略红,望着降龙。降龙虎眉一动,看着伏虎与捕英两个姑娘,三人自幼都在百花谷中长大,彼此甚为了解,真可谓无声胜有声。突然三人相视而笑,天龙教自几年前从西域来到中原,一直甚为神秘,已经几年了,连龙王岛都不知其总坛所在,武林人都知鬼谷之名。

近半月来,江湖中常有名门正派的公子、小姐神秘失踪,飞鸽传书各派,索要重金赎回。对于此举,南宫盟主意欲协调,可是数日调查了解,仍然一筹莫展,没有一丝线索。南宫盟主将目光锁定在百花谷上,自穆冰霜归来之后,江湖中发生了太多的神秘事件。她那怪异的点|­茓­手法和毒药,令南宫盟主的心中蒙上层层疑云:初生牛犊不怕虎,穆冰霜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百花谷谷主,报仇心切,加上绝顶的武林,自恃狂妄,极有可能就是她所为。

幽兰自上次到百花谷与刀剑山庄一行之后,心事逾加沉重。她深深的明白:姐姐穆冰霜已经开始行动了,可是到现在自己的身体尚未好转,虽说有半年没有毒发了,但是她也说不准自己是否真的痊愈。倘若好了倒是好事,就怕并未好转,而是暂时压住病情,这也是她迟迟不敢回百花谷与姐姐穆冰霜相认的原因。知道她身世的唯有白玉宫主——白衣婆婆。可是,白衣婆婆仍是对幽兰的身世心存疑问,孟影、穆尘空都祖辈居住中原之人,怎会有一个像她这般的西域女儿。幽兰只认为,都是自幼中毒的缘故,连头发的颜­色­都变了,好在眼睛还是黑亮的,黑亮中又有一点大海的深情。

幽兰正独自坐在鬼谷深院的花园中想着心事,鬼谷公子杨远与鬼谷夫人萧玉娘的到来,她竟未半点察觉。

一个女弟子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道:“夫人!”

幽兰被突然的叫声吓了一跳,缓缓抬头来:身边正站杨远夫­妇­,男的着淡蓝­色­长袍,头Сhā玉钗,身高七尺,一字眉,蛇眼,大嘴,几缕胡须,皮肤白净。女的着一件粉红长裙,腰系紫­色­锦带,手握绣扇,柳叶淡眉,大眼睛,杏仁眼,身高六尺五六,脚踏一双大红绣鞋,这与上衣一比显得极不协调。幽兰是一个不如何注重穿着的人,只要­色­彩淡雅,­干­净就行。杨远夫­妇­正注视着幽兰。

幽兰注视着来报的女弟子,她一脸通红,满脸汗珠,身着一件紫红小褂。鬼谷女弟子大多着这种衣着。

女弟子却认真的注视着幽兰:一对极美的眉毛与黑亮的眼睛。说亮是因为那双眼睛极的光泽,仿佛会说话一般,那双眼睛里似乎始终都含着欲流的泪珠。总之很美,欣赏幽兰的眼睛似乎已经成为鬼谷男女弟子的习惯,私下里有人说幽兰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女弟子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此来的目的,萧玉娘大喝道:“出了何事?快说呀?”

女弟子一惊回过神来,道:“回谷主,有女宝自杀……”

萧玉娘道:“没出人命吧?”长叹一声继续道:“怎么最近总是发生这样的事儿,昨天就有两个,唉,你们怎么看守的?”

幽兰还小,许多的事她还不懂。只是近日来,鬼谷里经常会来一些身份奇怪的男女,大多都是什么门派的掌门人的独生爱子、掌上明珠,或者某个地方的首富之子或千金。女宝院就是关押女人质的地方,那里全由鬼谷女弟子看管,又直接由萧玉娘负责。

女弟子道:“没出人命,只是……”

萧玉娘怒道:“既然没出什么人命,你来给我说什么,以后仔细看管。”

幽兰忙道:“玉夫人,你就让她把话说完吧。”幽兰一脸笑意,她其实是一个极爱笑的姑娘,只是近日来白玉宫主的突然离去,紫云、银雪又都先生离开了鬼谷,她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好在还有一个鬼谷神医可以聊聊天,说说话,否则日子就愈显寂寞了。

萧玉娘脸­色­微和,女弟子继续道:“那女宝一直不吃不喝,已经请夺命先生过来瞧过了,先生说如果再这样坚持三五日恐怕­性­命难保。”

杨远道:“快想法子让她吃东西,不吃灌也要灌下去,你们女宝院怎么总出这样的事,三两天又有自尽的……若是我……”

萧玉娘道:“若是你怎样,难道又想把她们关入地窖做你几日小妾……告诉你,不许你再打她们的主意,免得坏了咱们谷里的规矩……”

杨远看了一眼幽兰,见她并无异­色­,笑道:“玉娘,你又在胡说什么。”

白玉儿从花丛中跑了出来道:“姑姑,咱们到别处去玩。”拽住幽兰的手往亭阁奔去。

白玉儿是杨远本属表侄女,上个月来到了鬼谷,是白玉宫主专程让她过来陪幽兰的,她的年龄很小,但是幽兰很喜欢她。

亭阁内,放着几道­精­美的小点,白玉儿乐道:“是谁在这里摆放这么多的糕点呀,全是姑姑爱吃的呢。”

传来女子的笑声:“小师妹,好久不见了。”话音处出现一个白衣女子,面蒙轻纱,一双眼睛正温和地注视着幽兰,白玉儿望着白衣女子。

幽兰道:“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中原?”

白衣女子笑道:“我们已经来了有好些日子,昨儿师父听说你从瓜洲回来了,便带了我与紫云到鬼谷来看你,今天早晨刚到……”

幽兰道:“师姐,那师父与紫云师姐呢?”

银雪笑道:“师父一路上甚是辛苦,到客房歇息去了。咱们姐妹分别数年,我心中甚是挂念,原本想备好糕点便去叫你,谁想你竟然先来了。”

幽兰道:“师姐千里迢迢来到中原,已经是我宴请师姐才是。”

银雪笑道:“几年不见,师妹倒是出落得更加水灵了。”姐妹二人坐在亭中又相互谈起这些年变化。

已不知过了多久,便见木头来到园中。见幽兰与银雪谈话,远远地张望着。银雪道:“师妹,那个侍女找你似乎有事。”

幽兰朝木头点点头,木头这才走进园中,见银雪衣着打扮与幽兰无异,心里暗道:这位定是圣女的师姐妹或许教中哪位小姐。正想着,银雪道:“我们中师姐妹,你有什么事吗?”

木头轻声道:“圣女,夺命先生已到诗月轩去了,我来问圣女何时回去,是在楼中见先生呢,还是将先生唤过来。”

幽兰笑道:“我一会就回去,你先回去侍候先生。”木头应道:“是!”

木头离去,银雪道:“夺命先生,就是那位自称医术天下第二的年轻男子?”

幽兰道:“他是天下第一神医蓝归田先生的大弟子。”

银雪笑道:“怪不得师妹医术如此­精­湛,原来身边有一位神医……”

幽兰道:“师姐,到诗月轩歇息片刻一同用餐。”

银雪站起身道:“我不去了,师父找我还有事儿呢。明日我约了紫云一同过来找你。”未等幽兰回话,银雪转身离去。

幽兰心里暗自揣度,半晌对白玉儿道:“玉儿,刚才我有说错话吗?”

白玉儿道:“姑姑,怎么了?”

幽兰道:“不知为何,我一提到夺命先生,银雪师姐的脸­色­立即变了。”

白玉儿笑道:“听说她入的素衣门,按照门规,她们是不与男人说话的,更别说交往了。姑姑,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听娘说,银雪圣女与紫云圣女素来不合,或许是他们派别不同,而姑姑你既不属风月门也不属素衣门,恐怕与她们俩人都是合不来的……”

幽兰闻此笑道:“正因为我不属派别,应该与她们没有分歧才是。”看了一眼木头道:“让夺命久等了!”

幽兰上了阁楼,阳台上,夺命正在沉思,幽兰上来他竟未察觉。木头轻咳一声,夺命抬头起立马站起身道:“圣女——”

幽兰笑道:“师兄请坐!”夺命站着未动,见幽兰坐下,这才缓缓坐下身。“听说你回来了,我今日过来替你诊脉。”木头见此道:“圣女,我去厨房取些糕点过来……”话未说完,幽兰道:“不用了,我房里将那只食盒拿过来。”

夺命伸出手轻轻地抚在幽兰手腕,幽兰心惊:这夺命怎么了,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手指并未抚在脉搏处,为何竟在那儿发呆。幽兰将手一反,抚住夺命的手腕处,只见他脉搏迅速,不觉“哧”一声笑出声来。夺命一听幽兰笑声,这才惊了过来。

望了幽兰一眼,幽兰笑道:“夺命师兄,你变了?”

夺命应道:“我变了吗?哪里变了?”

幽兰站起身道:“以前你很快乐,整天都是笑容满面,也算是鬼谷的一道风景,可如今见了,怎么都跟公子、玉夫人他们一般,一幅严肃庄重的样子,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夺命腼碘一笑道:“没……没什么……”

幽兰笑道:“没什么?”片刻笑道:“我才不信,你明明就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会没事呢?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

夺命笑道:“你是个小姑娘,能懂什么,不说也罢。”

幽兰喃喃道:“我能懂什么,琴棋书画、武功、医学,你懂的我虽说不上­精­通,但也略知一二,唯有禅语、情感我不懂。”大声道:“师兄,莫非你遇上情感上的事儿了?”

夺命惊异道:“你怎么知道?”

木头从里屋取来食盒,幽兰打开食盒,里面放了几道­精­美的糕点,木头道:“圣女,这是什么糕点呀?”

幽兰笑道:“这是大师姐今晨让白玉儿捎来的,我一看里面全是夺命先生爱吃的糕点,便只等先生一来便一同享用。”

说到此,夺命反而有些不自在道:“是碧玉夫人送来的?怪不得做得如此­精­美。”

正说着,只见白玉儿上了阁楼,见到食盒不悦道:“姑姑,这是我娘特意为你做的,你怎么给外人吃呢?”

幽兰道:“你娘也真是,明明知道我不爱吃荤点,还用什么鹿­肉­、野­鸡­做成糕点送来,不过这些正好是先生爱吃的,大家就一起享用吧。”言毕从食盒中取出三碟糕点,一道素菜糕,另外两碟都是­肉­糕。

幽兰道:“木头,你也坐下,一块儿吃些。”

木头道:“我是奴婢,怎么敢与小姐同餐呢?”

白玉儿道:“姑姑,我看见玉表姨他们都在吃山珍海味,我也想吃。”

木头道:“玉儿小姐,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厨房拿。”

幽兰拉过白玉儿道:“瞧我,怎么就忘了已经到了晌午,先前在花园的时候与银雪师姐吃了许多东西不觉饿。木头,你去厨房取些饭菜过来。”

木头拉白玉儿道:“玉儿小姐,你喜欢吃什么,跟我一道去厨房取吧。”

幽兰见木头远去,“夺命先生,你喜欢上哪位姑娘了,你告诉我,幸许我还能帮上忙呢?”

夺命苦笑道:“没有!我身有残疾哪家姑娘会看上我呢。”

幽兰笑道:“先生的才学,在武林有几个能比,虽说少了两根指头,但是做事、医学并不受影响,再说你如果不说,常人还是很难看出来的。”

夺命少年时因为痴迷一个姑娘,迷情之际自剁两根手指也断情缘,但常年戴着黑手套,旁人也是很难看出的。正说着,便从女宝院传来了惊叫声,幽兰站起身往女宝院望去,女宝院内一片混乱,便有人大声道:“不好了,有人自杀了。”

幽兰道:“夺命,女宝院那位苏小姐怎么样了?”

夺命道:“前几天割腕自杀流血过多,身子很弱,如今又不肯吃饭,可想而知了……”

幽兰沉默片刻,只见鬼谷弟子数十人骑着大马奔出谷中,幽兰道:“那么多弟子出去,像要抓什么人?”

夺命道:“玉夫人与公子为了迎接教主来中原,已经下令从今日起开始猎取武林各大门派掌门人。而今他们首先要对付的是龙王岛玉龙王……”

幽兰道:“对付龙王岛?”

夺命道:“你不是一直就很恨龙王岛吗?”

幽兰道:“公子要对付龙王岛我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龙王岛是当今武林第一大帮派,对付他们决非易事。”片刻又道:“女宝院那位自杀的小姐也着实可怜。”

正说着,林巧上了阁楼,见幽兰正与夺命谈话,接过话道:“她上月来的,是江南丝绸大王的千金小姐,今日便已经自尽两次。”夺命朝她递了个眼­色­,欲让她止话,林巧并未理睬继续道:“说来也奇怪,平日里那些被抓的小姐、夫人,家里人不超过一月便已经赎回去了,可是这苏小姐已经一月过了数日也不曾接到家人的赎金……”

幽兰道:“幸许家人并不知道小姐被抓?”

林巧道:“怎会不知道,听说鬼谷使者送了两次信。”

幽兰道:“那苏小姐自杀,定是知道玉夫人将她如何安置了?”

林巧回道:“听女宝院管事二夫人说,明日便要将那苏小姐送往幽州作娼妓了。”

幽兰道:“林巧,你去告诉玉夫人,请她对苏小姐再宽限几日,若苏小姐仍是想寻短见,你们便带她来见我。”

“是!”

夺命见幽兰的心情甚是不好,自己又不便久留,随便吃了些东西,起身道:“你今日繁忙,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幽兰道:“师兄,留步。”从一旁取过食盒道:“这些糕点,都是你爱吃的,带回去吧。冬日天冷,自己保重身体。等有时候了,我一定到补月馆看你。”

夺命的医馆靠近山脚,到此地得有半个时辰的路程,虽说都在鬼谷之中,但来往也甚是不便,况鬼谷路径甚多,不注意就会在林中迷路。

送走夺命,幽兰坐在窗前。

不一时,白玉儿与木头回来,白玉儿道:“姑姑,听说了吗,女宝院又有人自杀了。”

木头道:“听说苏小姐又寻短见了,如今是用银钗扎伤了胸口。”

幽兰对林巧道:“你拿我的银月令牌去将苏小姐接到我阁楼来。”

“是!”

出去片刻,木头、林巧便搀着位柔弱女子进来。苏小姐道:“你们要杀便杀,何须耍了那许多手段来。”

幽兰见苏小姐胸口不停地流血道:“林巧,你去将夺命先生请来替苏小姐疗伤!”

苏小姐怒道:“你们何须糟踏我,让个男子来轻薄!”

幽兰这才想起男女有别,又道:“林巧,不用叫夺命先生,只需跟他借些白布、止血膏。”

幽兰对木头道:“给苏小姐点|­茓­,将衣服解去。”

木头将苏小姐的衣服解去,现出红­色­的肚兜,幽兰一见惊道:“木头,你见过这样的衣服吗?”

木头抿嘴笑道:“这是姑娘穿的肚兜也不认识。”

苏小姐不觉好笑道:“没想到这魔窟之中居然长出像你这般不识尘埃的女子。”

林巧怒道:“你敢笑咱们的幽兰小姐。”

苏小姐一听“幽兰”的名讳道:“你就是她们常说的幽兰?”

林巧道:“这鬼谷之中除了她还会有谁。”

苏小姐道:“如此说来,昨日深夜在此弹琴、吹笛的就是你?”

幽兰点头道:“苏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苏小姐道:“我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的就是那首《胭脂泪》。你能给我弹上一曲吗?”

木头回来,幽兰细心用盐水洗去鲜迹,在伤口抹上止血膏,绑上白布,对林巧道:“你去我衣厨中将那将红­色­的衫子取来给苏小姐换上。”言毕坐近窗户,拿起笛子轻轻地吹起《胭脂泪》,一曲完了又用古筝,弹奏起来,一曲曲哀怨动人,动人心弦。苏小姐听着熟悉的弦律,想起去世的母亲,悲从中来。

幽兰走近苏小姐道:“你不用难过!这首曲子虽说哀怨,但最后总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苏小姐道:“我想起过世的母亲,悲从中来,所以伤心。”

幽兰道:“听说,你是苏家大小姐,我就不明白,为何你的父亲竟然不顾你的死活。”

苏小姐迟疑片刻,木头道:“苏小姐,你就将实情告诉我家幽兰子,幸许她还能帮上我的忙。”

苏小姐缓缓道:“我母亲在我九岁那年便已经去世了,未到一年,父亲又续弦另娶。继母开始对我倒也不错,可是第三年便生下小弟,之后­性­情大变,处处克扣仆人工钱不说,连我父亲的吃酒钱都看得极紧,说是得为小弟多挣些家业。如今我被抓,鬼谷公子要价五万两,她如何肯出这银两。听说要将我送往幽州为娼,想起泉下的母亲,心中更是难过……”

幽兰从桌取出丝巾替苏小姐拭去泪痕道:“苏小姐不必难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们定会将你平安送回家中。”

木头忙道:“姑娘!”

幽兰道:“你替我好好照顾苏小姐,我这去找玉夫人商议此事。”

幽兰与林巧来到公子院,见杨远正与玉夫人把酒谈笑。

一见到幽兰忙起身道:“幽兰子!”幽兰笑道:“你们坐!我过来是有一事跟你们商量。”

玉夫人道:“幽兰子请讲!”

幽兰道:“公子、夫人可知晓苏小姐之事。”

杨远笑道:“那个三次自杀的苏小姐,不是在你的阁楼中吗?”

幽兰点头道:“不错,是在我楼中。今日来向想公子、夫人讨个人情,将那苏小姐给放了。”

玉夫人道:“这可不行,我们鬼谷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儿,如若放了她,岂不坏了规矩。”

幽兰道:“就算是给我几分薄面!”林巧冲玉夫人使使脸­色­,玉夫人笑道:“行!一切都照幽兰子说的办。”

幽兰将手一伸道:“把苏小姐的通行令给我!”

杨远从怀中取出苏小姐的画像,上面盖了个“通”。

幽兰站起身道:“我谢谢二位了。告辞!”玉夫人道:“林巧!”

林巧道:“幽兰子,我还有事儿与玉夫人说呢。”

幽兰道:“那好,你们说吧,记得早些回去!”

林巧见幽兰远去道:“你们这次抓错了宝贝。放她回去,可以抓一个更值钱的宝贝。”

杨远道:“我们抓错了宝贝,这话怎讲?”

林巧道:“公子、夫人,你们有所不知,苏小姐的继母爱财如命,根本就不会管苏小姐的死活,只在乎她的儿子,倘若抓的是苏家公子,别说五万两银子,就是十万两、二十万两她也会出。”

玉夫人站起身乐道:“原来竟有此事。”

杨远道:“这样不错,让幽兰子去扮好人,咱们都演坏人,说不准还能拿到更多的银两。”

林巧道:“公子、夫人,你们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让幽兰子知道了定饶不了我。”

玉夫人从桌上拿起糕点道:“林巧,你­干­得不错。这个糕点赏你吃了。”

“谢公子!谢夫人!”“好了,没你什么事了,早些回去吧!”

幽兰回到阁楼乐道:“好了,这下好了,苏小姐可以平安回家了。”

苏小姐喜道:“真的?”

幽兰道:“苏小姐尽管养伤,待伤好些,我便派人送你回家。”

苏小姐泪眼朦胧道:“我不想回去。”“这是为何?”

“不瞒圣女,我母亲在世时曾将我许配给舅家表兄,可是继母嫌贫爱富不允此事,但我俩情意相投岂能更改,若圣女真想帮我,就将我送往金陵表兄家。”

幽兰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按你意思送你去金陵。”

苏小姐在诗月轩住了数日,伤渐好。木头来报:“幽兰,听说明日清晨将要送一批宝贝出谷,你看这苏小姐……”

幽兰道:“苏小姐自然要回去了,你去打听一下明晨何时出去?”

见木头远去,林巧又不在房中,幽兰道:“苏小姐,你出去后想法给你父亲写封信,告诉他让你弟弟暂避时日,恐鬼谷公子要对他不利。”

苏小姐道:“圣女不别担心,这些年我父亲听信继母之言,以次充好,欺压顾客,我早已经看不过去,让他们尝尝苦头也是好的。”

幽兰听到此言道:“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了。”

苏小姐转身从枕下取出两条鲜红的肚兜道:“我看圣女喜欢这个,这几日向木头姑娘要了布料偷偷做了,做得不好,望圣女收下。”

幽兰道:“多谢苏小姐!”

第二日清晨,送走苏小姐,幽兰心中长舒一口,一个人漫步林间。

“东大,你接了什么令?”传来了男子对话声,四处烟雾茫茫并不能看到人影。

另一个道:“又有大买卖,此次来的是谁?”

“定是江湖中人吧?否则怎会关到如此紧闭的石屋之中。”

“那还用说,听说百花谷的珍宝无数,公子早看准穆冰霜为宝;近日又看中龙王岛玉龙王,他们可都是好宝……”

幽兰听到此:公子欲劫姐姐,我得设法助她才行。。

近年来,江湖中出现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称,闭月乃百花谷主穆冰霜,因其有闭月宝刀而著名;羞花乃威远镖局,总镖头之女杨吉弱;沉鱼乃武林第一号无情女杀手余姬;落雁是江湖中的风月女子柳琴。四绝­色­又以闭月最为尊崇,其父母曾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百花谷的财富可说是富甲一方。

幽兰在百花谷附近呆了许久,天­色­刚暮,便见一个白衣女子,出了百花谷。身后是几个神秘的鬼谷使者。过了一个时辰,便见一黑一白二身影来到一座古庙前,那黑衣人摘下面具坐在一堆稻草上。

白衣少女也揭下斗篷,半晌才道:“你去金陵王府作甚?”

黑衣人道:“冰霜,你要蓝衣女侠的遗物作甚?”

言毕二人相顾而笑,白衣少女看着手中的剑道:“蓝衣女侠与我家颇有渊源。我取回自己家的东西理所当然。”

黑衣人有些惊异,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位少女,见到那把闭月刀剑笑道:“你是百花谷穆姑娘?”

白衣少女微笑道:“不知少侠取一幅画像又有何用。换作我早已毁掉……”

“姑娘有所不知,我自出生以来就未见过这画中之人,心中甚感遗憾。”

黑衣人道。白衣少女沉默片刻道:“你是蓝家的人么?”

黑衣人道:“穆姑娘,你当真连我也认不得了?”

白衣少女站起身望着黑衣人有几许不解,黑衣人道:“怎么当真不记得我了?”“我是吴少雷!”黑衣人一闻爽朗笑道:“你总算将我认出来了,若不是你手中的这闭月刀剑,我怎么也认不出你便是冰霜……”

外面隐约传来马蹄的声音。黑衣人从一旁抱过柴禾生起,“你不防坐近些,也可暖暖身子。”白衣少女点点头坐到了火堆前。

房外,秋风瑟瑟,先前的明月早被乌云蔽住。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不一时便传来隆隆的雷声。时值秋天,已经很少听见雷声了,恐怕和七月的久旱相关,闪电过后便夹着雨滴的声音。

幽兰从外面跑进庙内,脚步声惊动了穆冰霜,她回头凝望:面纱少女头戴一朵如丝如云的银白­色­发钗,一双份外明亮的眼睛,透过那面纱依昔可见她的面容——容颜俏丽,背后挎着一个两尺来长的包裹。幽兰见到陌生男子面露羞涩转身向门外走去,门外狂风大起,望望天­色­,又缓缓地退进庙堂。

穆冰霜起身走了过去道:“姑娘,外面风雨交加,我看你还是等雨住了之后再赶路吧。”

幽兰轻声回应道:“请问姑娘,百花谷离此还有多远?”

穆冰霜道:“不远了,明天再赶一天路程便可到达!”

幽兰看着穆冰霜手中的闭月刀剑,脸­色­刹时变得亲切:七年未见,姐姐已经长大成|人,与幼年时相比简直不敢相认,若不是那把熟悉的闭月刀剑,在茫茫人海中当真难以找到。瞬间她将望着庙堂中的观音塑像,很虔诚地作揖跪拜。

李杰元与穆冰霜相视而笑,没想到这个纤弱的少女竟如此敬奉神灵。

“少雷哥,待雨住,我欢迎你到谷中做客。”穆冰霜道。

吴少雷道:“好!我也就不推辞了,今日便随你一同前去!”

幽兰听得“少雷哥”几字,面露诧异,转瞬便用亲切的目光望着吴少雷:多年不见,他也都长大成|人了,现在还不能相认,否则便会引起大家疑心。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九回 穆冰霜被囚鬼谷

〖简介:幽兰欲救冰霜,前往百花谷必经之地的破庙。幽兰送穆冰霜吃糕点,实则将解药放入糕点之中,却被穆冰霜误信吴少雷所言不敢食用。鬼谷公子给众人施毒后,成功带走了玉龙王、穆冰霜等人。〗

庙外传来一声马叫,人声喧哗。

雨越下越大。

幽兰走近黑衣少年一侧的桌边,轻轻地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把­色­泽鲜艳的古琴,从怀中取出丝巾铺在凳上,轻轻地擦拭着古琴。

“这鬼天,先前还好好的,突然间下起雨来。”从外面走进一位壮年汉子,身后是一胖老汉。

一进来便将目光聚向穆冰霜:“这荒山野岭居然还有位如此漂亮的姑娘?”胖老汉接过话道:“越漂亮的姑娘可越是危险,咱们还是离远些好!”二人便在靠里的墙头坐了下来。

外面传来马铃的声音,一位手握折扇的公子飞奔进了庙堂,折扇公子注视着胖老汉。幽兰此刻也注视着胖老汉,因为他的面­色­苍白,似乎正身负重伤。“白老儿,你已经中了我家独门剧毒,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你别想活命。”折扇公子道。

话音刚落,只闻外面人声哗然,像是有许多人。壮年汉子拦住折扇公子去路:“沈无争,以往之事,我们尽可不提,你快把解药交出来!”

折扇公子冷笑道:“白老儿身为出家人,却­干­出诸多不屑之事,今日如不交出解药,休想逃命……”

胖老汉一跃跳到折扇公子面前,折扇公子便用手中的折扇当作兵器,胖老汉虽已受伤可力道甚大,折扇公子二十几个回合下来居然没有讨得半分便宜。

吴少雷观二人招术变幻,喃喃道:“未料想当今武林,年轻一辈中居然会有这样的好手。”

壮年汉子似有心事,跳入圈中与胖老汉联手“白大师,还是让我帮一把吧!”话音刚落,沈无争一个“秋风扫落叶”将壮年汉子打倒在地,胖老汉“鲤鱼跃龙门”直刺过来,沈无争连忙一跃,胖老汉的剑正刺中桌上的的画卷的丝线上,正欲收回却已不及,那画卷“吱”的展开来:一个面露愁容的青春女子正暗自沉思,身旁是正待开放的兰花,又自动卷起。此画一闪,最为吃惊的仅是一旁的幽兰,她站起将画打开仔细地端详着画中之人,丝毫未将其他人放在眼中,专心的端详着画卷。

“展前辈,快住手!”一个青春男子喝道。

沈无争回头一望,大声笑道:“龙兄!”进来一位风度翩翩手握书卷的少年,清秀的眉宇间透出几许英武之气。

胖老汉正欲再刺,少年一把抓住老道的手道:“白大师,这位是我的好友。”

胖老汉有些惊愕:“沈无争怎会是公子的好友?”

龙跃天道:“去年,我身中剧毒,幸亏沈公子相救,才得以回到中原。”

胖老汉笑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不计前嫌才是。”

沈无争面露不悦之­色­道:“龙兄,我也正想和白道长分个高低,如今这么一来,他是再也不会与我打了。”

胖老汉道:“英雄出少年,我自然不是公子的对手了。”

吴少雷对穆冰霜道:“那位书卷少年可是玉龙王龙跃天。”二人相视一笑道:“胖老汉必是龙王岛的北护法。”

幽兰仍注视着画中之人,半晌才道:“少侠,不知此画从何而来?”声音低沉却中气十足,如一涓细流阅耳动听。

白护法更为吃惊,对那位年龄不大的幽兰,年纪轻轻而内力却远在他之上,沈无争与龙跃天齐转过身望去,幽兰一举一动都甚是高雅、文静,那双眸子明亮而清澈,仿佛是世外圣女不容污染。走路的姿态甚是优美,轻盈得体,气质若兰。两人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身影,那体态一定在哪里见过,可又都想不起来。

吴少雷道:“姑娘,你对这画感兴趣?”

“望大侠能将此画送与我!”幽兰道。

吴少雷正欲再言,只听穆冰霜道:“你为什么要此画?。”

幽兰听到此言,沉默片刻,揭开面纱,所有人无不为之惊叹,那是一张绝世的容颜,穆冰霜本也是国­色­天香这姑娘相比竟逊­色­不少,更令人惊叹的是她居然与画中人有几分相似。

吴少雷惊道:“这幅画就送给你。”幽兰有几分不悦,却不言语。

“好美的女子!”沈无争不由称赞道,转而望着龙跃天道:“龙兄,你看她像谁?”

众人都将所有目光聚在幽兰的身上,幽兰蒙住脸颊,将画与琴放在一起包好,走到穆冰霜的旁边静静地坐了下来,从包袱之中取出一本琴谱看了起来。

幽兰站起身收好古筝、画卷挎在肩上缓步向后堂走去。

胖老汉道:“公子,我到后面却找些柴禾来!”转身往后堂走去。

在后堂兜了一圈,用打火石点燃角落中的油灯,仔细地看起书来。

白大师抱着柴禾来到前堂道:“公子,那女子——。”

言毕回望幽兰,沈无争不语转身往后堂去,见幽兰正坐在墙角看着书,一旁放着古筝。不一会儿,她放下手中的书,轻轻地扶起古筝,沈无争这才看清那古筝竟然只有六根琴弦,在他的记忆中古筝通常都是十三根的,却从未见过六根琴弦。古筝在她的手中发出阅耳、优扬的乐声,并不压于十三根弦声乐。弹了一段,幽兰轻咳数声。

沈无争道:“姑娘,这屋面四处透风,小心身体。还是到外面去吧!”

幽兰似乎并没有听见沈无争的话,依旧看着书。沈无争心中不觉大失所望,有几分生气,走近少女道:“姑娘!我与你说话,难道你没听见吗?”

幽兰仍是不语,沈无争更是生气了道:“怪不得人常说,愈是美貌的女子愈是古怪,如今看来当真如此。”

幽兰站起身,沈无争道:“我还以为你耳朵聋了?”

幽兰望着窗外的雨,陷入深深的思虑中。

沈无争道:“姑娘,你有何心事?”

幽兰在出门之前已经略使易容术,但到底还是掩饰不了绝­色­的容颜,只是稍加改变。虽与龙跃天、沈无争数月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但他们二人竟未识破身份。

龙跃天见沈无争半晌未回,来到后堂。幽兰的身影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愈加纤柔,沈无争自幼在豪门长大,哪里受过这等待遇,心中怒火燃烧道:“真是个聋子!臭娘们!”

话音一落,那少女拿出琴谱迎面击来,“啪”一声,沈无争道:“你……凭什么打人?”

幽兰冷冷道:“这是你自找的,我因嫌外堂人多,想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呆着,你却在这里嘀嘀不休,好生烦人。原本不想与你计较,你竟出言不逊,自是该打。”

沈无争道:“我一片好心,看你孤身一人出门在外……”

幽兰用冷冷的目光凝视着沈无争,沈无争从未见过如此锐利的目光,心神大乱,竟不知从何说起,那眼神中一道寒光是如此威严,他说不好,总之那是种不容玷污的眼神,他止住言语。

龙跃天走近沈无争道:“姑娘,真是抱歉,打扰了!沈兄,咱们出去吧!”

幽兰缓声道:“这也没什么?你们勿须往心里去,我只是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你还说没什么,那我打你一巴掌怎样。”沈无争见少女的心境好转道。

幽兰听到此没有生气反有几分笑意道:“你当真想打,我让你打便是,不过打了之后,你却要说出理由,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沈无争道:“那你让我打?”

幽兰道:“你打呀!”她直视沈无争,面对如此的纤纤少女如何能打,半晌幽兰睁开眼道:“你既然不打,就请二位早些出去吧。”

“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我为何要听你的?”沈无争道。

幽兰道:“好,你不走,我走好了。”言毕将古筝及其他东西收好,龙跃天忙道:“姑娘见笑了!”正说着只听外堂传来几个女子的声音道:“姑娘,你在这儿吗?”

幽兰笑道:“家仆找我来了,我得走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只洁白如雪的小猎犬跑了进来,一见到少女便高兴得摇头晃脑,“小白!”幽兰惊呼一声,从地上抱起小猎犬,。

两位侍女走了进来道:“姑娘,总算找到你了!”,青衣侍女从桌上拿起包袱,另一侍女搀住少女道:“姑娘,你病刚好,可千万别再受凉,一见天­色­变了,婆婆与院主便派人四处寻你,总算让我们找到了。”紫衣侍女从包袱中取出披风道:“快些披上吧!马车就在外面,婆婆与院主还等姑娘回去用晚膳呢?”

幽兰道:“我早告诉过婆婆,让她别为我担心,我只是出来散散心,如今已经很晚了,这样一来让我如何安心。”

“姑娘还说,你这一走,林巧、木头她们又被关禁闭了……”紫衣侍女道。

幽兰道:“婆婆也真是,明明知道我出去与林巧、木头无关,为何还要罚她们,她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青衣侍女道:“姑娘既然知道,你也就不要让林巧、木头为难,应该好好在阁楼呆着才是。这江湖中的正人君子有几个,万一姑娘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如何向主人交待呢?”青衣侍女替幽兰戴好帷帽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道:“姑娘,把这粒药丸吃了吧。”“天天都让我吃这药,吃那药,我当真成了药罐子。那几个郎中的话怎么能听,我只吃自己配的药?”紫衣侍女道:“姑娘就别孩子气了,你自己配的药,上次险些丢了命……”侍女搀住幽兰,缓步向窗外走去。

两位侍女轻身一跃出了窗,沈无争惊道:没想到小小的两个侍女轻功竟如何了得,那幽兰究竟是什么人?龙跃天一脸狐疑,窗外,幽兰上了马车,几匹骏马被罩上了层油布,在雨夜飞奔而去。那少女似曾相识的神情,熟悉的身影,明明自己从未见过,他心里好笑:定是自己看人家貌美非常,竟然对她有一种相识的错觉。

夜漫长,在天亮之前,雨止了,风停了。东方彩云飞舞,太阳的光辉映红了半边天。

吴少雷一觉醒来,穆冰霜的身旁放着幽兰的包裹,只觉一股淡雅的花香,不一时幽兰出现在门口。令人意外的是她着了一件紫云般美丽脱俗的纱衣,并未再蒙面纱。龙跃天与沈无争相继醒来,对幽兰神秘的行踪颇感惊异。

幽兰走近穆冰霜微笑道:“姐姐,这个包裹就有劳你替我保管,一月之后,我自会去你家取走此物。”

幽兰又道:“昨晚我做了一些小点,特地带来请姐姐尝尝!”言毕从身后拧过一个食盒,穆冰霜心中纳闷,为何这少女竟对自己如此友善,言毕,她轻盈一跃,如嫦娥奔月般飞去了。

“龙兄,江湖中何门何派的轻功最好?”沈无争道。

“谈不上最好,习武之人也都以自家功夫练习,轻功也只当作小门类来修练,每个门派之中自然也有一两个轻功好手。”龙跃天道。众人相继上路,却同一个方向而去。

穆冰霜打开食盒,里面是十分­精­美的桂花糕、玉米糕等###样小点,全是她所喜爱的,心中顿生疑惑,想到幽兰那双亲切的目光,伸出手欲拿起桂花糕。

“小心!”吴少雷道。

穆冰霜望着他,吴少雷道:“那女子行为怪异,她送的东西怎么能吃呢?”

穆冰霜道:“可是,我看那姑娘并不像坏人,更无心害我……”

吴少雷笑道:“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沈无争道:“那么­精­美的小点不吃实在可惜,不如给我好了。”未等穆冰霜开口,拧过食盒,抓出一个小点便吃了起来,“真是不错,味道极好!”

穆冰霜站起身正欲发作,沈无争忙道:“你自己怕有毒不吃,扔了可惜,我吃了就算中毒死了也心甘情愿,与姑娘无关!”吃了一会儿,沈无争大声道:“唉哟,我肚子好疼!好疼!”

吴少雷笑道:“信我了吧!一看那女子就非善类。”

穆冰霜道:“没想到我与她无怨无仇,她为何要害我。”

吴少雷道:“那女子想必便是龙王岛的沉鱼余姬,听闻她平生最嫉美貌的女子,看来传闻不虚呀。”

沈无争道:“余姬平生所嫉是比她美貌的女子,凭她的姿容,她为何要害你?”言毕又抓起糕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穆冰霜道:“你刚才是装的?”

沈无争笑道:“看你们也是经常行走江湖之人,怎么会分不出好意歹意?”

