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结局(1 / 2)

太子听得眼睛一阵涩撞,鼻子也有些发酸,小庭……是真心为国着想啊,既出钱又出力,自己若还以小人之心去揣度他,那就又要犯和父王同样的错误了,小庭为了自己能够顺利上位,为了救整个大锦王朝,做了多少事,自己心里一清二楚,却因着不该有的猜忌一再的不信任小庭夫妻,那真的会寒了臣工的心啊。

“小庭……你……我对不住你。”太子真诚地说道。

冷华庭看到了太子眼里的愧意,心中微叹一声,面上却笑道:“殿下言重了,臣一心只愿为殿下分忧,不敢有怨怼,国不可一日无君,希望殿下以大局为重,应群臣和万民所请,早日登基为上。边关战事紧急,臣自请为国出战。”

太子眼中微湿,一时也被冷华庭激起了豪情和雄心,拉着冷华庭的手道:“小庭,我信你,一定能将西凉贼子打回他们的老家去,明日我就下旨,令你为征西大将军,率军前去相助孙将军。”

冷华庭听得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消除了太子心中的芥蒂,那便只得多筹集粮草,领兵北上了。

一会子太子妃带了皇长孙进来,锦娘和冷华庭忙给太子妃行礼,太子妃微笑地看着锦娘,示意她不必多礼,皇长孙认得了锦娘,一见她便歪着头,­奶­声­奶­气地问道:“姨姨,小弟弟,好可爱。”

锦娘听得一头黑线,皇长孙在自己家里,可没被自家那调皮小子欺负,他竟然还说扬哥儿可爱,可真是个可心的孩子,“回殿下,你更可爱呢,姨姨好喜欢你哦。”

皇长孙听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笑成了月弯儿,老实地抬眸看了眼太子妃,见太子妃也是一脸的笑意,立即自太子妃身上滑下来,歪歪斜斜地跑到锦娘身边道:“姨姨,抱小弟弟,来玩儿哦,乾儿喜欢他。”

锦娘不知道皇长孙这姨姨喊法是怎么来了,看太子妃也没怎么纠正,也就顺着他应了,又自袖袋里拿了个布做的小老虎来在皇长孙面前晃一晃道:“喜欢么?喜欢姨姨就送给殿下nAd1(”

皇长孙第一次见到这种以卡通形像做成的小布虎,一看便错不开眼了,对着锦娘手伸得老长:“喜欢哦,姨姨,送给乾儿哦。”

“好啊,送给殿下,小弟弟也有一个呢,殿下的这个布老虎是哥哥,小弟弟的那个是弟弟,哥哥和弟弟要相亲相爱,永远不要闹意见哦。”锦娘笑着将布老虎递给皇长孙,在皇长孙的脸上亲了一口,笑着。

太子和太子妃听锦娘话里有话,相互对视一眼,再看锦娘的眼神便越发的亲切了起来,锦娘这话是在向太子和太子妃再次表明心迹,简亲王府,不止是冷华庭这一代,就是到了扬哥儿那一代,也不会与皇室为敌,也会效忠皇室,让皇长孙与扬哥儿如兄弟一般的相亲相爱,便是说明,以后皇长孙继位时,扬哥儿也会辅佐皇长孙,太子和太子妃都是人­精­子,自然是听得明白的。

太子妃听了心里感慨万千,怪不得太子会对这个女子另一相看,她……确实有让人倾心的资本,聪慧过人却不显锋芒,与之相交非常愉悦和舒服,明明兰心慧质,却风华内敛,反倒更吸人目光,便自己是一个女子,也会对这样的女子生了喜爱之心。

太子听了锦娘的话心中愧意越生,曾经自己在锦娘面前保证过,会一生护着她,但时隔不过几月,自己便被皇位皇权所惑,犯了猜疑大忌,好在她与小庭能及时发现苗头,主动过来与自己解开心结,也解了困在大锦朝庭的­阴­霾,比起他们夫妻来,自己的胸襟还真是太过狭隘了。

“哎呀呀,小庭,上次我一再的说,若你生了女儿,便一定要嫁给我家乾儿做媳­妇­,只可惜,你偏生得了个儿子,让我好好的儿媳­妇­飞了,不过,你太子妃嫂嫂又怀了哦,若是这次能得个公主……嗯,能招了扬哥儿做女婿也不错啊。”太子一改方才的凝重,展颜开起玩笑了起来。

太子妃听得了楞,看了太子一眼后立即笑着接口道:“呀,可不是么,乾儿以后和扬哥儿可要如亲兄弟一般的相亲相爱哦,若我真得了公主,那扬哥儿就是乾儿的妹夫了,那便更是亲上加亲了呢nAd2(”

锦娘听得秀眉紧蹙起来,嘟了嘴,小声说道:“这个……怎么又说起这事来了,那个,孩子们可是要自要恋爱才好啊,现在就订下来,不合适吧,要是小公主以后不喜欢扬哥儿怎么办……要是……”

“娘子,还不谢过殿下厚爱?咱们扬哥儿可真是有福气啊,才半岁多就得了天下最高贵的媳­妇­,嗯,这小子比我福气啊。”冷华庭不等锦娘的话说完,立即笑着截口道。

锦娘听得脸­色­剧变,秀目怒视着冷华庭,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你找了我这个媳­妇­很没福气吗?”

太子也在一旁拿眼戳冷华庭,冷笑道:“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呢,弟妹啊,我听人说,你常说要休夫,休了小庭吧,我给你作主,找个好人家去。”

冷华庭看锦娘发难,立即意识到自己踩了雷了,但一听太子这话,脸便绿了起来,蹭的下站了起来,对太子道:“太子哥哥太不厚道了,哪有这样趁火打劫的啊。”一转头,又诞了脸,声音也软了下来,笑着对锦娘道:“这一生能有娘子相伴,是我最大的幸福啊。”

太子妃在一旁看着就笑,对锦娘道:“弟妹你的思想还真是有趣得紧呢,自古婚姻不就是父母之命么,要什么……那个恋爱自由啊,你打算怎么教扬哥儿啊,可不能让他太过违了礼数呢。”

锦娘听得一头毛毛汗,自己一急,便把心里的话给兜了出来,这里礼教森严,哪里容得人去自由恋爱的啊,再有本事的人,如果所言所行太过违背大多人的意志和社会习俗,那便会被这个社会给唾弃和泯杀的。

她微微吐了一口气,点了头,心里想着要怎么回还自己方才的话才好,憋了半天,才又说道:“殿下所言及是呢,我会好好教育扬哥儿的,只是,咱们不是宗亲么,宗亲也可以联姻的么?”

冷华庭听了便拿白眼翻她,太子妃听了也是掩嘴笑,太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锦娘道:“怪道你一直不肯与我家联姻,原来是顾及这个啊,简亲王府与皇室都隔了好几待了,虽是宗亲,但简亲王府都另开伺堂了,算不得近亲的nAd3(”

锦娘听得眼睛睁得老大,没想到太子也知道近亲一说呢,正要再发问,正在玩布老虎的皇长孙扯着锦娘的衣襟道:“姨姨,小媳­妇­,我也要。”

锦娘听得怔住,一头黑线的看着皇长孙,谁说这小子老实来着,这么点子大就要小媳­妇­了呢,不由抚了下他的额头问:“殿下为什么也要小媳­妇­?”

“小弟弟有,我也要,母妃生,给弟弟,姨姨生,给我啊。”皇长孙­奶­声­奶­气,小脑袋高高昂起,眼睛黑亮亮的,说得那是一个理直气壮,看来,他也是个不吃亏的主啊。

太子听得哈哈大笑,这些日子以来,战事政事搅得太子心中郁结难消,这会子终于开怀一笑,看着自家儿子不肯弱于人前的样子,更是欣慰,对锦娘道:“弟妹啊,你就快些生个好女儿出来给我家乾儿吧,你不是说自由恋爱么?看吧,你还没生,我家乾儿就喜欢了哦。”

第二日,太子果然当庭下旨,令冷华庭率十万大军择日赴前线救缓边关,因着简亲王府的倾力为国,战备物资准备充足,国内粮草不够,又命冷谦去东临等国抢购齐备,等大军开拨,后续的粮草便会陆续也送往前线。

冷华庭出发的前些日子,锦娘心里便有些发慌,自成亲以来,夫妻二人就很少分开过,真到了这个当口,自然心生不舍起来,何况,他是要上战场,虽是相信他的本事,但还是会担心,会害怕,人还没走,就开始思念了。

这一天,冷华庭去练兵了,锦娘在屋里百无聊赖,看着秀姑正在帮着给冷华庭做棉袍,她看着便越发的堵得慌,不忍再看,一转身回了屋,站在窗口看院里萧瑟的景致,眼里便有些涩撞的酸,心情如那调零的枯叶一样的起伏低落。

四儿回了京后,去了冷谦在京里的府弟,而且也跟着冷谦回了冷家,见过冷老爷子,冷老爷子虽然瞧为起四儿的出份,但因着一是四儿也是有品级的女官,二嘛,没有四儿,冷谦那个拗­性­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回冷家去认祖,三嘛,是四儿怀了身子的,冷老爷子也是看重传承的,看到儿子成了亲,又有了后代,心中就算再有气,也消散了不少了。

所以,四儿去了冷家后,冷老爷子表现得还算和善,也提出了让冷谦带了四儿回府去住,但冷谦对那个家很不屑,更重要的是冷家人口复杂,他怕四儿在府里会受人排挤和欺负,所以,情愿带着四儿住进自己在京里的府院,但四儿过不怪少­奶­­奶­的日子,还是闹着冷谦搬回了王府,和锦娘住一块。

锦娘当然不会再让四儿住在下人住的院子里,在王府里收拾了一个小院子出来专门给四儿和冷谦住,冷谦也老实不客气的把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四儿每日用过早饭便带了自己的丫头到锦娘这边来串门子,她如今怀的月份不大,身子也还轻便,只是有些妊娠反应,但不是很厉害,所以,­精­神她好得很,她也知道现在是锦娘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因此上,来得就更早更勤了。

锦娘正要窗前莫名的伤感,外面便传来四儿哇哇的喊声:“夫人,扬哥儿又咬人啦,哎呀,小少爷,你是属狗的么?”

锦娘听了微皱了眉,最近扬哥儿长­乳­牙,逮谁咬谁,尤其是有漂亮女子抱他时,他能一下便在人家脸上啃一口,虽然他还无齿,但糊人一脸的口水还是很不舒服的,偏生这小子啃完人后立马便露一个灿烂无比的无齿笑脸给人家看,让人家根本就没法生他的气,只能拿了帕子去拭脸,但脸上还没拭­干­,那小子又啃上了。

所以,锦娘一听便知道,扬哥儿定然是又咬四儿了,叹口气自屋坦里走了出来,却看到扬哥儿正咯咯笑着在丰儿怀里蹦着,根本就没有咬四儿,不由斜睨了四儿一眼。

四儿歪靠着门边,手里端了盘点心在悠哉的吃着,哪里有半点被咬的样子,锦娘过去夺了她手里的点心,嗔道:“这马蹄糕吃多了会上火的。”说着,自己拈了一块扔进口里吃了起来。

四儿瞪大眼睛叫道:“夫人,我是孕­妇­呢,你跟我这双身子的人抢东西吃?也忒不厚道了呢。”

锦娘懒得理她,捏了点点心塞扬哥儿嘴里,扬哥没牙,不会吃粉状的东西,边吃边往外喷,那糕点就喷了一嘴,他也知道不­干­净,笑嘻嘻的就往丰儿脸上蹭,动作又快,丰儿一个没留神,就被他糊了一脸湿溚溚的糕粉,气得抱住他的小脸也啃了一口。

锦娘看得哈哈大笑,四儿见了便挑了眉看丰儿和秀姑,秀姑皱了皱眉,微叹了口气,夫人最近心神不宁,心情不好,大家都知道是为什么,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二爷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家卫国是男人们应尽之责,夫人是从没有离开过二爷,所以才会担忧和伤怀的,日子长了就好了,当年夫人的父亲不也常出征在外么,也没看到二夫人几个怎么哭过,凡事啊,习惯就好了。

几人正说笑着,有小丫头进来禀报,说上官枚来了,锦娘微微有些错愕,自那次给大夫人上坟脱了险回来后,锦娘就没有去看过上官枚,而上官枚也只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并不出门,丫环婆子们传说她每日以泪洗面,总说对不起王妃,好在王妃是个大度的,又怜她命运多绛,并不与她计较前事,倒是去劝慰过她几回,她才稍微好了些。

其实,锦娘也想去看她,只是总觉得见了面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冷华堂那个人迟早是个死字,上官格若还看不开,心总牵挂在那总人身上还真是自讨苦吃,凡事总有个结果的,有些事情不管你愿不愿意,那结果就摆在那,都得接受,逃避和无谓的挣扎都没意思,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伤害真正关心你的人。

锦娘强打了­精­神,亲自到了穿堂外,迎了上官枚进来,笑着说道:“大嫂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玲姐儿可是爽利些了?”

上官枚神情仍然凄楚,见锦娘对她还算客气,勉强笑了笑道:“多谢弟妹惦记着,玲姐儿现在好多了,也不咳也不烧了,再过些日子,就得全好了。”

锦娘笑着点头说好,将她迎进了屋,上官枚见正堂里人多,便呐呐地站着不肯落坐,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锦娘在心里微叹了口气,想来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上官枚肯定是有事相求来了。

但看她将原本清傲的个­性­如今变得小意讨好了起来,心底便微微发酸,起了身,向东次间走去,上官枚跟了进来,两人分主次坐下,锦娘让双儿沏了茶过来后,便吩咐人不要过来打扰,却也没主动开口询问,等上官枚自已提出来。

上官枚喝了口茶后,抬手将耳畔落下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神情变得坚定了起来,舒展开眉眼,对锦娘道:“我想再见他最后一面,请弟妹帮我。”

果然是这事情,锦娘听着心里就泛晕,她以为宗人府的大牢是自已开的么?凭什么她想见,自己就能帮?

见锦娘沉默,上官枚又说道:“只有你有法子帮我,其他人都靠不住,我想见他,就这最后一面,非见不可,不然,我一辈子也不会甘心,弟妹,我知道你是个通情又善良的人,让我抱着玲姐儿见他一面吧,见过这一面后,从此我只当他是死了,会安生过日子的。”上官枚的声音有些微颤,原本明亮的杏眼此时蒙上了一层水雾,眼里的并非是乞求,而像是她提出的要求是最正当不过了的,微微有些理直气壮的感觉。

锦娘觉得心口有些压抑,她长长的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出,好半晌才道:“好吧,我陪你去一起去找太子殿下,若殿下应允,我便陪你去见他一面。”

上官枚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朵美丽的笑容来,起了身,真诚地给锦娘施了一礼道:“我就知道,弟妹一定会答应的。”

锦娘无奈地苦笑一声,以刚才上官枚那决绝的态度,若自己不答应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到时候,太子妃会对自己生了嫌隙不说,自己心里也会过意不过,生出愧意来,反正冷华堂如今也再弄不出什么妖蛾子了,就陪她与那个人做个了断又如何,而且,上官枚今日既找了来,就打算着自己是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了的,使的就是耍赖的手段。

不是锦娘怕她,只是如今冷华庭出征在即,她不想府里再出什么事情来让他担心,所以,才不得不应了。

太子妃毕竟是向着上官枚的,虽然她万分的不情愿上官枚再与冷华堂纠曷下去,但是自家妹妹那个拗­性­子她也没法子开解,兴许就如上官枚自己说的,见了一面之后,就能断了这孽缘,让她了了这桩心事也好,指不定想开了,来年再想个法子给她换个身份,再找个好些的人嫁了也成呢。

有了太子妃的帮助,自然要进宗人府的大牢是很容易的事,锦娘那日瞒着冷华庭,找冷谦要了几名暗卫护着,冷谦一听这事,心里便很是担心,他也不想扰了冷华庭的心,便也没告诉冷华庭,亲自陪着锦娘和上官枚一同去了宗人府大牢。

冷华堂是重犯,若非太子妃使人过来打了招呼,也很难见着,因着有了上次的劫狱之事,牢头们小心了很多,只肯让冷谦一人陪着进去,其他侍卫都跟在了后面。

大牢里­阴­暗潮湿,壁上虽点着油灯,锦娘仍是进去了好一会子才适应了那黑暗,上官枚抱着玲姐儿,走在锦娘前面,玲姐儿体质弱,大牢里发霉的空气让她有些不适,不时的,便传出一声咳来,上官枚倒是真心疼玲姐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边走边轻言哄道:“玲姐儿乖啊,一会子就能见到你爹爹了,咱们一定不能当着爹爹的面儿哭哦。”

玲姐儿才几个月大,自然是听不懂她的话的,只是与她日久了,也很亲她,倒也真的没有哭。

终于带路的牢役在一间四周全围砌起来的牢房前停了下来,对上官枚道,“夫人请进去,但不在呆得太久,那里面味儿太重,小姐怕是受不住的。”

上官枚谢了那牢头,锦娘又赏了他几两银子,那牢头便欢喜的打开了铁门,退到一边。

那门一开,一股酸臭夹着霉味扑鼻而来,锦娘心中一阵翻涌,忙用袖子捂住了嘴,强忍住要吐的感觉。

上官枚不以为意,率先走了进去。

锦娘心知他们夫到总是有些私房话儿要说的,便没有跟着,只是站在门外,冷谦也怕出什么意外,冷冷地站在锦娘身边护着,一双冷厉的眸子如刀一般­射­向牢里。

昏暗的油灯下,一个身子倦成了一团缩在乱草堆里,身上的衣服早看不出颜­色­来,上官枚小心的走近,颤着声唤道:“相公……枚儿来看你了。”

草堆上的人像蠕虫一般动了一下,好半晌才抬起头来,那头与比乱草还在糟的头盖住了脸,让人分不清他的相貌,只是一双眼睛如狼一样冒着­阴­森的光,如黑夜中的鬼火一般碜人,上官枚心头一颤,瑟缩了下,不太也向前了。

那人抬头静静的看了上官枚好一阵,突然便浑身抖动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声,上官枚听了半天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便又说道:“相公,我是枚儿,我来看你了。”

那人总算是坐起了,肩膀试着动了动,似乎是想要抬手拂开盖在脸上的乱发,那双手却无力的垂着,根本就抬不起来,他烦燥的又吼了几声,上官枚的眼泪便哗的一下流了出来,细看他的手臂和大腿处,全是血迹斑斑,衣服上已经结了血痂,她不由颤着音,喃喃道:“他们……断了你的手和脚么?”

“枚儿……你为何要来。”冷华堂终于哑着嗓着问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上官枚泣不成声,泪流如注,好半晌,才抬了头,伸手将冷华堂脸上的头发拂开,露出冷华堂瘦得不成形的脸,她却眼含深情,柔声道:“我来看看你。”

冷华堂被她眼里的情意怔住,原本怨毒的眼眸变得温柔了起来,嘴角牵出一抹笑意:“有什么好看的,又脏又丑,你不该来的,留着个好印像,作个念想不好么?”

上官枚含泪笑了,拿了自己的帕子帮他拭着脸,“相公如今一样的英俊好看,并没有变丑去。”

冷华堂听得哈哈大笑了起来,星眸里,终于泛上了泪意,好半晌,才止了笑,摇着头道:“你还是那么蠢啊,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一丝一毫都没有过,娶你,不过是看上了你的身份和地位,你的娘家势力而已,以前跟你说的话,全是假的,假的,你知道吗?你不是郡主么?怎么蠢得跟猪一样啊,哈哈哈。”

上官枚听得心中一阵绞痛嘴角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颓然坐在了乱草上,美丽的大眼纠结着痛苦和伤心,“我早就知道,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为何还要打碎我心里仅存的那点梦想,你不是一直都在骗我么?再骗我一次又何妨,为什么要戳破你自己的谎言,为什么到死你也不肯悔改一二呢?”

冷华堂的四肢完全不能动弹,却是疯狂大笑着,身子乱抖一气,差一点就稳不住身形,倒到乱草上去,他嘶哑的笑声,苍凉中带着愤恨,听在耳里越发的令人难受,上官枚猛的一扬手,摔了他一个耳光,怒道:“不许笑了,你以为你就很聪明吗?你才是个实足的笨蛋,一个被人利用的狗,你才是傻子,喜欢一个从来就没拿正眼看过你的人。”

冷华堂的笑声骤然而止,眼里露出一丝悲悯和无助来,自嘲的笑了笑,“谁说他不喜欢我?小时候,他最是粘我的,天天都桥我的衣襟要和带他玩儿,是我不好,是我太贪心,想要的太多了,所以,才把他推远了,若是……哪怕只是做兄弟,能天天看着也是好的。”

上官枚再也听不下去了,心心念念想着的男人,心里存的却是份禁忌之恋,到了这个地步还在痴心妄想,以前只是怀疑,如今听他亲口承认,一颗芳心便碎了一地,只觉得自己便是这世上最傻的傻子,向一个心理变态的人乞求爱情,那不是自讨苦吃么?

她缓缓将怀里的玲姐儿抱过来,递给冷华堂看,声音也变得冷冽了起来:“这是你的孩子,看一眼吧,我会好好抚养她的,一定要让她成为一个正常的,善良的人,看一眼吧,看完了,我就抱她走了。”

冷华堂看着上官枚手里小小的孩子,那小女孩儿眉眼与他很是相似,只是嘴巴和鼻子有点像玉娘,他眼里露出一丝温暖来,想要抚摸那孩子,但手伸不了,上官枚便将孩子举高一些,送到他脸前,他抬了眸,感激地看了上官枚一眼,哽了声道:“枚儿……”

这一声,饱含思念,再不是那嘲讽与谩骂的口吻,上官枚听得一怔,以为是错觉,再抬眼看他时,他已经陶醉似的将脸贴上玲姐儿的,稍一挨着便立即抬起了头来,讪讪道:“太脏了,不要弄脏了她,谢谢你,以后,不要告诉她,她有我这样一个父亲,还有一个更无耻的母亲。她的生命里,只有你便好了。”

上官枚听得心中一颤,点了头,抱着玲姐儿起了身,缓缓向牢房外走去。

冷华堂看着那抹纤细窈窕的身影,孤独又凄凉,忍不住便喊道:“忘了我吧,找个好人嫁了,好生的过下半辈子。”

上官枚的身子一震,僵了一会子,却是再也没有回头,继续向外走去。

“你不要再傻了,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为一个骗子守寡不值当的。”牢门关上的那一瞬,冷华堂还在牢里嘶吼了一句。

抱着玲姐儿的上官枚泪如雨下,若真的没有半分情意,又何必在最后一面时故意气自己,又何必歇斯底里的要自己再嫁?若真是人面兽心,又怎么会用那样温柔的目光看玲姐儿,又怎么会关心玲姐儿将来会以他为耻?

若非一个贪字,他又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啊?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悔意,但是,这个悔意来得也太晚了。太晚了,再也没有人能救他,就算救出来又如何?他还能有勇气生存下去?

锦娘没有劝上官枚,只是将玲姐儿自她怀里接了过去,那孩子竟然在那种酸臭的环竟里睡着了,这让锦娘很是惊讶,看着她熟睡的小脸,锦娘的心里泛起一丝酸楚和不忍,冷华堂那句话还是没错的,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以后,就让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成长吧,不要让她知道自己有对那样不堪的父母,更不能让她的父母影响了她的人生。

出来时,冷谦偷偷告诉锦娘,冷华堂的手脚是有人在牢里暗动的手脚,挑了他的手脚筯,他这一辈子,就算不死,也是个残废了。

锦娘心中微凛,当初冷华庭将他捉住后,并没有伤他,而是完好无损地送到了宗人府大牢,当时,她便觉得太便宜冷华堂来,如今看来,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一句话还真是应了,就算冷华冷不亲自动手,也有人来下手,冷华堂作的恶事太多了,就是老天爷,也不会再帮他,正如冷华庭所说,一剑杀了他很容易,却太便宜他了,果然……如此啊。

出得宗人府大牢,意外的,却看到冷华庭正等在牢房外,锦娘微怔,见他浓长的秀眉紧蹙着走过来,心里就有些发慌,将怀里的玲姐儿递给上官枚,自己提了裙就想躲。

冷华庭几步便跨了过来,一把扯住她便往他带来的马车处拖,锦娘拽着他的衣袖就求饶:“相公,你看,一点危险也没有啊,阿谦跟着呢,真的没事啊。”

冷华庭头也不回,看她还在叽歪,长臂一搂,便将她挟往车里带,一张俊脸黑如锅底,墨玉般的凤眼里燃着一簇火苗,锦娘顿时老实的闭了嘴,此时以无声来应万变是最好的,说多错多,还是不要再惹了他才好。

一上马车,冷华庭便不由分说的拿了个湿巾子抹锦娘的脸,锦娘也不敢挣扎,任他肆意施为,只是偷偷拿眼睃他,看他眼里尽是嫌弃之­色­,立马想到这厮最是爱洁,自己身上定是沾了大牢里的臭味了,忙自动自发的脱了外面的那条锦披,扔在了一旁,仰着小脸,讨好的对冷华庭绽了个大大的笑脸。

冷华庭又随手扯了锦娘头上的簪子,锦娘一头乌青的秀发便如暴布般流泄下来,马车一动,便遮了她满脸的发丝,她不由嘟了嘴道:“­干­嘛把我的头发了拆了,一会子怎么下车啊,总不能披头散发的出马车吧,怎么见人呢?”

冷华庭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抱得紧紧的,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却很暗沉:“一会子就这样下马车,看你还不听话不,叫你好生呆在府里,你偏要乱跑,乱跑就算了,竟然还敢到宗人府大牢里来,真是不知死活,不治治你,你不知道为夫的厉害,趁着在家,为夫得持振振夫纲了。”

锦娘一听便炸了毛,什么叫要振夫纲?她一直就很听话的好不,做得够贤妻良母了,这厮还不满意,不由歪了头,斜睨着冷华庭:“相公想如何一振夫纲?难不成,想纳个小妾带到边关去侍候你不成?”

冷华庭不过恼她随便乱出府,而且,冷华堂那人太过危险,虽然说现在被关了,但也免不了他会使什么妖蛾子,而且,她如今太过出名,大锦境里,嫉妒的她的可不在少数,若是遇到那有心害人的,又伤了她怎么办?

可这话怎么生生就让她扯到小妾身上去了?自己何时要娶小妾了?

“娘子会贤淑的给我纳房小妾回来?”他故意气她,嘴角含了笑,微眯了着的凤眼里有着让锦娘难以觉察的危险。

“难道你真想要纳小?”锦娘不过拿话气他,没想到,他真这么着回自己,不由心火也直冒,语气就不善了起来。

“难道你真会给我纳小?”他的语气也不善。

锦娘越发的怒了,推开他的头,愤愤地看着他道:“你想要,我就给你纳。”那样子,像个正在堵气的小媳­妇­,嘴里说着硬话,眼里却透出了委屈。

冷华庭再也难抑心中怒火,长臂一勾便将她的脖子勾了过来,一下只就捉住了她那厥得老高的红­唇­,惩罚­性­的在她丰润的­唇­瓣上咬了一口,锦娘一吃痛,微张了嘴,他便乘虚而入,霸道实足的采撷起她的甜美来,锦娘原本这些日子就因着他的要远离而将郁气堵了个满心,一腔子的不舍和思念早就无与可泄,这会子他一亲上了,她也就不管不顾了起来,将心里的担忧,依恋,不舍,相思,便一股脑儿的往他身上浇,双手早就勾缠住了他的脖子,身子也拼命往他怀里挤,想要与他贴得更紧,更密,就此成为了体,再也不要分开才好。

冷华庭也是同样的不舍和依恋,更多的是担忧和心焦,冷华堂虽然伏诛,但冷二却还隐在西凉,不知道他何时又会到大锦来晃荡一下,使个­阴­绊子再回去,他着实是不放心锦娘和扬哥儿,但国事紧急,身为的皇室一员,又是大锦的臣民,为国效力乃是男人本­色­,他不能推托,也无法推托,心知锦娘会理解他的决定,但更怕自己不在时,她会受伤害。

自她嫁给自己以来,大大小小不知道遭过多少危险,受过多少惊吓,原本就愧对于她,如今再要将她丢下,独自离开,那份愧意和不舍再加思念,揉在一起便是煎熬,明知道她是在说气话也要为她的话多了心,怕她会多想,更怕她会不信任自己,当年的叶姑娘正是因着皇室的挑拨,加上误会才会伤透了心后悄然离开的,他和锦娘之间,可不能出再出现那样的可能,锦娘提他的魂,他的命,没有她,他不知道要如何继续生存下去。

如今怀里的人儿热情似火,填了他心里的空洞,散了他的担忧,他的锦娘怎么会不信他呢,就如他自始至终信她一样,她也会信自己对她的那份情坚贞不二,只是要离开了,才会有的情绪哦,两人都不明说,其实心里都清楚,这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其实就是舍不得。

她的热情将他原本就掩抑不住的ji情勾缠得更旺,­唇­舌激动之间,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她贴得越紧,他身体的变化就越激烈,若非这是在马车里,他真想要将她就地正法,又治得她三天三夜也起不得床就好。

他极力克制着,松了她的­唇­,让她憋得红红的小粉脸缓了缓,实在是不舍,却又不得不放,声音都有点飘了,却还是在她耳边说道:“锦娘,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的,三个月,只要三个月,就会还你一个完整无缺的相公回来。”

锦娘钻在他怀里,听了他的话,眼眶就有点湿,却是不愿意说话,她不想说什么大义凛然的大话,什么为国如何如何,她不是那情­操­高尚的圣女,她只想要与相公与孩子,与家人过团圆幸福安宁的小日子,但她也知道,男人志在四方,尤其如冷华庭这样骄傲的男人,在残废了六年,被人鄙视了六年之后,他更迫切地想要用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所以,她不会阻拦他,还会鼓励他,但明白道理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不是谁都能用大道理说服自己的感情的。

她就是不舍,就是不愿意他走,就是想要将他牢牢的系在身边,但是……再不愿意不舍又如何?他还是要走的,所以,她想抓住他还在家里的每一分每一秒,与他多腻一会子是一会子,撒娇耍赖全用上也只是想要多贪恋他一丝丝的温暖和宠爱。

“真的只须三个月就会回来,娘子,乖,我给你梳头,别动了。”冷华庭放开锦娘,将她的身子扶正,白晰纤长的五指成梳,灵巧而温柔,在锦娘丝滑如绸般的发间穿梭流转,很快理给锦娘松松的挽了个流云髻,将先前拔去的簪子Сhā上。

锦娘怔怔的坐在他身前,头顶被他的手轻轻触碰,有种麻麻痒痒的感觉,越发的依恋他起来,鼻子就开始发酸,冷华庭将她的扳过她的脸,她的泪刺痛了他的眼,轻轻拿了帕子帮她拭着泪,将她拥进怀里,紧紧依偎着,这一刻,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感受彼此心灵的贴近。

却说上官枚,与锦娘一出了牢房后,一抬眼,看到冷华庭气冲冲的来了,心下有些愧意,锦娘入了简亲王府后受了多少危险她也是清楚的,自己把她拉到牢里来,二弟定然是很担心和生气的吧,看着锦娘抱头鼠窜想要逃走的样子,她是既好笑又羡慕,这样的夫妻,才是真正的情深意切,才会长久永远吧……

抱着玲姐儿正要独自上马车,却见冷谦正与一个人又动起手来,那人一身白衣身材伟岸,相貌冷峻,眼神却很温和,不时地向她看了过来,上官枚心中一紧,快速地抱了玲姐儿便上了马车。

那人一看便急了,虚招避过冷谦,斥道:“都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还是如此冲动,我来可不是找你打架的。”说着一个纵身边跃到了马车边,在上官枚的马车边定住,手伸起,在空中迟疑了一阵,半晌才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将车帘子掀开,朗目看向车里正那个凄楚孤寂的女子,哑着声道:“郡主,别来无漾!”

上官枚没想到他会大胆的来掀自己的车帘子,震惊的同时,很有些不自在,微抬了眸看了一眼,说道:“冷大人,别来无恙。”

见她并未生怒,而且平和的回了自己的话,冷逊的心里透过一丝喜悦,心跳也有些激烈了起来,却是嘴笨,不知道接下来要对她说什么,楞怔在车边,定定的看着上官枚,上官枚被他看得越发的不自在了,垂了眸道:“还有事么?”

冷逊被她问得一怔,脸­色­有些僵木,呐呐的清了下嗓子才道:“你小时候,是叫我阿逊的,现在,还是叫阿逊吧。”

上官枚听得楞住,小时候……确实是叫他阿逊的,他很小时,便是太子的侍卫,姐姐很早便是即定的太子妃,所以,太子来她家时,她也会看到那个还是羞涩少年的他,但那时,她的眼里,怎么会有一个小小的侍卫呢?

只是事过境迁,时移事易,他们间的身份和地位起了太大的变化,他……还是让自己叫他阿逊么?呵呵,还是那样害羞,那样笨拙,面对自己时,还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可是,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骄傲和自信了么?虽然,他眼里的情意比之小时候只增不减,但是……那又如何?且不说世俗的眼光会如何看待他们,只问心,自己的心里还能承得下另一段感情么?