穆冰霜面露愧­色­,想起那少女对自己如此信任,还将随身什物托付与己,而自己竟然怀疑她。不一时沈无争便将粒点尽数吃完口中还不住地赞:“味道好极了!”李杰元与穆冰霜禁不住轻咽几下。

龙跃天一觉醒来,看看周围。沈无争道:“咱们该上路了!”

竺天南站起身道:“什么气味,真香!”

沈无争有几分窘意道:“是糕点的香味吧!这东西实在好吃,我独自吃完了。”

龙跃天道:“不对!”话音一落穆冰霜站起身大声道:“有毒气!快捂住口鼻!”声音一落众人便捂住口鼻,但为时已晚,只觉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片刻从门外走进几位年轻男子,紫衣男子大声笑道:“哈——今日运气不错,居然一下就抓住几个武林之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可惜那位美人儿竟给跑了……”

一随从道:“公子,你打她的主意就不怕……”

紫衣男子喝道:“你懂什么?”

“你是玉龙王?”紫衣男子走近龙跃天,片刻又走近穆冰霜道:“闭月穆冰霜!”伸手轻抚穆冰霜的脸庞,穆冰霜将头一扭,从脖子上露出一枚­精­美如雪的玉佩,沈无争大惊站起喝道:“休得无礼!”

紫衣男子回头望着沈无道:“别动怒,你已经中了巨毒,如果一动怒,毒气漫延会让你很难受的。”

沈无争只觉神清气爽并没有半点异样,笑道:“快交出解药!”

紫衣男子笑道:“解药在我身上,有本事自己来拿。”

沈无争一个快步奔了上去,紫衣男子大惊一闪道:“你没有中毒?”

沈无争道:“看样子,是那个姑娘送的糕点可以解毒。原来她早知道有人对我们不利,才送糕点,谁知你居然担心有毒不敢吃……”

吴少雷面露悔­色­,可如今浑身无力,唯任由宰割。紫衣男子怒道:“可恶!居然再三与我作对。”十几个回合下来,紫衣男子已渐落下风,只见沈无争从腰间拨出利剑直刺过去道:“不许动,再动我就一剑刺穿你的喉咙。”

紫衣男子道:“我不动!”沈无争跳到紫衣男子身后,将剑架在脖上怒道:“快交出解药。”紫衣男子对随众人眨了几下眼睛,其中一个随从向前几步,屋中来回踱步道:“公子身上没有解药,让我想想解药在哪儿呢?”沈无争望着随从,来回踱步,竟不觉甚是困乏,片刻便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吴少雷与穆冰霜惊异,沈无争为何突然倒地而睡。紫衣男子道:“将他们押回去!”

几个随从过来,蒙住双眼,不一时只觉被人推进了马车,山路甚是崎岖,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又被人推着走了一程,再睁眼看时,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都是石砌的高墙,大家被关在一间潮湿、­阴­暗的石屋之中。四周偶尔传来阅耳的鸟声,一阵阵花香随风飘来。

沈无争在湿地上倒了一会儿,便醒转过来,还未回过神来,只见一个随从过来往他塞下了不知名的药丸。“你给我吃了什么?”

随从道:“如今既然抓住你们了,怎么能让你坏了公子的计划。你们就在这儿好好呆着吧,等我们拿到要想的东西自然会放你们回去的。”

胖老汉——展北望道:“你们想­干­什么?”

随从道:“我知道你是龙王岛展北望,你放心,公子说了,不会关你太久,还等你回龙王岛传话呢?不过现在不行,得七天之后才能放你走……”

隔壁房中传来一个痛苦的呻吟:“你们行行好,给我点水喝。”

龙跃天寻声望去,旁边还有好几间石屋,每个石屋都关着年龄不等的江湖中人。只听有人大声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玉龙王也被抓来了,好极!好极!江湖之中居然会有人敢动龙王岛的人……”

“这算什么?你们没看见昨儿个他们居然抓了金陵王府的五郡主吗?”有人道。

不一时牢门中探出许多脑袋,都往这边瞧望。有人大惊一声道:“百花谷穆冰霜也被抓来了,真有意思……”

有六位随从进了最东边的一间牢房,喝道:“杨铁虎,不是我们待你不好。你弟弟实在不愿你出去,今天只好给你加餐了?”片刻,便传来棍­棒­的打击声,阵阵呻吟。一个少年跪在地上道:“几位大哥,求求你了,杨总镖头前几日感染风寒,要打你们打我好了,求你们行行好给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吴少雷对旁边牢中一少年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少年道:“这会是什么好地方?此地叫作鬼谷,凡进来的人难得有几个能够活着出去的,除非留下买命钱。”

“你是剑寨的吴少侠?”说话的是四川唐门少门主唐文。

吴少雷点点头,穆冰霜只觉浑身难受,轻咳数声。吴少雷走近穆冰霜道:“穆姑娘,你不要紧吧?”

唐文道:“吴少侠,这牢里向来只关男子,不关姑娘,过不了今夜,他们便会将穆姑娘带走的。吃不了苦头……”

龙跃天道:“这是为何?”

唐文看了一眼龙跃天并未理睬,展北望费尽力气才坐起身道:“公子,这个地方好邪门?”

唐文道:“他们抓我们,只是为了巨额赎金。剑寨向来以侠义闻名,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你的,只是百花谷……”

穆冰霜道:“百花谷怎么了?”

唐文道:“武林众所周知百花谷财宝无数,只怕他们会开出天价……不过……”

吴少雷道:“不过什么?”

唐文道:“这里甚是邪门,前几日他们抓了江南丝绸大王苏家的千金,不知何故,又将苏家千金给放了。似乎这里有什么人甚是厉害,连这些人都敬畏几分……”

果然傍晚时分,来了几个女子,将穆冰霜带走。

又过了几日,唐门交了五万两赎金,唐文被带走了。白大师被带走,放回龙王岛传话。

龙王岛是何等门派,白大师一走,龙跃天便有了自救之法,吃了些龙王岛的丹药,虽未能全部恢复功力,但也恢复了三四层。夜间,趁众人睡熟,与沈无争悄悄跃出高墙。

跃过高墙,便传来少女的哭声。这个亭院之中露出几分怪异,每个房间都透出女子的身影。只见一个女子道:“郡主,你就别再哭了。我想过两日王爷交了赎金,他们便会将咱们放回去的。”正说着便飘来一阵袭人的花香,使女道:“郡主,快别哭了,那位少夫人来了!”

不一时,只见几个女子进了房中。

走在前面的少­妇­推开房门道:“郡主娘娘,你就别闹了,在我们这里无论是郡主丫头可都是一样的,不同的只是身价。杏儿姑娘,你跟我走吧!”

使女腾地跪在地上道:“少夫人,求求你了,你就让我陪着郡主吧。”

“你家郡主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你当这些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不去挣钱养她,难道还得让我白白养她不成。快走吧!”少­妇­人道。两个使女拉住杏儿。

众人离去,五郡主又轻轻地抽泣起来。

不一时,只见一个使女打扮的姑娘进了房。

“你出去!出去!”五郡主道。

使女道:“五郡主,你这般吵闹也不是办法。凡被抓来的姑娘,有几个能清清白白地离开这儿。如今好在有幽兰圣女为你们说话,才让你们在这儿好吃、好穿地住下来。不让男人遭践你们……你就不要再为我们添事儿了,惹怒这院中的管事姐姐,她可是少夫人的妹妹心肠甚得厉害,将你鞭打一顿倒是轻的,把你送给教中弟子任其遭踏,就算出去了还有什么心思活下去呀!”

五郡主仍是哭泣不止,只见穆冰霜进得房来道:“就没有一点王法了吗?”

使女道:“王法?在这儿公子、少夫人就是王法。”

五郡主道:“好姑娘,你就放我回去吧?”

使女道:“留你在这儿是救你。”

穆冰霜怒道:“看来你也是个心狠的,也不会真心帮我们。”

使女道:“这方圆百里全是森林、荒岭,百里之内都有种种阵法,就算放你们走,你们也难以走出去。前些日子,牢中有几个武林高手逃出去了,没出六日便又带着遍身伤痕回来了。”

五郡主伤心欲绝,使女停歇片刻道:“这法子并不是没有,只是得看你们的运气了。”

从园中走进一姑娘道:“姑娘,请讲!”

使女道:“柳姑娘,上次苏小姐是怎么离开的,你可记得?”

柳姑娘道:“听其他姑娘说,是幽兰救她出去的。”

使女道:“那是苏姑娘命好,原本已经定下日子送出去了,正逢幽兰圣女回谷,听说苏姑娘身世之后,知道苏姑娘的亲生母亲早已过世,这继母根本就不以为然,如何肯赎她回去……知道自己今生是出不去了,唯有被男人遭践的命运,圣女也是女儿之身自然明白其间的苦衷……”

穆冰霜道:“那幽兰圣女是什么人?难道她竟然会比少夫人的权力更大?”

使女道:“幽兰圣女是圣母的弟子,又是少教主的未婚妻,凡在中原的我教弟子谁不敬畏她几分。虽说年纪不大,但武功、人品不落人后,又心地善良无论我教的男女弟子都甚是尊崇。谁有个难处,哪怕­性­命攸关的大事,只要求她,保准化险为夷,算算日子这几日她也应该来了……”正说着,便从门处传来阵阵声乐,使女道:“她来了!”

园中众看园使女全都奔了出来,齐跪在地上大声唤道:“拜见幽兰子!”那少女蒙着面纱,沈无争惊道:“是她!”

那少女道:“各位园中姐妹近日可好?”

众女子回道:“多谢幽兰圣女关心!”

少女道:“大家都起来吧!”

一位管事打扮的少­妇­递上一本册子,那少女看到“穆冰霜”的名字时面露惊异之­色­道:“怎么百花谷的穆姑娘也被带来了?”

女管事道:“不光百花谷穆姑娘,金陵王府五郡主也在这儿。”

少女道:“听闻威远镖局早就已经交了赎银,为何还不放人,是不是二公子又看上人家姑娘了?”

女管事没有回话,少女接着道:“威远镖局挣的也是­性­命钱,如何一口价竟喊出五万两银子,萧二娘,不会又是你出的主意吧?”

女管事道:“我哪有那等本事,我只管女宝,那男宝的事我如何知晓。”

少女站起身道:“我希望大家都按教中规矩办事,无数双眼睛看着咱们呢?凡事不可做得太绝。”

言毕对身后一女子道:“林巧,你去把杨总镖头接到南院厢房去,让人好好照顾,请夺命先生过去替他好好治病。”

“是!”

少女站起身道:“你们作业完成得如何了?”

言毕,女管事回房中取同一叠出稿,少女一一查阅看了之后笑道:“近日来大家都很用功,虽说武功重要,但识字、写字也同等重要。既然大家如今书法不错,往后我可就一月过来一次了,三桃你的字还差了些,多跟五玫、七桂她们好好学习。以后出去了如何做管事,这些可都重要得很……萧二娘,你也将做管事的本事多交些给她们,难道以后凡遇见不懂的还得不远千里、万里来问你不成……你教好了她们,也算替我教立功……”

萧二娘道:“立功不立功的,我倒也不在乎,只是二公子……”

少女道:“萧二娘,你与二公子、少夫人的事,我如何管得,而今我只是个姑娘,这些话怎能讲得。过些日子少教主与圣母会来,你自己去跟他们求情……”

少女对左右扬扬手,只见三桃快奔几步走近少女道:“圣女,小的还有事儿……”

少女道:“何事?”

“这几日金陵王府的五郡主哭闹不休,你说该如何是好?”少女道:“民间传言,金陵王冷酷无情,看来并非虚言,自己的爱女被掳居然可以做到视若无事。”

话音刚落便听五郡主在房中大声哭道:“你让我死好了!让我去死!”

幽兰转身走入房中,穆冰霜正拦住五郡主。

幽兰道:“你当真想死?”

五郡主惊慌地点点头,幽兰对穆冰霜道:“穆姑娘,你别拦着她!”

话音一落拉过穆冰霜,趁旁人不注意,在穆冰霜的掌心塞入一个小纸包。

萧二娘道:“幽兰,这五郡主可是放不得!”

幽兰道:“谁说我要放她了,你们好好看着她,待金陵王府付了赎金便立即放她!”言毕转身离开房门。

沈无争低声道:“没想到这女子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无情!”

穆冰霜回头到房中,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些白­色­粉末,心里暗道:“那日她想救我,却被我误会,想必这便是解药了,她是有意要助我逃离此地。”倒入少许在口中,将余下的包好放在怀中,心里暗道“留下一些给少雷哥!”。

第十回 四绝­色­齐聚鬼谷

〖简介:鬼谷公子抓得穆冰霜后,突然对武林四绝­色­——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皆感兴趣,令人抓回了其他另外三个绝­色­美女。四绝­色­齐聚鬼谷,闭月穆冰霜的冷,羞花杨吉弱的柔,沉鱼余姬的毒、落雁柳琴的万千风情,令被关的各武林人物大开眼界。〗

鬼谷公子早闻穆冰霜在武林之中有“闭月”之名,悄悄来到女宝院。果然穆冰霜真如其名,冷若冰霜,美艳动人。他没有见过羞花杨吉弱、沉鱼余姬、落雁柳琴,心中不甚感慨,本知天龙教幽兰有绝世之貌,怎耐终年她始终戴着一个面纱,不曾见过真面目,就算见见当今武林四绝­色­也不错呀。恐怕这样的福份在当今武林为数不多,看着房内的穆冰霜,不竟心猿意马。

萧二娘轻咳一声,鬼谷公子回过神来,见是小妾,转而笑面以对。萧二娘摇曳着身姿,缓步走近鬼谷公子,人未近,一对酥胸却是先近鬼谷公子的身子。鬼谷一把搂住萧二娘低声道:“二娘,你这是怎的了?”

萧二娘花容略暗道:“公子,你好久都不来找奴家了?”

鬼谷公子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到你房里再说!”言毕搂着萧二娘,缓步向房中迈去。

无论萧二娘如何摆弄风­骚­,鬼谷公子只是笑而不语,他的脑中浮现出穆冰霜那绝世的容颜,还有那冷冷的眼神。只可惜,教中有规矩,对于落入鬼谷的女宝不得有私欲,何况穆冰霜虽美,可她的心计在武林闻名,自己又不能轻意得手。“二娘,如果咱们将武林四绝­色­齐掳谷中,是不是一番美景……”

萧二娘闻得此言,花容失­色­。转瞬她便明白丈夫的想法:鬼谷公子贪恋女­色­,天龙教中无人不晓,倘若不是他贪女­色­,少教主之位又何至于落于其弟之手。“你想得到四大绝­色­佳人?”

鬼谷公子摇头道:“听闻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名,我只是想见识一下那几位绝­色­美女,到底是何等容颜!鬼谷里的那位绝代佳人不肯以真面目识人,我只好见见其他绝­色­美女……”这口气是嫉妒,是惋惜。

萧二娘坐在鬼谷公子的腿上,轻叹一声道:“奴家爱慕公子,只可惜,奴家相貌实太过平凡,公子不怜爱我,我也无话可说……”

萧二娘的话字字如泣,鬼谷公子怜惜地看着面前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萧二娘与其姐萧玉娘相比,不相上下,只可惜少了许多其姐的风范。鬼谷公子紧搂住萧二娘道:“明儿,你就带人去将另外几个武林绝­色­掳入谷中,她们都不在计划之内,得到的赎金给你三成……”

萧二娘嗜赌如命,这也是她不及其姐萧玉娘之故。姐妹二人同侍一夫,少了猜测,但同时又多了对彼此的怨恨,好在到底是亲姐妹,各自都倍加忍让。听到鬼谷公子的话,萧二娘陡然徒增几分兴致,紧紧地拥着鬼谷公子亲热起来。

次日,萧二娘便带上十余名鬼谷高手直奔刀剑山庄。

五年前,龙王岛称天下第一大派,其消息灵通堪称一绝,而今天龙教的消息灵通更在其之上。萧二娘已经将余姬、杨吉弱、柳琴三女的行踪打探得仔细分明。

前两天,自龙王岛玉龙王被掳入鬼谷作为男宝,余姬与柳琴都在刀剑山庄静候消息并遣人四处打探龙跃天等人的行踪。李杰元也在此处,他是为了赢得穆冰霜的芳心而自愿留在刀剑山庄打探消息的。

深夜,萧二娘令人分别诱出余姬、柳琴。

李杰元习武完毕,正欲就寝,却见余姬夺门而去,心生好奇,跟踪于后。

离开刀剑山庄,余姬来到一处树林,她大声骂道:“何等鼠辈,装神弄鬼,现在居然不敢出来么?”

李杰元躲至草丛,不敢出声。心里暗思,还以为自己的行踪被余姬识破,缓缓地站起身。就在他站身的刹那,从大树跃下五六名彪形大汉,个个虎背熊腰。余姬拔开利剑,迎了上去。

李杰元重又蹲下身子,只觉后劲发凉,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谁让你多管闲事!”正欲回头,只觉后背被人猛地一击,晕了过去。

余姬与众彪形大汉打斗十余个回合,不分胜负。一旁的萧二娘已经不耐烦了,她厉声道:“这般打斗下去,实在太拖时间……”她从怀中掏出一只花瓶,大声一喝道:“各位闪开,让我来!”

萧二娘跳入打斗圈中,拔开瓶盖,一股沁人的芳香飘散出来。余姬怒火燃烧,萧二娘摇头娇声道:“妹子,我们可并不想伤害你!”

余姬大喝一声道:“休得胡言,谁是你妹子?”话音刚落,顿时便觉头昏欲裂,“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不醒人世。

萧二娘走近余姬,用脚轻踢两下,见余姬并未反应,对众人道:“何须跟这些美人们斗,她们的武功可都不弱,尤其是羞花与沉鱼,更是武林高手,咱们用毒可就省事多了……”

彪形大汉扛上余姬道:“二夫人,咱们现在去盐帮?”

萧二娘道:“落雁呢?”

话音刚落,过来一行人,共有三人,其中一人正背着柳琴。萧二娘道:“张五,王六,胡七,你们三人将这两个女子送回鬼谷交给公子——”

“是!二夫人!”

“那个男子呢?”张五指的是李杰元。

萧二娘道:“按照规矩,在我们行动之中凡看到这一幕的,都将沦为宝贝,将他一起带走,给他服药……免得坏了我们的大事!”

“是!”张五应道。

萧二娘带着余下了五六人直奔盐派。

杨吉弱远在江南,这给萧二娘她们的行动带来了诸多的不便,不过她已飞鸽传书告诉江南的分坛,让他们提请抓到杨吉弱,并送回钱塘客船,以便她们一并带回。

杨吉弱正在睡梦中便被两个蒙面男子装入布袋带至一艘小船。她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虽出生江湖,可是她自幼与爹爹、众师兄的疼爱,向来过着安逸平静的生活,已痛哭不已。没多久一双明眸便已经红肿得像红桃般。

中午时分,船上并未见到其他人,杨吉弱欲运力逃走,试了好几次,内力全无,她明白自己现在一定中了化骨散之类的毒药。有人透过木洞送进食物,她一想到爹爹尚不知晓自己被人掳走,心中一阵疼痛,又哭了起来。

夜晚时分,杨吉弱便被萧二娘等人带走。

一路上萧二娘暗叹此次行动竟会如此的顺利,一方面她又开始担心起鬼谷公子,他的心太花,又太过风流,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按照预先所定,萧二娘并没有将这三个绝­色­美女押往女宝院看管,而是直接关入了鬼谷公子的地下秘室。

待三女醒来,已是清晨。三人相视而望,余姬惊异地看着杨吉弱:这是一个玲珑娇美的女娃儿,肌肤如雪,一双明眸如月,再一细看,那双眼睛红肿似桃。不由心生怜惜道:“唉,杨姑娘,你怎么也被人捉到此处了?”

杨吉弱抬头望着面前这个绝­色­的粉衣女子,再看看柳琴亦如花似玉,心里已猜中几分,缓缓道:“你是穆姑娘还是柳姑娘?”

柳琴站起身道:“我是落雁!她是沉鱼!”

杨吉弱强露笑意轻声道:“余姐姐、柳姐姐!”

一声姐姐叫得余姬甚是心悦,她走近杨吉弱轻声道:“你别怕,这儿有我,我会保护你的!”

杨吉弱听到余姬的话,心中略感宽慰,拉着余姬的手坐在稻草之中。

柳琴道:“不知道,抓咱们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余姬道:“我想与抓公子的人是同一路的。他们的动作很快,还等不及我们有所反抗便已经身中剧毒不能动弹了!”

“唉,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杨吉弱一脸茫然,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一直在爹爹杨铁虎的护翼下生活,爹爹又是一个大好人,从不与人结怨,怎么就有人来对付她。

柳琴并无惧意,反而有几许高兴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一定还会去抓闭月穆冰霜的?”

余姬看了一眼柳琴,她最讨厌柳琴这种说话的态度,故意充满自信,好像她是一个参与者般。柳琴道:“你不用看我,这是实情,我想他们一定去抓穆冰霜了,她可是不那么容易得手的……”

杨吉弱实在不明白,柳琴所指的“实情”到底是什么,她问道:“柳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柳琴道:“我们四绝­色­的美名在外,那些爱慕我们的武林侠士、­淫­贼实在太多,四个就抓来了三个,我想或许他们只是想见识一下我们的美貌……”

未待柳琴说完,余姬已经怒视着柳琴“哼”一声冷笑。

柳琴继续道:“什么意思?”

余姬冷笑道:“还以为自己真的很美,不过是脂粉堆出来的罢了!”

柳琴大怒骂道:“姓余的!”

余姬依是怒视着柳琴:“柳琴,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别惹火了我!”

柳琴自然知道余姬的­性­情,想到她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实在不便得罪于她,长舒一口气道:“好了,我不跟你说!”转身走近墙角,一个人独自发呆。

余姬与杨吉弱背靠着背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秘室的门被人打开,进来一个华衣男子,他轻声走近余姬与杨吉弱。柳琴听到了低沉的脚步声,注视着他:“你是谁?”

华衣男子道:“鬼谷公子!没听说过?”

柳琴一脸惊异,没想到在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鬼谷公子居然是一个青年男子,眉清目秀,不乏英俊。柳琴亦是个贪­色­的女子,见到如此俊朗的男子已是浑身舒软。鬼谷公子见柳琴正望着自己,柳琴的声名在武林流传:说她并不是一个贞烈的女子,四处留情,水­性­杨花。有点昔日罗红珠的行事作风。

鬼谷公子走近柳琴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这鬼谷之中还缺一夫人,由你来做,如何?”

柳琴欲挣脱,可是鬼谷公子的双­唇­已轻落在她的香颈上,令她不能拒绝。鬼谷公子看着一旁的余姬,抱起柳琴从秘室的侧门奔至另一间。

秘室昏暗的灯光内,柳琴看到鬼谷公子缓缓地替自己解去罗衫,她欲反抗,可是浑身无力,只好任由鬼谷在自己的身上发泄。

良久,柳琴缓缓的睁开眼睛,忆起先前的一幕幕羞愧难当。

鬼谷公子已在一旁着好衣衫,他一脸笑容地道:“看来武林传言并不可信!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

柳琴听到此话已经痛哭起来,鬼谷公子走近柳琴,将她轻拥怀中低声道:“柳姑娘,如果你愿意,我自然会对你负责的,嫁给我,好吗?”

柳琴怒视着鬼谷公子,这几年虽然自己爱慕俊男,可是到底没有越过雷池半步,而今却遭此劫难,心痛如刀绞。自己没有反抗他,这一点又令她内疚,她实在对不住母亲。如果母亲知道或许将生不如死。她立即想到了鬼谷的各种毒药,一定是这样的:鬼谷公子为了得到她,对她用毒了,否则她为何没有力量去反抗,甚至连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我要杀了你!”柳琴大声道。

鬼谷公子嘻笑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柳琴道:“休得胡言!”

鬼谷公子道:“柳姑娘,我对你是认真的,嫁给我吧!”

柳琴从头上摘下发簪直刺鬼谷公子骂道:“我要杀了你!”

鬼谷公子注视着柳琴,看她的举动,是真的发怒了,快步退出秘室,扬长而去。

柳琴欲找门跟去,可是石门关上,许久都不能打开。想到自己就这样从一个纯洁的女子变成了­妇­人,更是伤心,倒在石床上痛哭起来。哭声吵醒了旁屋的余姬与杨吉弱,杨吉弱敲打着石壁道:“柳姐姐,你怎么了?”

柳琴听以杨吉弱的声音,欲言又止,心里暗道:出了这样的丑事,倘若被别人知道了,又将如何看我……论容貌,余姬、杨吉弱在我之上,可是他为何偏对我这样……难道……后面的事儿,柳琴不敢再想下去,她怕,怕鬼谷公子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杨吉弱与余姬,自己已经不幸了,又怎能让她们跟自己一样的不幸呢。她止住哭声道:“没什么?我看不到你们,难过……”

杨吉弱低声安慰着:“柳姐姐,我们在这边找门!”

余姬注视着那盏油灯,用力一拧,门开了,杨吉弱缓步从房中走了出来。

杨吉弱看着衣衫凌乱的柳琴,余姬已经明白所有的一切。在她看来,像柳琴这样的女子没有必要值得尊重,以往是那样运用媚术勾引龙跃天,好在龙跃天是个君子,始终与柳琴保持着一段距离。

夜晚,三人相依在稻草中相互取暖入眠,正在熟睡中,鬼谷公子又来了。

余姬第一个醒来,她一眼便看见鬼谷公子正俯身凝望着她。他的眼中尽是古怪的笑意,他一点点的靠近自己,­唇­落在她在脸上,她大叫一声:“啊!”

声音惊醒了杨吉弱与柳琴,柳琴注视着鬼谷公子道:“你还想怎样?”

鬼谷公子一脸­淫­笑道:“得到绝­色­美女是我的梦想,何况你们又是武林出名的美人儿……”

余姬大惊,欲站起,可是双腿发软,并不由自己。

柳琴站起身护住余姬道:“公子,求你——放过她们吧!”

鬼谷公子大声道:“不行!穆冰霜那样的美人儿,我是得不到了,幽兰处处与我作对,好几次我都可以得手的,偏被她所坏。你们在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现在你们都是我的……”

杨吉弱看着鬼谷公子,只觉浑身打颤。

鬼谷公子走近柳琴,狠狠地在她的粉脸上扭了一把笑道:“落雁,我对你不感兴趣!你让开!”

柳琴想到自己已被鬼谷公子糟踏,而今同为女子,她实在不忍心余姬与杨吉弱有同样的命运,她挡住鬼谷公子的去路道:“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绝不让你伤害她们!”

余姬没有想到她们一向视对方为敌,在这种情形下,柳琴还愿意舍命护她。同样的中毒,同样的不能运功,可是柳琴却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她们,这令她感动不已。

鬼谷扑向余姬,拉住余姬的罗裙,柳琴从地上拾起一根棍子狠狠地击来。虽说没有武功,可是用尽全力的打击依然令鬼谷公子的后背一阵疼痛,他回过怒视着柳琴。

杨吉弱倦缩在余姬的身后。鬼谷公子,又欲扑来,柳琴高高地举着木棍站在身后厉声道:“不许碰她们!”

柳琴的声音很大,鬼谷望着柳琴道:“你自身难保,为什么还要救她们?”

柳琴道:“你明白,女人的一生清白最重要,我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对她们做这禽兽不如的事……”

柳琴说此话时正气凛然,稳稳地站立在鬼谷公子的面前。面对纤纤弱女如此言语,江湖传言并不可足信,鬼谷公子早有耳闻,听闻柳琴与余姬极为不和。鬼谷一掌击来,将柳琴推出数米外,柳琴被鬼谷公子一推,一个踉跄跌倒在至墙角。

杨吉弱与余姬无助地凝望着柳琴,三人之中,就她的力气稍大,可能先前鬼谷公子又对余姬与杨吉弱运了毒药,两个人看周围的景物极为朦胧,两人的智力倒还清醒。杨吉弱大声唤道:“柳姐姐,快救我!”

话音一落,柳琴艰难地从墙角站起,飞奔过来,挡在杨吉弱的身前厉声道:“鬼谷公子!顺风镖局、盐帮与天龙教主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教主吗?”

鬼谷公子听到“天龙教主”几个字,不寒而颤,教主是他的父亲,可是父亲对他并没有好感,连母亲也亦是如此。对于他犯一点错,父母总是给予最严厉的惩处。江湖传言,柳琴与余姬素来不和,可是从今天的情形看来,并非如此。“你不是恨余姬吗?为何还要帮她?”

杨吉弱听到此言,望着余姬与柳琴,余姬面露恐惧之­色­。柳琴却极为平静:“是的,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但是我依然不希望你借此来伤害余姬……”

余姬听着柳琴的话语,面露感激之情,她没有想到,以往自己处处与柳琴为难,而今天她居然挺身而出保护自己。想起先前对柳琴的态度,内心竟是惭愧不已。

鬼谷公子一声冷笑道:“既然你恨她,那么就不要保护她。我可以放过杨吉弱,至于余姬——”

未待鬼谷公子说完,柳琴接过话厉声道:“余姑娘,你也不能碰!除非……”柳琴刚才被鬼谷公子击了一掌,胸口一阵疼痛,实在不能继续讲下去。

“除非怎样?”鬼谷公子问道。

“除非你杀了我——”柳琴一字一句的说道。

鬼谷公子虽风流成­性­,但他从不杀女人,尤其像这样身中化骨散没有内力的女子。柳琴说这些话时,让他内心产生了惧意,他想到了一个人——幽兰。在与幽兰无数次的接触中,每次幽兰要救走女宝,倘若鬼谷公子与萧玉娘不应,她便会用如此口气言语。他立即打消那些孽念,转而对幽兰长久的不满又从心中升起,看着面前的柳琴,那说话的神情、气度与幽兰可谓一般模样。他不能对幽兰怎样,幽兰是他未来的弟媳、少教主夫人。对柳琴这个与天龙教没有一点关联的女子,他却可以报复。

不待细想,鬼谷公子­奸­笑道:“这么说,你愿意代替沉鱼与羞花受苦了……”

柳琴听到此言,后退几步:“你想……怎样……”

鬼谷公子看着面前突然变得胆怯的柳琴,更是得意,江湖女儿就是这样,总有勇气去帮助别人,永远也猜透不了自己的命运,倒要看看当柳琴蒙难的时候,余姬与杨吉弱又将如何帮她……

鬼谷公子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话:“沉鱼、羞花,你们听好,柳琴蒙此大辱皆是因为你们……”

此刻药­性­已发,余姬与杨吉弱眼前的景物已经模糊一片,鬼谷公子的身影在眼中、脑中只是一个人形的轮廓。但是心智与意力却变得特别清晰,杨吉弱欲站起身,可是浑身无力,她用缓而微弱的声音哀求道:“放过柳姐姐吧!”

余姬望着鬼谷公子,她的脑中浮现出龙跃天的身影,她所看到的不是鬼谷公子完全是龙跃天。她轻声道:“公子,你太令我失望了,为什么……你会是这样的人……”

鬼谷公子长笑不已,柳琴后退几步,欲闪,鬼谷公子一个箭步奔至身旁搂住她的纤腰。柳琴大唤道:“余姑娘、杨妹妹——救我!”

未待两女反应过来,鬼谷公子抱起柳琴已奔至另一间秘室。

余姬与杨吉弱相互搀扶彼此艰难地站起,沿着墙壁走近秘室唤道:“柳姑娘”、“柳姐姐”……

从旁边的秘室里传来柳琴痛苦的哭声。

余姬睁着朦胧的双眼低声对杨吉弱道:“我们一定要为柳姑娘报仇!”

许久,鬼谷公子打开石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房内柳琴无助地扒在床上痛哭不已。

鬼谷公子得意地看着余姬与杨吉弱,是鄙夷,是嘲弄,“她救了你们,可是你们却不能救她——”话音一落,鬼谷公子快速地离开了秘室。

地下秘室内,余姬与杨吉弱缓缓地走近柳琴的身旁。余姬伸出纤手欲表示自己对柳琴的友好,柳琴却跳了起来大声唤道:“别碰我!”

杨吉弱此刻已经清醒不少,药­性­渐过,恢复了一些体力。她泪眼望着柳琴轻唤一声:“柳姐姐——”便痛哭起来。

柳琴细看着面前的杨吉弱,抱住她亦是痛哭。

余姬想到自认识柳琴以来,她便瞧不见起她,为柳琴的敢爱敢恨。柳琴爱龙跃天,所以她抛掉矜持用另类的方式去追求。“杨妹妹,今天发生的事儿,咱们谁也不能说出去,柳姑娘是因为我们……才,所以我们绝不能说出去,坏了柳姑娘的名节……”

杨吉弱正与柳琴抱头痛哭听到此言,她抬起头道:“吉弱自幼便没有兄弟姐妹,柳姐姐就如同我的亲姐姐,我怎么会伤害她——”

余姬听到此言若有所思,“我亦没有兄弟姐妹,咱们三人义结金兰!”

杨吉弱赞许的道:“对,咱们三人义结金兰!以后,我们一定要保护好柳姐姐,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

柳琴听到此建议,犹豫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与杨吉弱、余姬结为金兰姐妹。“你们不嫌弃我?”

余姬道:“柳姑娘,是你救了我们,没有你我们难以想像会成什么样子。可我……以前,还那样待你——咱们结为姐妹吧,生死与共,荣辱共担……”

柳琴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做法,她心有余悸。而今杨吉弱与余姬都知晓她受辱之事,此刻的她,真想找一个地方自杀也了结­性­命。想到此,趁余姬与杨吉弱说话之际,她缓缓地从头上拔下银簪,余姬见此一把扑了过来,夺过银簪道:“柳姑娘,你想做什么?”

柳琴发疯狂般跳了过来,大声道:“我不想活了,你们让我死吧!求你们了,让我死吧!”

杨吉弱从余姬手中夺过银簪藏入怀中道:“柳姐姐,我们不会让你死的……”

柳琴泪如泉涌,她喜用脂粉,泪水已将脂粉冲散,一块白、一块黑、一块红,甚是好笑,可是余姬与杨吉弱都笑不出来,两人的内心都感到无比的愧疚与心痛。

柳琴一脸痛苦:“我不想活了,像我这样的女子还怎能苟活于世……让我死吧!”

余姬抱住柳琴,“好妹妹,是我没有保护你!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死,你杀我吧!杀了我吧!”余姬对自己的言行很意外,她一向残酷,可是今天却讲出如此情义的话。余姬想如果当年的母亲,遇见这样的情形一定也会被感动的。

“余姐姐!我真的不想活了!”柳琴道。

余姬紧紧地搂住柳琴,与杨吉弱一道轻声安慰着。

许久,柳琴终于平静下来。止住泪痕,可是目光却变得呆滞。

在秘室又过了两天,这两天,鬼谷公子也曾来过,余姬与杨吉弱都变得很警惕,小心进食,没有再中迷|药。鬼谷公子也再没有下手之机。三人虽没有内力,但毕竟还有几招剑法招式在,鬼谷公子只好退出秘室。这一天,外面很静,余姬、柳琴、杨吉弱三女跪在地上结为金兰姐妹。

“余圆月、柳琴、杨吉弱今结为金兰姐妹,患难与共,生死相交,绝不违誓,如违誓言愿受万箭穿心、百毒侵腹之罚……”

余姬最长为大姐,柳琴次之为二姐,杨吉弱最小为三妹。

结誓之后,三人渐起。余姬看了一眼杨吉弱,两人重又跪下,柳琴唤道:“大姐、三妹!”

余姬与杨吉弱道:“余姬、杨吉弱绝不将受辱之事外泄,如有失言天打雷霹!”

柳琴明白二人的心意,心口自是宽慰不少,此事不被外人知,可是毕竟已经成为她自己的恶梦。今生,她又怎能忘怀,岁月可以令人淡忘一些事情,可是这样的事她是忘不了……心中刺痛,瘫坐石床。

“二姐!”杨吉弱轻唤一声:“你身子不舒服了?”

柳琴摇头。

余姬道:“从今后,二妹的仇就是我们三姐妹共同的仇,你放心,我们一定替你报此大仇,杀了鬼谷公子……”

“谁要杀我相公!”秘室门口站着一个艳丽少­妇­。

三女只顾说话,居然没有查觉出秘室里来了人,相互凝望。少­妇­并非萧二娘。“你是谁?”

艳丽少­妇­一声冷笑:“你们为何要杀我相公?”

余姬冷冷道:“鬼谷公子心狠手辣,将来我们三姐妹若有机会一定会亲手取他­性­命!”