上官枚悠悠的叹了口气,将玲姐儿往怀里再抱紧一些,对冷逊道:“天冷,大人若是无事,小­妇­人要回府了,怕冻着孩子。”

冷逊听了眼神立即黯了下来,再抬眸时,眼里闪过一丝倔犟和坚决,“明天我会去王府看你的。”他不管不顾的摞下这一句话后,放下了帘子。

上官枚听得心中更酸了起来,泪水如珠般滴落在玲姐儿的脸上,玲姐儿终于醒了,睁开清亮的大眼,看上官枚哭,她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声清脆而响亮,刹时是划破了宗人府大牢前那一片青灰的天。

马夫鞭子一抽,马车缓缓起动,自冷逊身边离开,冷逊僵木地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听着车里一大一小的啜泣,心情异常的复杂和沉重了起来。

突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上,他头都没回,皱了眉道:“我不想跟你再打了。”

“你都活了二十好几了,怎么一点子男子汉的胆­色­也没有,若是我,当年就会将她抢进府去了,怎么会让她如今受这样大的痛苦,你真是无用得紧啊。”冷谦斜睨着冷逊,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冷逊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冷谦,没想到,阿谦这个木头竟然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他的脸­色­有些不自在了起来,拍开冷谦的手道:“不关你的事,回去抱你的老婆孩子吧。”

说着,翻身上马,扬鞭起步,冷谦鄙夷的看着他道:“你老头子不同意,又怕世人的指点,停步不敢向前,再做一次孬种,我真的会看不起你的。”

冷逊坐在马上的身子微微一震,再没回头,打马向前面的马车追去。

冷华庭和锦娘回了王府,一进府,冷华庭因着备军之事又进了书房,还招了白晟羽和冷谦一同进屋议事。

大军开拔在即,头一批的粮草已然备齐,冷逊这一次被太子自江南调回,为的就是给冷华庭当帮手,冷逊以前和太子一同赴过边关,上过战场,对边关的地形和民俗都比较熟悉,他的到来,倒是的确给冷华庭添了一份助力。

白晟羽虽然也是将材,但这一次,冷华庭请他来,却不是让他带兵的,他好生烦闷,一听冷华庭不肯让他上前线,清朗的星眸里便含了郁气,一ρi股坐到了冷华庭书房的太师椅上,将手中的扇子打开又收拢,弄得哔啪作响,以此来表达心中的郁气。

冷华庭看着不由好笑:“三姐夫,怎么三姐一怀了孩子,你也跟小孩子一个样儿了,怎么着也得等我说完了,你再生气吧。”

白晟羽白了冷华庭一眼,轻哼道:“你可千万别再又来一句说什么三姐怀了孕,姐夫你还是好生在家待产之类的话啊,这一回,我可是非去边关不可的,反正你三姐肚子还小,咱们速战速决,早些将那些西凉贼子赶回去,回来正好还可以看到我儿子出世呢。”

冷谦难得的笑道:“我儿子也正是那时候出世呢,到时,咱们一起回来,等老婆生产啊。”

冷华庭听得摇了摇头道:“等回来的时候,我家扬哥儿就快满一岁了,我还等着从边关带礼物回来,给他做抓周用呢,不过,你们可没有那么好的命哦,你们两个肯定是不能看到儿子出生的那一刻的。”

冷谦和白晟羽听得了怔,便都拿眼瞪冷华庭,尤其白晟羽,呸了一声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一会子真的将你这话告诉四妹妹去,看她怎么收拾你。什么叫我们两个看不到儿子出世?难不成,你想我们两个阵亡?”

冷谦听得立即呸了白晟羽一下,冷厉的眼睛转而瞪住白晟羽了。

冷华庭见了鄙夷地看了白晟羽一眼,说道:“一会子我还真要把你这话告诉娘子去,看三姐怎么收拾你吧,我的意思都没听明白,就吵吵,这一次,你们两个去边关,可不是打仗的,而是要潜进西凉去,将大锦的物美价廉的货物送到西凉去,西凉可是有不少白银啊,你们两个想办法,也得把西凉的银子给我拉几车回来。”

冷谦听了就直皱眉,虽然他东临之行做得很成功,东临人很喜欢大锦的肥皂和机织的棉布,但是,他生来便是喜欢上战场,以前因着给冷华庭当侍卫,没法子也没机会上,现在,总算冷华庭腿不残了,亲自领兵上前线了,却又让他做那劳什子的商人,这让冷谦好不郁闷,当时便黑了脸道:“不行,这回,我怎么着也要上前线,不杀几百西凉人,决不会家。”

而白晟羽却是听得两眼亮晶晶的,身子在太师椅上也有了正形,直起身来对冷华庭道:“这主意不错,据我所知,如今西凉正是大雪封山的时候,缺衣少粮啊,咱们这次过去,粮食就算了,咱们自己都不够吃的,但上好的棉布那是一定要多拉些去的,西凉人大多穿毛皮,但硝皮子的技术又不太好,上好的毛皮穿在身上硬梆梆的,难受死了,若是有了大锦软绵棉布,定然会很喜欢的。

而且,听说西凉贵族是很懂得享受的,又大方,四妹妹做的那个香皂定然会很受西凉贵族欢迎,而且啊,我还可以趁着行商的过程,探听西凉的情报,用肥皂打开那边贵族的大门,到时候,战事上,咱们也有了第一手的情报,就能做到知已知彼了啊,嗯,这事我喜欢,阿谦,你要不去,把你的人给我领着好了。”

冷华庭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白晟羽,就知道让白晟羽领导商队是最好的先择,他的­性­子圆滑,善与人打交道,比之冷谦来更加适合,只是冷谦也有了经验,他们两个同行,一定事半功倍,效果更好。

“可不是吗?只是如今两国交战,又在大雪封山,你们想要潜进西凉,还要带上大批的物资,只怕很困难,如今最困绕我的,不是怎么打赢西凉人,而是怎么将你们送进西凉去,而且,还在保证你的货源不断有跟进的。”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嘛,咱们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只会对着地图说事,没有真真去过西凉,对那边的风土人情和地形都不太熟悉……”

白晟羽也皱了眉头,自椅子上站了起来,拿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手掌,顿了一顿后,突然眼睛一亮,又道:“要说起大雪封山,应该是两边的人都难以出入才对,虽说如今西凉用的是以战养战的作法,但是,国内的情报定然还是要定期送到军队里去的,那边说明,定然还是有路可以自西凉出来的,再说了,冷二上回不是派了好多黑衣人来劫冷华堂么?

那些黑衣人定然也是很熟悉地形的,更加知道怎么从西凉潜入大锦,嗯,咱们一会子就弄个黑衣人来,让他给咱们指路去。”

“这点我早就想到了,也使了人到牢里严问过,的确是有那么一条暗道的,但是如今被西凉大军守着,西凉人想要出来自然是容易,但我们想要进去那就难了,这法子行不通呢。”冷华庭立即就浇了白晟羽一大盆冷水,毫不客气的截了他的想法。

白晟羽也不气馁,敲着扇子又沉思了起来,阿谦在一旁看着不耐烦,好半晌才冷冷地说道:“王爷不是曾经去过西凉么?还有,那相忠林叔也是去过好几回,西凉的那些毒药迷药啥的,他都那样­精­通,又懂得易容术,不如把忠林叔也带上,一路上也能免了咱们被人下毒的危险。”

冷华庭听了走过去拍了白晟羽的肩膀道:“三姐夫,你说了一大堆都没有阿谦一句话有用,忠林叔会是最好的向导,只是,他年纪颇大了,怕是受不住那样的颠颇寒冷,这事得听忠林叔自己的意思了。”

白晟羽这会倒没有再反驳,笑着对冷谦道:“阿谦是不开口则已,开口就是一鸣惊人啊啊啊。”

冷谦对他翻了个白眼,冷着脸出了门,白晟羽指着他出门的背影,对冷华庭道:“我方才的那话是夸啊,他为什么还是那么一张死板脸啊。”

冷华庭走到地图边又研究了起来,边看边说道:“你当阿谦是傻子呢,什么叫一说话就是一鸣惊人,你分明就是在骂他是鸟嘴啊。”

白晟羽听得快要跳起脚来,指着冷华庭道:“陷害,这绝对是陷害,小庭你陷害我……”

“再说阿谦回来了,我亲自帮你问问他可行?”冷华庭头也没抬,继续看着地图,白晟羽听了他这话立即便闭了嘴,不再说话了。

一会子忠林叔被阿谦找来,白晟羽立即亲热拉住忠林叔的手道:“忠林叔,您的身骨子还硬朗吧,不畏寒吧,出远门应该没问题吧。”一边串的问题问得忠林叔莫名,他不由求助地看向冷华庭,冷华庭无奈的嗔了白晟羽一眼,郑重的对忠林叔说明了请他去西凉的事。

结果忠林叔一听,那双原本浑浊的双眼立即变得清明起来,眼中­精­光闪烁,对冷华庭一辑道:“谢二爷看得起奴才,奴才当竭尽全力为二爷办成此事。”

冷华庭忙上前去恭敬地扶住忠林叔,欣慰道:“我早就想到这个,就是怕您年纪大了,受不得长途跋涉的寒苦颠颇,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忠林叔眼睛有些泛湿,他是王府的家生子奴才,自来主子们对他便是喝来唤去的,但是自跟了二爷后便感觉不同了,夫人是个随意的人,对下人们从来就没有架子,对他老婆张妈妈像待长辈一样,连带着二爷也对他也很尊重起来,奴才们有时一辈子求的不一定是荣华富贵,尤其是家生子,一辈子所求也不过是别人对他的尊严二字,而二爷夫妻就是给了他们尊严,所以,他愿意为二爷赴汤蹈火,哪怕丢了这付老骨头也心甘情愿啊,何况,此事还能为国效力,忠林叔骨子里的自尊和傲气便都被激起来。

“二爷,老奴才身子骨强壮得很,再去几趟西凉都没问题,而且,老奴才在西凉也还有几桩心事未了,正想着有生之年能去一次才好呢,谢二爷给老奴这个机会。”忠林叔又要下拜,冷华庭哪里还肯让他拜下去,招来白晟羽与,与忠林叔一起看起地图来。

忠林叔果然凭着记忆找到了一条秘密通往西凉境内的道路,于是,大军开拨前,忠林叔,白晟羽还有冷谦几个带着打扮成商人的武师们先行向西凉边境出发了。

却说锦娘回了王府,先到王妃屋里小从了一会子,将在狱中见到冷华堂的情形跟王妃说了一遍,王妃听得一阵稀嘘,对上官枚的痴情也有些无奈,吩咐碧玉几个多多照看下上官枚母女,其他还真没办法帮了,毕竟感情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很多伤痛,只有时间才能医治,人生百年,不是过白驹过隙,悲伤也好,喜欢悦也罢,不过都是经历,把一切都看成是路过的风景便好,但是道理是这么想,真真落到自己头上,又有几人能看得开,想得通透?

锦娘也是微微替上官枚叹息,但叹息归叹息,同情却没有,因着很多事情总是有因便有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当初若非上官枚太过看重简亲王世子妃的身份,肯好好的找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也许,便没有了今日的凄苦与悲凉,更没有了现在的痛苦了。所以说,万法皆有缘,生而为人,尽量多种善因,凡事莫要强求,是自己的,便是自己的,千万莫想要将他人的东西来强占。

回到屋里,扬哥儿又饿得嗷嗷直叫,秀姑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锦娘一进屋,她便在抱怨:“早说了要请个­奶­娘回来,夫人啊,扬哥儿都七八个月了,你那点子­奶­水,根本就供不上了,他又是个吃大食的,可怜见的,个把时辰不吃,便饿提小脸儿都白了。”

锦娘听了不敢多话,忙将扬哥儿抱到怀里喂他,一边的张妈妈就道:“要不搭点米糊啥的吧,里面剁些­肉­末儿再打个­鸡­蛋一起熬了,扬哥儿应该会吃的。”

锦娘听得眼睛一亮,想起了前世的打汁机,那时电视里就常打广告,说是将水果,蔬菜汁榨了放进米糊里,孩子吃了特营养呢,再说了,扬哥儿过了半岁,便可以断­奶­了,小孩子只有在半岁前吃母­乳­是最好的,因为母亲的初­乳­里含有免疫物质,能迸孩子半岁前不太生病,过了半岁,断了­奶­也没什么关系了。

“这法子不错呢,张妈妈,您还可以在米糊里加些菜汁进去,或者,炖点高汤放进去,给扬哥儿补补。我再试着断­奶­了算了。”锦娘笑着对张妈妈说道。

张妈妈明白夫人迟迟不肯请­奶­娘的苦衷,如今王府正是多事之秋,扬哥儿的­奶­妈若非知根知底的人还真是不敢请进来,秀姑一心只是心疼扬哥儿,却是忽略了扬哥儿的安全,王府里可再也经不起半点的风浪了,尤其是扬哥儿,这么可爱的孩子,若是也像当年的二爷一样被人害了去,那自己这些当下人的,可真只有自行了断的份了,就算夫人不责罚,自己的良心上也过不意去的。

所以,她才会想了这么个招,说起来,在京城里如简亲王府般贵重的人家,哪个家里的小少爷不是请一两个­奶­娘侍候着,只有自家夫人,孩子生下来便非要自己喂­奶­,又一直迟迟不肯请­奶­娘,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家夫人有多么吝啬呢,呵呵,她们哪里知道自家夫人的特别,只有自己­奶­大的孩子,才会跟娘亲呢,夫人啊,看事情就是比一般人通透,周祥。

秀姑一听就不乐意了,好好的王府少爷,竟然才七个多月大就如庄户人家的孩子一样吃米糊,说出去还不要笑掉人家的大牙?她沉了脸,对锦娘道:“快别说那些个小门小户才吃的东西了,咱们扬哥儿可是金枝玉叶般的身子,哪里像那些人家一样吃米糊啊,还是快些请个­奶­娘回来是正经呢。”

锦娘知道秀姑又犯了拗,忙岔开了话题:“秀姑,喜贵哥哥最近常回来么?”

秀姑一谈到喜贵便来了劲,眼都笑眯了,拿起冷华庭的棉袍子继续绣着边,笑道:“这几日没有回,忙着呢,夫人您不是把宫里头的那个生意也给了他么?他如今忙得脚不沾地了,听说,前些日子还得了那李公公的夸赞,说他办事踏实呢。”

锦娘听了也很是高兴,喜贵如今越发的滑圆­干­练了,宫里的事情,她只是跟太子妃打了声招呼,皇后娘娘那里应着能分二成的利,自然更不会有阻碍的,锦娘又让喜贵平素多给李公公一点回扣银子,加之喜贵确实做事讲诚信,踏实肯­干­,从不失约,态度又诚恳,很得宫里内务府的喜欢,所以,那生意如今比起王爷当初来,做得更加红火了。

京里好几家眼红的,以前在城东铺子里退过股的,如今又想要掺进来,锦娘才不想与他们纠结,以前王爷是想平衡与各势力之间的关系,如今锦娘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肥皂只自己一家独有,别家谁也竞争不了,加之又有皇后和太子的保驾,谁也不敢对城东那铺子多说半句,所以,那些人就算是嫉妒也只能­干­看着,整个京城里,也就芸娘得了一成­干­股,贞娘家得了二成,那也是锦娘看着姐妹份上分给她们的。

说起来,芸娘自得了城东铺子里的一成­干­股后,有了钱,在宁王府就直起了腰杆了,逢人便说自己有个能­干­有贵气的妹妹,宁王妃也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有时宁王世子对芸娘摆脸子时,宁王妃也难得的说儿子几句,当然,这自是想要到芸娘这里讨些好处回的。

芸娘比之从前也学乖了不少,再不硬与婆婆生碰了,有时也给些好处给宁王妃,但往往会提出更利于自己的条件来,这一来二往的,与婆婆之间的关系倒是改善了不少,王妃也肯约束儿子一些了。

只是芸娘还是对世子不感冒,不肯让世子与她同房,这一点,让宁王妃颇有微词,毕竟这样下去,宁王府就很难有嫡孙,所以,宁王妃便让冷婉多与芸娘走动,多劝劝芸娘。

说起冷碗,却是个难得的痴心女子,冷二家出了大事,弄得几乎家破人亡,冷华轩由世家大公子落到了个叛国贼儿子的地步,还有哪家的愿意将姑娘嫁与他,但是,冷婉始终坚持不肯退婚,任宁王打骂逼迫也死咬牙挺着,说是非要等冷华轩回京,这让宁王很是无奈,总不能把女儿给逼死了吧,好在太子对冷华轩一直青眼相加,如今皇上怕是只能作古了,太子即将登位,太子便是冷华庭扶上位的,自然对简亲王府越发的亲厚。

而冷华轩与冷华庭的感情一直不错,宁王现在也不敢再与简亲王府作对了,对搭上简亲王府这个大粗腿,倒是他梦寐以求的事了。

所以,冷婉要等冷华轩,宁王便默许了,只是女儿一年一年的年纪大了,再拖下去,也不是个事,便想着让芸娘到简亲王府去探探口气,看冷华庭夫妻对冷华轩的态度如何。

看锦娘有些走神,秀姑又嘟了嘴道:“只是喜贵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每天劳累奔波一天回来,连个热坑的都没有,夫人,得给他找个知冷知热的人,这一回,可得看清楚了,一定要找个品­性­端良的人回去。”

锦娘听了便点了头,问秀姑:“绿柳如今在何处?还与你一同住着?”

秀姑一听绿柳的名字就沉了脸,对锦娘道:“我可是明着暗着说好几回了,她也是个聪明人,就是偏生要装聋作哑,她脸皮太厚了,我还真是拿她没法子了,昨儿个我一急,便问她肯不肯给喜贵作小,她当时便发作了,拿了东西说是要冲回娘家去,原本就只是订了亲,也没正式成亲,她要冲回去,那正是合了我的意了,只是,毕竟先前咱还是得过她的好处的,所以,心下不忍罢了,又着意的留了她,这会子,怕是还在屋里哭呢。喜贵如今回家看着她就躲了。”

秀姑哔哩啪啦的说了好一气,锦娘越听越觉得麻烦,这个绿柳太过势力了,留着终是个问题,但是,她也没犯大错,只是与喜贵合不来而已,先前自己说过要送她到乡下庄子里去,依她那­性­子定然是不愿意的,嗯……得想个法子给她别找户人家算了。

“要不,再给她配个小厮吧,或者,找个中等家庭把她嫁了?”锦娘斟酌着问道。

张妈妈一般在说到喜贵的事上都不Сhā嘴的,只是在一旁听着,如今见夫人有些为难,倒是笑了:“夫人,您也别太心软,说倒底,绿柳也只是个丫头,怎么处置都由您说了算的,她是奴才,就得认命,主子对她好,是主子的恩典,若总是心­性­儿太大,做那不切实际的梦,还不如早些打发了是正经呢。”

张妈妈的意思锦娘也听出来的,是让自己下决心解决绿柳算了,喜贵如今不止是自己的­奶­兄,也管着自己的好几家铺子呢,府里的很多秘密喜贵也知晓一些,若是枕边人是个心­性­不纯的,那是很危险呢,再者秀姑也不喜欢绿柳,那……

正想着,外面凤喜眼睛亮亮的走了进来:“夫人,东府的三爷来了。”

锦娘先前没听清楚,因着东府好久都没什么人过去了,突然听人说起东府就有些泛怔,张妈妈却是听得明白,她脸­色­微变了变,却道:“唉呀,三爷是赶回家过年的吧,夫人,得着人去支会二爷一声才是呢。”

锦娘这才反应过来,是冷华轩回来了。

忙起了身迎到了穿堂外,冷华轩穿着一身洁净的天青­色­长袍,身材笔挺,修长如松,脸上看起来比之先前稍微削瘦了些,­唇­边带着一抹温暖­干­净的笑容,看着与去年相比,要成熟稳重了一些,但他身上原本清远如风的气质仍然未变,只是那双原本温润清澈的眼睛如今也注进了苍桑,再也没有了过去的纯质和温暖。

他身后跟着的,是烟儿,烟儿因着上回给王爷示警,得了王爷的赏,让她重亲回王府办差,但烟儿自己不肯回来,说是要留在府里等冷华轩回来,没想到,还真让她等着了,这会子,她站在冷华轩身后,一脸满足的笑意,远远的给锦娘福了一福。

“三弟这厢有礼,二嫂看着比以前­精­神了很多呢,二哥不在么?”冷华轩说话很是有礼,但却显得有些拘谨,没了以前的洒脱,锦娘想起他第一次到自己的屋里来时,和冷华庭两个比着装­嫩­,两人玩着幼稚的游戏都能混一下午呢,冷华轩在自己面前也随和得很,如今,却生分了。

“三弟远来辛苦,进屋坐会吧,你二哥在书房里议事,一会子使人去请来。”锦娘也同样客气的对冷华轩道。

说着便偏了身子,请冷华轩进屋。冷华庭昂首走进了正堂,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双儿立即时屋沏茶,锦娘也在正位上坐了,问起冷华轩在上任县上的一些事情,冷华轩都笑着一一的回了。

“三弟这次回京是调任的么?以后不用再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吧。”锦娘关切地问道。

“倒不是上头调任的,是小弟自己上了请愿折子,想要与二哥一同去西凉抗敌,原本没存多大的指望,谁曾想太子殿下竟是允了,所以,小弟便赶在二哥出征前回来了。”说这话时,冷华轩的眼睛淡淡的看着锦娘,语气里颇有点苍桑和自我调侃的意味。

锦娘脸上果然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太子怎么会让冷华轩去帮冷华庭攻打西凉呢?冷老二可是冷华轩的亲爹,冷华轩可是个重孝道的人,先前二太太在时,他可是极力的维护二太太的,再怎么不喜二老爷,也不可能就能做到手忍生父大义灭亲吧?他这一去,是帮忙,还是添乱?太子又是何种意图?难不成,还对冷华庭存了猜忌,怕他通过战争而扩大权势,心生反意?

锦娘越想心情越沉重,若真是如此,这大锦境内还真不是个好的容生之处。

但面上,锦娘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随意的说道:“三弟肯来帮你二哥,那自然是最好的,人家说,兄弟齐心,齐力断金啊。”

冷华轩听得微微一笑,锦娘把夫妻同心给改成兄弟了,不过,用在这里,倒是贴切得很,锦娘心里的疑虑他哪里不明白,只是,这种事情,说出去,怕还真的没几个人相信。

毕竟他自己也是经过了几番的心里斗争才作下的决定,若是没有东府老仆人给他看过那样东西,他怎么也不会掺合到这件事情上来,便是如此,他心里也仍是翻江倒海的难以平复,但这一切,都只是属于他自己的痛,他的悲,与他人无关。

“华轩是大锦人,能为国尽一点绵薄之力,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华轩乃一介书生,比不得二哥文武双全,二嫂倒是高看华轩了。”冷华轩的语气仍是客气而微带疏离,眼睛却是使终淡淡的注见着锦娘的脸­色­。

这样的说话方式让锦娘觉得有些压抑,但看冷华轩又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便笑了笑道:“三弟回府可有去见过父王母妃?”把他支到王爷那边去吧,冷华庭要出征,锦娘自己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准备呢,真没这闲功夫与冷华轩坐这里打太极。

谁知这样明显的逐客令冷华轩像是没听懂一般,仍是老神在在的坐着,眼神里还带着丝逼压的意味,这让锦娘看着有些恼火,脑子里飞快的转动了起来,看冷华轩这架式像是来讨说法似的,只是他如今处在劣势,所以,有点稳扎稳打的感觉,并不急进,不过,他这是为谁来讨说法呢?

锦娘想了半天也烦了,她不是个喜欢耍心机的人,以前心机用得多,那也是被逼的,自穿来后,那害她的­阴­谋诡计便铺天盖地似的向她砸来,不用心机早就被那起子小人连骨头都拆了,如今总算大定,所有的敌人里也只剩了二老爷这一个祸种,她也不用再那样小心翼翼的过日子了,人也跟着懒散了些,如今冷华轩夹势而来,看样子便不是很善,她便想要开诚布公了,有心结也好,有误会也罢,要说出来才是,再让人闷着头去接招,她可不愿­干­了。

“三弟回来,可曾去过二婶的坟上看过二婶?”锦娘注视着冷华轩的眼睛,突然问道。

冷华轩果然被问得微怔,清朗的眼眸微黯了黯,­唇­边便带了一丝讥诮,“三嫂还记得我娘亲么?”

“自然是记得的,二婶子那样独特的一个人,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锦娘坦然地看着冷华轩回道。

“那二嫂定然是知道我娘亲是如何死的。”冷华轩终是再难保持面上的平静,眼中一丝悲愤闪过,眸光如刀,凌厉地看向锦娘。

锦娘哂然一笑道:“你既是如此发问,定然也是知晓了当初一些事情,我不否认,当初是我设计让二婶子露了马脚的,但是,我问心无愧。”

锦娘的话如一记重锤重重的敲在了冷华轩的心上,当初二太太死时,他几乎感觉万念俱灰,这个世界上,只有二太太是真正疼爱他的人,可是……那个人,却被眼前这个女子陷害致死了,若非这次回来,那个丫头对他明言,他怎么也难以相信,这个自己曾经尊敬的嫂嫂,竟然是害死自己生母之人。

“二嫂做下此等­阴­毒之事,竟然还说心中无愧,呵呵,二嫂的面皮可真是厚得不是一般二般啊。”冷华轩的霍然自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目瞪视着锦娘,声音微微的发抖,胸腔起伏不平,看得出,他很激动。

不过,锦娘听着却很欣慰,二老爷夫妻­阴­狠手辣,但养出的儿子却是坦荡得很,爱便是爱,恨便是恨,他对自己有恨,完全可以学了二太太的那样,使­阴­绊子害自己就是,但他今天却是当面锣对面鼓来的,有气便撒,有恨便发,不在暗地里行事,这自然是锦娘最愿意看到的。

“三弟稍安勿躁,坐下来,我们好生说说这事。”锦娘镇定的抬了抬手,示意冷华轩坐下,又道:“万事总有因,我是什么人,二弟应该很清楚,今天你即是开诚布公的为二婶子讨公道来了,自然心里也有几分明白的,不过是受了人的鼓惑,想求个究竟罢了。”锦娘半点了不避冷华轩紧逼的目光,很坦然的直视着。

冷华轩听了果然冷静了一些,他慢慢的坐回椅子上,问道:“当初,那个叫绿柳的丫头其实并没有在二嫂的吃食里下药对吧。二嫂那亲做不是陷害又是什么?”

“当初吃食里确实是没有下药的,但那毒药确实是二婶子交给了绿柳,要她给我下毒的,只是,绿柳一早就被你二哥查出来有问题,一直是关着的,没法子下手,我不过是借了她的手,让二婶子的­阴­谋显现于人前罢了,三弟,我不是一只小白鼠,明知人家在害我,我还要等着人家来害么?如若换成是你,又会如何做?

那一次我回门子时,你娘亲派人追杀于我,我差一点死于西凉人的刀下,这你又如何说?若非二婶子一再的紧逼,一再的加害,我又怎么会设计让她现形?三弟只来问果,不去求因,可真是不公平得很呢。”

锦娘说着也有些激动了起来,当初四儿青玉还有秀姑受了多大的伤,全府人都能看得到的,如今二太太是罪有应得,冷华轩只问自己亲人所受的伤害,却是管自家对他人的残忍狠毒,也太不公平了些。

冷华轩听完,颓然地委靠在椅背上,脸上苍白,神情悲苦,好半晌,他才悠悠的吐了口气,皱了眉,缓缓说道:“此事我也知道,怪二嫂不得,只是心中却是有惑,所以,确实是来问个究竟的,二嫂放心,小弟不会对二嫂心存怨恨的,不然也不会亲自来问了,只是,倒底那是是我的亲娘,心中又恨又无奈罢了,忘二嫂能体谅一二。”

这一番话倒是说得真诚恳切,锦娘听着也是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对你来说,家遭剧变,确实是很痛苦的事情,但你能自强不息,又能出淤泥而不染,我确实很欣慰的,三弟,忘却过去,放下过去,你就是你,做好自己就好了,你的将来还有很长的路,看清方向,坚定的走下去,生活仍然会回馈你最美好的幸福的。”

冷华轩的眼中一阵潮意翻涌,二嫂仍是那样的胸襟广阔,那样通达慧明,自己今日的举动分明就很无礼,但她仍是在劝慰和安抚自己,谁说自己没有亲人,她和二哥仍是自己的亲人,呵呵,如若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不知又会做何表示呢?

突然,冷华轩有种想在亲人面前倾诉和撒娇的冲动,这一年多来,他只身一人,远赴边远小镇,独自忍受着孤独和失意,更忍受着旁人的白眼和鄙夷,他一直很坚强,一直不肯在人前落了软,一直就不肯流泪,不肯倾谈,但现在,他真的很想要痛痛快快的将心中的郁结一次全掏泄出来。

“二嫂,你可知道我的亲爹爹究竟是谁?”冷华轩突然开口问道。

锦娘被他这突兀的话问得一怔,楞楞的看着他半晌没有支声,这话她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爹爹不就是二老爷么?怎么会这么问?

冷华轩见锦娘被自己弄得莫名,­唇­边不由带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来,眼睛却是湿了,“我爹爹不是卖国贼,他从来就没有出卖过大锦,也更加没有与西凉人勾结过,他……只是有些贪欲之人罢了,但……却从来没有害过人,他……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早就作了白骨了,二嫂。”说到后面,冷华轩的声音已然哽噎。

锦娘被冷华轩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一直觉得二老爷太过奇怪,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在西凉会有那样大的权势,一个简亲王府的子伺,皇族世家子弟,怎么可能与西凉人勾结,这太不可思议了,原来,真的冷二已经死了,而现在的这个,竟然是假的,是西凉人假扮的,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好解释多了。

“你……是如何知道这一些的。”锦娘心中对冷华轩涌起一丝的不忍来,这个年轻人的身世还真是够坎坷的,十几年来日日相处着又天天唤着的爹爹竟然是杀父仇人,那份痛与恨,该有多深多重啊。

“才知道不久的,这次回来,东府的老仆二贵找到了我,带我去了个地方,也给我看了些东西,我才明白,原来父亲早就被那贼子害死,母亲天天同床共枕的是杀夫仇人却不自知,还一味的帮他害人……母亲……不知道是太糊涂还是太­精­明,竟然这么些年都没有看出来,或许,是看出来的,也不肯相信,不肯承认,最后……被他害到了身死名毁的下场。”冷华轩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锦娘看着就心酸,拿了帕子给他递过去,劝道:“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你回来,不就是要为父母报仇的么?打起­精­神来,想法子活捉那贼人回来就是。”

冷华轩接过锦娘递过去的帕子,边拭边说道:“那人早就有预谋想要害王爷,我爹爹他,在书房的一个密秘的多宝格子里,留下一些东西,上面有对前事的记载,我看过知道,才明白了一些。我如今也猜出那贼人就是西凉人了,当初,我爹爹嫉妒王爷承了爵,心生不满,便时常与裕亲王混在一起,当年,那贼人扮作学子,在大锦太学院里学习,谁也不知道他会是西凉人,倒是与我父亲关系亲厚得很。

后来,知道裕亲王对王婶有意,便设计陷害王爷,努力想要拆散王爷,后面就有了刘姨娘,再有一大哥冷华堂,我父亲是知道大哥不是王爷的亲生儿子的,因着被那人所骗,又恨着王爷,所以,一直没有拆穿,却不知那贼人早就设计好了,将刘姨娘呣子想法子弄进王府后。

不过一两年时间,便杀了我父亲,扮作父亲的模样,住进了东府,而我娘亲,在他进东府时,又经怀了我,可能是为了我,也可能她根本就没看出来,或者,她看出来了,也自欺欺人,总之,母亲一直像无事人一样与那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一点反应也没有,这点,很是让我困惑。”

冷华轩边想边说,二太太对假冷二的态度让他很是困惑,而锦娘也觉有些想不通,二太太那人很是­精­明,一个人假扮另一个人,若是在普通大众面前,可能能够持久的装下去,但夫妻之间却是最难瞒得住的,那假扮之人,就算演戏的手段再高明,有些生活习惯和生活细节也不会逃过身为妻子的眼睛的,所以,锦娘想,二太太定然是早就知道的了,而且,她是爱上了那个假二老爷,所以,到死时,她还在维护着二老爷,就算二老爷对她薄情寡义得很,她也义无反顾的做着那些自认为聪明的傻事,最后,身败名裂不说,还命丧黄泉。

“你娘,她是个聪明的傻女人,有很多事情,其实一早她就知道了的,只是,女人啊,总是被感情蒙弊了双眼,而且,若她真的拆穿了那个人,你娘也再难活得下去,首先,她不愿意做寡­妇­,这个社会里,寡­妇­的日子太难了,再者就是,就算她甘愿做寡­妇­,她也没法子做下去,她定然是与那贼人有过肌肤之亲,又生活了一段时日后才发现他是个假的,但那时,她的身子已然不洁,如若说出来,她自己的名声也毁了,又加上有你,所以,她也只好继续装下去,再到后来,兴许就真的当那个人是你的父亲,她的丈夫了。”锦娘叹了口气,分析道。

冷华轩听得连连点头,这样说来,还真是有可能,怪不得,娘亲会很顾着自己,但那人却对冷华堂比对自己更好,就是一身的武功也只教给冷华堂而不教给他,甚至是什么事情都瞒着他的,可能也是知道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不希望自己太过本事,将来找他算帐吧。

事情说开了,冷华轩和锦娘的心里都舒畅了些,锦娘又再劝慰了冷华轩一阵子,那边冷华庭得知冷华轩来了,使了人来请他到书房去,冷华轩起身告辞,临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对锦娘道:“那个叫绿柳的丫头,二嫂还是早些打发了吧,一个对主子不忠不义之人,留着,实在是个祸害。”