余姬知道萧二娘也叫鬼谷公子为相公,可是这个少­妇­也叫鬼谷公子相公,心生疑惑,但看此少­妇­的容貌倒与萧二娘有几分相似。

艳丽少­妇­道:“我是鬼谷夫人——萧玉娘!”“怪不得这几日公子一有空闲就来秘室,原来这里关押着武林三绝­色­,沉鱼、落雁、羞花,很好!很好……”

杨吉弱极少有恨,可是面对萧玉娘,她知道了什么是恨,同为女人,她居然用这样的心态看待她们。如果说鬼谷公子可恨,那么萧玉娘也可恨。

萧玉娘对左右侍婢道:“来人,将她们押往女宝院。顺风镖局、盐帮、余紫龙,可都是武林富贾,看来这一次我们又可以赚上一笔……”

余姬早听江湖传闻鬼谷的情形,看来传言属实。绑挟各大武林门派公子、千金的确是鬼谷,南宫盟主曾组织武林高手寻找鬼谷,无果而终,倘若这次能探明鬼谷所在位置倒不失立功之法。

三女被人带至女宝院,穆冰霜这两日正在暗服解药,恢复功夫。看到余姬、柳琴甚为大惊,早有天龙教徒听闻女宝院齐聚武林四绝­色­,竟有人纷纷来此观望。

男宝院内龙跃天、沈无争、李杰元、吴少雷等人亦听闻四绝­色­被关鬼谷之事。武林中最有前途的四大少年侠士与四大绝­色­相聚鬼谷,还真是一件趣事。

李杰元担心穆冰霜的安危,龙跃天亦担心余姬与柳琴的安危,纷纷要求相见四绝­色­。男宝院管事,只当他们爱慕美­色­,看就看吧!这样的事儿对鬼谷来说也是一种幸事,武林四绝­色­极难齐聚一起,便将此事告知萧玉娘。

萧玉娘稍加沉思:四绝­色­也算武林出名的人物,加上还有四位最有前途的少年侠士,足可以证明我鬼谷的份量。让众武林人士见识一下也好……

四绝­色­被女侍婢带至男宝院,男宝院内高高的石墙、石屋、寒铁牢门。四绝­色­从众武林人士的牢前经过,眼前一亮,仿佛一道美丽的风景……闭月穆冰霜的冷,羞花杨吉弱的柔,沉鱼余姬的毒、落雁柳琴的万千风情,令众人大开眼界。

第十一回 幽兰犯险助闭月

〖简介:鬼谷公子经常出入女宝院,他看穆冰霜的眼神极为怪异,幽兰担心鬼谷公子对穆冰霜不利,要帮穆冰霜离开鬼谷。为顺利脱险,必须找一倾慕的男子结伴闯阵方可成功。幽兰救出李杰元,要他们二人离开。李杰元得知幽兰对穆冰霜有一种特别的情义,要救出三绝­色­与其他三名少侠一同闯阵。〗

自武林四绝­色­入住女宝院以来,更令女宝院增­色­不少。就连数名天龙教女弟子也颇感兴趣,常有借各种美名前往女宝院,实则看四绝­色­之美.而鬼谷公子更是乐以忘返,常来看望萧二娘,萧玉娘明白,鬼谷公子最近说是痴迷妹妹二娘,倒不如说是痴迷四绝­色­。就在萧玉娘看到穆冰霜冷艳的姿容、余姬倾城的美艳、杨吉弱柔如流水的­性­情,她怒火中烧。原以为现实生活中有一个幽兰了,怎料想,偏偏四绝­色­齐聚鬼谷。想到三绝­色­被鬼谷公主暗中关入秘室,萧玉娘不知道被关多久,但是她可以猜想得到,失去功力的美人儿关入秘室而鬼谷公主的常往定有事……可恨胞妹萧二娘,不知道帮她,反而处处给自己为难……

想到这些,萧玉娘妒火中烧。自己使尽浑身懈数,这么些年来,她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

“公子,你好些日子没陪我了,今日就留下来吧。”萧玉娘说这话时,满是娇声的语调,百般的温柔,生怕留不住鬼谷公子。

鬼谷公子站起身正­色­道:“这几日谷中事务繁忙,咱们是夫妻,以后再说吧!”

说完这话,鬼谷公子已经走近门口,他回转望着爱妻。心里暗想:还真的,虽然鬼谷在武林也算一大派,怎的纳娶的两个妻子竟不接四绝­色­美艳迷人。心中竟不甚感慨。

天下间的男人,总是渴望最美的女人是自己的;而世间的女子,总是希望自己的是最美的人儿。这些都是欲望。

鬼谷公子的脑中又浮现起穆冰霜、余姬、杨吉弱的绝美姿容,他一阵心动,忍不住奔往女宝院。身后,萧玉娘唤道:“你今日去了,往后别再来找我。”

鬼谷公子杨遥没有应话,他心里暗道:倘若能娶得那四个绝­色­美女为妻妾,也不枉在人世走上一遭。

高高的阁楼上,幽兰正抚琴弹乐,她看到鬼谷匆匆的步伐,止住琴音。

一侍女过来轻唤道:“圣女,怎么了停下了?”

幽兰看着鬼谷,心中极为不安。鬼谷的为人她自是明白不过,夺命的毒药可谓天下第二,连百草峡也远远不及,鬼谷公子——杨遥近年来将迷|药用于美女之上,一次次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少女。而今姐姐穆冰霜落入鬼谷之中,她尤其担心她的安危。而今自己还不能肯定身上的毒物是否已经清除,她暂时又不能与她相认……愈想愈烦。

幽兰想到了夺命,听闻今日清晨夺命去过女宝院为被囚的女子治病诊脉,或许他能知晓一些情形。不待细想,她对左右道:“春画!”

“圣女,有何吩咐?”过来一个绿褂少女。

幽兰轻声道:“你去传夺命先生过来,我有事请教!”

春画望望天­色­已暗,幽兰又是教中圣女——未来的少教主夫人,黑暗与会男子实在诸多不便,正待开口,只听幽兰继续道:“夺命是我师兄,难道我们兄妹在一起说说话也不行么?”

是呀,白玉宫主近些日子来,神出鬼没,幽兰虽身为圣女,可是身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虽然有侍女相伴,却到底主仆身份悬殊。近些日子来,幽兰越发的沉默寡言,面露忧­色­。春画与其他几个姐妹见了,也较为心疼,可是又不便细问。“圣女,我这就去!”

幽兰听春画已去,略舒一口气,重又抚起古筝缓缓地弹奏起来。

不一时,夺命来了。幽兰不待回头相望,就知道一定是他。那沉稳的步伐,上了阁楼后脚步声愈发的轻微。每一次都是如此,夺命太爱幽兰的琴声,她的琴声陶冶情怀,如果那琴声可以配上幽兰美妙的歌声,一定是天赖之音。

“师兄,你来了!”幽兰轻轻地问道。

夺命走近幽兰,欲唤“圣女”,可是见幽兰叫得如此真切,又不便生份,应了一声道:“来了。小师妹!”

幽兰站起身,对左右吩咐道:“上茶!”

兄妹二人相对而坐,幽兰依是一脸愁容。她的身世在天龙教中唯有白玉宫主知晓真情,她老人家还再三叮嘱幽兰不可将身世透露外人知晓。而白玉宫主却将“西域神话”挂在嘴边,虽然天龙教中人对幽兰的身份生疑,但迫于白玉宫主的威严与少教主夫人的地位,倒不敢直言。

夺命看着幽兰的愁容,心生怜惜。“小师妹,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幽兰抬起头望着夺命,甚感安慰。看来偌大一个鬼谷,唯有夺命是可以讲真心话的。她斥退左右道:“春画,你们都下去吧,我与师兄下几盘棋解解闷……”

左右奉上棋盘、围棋后退去。

幽兰拿起一颗棋子摆放盘中,缓声说道:“师兄,今日你去了女宝院,那几位姑娘可好?”

夺命想起今日诊脉之状,四绝­色­身中化骨散之毒外,唯柳琴的体温、脉搏来看有受孕之状,可是幽兰是一个妙龄少女,又不识男女之情,他苦笑一下,不知道此情该如何应付幽兰。但是依幽兰的医术,倘若由她亲自诊脉,也必是会发现的。

“师兄,你为何发笑?”

夺命下了一棋子道:“师妹,她们都很好!你放心好了!”

幽兰微笑着点头道:“算算日子,百花谷主也来了好些日子,怎么没见有人来赎,时日久了,还真让人放心不下……”

“师妹,难道你……”

幽兰明白夺命想说什么,他想说:难道你又想救人了?不待夺命说出口,她笑着点头道:“是的,遥公子的为人,你、我都清楚,能救一个是救一个,可是我又不能时时关注女宝院的情形,去保护她们,最好的法子就是能够早些救她们出去……”

“师妹,你的做法实在有违法教规,以往的事已经够难为遥公子夫­妇­,我看此事还是暂时作罢……”

幽兰站起身一脸痛楚,儿时与姐姐玩耍的情形一一在脑中浮现。又忆起父母之死,心中一阵酸楚。

夺命忙道:“师妹,你犯病了么?”伸出手,欲替幽兰诊脉。

幽兰后退一步道:“我没事,我只是想救她们!”

夺命轻叹一声:“师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幽兰苦笑:“师兄,你就帮帮我吧,无论如何,我也是要救百花谷主出去的。时间愈久,愈是令人放心不下。”

幽兰说话时紧紧地抓住夺命的手,面对如此真切的眼神,又不待夺命拒绝。他爱幽兰,对他来幽兰如同世外的仙子,一尘不染,他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哪怕是一个失望的眼神,他也不能看到,不待细想,夺命已经缓缓点头。

幽兰知道只要是自己的事,夺命一定是会答应的。她面露笑容。

夺命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幽兰的真容了,他欲言又止。他不希望自己是一个遥公子之徒,贪恋女­色­,不懂怜香惜玉。遥公子对幽兰的容颜好奇,可是从来没有说过要见真容的话,夺命不能说出口。

“师兄,你有事么?”

“没……没有!”

“师兄,你有事就说,不要紧的,我们是兄妹!”

有些时候夺命也希望他仅仅是把幽兰当作小妹妹,可是他做不到,他时时都被幽兰的才学、美貌所吸引着,魂牵梦绕。在幽兰没有传见他时,他便在远远地观看着阁楼的灯光,看着幽兰孤独的烛影,纤纤丽人身影,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迷人……他早已经迷失在幽兰的梦里,幽兰是他的梦,是他活着的所有希望。

夺命的心狂跳,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了情绪终会讲出令幽兰失望的话,他站起身道:“师妹,我这就去想办法!一会儿,便带百花谷主过来见你……”

幽兰感觉到夺命神情有异,她沉思。在她看来,夺命如同胞兄长,可敬,可爱。她轻唤一声:“师兄!”缓缓地摘下面纱。

“啊——”夺命惊叹一声。

幽兰立即感觉到这一声惊叹,不止是出于夺命的口中,大惊一声,快速地戴好面纱唤道:“谁?是谁在我的屋顶?”

夺命跃上屋顶。月光下,站着两个黑衣男子,如此熟悉的身影,正是龙跃天与沈无争。

龙跃天与沈无争落入房中,幽兰惊异地看着两人道:“你们何时来的,看来最近你们的功夫­精­进不少,我居然没有察觉……”

龙跃天没有想到,与幽兰的再度碰面居然是在鬼谷之中。这样一个绝世佳人,居然生长在魔窟之中,用百花之中的任何一种花来形容幽兰都不恰当。她似莲,出淤泥而不染,可是幽兰明明有着绝世的气质,那莲也生在尘世之中……她似兰,安静、幽雅,而幽兰圣女的不避世之­性­,又明明在兰之上……

夺命快步跃上前去,挡在幽兰的身前。厉­色­关注着龙跃天与沈无争:“怎么?你们并没有中毒么?”

“龙王岛称霸中原武林数十年,自然有不凡之处,虽不能解毒,但可以缓毒……”幽兰轻声说到。

夺命问道:“师妹,怎么做?”

幽兰见龙跃天正炽烈地注视着自己,这种眼神在她看来实在怪异,夺命的眼光呆滞,可是龙跃天的眼神让人看了害怕。她转过身子,道:“师兄,放他们走!”

“师妹,你不是说过,要杀他的么?”夺命忆起上次见面时,幽兰在刀剑山庄说过的话。

幽兰又怎么忘记,可是如今救穆冰霜要紧,她不能为了报仇在此刻杀了龙跃天,这样一来,她就不能尽快救走穆冰霜。龙跃天是鬼谷公子——杨遥抓来的男宝,赎金颇高,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坏了杨遥的事儿。她轻叹一声,“师兄,放他们走!我不会趁人之危,那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待他离开鬼谷之后,我自会取他­性­命……”

沈无争想笑,明明是一个纤纤的婉约女子,偏说出这样的狠话,听起来也是如此的令人赏心悦耳。

夺命怒视着沈无争:“死到临头,你还笑什么?”

沈无争道:“幽兰圣女着实有趣,口口声声说要取我等­性­命,如今正是大好时机,为何不动手!”

夺命怒吼:“你敢取笑我师妹?”

幽兰已经十分生气,“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们?”

沈无争笑道:“姑娘,你已经说过不取我等­性­命!”

幽兰冷冷地道:“快些离开,不要迫我动手!”

沈无争哪里知晓幽兰的武功招术,想到上次他胸有成竹。“像你这样的绝世美女,人长得美,声音更美,我实在舍不得走……”

夺命从来不敢对幽兰有过份的话语,而今这些轻薄的言语却出自另外一个少年之口,他已经跳了起来,两指直Сhā沈无争的咽喉,沈无争没料想夺命动作之速,来不及躲闪已经被夺命捏住咽喉。

龙跃天见此状忙道:“圣女——”

幽兰没有言语。

夺命的手腕力度加剧,沈无争只觉呼吸困难,张大嘴大口地吸着气。两眼瞪视着幽兰,欲言却说不出话来。鬼谷的武功当真怪异,按常理卡住咽喉应该会说话的,可是自己却……

龙跃天继续道:“圣女,请饶了我们误闯之过……放过沈兄吧?”

夺命望着幽兰,幽兰轻咳一声。一侧的小厢房里奔出春画,她见到此景大惊:“圣女……”

幽兰道:“春画,不可大惊小怪,这里的事夺命先生自会处理!”言毕,又轻咳数声。

夺命疼惜地望着幽兰,虽说是轻咳,可是他一阵心疼,真希望生病的是自己。“春画,快扶圣女回房歇息!”

说话间,龙跃天跃前一步,一掌击在夺命的胸前,夺命不防,后退几步,两指一松,沈无争已脱险。

沈无争想到在一个绝世美女面前出糗,心中早已愤怒,见夺命正注视着幽兰,她动作之快,跃近夺命,沈无争正欲靠近,只觉双腿一麻跪倒地上。

夺命唤道:“师妹!”

幽兰道:“你好生可恶,我师兄并未伤你,你居然敢偷袭,我再不出手,你岂不要伤他­性­命?”是怪慎,是关心。

龙跃天没有看清幽兰是如何奔至夺命身前,又是何止住沈无争的,那动作之快,只是转瞬间便急奔十余米。

沈无争知道自己已经被点|­茓­,不能动弹。

春画道:“圣女,我去唤侍卫吗?”

“春画!”幽兰止住道:“不用了,原本我想不与他们计较,看来是不行了。照规矩办吧!”

言谈间,其他几名侍女已经进来,看到此景已经明白许多。

“圣女,那……那他呢?”春画说的是龙跃天。

幽兰道:“一样!”

“哦!”春画应道。

龙跃天不知道幽兰口中的“照规矩”是何意,但是从侍女的眼神看出,一定不会是好事儿。转瞬间,他只觉浑身麻木,倒在地上。几名侍女缓步走近,冷漠地注视着他们。夺命走近沈无争,狠踢两步。龙跃天在回忆,他是怎么中|­茓­,可是记不起来,他很清楚:并没有任何人靠近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自己就中|­茓­不能动弹。他怀疑自己再度中毒,但并未任何中毒之状。不一会儿,几名侍女,将他与沈无争捆绑起来,抬出阁楼。

回到男宝院的石牢,立即便有几名男侍卫过来,给二人灌下了不知名的汤药。只听其中一人道:“幸亏圣女在,否则这两个家伙就跑了,只怕又会连累到我们!”

“圣女真是好,还吩咐所有人保密,不能说他们二人逃跑乱窜之事……否则祸可惹大了!”

龙跃天很想恨幽兰,可是他恨不起来。那是一个美丽、温柔而又善良的姑娘,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迷人,摄入心魄。他的心已经被幽兰所获,就算幽兰要他死,他也会照做……何况是被这样一个姑娘所掳呢?

夺命来到女宝院,穆冰霜已躺入帐中,隐约从屋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正欲运气,便见床前出现一个黑影低声说道:“姑娘,请别说话,我是来救你的。”

不待穆冰霜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抱起她,跃上屋顶。茫茫的黑夜里,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来到一处密林。夺命解开穆冰霜|­茓­道:“穆姑娘,你可以回家了!”

“回家?”穆冰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黑夜中走出一个白衣倩影,渐渐地近了。“姐姐,你可以走了。”

一声姐姐,唤得轻柔、亲切。听得穆冰霜极为舒服,这些日子看到柳琴、杨吉弱、余姬三人常以姐妹相称,自己竟莫名的嫉妒。她有妹妹,只是在几年前已经丧命狼腹,这一切都缘于龙王岛,她恨……恨毁了家的老龙王。

“姐姐,这里已经安全了!”幽兰道。

夺命道:“师妹,这里是通往外界最近的路,不过……”

幽兰道:“不过什么?”

夺命道:“昨天我听大公子讲,法王已经在前面设下迷阵,名曰‘鸳鸯迷魂阵’……”

穆冰霜一听此阵,长叹一声道:“如此说来,我是走不出去的了?”

幽兰道:“可有破解之法?”

夺命道:“听说,此阵必须要一男一女相伴闯阵,才可以通过!”

幽兰沉思片刻,鬼谷尚有吴少雷、李杰元及各门派的公子、少掌门。“姐姐,如果能救一个少侠出去,你会救谁?”

穆冰霜想到了李杰元,这些日子来,李杰元替她做过不少的事儿。虽然她知道风云雷电四大长老会设法来赎自己,倘若自己逃出去岂不更好。“李杰元!”

救李杰元是因为百草峡向来不闻江湖中事,而吴少雷家中名声显赫自会前来赎救,唯独李杰元是个难题。

幽兰心里暗道:看来姐姐是对李杰元情有独钟,好在他是庄叔叔的义子,又是当今武林的少侠,她自是放心。应道:“师兄,就烦你再去一下男宝院,设法救出李杰元!”

夺命应道:“师妹放心,我去去就来!”

待夺命远去,幽兰走近穆冰霜拉着她的手,坐在草丛。关切地问道:“姐姐,你身上的毒已经好些了罢!”

穆冰霜想不明白,幽兰为何要救她。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与天龙教的任何人有何种交情。幽兰心里善良,常救女宝,可是她对自己的关切似乎已经超出这个范围。“你为什么要救我?”

幽兰先是一惊,转而道:“我怕你有危险,必须尽早救你出去!”

穆冰霜道:“我有危险,什么危险?”

幽兰苦笑,她在天龙教中长大,却不能说天龙教的不是。“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

穆冰霜纳闷:“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我是你妹妹!妹妹救姐姐当然是应该的事。”

“我妹妹?”穆冰霜不相信,她的妹妹已经死了。如果活着,倒是与面前这位少女一般年龄,她与孟蜓都已经见过妹妹的尸骨,妹妹是不可能活着的。

幽兰轻轻地点头。

穆冰霜笑道:“我怎么敢当,你可是天龙教的圣女,又是未来的少教主夫人!”说到少教主夫人,穆冰霜为之一动,如果有幽兰帮忙对自己报仇之事来说实在有利。不若自己与她也来过义结金兰。

“姐姐,这是哪里话?”

“如果你当真视我为姐姐,那咱们义结金兰,如何?”

幽兰没想到穆冰霜会这样做,她苦笑一下,心里暗道:我就是你的妹妹,又何须义结金兰。笑道:“只要姐姐心里有我个妹妹,又何须拘于形势呢?”

穆冰霜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姐姐。”

“我没有见外,如果不把你当作亲姐姐看,我又何须非要救你出去。日月可鉴我心,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穆冰霜心想:天龙教终究一天是要称霸中原武林的,而面前这位少女就是未来的天龙教夫人,自己不过是一个落魄门派的谷主,她又何须要与我结拜呢?想着,竟觉感伤。她开始怀疑起幽兰的用意。鬼谷杨遥抓人,而她又放人,天龙教到底有什么­阴­谋……越想越糊涂,躺在树下,竟沉沉地睡去。

幽兰见穆冰霜熟睡,从身上解下斗篷轻轻地盖在穆冰霜的身上。月光下,望着姐姐俊美的面容。用极低的声音道:“姐姐,我是雪莹,我并没有死!等我身上的余毒全清,我一定会回来与姐姐相聚的,请恕我现在还不能说出实情——我实在不能再看到姐姐见我毒发之苦而伤心流泪……权且让你暂当我已经死了,或许你心里会好受些……”

不远处传来了夺命低沉的声音:“师妹!师妹!”

幽兰站起身寻声而去,夺命扶着李杰元已经过来。

李杰元走近树下,唤醒穆冰霜。穆冰霜睁开眼睛却是李杰元。

夺命道:“师妹,我们能做的已经做了,能否闯阵过关就看他们自己的,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吧!”

幽兰站起身,与夺命离去。

皎洁的月光撒下树林,星星点点的稀弱光亮。李杰元没想到,救他的居然是穆冰霜。一想到穆冰霜冷漠的心终被自己的一片诚心所感,满心欢悦。“穆姑娘!”

“嗯!”穆冰霜应了一声道:“李大哥,我们得尽快离开!”

鬼谷防卫森严,到处的房屋一般模样,又以的阁楼为中心,实难走出迷宫般的鬼谷。李杰元不知道穆冰霜有何等魔力,居然可以让幽兰圣女出手相助。“穆姑娘,幽兰圣女为何要救你?”

这个问题穆冰霜也千百次地想过,送糕点暗藏解药、送解药诉实情……今日的救她出谷并告知逃离之法等等这些,又显示出幽兰对自己有特别的好感,如果她是男儿,当然是为搏穆冰霜的好感,可是那幽兰圣女明明是一个美丽清雅的女孩儿,她想不出任何的道理,不知道以是否真如幽兰圣女所讲,她已经完全把穆冰霜当作亲姐姐……

天龙教美女如云,才女聚集、侠女更多,幽兰圣女并不乏知心姐妹,穆冰霜一片茫然。

“你不知道?”李杰元再问。

穆冰霜确实不知道原由,她缓缓点头道:“我不知道。不过她说,她是真把我当作姐姐的!看样子不会是假。”

“哦——”李杰元道:“如果她真视你为姐姐,那么无论你有多大的事儿请她帮忙,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是的,先前我要她救你出来,她就照做了。”

李杰元心中大喜,出道以来,自己在江湖的名气始终敌不过玉龙王龙跃天,对自己来说,这又何偿不是一个机会。武林中最有名气的四大少侠和四大绝­色­均囚鬼谷,如果自己能够救他们出来,或许再过百年今天的故事仍会流传。最主要的他要收拢人心,鬼谷可救的前辈很多,可是这样的事儿千载难逢……想到此,李杰元道:“穆姑娘,那么,我们是不是该再救几个人出来……”

穆冰霜回转身,有些不解,那些人,其他还有什么人值得她去跟幽兰圣女求情,不是不可救,而她实在找不到理由去救别人。

李杰元继续道:“你想想看,吴少雷是剑王寨少寨主,三绝­色­与你又同居武林绝­色­之名……”“如果救了他们,他们势必会对我们感恩……就算再过若­干­年,你今日的义举依然会在江湖流传。玉龙王虽是你的仇人,可是你却在关键的时候救了他,无论将来在报仇的路上有如何的艰辛,他终究是欠了你一份人情——”

穆冰霜对玉龙王可不感兴趣,老龙王的­奸­诈狡猾,她已经领教过了,倘若玉龙王也是这般,她岂不是放虎归山。她巴不得鬼谷会就此取了玉龙王的­性­命,以后自己报仇可就省事多了。“救三绝­色­可以,可是我不会救玉龙王!”

“报仇的事我们得一步步来,你何须急在一时。如果我们救了玉龙王,日后他一定会更加信任于我……”

“原来你只是为了搏得玉龙王的好感,让他感恩于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救他,与我何­干­,又何须要我去求别人帮忙……我又不是向佛之人……不用你来教我如何行善?”穆冰霜冷冷的回道,语气之冷,令人不寒而颤。

数月来的接触、了解,李杰元已经明白穆冰霜的为人。知她是一个外冷内热之人,不过他必须得说服穆冰霜才行。但是玉龙王到底是她的仇人之子,她又如何肯出手相助。

“好罢,你不可阻我去救玉龙王,你去请幽兰圣女帮忙救出三绝­色­,如何?”

穆冰霜正在犹豫:李杰元还真是不知好歹,早知如此,还不若让吴少雷与自己同闯“鸳鸯迷魂阵”,少了这些事儿,或许自己此刻已经过阵。

“我去了!”李杰元摞下一句话,消失在密林之中。

穆冰霜甚是生气,急唤一声:“李杰元!”

“穆姑娘,救人要紧,咱们分开行事吧!”从远处飘来一句话。

穆冰霜一掌击在树上,怒骂道:“李杰元,凭什么要我听你的?”她可不想无故的就欠下幽兰圣女又一个人情,这人情是好欠的么,谁知道天龙教人又有怎样的­阴­谋诡计,倘若自己不甚走入圈套,将来苦的还是自己。

来到鬼谷中心,阁楼没有一丝光亮,看来幽兰圣女已经入睡。穆冰霜轻跃屋顶,正欲俯身,身后被人轻拍一下,大惊回过头,却被来人拉住人跃入屋内。

“姐姐,我不是让你们离开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穆冰霜听着幽兰圣女的声音,心情格外平静。“好妹妹,李杰元回鬼谷要救走龙跃天他们……”

幽兰大惊,这个李杰元,当真多事儿,我能救他们已经不错了。转瞬她已经猜出几分穆冰霜的来意低声道:“姐姐,你还想救谁?”

“不,我谁也不想救,我只是来告诉妹妹一声。妹妹能救我,想必已经实在不易了,我不能再连累妹妹……”

来鬼谷的宝贝,多多少少也可以狱卫的口中知晓一些天龙教的教规,穆冰霜能为自己设想,幽兰实在感动,泪光盈盈。“其实只要是姐姐想救的人,我一定会帮的。”

“不,妹妹,我想阻止李杰元,可是他已经去了,我来告诉你就是希望你们能阻止他……”

“姐姐,你爱李杰元?”

穆冰霜惊诧,幽兰为何突地说出此话。

幽兰见穆冰霜沉默,说道:“我明白了!姐姐!既然是你要我帮忙,那么我成全姐姐便是!”

穆冰霜道:“你当真因为我放走三绝­色­?”

幽兰以为是吴少雷,当初他们俩是一同被抓来的。听到三绝­色­,她一片茫然。但是只要是穆冰霜要她帮忙的事儿,她义不容辞。应道:“好吧,我设法去放她们!”

正在谈话间,春画道:“圣女——不可以,你绝对不可以再做错事了?”

幽兰大惊,两人的谈话居然被春画听得清楚明白。

春画点亮烛火,她走近幽兰道:“穆姑娘,我家圣女能救你已经是冒大险,而今倘若她再出差错,只怕会触犯教规……受鞭受罚,你能代替吗?为什么要我家圣女来成全你做好事……你怎么就不替她想想!”

穆冰霜道:“她是圣女,又是少教主夫人,怎么会?”

春画道:“任何门派都有其规矩,天龙教是一个大教派自然教规尤其严格……请你别再为难她了。今日的事儿,我就当作不知道,你快些离开吧!”

穆冰霜面露愧­色­,没想到幽兰救自己却是冒着被罚之险。

幽兰怨道:“春画,你太多舌了!这是我的事儿,我知道该怎么做……”

春画怜惜道:“我答应过白玉婆婆,一定细心照顾你,自然不能看你受伤!。”

“对不起,我不知道!”“其实,我并没有要救四绝­色­之意,妹妹,你不用介意,我甚至不希望李杰元能救出其他人……我明白,玉龙王的身价极高,如果放了他,的确是太为难你了。”“妹妹,你快设法拦住他们逃跑,行吗?”

春画面露微笑,穆冰霜看来改变得极快。“圣女,我这就告诉夫人去……”

“不,春画!”幽兰拉住春画道:“过一会儿再去!”

春画惊异,穆冰霜道:“妹妹,真的,我只想与李杰元离开鬼谷,其他人、其他事我不想管,也不能管!”

“姐姐,我明白。”“姐姐,一会儿过阵时请你们最后一组进阵,一过子时,阵的迷雾更重,到时候我会在阵中引姐姐顺利出去……”

春画瞪大眼睛,自己欲止,可是幽兰似乎更加剧了救人之心。她份外生气,将身子扭向一边,揉搓着中手中的丝帕。

穆冰霜亦不明白,她已经再三说明不想救人之心,为何幽兰还是执意要助她。

“姐姐,你先回树林,熟悉一下周围地形,再过一会儿该起雾了……”

穆冰霜走近窗户,跃上屋顶飞奔而去。

幽兰望着穆冰霜的身影,心思翻滚,她在猜揣姐姐的心事,到底是救人是真,还是不救是真。姐姐自然不会救龙跃天的,连自己都不愿意救他,何况是姐姐呢?穆冰霜自回中原之后,处处与龙王岛为敌……

春画急唤一声:“圣女,你当真要救三绝­色­?”

幽兰道:“我只想救出百花谷与李杰元,其他人我实没救之心。所以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出谷,其他人是逃不出去的……”

幽兰说此话时,眼中闲出从未有过的恨意。那一层看不懂的恨令春画害怕,她小心地问道:“你真的只救百花谷主与李杰元?”

幽兰道:“我骗你作甚!其他人的生活,我才不想管呢?”“你也别睡了,一会儿找几个贴心的姐妹、狱卫去‘鸳鸯迷魂阵’附近抓人……”

春画糊涂了,幽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她要救出三绝­色­,可是又令人前去阻拦抓捕,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幽兰心里暗道:姐姐,我可是为了成全你与李杰元才这样做的。我不想因为救人之事,误你终身,但我又不能放走其他人,所以只好如此了。希望姐姐,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月­色­迷离,雾气渐进,远远近近的影物渐笼晨纱,朦朦胧胧,万簌俱寂。幽兰心思汹涌,童年的一段痛苦的记忆又再一次浮现在脑中。想到父母的意外身亡,更加深对江湖的仇恨,而今想远离江湖已成梦,她必须与姐姐携手报仇……用她的才学、姐姐的武功……可是,又怎样跟姐姐说明,一个已经身亡的妹妹突然复活,却是她往后必须面对的事。

第十二回 绝世侠侣闯迷阵

〖简介:幽兰托夺命救出冰霜,又根据冰霜之意,假意成全李杰元欲救三绝­色­与三少侠同闯“鸳鸯迷魂阵”。四绝­色­、四少侠,结伴闯阵。李杰元与穆冰霜在幽兰帮助下,顺利出阵。吴少雷与杨吉弱失去信息,幽兰心急如焚。萧玉娘告知幽兰,天龙教主夫­妇­将来中原替少教主杨远完婚。〗

幽兰不眠,烛光下捧读诗书。

春画回来,气喘吁吁道:“圣女,一切都已经办妥了!”

“很好,一会儿我就去带走三绝­色­。回头你告诉萧夫人一声,我会完璧归赵……”幽兰站起身,放下书本。

春画转身取过斗逢,“外面天寒,注意身子。”

“我会的。”“春画,半个时辰后,带可信的狱卫、侍女到‘鸳鸯迷魂阵’附过待命,如果见人从里面出来一一捆绑抓住……切记,不可随意伤人,抓到就好!”

春画缓缓点头,最近半年多来,幽兰越来越怪。往往事后,春画才能明白幽兰的用意,她想:这一次也不例外,圣女一定有自己的用意,只不过不到时候明言罢了。“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不用了!本是徒劳的事儿,成与不成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再则不是真心去做的事,终有一天别人也是会知晓的……”

幽兰的话很感伤,春画猜不透她的心思,虽然自己比她年长三岁,可是这样一个年少又才华过人的主子,实在太令人费解。

幽兰缓步离开阁楼,来到女宝院。四更时分的女宝院一片宁静,守夜女护院看到幽兰的到来,正欲下跪,幽兰扶住道:“春画把情形给你讲过了罢?”

守夜女护院点头应道:“讲过了。春画姑娘说,圣女有事暂借三女一用,天亮之前便送回来!”

幽兰轻声说道:“你尽管放心,我自是不会连累于你。天亮之前定会送还!”

“那闭月呢?”

“她……她怎么了?”

“一个时辰前,我看到夺命先生将她带走了。知是圣女的意思,我也没敢追问。”

原想,让夺命暗救穆冰霜,怎会被女护院发觉,真是大意。转而幽兰道:“尽管放心,倘若明天大公子和鬼谷夫人追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带走的……”

女护院暂舒一口气,原本不知晓是否是幽兰的意思,这么一讹,幽兰居然承认是自己所为,总算无甚大事。“是!圣女。”

唤醒三女。三女齐出房门,见幽兰正站在院中,心中大喜。

幽兰低声道:“不要吵醒他人,你们三个跟我走便是!”

三女跟在身后,离开女宝院。春画已经带来马车,将三女唤上马车,往密林奔去。

微弱的月光下,杨吉弱可以感觉到这个众人口中的幽兰,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年龄应该在自己之下,对她所为颇为佩服,一个年幼女子居然会有如此胆识,实在不易。想到自己,居然不及她的百分之一,不觉有愧。

幽兰默默注视着三女,以凶狠闻名的余姬,此刻安静娴淑。

“圣女,你要救我们离开么?”杨吉弱按捺不住轻问道。

幽兰看了一眼,“能不能顺利逃出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我能帮你们的也就这些,如果不能出去,请你们也别怪我……”

柳琴对幽兰的话极为不满,“救人自然得救到底,这是什么话,如果没有把握,你又何须救我们,还不若让我们在鬼谷呆着……”

杨吉弱唤道:“二姐——”

柳琴道:“三妹,我说的是实话。”

幽兰从未听说过三人是姐妹关系,叫的还是那么的真切,她有些意外,“你们已经义结金兰了么?”

“这好像不关你什么事儿?”余姬冷冷地道。

幽兰有一种不良的预感,在她们身上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儿。她问道:“你们遇上什么事了?”

杨吉弱抬头看了一眼柳琴,余姬道:“会有何事,什么事也没有……”

幽兰道:“如果需要帮忙请告诉我一声!”

“狼|­茓­里会有好人?”余姬道。

幽兰一脸苦笑,“是吗?也许吧?狼|­茓­里可都是狼,狼又怎会有好的?”

杨吉弱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幽兰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虽蒙着面纱,可是杨吉弱可以感觉得到那层面纱下面渐渐变幻的表情:复杂。

不一时,春画道:“圣女,到了!”

幽兰看着三女道:“往后的路你们自己走吧,我只能将你们送到此地,能不能闯过迷阵,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请下车吧!”

幽兰的言谈高雅、礼貌,不似江湖中人,更像一个大家闺秀,温文有礼。三女下了马车,望着马车消失在迷雾之中。

许久传来穆冰霜的声音:“是余姑娘、杨姑娘吗?”

杨吉弱大喜,虽姐妹们都对穆冰霜并无好感,可是她不,在她看来,穆冰霜与余姬一样是外冷内热的姑娘。“是我们,穆姑娘!”

轻纱薄雾中走出倩影,“你们来了就好,只要李少侠他们一到,就可以闯阵了!”

“穆姑娘!”三女不约而同地道。

“还有多少人?”余姬问道。

穆冰霜向来对余姬并无好感,甚至厌恶,“李少侠去救吴少侠、沈少侠他们了。”

“会救龙公子吗?”余姬迫不及待,对她来说,龙跃天最是重要,如果自己逃出鬼谷,而他未能脱险,往后的日子对她来说实在度日如年。可是她知道:柳琴也钟情龙公子。她转而一想,为了保护她与杨吉弱,柳琴受此大辱,日渐憔悴,自己又怎能夺她所爱……余姬暗暗地注视着柳琴。

杨吉弱将头深深地低埋,不知何故,从内心深处她惧怕穆冰霜,为何怕,不知道,反正就是害怕那道严厉而冷漠的目光。

四女齐坐草地上,相对无言,望着明月发愣。

许久,穆冰霜才道:“你们是义结金兰的姐妹吗?”

杨吉弱低声回道:“嗯,是的,在地窖之时我们就金义了……”

一提到地窖,柳琴就忆起往事,心中一阵刺痛。

余姬大唤一声:“三妹!”

穆冰霜“咯咯”笑了两声,她想起当年的母亲孟影、二姨叶秋风、三姨蓝琼,她们之间的那份情义真是令人羡慕,原以为自己有个亲妹妹不用再以这样的方式去赢取信赖、友爱,可是妹妹却意外身亡。遇上幽兰这个对自己敬若姐姐的小妹妹,可惜她又不愿与自己结义金兰,心中又有几许伤感。

“你笑什么?”柳琴听到穆冰霜如此清爽的笑声,浑身不自在。

穆冰霜道:“二十几年前,财仙、艺仙、美仙义结金兰曾传为武林佳话,今日三绝­色­义结金兰一定也会传为佳话的。”

“财仙、艺仙、美仙?我怎么没听说过,谁呀?”杨吉弱问道。

柳琴沉默,她没听说过。二十几年前,她还没有出世呢?