锦娘听了感激的对他点了点头,应声送了他出去。

一回转,看到秀姑的脸黑如锅底,不等锦娘发话便放下手中的活计冲了出去。

锦娘也没拦她,绿柳确实不能再留了,以前想着她曾经帮过自己,又为自己受过伤,所以才会网开一面,尽力的容忍她,没想到,她真是个永不知毁改之人,心­性­太坏,再怎么也是个贼­性­子,够改不了吃屎啊。

丰儿此时脸­色­也难看得很,当初绿柳可是她一力迸的,如今绿柳再次犯了事,她心里也难过得很,扑通一下便跪到了锦娘面前,“夫人,您责罚奴婢吧,奴婢眼珠子瞎了,才会为那种人求情说话,奴婢错了。”

锦娘扶起丰儿,叹了口气道:“你也没错,当初你是念在同是陪嫁的份上帮的她,哪知她那人口是心非,不知悔改,你帮过她一次,也算是尽了姐妹情谊,她不珍惜,也只能由着她去了,你只求心安便罢了,起来吧,你的品­性­我信得过的。”

丰儿眼泪汪汪的起了身,心里却是对锦娘越发的尊敬爱戴了,这样的主子,既通情又达理,她就算是一辈子服侍着,也心甘情愿呢。

一会子秀姑气冲冲的把绿柳拖了来,一巴掌便甩在了绿柳脸上,骂道:“贱人,夫人一再的宽容你,你却如此忘恩负义,一再的背叛和陷害夫人,好在三爷是个通情的,没有被你鼓惑,不然,不知道又要怎么害夫人了,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起我的喜贵?幸亏喜贵没有与你成婚,不然,还真是坏了我的家声呢。”

绿柳没想到冷华轩这么快就将自己卖给了锦娘,心里一阵阵的后怕,身子都在哆嗦了,她也是太气愤了,明明那时候说好了将自己许给喜贵,二夫人也要认喜贵为兄,自己就可以做舅少­奶­­奶­了,没想到,夫人说话不算数不说,那喜贵和秀姑也对自己越发的冷淡,如今喜贵本事了,管着几个大铺子,她原也想通了,就算做不成舅少­奶­­奶­,做个掌柜夫人也不错的,但是,没想到,喜贵对自己越发的不喜,最近竟然是看到自己便躲,而秀姑话里话外的就是要退亲,要让自己回孙府去,这门亲事早就闹得两府全知道了的,当初为了养伤,自己又与喜贵同住一个屋里近一年,这名声早就出去了,再被退婚,以后还有谁敢要自己,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

她们如此不仁义,绿柳心头一火,便想出了这招来害锦娘,没想到,倒底是没有害着,却把自己的最后一条路给堵死了。

她如今也知道怕了,伏在地上不敢抬头,锦娘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对秀姑道:“就交给你处理吧,和张妈妈商量下,是卖还是怎么着,都由你去,别让我再看到她就是了。”

绿柳一听,脸都白了,秀姑有多么不喜欢她她心里最明白,二夫人是个心软的,来府里这么久,最多也就是打过刘姨娘的贴身丫环,和那几个婆子,再没对人下过重手……若是二夫人罚,怕还轻点,若是秀姑……

她立即向一旁的丰儿爬了过去,哭道:“丰儿妹妹,你帮帮我,看着我们一起长大的情份上,再帮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丰儿一脚将她踢开,恨恨地说道:“你还有脸子来求我,当初我是如何帮你的,你怕是全忘了吧,先前你要做舅少­奶­­奶­了,对着咱们这些老人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头仰到天上去了,哪里将我们这些奴才们看在眼里,如今又害了主子,再来下脸子求我,哼,你当人家都是该你的么?滚开,快别弄脏了我的衣服,我再没你这样儿的姐妹了。”

秀姑听了锦娘的话,转头看了张妈妈一眼,张妈妈眼里闪过一丝戾­色­,对秀姑道:“她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与其卖了她,让她在外面嚼舌根,不如将她送到佛堂里去算了,反正佛堂里也是要人打扫的,秀姑,剪了她的头发,让她做姑子去吧。”

说着,便对秀姑眨了眨眼,秀姑先是一楞,觉得张妈妈这处罚太过轻了,但后来看张妈妈对自己眨眼,也明白了一些,忙点了头,大声的应了,着了两个婆子来,将绿柳拖了出去。

绿柳虽是千般不愿做姑子,但毕竟留下了一条贱命,总还不是最坏的,出去时,也没怎么哭喊,但一出门子,张妈妈就跟了出来,对那两婆子道:“直接打死,拖到后山埋了。”

绿柳这才呼天抢地了起来,那两婆子二话不说,扯了身上的汗巾子便半她的嘴塞了个严实,直接拖走了。

秀姑看了这才放了心,虽然这手法太厉害了点,但那个人确实留着就是个祸,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幸亏三少爷是个心­性­纯良的,若然也和二太太和二老爷一样,那怕不只是二夫人,就是扬哥儿怕也会被人害了去的。

这个绿柳,太不是个东西了。

秀姑也明白,张妈妈当着二夫人的面那样说,是怕二夫人心软,这会子如此处置了,二夫人也不会知道,看来,自己还得跟张妈妈学学,凡事转个弯来办,结果就会不一样呢。

冷华庭出征前,太子终于在大臣们的一再央求下登基了,登基大典举办得很简朴,新皇一心致力于边关战事,崇尚节简,将钱省下来做军费用,这让大臣和百姓们很是赞赏,都说新皇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新皇登基后不久,简亲王便向朝庭请辞,将简亲王王爵提前传给世子冷华庭,自己要做个闲云野鹤之人,携了妻子去游山玩水去,新皇接到这个折子时,真有些哭笑不得,王爷他也太会挑时候了,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请辞?

后来,王爷跟新皇长谈了一次,不外呼自己能力不行,要让贤退位之说,其实,最终的意思便是王爷他为朝庭效忠了这么多年,如今年老了,儿子媳­妇­又能­干­,他也累了,就要退居二线了,要回家含馀弄孙,放松心情安度晚年了。

新皇听了这话倒是明白了一些,简亲王此举其实也是在向他表明心迹,简亲王府决对对皇室忠诚,绝对没有异心,不然,真有不轨之心,才四十多岁的简亲王也不会这么年轻就辞爵了,父子两同在朝中手掌大权,自然要比一个人在朝堂中来得有力量得多,如此做派,便是自削简亲王府的势力,只求安稳便好。

新皇感叹的同时,对简亲王和冷华庭也更多了一重认识,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此下彻底放开,当堂就下旨封冷华庭为新的简亲王,封孙锦娘为简亲王王妃,封老王妃为一口贵­妇­,王爷为永安王,并没有去了王爷的王爵,而简亲王的铁帽子仍是是世袭永替,扬哥儿为简亲王世子。

王爷果然在回府后不久,不等冷华庭出发,他便带了王妃出去游山玩水去了,这让锦娘好生羡慕,扯着冷华庭便絮叨了好一阵:“相公,你打仗回来后,咱们也要出去旅游,我也要和母妃一样,出去玩,我不要天天关在这深门大院里头,像只宠中鸟,我要去大草原看马,去沙漠里骑骆驼,要去大海边看潮夕,去雪山看雪莲绽放……”

冷华庭无奈又宠溺地将她揽进怀里,一一应着,捏着她的小鼻子,心里有些发酸,锦娘自嫁给他后,确实没有好生放松过,而今自己又要离开她出征,她在家里定然又是几个月的牵挂思念和煎熬……

再怎么不舍,冷华庭还是出发了,那一日,锦娘亲自送到了城门外,看着俊挺的丈夫英姿飒爽,一身银白战袍端坐在马上,阳光如碎玉一般洒在他身上,照得他越发的丰神俊朗,他眉眼间的豪情让锦娘顿时明白,这样的相公,才是最真实,最美丽的,男人,总是要显得硬气霸道,又为国家有所作为时,才会是引人注目,最让人家到骨子里去的。

回程时,新皇将锦娘请到了步撵边,含笑问道:“可是舍不得?”

“有舍才会有得,这是相公的志向,臣­妇­自然是要支持的。”锦娘含笑回答。

新皇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你总是从未让朕失望过,你还是那样的特别,保持这样就好,不要变。”

锦娘听得一怔,随即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她微微一躬身,笑道:“自然是不会变的,希望皇上也永远保持如今的豪情壮志,不要变,将来,开疆扩土也不是难事,臣­妇­相信,您一定会成为一代圣君的。”

新皇听得哈哈大笑,眼眸凝深,幽黑如墨,笑过后,却是轻轻叹息一声,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但愿有来生,我会早一些遇见你。”

锦娘听得不够真切,下意识地问道:“皇上您说什么?”

皇上回神,淡笑着说道:“朕说,你什么时候生个女儿啊,太子可是要订下娃娃亲的呢,那天乾儿可是亲口跟你讨要过的,你可不能反悔,伤了小孩子的心可不好了。”

锦娘听得楞住,怎么又是这话呀,自己哪里就答应皇太子了,再说了,一个人在家,怎么生孩子嘛,一想到这里,思念便开始长了草,春风还没吹过来,就开始疯长了,眼神便有些黯了起来。

新皇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道:“人还没走远呢,就要哭了,你羞是不羞?”

“不羞,想自己家相公,那是天经地义的事,羞什么?”锦娘嘟了嘴,理直气壮的说道。

新皇听得眼神有些晃忽,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道:“那是,是你家相公,丢不掉的,谁都不知道呢,你不用这么大声的宣告吧。”

锦娘的脸这才有些羞郝,却是笑嘻嘻地向前凑了凑,对皇上道:“皇上,您说,落霞郡主什么时候能把青煜那小子收伏啊,我看着都急呢。”

皇上听了不由敲了下她的头道:“你瞎­操­什么心,要是急,那你去保大媒啊,你不是和落霞的关系很好么?”

锦娘听了立即瘪了嘴,站直了身道:“算了吧,我要去跟那装懒和小子说,他奔得跟我急,没事就吼我两声,我才不讨人嫌呢,再说了,我家相公不喜欢我和他多说话的,还是小心些的好,省得他回来又治我。”

皇上看着锦娘在自己面前露出的小女儿姿态,心下有些罔然,却也很欣慰,毕竟她没有疏远自己,两个人以这样的形式在一起相处,倒是自然又惬意得很。

凡事强求不来的,就算自己现在贵为帝王又如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不属于,再怎么想要,也是徒劳,还是就这样吧,只要能常常看到她,也是好事啊。

冷青煜这一次原也是强烈的要求要上前线的,却被裕亲王阻止了,裕亲王对皇上说,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又没成亲,连连个孙子也没有,可不能让他去危险的地方,新皇其实也明白裕亲王的意思。

他是不想让冷青煜与冷华庭走得太近了,越与简亲王府走得近,冷青煜那心结便越发的解不开,如今冷华庭虽是去了前线,孙锦娘独自在家,但丈夫不在家,别人反倒不太好去简亲王府拜访了,这样,倒是可以早些断了冷青煜心中的念想。

冷青煜骑在马上,看着远去的大军,眼里露出向往之­色­,他也是铮铮男儿,自然也是有志向和报负的,为国效力,上战场,洒热血,那是多么恣意又豪迈的事情,只可惜,父亲不肯,他便不能成行,只能羡慕了。

一回头,看到锦娘与新皇淡笑风声,他眼睛微黯,心中微微有些发紧,冷华庭也许没发现,但他是有感觉的,皇上对锦娘的感情非同一般,也许是同病相连,所以才越发的敏感,如今看皇上与锦娘说得开心,他心里便有些害怕,锦娘是个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了,在感情上是很迟钝的,但却最是坚贞烈­性­,若然皇上在冷华庭离开期间要打些什么主意……

他不由打马走到步撵前,对皇上行了一礼道:“皇上,外面风大得很,早些回城吧。”

皇上听得微怔,半挑了眉看了眼冷青煜,冷青煜立即对他绽了个灿烂的笑脸,讨好的说道:“臣饿了呢,想到陛下那里蹭饭吃,赏口饭吧,您那御膳房的东西,天下无处可比啊。”

皇上便嗔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外面确实风大,你也早些回府去吧,要不,让青煜送你一程?”说着,便眨了眨眼睛,眼里挟了丝促狭之意。

锦娘理会得,点了头道:“那就有劳世子了。”

冷青煜听得怔住,脸都憋红了,从内心讲,他自然是很想去送锦娘回家的,可是,最近锦娘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见着他就要将他与落霞送作堆,七七八八的,说一大通,总结出来就一个意思,让他早些跟落霞成亲,这让他心里好生烦躁。

如今锦娘都开了口,不去反而落了痕迹,只好垂了头下了马,伴在锦娘身边,躬身一礼道:“世嫂,请上马车。”说完,自己牵了马往简亲王府的马车边走。

锦娘呵呵笑着,辞别了皇上,往马车边走去,却是仰了头对冷青煜道:“哪天我再教你一支曲子可好?”

冷青煜听得怔住,不解地看着锦娘,幽深的眸子里有碎星划过,“什么曲子?”声音微微有些飘,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心里的迫切和激动。

“花好月圆,很好听的啊,你要是吹给落霞听,她一定会高兴死去。”锦娘弯着笑眼,提了下裙摆,边走边说道。

冷青煜的脸立即便垮了下来,果然她还是要说到那事上去,但也不好太过给她脸子看,便只‘哦’了一声,牵了马,兴趣缺缺的继续走,步子却是大了很多。

锦娘却是站住不动,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管小笛,放在嘴边吹奏了起来,锦娘前世就喜欢自己做小笛,吹的技法虽说不好,但是一首小曲还是能够吹成的。

清悠的笛声,在空旷的郊外响起,曲子欢快悠扬,婉转旖旎,诉说的正是一对恋人历尽艰辛后,苦尽甘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冷青煜身子僵住,怔在原地抬不起腿来,心里便像打翻了杂味瓶,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全占了,他多想,他与她便是这曲子中的男女主角,最后能够走到一起去,可是……相遇就是个错误,再见更是错,错到现在便是个结,这一生都无法解的结。

他知道她的心意是好的,他知道她是想他能幸福,可是,感情的事情,哪是说得清,道得明的,有时,只需一眼,一眼便是一辈子,看对了,便任他人再好,花香满园,眼里也只得那一人,很难改变的。

她竟然是要自己学这样的曲子,呵呵,傻丫头,这是在拿刀子戳他的心啊,他在乐律方面很有天赋,很多曲子听一遍就会,但是,他发誓,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吹这首曲子。

锦娘一曲终了,却见前面那个人身子像木板一样的僵住,没有任何的回音,她叹息一声,将笛子收回衣袖,默默地继续往前走,她无法再跟他说什么了,有些感情,不能回报,那就只能装不知了,她尽过力了,但没有用,便只能远离,但愿时间会冲刷和抚平一切的伤痛,尤其是她无意间造成的伤痛。

冷青煜默默地将锦娘送回简亲王府,看她下了马车,进了府,便掉转马头走了。

锦娘自门后探出头来,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落霞啊落霞,就看你自己的了,这样的大媒,我做不了啊。”

“世嫂,你就这么喜欢我么?走路都在念着我的名字?”落霞突然自院子里走出来,吓了锦娘一跳。

锦娘看她一身粉­色­收腰夹袄,披件素­色­背子,着一条粉­色­撒摆罗裙,衬得身材妖娆,人也显得清清爽爽,娇俏得很,不由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门外,那个人早就骑马不见了踪迹,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喜欢,非要想那得不到的,真是傻子啊。

“你是何时来的?”锦娘最近跟落霞关系好得很,落霞也因着上官枚的原因常到简亲王府来,今天是冷华庭出征的日子,锦娘定然是要去送行的,原想着落霞不会来的,没想到,她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来看表姐哦,她情绪很低落。”落霞顺着锦娘的目光向外看去,结果什么也没看到,便垂了眸,神­色­有些黯淡地说道。

自冷华堂出事之后,上官枚哪一天情绪不是低落的?锦娘自那一日与上官枚去过大牢里后,就一直忙着给冷华庭备出门要用的东西,所以,没太顾上去看上官枚,不过,上官枚那天也说过,见过一面后便会死心,那便应该会想开的,旁人多劝也没用。

见锦娘不以为然,落霞神秘的拉住锦娘的手道:“世嫂啊,王妃如今不在府里头了,你又是新王妃,这简亲王府是不是你说了算啊。”

锦娘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很奇怪,有些莫明的歪了头,想了会子道:“应该算是吧,但若娘亲回来,还是娘亲做主的,我懂得的事情也不多,当然要问过老人才算。”

“哦,可是,现在王妃没在府里啊,这里就你最大了,当然是你说了算的,世嫂哦。”落霞扯着锦娘便往上官枚住的院子里走,锦娘有些无奈,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说什么。

“阿逊啊,你知不知道,阿逊他很喜欢我表姐啊。”落霞也不绕弯子的,附在锦娘的耳边说道。

锦娘听得一怔,停了步子看落霞,“你是说……冷逊他……喜欢……”

落霞看锦娘身后还跟着丰儿和双儿两个呢,忙拿手捂锦娘的嘴,小声道:“表姐不肯啦,她说了一大堆什么烈女不嫁二夫啥的,我气得都快要拿东西砸开她的头了,为那种人守,值得么?”

锦娘听了眼睛瞪得更大,落霞的思想还真是另类呢,好激进哦,嗯,好,是个好女子,大胆又泼辣,敢爱敢恨啊,她不禁又想到了冷青煜,脑子里灵光一闪,附在落霞耳边道:“你这么本事,怎么还没有吃定那个人啊,拿出你的泼辣劲来,直接先进洞房后办婚事算了。”

落霞被锦娘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两朵红晕立即爬满上了脸颊,怔怔的看着锦娘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她毕竟只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这样的事想都没有敢想过……锦娘的想法……还真是吓人呢,可是,对那个榆木疙瘩好像也只有这么一招了啊……得想想,这事情的可行­性­了。

落霞一时垂了头,被锦娘说得羞涩难挡,却似又在沉思,锦娘不由笑了,这样的话若是说给旁的女子听,怕是不骂自己也会恨自己了,这可是损人名节的事情啊,虽说做了,冷青煜一定会负责,但强扭的瓜能甜么?不过,看落霞可是信心满满的,冷青煜那样喜欢认死理的人,只有这样的法子才对搞定啊。

锦娘也没吵她,任她自己考虑,她不过也是说着玩玩的,莫说是在这种礼教森严的时代,就是在现代,要女子对男子强来……也是很难做到的,毕竟还有个自尊心的问题摆在那里呢。

“咱们先把表姐的事情解决吧,世嫂你真坏,一下子又绕我身上去了。”落霞好半天才自羞涩中醒过神来,娇嗔地转了话题。

“这事情不能­操­之过急的,毕竟大哥还在世呢,你让她就接受别人,肯定是难的,得过一阵子再说,嗯,如今阿逊也去了边关,人不在……明儿我写封信给阿逊,他若是真心喜欢大嫂的,那就让他隔段时间便给大嫂来封信吧,可不能断了联系,时日久了,大嫂总会改变心意的,唉,正是青春好年华,为那种人消耗了,真的不值啊。”

锦娘叹口气,继续往前走着,却是劝落霞道。

落霞也跟着叹了口气,有些神思不属,到了上官枚院子里,就见侍书正端了盆水出来倒,见锦娘来了,忙放下盆给锦娘行礼:“奴婢给王妃请安。”

锦娘忙摆了摆手道:“还是称我夫人吧,母妃才是这个府里的王妃,母妃在一天,我就只是夫人。”

侍书听得楞住,却转而便明白了锦娘的用意,这里是大夫人的院子,以前大夫人是世子妃,原本的王妃之位应该是属于大夫人的,但世事变化太大,如今大爷早就入狱,还有没有命出来都不一定,大夫人哪里还可能有那王妃的名头啊,二夫人这是在顾及大夫人的面子,不想刺伤大夫人呢。

“是,二夫人。”侍收恭恭敬敬的给锦娘又行了一礼。

­奶­娘正在给玲姐儿喂­奶­,上官枚便坐在一旁给玲姐儿做着春衫,见锦娘进来,忙站了起来,笑道:“弟妹今儿不是要去送二弟么?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锦娘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小衣服抖开来看,“人都走了,我总不能老站在外面吹风吧,想着好久没看来看大嫂了,大嫂的针法,倒是越发的­精­致了。”

上官枚笑着让锦娘入坐,又对落霞道:“你呀,别成日介在外面疯跑,姨母前儿还跟我说,要给你说个好人家呢,别总想着那不属于你的人呢,不值当的。”

“那你也一样啊,不要总想着那不值当的人了,想想属于你的人吧。”落霞立即拿她的话回她。

上官枚听了就拿眼瞪她,不自在的对锦娘道:“她是小孩子心­性­,弟妹别听她瞎说。”

锦娘笑着坐下,却道:“我倒觉得落霞说得不错,大嫂还年轻呢,那些不值当的人,是该早些忘了的好啊。”

上官枚听了脸­色­便黯了下来,却对锦娘道:“她们都说弟妹的绣功很好,不如帮嫂嫂我绣枝枚花在玲姐儿的衣服上吧,这衣服我想等玲姐儿满半岁的时候给她穿呢,也不知道大小合适不。”

“好啊,只要大嫂不嫌弃就成,说起来,玲姐儿出生出现在,还没好生的办过酒呢,要不,待玲姐儿半岁时,咱们请几桌,在府里热闹热闹吧。”锦娘笑着说道。

上官枚听了怜惜地看了玲姐儿一眼,微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乖得很,身子好了后,就没闹过,弟妹有这心,我自然是同意的,只是……不知道他爹爹那时候还在人世不……”说着,声音便哽噎了起来,拿了帕子拭泪。

锦娘便看了落霞一眼,落霞也很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还真的是如锦娘说的,现在说冷逊的事情,真的为时过早啊。

话分两头,各表一半,却说冷华庭经过长途拨涉到了边关,孙大老爷早就在幽城外迎接他了,几个月过去,孙大老爷的人苍老了许多,脸上的胡子也很长,神情很是憔悴,看来,他守得很苦,但是,幽城一直没有失掉,为大锦薄了门户,也薄了幽城十几万百姓的家园。

冷华庭远远的看到孙将军便下了马,抬脚大步飞奔了过去,一到孙将军面前便跪了下去,“岳父,您老辛苦了。”

孙将军连忙将他扶起,细看了他两眼,不住的点着头,脸上带笑道:“嗯,不错,站起来的小庭果然是玉树临风啊,我那四姑娘怕是又要得瑟一下了。”

冷华庭再没想到大老爷见到他后的第一句会是这样的话,满心的担忧的牵挂在大老爷这一不着调的话语里全都消散了,心里也升起一股油衷的敬佩来,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大老爷仍保持着乐观开朗的个­性­,所以,才能守得住这幽城,经得住战争和严寒吧。

“不过,我那四姑娘也是个人中之凤呢,她也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哦,哎呀,我的外孙呢,长什么样?随了你还是锦娘啊,最好是随你啊,将来又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公子哥儿呢。”大老爷拉起冷华庭的手便絮叨了起来。

冷华庭这才想起锦娘生了扬哥儿后,回京大老爷就来了边关了,爷孙俩就没有见过,怪不得会问呢。

原本以为翁婿两要泪洒满脸的见面在这种轻松和谐的气氛里进行着,到了大老爷的帐里,两人这才转了正题,冷华庭这一次率兵十万来了,裕亲王做为军师在后面督促着粮草,会晚几天才到。

而大老爷原来所属的兵力只剩了四万不到,可见,前几个月的战争有多么惨烈,西凉人的兵力其实也已不足八万,只是他们兵力强悍善骑­射­,作战悍勇,比起大锦兵来能以一敌五,所以,现在大锦由冷华庭率十万大军增援后,兵力在人数上虽然强于西凉,但战斗力却很难强于敌方。

大老爷谈到战局时,浓眉紧蹙,很难开怀,但冷华庭却信心满满,他很仔细的询问着两边的部局,敌方的领军和军队驻扎的地形地貌等等。

大老爷一一讲解的同时,却也猜出冷华庭的一些意图,“小庭啊,你不会是想要偷袭吧。”

“确实如此,岳父,想必你也知道我曾经训练过一支私兵,那支军队极善短距离强攻,他们个个身负小擒拿格斗术,身手敏捷得很,而且,锦娘还改良了一种手投弹,暴炸力极强,我们在江南时,曾经受过那种炸弹之苦,不过,锦娘改良的这个比西凉人用的更为­精­良,威力更大。”

说到锦娘,冷华庭的嘴角便不自觉的微微翘起,真如她一样,才离开,就开始想念了,若非有扬哥儿,若非此地太过危险,若非女人不许呆在军中,若非……其实,只一点,若非怕她有危险,怕她受苦,他真想到哪里都带上她,一刻也不与她分离。

“哦,我家的四姑­奶­­奶­连这个都懂?她也忒偏心了些,老子上战场,她怎么不弄些好东西给她老子解解困?”孙大老爷说着胡子就翘了起来,一脸的不满,眼里却便是自豪的笑意。

“何止呢,我们还一起改良了投石机,她让将作营制出了弹­性­很强的弹簧,能将炸弹投出上百丈的距离,他们的兵马再强壮又如何,小婿我可是拉了十个投石机,再加上上几十两马车的火药,我看西凉人的铁骑怎么与我的投石机相抗衡。”冷华庭手指在军事地图上划着指印,在国考着最佳攻击时间和地

大老爷先是听得云天雾地,后来经冷华庭一解释,立即眉飞­色­舞了起来,他可是被西凉人憋屈了好几个月了,一听有那样先时高超的武器,哪有不喜的,一时这位战场老将的豪情被激了起来,巴不得立即就与西凉人一决高低就好。

于是翁婿俩都不顾旅途的劳累,伏在地图上就商议了起来。

西凉大营就驻扎在离幽城不到三十里地的山坳里,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领军的元帅是西凉的北院大王,此时,他正在自己的帅营里与下属几个将军吃着烤羊­肉­,喝着烧酒。

大锦援军到达的消息他们早就知道了,南院大王在情报方面向来是最准确的,最及时的,那个简亲王府的残疾小子竟然也来今兵上战了,北院大王想想就好笑,伸手割了一块羊­肉­,沾上酱汁,放在口里大嚼着,边吃边对一旁的中年将军道:“听说领兵的那小子长得比女人还娇美呢,阿拉图,明儿你给本帅将他活捉了来,让本帅偿偿他的滋味,会不会比娘儿们更销魂啊,哈哈哈。”

那叫阿拉图的将军听了也是两眼冒狼光,谄媚的给北院大斟满了酒,又割了块最好的羊腿­肉­递给北院大王,­奸­笑道:“大王放心,大锦人便软骨头,就会吟诗作画,能上战场的没有几个,都他妈长得像娘们,明儿属下便去叫战,必定将那小子给您活捉来,只是,您尝完了,可得赏属下也试试滋味就是,听说那小子可是大锦的第一美男子呢,一个眼神就能让男女全都丢魂,哎呀呀,想想就销魂啊。”

余坐的那些大将军们听了一齐哈哈大笑了起来,北院大王却是正­色­的说道:“明日还不能去,从南边来的消息只说那小子没打过仗,但兵书是读过不少了,面且,他们这一次又来了十万大军,大锦的能将不少,只是敢拼命的不多,但据说他们的新皇很注重武力,这一次带来的兵可能要比过去的强一些,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那名为阿拉图的将军听了立即低头应是,但眼里的不屑却是毫不掩饰,坐上也有将军小声道:“大锦人,就算是再崇武又如何,他们贪安惯了,衣食丰足的生活过久了,就会少了危机感,就会疏余练习,他们的兵,都是些软蛋,孬种,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大帅大哥不必忧心,末将敢夸下海口,再过一个月,幽城就能被我们拿下。”

北院大王听了眉头微皱道:“那个孙老头可不是个软骨头,咱们也啃了好几个月了,他总是要死不活的死撑着,如今他可是总算等到了援军了。

一个月,幽城一个月之内很难拿下,但不拿下也得拿下了,咱们,耗不起了啊,虽说以战养战,但国内的物资太过溃乏,咱们抢来的大部份东西全都支援国内了。

这一次,真没想到大锦这么快就筹集好了粮草和人马,他们的商队不是没有回来么?哪来的钱呢?他们,是不是又有了新的赚钱的基地?若是如此,咱们可真只能速战速决了,再拖下去,我们会必败无疑的。”

北院大王的话让众将领陷入了深思,其中一名所轻些的军官道:“大锦朝庭的国库早就被咱们的南院大王给搬空了,但是,听说,简亲王府真的又想了个赚钱的好法子,说是制造出了一种洗衣和洗澡都很好用的肥皂,不仅在大锦畅销,还销到了东临等几个国家,赚了好多银子呢,这次大军的军饷和粮草听说全是简亲王府私赠的。”

一说到肥皂,将领们便议论了起来,有的曾经用过一两块,说是很舒服,肥皂在西凉还很少见,只是偶尔有商人去了东临,带回一些,很多贵族一用便喜欢上了,比以前的胰子不知要强多少倍,只是,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真是可惜啊,老二在南方潜藏了那么多年,除了银子,真正有用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弄回来,就是最近那一次的掳杀行动也失败了,不然,将那简亲王府的媳­妇­拿回咱们西凉,也造几种稀罕东西出来,与别国作生意,咱们西凉也不至于如此穷困了。”北院大王叹息了一声道。

一群人正在吃­肉­喝酒,谈天说地,谁也不知道,大营外,正悄悄的潜进一支特殊的队伍,他们走路悄无声息,行动确敏捷如电,每人手里拿着一支小弩,一把小刀,还有一个小型投弹,一进山坳,便无声无息的­射­杀了哨兵,接着便如鬼魅一般的将各个帐营潜去,有的人手里提着一桶黑油,一接近帐蓬,便将桶里那黑呼呼的油往帐蓬里浇,浇完后便很快撤退,几百人的队伍,很快便将西凉大营的周围几个帐蓬上全浇上了油,完事后,又全都退了出去。

整个过程不到几刻钟的时间,西凉军队里根本就无人发现,北院大王仍与大将们商议着明日叫阵时的作战细则,突然便听到一声暴炸声,北院大王听得一震,有军官立即拿起了长刀,准备冲出帐去,但见外面火光冲天,紧接着惨号声大作,大营里一时鬼哭狼嚎,刀兵铿锵作响,乱成一气。

北院大王脸­色­剧变,大呼道:“敌人袭营了,快快出帐上马作战。”

说着,自己率先走出了大帐,却见外面火光冲天,整个西凉人有大营乱作一团,不少军士身上着火,边叫边跑着逃命,有的就地打滚,不停的扑打着身上的火苗,还有人­干­脆脱了身上的衣服,光着身子乱跑。

北院大王看了气得暴跳如雷,如此寒冷的天气,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又如何一下子便烧得这么旺,那守营巡查的官兵是死人么?再怎么也不可能在倾刻之间烧着了十几个营帐之多啊。

他翻身上马,指挥着人马搬扑火,但风助火势,很快他自己住的营帐也烧着了起来,有兵士找来水龙灭火,但那火却是怪了,越烧水,浇得更旺,火在水上烧,水流之处又将另外的营帐也烧着了起来,一时焦臭难闻,不少将士死于烟薰之火撩之下,北院大王今生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诡异之事,不由心中大骇,眼看着几万先头军队便要葬身火海,只能命将士弃营回城,回到先前抢来的城堡里去。

两万人的西凉先锋兵,在大火下被烧死一半之多,余下逃出生天的都去骑马,准备跟着军官逃回城去,但是马棚里的马因着火势,受了情,逃的逃,死的死,发疯一样往外逃,如此又踩踏死了不少兵士,北院大王最后带出山坳的人马不足八千了。

就是这么一点人,在出山坳的口子上,又遇到了伏击。

月黑风高,鬼影憧憧,山的两旁根本就不见人迹,西凉人不知道走过多少次这条山路,但就是这样一条熟悉的路上,也给他们带来莫名的恐慌,北院大王骑在马上,既疲累又愤怒,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遭遇如此诡异和惨痛的失败。

逃出来的西凉人有的有马,有的失了马,便跟在队伍后面跑着,因此上,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突然,队伍里传来一阵爆炸声,立即便有几名西凉军士被炸得飞起,立即血­肉­横飞,场面惨不忍睹,边上的军士还没有回过神来时,立即又有一个炸弹在队伍里爆炸开来,队伍立即乱作一团,骑马的便不管不顾的往前逃,步行的又有不少被踩踏到。

好好的队伍又乱作了一团,北院大王大喊着不许乱,保持队形,但哪还有人理他,将士们被这空如其来的爆炸声吓破了胆,大多数都向两边乱窜去。

但此时那炸弹却像长了眼睛,专往人多的地方爆,立即又有很多西凉兵死于爆炸,北院大王还想要回头维持秩序,他身边随行的将军却挡住他道:“大王,咱们中了埋伏了,您还是快逃吧。”说着,一鞭子抽在北院大王的马上,北院大王被马砣着向山路前奔去。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贴身的护卫,正要冲出山口时,对面却有一人一骑拦在了路口上,闪动的火把耀出红光,照在那个俊美无俦的脸上,艳丽夺目,北院大王极度惊恐之中乍见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人出现在眼前,晃然间以为天神降临,嘴巴不由得微微张开,眼睛腻在那人身上便错不开视线,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人,忘了自己仍是在逃命途中。

那神仙般俊美少年却是开了口:“本将便是大锦冷华庭,你不是想要见本将一面么?”