余姬道:“财仙孟影,艺仙叶秋风、美仙蓝琼……”

杨吉弱甚是羡慕余姬与穆冰霜都懂得那么多,可是自己知晓太少。心里暗暗地想:如今有了结义金兰的姐妹,往后不若就与她们携手闯江湖,一定自在、逍遥。

柳琴想到自己的境遇,几许伤心。“可惜当年的三姐妹,而今就孤独的剩下剑寨叶夫人一人。先说好了,大姐、三妹,我一定要比你们先死,否则留下我一个也太孤单了。”

杨吉弱惊异,自从遭遇不幸之后,柳琴的­性­情大变,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快乐、自负的姑娘。

以前柳琴开朗活泼时,余姬处处与之作对,而今柳琴变得沉默寡语了,倒是更令她极不舒服。“柳琴,我宁愿希望你如从前……”

“从前?”“从前怎样?现在又是怎样?”

“从前你很快乐,可是现在你太忧伤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如果有些事当真可以忘,倒是一件好事,可惜我忘不了……”

穆冰霜听不懂她们姐妹三人的暗语,心中却有些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外人面前这样的说话,让别人听不懂,一定是件乐事。隐约传来马蹄的声音,她站起身仔细聆听。

马蹄声渐近,穆冰霜寻声张望。密林处,几个身影闪现。

“龙公子来了!”余姬压抑不住兴奋。

柳琴很淡漠,心里暗暗地道:一旦离开此地,回到江湖,大家恐怕又回复到以前的样子。我弄成这样,余姬已经没有情敌,我还有什么颜面和她争下去。如果苍天当真怜我,就保佑她们不要将受辱之事讲出去……

杨吉弱站起身,抖抖身上的尘土,月夜之下哪里能看清彼此身上的尘土,这是她的习惯:洁净。

“穆姑娘,是你吗?”吴少雷迫不及待地问道。

穆冰霜应道:“吴家二哥,你能逃出来,真是太好了……”内心升起几分愧意,自己心里明白,这一次的逃跑对于吴少雷来说不过是枉然,自己又并未有真心要救的心思。穆冰霜有点后悔,当初应该真心救出吴少雷,到底他的母亲与自己的母亲还是姐妹,说来也算是表兄妹了。

龙跃天、沈无争相继跃下马背。

李杰元走近穆冰霜道:“冰霜,你给幽兰圣女讨到解药了吗?”

穆冰霜道:“你何时让我讨解药了?再说我跟她求她能答应让属下放松警戒,你能轻松救人,再说,我为什么要救不相­干­的人?”

李杰元道:“冰霜,咱们同为武林儿女,应当义字当先,要不你现在就去讨要解药……”

穆冰霜听到李杰元吩咐的口气,极为不满,这人当真不识抬举,我救他出来居然没有半点感激之情,反而要我做这做那。心里按捺不住大声说道:“李杰元,你当我是什么?姓龙的可是我的仇人,我凭什么要救他!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恨不能杀他解仇……”

李杰元感到窘意,左右张望,生怕其他几位少侠说出什么话来,轻声说道:“冰霜……”

“李杰元,给我听好了,别冰霜冰霜的叫过不停,以后请放尊重些,叫我穆姑娘!”穆冰霜声音极大,所有人都听得极为清楚。

吴少雷走近穆冰霜道:“穆姑娘,我们真的要从这里出去?”

穆冰霜低声道:“是的!幽兰圣女说,只有这个阵离外面最近,也最容易破解……”

李杰元道:“唉……这个阵叫‘鸳鸯迷魂阵’可想而知,这会怎样。现在龙少侠与沈少侠已经身中剧毒,你们几位女侠里穆姑娘与余姑娘的武功最高,我看余姑娘与龙少侠一组、穆姑娘与沈少侠一组,如何?”

穆冰霜一想到沈无争坏了好事,心中极不满,“我反对,我要跟我的表哥吴少侠一组……”“再说,你们以为这个阵法当真好破么?”

李杰元听穆冰霜说话的口气,心里暗想:莫非这阵中还有什么奥妙。倘若不能顺利闯阵出去,再被鬼谷抓回后果不堪设想,百草峡向来不问世事,自己被抓,义父哪里能拿出如此高额的赎金,看来自己与穆冰霜一组倒是最妥当。

“我……我要跟沈少侠一组!”柳琴心里暗想:余姬自是愿意与龙跃天一组,穆冰霜要与吴少雷一组,唯剩下自己与沈无争。

余姬站起身走近龙跃天扶住他轻声道:“公子,你放心,余姬就算拼了­性­命也会保你周全!”

龙跃天轻轻点头,两人向阵口走去。

柳琴与沈无争跟随其后。

密林中就剩下四人。

杨吉弱胆怯地望着李杰元,穆冰霜已经言明与吴少雷一组,“我与李大哥一组么?”

“这是当然!”穆冰霜道。

吴少雷稍觉心喜,父母不止一次地提及过他与穆冰霜的婚事,只是而今穆冰霜孤身一人,又无父母,所以迟迟不能定夺。如今她自愿提出与吴少雷一组,倒是两人相处的机会。

李杰元道:“我身上的余毒未清,功力尚未恢复,听冰霜说你已经吃过解药,我看你与杨姑娘一组,倒也合适……”

穆冰霜听李杰元此言,心里暗道:这小子在做什么,先前让我与姓沈的一组,现在又要与我一组,实在难以琢磨。“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逃出去要紧,跟谁一组都没关系。这不过是暂时组合。”李杰元道。

“那好,我们四人一同闯关。吴二哥,你意下如何?”穆冰霜道。穆冰霜想到母亲的关系,实在不忍抛下吴少雷,再则以后报仇之事幸许还能用上吴少雷。剑寨素来与龙王岛没甚交情,主要是叶秋风想到父母之事,愤恨龙王岛的无情无义。

“这……合适吗?”李杰元问道。

“不需你来告诉我,吴二哥、杨姑娘,咱们进阵!”穆冰霜一手拉住杨吉弱,往阵中走去。

李杰元摇头叹息,他担心阵中的迷雾,更不知道此阵有何凶险。就在犹豫之际,隐约传来脚步声。

“李少侠,还不快走,已经有人追来!”吴少雷问道。

李杰元转身跟着穆冰霜的身后。

阵内迷雾甚重,五步之外便失去视觉。

杨吉弱望望四周,已经是茫茫一片,虽有月光,但是此地漆黑一团,她紧紧地抓住穆冰霜的纤手不敢放松。吴少雷紧紧地握住杨吉弱的小手,杨吉弱回头凝望着吴少雷,可是太黑根本看不清,只觉耳根发热,想必粉脸通红。

李杰元好不容易摸近穆冰霜的身侧,踩在穆冰霜的脚上,穆冰霜只觉一疼道:“谁?走路也不仔细点,专挑别人的脚踩……”

杨吉弱与吴少雷暗自思忖,并未发现自己踩到脚。

李杰元道:“对不起,这里太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实在没注意……”

穆冰霜冷冷地道:“离我远些,咱们各走各的。”

李杰元嘻笑道:“不行,‘鸳鸯迷魂阵’身边没有美女,如何闯阵?”李杰元从怀中掏出火芯纸,吹开了,刹时间,有了光亮。

“你有这东西,也不早些拿出来?”穆冰霜问。

李杰元道:“这是闯阵,不能靠得太近,遇上暗器不便应付。”“吴少侠,你与杨姑娘一组,你们先走,我与穆姑娘押后……”

吴少雷心有不悦:走在前面最是危险。

杨吉弱道:“吴少侠,咱们先走吧!只是这里全都一般模样,如何闯阵……”

穆冰霜见吴少雷与杨吉弱结伴而去,心中甚为担忧,正欲跟去,却被李杰元紧紧拉住:“穆姑娘!”

穆冰霜回头看了一眼道:“闯阵要紧!”

李杰元道:“你那妹妹就不管你了么?现在咱们可是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话音一落,“噔”一声石子落地,穆冰霜寻声而去,心里暗道:一定是幽兰妹妹在暗中助我。

李杰元见穆冰霜不语而去,紧跟其后。

来至一片草丛,隐约可以听见溪流的声音。可是大雾茫茫,仔细聆听,草丛周围皆有溪流。

李杰元道:“往流水的地方去!”

穆冰霜道:“尚未出阵,岂可凭感觉找路?”

“噔”又一声石子敲打树­干­的声音,穆冰霜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李杰元一脸茫然,“有,水声——”

穆冰霜瞪了一眼,仔细聆听。“噔”又是一声,声响在身后大树附近,她转身寻去,走了两圈,扒开草丛,大树的下面有一个秘道。心中大惊,急唤一声道:“这里有秘道!”穆冰霜快速地跃下秘道,李杰元紧跟其后跳也下来。

“鬼谷甚是诡秘,我一路上打下记号,待出了阵还可以寻路而返……”李杰元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磷粉。

穆冰霜不屑一顿,“哼”了一声,她没想到:李杰元是这等人,心中竟有几分莫名的反感。后悔跟他一组。“你还是男子汉吗?­干­吗多此一举,倘若你能再进鬼谷未必可以逃出生天。”

“待我出了此阵,我便召集武林各派前来救人……”“再捣毁鬼谷!”李杰元道。

穆冰霜暗间思忖:只顾逃命,居然忘了这等大事,看来李杰元也非等闲之辈。

在秘道中行了半柱香的时间,传来­鸡­鸣狗吠之声,这里豁然开朗,月光洒在广博无垠的田野上,谧静。

李杰元大喝一声:“我们出阵了,看来此阵也没什么……!”

穆冰霜轻舒一口气,“想得挺容易的,有本事你再回去呀,我倒要看看,你能否再平安地回来!”

李杰元“哈!哈!”笑道:“是要回去,不是现在,待几日后我自会回去!”

穆冰霜心情极佳,冷冷地道:“那我可不奉陪了,离开百花谷好些日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告辞了!”

不待李杰元回话,穆冰霜已经运足内力,快速地飞奔而去,消失在田野间。

李杰元现在只觉又累又饿,这段被囚的日子,吃不饱,睡不好,动不动还被人无故毒打。他要看看这个秘道到底是通往何去的,待得天明之后再原路返回瞧瞧仔细。躺在软软的草丛中,望着空的明月,无尽的遐想,幻想着自己拥有四绝­色­……想必,不觉羞愧,好男儿不在妻多,唯求真爱。想到穆冰霜此次能够与自己结伴,看来她对自己尚有好感,又感宽慰。

龙跃天与余姬走入阵中,雾气越来越重,没走多久,便觉呼吸困难,隐约听到溪流的声音,往流水处寻去,龙跃天已经昏迷过去。余姬身中毒物,功力全无,全凭体力。背起龙跃天再往溪流处走去,没走多远,只觉头脑昏沉,实在睡不开眼,一头栽倒地上……

沈无争与柳琴一路上吵吵闹闹,在迷阵中来回转悠,东西南北都走了,又回到了原处。

“我跟你说过,你说的不对,就是不信,现在可好,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柳琴道。

沈无争认真的注视着四周,“咱们又回到阵口……要不再试试!”

“不用试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谁?”柳琴问道。

迷雾中走出几个身影,近了,是一侍婢令着五六名彪形大汉出现在阵口:“你们总算又走出来了,害得我们在此等候了一个时辰!”

正在此时,有人大声道:“龙跃天与余姬已经抓回!”

沈无争长叹一声:“看来我们是走不出迷阵的!”

“真会讲笑话,你以为自己是谁呢?这个迷阵中是法王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设下的,就凭你们还能出阵……”侍婢冷笑道。

“李少侠他们不是还没抓住么?”柳琴道:“幸许他们就能闯出去……”

“别想美事儿了,各位带他们回去好生看管!”侍婢道。

彪形大汉奔至沈无争面前,像提小­鸡­一般将他抓在手中,往前一放厉声道:“嗅小子,还快走!”

柳琴见此忙道:“不用抓好,我自己知道走!”

吴少雷与杨吉弱在迷阵中走了许久,却误入乱石破,这里一堆堆的乱石,每走错一步都会有暗器飞出,左躲右闪,两人已经极为疲劳,素­性­躺在石下休息。

“吴少侠,我们如何出去?”杨吉弱喘着粗气。

“现在太暗分不清东西南北,待天亮之后再闯阵……”吴少雷应道。

杨吉弱缓缓地点头道:“看来也只有这个法子!”

吴少雷微闭双眼,蒙胧中睡了过去。

天­色­已明,幽兰在阁楼中踱步。而今,龙跃天、沈无争、余姬、柳琴已经抓回,可是吴少雷与杨吉弱却失去消息。穆冰霜与李杰元已经出阵,如果还找不到吴少雷与杨吉弱,看来此次必受大罚。

春画站在旁边道:“圣女,看样子吴少雷与杨吉弱已经出阵了……”

幽兰笑道:“我说过,倘若出事由我一人担待,我不会累及任何人。”

其他几名侍女已经过来,听春画诉完昨晚之事后。

秋画道:“春画,你实在胆大,如此大事也不和大伙商议。出了这等大事,只怕会惊动总教……”

正说着,只见一名侍女来报道:“圣女,萧夫人来了!”

幽兰心里暗道:好快呀!天刚明,她便知道消息了,想必是来兴师问罪的。“有请!”

众侍女各怀心事,相继退下。楼上唯留下春画、秋画两名婢女。

幽兰请萧夫人坐下后,萧玉娘一脸笑意望着幽兰,只是认真的打量。

幽兰看着萧玉娘怪异的眼神,轻声问道:“夫人,有何不妥吗?”

萧玉娘轻笑一声道:“圣女还不知道吧?”

春画、秋画二女的心都高高的悬着,不知道萧玉娘想说什么。

“什么?”幽兰实在不明白萧玉娘所指何事,若是昨晚之事,女宝院女护院定会实言以告。

“昨儿晚上,我就接到总教飞鸽传书,七日后教主夫­妇­、少教主就会赶到鬼谷……”“如果一切顺利,今儿晌午白玉宫主就该抵达鬼谷了……”

“婆婆……婆婆她要回来了?”幽兰心不在焉,她不知道教主夫­妇­携少教主回归鬼谷,定是有大事发生。而今自身难保,哪里还能想得太多。好在婆婆即将回来,幸许她还能拿点主意。

“哦,白玉宫主要回来了,这是好事儿,这些日子圣女正念叨着呢?”春画接过话,奉上茶水。

“还有更好的事儿呢?”萧玉娘喜道:“你们也帮着猜猜?”

秋画静静思忖,“教主夫­妇­与少教主来鬼谷,莫非是接幽兰圣女?”

萧玉娘摇着头,“我看你们也是猜想不出来的。再猜猜!”

幽兰心事重重,哪里还能猜什么好事、喜事,但依旧平静道:“教主如何英明,他的决定,我等怎能猜出……”

萧玉娘站起身指指点点,一条丝帕在手中飞旋,“瞧瞧圣女,真会讲话!”她依是笑颜,“这可是我们天龙教的大喜事,少教主要完婚啦!”

“完婚!”此言一出,幽兰如雷轰顶,许久以来,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为人之­妇­,而且还是来得这么快,她还没有报得家仇,怎么能……

萧玉娘笑视着幽兰,“没想到吧?”

幽兰站起身轻声道:“是没想到……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还有许多事恐怕是你想不到的,圣女,我倘若说了,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萧玉娘认真地道。

春画、秋画相视而望,彼此摇头。

“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幽兰淡淡地问道。对她来说,完婚之事已经太过突然,难道还会比这更突然的。

“听说紫云圣女近两年来与少教主形影不离,两人好得如胶似漆……教主夫人又实在执拗不过少教主,已经答应少教主同聚两女,谁妻谁妾尚未定夺……”

秋画道:“紫云圣女……怎么可以这样……”

幽兰缓缓地站起身:“噢!是真的?”

萧玉娘见幽兰脸­色­俱变,静静地观察着。她并不喜欢幽兰,聪明伶俐,可是她更不喜欢紫云,紫云的心计太重,连未婚妹夫都胆敢勾引,自幼一同长大的小师妹都可以伤害,还有什么做不出的?三圣女中,唯紫云的心计最重,银雪倒也厚道,幽兰最有才学……

萧玉娘见幽兰脸­色­苍白,低声道:“原本此事我也不想说的,可是见你­性­情温和,倘若来得太过突然,担心你受不了,这才说出……”

幽兰深吸一口缓缓道:“夫人是一片好意,我又怎么怪你,倘若真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如果……如果我不从婚约,这样会不会是件乐事……”

萧玉娘笑道:“教主一言九鼎又岂会失言,你也不要多想,待见过教主夫­妇­,便为自己争取,或许博得教主夫人喜爱,立你为正室。”

幽兰摇头喃喃道:“我并不想当什么少教主夫人。”

“你可千万别这样想,白玉宫主是教主姑母,有她疼爱,亏不了你……”萧玉娘道。

幽兰望着窗外,实在困乏得紧,想到昨日之事,一阵心烦,只觉浑身发冷,摇晃了几下。春画见幽兰脸­色­有异,急奔几步,尚未走近,只听“扑”一声,幽兰昏了过去。

萧玉娘见此状惊道:“早知她这样的身子,我就不多言了……”对秋画道:“死丫头,还站着作甚,快唤夺命……”

第十三回 白玉宫主返鬼谷

〖简介:幽兰被萧玉娘带来的消息,惊得昏过去。幽兰托夺命能够相助穆冰霜,并要龙跃天将欠她之情还于穆冰霜之身。〗

萧玉娘有些后悔不该多言,这些话由白玉宫主讲出或许更好。正想着,贴身侍婢——正月气喘吁吁道:“夫人,不好了,有人失踪了!”

“失踪了?”萧玉娘略加沉思,将最近关押的各院宝贝都细细想了一遍道:“谁?”

正月看着秋画等人,不敢多言,生怕惹恼阁楼众侍婢,自己也不肯定将来是否会有难处求到幽兰圣女,转而低声道:“夫人到女宝院去看看自然明白……”

秋画等人脸­色­俱变,从正月的神情来看,定是杨吉弱与吴少雷之事,相互凝望,面露忧­色­。

萧玉娘看看秋画等人道:“好好照顾幽兰圣女,唉……瞧我办的这事,真不该说这些!就她那身子骨……”

秋画听不明白萧玉娘到底想讲什么,大凡是些后悔不该多话的言语。

萧玉娘与正月匆匆离去。

春画与侍婢搀幽兰上床躺着,轻轻地盖好被褥。春画轻叹一声:“唉……”

“春画!”一声急呼,春画吓了一大跳,回转身注视着秋画道:“作甚,也不小点声,吓死人了!”

秋画面露窘意,“你说,事情到这步田地该如何是好?圣女还真是运差,出事就出了吧,偏遇教主夫­妇­来中原。”

春画又极为担忧,可是在这阁楼之中,除了幽兰就是自己可以拿些主意,幽兰现在已经昏过去。“白玉宫主极疼圣女,我想不会出什么大事。好在她老人家明日就会到了,定会替圣女拿几分主意。”

秋画长舒一口道:“希望她老人家真能帮助圣女过这一关才好,否则,圣女这次可就糟了!”

春画看着昏睡的幽兰,低声道:“秋画,你去瞧瞧,看夺命先生来了没!这半年来,她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怎会又犯病……唉,如果让教主夫人知道她这个副身子骨,只怕——”春画不敢想下去,天龙教主,多年来便有传言,说教主夫人并不喜欢幽兰圣女,倒是对银雪、紫云两位圣女颇为偏爱。但据春画所知,幽兰圣女从未见过教主夫人,为何又令这位夫人对幽兰颇为反感,春画不得而知。

秋画应了一声:“我去瞧瞧!”

偌大的阁楼里,显得愈加的冷清。鬼谷风景怡人,空气潮湿。这几年,另两位圣女回西域,却偏将幽兰留在了中原,按常理,她们三姐妹应该呆在一处。

夺命闻听幽兰犯病,急急地奔往阁楼。轻步上楼,生怕脚步太重吵到幽兰。他只当幽兰在休息。

内室,幽兰静静地躺着。春画坐在床前,呆呆地注视着她。此刻,面纱已经被摘去,幽兰面­色­苍白。春画心里想:这样一个绝代佳人,偏就有一副病身子,看来上苍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给了你健康未必也给予聪慧,给了你聪慧却未必拥有美貌,就算拥有了聪慧、美貌,偏给不了一个健康的身子。幽兰一头棕黑­色­的秀发,如丝绸般细柔、顺滑,春画止不住轻轻地摸了一下,很柔软,比她想像的更滑。她一定不是中原人,中原人哪里会有一头棕黑­色­的头发,看样子幽兰圣女应该是西域女子……春画这样想着,便对白玉宫主常常说起的“西域神话”来了兴趣。春画打听过那个“西域神话”,可是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即便从西域来了使者,可是来人只是一笑置之,不肯多言。

身后传来低沉的脚步声,春画极快地站起身。

夺命看着昏睡中的幽兰一脸疼惜,低声问道:“她不是已经有好些日子没犯病了么?前两天,我替她仔细瞧过,不应该会这样……”

春画低头不语,秋画接过话道:“昨夜圣女一夜未睡,今晨又得知吴少侠与羞花失去消息,更是着急;怎料想,偏就这时候又听到那样的消息,是好人也受不了……何况是她呢?”

“什么消息?”夺命问。

春画瞪了一眼,秋画不敢再言,担心又说错什么话惹出事端来。

“先生,你快瞧瞧圣女吧?”春画打乱话题,“明天白玉宫主就要来了,如果她的身子不尽快好起来,我们又要挨骂了……”

夺命以为所说的消息,是指白玉宫主要来。略为放心,坐下身,替幽兰诊脉。

幽兰自第一天到中原,夺命就认为很奇怪,她的脉博极慢,比常人的还慢一半以下。而今天,她的脉博更慢,若有若无,许久才感觉到缓慢的搏动,再看其他皆为正常。这些年他百思不解,曾经怀疑过是习练《火凤雨蝶》之故,可是他问过白玉宫主,她也习练此功,并无此变化。夺命对幽兰的病,经常是不得要领,开出的药服用之后效果并不太好,这让他这个鬼谷神医,常常心感愧疚。为这样的名,不能治愈幽兰;更为身为幽兰的师兄,不能帮她、替她缓解痛苦。望着幽兰绝丽的姿容,夺命痴痴地看得呆了,此刻的幽兰就像一具冰雕,洁白、玲珑……像这样妩媚的容颜,奇异的眼睛、秀发,他越来越觉得,幽兰不是凡间的女子,要不怎会有如此别样的美丽。

春画奉上茶水,轻声唤道:“先生,圣女她……”

“哦,我开些安脑提神的药!”夺命不待细想夺口而出。看春画正注视着他,欲感歉意,他回转身走近桌前,握前桌上备好的纸笔写了起来。

春画接过处方细细看了,轻声道:“先生,上次姑娘没病的时候就吃的是这副药,如今病了,还吃这药……”

夺命竟无把握,这药是否管用,但是这些年幽兰已经吃过太多的药,几乎每天都从未间断过,连她自己都吃得烦了,吃得也成了一位医者。太多的药物,对于幽兰已经没有丝毫的作用。幽兰为何会昏,他不知道,世间得怪病的人太多,但夺命都有相救之法,唯独幽兰他去救不了,也曾请教过师父,可是连他老人家也无对应之法……“先试试看!”

夺命环扫房间,轻声道:“我先回去了!”心却未离开。

萧玉娘来到女宝院听女护院叙完神情,令她诧异,她着实猜不出这一次幽兰玩的是什么把戏,要救四绝­色­,却又令人去抓捕。想不明白,现在闭月、羞花与二少侠已经逃出鬼谷,这等大事不是自己能够说了算的。鬼谷近年,凡抓住宝贝,便一一做账,待得收了赎金便尽快上交总教。可是此事一出,百花谷、盐帮、百草峡、剑寨的一大笔赎金就此没了,这个空缺不知如何填补。

“夫人,你说如何是好?”正月问道。

萧玉娘看着正月,一想到银子就甚是烦恼,厉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不会就此作罢?”正月低声小语。

萧玉娘已经听见,“死丫头,说什么?好几万两银子没了,我能做主吗?待白玉宫主回来后再作商议……”

萧玉娘离开女宝院,很快将此事告知鬼谷公子杨遥。

鬼谷公子听罢,正欲发怒,可一想到幽兰如今重病在身,复又坐下。

次日晌午时分,白玉宫主来到鬼谷,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幽兰。一听闻幽兰又再度病倒,竟万分担忧。听说原由后,她也是大惊。没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三个圣女,而今大师姐紫云偏与小师妹强夺夫婿,三姐妹之间竟未半点情义可言,不觉害心。

静静地注视着昏睡中的幽兰,唯求上苍可以令她早日舒醒。

很快幽兰为救四绝­色­、四少侠而生病之事便传遍了鬼谷。龙跃天与沈无争听到此事,不觉心生愧意,想到自己身为堂堂男儿,仅要一个柔弱女子出手相救,且那女子因此事已经病倒,心中更生出几分怜意。

正思忖,门外两狱卫,正在低声说话。

甲道:“唉,听闻圣女不是因为相救四绝­色­之事而病倒的,另有隐情!”

乙道:“隐情?圣女的身体大家伙都知晓,不可能的。”

甲拉住乙道:“刚才我去吃饭的时候,听轩月楼的侍婢说,圣女是因为听萧夫人说少教主恋上紫云圣女,教主夫人又要她们同嫁一夫,才被气病的……”

乙瞪大眼睛,转瞬道:“依圣女孤傲的­性­情自然不会!”

甲道:“都这样说的,可是圣女毕竟是一个弱小女子又怎能与教主夫人抗争,只怕这一次病得不轻……”

龙跃天与沈无争相视而望,频住呼吸细听。

两狱卫,唯长叹不已。

龙跃天一阵心痛,这样一个善良的少女,却要面对这样的事情,可想而知。不容细想,他心已经打定主意,待得天黑,到阁楼去查看一番。如果可以,自己带幽兰远走高飞,哪怕是一天也好……

次日晚上,幽兰才睁开双眼。床前,白玉宫主一脸愁云,长途奔波本已劳累,却还要照顾这个体弱的孙女。幽兰不清楚这一次自己睡了多久,轻轻地强撑起身子,又轻轻地抓起斗篷披在婆婆的身上。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白玉宫主,想到年幼时婆婆对自己的关爱,心里一阵温暖。

屋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幽兰从窗口跃出飞身上了屋顶。

来者两人,皆蒙面。幽兰“雨蝶满天”,黑影一闪,“游龙戏水”过来。夜太黑,幽兰一掌“雨蝶纷飞”,另一黑影迎上来,轻轻一绕,掌法绕过手间,从二黑影的掌法来看,动作熟练,可是太过柔弱,毫无力道。

幽兰想到了被囚的各派武林人士,问道:“来者何人?”

黑影怔住,不待幽兰细想,已被来者抓住手臂飞奔而去。

不一时,来到一片密林,黑影除去摘下面布。龙跃天道:“幽兰姑娘!”

“是你们!”幽兰大惊,他们二人明明中了剧毒,怎会……莫非他们的剧毒已解,可是从先前交手的功力来看,只有架式,并无内力。

沈无争道:“龙兄,你与幽兰姑娘先聊,我到周围看看!”

沈无争不待回应,便转身奔去。

“别——”幽兰未说出口,沈无争已不见了人影。

龙跃天注视着幽兰,她依旧蒙着面纱。“幽兰姑娘,你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不如今晚,你就同我们一起离开此地。”

幽兰内心觉得好笑,在令自己发窘之时,竟然是龙跃天来相救于自己。“你们——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多谢姑娘的解药!”龙跃天抱拳道谢。

幽兰道:“我并没有给你们解药。”

沈无争飞奔过来道:“龙兄,有人过来了!”

二人闪入草丛,密林中留下幽兰,龙跃天跳出来欲拉幽兰,幽兰往后连退数步道:“我为何要躲藏!”

是呀,她为何要躲藏,她可是鬼谷中人,又是天龙教圣女,来者无论是谁都不能拿她怎样。龙跃天复又藏匿草丛。

脚声渐近,这样轻稳的脚步如此熟悉。“师兄!”幽兰轻唤一声。

“小师妹,是我!”夺命回道。

夺命渐近,幽兰缓缓迎上前去。话未说出,止不住泪水滑落。偌大的鬼谷,唯有夺命可以尽言,也只有他才肯真真切切地替幽兰设想。

夺命点亮灯笼,挂在树上,认真的注视着幽兰。“师妹,我了解你的­性­情,如果不愿意,我带你离开……”

“你在说什么?”幽兰没想到那件事会传得如此之快,连夺命也知晓了。

“师妹,以你的才貌,可以匹配天下间任何一个优秀的男儿。千万别委屈自己!”

幽兰轻叹一声,“师兄,若非我身中剧毒,我早就离开天龙教了,又何须呆到今日!”

“你可想过,有何去处!”

“去处自然是有的。只是我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与家人相聚……”幽兰说着竟完全忘记龙跃天的存在。对往事的回忆再度袭来,内心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哀愁。“直到现在我都还清楚地记得父母的惨死……”

这是夺命第一次听幽兰说到自己的家人,“师妹,你不是孤儿吗?”

幽兰轻轻地摇头:“当然不是,我有一对善良出众的父母,还有一个姐姐……”

“姐姐?”夺命轻问。

幽兰道:“好在我已经见过她了,知道这些年她所有的事,实在安慰!或许这一生,我都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也许有一天会昏睡过去不再醒来……”幽兰缓缓坐下身子,依偎在树下,继续道:“师兄,连师父都不能治疗我的病,或许我真的活不久了……”

夺命轻轻地走近,“好妹妹,你不会有事的,我和师父都会设法救你,这两年师父和我不是都在潜心地研究法子吗?”

幽兰苦笑,道:“师兄,我不怕死,真的。想到当年婆婆从悬崖边将我救起,我已经多活了那么些年……对我来说已经够了。其实,无论少教主是否会娶我一个,我也绝计不会从命的……所以,师兄,或许我真的活不久了!”

夺命从未见过幽兰如此伤感,还重复地将死字挂在嘴边,这让他的心里的极不舒服。这一次的打击,对幽兰来说可谓真正的伤害。抢他夫婿的人竟然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大师姐,这又是如何让她接受呢?

草丛中走出龙跃天与沈无争,夺命见到二人倒并非惊异。

龙跃天道:“先生,就让我们带走姑娘吧?”

夺命正欲说话,幽兰冷冷地道:“跟你走,我宁愿选择死!”

龙跃天不明白,幽兰为何这般恨他,他到底做错什么了,认真的回想了一遍,并未对她做出什么过份的事儿。“虽然姑娘很讨厌我,可是我仍然想助姑娘!”

“不需要,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该如何做!”依是冷冷的话语,言语更有几许惆怅。

幽兰站起身,拍打身上的尘土,轻声说道:“师兄,婆婆还在我房里,我先走了!”脚步很快,说到死字,她更恨龙跃天,若非老龙王的诡计陷害,自己又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她可不想与龙跃天多说一句话,哪怕一句话,对她来说都太多余。

夺命望着幽兰远去的背影,自己的武功远不及她。

沈无争道:“先生,我们也想帮她,可是她……”

夺命沉思片刻,平日里鬼谷守卫严森,再过几日教主夫­妇­就该到,到时候如果要走就显得愈加困难。幽兰现在却不愿离开,夺命心中一阵痛苦。道:“就请二位,这几日先休养身子,我再说服师妹,让她与我们一道离开……”

“你也要走?”龙跃天问道。夺命先生的神医之名,传遍整个武林,如果他可以入龙王岛之门倒是一件乐事。

夺命先生轻声应道:“如果师妹已经不呆天龙教,我呆此处还有何意义!”

龙跃天看着夺命,心里暗道:好一个痴情的男子。

夺命转过身道:“在东边山上有一个石洞,你们可以暂住那儿,这两日我再设法给你们送去食物……”

沈无争可不想去掺合天龙教内部的事情,他也不关心幽兰是否会停留、离去,对于这样一个绝代佳人却嫁给魔教为媳颇感可惜。“龙兄,我们当真要救她?”

“一个弱女子都能识情义,何况我们是堂堂男儿,又受她恩惠,一定要救她离开!”口气肯定。

夺命道:“这里是鬼谷森林,没有我与师妹帮忙,是极难离开的,所以你们一定要助我们安全离开。”是命令,是威胁。

沈无争极不喜欢夺命说话的语调,可是谁让自己受过他的恩情,再则也听很多人讲过这片林子的神秘之处,谁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也许幽兰愿意吧?

夺命道:“两位,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依是轻稳的步伐,但走得极慢。夺命心事极重,他更加不明白幽兰的心事。既然早有离开之意,如今又遇这等尴尬之境,为何不离开。一个女孩子,原本就不会应付常变的世事,偏要故作坚持。偏就是这样一个不知轻重的少女却掳去了夺命的深情、真心。

龙跃天与沈无争往东边而去。

幽兰回到房间,白玉宫主还在沉睡,她轻轻地挪动步履,生怕吵醒婆婆。可是,白玉宫主还是醒了,她问道:“你回来了?”

“婆婆,你知道我离开?”

“我知道,我还知道那两个人想带你离开。你为什么又不走了?”

幽兰坐到床前,紧紧地抓住白玉宫主的手,轻声道:“婆婆,我怎么可以不顾你呢?毕竟是你将养大成|人,我不能那样自私,如果我走了,教主夫人一定会怪罪于你……”

“唉——还真是一个傻孩子!”白玉宫主长叹一声,“都是我害了你呀!如果当初将你一同带回西域,所有的事儿都不会发生了……紫云明明知道你与远儿有婚约,却偏和你争……”

“我不在意这些,婆婆——”“你去跟教主求情,我不当什么少教主夫人,也不想当什么天龙教圣女,就让我离开,离开天龙教可以吗?”幽兰缓缓地道。

白玉宫主大惊,“为什么?”

幽兰将头埋在白玉宫主的怀中,轻轻地道:“婆婆,你是知道我的身世的。我姐姐前些日子被抓到这里,原以为我身上的余毒已清,怎料想近日却愈加感觉体力不支,我很想回去好好地陪陪姐姐……”

“什么傻话,这些多年来不是都过来了。你不要多想,婆婆会保护你的。”白玉宫主紧紧地搂着幽兰,仿佛一个仁慈的母亲小心呵护着受伤的儿女。

“婆婆——”幽兰一声娇唤,微闭双眼,静静地享受着这份长辈的怜爱。

白玉宫主望着幽兰,轻轻地摘去她脸上的面纱。好久了,好久没有看到幽兰的脸庞,白玉宫主只是记得那是一张绝美的面容,若自己年轻或许也会如紫云、银雪那般的嫉恨,好在而今自己已经是一个老太婆,对于美丑倒无介意。幽兰的眼睛出落得比上一次见时更加的迷人,白玉宫主再细看,“幽兰,我怎么瞧怎么觉得你愈加的似西域女子!”

“有时候连我自己也这样怀疑,可是我的的确确是中原人呀,虽然姨­奶­­奶­孟蜓嫁到西域……”

“年轻的时候,我在西域楼兰国见过一位公主,长得倒与你有几分相似,一样蓝黑的眼睛,一样棕黑的头发……那时候,我就觉着:世间居然还有这等相貌的女子,没想,你也是这般……”

“婆婆——”“人家是天生的,可是我这样特征一定是因为中毒之故,变成这样的。”

白玉宫主依旧觉得幽兰太似西域佳人,一定还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秘密,否则幽兰的长相实在太怪。多年的好奇感,让她产生一个念想:她一定要查清幽兰的真实身份。说不准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祖孙二人坐在到床上,平躺着身子,相互凝望许久。幽兰浅笑,为再一次看到婆婆而高兴。所有的烦恼在这一刻都被抛却,幽兰甚至都忘记自己饥饿,偎依婆婆的怀抱,沉沉的睡去。

白玉宫主却不能入眠,想到私放穆冰霜、杨吉弱等之事,她感到憔虑。倘若在以往倒没什么,可是偏就在教主夫­妇­即来中原之时,又遇紫云与她抢夺一夫……教主夫人向来对幽兰便无好感,这一次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幽兰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救姐姐就罢了,又为何连带着又多救三人出谷……事情越加的不好办了,不是受罚可以解决妥当的。

白玉宫主一直小心的呵护着这个玻璃般的孙女——幽兰,而这两日,她不再提起关于少教主大婚之事,似乎早已经将这件忘记,亦或者那是别人的事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愈是这样的不问不忧,更加深了白玉宫主的担忧。幽兰自小便是这样,看淡生死,看淡离别,一切都逆为顺受,可那样的顽强生活着。

夺命好几次都愈加幽兰,可是幽兰总是以各种藉口推托了,她到底在想什么。夺命跟着担心,只能在远远地观望着阁楼,留心着那里的一切。

幽兰呢,每天似乎很忙,忙些什么,让阁楼里的侍女也说不好。总之,不是看书就是弹琴,偶尔习武。很平静,所有令人忧心的话题她都不再提起。只是在没人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窗前,痴痴地望着外面,若有所思,眼睛蒙胧藏着一层水一般的东西,欲流的泪珠始终没有流出,而化成了不停的眨眼。这样的神情几乎快令夺命窒息,一阵胜过一阵的心痛感从内心升起。

教主夫­妇­来中原,抵达鬼谷。

杨遥接到消息时,令谷中布置了一场胜大的仪式、酒宴。

白玉宫主再三叮嘱各院侍婢、卫士不得将此事泄漏给幽兰知晓。可是谷中那一阵阵欢快的声乐,衣着整洁鲜艳的奴仆往返穿梭又怎能瞒得了幽兰。

“终于来了!”幽兰轻叹一声,语气之中尽是伤感。

春画轻声道:“圣女——”

幽兰侧身便瞧见不远处的夺命,他正仰首张望。她侧过身子,问道:“先生他要见我?”

“没……没有!”春画回道。已经出了那么多的乱子,夺命若在此时与幽兰相见,必会有碍她与紫云争选少教主夫人之事。尽管夺命百般求情,可是春画还是不能实言相告。

“你,去唤他上来吧!”幽兰轻轻地说。

春画道:“圣女,现在实在不便——”

“我就是要这样做,原可以前些日子见面说的,我偏就要今儿说!”幽兰的拗劲上来,想想以往自己总是瞻前顾后,现在她才不想顾及太多。为什么要看别人的心思,他人的脸­色­去改变自己。我便是我自己,幽兰心里暗暗的想着,便大声说道:“快去呀!”

秋画听到幽兰近乎发怒的声音,急奔出来。望着春画。

“她要见夺命先生,可是现在真不是时候……”春画低声告诉秋画。

秋画笑笑,轻声劝慰道:“圣女,等过些日子你们再见面吧?”

“不,我现在就要与师兄说话!”“你们只管唤他上来!”幽兰很坚决。

秋画摇头,望着春画。春画一脸的茫然、无奈。

“快去叫呀!”幽兰不耐烦,眼睛里尽是冰霜。

“呦!我去!”秋画无奈,春画意外地盯视着秋画。秋画微微点头声音极低:“春画姐姐,就依着她吧,这些日子你也瞧见了,倘若不依她,我怕她一着急又得昏过去……”

秋画下了阁楼。

夺命没想到幽兰会在这个时候见自己,冷静的思索片刻,他道:“我……还是不去了吧!”

秋画抬头望着窗前的幽兰,她正焦急地望着夺命。又是那样的神情,不容拒绝。夺命缓缓地道:“那好,我上去!”

相对无言,幽兰只是缓慢而优雅的饮着清茶。一脸平静,这令夺命不解。一个少女居然可以冷静地对待一切。

良久,幽兰看了一眼夺命道:“师兄,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夺命想到幽兰目前的处境,或许正是此事。“师妹,你说!”

幽兰依是平静,眼里蓄着泪花,她将脸转向一边猛眨几下眼睛,又正视着夺命道:“师兄,我希望将来如果百花谷有难、穆谷主有难时,你可以伸出援手,就算帮我!”

夺命不知道幽兰为何会如此关心穆冰霜,他猜想不出其间的奥妙。

幽兰继续说道:“我知道救玉龙王、铁扇公子是师兄的主意。师兄——如果你见到玉龙王,告诉他,如果他还认为欠了一份人情的话,请他将来千万不可伤害穆谷主,将欠我的还在穆谷主的身上……”

“师妹——”夺命愈加迷茫,又是穆冰霜,穆冰霜到底和她有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为何在这紧要时刻幽兰记得的,放心不下的还是她。

“师兄,其他的话都别说了,我主意已定,你就别再过问了。”幽兰说得极为武断。

“主意已定?什么主意?”夺命关切地问道。

幽兰笑了,笑得爽郎、洒脱,这让夺命的茫然之中又加了几分茫然。

幽兰令人摆上围棋,只与夺命下棋,便不再言语。夺命认真的观察着幽兰的举动。眉宇紧锁,却还要装出一幅开心的样子,这令夺命不忍再看。不止一次地,夺命追问,可幽兰依是指旁物还言其他,并不回话。

终于,夺命实在按捺不住,大声吼道:“师妹,你到底打定什么主意?”“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幽兰从未见过夺命在自己面前失态,那生气的模样还真有点像穆尘空生前的模样。“扑——”幽兰“咯咯”笑起。

“你还笑什么,人生大事都摆在面前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居然闭口不提!”夺命依旧怒吼。

楼下,杨遥经过,听到夺命的吼声,止住脚步,他抬起头望阁楼:窗前,两人对奕。幽兰依是大笑,银铃般的笑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他一直在想:像幽兰这样文雅的女子,或许从来就不会开怀大笑。

幽兰长笑许久,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笑得太猛,心里一阵刺痛,她抚着胸口。

夺命看得痴了,“西子捧心”或许便是这般动人。幽兰止住声音,深吸几口,心间的刺痛减缓。

“你笑什么?”夺命追问。

幽兰浅笑,呷了一口清茶,说道:“师兄,你先前的模样很像我父亲。小时候,我和姐姐惹恼他时,他便这样……不过我从来就不怕,总会在父亲大怒之后,逗他开怀大笑……”

这是夺命第二次从幽兰的口中听到关于她家人的事儿。幽兰很爱她的家人,她眼中的恨意也是因为家人而来。“你父亲是谁?”

“我父亲是……”幽兰正欲说出口,突然笑道:“他是一个真正的大侠,高风亮节,大仁大义,一身绝世武功,他很爱我,从小我的身子不好,便是父亲每日输送内力以维持­性­命……”

“他是谁?”夺命追问。

幽兰有些反感,这是怎的了?师兄今日怎么总是追问自己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她转而笑道:“师兄,你告诉你的一个小秘密!”

“小秘密?”“什么?”

“师兄,如果我从你眼前消失,就算有一天,我经过你的身旁,你就认不得我了!”幽兰道。

夺命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师兄,你闻到我身上有什么气味吗?”幽兰说。

楼下,杨遥大惊,他没想到一向严谨的幽兰居然会说出轻薄的言语。“气味?”他快奔几步,欲往楼上去。

夺命道:“是芙蓉的味道?”

幽兰娇笑,很开心。“我就知道如果我消失,往后就是另外一种身份了!”幽兰说的是她与生俱来的淡雅兰香,还有她出汗时引来蝴蝶的醉人体香。这是秘密,连白玉宫主都不曾知晓,夺命自然也不会知道。对于即将面对的大难,她依是闭口不提。

杨遥出现在门口,他冷静的观望着幽兰。她还在大笑,笑落了脸上的面纱,依旧不顾。

这是杨遥第一次看到幽兰的真容,可惜只是侧面。

“公子!”夺命看到杨遥。

幽兰快速地戴好面纱,她微转身望着杨遥,刹时,脸上又蒙上一层霜。

“你们在说什么?如此开心?”杨遥眼睛注视着幽兰。

幽兰低头注视着地上,“你们说话,我先告辞了!”

夺命站起身,他欲伸手拉住幽兰,可看到杨遥,伸出的手凝住。幽兰又欲笑,但并没有笑出声。

“幽兰圣女今日真是好心情,莫非对少教主大婚之事胸有成竹……”杨遥道。

幽兰的脸­色­愈加的冰冷,“请你们谁也不要再过问此事,我自有自己的想法!”言毕,继续道:“春画、秋画,送公子与先生离开!”

杨遥一脸凝霜,“哼——”转身离去。

夺命依是关切地望着幽兰,春画道:“先生,你该离开了!”

夺命甚觉痛楚。

第十四回 幽兰抗婚誓脱教

〖简介:幽兰的心里暗下决心离开天龙教,却不说出口,令白玉宫主与夺命忧心。因萧二夫人原因,教主夫人决定按教规处罚幽兰。幽兰说出自己的选择,决意离开天龙教。情急之下,教主夫人答案幽兰三日后闯关。〗

幽兰望着夺命远去的身影,心里说到:师兄,或许今日相见便是你我的绝期。我不能嫁给少主,就算立我正室也不行,我绝不能与另一个女人共侍一夫,我亦不能再留天龙教作圣女,如果死是我唯一的选择,那么我宁愿死。与其没有尊严的活着,不如像人一样的去死……所以,师兄,你别怪我。谢谢你几年来对我的照顾与疼爱!

在幽兰抉择之前,她已经翻阅了天龙教的相关教规,知道身为圣女如果不嫁与少主为妻妾,就必须终生为圣女永绝情缘且不得再离天龙教半步。她可不想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少主夫人的尊贵,她亦不想;而圣女的孤寂,她更不愿。她活着是为了报仇,而今朝,当报仇都成为一种奢望,她宁愿选择去死。假若服下天龙教的秘制“生离死别”毒,她相信自己可以一试,或许真能不死,那么和姐姐团聚就指日可待。她的决定,没有告诉任何人,连白玉宫主也不例外,她不想因为别人的劝解,而放弃自己的选择。他人没有自己这般的遭遇,自然不会明白自己的选择。

幽兰不再感到痛苦,反而有一种快意、轻松感。反正要离去了,又何须将自己紧紧地束缚在太多的规矩之下,不若就放飞­性­情,任意谈笑。

这些天她暗调气息,运用内力,确定自己全身的血道已通,又服用诸多草药。大多都是调气养神的,希望这几日的调养为日后的服毒脱教有所帮助。她已不再去想,服下“生离死别”后会承受的痛苦,对她来说,自幼中毒已经历太多的痛苦,也就是将年少时的痛苦再经历一遍,而这次却极有可能换回自由,可以以真实的身份再现人间——她是穆雪莹,百花谷的二小姐,孟影与穆尘空的小女儿。每每想到这些,心情激动,不能自己。

教主夫­妇­已经来到鬼谷,鬼谷中又派出诸多高手寻找龙跃天与沈无争的下落。看到别人的繁忙,自己的清闲,幽兰就像一个观戏的人。

第一天,教主夫­妇­并没下令要见幽兰;第二天亦没有。这令幽兰有些意外,晚上,白玉宫主来了。她一到阁楼,便轻叹道:“唉,两天时间总算过去了!”

幽兰道:“婆婆,你何须如此费心呢?该来的终会来,教主夫­妇­也终会知道我私放宝贝之事。你也就不要再拦阻了!”

白玉宫主笑道:“教主夫人已经知道了,她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啊——”幽兰有点猜不透教主夫人的用意。三大圣女,紫云、银雪都已经见过,唯独没有见过自己,来了两天居然可以传见自己,又不追问幽兰的过错、违反教规之事。

白玉宫主继续道:“幽兰,放心好了,婆婆一定会帮你的!”

幽兰微微点头,她相信婆婆的话,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再奢望任何人会帮自己。祖孙两人又闲聊许久,深夜时分,婆婆才缓缓离去。

白玉宫主刚走,春画惊慌失措地过来。

幽兰不容猜想,一定是教主夫人召见。“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圣女,二夫人带着总教执法长老来了!”春画道。

幽兰淡笑两声,“执法长老!”面无惧­色­,轻声道:“我下去迎接!”站起身急楼下,萧二娘身后站着一个蒙面男子及五六名总教使女。

“幽兰圣女接令!”蒙面男子大唤。

幽兰半跪身子道:“幽兰接令!”

“天龙教主令:幽兰圣女私放男女宝贝,坏我教规,责令鞭责三十。”蒙面男子大声念道。话音一落,一红衣女子走过来道:“圣女,请!”

春画、秋画面无血­色­,白玉宫主说不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吗?怎么会?春画大声道:“圣女——我们这就去禀报白玉宫主!你放心一定……”

幽兰回过身望着春画、秋画道:“春画、秋画,如果你们当真视我为圣女,请你们千万别告诉婆婆。教规森严,我犯了错就应该接受处罚,千万不要告诉她老人家……我不会有事儿的!”

蒙面男子对幽兰的话颇为震惊,再细看这个纤纤弱女,却有如此胆识。

萧二夫人内心暗自得意,这两年来,圣女在鬼谷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今总算得到处罚了。活该,谁让她多管闲事,早该给她了厉害瞧瞧,否则还当真无视教规。

幽兰严肃的继续道:“吩咐所有人,此事不得告诉婆婆!她老人家这些日子为我­操­劳,就让她睡个安稳觉吧!”

春画望着幽兰远去的身影,心内着急。秋画道:“春画姐姐,怎么是好?”

春画自然知道幽兰的秉­性­,如果违她心意告诉白玉宫主,只怕就会令她难过。她轻叹一声,回想这几日婆婆都是为此事奔忙,看来教规是不能犯的,就算白玉宫主知晓又能怎样,唯有乱中添乱。“待她回来,我们细心照料就是,早知这样,当初我悔不改依她之言——”

秋画心有不忍,唯摇头叹息。

鬼谷依山傍水,在往里就是山脚,蒙面执法长老带着她与总教使女直往山去。幽兰心里暗想:难道要在荒无人烟这处罚我不成。

想着心事,来到山脚前。蒙面执法长老轻拍数声,“嘎”一声长响,山脚下出现一条深长的秘道,两旁燃放着火炬。

走在秘道,隐约传来了蒙面执法长老的呼吸声。

幽兰依是平静的对待,天龙教养我近十年,受到处罚心里好受,这数年养育之恩,唯有日后再相报答。

蒙面执法长老终于问道:“你一点都不害怕?”

幽兰淡笑,“这是我意料之中的,有何可怕!我这些日子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

身后几名使女道:“既然知道有这一天,那你为何要独犯教规?”

幽兰道:“我不过是受皮­肉­之苦,而对那些人来说却有­性­命之忧。如果再让我选,我依旧会救他们!”

蒙面执法长老佩服地注视着幽兰:“待会儿见了夫人,切不可再这样说,否则会加剧你的处罚!”

幽兰正气凛然,“我不怕,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绝不后悔!”穆冰霜是她的姐姐,她必须要救,救一个是罚,救两个也是罚,这又有什么重要的。

饶过长长的秘道,来到一处大厅,这里通火辉煌。

大厅上,站数十余名护法、长老,还有一位华衣少年。紫云师姐一脸得意地站在华衣少年的身侧,幽兰心里暗自猜度:那位少年或许便是少主了。虽然长相英俊,可惜自己并无好感,想必也是一个花花公子,有杨遥那样的兄长,恐怕他也好不到哪去。想到这些,更加深了幽兰的决定。

银雪师姐站在大厅虎座之侧,面露表情,一脸凝霜。幽兰原本与两位师姐并无甚情感可言,今日她们的表情倒丝毫不令她意外。

“教主、教主夫人到!”一声大唤。所有人都正身而立,直视虎座。

声乐响起,显得尤为隆重。不一会儿,从后室走出一男一女。男的浓眉大眼,女的雍荣华贵。

“参见教主、教主夫人!”众人齐唤。声音极大,尤其响雷。亏得这里只有十余人,倘若再多些,恐怕声响就更大了。

“请起!”教主高声唤道。

石洞中回音尤在,幽兰平视前方。

教主夫人的目光落在幽兰的身上,此女面蒙双层轻纱,亦紫亦碧,显得颇为神秘。“幽兰圣女,快摘去面纱!”

紫云面露紧张之­色­,道:“回夫人,小师妹自幼受白玉宫主教导,自十三岁后一直面蒙轻纱,不允她以真面目示人!”

“还有这样的规矩,这是为何?”教主问道。

紫云当然不能说小师妹容貌绝艳,超凡脱俗,那只会加深众人对她的偏爱,这样一来自己唯有作妾之份。看了一眼银雪,回道:“小师妹……她……”

银雪明白紫云之意,缓缓点头。

“小师妹的相貌奇特,所以婆婆便令她戴上面纱!”紫云道。

教主夫人注视着幽兰的双目、秀发,对教主道:“看她居然有西域女子的眼睛、头发,想必一定是生得奇特,不看也罢!”

银雪走近教主夫人低语了几声,教主夫人道:“今日召令各位是要商讨少主杨远大婚之事!”“想必都已经知道了,我儿杨远已与紫云私订终身,可是却与幽兰圣女有婚约在先……”

幽兰实在不愿意继续听下去,这事跟她没关系。“夫人!”一声高唤已跪于厅中。

教主夫人被幽兰打断话,心中已极为不满。“何事?”

幽兰道:“回禀教主、夫人,小女子无福无德与少主成婚。还请教主收回成命!而今见大师姐与少主心心相印,实在不愿破坏二人的姻缘。望教主成全!”

教主未料想,幽兰居然会替紫云与少主求情。“那你是愿作圣女了?”

幽兰轻声道:“小女子不愿意作圣女!”

“紫云,你什么意思呢?”教主夫人问道。

紫云跪于厅中,目光依旧注视着华衣少年杨远,杨远的目光柔和,眼中尽是疼惜。“回夫人,谁作妻作妾属下并无怨言!”她很明白,杨远正痴迷于她,自是不会亏待她,一定会为自己力争正室名份。

杨远急奔两步道:“回父亲、母亲,孩子愿娶紫云为妻!”

教主夫人与教主小声言谈,“这样说来,紫云为妻,幽兰为妾……”

“不——”幽兰大唤。

“你要成全紫云与少主,为何又要反对?”教主夫人不解。

幽兰回道:“夫人,小女子无才无德实在不配留在天龙教,请夫人容许小女出教……”

大厅哗然,圣女要出教,这是天龙教在西域建立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

“小女的­性­情鬼谷中众人皆知,如果留在天龙教不免会忍不住再度救走宝贝。”“所以小女请求教主、夫人就给小女赐下‘生离死别’吧!小女愿意以死离去,无论生死概与天龙教无关……”幽兰继续道。

紫云大唤一声:“小师妹!”

幽兰又连续磕头,只砰得木板地面“砰砰”直响,“求教主、夫人开恩!容小女脱离天龙教……”

“大胆幽兰还敢胡言,上次触犯教规,尚未惩处!”教主夫人厉喝一声。

身边蒙面执法长老低声道:“小圣女,不必再言,惹怒了夫人可有苦头……”

幽兰道:“小女自愿受罚,只求教主、夫人成全!请赐毒药!”

有人小声的议论,银雪道:“夫人,我小师妹自幼熟读药书,只怕我教的‘生离死别’对她并无任何作用!”

教主夫人脸­色­俱变,许多年来还从未有人敢在议厅上大出狂言。“执行教规!”

幽兰被两个彪形大汉搀起,口里却依然大声道:“我要离开天龙教,不当夫人、不作圣女,求你们成全!”

来到刑罚室,幽兰的双手被扣在石桩之中,脚也如此。一个男子恶狠狠道:“小圣女,一共三十鞭,你自己数着!”

话音一落,只觉后背一阵疼痛,幽兰轻声数着:“一!”“二!”

钻心的疼痛,她不在意,只要可以离开天龙教,哪怕在生死之间选择也在所不惜。数到十八,她只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浑身发冷,从头顶凉到了背后,先前的伤口愈发的疼痛难耐。面纱贴住鼻间,更令她难以呼吸,她喘着粗气。

“阿七,摘下面纱吧,否则没被打死,也被窒息而了!”身上的男子说道。

男子走近幽兰,替她扯下面纱。幽兰抬头望着男子,男子惊呼一声:“啊——”

“阿七!怎么了?”身后的男子问道。

幽兰咬住红­唇­道:“请执刑吧!”

又一声鞭子击落下来,尽管是百般的痛楚,幽兰只是强忍不出,痛得双眼蓄泪,幽兰暗暗地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就快要重获自由了,已经过了二十了,很快,很快就完了。可是泪水还滑落下来,阿七看着幽兰的痛楚,飞奔过去,挡在幽兰的身后。

“啪”阿七大唤一声:“啊——”没想到这马鞭居然如此疼痛,而鞭打的居然是这样的柔弱少女。

“阿七,你做什么?”大汉厉声吼道。

“铁头,她是一个姑娘呀,剩下的几鞭就让我替她吧!”阿七道。

铁头道:“快让开,如果要替,便会加重三倍的刑罚,你也愿意?”

“铁头,你尽管打吧,我愿意代替小圣女受罚!”阿七实在不忍这样一个绝­色­少女被鞭打得不成|人形。

铁头止住鞭子,心里暗自思忖:与阿七当执刑手已经五六年了,从未见过他如此,今日是怎的了。想到阿七摘下幽兰面纱刹那的惊叹,他亦走到前方。

幽兰抬起头,苦笑道:“请你执刑吧!谢谢阿七大哥,我还可以忍受!铁头大哥,你不要让阿七大哥代我,这是我应得的处罚……”

后背的疼痛如万蚁钻心,一阵更似一阵,幽兰隐约可以闻到血腥和一种芬芳,这种芬香更似年幼时闻到的兰花香气,这是她特有的体香,莫非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铁头没想到,唤他大哥的居然是小圣女,在天龙教他与阿七不过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他忘却一切地凝望着幽兰。

“阿七大哥、铁头大哥,执刑吧!”幽兰近乎哀求的口气。

铁头走近阿七道:“阿七,你打我!”

鞭声止住,教主夫人大唤道:“怎么不打了?快执刑!”

阿七握起鞭子,重重地击在铁头的身上。铁头咬紧牙齿,后背剧烈的疼痛,他不容自己叫出声,一个纤纤弱女岂能忍住,况且他是一个堂堂男儿呢。

幽兰低声道:“其实……你们真的……不用这样做,我……一定要离开天龙教……又何须为我……这样一个外人受罚呢?打我吧……”

幽兰只觉眼前迷糊,鞭打的声音不绝于耳,是感激,是愧疚。她调息内力,总算又恢复了­精­神。道:“阿七大哥、铁头大哥,你们何必这样待我呀……”

阿七道:“铁头,你打我!”阿七将鞭子递到铁头的手中。立在墙边,脱去衣衫,一鞭又一鞭落在他的身上,先前的那一鞭已经打破衣衫。

刑罚室门口,两名使女捧着斗篷,见到此景,惊异得张大嘴。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执刑手替被罚人挨鞭。“你们……”

铁头回转身子注视着两使女道:“这是我与阿七自愿的!请你们替小圣女披上!”

两使女走近幽兰,两人的惊异更是夸张,眼睛极大。突然间,他们明白了执刑者为何自愿替幽兰挨鞭。这样美貌的女子,就算是姑娘也不愿见到她受罚,何况是两个血­性­汉子。

两使女打开机关,扶下幽兰。幽兰默默注视着铁头与阿七,一脸感激道:“两位大哥,你们何须如此……”

“你一个弱女子尚能受得,我们又为何受不得!”铁头道。

幽兰转身从一旁取过面纱,一使女道:“圣女,像你这等模样,何须要用面纱,倘若让长老、护法见识到真面目,他们也不忍心看姑娘受罚……”

幽兰苦笑,依是戴在脸上,这次只戴了一张浅蓝­色­的面纱。依昔可见,绝世的容貌。

幽兰回到大厅,依跪于地上。

教主夫人不屑一顿道:“现在还要离教吗?”

幽兰长舒一口道:“是!请夫人赐药,幽兰去意已决!”

银雪、紫云甚是惊异。

“大婚之期已经选定,便在下月十六,身为少主之妾,何等之幸……”这话是杨遥说的。先前大厅之上,并没有杨遥,他是何时来的。

幽兰从地上艰难地站起起,暗运内力。

“你不说话,是答应了?”萧玉娘问道。

幽兰道:“不!难道身为白玉宫主的弟子,就非得嫁给你们杨家人不成?我虽为平凡女,但绝不与人共侍一夫,再则我心向往自由生活,就算拼死一试又有何妨。”口气绝决,没有丝毫的退让。

蒙面执法长老往前几步,“幽兰姑娘,你何须如此固执呢?就算不愿嫁与杨家人,你可以选择作圣女……”

幽兰道:“请大侠勿须再劝,我意已决,请夫人下令吧!”

教主夫人暴跳如雷,厉声道:“让你嫁与二公子,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从未见过像你这等不识抬举之人。”“好!你不是要离开天龙教吗?很好,三日后你若还想离开,请自便!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闯过关卡、迷阵,倘若真能出去,我给你自由便是,倘若五天后你尚未离开鬼谷,要么成婚,要么回总教……”

幽兰极为认真,这件事儿已经想了许久,“夫人!此话当真!”

教主夫人道:“当真!莫非我还讲戏言不成!”

幽兰道:“厅内的各位前辈,护法、长老,你们可都听仔细了,夫人说过三日后让我闯关,一旦离开,我幽兰绝不在此逗留!”

厅内沉寂。

“不过,我也知晓小师妹的本事,所以今天你不能回鬼谷,往后三日必须要在秘宫之中休养……”紫云道。

幽兰道:“众位放心,我呆在秘宫就是!不会请鬼谷中任何人助我!”

教主夫人闻到此处,已是极为不满,站起身道:“哼——”扬长而去。

教主站起身对众人道:“下月十六替二公子完婚!”

众人散去。

厅内,唯留下幽兰、银雪、紫云。

紫云怪笑道:“小师妹,我们都知道你的本事。如今你有伤在身,我倒要瞧瞧三日后你如何闯出鬼谷!”

银雪陪笑,对左右道:“带小圣女到客房休息!”

说是客房,不若说是冰室,这里极冷,床铺更是简单,一进去便听“嘎——”关闭石门。幽兰坐在石床上,暗调内力,好在来时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事,从怀中掏出小瓶,脱去衣衫一点点地反手为自己涂摸疗伤药粉。抱着会死的信念,却又有求生的意志。内心如此矛盾,幽兰的求生完全是因冰霜,因仇恨。她必须要离开天龙教,在他人看来身为天龙教圣女更利于冰霜,可是一旦成为圣女,她便要远离故土,再赴西域,终生便不得有再来中原的希望,这样的身份,她宁可不要。药粉撒落伤口,痛上加痛,幽兰唯有强忍。又忆起年轻时所受的苦难,这点皮­肉­之伤对她来说又算得什么……想到这些略加平静。

上药完毕,重穿好衣衫,侧身躺在石床上,一阵阵入骨的凉气袭来。加上伤口疼痛着实难以入眠,她坐起身,盘坐床上,依是调整内力。

外面极为热闹,可是幽兰却不能出去,从外面的人声来看,天­色­已明,可是并未有人送来食物。腹内咕咕直叫,她觉好笑,心里暗道:倘若过了晌午再无人送来食物,那么自己就设法出去寻找食物。两日后就要闯关了,成败与否都在此一举,绝不能失败。

在屋中踱步,捡根竹条作剑,使起“兰心剑法”,幽兰所学的武功——《火凤雨蝶》,有图谱有心法,但那里面大多是拳腿功夫,可用彩绫作武器,“兰似剑法”却只有心法口诀并无图谱招式。一些简易的剑法招式也是幼年时看紫云与银雪使过,自己学样。

门外传来了“乒乒”的声响,听不见先前的喧哗声,幽兰道:“进来!”

依是“乒乒”的声音,却不见有人进来。这墙壁极厚,或许外面的人不能听见幽兰的声音。她轻敲石壁。

门打开,并不是送饭的使女,也非紫云等人。却是沈无争与龙跃天。

玉龙王跃进石屋,道:“幽兰姑娘,你的事儿,我们都已经听说了。我们来救你出去……”

“我的事不用你管!”幽兰可不想与姓龙的有任何关系,终有一天,她会与姐姐为父母报仇的,她可不想欠龙跃在任何的情义。

“幽兰姑娘,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义气用事……”

话音未停,石门打开,沈无争跳了进来,惊慌道:“不好,被人发现了,现在秘宫之中到处都是卫士巡查……”

石门外传来萧二娘的声音,“小圣女,今日有外人闯入秘宫,你哪里怎样?”

幽兰的目光落在石床上,“昨夜我发现这石床是空心的,快进去!”

沈无争抬起石床,龙跃天跳了进去,幽兰接过,沈无争跳入其间。

刚放下床,石门大开。幽兰坐在床沿,萧二娘与众使女进来道:“半个时辰前,有人看到两个蒙面人闯入秘宫……”

幽兰一脸冰霜,面无血气,“这门只能从外进来,我又不能出去,到哪里看去。”

萧二娘的目光落在门后,幽兰望向萧二娘的目光处。萧二娘目光闪烁,“没有人闯进来吧?”

“这里囚室,谁会到这儿来。”幽兰轻咳一声,暗闭内息,装出病重之状。

萧二娘望着幽兰,“明知今日,你就不该与夫人作对。”

幽兰道:“我并没有与夫人作对!”

“你改变心意了?”

“没有,我只是与这样的处境作对!萧二娘,你也是人小妾,其间的苦忧你自是明白,为什么非得让我跟你一样,我可以拒绝,也可以改变命运……”“外人劝我说我倒也罢了,你清楚其间的苦,又来说我,实在不应该……”

萧二娘沉默,是呀,虽说正室是亲姊,可是这其间依有恩怨,大家都隐藏不说。谁也难保证某一天不会发作,到那时,连姐妹也不能做也极有可能。

“二夫人,请你问一下上面,我住的到底是囚室还是客房?”幽兰站起身,言词犀利。

“这话什么意思?”萧二娘不解。

“我打住进来后,用的没有自是不说,连吃的也没有……”幽兰可不想再隐藏什么,她必须要知道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便自己作好准备。

“这我不清楚,教主夫人决定的事儿,我也管不了。”萧二娘一脸无奈。“我们走!”

萧二娘离去,石门关上,幽兰一想到此事心生怒意,转而又开始处我安慰:这样做或许更可以断了对天龙教的愧意,原想必须养我数年,总该一报,如今我更可以执意离去。

石床下,沈无争敲响。幽兰不理,一想到龙跃天也在里面,怒火更甚。她从一侧拾起竹条,石床打开,龙、沈二人跳出。幽兰一跃将竹条直对龙跃天的咽喉。

沈无争道:“幽兰姑娘,我们是来救你的……”

“不需你多管闲事。”幽兰道:“龙跃天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今我也不知能否顺利离开鬼谷,原本打算让你多活些日子,可是这一次是你自动送上门来的!”

龙跃天望着幽兰:“我到底与你有何仇怨?”

“你父子杀人无数,居然不知道我为何杀你?”“你父亲杀我父母,占我家园,害我自幼四处漂泊……”

龙跃天将自己所知一一回想,依是想不起幽兰是何人之后。

沈无争望着龙跃天道:“龙兄——”

幽兰道:“还是想不起来,那我再给你些提示:在失去父母之时,我已身中龙王岛剧毒,若非命大,早就毒发而亡。”“对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焉能下得重手,还有什么事做不出?”

沈无争听到此大骇,据结识龙跃天以来,龙跃天并非卑鄙、手辣心狠之人。又怎会对一个六岁女孩做出如此之事。“幽兰姑娘,我想你一定误会了……”

“住嘴!我亲历此事,难道还会冤枉他不成……”幽兰道。

龙跃天依旧回想,一片空白。面前的幽兰明明是西域女子的相貌,自己与父亲都从未去过西域,又怎会夺人家园,害人父母。“你到底是何人?”

幽兰道:“你们都以为我是西域人,告诉你,我不是西域人,我是中原人。头发变­色­、眼睛变蓝皆是因为自幼中毒之故……”

沈无争嘻笑道:“中毒之后居然能变成一个绝代美女,挺划算的,倘若你不中毒,是不是就相貌平常……”

“谁跟你胡言乱语,就因为这幅相貌,才能难以与兄弟姐妹团聚,相逢而不相认,这种痛苦,你们又怎能了解……每每回想年幼时的情景,我就加深一分内心的恨意……”“剧毒将伴我一生……”幽兰说到此处,泪光盈盈,泪未滑落,但却令见者心酸。

龙跃天无言,父亲的一生杀过太多的人,也毁过太多的家庭。幽兰如果真是中原人,那么她所说的一切是真。心中一片愧意,恨天意如此,人力又怎能挽回。二十余年苦苦期候一份真情,而自己心仪的女子居然与自己有着杀父之仇、中毒之恨……心痛中增添十分的失望。“如果杀你可解你心头之恨的话,那么你杀吧!”

幽兰微侧头,运足内力,说时迟那时快,沈无争轻推一掌,怎耐还是迟了一步。“啊——”一声惊叫,竹条刺入龙跃天的胳膊,无甚事,幽兰运用十分的内力,伤口极深,鲜血如注。幽兰注视龙跃天惊道:“你为什么不躲!”

龙跃天用手捂住伤处,喃喃道:“如果杀我可解你心头之恨,你杀吧!”

幽兰心中为之一颤,“你们走吧!我不需要你们救,就算死,我也不能让仇人来救我!”言毕挥动手指点|­茓­止血。

石室寂静,虽已点|­茓­,但龙跃天依旧觉得疼痛,来自心灵深处的痛远比皮­肉­伤更伤人。

幽兰沉默,杀龙跃天是自己要做的事,可是那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孩子,什么也不懂,一个孩子又怎会伤人、害人。都是万恶的龙啸云­干­的事儿,要报仇应该找老龙王才对。

沈无争在心里暗暗的猜想着幽兰的身份,她口中的兄弟姐妹,到底是谁。被老龙王覆灭的门派太多,一一将这些门派在脑中细思。沈无争想从幽兰的武功招术中探出她的身份,跃起身,向前几步,南拳袭来。

幽兰未理及沈无争会偷袭,躲闪过去。沈无争“秋风扫落叶”一腿袭来,幽兰轻轻一跃,沈无争袭空,沈无争转袭双肩,幽兰腋下一Сhā。

沈无争暗想:这些都是太过平常的招式,不能试出。转而用上从龙跃天那儿学来的“龙形拳”,“亢龙有悔”力道极大,幽兰不待细思,一掌“火凤盘桓”还了过来。沈无争腰部受一掌,幽兰掌法之快,以前曾与龙跃天比划过“火凤盘桓”这一招,与此相比不太一样,幽兰“火凤盘桓”在眨眼间旋桓十余次,从头顶而至,真落下盘,能在腰部受其一掌也是她手下留情。“飞龙在天”沈无争一跃从上而击,“凤凰望天”还了过来,四掌相对,沈无争隐隐感觉到从幽兰袭过一股极强的真气,手掌一麻,幽兰飞身一腿将沈无争踢出数米。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五回 幽兰受伤成冰人

〖简介:沈、龙二闯入秘宫欲带幽兰离开,幽兰谢绝,并在愤怒之下刺伤龙跃天。饥饿难耐,幽兰误入教主夫人房间,被冰蚕所伤,变成冰人。教主夫人得知情形,却倍加高兴。〗

“你为什么袭击我?”幽兰大怒。

“看姑娘小小年纪,没料想功夫却如此了得!”沈无争“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摆出再战的架式。

“我不想跟你打!”幽兰收住拳脚,“再说,拳腿功夫又不是我的强项!”

“什么是你的强项?”

“七彩绫!”幽兰一直都想用七­色­彩绫作为自己的兵器,可是因为父母生前之愿,她远避兵器,以学文为主,对武功颇生。

“先切磋一下!”沈无争原想当今武林之中,女辈里,唯有穆冰霜的武功最高,而今看来,这位幽兰的武功不在闭月之下。

“你打不过我!”幽兰充满自信,原想武林中人的武功一定高强,与沈无争几招之后,并无发现什么高强之处。

“你小瞧我?”

“没有,这是实情。你刚学‘龙拳’不久,拳法生疏,只学得其形,未学得其神,力道也运用得极不恰当,而我习‘火凤掌’已经数年,加上内力,远在你之上……所以你不用跟我比!我要比就找龙啸云!”幽兰冷冷地道。

龙跃天大惊,幽兰小小年纪言谈如此狂妄。“你跟我父亲比武?”

“有什么不妥,与你父亲比武,我绝不会输在招式,我又熟知他武功弱势……”幽兰胸有成竹,年幼时父亲穆尘空与龙啸云比武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西域传说的虚名可不是假的!”

“西域神话?”龙、沈二人茫然,他们又没去过西域,怎么会知道西域传说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是事,不清楚。但看到幽兰孤傲的模样,一定是很厉害的角­色­,或许她与西域传说着某种关系,譬如,是那传说中的某种人物……

幽兰马上回到现实之中,不该提及此事。若在西域别人自然会油然起敬,但这不是西域,是中原。名利的虚荣心涌来,如果这一次可以安然离教,她希望自己可以成为武林传说,不光是西域的、中原的,是整个武林的。只是能离教后才有的可能,可目前呢?必须要全身心地面对即将来临的闯关。

幽兰道:“你们该离开了。”

龙跃天失望,自己是真心来救她的,可她还是不能接受,也难怪,谁让自己是她仇人的儿子。

沈无争答应过夺命先生,一定会设法救走幽兰,可是现在她却执意不肯离开。这个女子太倔,根本不可能说服。但沈无争更不愿意失信于人,“幽兰姑娘,跟我们走!”是命令,沈无争伸出手指欲点幽兰|­茓­道,幽兰的动作迅速、轻灵,她已奔出数步,离沈无争极远,他根本不能接触到她的身体,他又不会隔空点空。

“你们走吧,怎样出去,怎样闯关,是我自己的事儿,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尤其是你们……”如此绝决,没有商讨的余地。

龙跃天从失望变成了绝望,曾经对幽兰的美丽幻想,在这一刻化成了泡影。这个自己魂梦缠绕的女子,不可能接纳自己。

沈无争无奈地摇头,真是的,原以为世间难得有几个固执的人,今儿就遇到一个,还是那样的固执、冷漠。

“你们走!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你们——”幽兰非常生气,为何生气,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想过别人的帮忙,可是却不希望来帮忙的是仇人。

龙跃天紧捂受伤的胳膊,关切地望着幽兰。沈无争走近低声道:“龙兄,走!”