北院大王这才反应过来,心中一阵发紧,但看冷华庭只是孤身前来,不由又松了一口气,原本的粗豪之气又漫了上来,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有几分手段,不过,你也太过自大了吧,只身一人前来,以为本王等都是吃素的么?你既是自动送上门,本王也就不客气了,哎呀呀,果然名不虚传,真的比最美艳的娘们还要娇上几分呢。”

说着,手一挥,他身后跟着的将士便蜂拥而上,向冷华庭攻了过去。

出人意料的,冷华庭不迎却退,随手一个手投弹扔向那奔涌过来的将士,炸弹在人群里开了花,立即人嚎马嘶,死伤了好几个,北院大王气急,没想到冷华庭如此­阴­险狡诈,按江湖惯例,如此只身挡道自然是挑战自己,以力搏名,哪知他不战竟而退不说,竟然施暗手,半点也不光明磊落。

心中一恨,便哇哇大叫着向冷华庭冲去,也不顾他是否还有手投弹再扔出来,西凉人都有这股子狠劲和血­性­,两人对恃之时,只进不退,不死有休。

冷华庭这下子却不动了,含笑看着北院大王向自己逼近,手腕一翻,一支细弩出现上手上,在北院大王逼近自己不到几丈远时,拉弓搭箭,嗖嗖嗖三支羽箭齐发,北院大王早有防备,挥动长刀将那羽箭一一击落,却谁知,那羽箭不过是个晃子,真正的杀招却是冷华庭另一只手里甩出的钱镖,一枚便击在了北院大王坐骑的眼睛上,那马儿受惊,立即厥起蹄子,骤然将北院大王掀下马来。

冷华庭再不迟疑,连发数枚暗器,将北院大王几处大­茓­一一封住,跃马过来,弯身一捞,便如捞条死狗似的将北院大王捞起,打横放在马背之上,扬长而去。

而那些跟随北院大王的将士们这才想起要去营救北院大王,但一阵羽箭如雨一样向他们­射­来,这路口,哪里只有冷华庭一个人,分明就还埋伏了不少大锦的军士,北院大王在马上看到自己的部下一个一个倒在羽前之下,心中大骂冷华庭的卑鄙无耻。

冷华庭骑着马边跑边哈哈大笑道:“我娘子说过,不许我与人单打独斗,说那不过是呈个人英雄主义而已,我可是最听娘子的话的。”

话语间,一点也觉得自己听女人的话而感到羞耻,反倒兴高采烈得很。

一支两千人的军队,趁夜伏击,却是将西凉人近两万先锋军队几乎全歼,并活捉了北院大王,这个消息令大锦官军人人心中振奋,士气空前高涨了起来。

西凉人自然不敢再轻易到幽城城下来叫阵了,西凉大帅气得在另一坐抢去的城池里大骂大锦人卑鄙无耻,作战不讲章法,却是再也不敢小觑大锦人了。

几天过后,冷华庭亲率大军在西凉人城下叫阵,但西凉人却死也不肯出城应战,冷华庭便用投石机扔炸弹,轰开了城门,战争便再一次打响,他所带的一万人马正是从西山大营里拨出来,经过了特殊训练,并特殊装备过的,作战骁勇,战法灵活多变,与冷华庭一样,一点也不克板,以机动为主,根本不讲究什么阵法之类,但求能赢,什么法子都用上了。

西凉人仍是强悍得很,那一场大战持续了好几天,打得既艰苦又惨烈,不过,最终还是夺回了被西凉人抢占的城池。

冷华庭在与西凉人作战的同时,白晟羽和冷谦带着忠林叔早就越过封锁线进入了西凉境内,开始了他们的­奸­商之旅。

西凉的冬季果然物资溃发的很,西凉不产棉花,棉衣都得从大锦或东临那边过来,但如今战事紧张,大锦的好棉布就很难过得境来,白晟羽当然也不敢名目张胆的在西凉上京销售大锦的东西,去了不久,他便在忠林叔的帮助下,勾搭上了一名西凉富商,那富商皇室也有些瓜曷,所以,生意做得也很大。

白晟羽向来便会说,请了那富商到一家酒店雅座里坐好后,便说自己是西凉人,知道国内缺棉布,便走了路子到大锦那边进得货来,只是能力有限,身无大背景,不敢在上京城里销售,特地找一位有本事,有北景之人合作等等等等。

那富商早就想要大锦的好东西,正愁找不到货源,见有人送上门来,自然是喜不自胜,再加上商人本就重利,有得钱赚,哪顾那些政治目的什么什么的,当然一口应承,生怕生意被他人抢了去。

当然他做生意也谨慎,亲自验过货物之后,又只付了一半的钱,将全部的货物拉走,言说销完后再付另一半物钱。

白晟羽也不介意,便当直按他的意思办了,真的只收了他一半的钱,让他全将货物拉走。

那货商在一月之内便很快就将几百匹上好的棉布全都销售一空,赚得盆满钵满,原想着与白晟羽是一锤子买卖,想占白晟羽一半货钱的便宜,但手中之货全部出尽之后,又抑不住还想再赚,贪心一起,主动找上白晟羽,要求再进货,那另一半的货钱自然是老实的付尽了的。

白晟羽但笑不语,这时,另一名富商也来了,他是销售肥皂货商,情形与前一名也很相似,只付一半货钱便走了,一个多月之后才又主动再次找上白晟羽。

一时间,两名货商坐到一起才知道白晟羽不止是销售一样好东西,手里还有着另一个最畅销的货源,竞争之心立起,争着与白晟羽谈起条件来,只想将另一同行给挤兑出局。

于是白晟羽便坐地起价,谈的,当然不会只是货物价钱问题,提出了不少利于自己的销售条件,一条在西凉秘密销售大锦棉布与肥皂的商业链条便慢慢形成,一年之后,西凉人再不穿自己所织的麻布,自己所硝的兽皮,以穿大锦棉布为体面,而不论贵族还是平民,都爱上的肥皂,那种东西,既便宜又好使,还不伤手,比起胰子来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因为前线的战事顺利,商队的货物进出也方便通畅了起来,运送到西凉的大锦物资源源不断,白晟羽不止是只做棉布与肥皂这两种生意,大锦民间的好瓷好茶丝织物品也一并往西凉倾销起来。

西凉皇室为前线战事而焦头烂额,无心顾及国内经济,却不知,在不知不觉之中,西凉人已经很依赖大锦的商品,国内手工业小作坊之内的产业渐渐萧条。

原本种麻的农民也改种了别的作物,西凉土地原本就贫瘠,种麻产量还高一点,种别的更加不行,麦子玉米之类的又只是一季作物,就是种出来的水果也比不大锦和东临的可口,好在西凉有好矿,很好的铁矿,白晟羽赚了钱后便大肆便宜进购西凉的铁矿,矿石有了好的销路,大多数农民便改而去挖矿起来。

于是,大锦的棉布茶叶肥皂还有丝绸源源不断的销往西凉,而西凉的矿产也源源不断的流入大锦。

大锦原本缺乏的矿产资源一下子得到了补充,兵器,战备也得到了改善,新皇又生武,花大力气在练兵之上,有了军备的武装,军队的底气也大了许多,大锦的军队也由原来的软弱可欺变得强大了起来。

不过,所谓的经济侵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最后成效如何,也得三五年之后才能看出来。

不过,因着白晟羽与西凉的生意做大,大量的白银也拉回了大锦,冷华庭赚了个盆满钵满的同时,当然也将大头献给了朝庭,大锦朝庭从此不再只依赖海上那一支商队,与东临等小国的经商仍在继续,商业营利,又让朝庭有了充足的钱粮来补充战争消耗,与西凉的战事不仅是在军事上取得了优势,更有了强大的经济后援,战争局势一下便逆转了过来,对大锦是越发的有利了。

而北院大王被活捉,抢来的城池接连又失去,西凉皇室里也闹开了,西凉人与大锦多年战争,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大的亏,皇帝龙颜大怒,将战事失利的原因大多归罪于自大锦回归的南院大王身上,怪他没有掌握准确和军事情报与信息,导致北院大王被擒,战事失利。

南院大王冷二本名赫连容城,是皇帝的第九子,但因着母亲只是一个小宫女,自小便被人看不起,所以,少年时便立志要作出一番大事业来,为自己和母亲争口气,在大锦隐伏二十余年,给西凉送回大量的金钱之外还建立了一条强大的情报体系,为西凉侵略大锦提供了准确的情报信息,这才便得西凉能年年在与大锦战事立于不败之地,如今陡然败得太惨,皇帝责怪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他岂能甘心,这一次明明探得冷华庭不过是带了大锦七拼八凑才组织起来的十万人马,开赴的前线,但真没想到,那军队里竟然有一支奇特的队伍,那装备也是他从来没有看到的,以前只听说冷华庭建了一支私兵,但那私兵训练太过秘密,他的人根本就无法打入队伍之内,更无法探听到消息。

最让他愤怒的是,冷华庭竟然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便将大锦西山大营里的一万人也训练成另一支强大的队伍,至今赫连容城也不明白,冷华庭是如何办到的,能将一支孱弱如绵羊的军队训练成如猛虎一般凶猛悍勇,这简直就是军士奇迹,而冷华庭还是那个自己曾经非常熟悉的残废小子吗?就算残腿治好了,又怎么可能有如此治军天份?

但再不甘心,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他不信,就在西凉皇帝大发雷霆之时,冷华庭与孙大老爷乘势追击,夺回原本属于大锦的城池之后,一改百年来,大锦只守不攻的旧习,又将战事拉到西凉境内,西凉边塞乌龙镇首当其冲,不过十日功夫便被大锦占领,战火由大锦国土,直接烧到了西凉本土之上。

西凉人再次震惊起来,这不是大锦人一惯的作派,以前大锦与西凉作战各有胜负,但大锦向来只是将前来侵略的西凉人赶回国境便停战,不再继续,所以,西凉人才会有恃无恐,每天的战事不管胜改反正不会太伤本国百姓,胜了,抢到的财物便多,败了也只是折损些人马,仍能抢到不少财物,对西凉人来说,败仗也无关痛痒,明年再来便是。

但如今不同了,他们的国土虽然广袤,真正肥沃一些的土地还是靠近大锦的几个镇子,而且,那几个镇子因着与大锦通商,经济也是最为活跃的,如今那些重镇已然落在大锦的威协之下,叫西凉皇室如何不惊,如何不忧?一时间,朝庭内闹开了花。

皇帝召集大臣商议对策,不少人惊慌失措间便提出要求和,说大锦向来喜欢以天朝上国自居,喜欢听好话,又好偏安,战争向来为大锦人不喜,以前西凉从未主动求和过,这一自动求和,大锦人必然会欣然应允。

此议一出,得到很多大臣的附议,基本上无人反对,而且,朝庭里便开始商议求和条件,所提的,当然是有利于西凉的,皇帝只想快些停战,早些让大锦人退回就好,自然应允了。

但是西凉大使到了幽城,高傲的将本国的求和协议递交给孙大将军,孙大将军看完后,­唇­边勾起一丝冷笑,递给一旁的冷华庭看,冷华庭看完后二话不说,手一挥,招来刀斧手,大喝一声道:“压下去斩了。”

那使者听了吓得浑身一抖大声道:“两国来交战不斩来使,你们大锦向来以礼仪之邦为自居,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冷华庭讥笑道:“对你们这等无耻之使无须讲道理。”

西凉大使被人拖也去砍了,冷华庭使人将来使的人头挂到了乌龙镇的城墙之上,乌龙镇的百姓见了心中的震憾可想而知,大锦以前所未有的强悍之态出现在西凉人面前。

西凉皇室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一些有热血的便立主与大锦决一死战,大锦军队再强也比不上西凉军,也有主和的大臣说求和条款提得太不合理,要求改条款,如此一来,主战和主和两派便闹将了起来,皇上被大臣们吵得焦头烂额,气得甩袖走了,留下一­干­大臣继续大吵大闹。

但是,事情还没完,西凉人的架还没吵完,冷逊便带领三万­精­兵三日之内再下一城,震动整个西凉朝庭,打了个如此大的败仗,主战派再也难说得起话,没有了底气,主和派便一力要求修改求和协议,但求和议定之后,却再也无人敢做那求和大使,皇上问过好几个大臣,那些大臣都是想法百计的推托,各找各的理由,不肯当那送死的出使大臣,皇上气得差背过气去,当堂便晕过去了。

好在大锦军队终于止住了征讨的步伐,送来了停战协议,条件之一便是交出西凉南院大王赫连容城,否则,大锦便要攻向上京城,直捣西凉皇宫。其他条款自然是让西凉割地赔款,每年向大锦进贡岁贡,若­干­等等。

此议一出,皇上松了一口气,大锦所攻占的城池暂时难以抢夺回来,那也只能忍痛先割舍了,如今不是寸土只城的问题,而是会亡国灭朝的问题了,想要将王朝继续下去,不得不向大锦妥协,皇上再一想到赫连容城,心里便堵了一口郁气。

这个儿子这些年虽然也为西凉出了些力,但是,必然是将大锦人得罪得太过,所以,向来温文的大锦人便动了真气,非要拿住他才肯罢休,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交出去,换朝庭和国家的安宁了,谁让他如此不争气,打不赢大锦人呢。

皇上如今只求安定,再也不念赫连容城曾经为朝庭和皇室所受的苦,所作的贡献,朝议结果出来后,便下诏将赫连容城看押住,怕他伺机跑了,但是赫边容城在大锦使者到来时,便偷偷溜走了,他的父皇他太清楚了,皇室里没有亲情,只有利益,如今西凉短时间内想要打败大锦根本就不可能,而冷华庭有多么恨自己他更是清楚,所以,他闻风而逃了。

皇上抓不到赫连容城便急得不行了,派人抄了他的家,下了海捕文书全国通辑于他,心中也更是恨他在朝庭危机时刻置国家和朝庭于不顾,只身潜逃。

消息送到冷华庭的军帐里,冷华庭的差点用剑砍了自己案前的桌子,但气归气,事情还是要解决的,赫连容城这个太过危险,据说他手里掌握着的暗杀组织仍有不少人,而且不在西凉皇室的控制之下,如若他逃走,他会逃到哪里去呢?

大锦?那里也不能让他容身了,西凉如今更是全国上下都称他为卖国贼,那东临?去东临必须经过大锦,最有可能的还是会去大锦,如此一想,冷华庭便决定先回朝,将边关之事交与孙大将军和冷逊处理。

大锦军队由于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军队仍是一再向上京紧逼,不拿到南院大王便势不­干­休,西凉皇帝急得夜不能安枕,日不能食,心忧如焚,派了大量的侍卫去捉拿赫连容城。

冷华庭临走时,特意要求孙大将军如此作为的,一来是逼得西凉再不敢收留赫连容城,让他就算逃,也不敢再留在本国,二来,既然西凉人达不到大锦的要求,自然是还要得些好处回去的。

最恼火的是赫连容城的易容之术非常高超,如今海捕文书贴得全西凉和全大锦都是,但他一日几变,要找到他,还真是难呢。

冷华庭轻装简从,只带了自己的那两千人马暗暗的回了京城,先去皇宫见了新皇。

边关战事捷报频频,新皇早就在京城里只等大军班师回朝后,好给将士们摆庆功晏了,最让他激动的便是冷华庭真的是军事天才,不过几个月时间,真的便给大锦抢回了两座城池,自己登基元年便做到了开疆扩土,比上几代先皇的功勋都要大,这让皇上如何不高兴,如何不激动。

冷华庭进宫时,皇上惊得一震,小庭怎么没有随大军一起回来,却提前回朝了呢?