哪有那么容易,石室只能从外打开,现在,石门紧闭,怎么可能打开!

“我想走,可是这石门打不开?”沈无争嘻笑着。

幽兰走近石门,忆起先前萧二娘的落眼处,那儿是一盏油灯,她拧动油灯,并不能拧,往外拔、往里按,依是不能。

沈无争大笑,“看来我们想走,也出不去,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话未说完,幽兰一道厉光­射­来,眼神圣洁、威严,不容玷污。沈无争不敢再言,生怕触怒于她,扮着鬼脸,从袖间拌出铁扇,装一幅悠闲自得的样子。

折腾许久,幽兰打算放弃油灯,她愤怒地击打油灯,意欲推翻。“嘎——”石门打开。

龙、沈二人大喜,相视而望,转瞬那份喜悦,便被无奈所代替。

“你们快走!”幽兰喝道:“快走!别碍我眼!”

二人离去,幽兰见四下无人,走出石室在秘宫之中寻觅食物。实在太饿,得找点食物充饥。

穿过大厅,是教主夫­妇­的居所。秘宫处于山洞间,空气沉闷,此刻秘宫之中并无他人。教主夫­妇­的寝宫内摆设着各式糕点、水果,幽兰快奔几步,进入房中,拉下桌布收好食物。隐隐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衣橱中一阵强光刺来,光彩夺目。

幽兰缓缓地靠近衣橱,“砰”橱门大开,从里面奔出一只亮晶晶、光闪闪的东西,不待细看,那个怪物已经速奔过来。近了,幽兰看清是一个长约六七寸冰蚕,像这样的宝物,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可以长至这么大。正欲后退,冰蚕已沿绣花鞋爬至膝盖处。此物可宝可毒,幽兰本能反应,伸出纤手欲打,刚靠近冰蚕,便觉中指疼痛难忍,瞬间,整只手开始疼痛,挥手欲甩,那冰蚕如同长在手指般,怎么也丢不掉,“啊——”尖叫起来。

传来使女说话的声音:“有人在夫人房里……”

幽兰转身奔出房门,也顾不得去取食物,直往回路奔去,重回到石室,石门关闭,便觉浑身又冷又疼,连眼睛都快冻成冰珠,周围的景物一片朦胧,指尖的冰蚕久久地咬住不肯放松。幽兰大叫倒在石床上,顿时失去了一切知觉。

几名使女进入夫人房间,衣橱大开。房间凌乱,糕点、水果洒落一地。一股入滑的寒冷泌人心腑。

红衣使女大唤:“不好!夫人的冰蚕被盗了!”声音极大,其他几名使女相互凝望,顿时凝住。

“房子里一顿寒意,再找找看,冰蚕一定在附近……”红衣女子道。

几人在房中寻找,连床底、墙角、门后、蚊帐皆不放过,半个时辰仍无结果。有侍女经过石室,透过隔壁石窗(石洞)往里望去,幽兰的身上卧着一条巨大的冰蚕,忙禀报教主夫­妇­。

此刻的天龙教主正在鬼谷一家欢聚,静享天伦之乐。

夫人听到传报,脸­色­惧变。

紫云的侍女小枫奔至而来,神情慌张。

“出了何事?”紫云道。

“大圣女,小圣女她……”

“怎么了?”夫人心情极糟怒问道。

小枫颤颤兢兢,“小圣女寞被冰蚕所伤变成冰人了,冰蚕突然之间长大许多……”

夫人听到此,脸然变暖,大笑不已,“哈——哈——哈”。良久,没有停下笑声。

天龙教主被夫人弄得莫名,“夫人为何发笑?”

教主夫人乐道:“快带我去看看!”

众人对这等情形极为好奇,跟在身后,齐奔秘宫。

推开石室石门,房内已经变成一个冰雪的世界,墙壁、石床、连地上的稻草皆都化成了冰条,晶莹、透明。

杨遥与萧玉娘更是惊得不能言语。

幽兰的冰体上正爬行着一只巨大的冰蚕,通体洁白而透明。

夫人笑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教主,你的大功告成了!”

天龙教主杨换天不明白夫人的话是何用意。“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道:“真没想到,幽兰居然就是那个千年难遇的天生毒人,冰蚕吸取她体内的毒气、毒血,所以才会长得这么大。尽管近两百年来,我喂养过它不少毒物,但是依然不足以与一个幽兰相比……”“现在的冰蚕吸取足够多的养品,教主,你快吃了它……”

杨教主走近幽兰冰体,巨大的冰蚕还在吸食着幽兰的鲜液,越长越大,他伸手欲抓,冰蚕似乎感觉到什么,快速地奔向一旁。爬得极快,因为它身体极寒,众人不得避而远之。看着他飞快的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众人紧紧地跟在冰蚕的身后,它地快速地奔往厨房。缓缓地,靠近蜂浆罐,教主夫人颇懂养身之道。常年服食蜂浆,冰蚕碰倒蜂浆罐,跌落地上,蜂浆溢出。冰蚕快速地奔往蜂浆吸食­干­净。惊叹之中又加上几分惊异,冰蚕居然会吸食蜂浆,这绝对是众人所没有想到的。

千年冰蚕遇上千年难遇的天生毒人,这是好事,冰蚕可以快速地长大,毒人也可以清除余毒。所有的人都怪异地看着冰蚕,它又快速地奔回石室。

“抓住它!抓住它!”教主夫人一声令下。

众侍卫、使女紧跟冰蚕,有的伸手,有的拿出纱布,还有的找出铁笼意欲抓住冰蚕,它的动作极快。杨遥接过铁笼飞了过去,端端地罩住冰蚕。瞬间,铁笼化成冰笼,冰蚕轻轻一撞,冰笼粉碎,冰蚕得意、快速地爬行。再行几步,就是白玉阶梯,侍卫早已经铺好地毯,冰蚕到此,地毯变成冰毯,侍卫欲抬头冰毯捉住冰蚕,冰毯却紧紧地贴在地上,不能拉起。眼看着冰蚕又一次逃脱。

杨换天大喝:“快抓住它……”

话音未落,冰蚕重又回到石室,石门随之关上。启动按钮,石门并未打开,杨换天运足内击在石门上,只见碎冰四­射­,石门却纹丝不动。

“望口瞧瞧!”教主夫人急奔隔壁房间,这儿极冷。两石室之间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正好可以通过小洞望见幽兰石室里的一切情形。教主夫­妇­挤在一块,齐往里看。

静静地注视着冰蚕与幽兰。冰蚕正爬至幽兰的­唇­间,吐出洁白透明的液体。教主夫人连连叫唤:“天啦,那可是千年的­精­华,冰蚕居然将这些佳液喂给小丫头了……”

杨遥、杨远兄弟不解,父母为何对一只冰蚕如此紧张。

“唉……别看了!那间石室被厚厚的冰雪覆盖着,恐怕咱们难以进去,即便进去了,也会化成冰人……”杨换天叹道。

教主夫人却有诸多不甘,“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不停地问自己。怅然若失,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

杨换天欲回房,杨远道:“父亲——”

“噢,何事?”杨换天淡淡地问道。

杨远沉思片刻,“父亲,那只冰蚕到底有何秘密,怎么母亲如此紧张?”

杨换天看了一眼众人,“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欲散,杨换天又说道:“杨遥、杨远你们到我书房来!”

书房内,杨换天脸­色­难看。“冰蚕是你母亲娘家的祖传宝物,作为嫁妆陪送过来。据夫人说,那只冰蚕已经饲养了近两百年之久,是祖上在西域雪峰捕捉得到的,为了抓住它,夫人的祖上死了不少人。武林传言,千年冰蚕可以祛百毒,还有起死回生、增强内力的功效……”

杨遥不信,“幽兰已经化成冰人,怎么可能保全­性­命,说不准此刻香魂已去。就算再大的功效,幽兰已逝。”

杨远静静的听着,他不知道幽兰怎么就如此有机缘,冰蚕偏找上她。“爹,我找人炸开石门!”

杨换天摇头,“倘若用炸药,整个秘宫全都毁了。”继续道:“就算不顾秘宫,炸开了,又有何奈,冰蚕有灵­性­,我们又不能拿它怎样。”

杨换天说完话,陷入沉思。幽兰还真不能离开天龙教,无论怎样也不能。没想到她居然是千年难遇的天生毒人,在天龙教这么些年居然未被人觉察。天龙教中关于幽兰“西域传说”的传言又一次流传开来。

最初,杨换天与夫人都怀抱幻想希望,幽兰是中毒昏迷,转眼半月过去,便慢慢接受她已经身亡的事实。

杨远、紫云的婚礼按约举行,盛大而隆重。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喜庆之中,早将幽兰身亡之事抛于脑后。

唯夺命不愿参加婚礼,独自将自己关入藏书楼,他不相信,不相信幽兰就这样丧命,历经数年毒发之苦的幽兰怎么会一下子就死了,他想找出可以解救幽兰的法子。

白玉宫主更是脸蒙愁云,­干­脆躲到密林茅屋之中享受清闲。

转眼三月过去,偶尔杨换天与夫人凿去洞口冰块,往里望去,还能清晰看到里面的一切。

冰蚕的口中吐出冰丝,一缕缕一丝丝。

夫人大惊:“这是什么?”“这……冰蚕怎么会吐丝?”

冰蚕将冰丝将自己与幽兰包裹其间。

杨换天道:“化茧成蝶,这冰蚕化冰蝶?”

夫人道:“极有可能!”夫人将前前后后的情形回想一遍,“不行,得尽快抓住冰蚕,现在食用最有效果……”不待细想,令人找来铁棍,只要能触及冰蚕,哪怕马上被铁棍凿死也好。

铁棍还离冰蚕有一尺之远,像魔术一般,铁棍在瞬间变成了冰棍。寒冷刺骨,比三月的冰霜更烈。

这些法子,杨换天不知道试过多少回。躺在床上,一想到千年的冰蚕就这样躲入石室,毒人的毒血、万毒的药物都已经喂食,自己却不能将它抓住吸食,心里甚是难安。也曾用冰蚕喜食毒蛇之好,将毒值入洞外,可是它并不为之所动,依旧在石室之中吐丝结茧。

终于有一天冰蚕拖拖着长长的丝,从洞口爬出。

夫人大唤:“换天,快,快吃掉冰蚕,否则待它化蝶,一切都没了。”夫人欲抓冰蚕,太凉,就在手接近冰蚕的瞬间,一只手化成了冰块,刺骨的寒冷。收回手,运足内力,以火凤神功的心法攻之,冰块化去,手又恢复了原样。

冰蚕受惊,从此之后,再也不愿离开石室。

石室随着冰蚕的冰丝的增加,整个秘宫越来越冷。冰蚕躲在厚厚的冰丝之内,幽兰的冰体不见,只是一团洁白的冰球。

教主夫­妇­面对怪异的现象,唯有惊叹。

一日、两日、三日……许多日子过去,幽兰依静静地呆在石室,身处冰茧。白玉宫主知道幽兰身中冰蚕毒,被冰蚕缠入蚕中是在半年之后,她踏入石室,透过洞口一个巨大的冰丝球贮立石床。她从未想到幽兰会这样消失,如果早知道幽兰会被冰蚕所伤,还不若……白玉宫主看着幽兰居住的阁楼,悲从中来。石室也成为天龙教的一宝,被封锁起来,再没有进去过,杨换天、教主夫人依然。天龙教徒也渐渐地将幽兰淡忘,最痛苦的莫过于夺命。幽兰的突然遭难,让他生不如死,无数个借酒浇愁的夜晚,独自长叹。很快,在白玉宫主张罗下,夺命离开鬼谷,派往西域。

那日龙跃天欲救幽兰,被她拒绝,还被其所伤。他已经完全失望,转而与沈无争约定将余姬、柳琴救出。至此四少侠、四绝­色­平安地离开鬼谷。

夺命自然不知晓,上次救四少侠、四绝­色­之事并非幽兰的真心,他想完成幽兰的心愿,这才冒险……

站在密林中,四人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平安地离开了。

余姬更是感动,直到现在,龙跃天还如此关心自己,危难之中不忘救出自己,内心又为此欢悦不已。

唯有柳琴,脸上依是一片愁云。却又不能将自己所有的心事告诉任何人,曾经对美好爱情的追逐已经化成云烟,经历的苦难变成了一个噩梦。

夺命再现在密林之中,沈龙二人已经听到脚步声,没有夺命,他们又怎能平安地闯过迷阵。

夺命很沮丧,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沈无争唤道:“夺命先生!”

夺命缓缓地抬头望了一眼,转而又是低着头。

“出了何事?”余姬问道。

夺命一想到幽兰心里就阵阵酸痛,他走近龙跃天,“你曾经答应过我一个要求,可记得?”

龙跃天点头:“男子一言即出,驷马难追,自然记得。”

“我要你答应,无论百花谷主穆冰霜做了任何事,你都不可以伤害她……”夺命先生说道。这是幽兰曾经的心愿,他按照幽兰的意思告诉龙跃天。

龙跃天惊异,余姬不解:“为什么?”

夺命先生依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这是幽兰的意思,现在她已经……不……”夺命不敢想像幽兰的死是事实,他转过话题继续道:“我救了你,所以你必须听我的!”

龙跃天笑道:“这是自然!”

“离开此地之后,你们就平安了,一定要做到你所承诺的事!”夺命道。

沈无争心内不安,到底是夺命救了自己,他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那么,我能做些什么?”

夺命看了一眼沈无争,他不明白幽兰为何处处偏向穆冰霜,这其间一定有她不可言说的理由,可是自己还未来得及弄得清楚。“不要伤害百花谷主穆冰霜,并尽可能的帮助她!”

沈无争不明白,为何又是穆冰霜,怎么都是穆冰霜,到底这幽兰与穆冰霜之间又有何等关联,还是这夺命先生爱上穆冰霜了?

“那么,你要我与柳琴,也不可以伤害穆冰霜??”余姬不待夺命说出问道。

夺命点头:“是,你与柳姑娘都不可以为难穆冰霜!”

愈是这样,便愈加令四人不解。唯一的解释就是夺命曾受过百花谷的恩惠,要么,一定是恋上闭月穆冰霜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往东去十余里,那有一个小镇……”“很快就离开鬼谷的范围了!”夺命轻声说道,声音低沉,更有些语无伦次。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沈无争抱拳道。

夺命道:“记住你们的承诺!”“去吧!”

四人离去,夺命望着四人的身影,心情怪异。“唉,师妹……”他长叹,幽兰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没想到那一次幽兰的无忧笑声,放松心情,竟然会成为他们兄妹最后一次谈话,一个美丽的生命就那样消失。转而,夺命开始狠骂自己,幽兰经历过那么多风雨都可以坚强地活着,这次一定也不会有事,说不准,在某一天,幽兰就会意外的醒来。他略安慰,轻声说道:“师妹,你一定要早些醒来!”

四人离开密林,龙跃天与余姬很诧异,隐隐传来脚步声,再一细听并未发现异样。

沈无争道:“出了何事?”

龙跃天道:“有人跟踪我们!”

沈无争的脸­色­怪异,猛然,眼前掠过一个黑影,动作极快,一闪即失。他表情严肃,“没有!”

余姬注视着沈无争,“刚才我看到有黑影……”

不待龙跃天说话,沈无争抢过话,“没有,一定是近日寝食不安,眼花了?”沈无争­干­笑,表情古怪,他继续说道:“你们先走,我想到处走走看!”

龙跃天不再追问,自与沈无争相识以来,便经常这样,会突然消失,又会突然出现,像顽童。不待众人回话,沈无争奔向密林深处。

柳琴看着龙、余二人,心里的窘意愈深。她轻声说道:“大姐,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声音很低,声若蚊蝇,这些日子余姬已经习惯柳琴用这样语态的讲话,她听得十分清晰。

余姬关切地道:“不行,这里离鬼谷不远,倘若被他们抓回去……”

“大姐,你放心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只是想一个人回顺风镖局,听我爹爹说过,离此不远有我们的人!”柳琴说到,认真的注视着余姬的表情,见她并没有特大的反对,继续说道:“大姐,我走了!”

“噢,二妹,你一路小心……”余姬关切地说到。

柳琴涩涩地笑,“嗯,会的!”心里却暗自说到:自从了那样的事儿,还有怎样的伤害、怎样的意外自己是承受不来的呢?

告别余姬、龙跃天,柳琴一个人穿梭在密林中。

余姬明白,自出现意外之后,柳琴整个人都已经变了,以前快乐的她愈加的忧郁,尤其最近这些天,更加烦忧。追问过,可是她却不愿意说出来。再后,余姬也就不再追问了。正因那事儿发生后,柳琴再也没有勇气去爱龙跃天,她的自卑已经到达极限。

与龙跃天同行,没有随从、没有侍卫,余姬感到心里很踏实。她想了许久,要把自己深埋的情感表露出来。她也知道,龙跃天还痴痴地恋着那位幽兰姑娘,可是人家对他根本没有那种意思。从龙跃天的神情中,余姬明白,今天的玉龙王已经完全放弃,余姬不想在余后再出现第二个幽兰占据龙跃天的心扉。

“公子!”余姬一放往日的凶狠辣艳,柔声唤道。

“嗯——”龙跃天应道。很­干­脆,毫无压力。

“我可以唤你天哥吗?”余姬小心地问着。

龙跃天笑了,“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叫的。”

余姬也笑了,“是呀,时间可真快,我们都长大成|人了。”后面的话如何表达,可以准确的说出自己的意思,又能让龙跃天接纳,余姬犯难了。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附近小镇!”龙跃天说。

“天哥……”余姬可不想那么早就到小镇。很希望这路可以尽可能的长些。

龙跃天停住脚步,回头望着余姬,“你想说什么?”

“天哥,我从小就喜欢你!”“因为你喜欢幽兰的缘故,我一直不敢说,可是现在你已经明白你们之间不可能的,那么……天哥……”余姬轻柔说着。

龙跃天瞪大眼睛,“我和你?”“这怎么可以,你不是已经有婚约了吗?这一次回去,说不准罗姨与余叔他们就准备给你筹备婚礼……”

“不,我才不会嫁给那个姓吴的小子……绝不!”余姬一听到龙跃天提及吴少霆,怒火烧燃,在成|人后的几年里,她不止一次地说过不要嫁给吴少霆,可是父母并不答应,她实在不明白,吴少霆有什么资格来娶一个像她这样武功优秀、相貌出众的武林美女。

龙跃天笑,爽朗的笑声,过令余姬愈加难过。“天哥,你放心,这次回去,我一定要父母替我解除婚约!”

龙跃天心里一片空白,虽说余姬各方面都不错,可是因为自幼长大的缘故,在他看来,余姬就像一个小妹妹。但是直接的表白,又担心自己会伤到余姬。“余姬,不要想得太多,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是的,我想会的。我一定会有办法!”余姬自言自语。她脑子里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转瞬立即放弃,龙跃天,像他这样的少侠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她感到失望。

龙跃天道:“余姬,你又在想什么?”

余姬想到刚才的念头:木成舟、米成炊的想法,羞红脸颊。猛烈地摇头道:“没有,什么也没有!”

龙跃天道:“快赶路吧!”

余姬静静地跟在龙跃天的身后,专注地看着他的身影,从内心涌起一股暖流,那股热流温暖了整个心扉。

柳琴失落地行走在密林,正欲走出,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沈无争正与一个蒙面男子说话,因为远,并不能听到他们所讲的话。先前跟踪的黑影,一定是他,沈无争该不会是鬼谷的人吧。转瞬柳琴摇头,认为不可能,这段时间沈无争也陪着龙跃天吃过不少的苦;但也说不准,但凡内­奸­都会有一套掩饰身份的法宝……

柳琴没有主意,弄不清沈无争是好是坏。

黑影离去,沈无争回转身子。柳琴躲在树后,不敢出面,待沈无争远去,她才从树后出来。

刚出来,便听到沈无争怒吼道:“你在跟踪我?”

柳琴吓了一跳:“没……”不待说完,沈无争一掌击来,柳琴连连后退。

沈无争招招狠毒,有取柳琴­性­命之式。“臭丫头,你听到什么了?”

“那么远,我根本就听不到见!”柳琴可怜巴巴地说着。

柳琴哪里有心思与沈无争过招,不到十招,便已经落入下风。双腿发麻,沈无争两指已扣在咽喉怒问道:“真没听见?”

柳琴无助,“如果你真想杀了,杀我吧,反正我都不想活了,死了倒也­干­净!”

柳琴令沈无争诧异,他放开柳琴,静静地注视着:柳琴的眼中蓄泪,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这些日子,她也不再施脂粉,完全是素面朝天的样子,倒是比以往可爱许多。“为什么要死?”

“反正我就是想死,你杀我吧!”柳琴想到自己的糟遇,这些天,恶梦反复的出现在梦境里,令她寝食难安极为痛苦。她微闭双眼,静静地等候着。

沈无争道:“你真的什么也没听见?”

“听见了!”柳琴一心求死,如果这样说,沈无争可以杀她,那么她就是听见了。

沈无争道:“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你们在说鬼谷,我也知道你是鬼谷的­奸­细。”柳琴缓睁双眼,泪水已经滑落下来。

“鬼谷­奸­细?”沈无争露出笑容,继续问道:“还有什么?”

“你们在说,如何完成天龙教主交付的任务!你们想先灭龙王岛!”这只是柳琴的猜测,将今日所见与沈无争以往作为联系起来,自己一厢情意的看法。

“哈……哈……”“来龙王岛?”沈无争大笑,这是他听到最好笑的谎言。柳琴什么也没听见,他很放心,否则,今日他就必须得取柳琴­性­命。

“你杀我吧!”柳琴再一次用央求的语调道。

“杀你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不会杀你!”沈无争道。

“你不杀我,我就会告诉龙公子,说你是天龙教的­奸­细……”柳琴开始用吓唬的口气。

沈无争很得意,他取出袖间的折扇,轻笑道:“是嘛,那你告诉玉龙王吧!我倒要看看,他是否会相信,我倒真的希望我是天龙教的­奸­细……”

“你不是天龙教的人?”柳琴被弄糊涂了。

“如果你还固执地认为我是,那么我就是!”沈无争才不管这些谣言,从以往柳琴在武林中的名声,她一定会将这事传出去。反正不是真的,他才不担心,说不准在此次的任务中,倒还可以真的利用上天龙教的力量。

柳琴失望了,“我就想死,难道死对于我来说都那么困难……”

柳琴的神情,让沈无争想到一个人——幽兰,她也曾有过无奈的表情。“为什么要死?发生什么事了?”

“这不关你的事儿,总之我就是想死!”柳琴道。

沈无争开始猜测起柳琴的改变,他想笑,但看到柳琴一脸愁云,他笑不出来。

柳琴平静而绝望地看着沈无争,期待他结束自己的­性­命。

“开玩笑的,我怎么忍心杀死一个像你这样的美人儿呢?”沈无争再现自己的轻薄模样。

柳琴生气,“要杀便杀,何须你如此嘲弄我。”柳琴看出沈无争并不会杀自己,她缓缓地从头上摘下发簪,想着别人不忍杀死自己,自杀总是可以的。

沈无争夺过发簪,“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要自尽?”

柳琴不语,扑上去欲夺发簪,沈无争迅速地换手,她根本够不着。左边、右边抢了许久,柳琴倍感劳累,喘着粗气。

“告诉我,为什么要死,给我一个明确的原因,那么我就成全你……”沈无争道。

柳琴欲言,依是沉默,不能说,不能说,如果说出,会给顺风镖局徒增屈辱。“我爱的人不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柳琴夺口而出。

沈无争以为柳琴说的是龙跃天,极为同情,他没想到柳琴原来竟是如此痴情。“就因为龙兄不喜欢你,你就要自尽。他不喜欢你,还会有其他少侠会欣赏你的!”

柳琴心中酸涩,天下间还会有哪个男子会接受事实呢?一个失贞的女子,无论她有多美、多优秀,在男子的眼里都是一文不值。“你又不是我,不会明白的!”

“其实龙跃天喜欢的是幽兰圣女,可惜圣女并不喜欢他……这样,你还是有机会的!”沈无争安慰柳琴。

柳琴道:“胡言乱语,我哪里是喜欢龙公子,我是……”柳琴看着面前的沈无争,这是一个不乏英俊和风度的男子,以前也曾想过,可惜沈无争太过胡闹、风趣,没敢往心里去。

“这样看我做甚?”沈无争问。

“我喜欢你!”柳琴也想到要戏弄沈无争。

沈无争被柳琴的话唬住,许久说不出话来。

柳琴依是直直的注视着,沈无争大唤一声:“我走了——”转身奔去。

沈无争离去却令柳琴难过,她只是开玩笑,又没有认真,如此惧怕,莫非自己的事被他知晓,越想越委屈,越委屈便越伤心,痛哭起来。

第十六回 李杰元被困秘道

【简介:吴少雷与杨吉弱被困乱石阵,终于找到离阵之路。鬼谷林中,得遇春画等人,春画告知吴少雷幽兰圣女已经遇难。李杰元为扬名武林,带众门派屑小之辈闯入鬼谷秘道,却被困秘道险些丧命。】

吴少雷与杨吉弱被困乱石阵,过了多日也未寻到出路。为求生,吴少雷每日在阵中设法捕捉鼠虫为生。

杨吉弱坚决不吃老鼠、虫子,一想到恶心的老鼠藏匿地下,又什么都吃,她就恶心。多日不吃不喝,体质已经到达极限,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再坚持下去。想到竟是这样逃出来,还不若留在鬼谷,有吃有喝还不至于落到这副境地;但想到柳琴的遭遇,心有余悸,就算这样死去倒还落了个­干­净身子。

吴少雷冷惜地注视着杨吉弱,她瘫坐乱石堆中,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可以陪他去寻出路。

吴少雷又出去寻找食物,杨吉弱想哭,想到在家时丰衣足食,哪里受过这等磨难。迷糊中,她闻到一股香味,仿佛看到母亲­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卤制­鸡­鸭、黄澄澄的烤鹅,还流着黄|­色­的油渍……

“杨姑娘,快醒醒!”吴少雷唤道。

杨吉弱艰难地睁开眼睛,吴少雷手里的棍子上挂着像兔一样的东西。顷刻,浑身有了力气,不待分辩,杨吉弱抓过兔子吃了起来。这兔子­肉­很烂,轻轻一分就成小块,她吃得极有味。

吴少雷注视着杨吉弱的模样,原来美丽的姑娘也可以这样吃东西,狠吞虎咽。递过竹筒,里边是一筒清澈的山泉。他很满意自己这个善意的谎言,两个时辰前,吴少雷见杨吉弱身子愈加虚弱,如再不吃食,恐怕有­性­命之忧。他抓了七八只老鼠,去掉皮毛、内脏,又细心地将几只老鼠串成一只小兔子的模样,放在火上烤……

杨吉弱吃完“兔­肉­”、饮下山泉,有了力气,感激地望着吴少雷道:“吴大哥,你从哪里抓到那么大的小兔?”

吴少雷笑而不语,杨吉弱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自私,竟然全吃下了,也没顾忌到吴少雷。羞红双颊“吴大哥,对不起!我……”

吴少雷站起身爽朗地笑道:“没关系的,我不饿,一点儿都不饿!真的!”

杨吉弱愈加脸红,这些日子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好不容易有只兔子居然被自己给吃尽。

吴少雷道:“杨姑娘,你身子好些了吧?”

杨吉弱微微点头。

吴少雷道:“我们再到处走走,今天出去抓老鼠的时候,我到处看了看,南边有座破庙,咱们一定要设法走出阵法!”

“老鼠?”杨吉弱几乎大叫起来。

吴少雷立即回想过来,自己又说漏嘴,笑道:“你不吃鼠­肉­的,我已经吃了,你吃的不是兔子­肉­吗?”

杨吉弱放心地点头,吴少雷抓住杨吉弱的纤手,“我们走!”

杨吉弱站在原地,并未挪动身子,目光落在手上。

吴少雷放开纤手,忙道:“对不起!”

这几天的相处,令杨吉弱对吴少雷芳心暗许,尤其是吴少雷这些天对她的百倍呵护、关爱。

杨吉弱静静地跟着身后,阵中的暗器已经被二人破坏得差不多。走出乱石阵,来到一处树林。杨吉弱轻叹一声:“吴大哥,我们是不是又回到鬼谷了?”

吴少雷正讷闷,看看周围的景物,这里不正是鬼谷的边沿吗?

不远处传来谈话声、马蹄声,二人赶紧跃上大树,频住呼吸,静静地观望。

萧二娘带着众鬼谷侍婢、牢卫。

“二夫人!”一个彪形大汉唤道。

杨吉弱认得,就是这个彪形大汉把她从江南掳至鬼谷的,心里极恨。

“昨天晚上,有人来报说在秘道之中遇上了李杰元……”萧二娘道,“今天,我们必须要尽快炸掉秘道……”

“二夫人,那秘道可是我们花了三年的时间修成的?”

“这是少主夫人的命令,我们是奉命行事。”“倘若不炸掉秘道,改日李杰元便会带领武林各门派寻到鬼谷……”萧二娘继续道。

马车过来,萧二娘令人从马车上搬下两大袋东西。

“二夫人,我们现在就炸吗?”春画问道。

萧二娘道:“不,还没到时候,现在你们尽快把炸药倒进秘道,派人到白杨林口候着,如果见到李杰元等武林人士,才可以点燃炸药……”“只要我们把进口和出口两边炸掉,量他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逃出……”萧二娘狂笑,亏得少主夫人想出如此妙招,她倒要看看这样所谓的武林正道如此丧命鬼谷之手。

春画胆颤,没想到萧二娘的心狠、紫云夫人的手辣,她们可真是天生的一对。幽兰圣女她又怎能与之抗衡呢?幽兰的死,春画的心里一直蒙着­阴­影,连白玉宫主都不能怎样,况且是她呢?

牢卫开始动手,打开大袋,每人抱着一包。春画扒开草丛,里面出现一条秘道。

吴少雷终于明白,那日夜晚,李杰元与穆冰霜一定是从这个秘道逃生的。如此隐秘,也着实难找,亏得他们二人好运。

半个时辰后,牢卫回禀道:“二夫人,都已妥当!”

萧二娘对左右道:“春画,你带上五个侍女在此守候,白杨林道口由你们五个守候……”萧二娘又将具体的行动计划安排一番,直听得吴少雷汗颜。

萧二娘离去,五个彪形大汗再次跃下秘道,往另一端奔去。

待萧二娘走远,吴少雷跃下大树,一个侍女缓缓走近,他挥身点住|­茓­道。

春画等人见到吴少雷皆为大惊,涌至过来,团团围住。

吴少雷乃是剑寨吴一剑之次子,对武功天赋极高,是当今武林的四少侠之一。他拨出厉剑,“飞燕剪柳”一发出,对手的剑便颤颤欲动,不由自己。吴少雷的飞燕剑法是母亲叶秋风所授。而叶秋风却是从大姐孟影那里所学。

都是武功不高的侍女,十余招后,吴少雷的厉剑上便开始淌血,殷红的血液从剑上流下,杨吉弱不敢看,她微闭双眼,只注意吴少雷的武功招式。

有两个侍女已经命丧黄泉,春画脸­色­俱变,她跟幽兰两年,得到过幽兰的亲手指点,就武功比常人好出许多。吴少雷一剑刺中春画胳膊,春画大叫一声。

杨吉弱认得春画就是跟着幽兰身边的侍女,大声道:“吴大哥,不要杀她!”

吴少雷道:“为何?”

杨吉弱缓缓走出,轻声道:“吴大哥,你不认得她么?她是幽兰圣女的侍婢……”

春画听幽兰的名字,悲中从来,“杀我吧!反正幽兰圣女已经被你们给害死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杨吉弱道:“被我们害死了……此话怎讲?”

春画一脸冷漠:“可曾记得是谁将你们放出鬼谷的?”

“当然记得!”杨吉弱应道。

春画道:“幽兰圣女救出你们之后,巧逢教主夫­妇­回中原,身受重罚,原本她的身子就不好,怎么能受得了鞭责……”春画就是想让四少侠、四绝­色­明白,是他们害死幽兰的。

杨吉弱听到此脸­色­惧变,吴少雷却不信:“她是天龙教圣女,怎么会?”

春画冷笑一声道:“教规严厉,又不让别人替她求情,一个弱女子怎能受得了?”“圣女她是用自己的­性­命救了你们八个人的­性­命……”

吴少雷只听到胆颤心惊,一个弱女子因为救他而丧命了,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杨吉弱沉默不语,幽兰比自己还年小,居然为了救人而丧命,再想想自己,更是羞愧不已。“吴大哥,别伤害她……”

春画自幽兰遭难之后,便被派往萧二娘身边侍候,萧二娘、萧玉娘姐妹俩的­性­情,鬼谷人人皆知,个比个的怪异、刁钻、任­性­。动不动就被骂,还时常被打耳光,倘若不是,又会被关柴房,不给食物……真如地狱一般,相比之下,愈加觉得幽兰圣女是如何的随和、亲近、体贴……越是差别大,春画、秋画等以前侍奉过幽兰的侍女便愈恨四少侠、四绝­色­。见到吴少雷,莫名的恨意升起。

吴少雷身后,一侍女缓缓站起,从地上轻轻地握起厉剑扑了过来。

春画注意到,却没有叫喊,更没有提醒吴少雷。就在侍女扑上前来的一刻,春画猛奔几步,推开吴少雷,厉剑Сhā入腹步,鲜血如注。

侍女大惊:“春画,你这是做什么?”

春画痛哭地笑道:“八月,自从幽兰圣女遇难后,我就不想再活了。如果我死后可以遇到她,那该多好……”

吴少雷走近,欲杀八月,春画轻声哀求道:“吴少侠,不要再杀鬼谷侍女,她们真的好可怜……不要再伤害她们……”“不要再管鬼谷的事儿,否则会有更多姐妹为你们丧命……”

八月抬头,胆怯地望着吴少雷。杨吉弱一阵心酸,没想到一个侍女居然为报主恩,宁可放弃自己的­性­命。她更相信,是因为她们八个害死了幽兰,一个素不相识,甚至是仇家少女却救了他们。

吴少雷蹲下身子,心情复杂,静静地注视着春画。

春画缓缓地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目光停滞,手停在空中。八月痛唤:“春画——”声音凄厉,又一个妙龄少女丧命剑下。

吴少雷拿过荷包,里面是一几根棕黑­色­的长发,是幽兰圣女的。一个侍女能将主子如此敬重,疼爱,有怎样深厚的感情。

李杰元在秘道口周围徘徊数日,总算找到了进口、出口,又摸清地形。

到武林寻找各大门派,告知实情。领着众武林人士直往白杨林。一切都很好,百余人浩浩荡荡进入秘道。

“他娘的,这鬼谷真是诡计多端,居然在地下设秘道,如此隐秘,谁会找得到呢?”有人骂道。

“李少侠,幸亏有你,否则我们各门派实在难以找到路口,又怎会救出掌门呢?”有人赞道。

骂也罢,赞也好,李杰元完全被称赞声包围着。如果能够顺利救出各门派被囚之人,他的声名便会名扬江湖。想到此,李杰元的脸上始终很平静,但内心却有说不尽的兴奋。

鬼谷牢卫一行五人静静地躲在树上、草丛,观看着李杰元一行数百余人进入密道,他们在等,等李杰元一行人走到得远些便可以点燃炸药。

李杰元带着众人走了约摸半柱香功夫,只听得“砰”一声巨响秘道内地动山摇,洞道也有碎石落下。

有人大叫起来:“不好的,真他怕倒霉秘道口被人炸掉了……”

偌大的武林什么怪鸟都有,有人不明白这个“炸字”是何用意,“炸……什么炸……”

“听说近年武林中流行起什么炸药,就是做烟花、炮竹的那东西……”有人说。

唐朝的时候,炸药的用途都用在烟花、炮竹之上,倒是极少有人会用到害人、炸洞的上面。天龙教也是从西域学得炸药的运用术,在当今的武林,他们的炸药也可谓一流中的极品。

“哇……比人的内功还厉害?”无知的武林鼠辈问道。

李杰元觉得好笑,虽说都是武林正道,可是毕竟有太多的东西不知晓。

有几个好奇的武林中人要回去看看,倒要见识一下所谓的炸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有怎样的威力。

“都已经走到这儿了,回去作甚?”有人道。

“我们得去看看,道口堵死了没?”几个好奇者说道。

劝阻无效,李杰元看着那七八个好奇者往回路走去。

李杰元开始担心是天龙教人所为,按照他们一贯的行事作风,一定会将他们夹在中间,那么出口处一定也会被炸,恐惧感袭到心间。他没有说出口,现在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唯一的法子就是尽快走出洞口,唯有这样有可以保障安全。

好奇者走出秘道口被炸十余米,大小的石头堆满道口,看来,从这儿离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儿了。“放几串鞭炮谅可以把洞给毁了……真他娘的厉害……”

看看这些人,李杰元此次的风火之举成功的希望愈加渺茫。

李杰元心里憋屈,想到前些日子为求各大门派帮忙救人,虽说都有各大门派的掌门、公子、小姐在鬼谷被囚,可是偌大个武林一盘散沙,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天龙教,神秘的天龙教一到中原就给各门派的心里抹上一层恐惧。无奈之下只好求助南宫盟主,若没有盟主令,各门派又怎会派出人手同赶往鬼谷,真正的高手门,依是一副自扫门前雪的心态,不愿出面,来的大都是些无名鼠辈。

李杰元开始骂起武林江湖,还是穆冰霜有先见之明,不淌这浑水,看看周围这些武林中人,都是屑小之辈,又怎能与势力庞大、卧虎藏龙的天龙教相比。

吴少雷听到爆炸声,站起身,杨吉弱轻推他低声说到:“吴大哥,怎么办?”

一边是武林各派人士,一边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鬼谷侍女,若自己执意要救,鬼谷侍女便会死伤无数。

八月看到众姐妹,死的死,伤的伤,如果她还要阻止吴少雷,凭自己武功根本不能做到。她站起身:“姓吴的,你杀我吧!”

已经死了一个春画,为救吴少雷而死,他心里已经不好受了,又来一个八月要求他杀自己。吴少雷道:“杀你又有何用?”

八月道:“你不杀我,我就会阻止去救李杰元,更会点燃炸药……”

杨吉弱望着吴少雷,她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最好。洞内传来阵阵喧哗声,一个腿上有伤的侍女,缓缓地向洞口。

吴少雷跳上前去,正欲阻止,侍女已经点燃炸药。

“轰隆”巨响,吴少雷拉起杨吉弱飞跃上树,脚下一片浓烟滚滚。几鬼谷侍女瞬间被炸得皮开­肉­溅、血­肉­模糊。

八月摇晃几下,昏死过去。

吴少雷见复回平静,跃下大树,正欲扶起八月,传来马蹄的声音。

萧二娘与杨遥奔了过来。

杨遥看看被炸的洞口,笑道:“李杰元真是痴人做梦,哈……”

萧二娘得意之情难以言表,“不炸死也闷死他们……”

两人对视,相拥而笑,笑得极为难听,萧二娘头的玉坠不安的摇晃颤动。杨吉弱不敢再听,这种笑声,比青楼里传来的怪笑没什么两样,又不敢说话,闭着双眼,捂住耳朵。

吴少雷看着杨、萧二人对死去的侍女竟然没有半点的疼惜之情,炸死与剑杀原本不同,居然也未查觉。春画说得对,天龙教可以视侍女、侍卫的­性­命如草芥,可想而知对敌人、对同道又会怎样。

待杨、二人离去,吴少雷跃下树来,轻唤道:“杨姑娘,咱们快跟去!”

杨吉弱从树后走出,“哧哧”低笑道:“跟他们?”

“嗯!”吴少雷道:“我们跟着他们设法找到出路!”

杨吉弱的心境平静,这些日子亏得有吴少雷的照顾,感觉很安全。

当时离开鬼谷时正值黑夜,现在才注意到鬼谷处在一片森林之中,而这片森林究竟又处于何地,他们不知道。跟在杨、萧二人的身后,就算不能出去,找些可吃的食物总还可以。

静静地跟在杨、萧二人的身后。

杨遥挽着萧二娘的手,走到一条河边,这条河约有五十余丈宽,河畔停放三两只小舟。

“公子,我们要出谷?”萧二娘问道。

杨遥笑道:“这些日子看到别人洞房花烛,春风得意,心里还怪难受的,我们也到外面看看……谅李杰元也掀不起风浪,我们二人就好好地痛快地玩上几天……”

吴少雷大喜,注视着杨吉弱,目光相遇,杨吉弱含羞低垂粉脸。

待杨、萧二人划舟上岸,吴少雷、杨吉弱这才上舟追去。

一切都很顺利,一路上杨、萧二人只顾打情骂俏倒没注意到身后的吴少雷与杨吉弱。两个时辰后,吴少雷、杨吉弱便离开鬼谷森林,来到一处小镇,为了避开杨、萧二人,吴少雷当了随身玉佩,租了匹马决定杨吉弱回江南。

李杰元一行百余人被困秘道,道内一片昏暗。心中暗暗叫苦,这功成名就的事儿,并不是追逐便可,需要机缘,李杰元暗恨苍天居然连这样的机会也不给。好不容易被自己遇上了,竟然如此结局,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被天龙教所查觉。

正在沉思,只听到一个少女甜美的声音:“李少侠,你看现在该如何是好?”

洞内,火光盈盈,空气沉闷,李杰元注意到这个少女体态丰盈,头顶一朵牡丹花,面若桃花在武林之中这等装扮的人极少,正是韦青丝——金鞭门大小姐。

韦青丝的兄长被囚鬼谷,受门主之命前往鬼谷营救。

李杰元略加沉思,道:“其他人在此待候消息,挑几个体质好的去寻出路……”

“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哪里是救人,还是等着人来救我们……”有人说道。

洞中一片喧吵,骂的、打的都有,韦青丝也没心思去理睬旁人的做法,她是被李杰元叫来的,临来时又推选由李杰元为临时盟主,出了事儿当然得由他担待。

金鞭门虽算不得大门派,但在武林中略有威望,韦青丝叫了两个武功不错的少年过来。李杰元比较满意,一个是唐门弟子——祁石,另一个是盐帮弟子——醉九。

四人往洞口另一边寻去,洞中黑暗,越来越闷,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火烛熄灭,洞中愈加显得黑暗,沉寂。

韦青丝只觉浑身困乏,根本不能行走,索­性­躺在地上休息几天。隐约之中传来缓而低沉的脚步声。“李少侠,我实在不行了,困乏、烦闷得紧,根本没有力气再走了!”

李杰元亦是如此,他静静地躺在地上。

幸好他们四人走在一边,否则此刻已经窒息而死。李杰元不敢去想那一百余人怎样,自己的­性­命能否保护周全尚可难说,又怎顾忌得了他人呢?

醉九体形略胖,体质尚好,大声问道:“怎么不走了?”

祁石道:“醉九,我实在没力气了,看来我们全都在这儿闷死了……”

“死?”韦青丝轻声说道。看来母亲说得对,与天龙教对抗当真是以卵击石,他们的消息如此灵通,李杰元的一举一动早在他们的监视之中,又怎会任由他们救人呢?悔不该当初未听母亲所言,偏要一夜孤行,后悔又有何用。金鞭门的韦青丝,只怕便会死在这秘道之中。越来越闷,喘不过气来,韦青丝不敢睡过去,盘坐双腿,调息内力。

李杰元低声道:“大家都尽量少呼吸,调息内力,但愿她能救我们就好了……”李杰元想起穆冰霜的话:你想得太单纯了,想天龙教在一夜之间出现中原武林,居然还有数万教众数十处分坛……他们很神秘,消息更是灵通,只怕没待你走近鬼谷林,已经被他们所察觉……谁都知道天龙教的势力,可是自己当初就执意要救什么所囚的武林中人。越想越恼,没想到在这事儿上连一个女子都不如,倘若不是有成名之心,没有追利之心,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他?谁?谁会来救我们?”韦青丝问道。

李杰元指的是穆冰霜,当初她可以把自己从鬼谷救走,那么今天,他想到了穆冰霜,转而想到了幽兰圣女,如果圣女知道他被困秘道,或许她会设法救自己……

脑中沉沉,秘道中更是安静异常。

密林中,十余名蒙面人抗着锄头等物什,看到被炸之所皆有塌陷,约有十余名便无迹象。“少主子应该在下面,咱们快挖!”一声令下,十余人开始挖起来。动作极快。

仅半个时辰后,挖至秘道,有人跳下秘道。

“王爷有令,无论如何也要平安救出少主子!”蒙面人道。

众人点头道:“嗯!明白!我下去了!”

找到李杰元快速地背起直奔洞口,将他平躺在草丛中。一魁梧蒙面人把脉之后道:“少主子只是昏过去了,一会儿便醒……”

沈无争出现在密林中,见到丛中的蒙面人大吃一惊,忙躲闪一旁,待得看仔细,来人却是要救李杰元等人。他们从洞中背出武林中人。心里暗道:“莫非幽兰圣女的人……”

蒙面人惊唤道:“有人,快走!”

十余名蒙面人如受惊之鸟,转瞬间消失无踪。

一股凉风袭来,李杰元睁开双眼,自己好好地躺在草丛中,旁边却是一群蒙面人,正欲起身,沈无争走上前:“李少侠——”

“是你救的我们?”李杰元问道。

沈无争笑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是她救了你们……”

李杰元想到幽兰圣女和穆冰霜,坐起身环顾四周,旁边躺着韦青丝、祁石、醉九等二十余名。

李杰元道:“这洞里还有人,快唤醒他们,到洞内救人……”

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声音极熟,都是些骂人的话语。“真他娘的……”“总算没丢­性­命……”

过来一行人,约有二十余名。

李杰元站起身,有人大声道:“姓李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杰元应道:“阁下所指何事?”

“我实在不明白,你们把我们带入陷井,却又有法脱身……那些蒙面人说,是你救了我们……他们是谁?”一位中年男子问道。

李杰元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派来帮忙的……”

“你当真了得,在鬼谷也朋友。”有人道。

洞内传来陆续说话声,吵吵嚷嚷,又有人从洞中上来。李杰元清点人数,少了十五名。再下到洞中,一路上陆续发现几具尸首,看来他们都是窒息而亡的。

“没到鬼谷便已经丢了十五个人的­性­命,倘若到了鬼谷,还真是难料……”有人道。

韦青丝已经醒来,她接过话道:“看来这鬼谷当真是不好闯的!咱们也只好作罢!”

“怎能作罢,我派之中已经死了三名弟子,岂能白死,这鬼谷自然要去!”有人道。

李杰元可不想再冒险,武林传闻天龙教主返回中原,目前正住鬼谷,只怕此次前去凶多吉少,绝非易事。“要去可以,这一次咱们分开行动……”

沈无争对李杰元的胆识极感不安,鬼谷是何等地方,怎可分开行动,这分明是托辞,倘若分开行动。再看看这武林中人,都是些无名小辈,真正的大侠前辈没几人,冒然闯鬼谷实在危险。“鬼谷怎可瞎闯,你们不要命可以喝毒酒、跳悬崖,何须用这种方式枉送­性­命。天龙教主正住鬼谷,而今的鬼谷可是高手云集,就凭你们也能救出人,恐怕人没救出自己的命先丢了……”

李杰元一脸窘态,他明知道是事实,却带着大家去闯,看起来更像是小孩子的把戏。江湖险恶,他不了解,一来是武林中人都给庄昭飞几分薄面礼让几分;二来他一直在百草峡的呵护下长大,哪里受过磨难。

“什么意思,你是谁,难道我等的武功就如此不济……”一个胖汉跳出来道。

沈无争一脸不屑:“在下铁扇公子沈无争是也,怎的,要与我比划比划?”沈无争又露出几许无赖的样子,一脸笑意。

胖汉听到“铁扇公子”之名连退几步,武林传闻他的武功与玉龙王龙跃天不相上下,四少侠中排居第二。

“你就是铁扇公子,久仰,久仰!”一个模样俊秀的少年道。

沈无争把人群扫视一遍,目光落在韦青丝的身上。这女子倒是生得如花似玉。大唐可真是一个出美人儿的年代,闻名遐尔的杨贵妃,还有神秘的幽兰圣女、四绝­色­、后宫佳丽数千自是不说。

韦青丝将目光移至一旁。

沈无争道:“秘道被毁,鬼谷机关重重,一路进去又设有各式阵法,救人之事还是重长计议吧!”是建议,是衷告。

“他­奶­­奶­的,咱们行了数日才到此处,哪有说走便走的理儿……”有人道。

“不如一把火烧了这鬼林子……”

“不行,绝不能烧,咱们都有亲友在鬼谷被囚,这一把火烧去,岂不是我们害了他们!”

李杰元也想烧林,只要一毁掉鬼谷也算打击了天龙教的气焰。这一次因为鬼谷之因已经死了十五条­性­命,心内愧疚、愤怒难表,一旦各派人士被救他一定会一把火烧了这鬼林子,让天龙教暴露出来……

李杰元沉思良久说道:“各位武林同道,在下才疏学浅,枉害了十五条­性­命,各位放心,等有机会,咱们再回来报仇……”说得极为苍白无力,李杰元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讲什么。原来大侠竟然如此难当,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

沈无争感觉李杰元怎会这般模样,为人处事与龙跃天相比差了一大截,行事也够单纯的了,甚至到了粗莽的地步。他接过话继续道:“各位武林朋友,我得知天龙教主近日返回鬼谷,还带回一批绝顶高手,人所众知天龙教主的武功在老龙王之上,手下的护法、军师计谋、武功更是了得,我奉劝各位救人之事暂且作罢……”

“狗日的天龙教,老子不怕他!”有人大声吼道。

“索­性­就一把火烧了这林子!”

“不行,一把火烧去,会害死很无辜。”

众说纷纭,沈无争可没耐­性­听这些无聊言语,“有本事到鬼谷去,跟天龙教高手打上几个回合,我倒想看看,是你们的武功厉害,还是天龙教高手取命顺当……”

韦青丝静静地注视着沈无争与李杰元。

李杰元道:“各位,此事就此作罢!”

“说作罢就作罢,哪有这样的事儿,当初请约来此,你是如何说的?”醉九一想到娇柔的杨吉弱还在鬼谷,心内就不是滋味。如果此次能救出师妹,师娘对他一定寡目相看,说不准,还能得到杨吉弱的另眼相待。

李杰元一时没有主意,望着沈无争。

沈无争一脸苦笑,“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与我无关,在下告辞了!”话音一落扬长而去。

沈无争想到幽兰圣女费心救出的李杰元竟然是这等人物,心感不值,好男儿敢做敢当,又做须优柔寡断。最近听到一些传闻,关于李杰元身世之谜的,有人说他是当今圣上之子——李盛。他可拿不准,李盛是被骗庶人的杨氏芙蓉之子,已经失踪近二十年,怎会……先前的蒙面人又是谁?幽兰圣女已经遇难,自然不是会她派人来此;如果是穆冰霜,百花谷内多数女子,看身影就是男子……满心狐疑,沈无争闪出丛中,静静地关注着李杰元。

李杰元近乎于央求道:“各位,暂此作罢吧!”

“不行,好不容易来了,总得做些什么,一定得给鬼谷留下些东西……”

沈无争看到此暗道:倘若是我,径直离去,任由他们自己胡闹去;或真的一把火烧了这片鬼林,来个趁乱救人。李杰元左右为难的样子真是可爱,一点也不像皇族中人,皇族人就应行事果断。他轻摇头,又想到自己的使命,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无争,此次让你前去江湖查寻六皇妹下落以解父皇思女之苦。楚阳对父皇来说不仅仅公主,她还是父皇未了的情结……十五年之约眼看就到,可是百花谷的意外劫难,不知道六公主流落何处……”“你的武功卓越是寻找六公主的最佳人选!”

沈无争已经知晓百花谷穆雪莹于数年前已经身亡,这样的消息他却不能带回朝中复命。圣上日思夜念的女儿,从未见过面就那样从人间消失,他要确认这些消息的真实­性­。多次与穆冰霜相遇,他都欲追问,可是即便问了,依穆冰霜那样的­性­情,却未必告知实情……倒是幽兰圣女的相貌,与已故的蓝妃有着相似。天下间相似的人多了,杨氏芙蓉不也酷似蓝妃吗?

李杰元道:“既然各位执意要去鬼谷,在下也不阻挠。但是有一句话我可得先说,鬼谷地形复杂,机关极多,各位小心应付!在下就此告辞,后会有期!”思忖良久,李杰元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管鬼谷之事,他想到了穆冰霜,她的固执、坚强倒是可以弥补自己的不足。

“你怎么能走,在此的各位可都是你请来的!”祁石大声说道。

“是!我本就不应以卵击石,如果此各门派的顶尖高手,或许我们还可一拼,怎耐你们……”李杰元没有说完。

韦青丝明白,是呀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乌合之众,武功最高的或许就是李杰元。明智的前辈们将此事不屑一顿,天龙教的威名与邪恶,震动整个武林,任何门派也不能与之抗衡。救兄长之事,看来还是得按鬼谷的法子来办,她轻摇头。南宫盟主都束手无策,况是李杰元呢?

韦青丝道:“各们同道,暂且作罢吧!”

醉九不甘心,数日的奔波不就是为了救杨吉弱吗?现在人还没救出来呢?他想试,哪怕让他死,他也心甘,至少杨吉弱与师娘知道,他曾经设法相救过。

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最令人神往的不外乎是鬼谷中被关着武林四绝­色­,李杰元并没有将穆冰霜顺利出逃之事告知武林中人。

第十七回 余姬狠杀吴少霆

〖简介:余姬心仪龙跃天,遭龙跃天拒绝后,误以为龙跃天是因为她有婚约之故。余姬前往剑寨意欲逼吴少霆写下解婚契约,却遇吴一剑。吴一剑将点|­茓­之后的余姬放入少霆帐中,余姬骗吴少霆解开|­茓­道,趁机痛下杀手。〗

“你怎么能走,在此的各位可都是你请来的!”祁石大声说道。

“是!我本就不应以卵击石,如果此各门派的顶尖高手,或许我们还可一拼,怎耐你们……”李杰元没有说完。

韦青丝明白,是呀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乌合之众,武功最高的或许就是李杰元。明智的前辈们将此事不屑一顿,天龙教的威名与邪恶,震动整个武林,任何门派也不能与之抗衡。救兄长之事,看来还是得按鬼谷的法子来办,她轻摇头。南宫盟主都束手无策,况是李杰元呢?

韦青丝道:“各们同道,暂且作罢吧!”

醉九不甘心,数日的奔波不就是为了救杨吉弱吗?现在人还没救出来呢?他想试,哪怕让他死,他也心甘,至少杨吉弱与师娘知道,他曾经设法相救过。

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最令人神往的不外乎是鬼谷中被关着武林四绝­色­,李杰元并没有将穆冰霜顺利出逃之事告知武林中人。

“但凡还有愿前往鬼谷救人的,你们尽管去便是!”李杰元冷冷地道。

韦青丝对李杰元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没想到他居然是一个如此不识大体、责任的男子。亏得还有四少侠之称。她甚感失望,往远去寻去。

李杰元不再管身后的吵嚷声,奔往密林深处,他想找出鬼谷中更多的路。

韦青丝经过沈无争的身边,他猛地跳出嘻笑道:“韦姑娘,你去哪里?”

韦青丝受惊不小,见是沈无争怒骂道:“你想吓死我么?躲在丛中作甚?又是不蛇鼠之辈……”

沈无争快速地转动手中的铁扇,笑道:“我是蛇鼠之辈,哈……哈……难道现在的女子都爱英雄吗?”“我倒觉得你对我这蛇鼠之辈颇有好感!”

韦青丝桃面生怒,“沈无争,你别太过份了!”

沈无争道:“喜欢就喜欢罢,偏说我过份,我知道你喜欢我。”

韦青丝欲骂,目光停在沈无争的身后,一个美貌女子正缓缓过来。这样的媚态模样,她首先想到了柳琴,可是武林中传闻柳琴脂粉味极浓,但这女子一身素妆。没有闭月穆冰霜的冷,没有余姬的艳、没有杨吉弱的娇,究竟何人?

沈无争笑道:“你看我如此专注,难道还不承认你喜欢我?”

话音未落,美貌女子接过话道:“无争,你可刚说过我喜欢我的,怎么见了美女又犯病了!”

沈无争缓缓回转头,身后正是柳琴,她含笑站在不远处。

沈无争原本喜欢胡闹,最怕别人认真,见柳琴说出此话,跳了起来。“柳姑娘,好姑娘,我是开玩笑,你可别当真!”

柳琴走近趁沈不备,一把揪住耳朵怒骂道:“现在我可是喜欢上你了,你说该怎么办吧,前些日子你可是天天说爱我来着,现在别不认帐……”

韦青丝“咯!咯!”大笑,原来真是柳琴,而今却是另外一副模样,看来江湖传言不可尽信。人家好歹也是一个美人儿,加上妩媚的姿态,哪个男子不心动。

沈无争见韦青丝大笑,口里嚷道:“好琴儿,别再拧了,让我小老婆看见要笑话……你是大姐,得给我留点面子……”

韦青丝止住笑声,道:“柳姐姐,你可得好好管他,否则他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几日与沈无争相处下来,柳琴已经将他的­性­情摸###不离十,虽说油嘴滑舌,倒也可爱正直。为了不被他欺负,她索­性­当真,就算自己喜欢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整天跟在他的身后。

“韦姑娘,别理他,他就这样!”柳琴笑道。几日胡闹下来,以往发生的不愉快倒淡忘许多。柳琴拧住耳朵不放,继续道:“快回去吃饭了,这么大个人还跟小孩一般模样……”

韦青丝看只顾笑,待柳琴走远,才回过神:四绝­色­不是被囚鬼谷么?她是怎么出来的?看样子他们是住在附近,或许这里还有去鬼谷的路。想到此,急追而去,寂静的山林里,哪还有柳琴、沈无争的身影。韦青丝长叹一声,只好放弃,往出林的路走去。

再说穆冰霜,自那日离开鬼谷之后,想到堂堂百花谷主竟然被鬼谷所囚,心里就极为愤慨。一定要找法子以消心头之恨,但与杀父之仇相比,龙王岛显得愈加重要。派人守在刀剑山庄附近,只待龙跃天回庄,趁机洒网抓捕。

一路上,余姬鼓足勇气表白了自己的真情。龙跃天知道余姬自幼便与剑寨大公子吴少霆订下婚约,正­色­道:“不要胡闹,你是有婚约的人……”

余姬心里暗道:天哥处处拒绝我对他的情感,莫非皆因吴少霆之故。她不喜欢吴少霆,从小到大不过是见过一面罢了,而今其弟吴少雷的年龄不大威名却远胜过吴少霆,心里就不悦。

眼看刀剑山庄的路渐近,想到近年来,她徘徊在女杀手与结婚生子的选择之间。罗红珠也不止一次地说道:“圆月,你已过双十年华,按理儿早该嫁为人­妇­,可因少霆不争气,婚事也一拖再一拖……”想到此,余姬甚是心烦,暗骂道:吴少霆又是你,你不想学武扬名倒也罢了,偏又不肯解除婚约,害天哥总是不能接纳于我……不待细想,余姬道:“天哥!”

“嗯!”龙跃天应了一声。

余姬继续道:“天哥,我不有些事未办,就此告别!”

龙跃天以为余姬又接到老龙王的秘令,不便追问,回道:“大事要紧,你且先去!”

余姬心中一阵暗喜道:“天哥,告辞!等着我的好消息。”

龙跃天笑道:“一路顺风!”

待余姬走远,龙跃天这才回过神来。与余姬自幼一起长大,倒也没觉得她是如何的美艳,自从江湖行走之后,与众武林女儿一比倒衬比余姬的美艳无双,脑中禁不住又浮现出幽兰的音容笑貌,唉——怎耐红颜薄命,而今幽兰不是已经音消玉殒了么?他笑自己,原来也与江湖中其他屑小男子无异,竟然爱恋起女子的绝­色­姿容来。曾经年少时,不是也曾想过要找一个才学无双的女子,哪怕她是一个当代的诸葛夫人。

诸葛夫人指的是诸葛亮的妻子黄氏,传闻诸葛夫人奇丑无比,但是才学无双,在她的协助下成就了诸葛亮的盖世功绩。

可是,龙跃天却因初见幽兰圣女绝世的容颜而陷入情网不能自拔,直到今日得知幽兰圣女已经香魂消逝,他还会恋恋不忘,每每想起,心中仅隐隐作痛。

余姬租了匹良马,快马扬鞭直奔剑寨。

余姬不想见到义父、义母。她对叶秋风素无好感,因为自幼与吴一剑生活过几年的缘故,倒是时常在梦里见到他,他没有勇气去见吴一剑,这样一来,迫吴少霆写下解除婚约的契约就显得过份,不见她才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决定自己的人生。

在剑寨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这是小镇较小但不失繁华,有数家客栈、酒楼,人来人往。

刚住下,便听到小二开始骂道:“真是禽畜不如!”

余姬好奇,正欲再问,小镇上一片吵闹声,她探出头从窗口望去:街上,一个华衣男子,正抱着一名少女,那少女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

余姬飞身下楼,问道:“那人横行,怎么也没人管?”

一名老­妇­道:“他是剑寨大公子,吴二公子在时,倒还可以稍为制止大公子,而今二公子被囚鬼谷,大公子便肆无忌惮起来……”

余姬见此并没有生气、愤怒,心中反而甚喜,正愁没有名目要胁吴少霆,原来他竟是这样的人,倘若说给父母听,就算自己乐意,父母自然也是一百个不愿意的。谁愿意自己的女儿找个如此夫婿。

余姬跳上前去大喝一声:“放下这位姑娘!”

吴少霆正在得意,见满大街的人竟无人敢阻,这些日子横行惯了,突然冒出一个绝­色­女子,道:“小娘子,快闪开,你爷爷的事儿,你也敢管么?”

余姬厉声道:“吴少霆!”

吴少霆丢下怀中的少女,缓步走近余姬,仔细打量,猛然间他想起了余姬,武林四绝绝­色­美女之一,这一袭轻纱丽影,那样的眉眼不正是幼年时见过的圆月模样吗?难道她真是余姬……

“啪!”余姬一巴掌已经击在吴少霆的脸颊,厉声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物!”

吴少霆唤道:“余妹妹!”

余姬回转头,怒视着吴少霆道:“唤我作甚!”

吴少霆缓步走近,余姬这才看清吴少霆居然身有残疾,一高一低。对此婚约的不满又加重几分,想自己如此美艳动人,而父母居然给她相了一个这样的男人。“离我远点!”话音未落,余姬飞起一脚,趁吴少霆不备将其踢出数米远。

吴少霆哪里受过这等奚落,刚刚的喜­色­被余姬踢得烟消云散,站起身怒视着余姬骂道:“好大的胆子,你不想活了,哪有这样对待自家相公的……”

余姬秀眉一挑:“姓吴的,好大胆,还想当我相公,就凭你!”余姬一闪奔至吴少霆,对准他的面颊正欲击下却被吴少霆紧紧抓住,到底是女儿家终是斗不过吴少霆。

吴少霆依是嘻笑,“娘子,让我亲一个!”

余姬一急,脚下生风又飞起一脚,吴少霆放开余姬急忙躲闪。“臭娘们,你居然这样对你相公?”

余姬骂道:“死瘸子,就凭你也配!”

吴少霆一怔,长了这么大,从未有人敢这样骂他,脸已羞红,围观的人愈来愈多。残腿之疾缘于年幼时骑马之伤,那年正值吴少雷满五岁,少霆为在弟弟面前显耀自己的马术,怎料想从马背跌落摔伤左腿,从此之后便落下残疾。

余姬原想私下里与吴少霆商议解除婚约之事,而今见他竟这等人物,素­性­当着众说出更好。她大声说道:“吴少霆,谁愿意嫁给你这个瘸子!今天我来是要跟你解除婚约的,你是应还是不应!”

吴少霆看着余姬那娇美的面容,江湖传言她心狠手辣,也正因为如此,父母才久久没有去龙王岛商议婚期,这样的娇娘子怎可以就此放弃。他笑道:“余妹妹,你别胡闹,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儿……”

“谁与你是自家人,我姓余,你姓吴,可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少来套近乎!”余姬正­色­道:“倘若你不应,我可直接找义父说理!”

正说着,只听有人大喊声道:“剑寨寨主到——”

人群惊慌地散去,可见吴家在这一代横行惯了,虽说剑主吴一剑在武林的名声不错,可当地的百姓胆惧到如此地步,也有几分伪面庞。

吴少霆趁余姬不备,一把搂住纤腰,余姬飞腿一踢,吴少霆一跳躲闪过去,余姬挥动拳头,只击在吴少霆的鼻上,吴少霆只觉鼻子一阵刺痛,放开双手。

余姬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庞——吴一剑,十余年过去了,当年的模样依昔可见,这是余姬在十余年后第一次再见吴一剑。她快奔几步,唤道:“义父!”

吴一剑应道:“嗯”,转瞬目光落在吴少霆的身上,脸­色­渐变。

吴少霆走近吴一剑身畔道:“爹——”

余姬道:“义父你也看到了,是他对我无礼,所以我才……”

吴一剑道:“少霆,你怎么可以对圆月无礼!”看了一眼少霆脸上尽是疼惜继续道:“圆月,你与少霆到底有婚约,就算他有些过份,你也不该打伤他……”

余姬脸­色­渐变,原以为吴一剑为帮自己说话,怎知他……想到幼年时对自己的疼爱,还时常挂念着这个义父,到底自己不是他亲生的女儿,他又何须疼我呢?

“圆月,到了此地,为何不去剑寨,前些日子你义母还提起你与霆儿的婚事……”吴一剑道。

余姬可不想嫁给吴少霆这样的男人,她可是闻名武林的绝­色­美女,论武功、论相貌都应该找一个赫赫有名的武林人物。“义父,我不会嫁给吴少霆的!”

吴一剑看着余姬,面前的她更似当年的罗红珠,妩媚、美艳,眉宇间还有几分紫龙的模样,心中甚是不满,想到年轻时往事,自己居然被罗红珠骗得如此辛苦,怒气从心中升起,他注视着余姬道:“这不是你能做主的,要解除婚约,让你父母来说!”

余姬撅起小嘴,口里低声嘟囔道:“他们若能来,我又何须自己来呢?”

吴一剑站得极近,听得清楚明白。他可不想跟一个女娃讲什么大道理,对左右道:“回剑寨!”

“是!”众家仆应道。

吴一剑拉住余姬严肃道:“不可胡闹,跟我回去!”

余姬自幼便怕吴一剑严肃的样子,冷峻得不容反抗,过了十余年,再见这样的神情,她依然有几分怕意。跟在吴一剑的身后,一语不发,心中却暗自想起自己与龙跃天之间的事:倘若此事不能顺利解除婚约,我一定要争取自己的所爱,绝不能让天哥背负拐带他人ℚi子的名声,如果义父一家不立下解婚契约,便一剑杀死吴少霆,父母疼爱自然不会让我嫁给一个死人……

杀人,对于余姬来说司空见惯,从十三岁开始,她就已经学会了杀人,也学会了应该怎样做一个女杀手,虽然现在她还不是龙王岛数一、数二的杀手,死在她手上的人已不下两百。先前在街上与吴少霆过招,她并未用上内力,如果以­性­命相搏她有信心取胜,更有信心可以很轻易地杀掉吴少霆。

吴一剑见到余姬,心中甚是喜爱,其容貌姿­色­绝对在当年的罗红珠之上,真不愧是四绝­色­之中的沉鱼,确有沉鱼之貌。倘若幼子少雷能娶百花谷穆冰霜,对于他来说这真是一件美事,两个儿子娶两个美女妻室,夫复何求。只是穆冰霜幼年丧父母,就算是婚姻之事,却没人能替她拿主意。

剑寨在山顶之上,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峰险路峻,寨墙上的家仆抛下铁索,众人拉住铁索飞身上得悬崖。

叶秋风听闻余姬来此,心中大喜,长子少霆的婚事有望。

吴少霆见有父亲支持,更是“余妹妹”前,“余妹妹”后地叫过不停,叫得余姬怒火燃烧,可是在吴一剑、叶秋风夫­妇­的面前她却不能声张,强装平静。

叶秋风道:“圆月,好些年没见了,你母亲可好?”

余姬从懂事起便不喜欢被人问及母亲,当年的母亲在武林中的声名极差,也至于成|人之后的她也受到连累,许多不明真相的武林中人会以为余姬亦如当年的罗红珠那般。正因为他人异样的目光,余姬一怒之下的剑下亡魂并不少。倘若是别人再问及母亲,余姬一定发怒,可是因为是叶秋风,她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的不满。许久才应了一声:“都好!”

叶秋风从余姬的言谈之中已经看出她对长子少霆的不满,甚至于已经达到极为厌恶的地步,她轻叹一声。

吴一剑这些年与妻子相敬如宾,因为叶秋风身子不好,更是百般的疼惜。见余姬如此应对,疑惑道:“圆月,你身体不适吗?”

余姬看着吴一剑,他的脸上依是一层重重的冰霜,很冷,幼年时常见的欢颜在吴一剑的脸上已难找到。她回道:“义父,我很好,只是长途奔波实在劳累!”

“圆月,我已经修书告诉你父母,让他们赶到剑寨为你与少霆完婚……”吴一剑道。

余姬大惊,站起身,她想夺门而去,倘若父母来到剑寨,也会逼她早日结婚,她可不想嫁给一个像吴少霆这样的无名小辈。吴一剑摇摇手示意余姬坐下,她极不情愿地坐回木凳,心事愈加沉重。

叶秋风微笑道:“圆月,你与少霆都不小了,二十几岁了,纵观武林,有几个二十几岁未成家的?我看你们俩还是早些把婚事办了,也收了少霆那玩世不恭的­性­子……”

“义母,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再则他的­性­子已经定了,也不会因为我而改变的!”

叶秋风听到此面露窘­色­,依是笑道:“这孩子,想想看你余姬可不是平凡女子,自然会有你的法子让我们少霆回心转意,做一个堂堂男儿!”

余姬可不想听叶秋风没完没了的叨叨,长大后母亲的话已经极少,倒是父亲余紫龙话却多起来,在家里父亲更像一个慈母,而母亲更像一个严父。“义母,我困乏得紧,先回房歇息了……”

叶秋风无奈,这不是自己的女儿,她不便再说什么。看来余姬对自己的少霆极不为满,好人家的女儿谁愿意嫁给他呢?一身的恶习不说,还身有残疾,唉——因为自幼的磨难,这让吴一剑与她对少霆格外的偏爱,这种溺爱反而害了他,而今再想严格的管教已经是不可能了。吴少霆的­性­格已经定­性­,倘若少雷在他多少还会因为兄长的身份有所顾忌,而今少雷被囚鬼谷,为了筹足赎金,吴一剑与她都没有将心思放在少霆的身上,更任由他胡作非为。

余姬来到客房,斥退左右侍婢,躺在床上,眼中、脑中尽是龙跃天,每多想一分,心是便加深一分对吴少霆的厌恶,手握得更紧。“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一定要尽快解决此事,我已经不小了,二十几岁了,我需要中意的婚姻,而天哥是我唯一的所爱……”

晚饭,余姬并没有去大厅,而是在客房草草用饭。饭后,她又开始想起自己的心事。叶秋风夫­妇­对自己的喜爱自是不说,而吴少霆看自己的眼神一双­色­眼紧紧地落在她的脸上,看得她极不舒服。

隐约传来低轻的脚步声,门前人影一晃,余姬坐起身吹灭烛火,静静地躲在门后,那人影是吴少霆无异,他若敢进来,便一剑取了他的­性­命……

房门轻轻地推开,余姬一剑刺去,来人一闪道:“圆月!”

是吴一剑,他来房间作甚?未待回过神,只觉后背一麻,余姬失去知觉。

吴一剑抱起余姬,飞奔出门,将余姬放在花丛中。

月光下,他紧紧地注视着余姬的容颜,轻叹道:“你与你母亲当年还真是一般模样……”

余姬低声道:“义父,你……”

“你是我儿子的女人,我不会对你怎样?你父母欠我们吴家的,所以你一定要嫁给少霆!”吴一剑道,话音一落点住余姬的哑|­茓­。

余姬欲言却不能自己,吴一剑重抱起余姬,闪进一处庭院。传来一阵少女的娇笑声,还有吴少霆的嘻闹声。

余姬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幼年疼惜自己、怜爱自己的义父,而今居然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来。她恨自己为什么不尽快取了吴少霆的­性­命,杀人为什么要找理由,想想以往所杀之人一样没有理由,想杀不就杀了,仅此一次,为了找一个可以令父母信服的理由,她付出的代价,居然是……她不敢想下去,更不想用眼泪能证明自己的软弱。

吴一剑将余姬放入帐中,转身离开房门。

庭院中少女娇笑声停止,吴少霆的嘻声也凝住。只听吴少霆喜道:“你们都下去,下去!”

许久,隔壁房中传来了吴一剑的声音,他的声音极低,余姬凭下呼吸才能听清。

“少霆,你的心愿不就是娶圆月吗?为父能做的也就是这些,这段婚姻该怎样把握就看你自己的……”

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父亲,有这样的父爱,为了满足自己儿子的私欲,居然这样对待一个女子,哪怕那个女孩曾经也是他的女儿……依然不肯放弃这种伤害。

少霆道:“父亲,你放心,过了今晚,余姬就真正是我的妻子了……”

吴一剑道:“我回房去了!待紫龙夫­妇­一到就替你们完婚!”

“孩儿多谢父亲!”

余姬运足内力意欲冲破|­茓­道,可是自己的内力太弱根本不能。她必须要能说话才行,只要能说话,她会尽量说服少霆替自己解|­茓­。

很快,吴少霆推开房门,点亮烛火,盈盈跳动的烛光让余姬的心情愈加紧张。

吴少霆撩开蚊帐,注视着余姬笑道:“娘子!”唤得极为­肉­麻,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叫出如此声调的娘子,余姬极不舒服,她用眼睛四处张望,嘴巴一张一合,不管怎样该说的话不能出音,但是她还是要说。

吴少霆笑道:“你想解开哑|­茓­么?”

余姬缓缓点头,吴少霆摇头道:“不行,我一解|­茓­你一定大喊大叫……”

余姬继续一张一合地道:我不会叫的!

吴少霆很得意,犹豫再三,指头一点。

余姬道:“你想怎样?”话音一落,又觉自己不是明知顾问吗?先前,义父不是已经告诉她会怎样了么?现在她想的就是得设法脱身才行。

吴少霆接过话道:“你说呢?”­色­笑、­奸­笑。

余姬想到了龙跃天,她不能跟吴少霆,她应该是龙跃天的。想到此她道:“可是我已经怀有身孕了!”

吴少霆吓了一跳,“我才不信呢?”

“真的,别人都知道我被鬼谷所获,我父母又没交赎金怎会出来,你想会怎样?”余姬继续说道,“武林众所周知鬼谷公子杨遥风流成­性­,为什么他偏偏只掳四绝­色­?”

吴少霆早有耳闻,看来传言是真,是呀鬼谷没有收到赎金又怎会轻易放过余姬,自然是有不可告人的内情,他半跪床上,凝住了,许久才缓缓道:“此话当真?”

“你想想,义父对我们余家可有大恩大德,我母亲又欠你们吴家太多,我可不想因为自己身败名裂而毁了你……”

吴少霆看着面前美艳的余姬,笑道:“我们只做一夜夫妻罢,待义父赶到我们便解除婚约……”

吴少霆扑向余姬,余姬大叫一声“啊——”声音极大,吴少霆反被这样的声音吓住了。

余姬道:“如果你当真喜欢过我,就替我解开|­茓­道吧,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吴少霆可不信,但是余姬继续道:“反正我已经……对我来说就算与你做一夜夫妻又有何不可,也算我们余家还了一份吴家的恩情,我顺你便是!”“只是求你不要将我受辱与身孕之事告诉我父母。”

吴少霆心里暗道:女子的名声最重要,她已经将受辱之事告知于我,量她也不会怎样,倘若不从我便将此事宣扬出去,看她以后如何做人。

手指一点,余姬猛地坐起身,冷冷地看着吴少霆。

吴少霆道:“你这般看我作甚?”

余姬冷笑道:“不作甚,我就是想你是不是该死了!”

吴少霆大惊,正欲跳起,余姬动作之快,一道寒光­射­了过来,吴少霆正欲躲闪,厉剑已经刺中大腿。

“你敢这般待我,不怕我将那事儿讲出去么?”

“根本就没有那事,说了别人也不会信,尤其是他不信!”

“他?”“他是谁?”

余姬冷笑,剑锋一转,运足内力,吴少霆正欲躲闪,剑法之快,胸口一阵刺痛,吴少霆低下头注视胸前,鲜血如注。

吴少霆问道:“他是谁?”

“你要死了,我不妨告诉你,他就是我的天哥!”余姬一说到龙跃天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吴少霆要死,他的死成全了她与龙跃天。

“天哥?”“难道为了他,你就痛下杀手?”

“我的天哥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大侠,他英雄、潇洒、才华横溢……你,连他的万分之一也比不过!”

“他是谁?”

“龙跃天!”余姬冷眼看着吴少霆的鲜血流在地上,心中更有几分快感。“你不过是废人,身患残疾倒也罢了,白活了二十余年,只知道寻花问柳、玩世不恭,还会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人也是多余……”

余姬说着刺耳的话语,冷入骨髓,吴少霆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心爱女人的手上。“你如此恨我,知道吗?其实我是很爱你……很爱你的!我所以玩世不恭,其实就是想逼你解除婚约,我实在不想对你怎样,更不愿意伤害你……没想到,你……”

余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吴少霆说的话么?他说他不会伤害余姬,可是先前……

吴少霆的话未说完,人已经栽倒地上,余姬心里劝慰道:他不过是想让我难过,为这样的男人我绝不,绝不会滴下半滴眼泪。

余姬推开房门,正值深夜,万籁俱寂,她轻轻一跃上了屋顶,夜风中,余姬的身影显得更加孤寂,披着冷月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之中。

叶秋风半躺床上,余姬的意外出现她总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她说不好。余姬可真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可是叶秋风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有没有这样的福气,其实对于男人来说一个美丽的妻子未必是福,而一个贤惠的妻子绝对是福。

吴一剑回来,带着一丝夜风的凉意。“秋风,你还未睡?”

“已经很晚了,你去哪里?”叶秋风关切地问道。自从十几年前,吴一剑中计误杀蓝琼,叶秋风的心上总是蒙上一层重重的­阴­云,她不再让吴一剑与金陵王有任何的瓜葛,哪怕是偶尔的见面也不允许。因为金陵王,吴一剑已经错得太多。

“我到少霆那儿去了!”吴一剑道。

“噢——我们都已经老了,孩子们都长大成|人,该放下的就放下吧,让孩子们自己去决定!”叶秋风缓缓道。

吴一剑应道:“嗯!”

叶秋风坐起身穿起鞋,走近吴一剑,替他解去衣衫。

吴一剑道:“秋风,我看圆月恐怕是看不上我们少霆……”

叶秋风笑道:“倘若真是如此,就让她们解除婚约吧!”“少霆的­性­情我们最是了解,毕竟圆月也算半个女儿,好歹与你父女一场,就遂她心愿吧……”

“他们余家欠咱们吴家的,嫁一个女儿给我们儿子也不算什么大事,再则当初也是余紫龙与红珠同意的……”

叶秋风一听到红珠两字极为不悦,事过多年了,吴一剑再说红珠,依然显得亲切。

吴一剑似乎感觉到妻子的不悦,笑道:“我的秋风多好,善解人意,天底下没有比你更好的女人了。”

叶秋风笑道:“孩子们都已经大了,别说这等话,会让人笑话的!”将衣服挂在衣架上继续道:“一剑,我宁愿少霆娶一个贫家女子,也不愿意看他不幸福!倘若圆月、少霆真解除婚约,你就依我,给少霆娶一个贫家女子作妻……”

吴一剑笑道:“秋风,你不要多想,我想圆月是不会反对的!”

叶秋风长叹一声,不再言语,女儿家的心思,她最是了解,余姬说话的语调、看少霆的眼神,处处都流露出对此婚约的不满。吴一剑这般说,不过是安慰她罢了,因为罗红珠的缘故,叶秋风并不看好圆月,有其母必有其女,况且余姬的冷酷凶残早有传言,女人就应该善良,像余姬那样的女人绝不是她想要的儿媳。

第十八回 闭月设伏沉鱼难

〖简介:穆冰霜在刀剑山庄的必经之路的密林设下埋伏,被玉龙王识破并避开机关,顺利回庄。玉龙王得到倾心夫人失踪的消息,派人四处查寻。余姬回到刀剑山庄,告知柳琴杀未婚夫之事,震惊众人。玉龙王跟余姬献计,以保她全身而退。〗

再说穆冰霜令人在刀剑山庄附近布下天网地罗,要抓捕龙跃天继续她的复仇计划。

龙跃天想到余姬的表情心觉好笑,他们自幼一起长大,对他来说余姬就如同妹妹。

林间很静,静得没有一丝声响,连鸟禽仿佛都听懂了这份寂静不再吵闹。龙跃天是谁,龙王岛老龙王之子,自幼纵览群书,林间无鸟禽,早已令他心生疑虑,行得丈许,停下脚步。敢在刀剑山庄附近设计害他的会有谁,整个武林之中也就是天龙教与百花谷。他刚从鬼谷逃出,自然不会是天龙教,他想到闭月穆冰霜……

幽兰说过的话又回响在耳边,不要伤害穆冰霜,即便穆冰霜再三地伤害他,而他也绝计不可以伤害闭月。龙跃天不能猜出幽兰为何再三袒护冰霜之故,幽兰圣女忧伤、幽怨的目光浮现脑中,这令原本神秘的幽兰圣女又再添几许神秘。曾经何时,龙跃天猜疑过幽兰复杂的身世,但是他还是不能猜出她真实的身份。她明明就是一个美丽的西域女子,棕黑的秀发、蓝黑的眼睛,白晰如雪的肌肤。据他了解,从来,父亲从来就不曾去过西域,又怎会与一个西域女子结下仇怨。他曾经期盼过,等候有一天幽兰圣女告诉他答案,可是他没有等到那天,幽兰圣女已经从人间消逝。“红颜薄命”自古皆然,幽兰圣女也逃不了宿命。

龙跃天退出树林,穿过树林半个时辰就可以赶到刀剑山庄。为了避开穆冰霜,他得绕道回去,这样一来,抵达刀剑山庄就得多走几个时辰。

穆冰霜静待着,按理儿龙跃天已经该到陷井,可却迟迟未出现。

百花使女来报道:“谷主,龙跃天没有进树林!”

穆冰霜沉思:莫非他已经查觉此处有陷井,居然不来树林。

“谷主,龙跃天绕道向大路去了!”使女继续道。

“哼,他倒是比老子­精­明多了,懂得提防。龙跃天,今日你是躲避不开的!”穆冰霜低声说道,她瞟了一眼身旁的风信子道:“风信子,咱们抄近路挡住龙跃天的去路,我就不信,咱们如此多的人手,居然捉不住区区龙跃天……”

穆冰霜、风信子等十余名百花使女跃上马背,往大道奔去。

“扑啦啦”前方惊起一群飞鸟,龙跃天心中不悦:唉,这个穆冰霜,仿佛是鬼影一般居然跟自己粘上了。而自己受过幽兰圣女的恩惠又不能伤她。他又再次止住脚步,转瞬心中掠过一丝想法:穆冰霜,你不是想捉住我么,咱们就来斗斗,让你领教一下……

龙跃天又往回路奔去。

穆冰霜奔了一尘,停下。

风信子回转身子问道:“谷主,有何不妥么?”

穆冰霜道:“我们这般声势浩大地奔往大道,万一龙跃天又复回密林,岂不是让他逃走了?你带众人先去大道候着,我回密林……”

言毕又奔回密林。

龙跃天闪入丛中,奔至高处,静静地观望着远方。见穆冰霜只身重回树林,再在树林周围逗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林中的天罗地网,心中大喜,快速地改了机关。只待穆冰霜走入圈中。

隐隐传来马蹄的声音,龙跃天静静地守候。终于林间出现一个倩影,一双忧伤的目光,他又想到了幽兰圣女,自己曾经答应过她,不能伤害穆冰霜。龙跃天想要戏弄穆冰霜的心思立即终止。他调整内力,运用轻功,在枝头穿梭,很快便消失在树林深处,也躲过了百花谷众的目光。

明明知道幽兰已经不在,可是他还是忘不了她,原来一个人的突然逝世并不会令周围的人学会淡却,更多的却是关于她生前的一些事,回忆,再回忆,让那些事越来越清晰,甚至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也至于会改变现在的行事作风。他不就因为幽兰圣女之故,放弃了捉弄穆冰霜的想法。

林间幽静,他的脚步极快,实在不想再被穆冰霜发现踪迹,平添阻挠。龙跃天知道,自穆冰霜回归中原以来,她一直在寻找机会报仇。一个小女子,无论有多好的武功,怎样的家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怎能轻易报仇呢?在龙跃天看来,更像小女孩家的游戏,倘若换作他人,倘若他不曾答应过幽兰圣女,他倒是乐意奉陪穆冰霜来斗斗计谋。

刀剑山庄隐没在清山绿水,密林之中。自隋开始便已经在江湖出现,百年大派竟然因为一场赌注输给了龙王岛,十年了,一直是江湖的笑料。但是龙跃天却明白那事后的真相,对他来说同样是一种耻辱,以前曾经想过要将刀剑山庄还给穆冰霜,遭到父亲的责骂。从那以后,他便再未提过此事,慢慢的,他也认为刀剑山庄就是龙王岛的一部分,这些年他不就是在这儿度过的么?刀剑山庄也是他的家。

回到刀剑山庄,龙跃天一个人正欲进书房,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龙兄!”

龙跃天回头凝望,是沈无争,离开的时候,沈无争不是在鬼谷游荡,怎知他的行迹比自己更快。

转瞬便传来一个女子娇柔的声音:“相公——相公——”

柳琴出现在沈无争的身后,龙跃天看着他们。

沈无争一脸尴尬的笑容。“柳姑娘,你和沈兄他……”

柳琴笑道:“我们已经结为夫妻了!”

没多久功夫,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龙跃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柳琴不是特别讨厌沈无争的么,两个人还经常吵架,他怀疑地望着沈无争。

沈无争道:“别听她胡说,不过是我跟她开玩笑罢了!”

柳琴道:“开玩笑?”“我可没有开玩笑,反正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无论怎样我也要带你到我家去完婚,你一天不去,我便缠你一天……”

龙跃天笑着注视二人,低声道:“沈兄,这可是你自找的!”

想到眼前的景象,曾经何时自己与余姬也曾上演过。这样可不好玩,两情相悦是件幸事,而一厢情愿也并非悲剧,有多少一厢情愿最终也变成了两情相悦。看样子柳琴与沈无争之间有意思,也极有可能化成两情相悦。

柳琴曾经缠过自己,现在她又有了新的意中人,自己也算解了一件烦恼事。

沈无争道:“龙兄,你就别再取笑于我了,替我想想法子吧?”

柳琴缓步走近,龙跃天这才看清,柳琴的面容憔悴,与以往相比更添几许妩媚。

“龙公子,这是我与无争的事儿,现在江湖中已经有许多人知道我是他的人,想抛弃我——没门!生是我相公,死了也是我相公……”柳琴言语决绝。

柳琴走近沈无争一抬手沈无争欲躲,却被柳琴抓住脸颊的皮肤。她口里喝道:“相公,你自己做出的事儿居然不敢承认了么?那晚的事儿岂能当没有发生过呢?”

柳琴说的那晚,指的是逃出鬼谷时那天他去附近的酒楼偷了一坛上等女儿红,结果一饮便醉。次日清晨,柳琴便哭着闹着说他把她怎么怎么了。

沈无争自是不相信柳琴的话,想当初,自己身处豪门大院,身边美女如云,以酒浇愁,从来就不曾有过这等事发生,怎会发生如柳琴所说的事呢?两年了,近两年了,太子李适交付的使命尚未完成,先是寻找流落民间的公主——楚阳,听闻公主已经夭折,现在又让他找什么公主当年的玉佩。人海茫茫,谁知道楚阳公主将那块玉佩遗留何方,也曾再三与穆冰霜接触,到底没有丝毫音讯。一块玉佩,皇宫大院比比皆是,太子还真会刁难人,极想随便找块玉佩充数,可是自幼与太子一同长大,又是表兄弟关系,实在不想欺骗他,只好耐着­性­子逗留江湖。

柳琴自受辱之后,心灰意懒,原想从此消失江湖,又遇沈无争捉弄取笑。想到沈无争也算得是武林四少侠之一,嫁给这们的人物也算不辱自己的四绝­色­的落雁之名。索­性­来了个顺水推舟,怎知一向玩世不恭、嘻哈玩笑的沈无争见自己认真倒也收敛不少。沈无争一改变,柳琴便逾加增添几分好感,紧追不放。

自古道,女追男隔层纱,柳琴不相信凭自己的姿容、妩媚还不能令他为自己痴迷。

龙跃天一脸笑意,快速地退至书房,关紧房门,任由沈无争与柳琴在门外打闹。

刚坐下身子,便看到桌上的仕女图——正是幽兰圣女。他抓起仕女图正欲揉成纸团,又有几许不忍,犹豫片刻,将仕女图折叠起来,夹在一本书中,置入书架。

将书架的书又逐个过目一遍,心中竟无半点看书的心思。躺在书房的木床上。说是木床,更像一张木板,两头雕刻着花纹,中间只一块木板,放置着锦被、绣枕。龙跃天躺在上面,想起突然离去的余姬,这丫头离开时也未说是何要紧事办,就那样突然离开,龙跃天有些放心不下。自己已过双十年华,而余姬也不小了,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早已经听惯了传言。传言不可惧,只是龙跃天对余姬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不觉睡了过去,龙跃天正在睡梦中见到一双忧伤、幽怨的眼睛,那样的蓝黑­色­,除了幽兰还有何人?正欲追去问个明白,“咚咚”的敲门声响在耳边。他猛地睁开眼。

有人道:“公子!飞鸽传书!”

翻身坐起,应道:“进来吧!”

家仆递过书信,退出房门。

龙跃天打开纸卷,是老龙王的笔迹:跃天,前几日你母亲倾心夫人外出敬香,在寺中突然消失,望速寻下落!

十几年前,父亲娶回了一位年轻绝­色­的­妇­人——倾心。老龙王倍加疼惜,连倾心夫人带至龙王岛的儿子佩诚也是另眼相看,还是改姓龙氏,幸有其他几位妾室极力反对,佩诚后来拜展长老为师,便姓展。龙跃天一点儿也不喜欢展佩诚,自幼他便喜欢与自己争夺东西,连置备衣服,两人也是一模一样,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式样、花式……

也是自倾心夫人进驻龙王岛以来,龙跃天便在隐隐觉得与父亲的距离远了,父亲对佩诚的疼爱并不压于对自己的疼爱。他稍大一些便离开龙王岛来到刀剑山庄独挡一面,这其间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避开展佩诚呣子。

生活有时候就是很荒谬,龙跃天不喜欢展佩诚呣子,可是倾心夫人失踪了,父亲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龙跃天。他不想找她,可是父命难违,却不得不寻她的踪迹。倾心夫人不懂武功,文静、娴淑,每月初一、十五必到庙中进香,怎么失踪……自父亲带回倾心夫人那一天起,龙跃天就从未见过她的笑颜,忧伤、幽怨,还有一层龙跃天看不穿的神情,仿佛是重重迷雾,令人茫然。或许正因为年少时看过太多倾心夫人的眼神,当他初见幽兰时就被莫名的吸引着。

此刻龙跃天第一个想到的依是穆冰霜,除了她还会有谁会掳走倾心夫人,近二十年来,倾心夫人深居简出,极少言语,岛内的其他夫人和平相处。她的温柔,她的沉默,赢得了老龙王特别的宠爱。

龙跃天穿过走廊来至大厅,将寻倾心夫人的计划安排下去。自己又骑马外出,走至刀剑山庄附近的树林,止住,一想到穆冰霜报仇心切,他轻叹一声,绕道而去。

余姬星夜兼程,直往刀剑山庄。不能让吴一剑夫­妇­发现是她杀了吴少霆,否则一定发怒,自己便再难脱身。

赶了几日路总算到了刀剑山庄,一问才知,龙跃天并不在庄中,而是去寻倾心夫人下落。心中惆怅,已过了几日,武林一定传开她杀吴少霆之事,自己又不能随意进出刀剑山庄。越是想寻一个说话的人,心中逾是不开心。坐在后园的石阶上,传来少女的嘻笑声,在这刀剑山庄会有什么女子胆敢如此大声的谈笑,正欲发怒,声音渐近,往远处望去,却是柳琴与沈无争过来。

远处的柳琴见到余姬先是一怔,转而平静下来,笑道:“大姐——”

余姬“嗯!”了一声。

柳琴细细打量:余姬面露愁,紧锁眉头。“出了何事?”

余姬的目光落在沈无争的身上,欲言又止。

沈无争笑道:“你们聊,我到附近走走!”

见沈无争远去,柳琴这才拉住余姬的双手缓缓坐下身子,轻声问道:“姐姐,到底出了何事?竟然如此难为你?”

余姬慌张地左右张望,依是有几许担心,想到鬼谷遭遇,咬咬嘴­唇­道:“妹妹,我杀人了!”

“杀人?”柳琴说道,转瞬对于武林中人来说,谁没杀过几个人,这实在平常得紧,笑道:“杀就杀了呗,不要再往心里去,我想姐姐杀的人必然该死……”

余姬摇着头,依是为难的模样。她不敢相信,倘若父母知晓她杀了自己的未婚夫,会惹来怎样的风雨。

柳琴暗自猜测,缓缓道:“莫非……姐姐杀的那个人很特别?”

余姬依是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我必须要杀的人……”

柳琴着实不明白,余姬在十二、三岁时就已经开始杀人了,到如今二十多岁,少说也杀有几百人,怎会为一个人如此难安。越想便想急,“姐姐,你就说嘛,快急死人了!”

余姬声音极低,支吾不清,如果龙跃天在此,一定会替她想出一个妙策,毕竟她杀吴少霆全是为了他。追求自己的爱情有什么错?她略感安慰,这才轻声说到:“我杀了吴少霆!”

“吴少霆?”柳琴在江湖中行走两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号人物,倒是吴少雷的名气不错,人也长得不错。“他是谁呀?”

余姬缓缓站起身,“他我的未婚夫……”

柳琴瞪大眼睛,余姬居然连自己的未婚夫都杀了。

余姬继续道:“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替我们订下婚约。母亲也知道我并不对这桩婚姻满意,所以一推再推婚期……其实,我……实在迫于无奈,我不想杀他,何况他是我父亲义父……”“如果义父不那样对我,我绝计是不会杀他的……”

柳琴突然对余姬感到极度陌生,她杀未婚夫,那么会不会某一天也杀自己。心中掠过一阵寒意。

余姬看着柳琴,花容失­色­,还真是的,对柳琴来说吴少霆不过是个陌生的人,有什么好怕,居然将她吓得不敢言语。“你怕我么?”

柳琴微微点头,倾刻又摇头。“无论他怎样,你都不该杀他呀!”

余姬一脸苦­色­,柳琴又怎会明白当初的危险,倘若她不杀他,又怎能与龙跃天走在一起。对于她来说,吴少霆始终是她生活中多余的人,这是迟早要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连柳琴都怪她,她不懂,她已经提出要解除婚约了,是吴一剑不同意,倘若他们遂了她的心愿,她又怎会狠下杀手……

“妹妹,你是我妹妹,我不会伤害你!”余姬道。

柳琴一颗悬着的心暂为放松,注视着她。

余姬道:“妹妹,你知道吗?他们要对我做什么?吴少霆想要贱踏我,我是自卫才杀了他的……绝非有心!”

柳琴听到她说这些,就更放心。安慰道:“姐姐,不要多想,既是这样,你也不用难过!”

余姬苦笑道:“可是我正不知如何向父母交待!”

柳琴道:“怕什么?车到山前自有路,总会有法子的。”

“如果……天哥,他一定会有法子!”余姬道。

柳琴想笑,可以看出冷酷的余姬对龙跃天用情极深。

余姬近几日的奔波,身体极度疲劳,柳琴扶住她往厢房走去。宽慰着让余姬躺在床上,替她盖好被褥,见她闭上双眼已经熟睡,这才轻轻地离开房中。

柳琴从开始的胆怯畏怕变成现在的佩服,一个女子她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争取自己的幸福,当知道解除婚约无望,这样极端的做法也在所难免。亏得余姬有这等勇气与毅力,何况杀的那个人还是义兄……太难了。

想着心事,一个手掌拍至肩头,柳琴吓了一跳,回转头:“龙公子!”

龙跃天道:“柳姑娘!”龙跃天有点窘意,没想到一向喜欢胡闹的柳琴居然被自己给吓着了,“在想什么?”

柳琴望着余姬的房间长叹一声,“姐姐她刚睡下,待她醒来你会明白的!”

“姐姐?”“你说是余姬?”龙跃天诧异。

柳琴径直往前院走去,步伐略显沉重。

余姬总算回来了,可是……倾心夫人还是没有下落。也曾派人到百花谷打探消息,她仿佛突然从人间消失了,已经广发消息,连同倾心的画像都散发出去。

“天哥!”有人唤了一声。

龙跃天转过身望去:展佩诚。一身黑衣,虎眉大眼,眉宇间不乏英武之气,箭步如飞,手握一柄厉剑。

“佩诚!”龙跃天唤了一声。

展佩诚走近龙跃天道:“天哥,有我母亲的消息么?”

龙跃天摇头叹道:“没有消息,你就没有听五娘说起过她要去什么地方?”

“你是知道的,我母亲又不懂武功,根本不可能离开龙王岛,可是她就是那样突然从圆明寺消失了……我想一定是百花谷的人掳走了她……”

龙跃天无语。

展佩诚看着余姬的房间问道:“圆月回来了?”

“刚回来!”龙跃天应道。

展佩诚脸­色­惧变,低声问道:“天哥,知道她杀人了么?”

余姬杀人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让龙跃天惊奇的是展佩诚说话时的口气,仿佛余姬闯下了天大的祸,漫不经心地问道:“出了何事?”倘若龙跃天很认真的问,展佩诚必然故意打哑谜。

展佩诚笑而不语,“你问她吧!”

展佩诚刚走,便有家仆来报道:“公子,剑寨二公子吴少雷求见!”

剑王塞与龙王岛索来无甚交情,龙跃天道:“有请!”

大厅内,吴少雷迟迟不愿提及兄长被杀身亡之事。毕竟这是他们吴、余两家的事儿,可是父亲却飞鸽传书一定要他将余姬带至剑寨处罚……

近年来,吴少雷一直担心终有一天,吴少霆会出事,没想他会丧命在余姬的剑下。他了解自己的兄长,表面看起来胡作非为,对余姬可是一往情深。这要缘于五年前,余姬途经剑寨,吴少霆在路边茶瘳见过一面之后便念念不忘。后来,余姬又成为武林人人皆知的四绝­色­之沉鱼,吴少霆便闷闷不乐。这无疑给他们两人拉开了距离……曾经吴少霆也在父亲吴一剑的面前提及过解除婚约之事,可是吴一剑就是不同意,在父亲看来,这是余家欠吴家的,因为罗红珠欠了母亲的,余姬就必须要嫁给吴少霆为父母赎罪。

世间的事太难料,吴少雷不想为难龙跃天,但是更不愿意违悖父亲的意愿。更担心母亲经受不起如此打击会一病不起。

“吴少侠,请坐!”龙跃天客套道。

吴少雷哪里能坐,龙跃天与余姬一同长大,情同兄妹,再则余姬倾情龙跃天早有耳闻,他如何能舍下余姬,让自己轻易带走。

吴少雷满脸难­色­,更令龙跃天的心里蒙上不安。“吴少侠,有事不妨直言!”

吴少雷道:“龙公子,五日前,余姑娘杀了我兄长……”

龙跃天大惊,几欲站起,瞬间,立即明白了展佩诚说话时的口气,还有柳琴的意思。太出乎意料了,那日从鬼谷归来,余姬便在隐隐之中暗示过此事,他只是因为幽兰圣女离世之故也未留心。现在想来,自己也有几分责任。

吴少雷从怀中掏出家书递给龙跃天,龙跃天望着吴少雷。

“龙公子,不必介怀,这是我父亲写给我的家书,你不妨一看!”吴少雷道。

家书中,吴一剑详述了余姬的所为,并再三要求吴少雷将余姬带至剑寨受罚,他已经飞书告知余姬远在龙王岛的父母,并约罗红珠夫­妇­前往,共同协商处理此事。

以往,余姬杀人闯祸,尚有龙跃天为之料理后事,可是这一次她杀的是吴少霆,又事关吴、余两家声誉,他自是不能出面处理。再则,余姬杀吴少霆完全是因为自己之故,倘若出面事情只会变得愈加复杂。

吴少雷继续道:“龙公子,这是我们吴、余两家的事儿,此事希望龙公子可以谅解,我必须得给父母一个交待!”

龙跃天沉思,如果将余姬交出去,很难想像,剑寨会怎样待她,虽说她是吴一剑的义女,但是她毕竟杀了人已经理亏。而倘若保之,自己将失诚信……“吴少侠,余姬自数日前离开后,至今未归!”

吴少雷在来刀剑山庄之前,便沿路打探余姬的踪迹,照路人所说,余姬应该回到刀剑山庄才对。莫非,她知道会因此累及玉龙王,所以迟迟未回。龙跃天在江湖中是个信守诺言的人。“余姑娘还没回来?”

龙跃天对自己的所举也极为意外,已经出口,他不可能返悔,继续道:“没有!”“我五娘失踪,这些日子也忙着寻人。至于余姬的事还不知晓,倘若见到她,我会立即通知少侠的!”

吴少雷几许失望,如果他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也会躲进来。“龙公子,打扰了,在下就此告辞!”“再会!”

龙跃天望着吴少雷的背影,“唉——”长叹一声。转身直往余姬的房间。

走近房门,里面隐约传来低沉的鼾声。亡命天涯的日子身在江湖的人都或多或少知晓一些,况且今昔余姬惹上的还是一个像剑寨那样的大门派。对于自己的谎言,龙跃天不知是对是错,他不忍心看余姬就此送命。倘若此事由罗红珠出面调解,余姬与父母一同前往倒是多了几分安全。

龙跃天敲响房门,一下又一下,余姬怒道:“谁呀?吵死人了!”

“是我,余姬!”龙跃天道。

余姬来不及整装衣衫,从床上跳下,赤脚奔至门口。眼前,是分别数日的意中人,想到自己所为,曾经的胆怯、担心全都涌了出来。“天哥——”一声急唤扑入龙跃天的怀中。

龙跃天低声安慰道:“余姬,你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会传遍武林!”余姬喃喃自语。

“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想想处理的法子吧!”龙跃天道:“你想好了怎么做么?”

余姬摇头,她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母、义父母了,如果逃跑、躲避的办法,她也只有这样了。

龙跃天扶住余姬,让她坐在床上盖好被子。“余姬,这是你闯出的祸,你必须要面对!想想看,该怎么做……”

余姬哪里有法子,做杀手她合格,杀人更是得心应手,可是对闯祸后的处理方法她一点也不懂。她一直期待着龙跃天可以帮自己一把,只要有他在,她的心就是平静的,再大的风险对于她来说都不是风险。听到龙跃天说这样话,心中倍感失望,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发颤:“天哥,你不管我的死活么?我那样做,可全是为我们呀……”

龙跃天道:“余姬!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喜欢自己的妹妹呢?”

余姬摇着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现在需要你了,你竟说出这样的话,对得起我么?”

余姬甚是激动,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顷刻间一头乌发便被她拉扯得不成样子——凌乱,再看被褥上掉下几挫秀发。

“余姬,如果你想没事的话,那么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龙跃天道。

余姬渐为平静,“不许骗我?”

龙跃天一脸虑­色­,“余姬,刚才剑寨吴少雷已经来过了。”“这是你们吴、余两家的恩怨,在这里我就是一个外人,不便出面。但是现在可以帮助你的,就是你的父母,尤其是你的母亲……你现在应该尽管找到你父母,跟他们一道去剑寨……”

“去剑寨?”“不,我不去,现在让我去,不是让我送死吗?”余姬大吼着。

龙跃天很严肃,“余姬,现在能够帮你的只有你的父母,尤其是罗姨,她的话在这个时候很关键,表面看你会被骂被罚,但不会有­性­命之忧,若你不去,只会加剧吴、余两家的怨恨,到时候就很难控制局面了……”

余姬依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是对龙跃天的话依然有几分相信。母亲,她的母亲罗红珠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吗?自小便听江湖中人说过太多关于母亲年轻时候的事儿,可是母亲不是已经归于平寂了么?

“放心吧,在必要的时候我还是会帮你的,不会让你出事儿!”龙跃天说。

余姬略为宽心,小声应道:“天哥,我听你的!”

“嗯,你先睡一觉,天黑以后,你立即赶至龙王岛往剑寨的要道上等候罗姨、余叔!”“在这个时候,唯一可以帮你、护你的是你父母,你把自己所想、所知、最真的感受都告诉你父母,我相信他们会理解的!”

“哦!”余姬此刻像个听话的孩子,是呀,一路上只顾逃命,从未去想过此事的严重轻缓,而今听龙跃天这么一说,似乎事态并未她所想的那样严重。

“我出去了!天黑以后,我会令人替你备好一切!”龙跃天离开房门。

儿子被杀,站在吴家的角度上,龙跃天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自然要向余姬讨个说法。可是人已经死了,希望吴家能看在近三十年的交清上能放余姬一条生路。龙跃天没有更多的想吴家的感受,这或许就注定了另一场悲剧的发生。倘若此刻的他肯为吴家多设想一下丧子之痛,多想想如何自罚余姬,或许还可以避免。对于要发生的事,总是有太多的预料和不能料想,发生之后才想到处理、避免似乎又显得太过苍白。

相比之下,吴少雷虽然年少但似乎更为冷静。兄长被杀,他很快便将原由猜出几分,因为尚未与父母见面,他希望在与父母见面细问之下理清头绪。

因为每个人所处的立场不一,彼此的看法和对待问题的方式相殊更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九回 吴余两家情化仇

〖简介:叶秋风迟迟不允少霆下葬,吴一剑飞书传少雷急归剑寨。罗红珠再生一计,要余姬矢口否认少霆的死与己有关,更编谎言欲瞒吴家。关键时候,叶秋风说出自己手有证据,足可以证明是少霆乃余姬所杀,并将余家三口软禁后院。〗

悬崖峭壁之巅,凉风袭袭,一轮明月显得孤寂、冷清。剑寨之中隐隐传来­妇­人的哭泣声,是埋怨、是愤怒,更是心痛。

吴一剑走近妻子,正欲宽慰,叶秋风抓起身旁桌上的花瓶砸了过去。骂道:“都是你,若非你一夜孤行,竟然使出这样的手段,霆儿他怎会被妖女所害……”“给你说过多少回,倘若妖女不应这段婚姻,成全他们就是,我宁愿霆儿娶一个贫家女子……”呜呜,声声如泣,令人肝肠寸断。叶秋风­精­懂音律,哭起来的时候,抑扬顿挫,极有韵律,但是那声调却扣动心弦,令人伤心。

吴一剑一闪,花瓶摔在地上。近二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妻子发怒,他们夫妻之间的聚散离合、误会比平常夫妻多出许多。近二十年来,从未说过一句红脸话,吴一剑更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个家,除了对妻子有一份愧疚,还有更多的责任。

“雷儿呢?他什么时候回来?”叶秋风想到了次子吴少雷,就在吴少霆被杀的当夜,吴少雷派人送回家书,说已经平安逃出鬼谷。这让叶秋风终于睡得一个安稳觉,怎知,次日清晨却得知吴少霆被害。

吴一剑远远地站着,欲挪动脚步,又怕妻子再度生气将东西扔将过来,站着只是不动,却焦急地望着妻子。

“看样子,明、后天雷儿就会回来了。”吴一剑应道。

叶秋风微微抬头,望着吴一剑,眼中尽是痛楚。这几日天天哭泣,一双眼睛红肿如桃,连鼻子、脸颊都显得浮肿。

吴一剑更是心疼,却不敢再说话,生怕触怒于她。

叶秋风呢喃道:“我不管,妖女害霆儿,我得向姓罗的讨个说法。当年她害了我倒也罢了,可是如今又害我的儿子,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是!是!待红珠他们赶到,我自然会讨个说法。”吴一剑又说到“红珠”,而不是余夫人或者罗红珠。

叶秋风脸­色­愈加­阴­暗,心里暗道:看来在他的心里始终还有那妖­妇­,这么年过去了,不过是人在我身边,心却未在。想到此处,泪如泉涌,又伤心地痛苦起来。

吴一剑着急,忙道:“秋风,你就别再哭了!这样下去,会伤身体的?”

“你儿子被害,你居然这般冷静,居然连半滴眼泪也没有?”“你……倒是心狠!”“无论……怎样,少霆他是你儿子……呜呜……他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的责任……”叶秋风回想前程往事,一阵胜过一阵的心酸。

“夫人,你放心,你说怎么讨回公道,我全听你的……”吴一剑道。

叶秋风用丝绸拭去泪痕,正­色­道:“你当真能做到?”

吴一剑道:“只要是夫人的意思,一剑一定做到!”

叶秋风听到此强撑体力,缓缓站起身道:“我要你……”话未说完,一想到吴一剑当年与罗红珠那暖昧情缘,心中更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