在乾清宫书房里,皇上单独召见了冷华庭,冷华庭一进宫便向皇上跪拜行礼,皇上不等他拜下去,远远的便大步走了过来扶住他,眼里的激赏之­色­毫不掩抑,“小庭,辛苦你了,你真是朕的忠臣良将,是我的好兄弟啊。”

皇上两个自称交替使用,冷华庭却是很明白皇上的心意,为国而言,皇上称自己为忠良,以个人感情而言,皇上将自己看成是兄弟,这让他的心里也微微震动,他要的不是皇上的奖赏,而是皇上的信任,于他而言,金钱和地位都已到了极致,再赏除非是封地称王了,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任何帝王也不可能在明知道臣下能力超强的情况下给个小王国让他单独强大的机会,所以,对于冷华庭来说,要的,便只是皇上的信任。

他与锦娘一样,所求不多,只要给他们一家一个和乐安宁的小日子过着就好了。

皇上称他为好兄弟,便是告诉他一个信息,皇上很信任他,并且,很倚重他,不会如先皇一样挟制和为难简亲王府。

所以,他的心情也很舒畅起来。

君臣见过礼之后,皇上没有坐到龙椅上去,而是与冷华庭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与他平视着说话,这一点,也让冷华庭心中有感,但他也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之人,只是看向皇上的眼神里,便多了一丝濡慕之情,皇上当然看得明白,心里更是慰贴,这样的小庭,在外锋芒难掩,但在自己面前,一如多年前扯着自己的衣襟叫太子哥哥的那个少年一样,纯净而美好。

两人之间有着浓浓的亲情在流转,气氛很轻松,冷华庭将边关的情况简略向皇上介绍了一遍后,说起与西凉的停战协议来,皇上当初便将边关战事及外交事宜全权交由他处现,如今听他的汇报,心中更是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大锦在自己登基之后在他国面前一改软弱可欺的形像,以强悍之姿出现在各国面前,西凉一但附首,那么,东临等周边小国更会被大锦震慑,再不会有人敢觊觎大锦的土地和财富了。

对冷华庭在边关的作为,皇上自然是大加赞赏,只是好奇他为何突然临时潜了回来。

冷华庭这才说起了冷二,也就是西凉南院大王赫连容城之事,皇上一听,眉头也紧皱了起来,冷二那个人有多么­阴­险可怕,皇上也知道一二的,潜在大锦几十年,将大锦的大量金银财物卷了不少到西凉,将简亲王府搅了个乱七八糟,在江南,差一点就将自己炸死,这些恶事全是那赫连容城所为。

“小庭,你回来是因为怀疑他会潜回大锦么?”皇上疑惑的看着冷华庭。

“回皇上,臣正有此担忧,那贼子如今无家可归,他对西凉皇室也是寒了心,西凉再无他立足之地,所以,必然会离开西凉,而且,他对简亲王府和大锦朝庭太过熟悉,很可能又潜了回来,再者他的儿子冷华堂还在宗人府大牢里,他很有可能会救了儿子后,再潜到东临去……”冷华庭浓长的秀眉微蹙着,细细的分晰道。

皇上对此也深以为然,以赫连对冷华堂的感情,他救过冷华堂一次,很有可能再救第二次,但是,他如今在大锦难道还有帮手不曾?裕亲王如今似乎改邪归正了,此次战事期间,倒是认真为大军督粮和运送战备后勤物资,并没出过半点纰漏,赫连再想要拉裕亲王下水似乎不太可能了。

那大锦内,还有谁会是他的同盟呢?就算有,别人也不会如从前一般来帮他了吧,毕竟他如今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两国全都发了海捕文书在通辑他,那些人也不是傻子,更不会再沾他这个祸端了。

两人在上书房里又商议了很久,到深夜时,才定下了一计,冷华庭才告辞回了府。

他回府时也是悄悄的,锦娘正抱着扬哥儿睡着,冷华庭走了好几个月,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锦娘夜夜都睡得不太踏实,好在有扬哥儿陪着,那张酷似某人的妖孽小脸也算是让她解了些相思之苦。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双熟悉的大手在脸颊上抚摸着,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喃的唤了声:“相公。”

冷华庭进府时,便示意府中的暗卫不要声张,悄悄的潜回自己院子里,丰儿和双儿两个在耳房值夜,睡得就不沉,突然被惊醒之后,见是二爷回来了,喜出望外,正要出声,冷华庭忙让她们禁声,自己在正堂里稍稍洗洗,脱了外袍便进了里屋。

锦娘屋里还留着一盏宫灯,想是怕扬哥儿夜起要尿尿所致,昏暗的灯光下,那张熟悉面礼似乎消瘦了许多,但却更清秀明媚了,她睡得并不沉,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似在做着一个并不香甜的梦,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映出一线细细的­阴­影,如蝶翼一般轻颤,可爱又诱人,这就是他日夜思念着的模样,夜夜入了他的梦,就是这张清秀的小脸。

他轻轻走近,在床边坐下,大手忍不住便抚上她的脸庞,她的清瘦让他心疼,这个傻子,自己不在家的日子里,定然常常挂念,日日不得安生,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一点的身子,又瘦了,她是存心想气他呢,等明日,一定要打她的小ρi股,看她还那样不听话不。

心里想着要罚她,眼光却温柔的要腻出水来,眼睛腻在她脸上就再也错不开了,却听得她嘟嚷了一句:“相公……”

满腹的相思全在这一声中积聚,他的心,立即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的,离开的日子里,他的梦里从来就只有她,如今回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的梦里,也只有他,这让他如何不欢喜。

“娘子,我回来了。”他故意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说道。

锦娘觉得耳朵有些痒,睡梦中伸手去挠,却触到了一张温热的脸,还有,自己脸上也有湿濡的感觉,她猛然睁开了眼,惺忪着没有看清,好半晌,才看到那双灿若星辰,妖艳诱人的凤眼正清清亮亮的凝视着自己,她有些不可置信,微颤着伸了手去模,真的是热的呢,也是实实的,不会散了,一股狂喜直冲大脑,锦娘然向眼前的人怀里扑了过去,一张口,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咬得死死的,似乎要将这连月来的相思便咬进他的­肉­里,化到他的血液里。

冷华庭任他咬着,他觉得自己的牙也是痒痒的,若非怕她痛,真的也想如她一般也在她身上咬一口才好。

锦娘倒底没舍得下狠口,咬了一会子便松了,却是眼泪汪汪的,看得冷华庭好一阵心疼,捧住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水一一吻去,“傻娘子,我回来了。”

锦娘含着泪笑了,上上下下的细细查看着他的身子,除了那张妖孽般的俊脸稍微黑了一点,皮肤微粗了一点,还真没哪里伤着了,这心一颗提得高高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嗔道:“看在你完好无缺的回来的份上,今天就不罚你了。”

说着,将睡熟的扬哥儿往里挪了挪,自己让出一点位置来,却不知,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一动之下,松松垮垮的衣领子就往下滑,露出雪白的锁骨和颈脖,由其胸前若隐若现的那一片诱人的沟壑,冷华庭一看,心潮便开始澎湃了起来,大手忍不住便自她的中衣下伸了进去,一下便捉住了那一对跳动的玉兔。

锦娘也是久未经人事了,身子特别敏感,一碰之下,骨头就有些发软,他的手在她身上点火,让她如喝了一杯烈酒一样灼烧了起来。

而冷华庭更是忍耐得长久,不见她还好,一见到她,自己便仿佛会化身为狼一样,只想一口便将她吞拆入腹就好。

两个滚烫的身子粘在一起就再也难分开,心灵与身体的统一慰贴,让两人沉迷其中,不愿醒来,正是­干­柴烈火烧得正旺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娘亲,尿尿。”

犹如一盘冷水直接浇到了两人头上,锦娘率先清醒过来,忙扯了扯被冷华庭揉成一团的衣服,转过身为去抱扬哥儿,冷华庭幽怨地看着儿子,自他出身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恨这小子,早不尿,晚不尿,在这紧要关头突然要尿,会死人的啊,臭小子。

扬哥儿睡眼惺忪,却看到了自家床上,娘亲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个看着有点熟,却好像不认识:“娘亲……”他站在床边,边尿尿边问锦娘,一脸的好奇。

“是爹爹呢,扬哥儿,快叫爹爹。”锦娘这才想起,儿子有半年没有见到冷华庭了,自然是不认识他了的。

冷华庭的脸黑如锅底,搅了自己的好事就算了,这小子竟然还不认识他老爹,真该打屁屁。

扬哥儿歪了头,看眼前之人神情不善,咧嘴一笑,甜甜的喊了声:“爹爹……”声音清脆,有如甘冽般直沁入冷华庭的心菲,刚才的郁恼一股脑儿在这一声呼唤中全消散了,一伸就,便将儿子抱进了怀里,这可是他最思念的两个人呢,他的心肝宝贝啊。

可谁知,还没腻歪一秒钟,耳朵便被扬哥儿揪住,而且是一揪住就不肯放手,虽说不是很痛,但也知道那小子在惩吩己呢,眼睛不由就看向锦娘,锦娘无奈的去扳扬哥儿的手,哄道:“真的是爹爹呢,扬哥儿揪爹爹,不是好孩子。”

扬哥儿却不肯松手,­奶­声­奶­气的喝道:“娘亲,他瞪我呢。”

锦娘听得一脸黑线,不知道自己怎么生了个睚眦必报的小子,总算扳开了他的手,还好,他只是揪,并没有掐,自己讨好的看着黑沉着脸的冷华庭。

“让丰儿把他抱出去吧,娘子。”冷华庭微挑了眉看着扬哥儿,故意说道。

锦娘听得一怔,微笑着点了头,“好啊,扬哥儿,以后你就跟丰儿姑姑睡去。”

扬哥儿听出他娘亲很听眼前这个人的话,立即便换了脸,讨好的抱住冷华庭的脸,在他脸上糊了一口,甜甜的又叫了声:“爹爹,扬哥儿怕怕。”

冷华庭的心又软了,拍着他的小脸道:“知道是爹爹,还要揪我?”

“不揪了,不揪了,我揪如花去。”扬哥儿欢快又讨好的对冷华庭道。

冷华庭听得一脸黑线,把自己当小狗儿了呢,这小子,得治治,不过,不在这一时啊。

总算又哄着扬哥儿睡了,夫妻二人还是将扬哥儿抱到了秀姑屋里,回到屋里又继续未竟的事情。

关押了好几个月的朝庭重犯冷华堂终于被皇上下旨处以凌迟极刑,那一日,上官格哭得死去活来,落霞在屋里陪着她,小心的劝着,行刑那天,上官枚一口气没有接上来,竟然晕了过去,没法子,锦娘只好又请了御医回来为好诊治,自己也没有出府去,就在家里料理着一应杂事。

冷华庭穿着便衣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间,他自己带回来的一千军队全部换了服装,混在人群里,小心的观察着人群里的动静。

冷华堂被关在一个大木笼子里,放在马车里,缓缓拖向菜市口,他四肢全废,早已不能站立,只能坐着,好在,有人为他清洗一净,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的脸很瘦,原本温润清朗的眸子已经变得呆滞,眼神定在一处,便没有动过,那里面,只有死灰一片,没有了半点生机,街上的百姓对他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他似乎麻木了,什么也听不见。

有人朝他丢烂菜叶,他也没反映,整个便像一具行尸走­肉­,百姓们丢着也无趣了,便只跟着跑,边跑边吆喝着玩。

菜市口外早已有不少衙役守在两边的道上,不许闲人靠近行刑台,冷华堂被刽子手拖到了刑台上,有人开始解他的衣服,让他只着一件中衣,并将一张近似渔网的东西套在他身上,綑紧,刽子手拿出一把小而薄的刀片来,在上面喷了一口酒,只等时辰一到便要行刑。

大锦已经很多年没有实行过如此酷刑了,所以,看热闹的特别多,人群里,有几个身着普通服侍的人在向刑台靠近,行刑官正襟硒,神情却有些萎顿,似是没睡醒似的,打了呵吹,看了下沙漏,自签筒里丢下一块令牌,高喊一声:“行刑!”

人群里立即暴发出一阵欢呼声,大家高喊着:“好!”有如戏院里喝倒彩一样,冷华堂躺在刑台上,脸上表情依然木木的,半点害怕恐情也没有,刽子手熟练的将手中的小刀玩了个花式,正要下刀。

有人在人群里涌动起来,不少百姓被人推着往刑台上挤,还有些人被推倒了,哭喊声,吵闹声全响了起来,刽子手不由停了手,看了眼台下。

一时间,台下的百姓有人被踩踏,有人被挤倒,有人在打架,闹成了一团,冷华庭静静的站在人群里注视着人群的变化,果然,有人突然飞身跃起,纵上刑台,一剑向那刽子手刺去,那刽子手似乎早有准备,就地打了个滚,便逃过了那一剑,那纵上刑台之人也不继续,回手将冷华堂一抄,背到背上便要逃,人群里,还有其他同伙也开始动手了,有人故意在人群里制造混乱,冷华庭见那人终于来了,虽然那人的是张陌生的脸,但他敢断定,那劫囚之人便是赫连容城无疑。

他将手伸进口里,吹了个尖锐的口哨声,隐在人群里的士兵立即行动了起来,赫连的同伙早就被他们盯着了,这会子便像是在棉花地里拔杂草似的,一抓一个准,百姓看形势不对,有的趴下,有的躲开,那些乱群之马很快便被抓了个­精­光。

而赫连容城背着冷华堂,飞身跃起,踩着百姓的人头向菜市口外逃去。

冷华庭不想在菜市口动手,这里百姓太多,怕伤及无辜,所以,赫连飞跃起时,他也纵身追上,赫连虽说熟悉大锦的地形,但毕竟身上背了个百多近重的人,脚步就慢了好多,但他功力深厚,冷华庭还是追出了好远才劫住他。

赫连回头狠狠地瞪了冷华庭一眼,见只有冷华庭一人追了上来,便立住身形,骂道:“你何必要赶尽杀绝,你当真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么?”

他的声音太过熟悉,正是二老爷的,冷华庭再不迟疑,软剑一抖,便向他攻去。

赫连容城正要将冷华堂放下,再全力对付冷华庭,突然,他的身子一僵,百汇­茓­竟然被人制住,他根本就动弹不得了,心头震惊得无以复加,手一松,背上的冷华堂便如一只软虫一样摊在一地上。

这样的情形让冷华庭都怔住了,他不知道赫连为何突然中了招了,但此时正是捉拿赫连的最佳时期,他抽出身上的细索,将赫连容城綑了个结实,但赫连此时,却双眼赤红,似在极力抵御着什么。

“我是你爹,特……意冒死来救你,你为何要对我动手。”赫连眼睛含泪,说话时,嘴角沁出一丝黑­色­的血迹,看来,他似乎中毒了。

“我今生最恨的事情便是有你这样的爹爹,最恨的人便是你,若非是你,我又如何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是你,教我要对人狠毒,你说,对人好,便是对自己狠。

你教我要争,不管那属不属于我,都要我争,你哪里当我是你儿子过,你不过是拿我当工具,当你求得荣华富贵的工具。你可能不知道吧,我的四脚被毁,但多亏了你教我的龟息功法,让我的右手又恢复了一成的功力,别的不能做,你教我用的那种毒针法还是能使得出来的。”

冷华堂冰冷木呐的脸上总算有了表情,他怨毒地看着赫连容城,嘶声竭力地说道。

冷华庭看了不由叹了口气,赫连容城口里又涌出许多血水,看来,他是没救了,这时,许多官兵追了上来,冷华堂抬眸眷恋的看着冷华庭道:“小庭,大哥也算是最后为你做了一件事情,虽然,你不一定会承我的情,但是,我还是想说,大哥……对不起你,如果有来生,我会真正的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再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非份之想了。”

说话时,他脸上的戾气一扫而空,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阳光照在他清瘦的脸上,闪出一丝异样的光晕,那神情,一如多年前,拉着冷华庭的手,去捉蟋蟀的­干­净少年。

“我不恨你的,你……也得了报应了。”冷华庭的眼睛有些酸涩,十几年的兄弟情义,若非那些利益纠曷,或许,他们也不会弄到现在这步田地。

“是吗?那就好,小庭,我不想做孤魂野鬼,我求你,将我葬在简亲王府祖坟里吧,可以不要墓碑,我生不能成为冷家的人,让我死后,不再有那样耻辱的生世好吗?”冷华堂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泪花,乞求的看着冷华庭。

冷华庭静静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正要问,冷华堂又道:“那药是小枚给我的,她不想看到我被人凌迟,所以,送了这个毒针给我,是想让我自杀的,呵呵,傻丫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好好待她,一定会只娶她一个妻子的。”

冷华堂眼里含着笑,一条黑­色­的毒血自他嘴角边缓缓流出来,看来,他早就在嘴里藏得有毒药了,有了必死之心,却故意让人抬上刑台,用最后的生命诱杀了他自己的生父……

他无限依恋的看着冷华庭,任嘴有的血水汩汩流出,却是含了笑道:“小庭,再叫我一声大哥,好吗?”

冷华庭心中像堵了一块大石一样,卡住了声音,他定定的看着冷华堂逐渐消逝的生命,脑子里尽是他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耍的模样,张了半天嘴,却总是叫不出来,而冷华堂的身子慢慢倒下,眼睛仍是直直的看着冷华庭。

冷华庭眼睛终于沁出一滴泪来,缓缓走过去,将他的眼睛抚上了,又命军士将他抬回简亲王府,至于赫连容城,冷华庭揭掉了他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与冷华堂果然相似的脸来,他的尸体被人直接送到了乱葬岗,抛尸荒野。

四年以后,简亲王府里,扬哥儿穿着大红的袍子,手里拿着根竹根,骑在竹棍上边跑边喊道:“阿乾啊,你快一点啦,我的马马要过桥了哦,你这一次再跑不赢我,那我就不认你做妹夫了哦。”

后面一个英俊的正太,正学着扬哥儿的样子骑着根竹也往前跑,只是扬哥儿跑起来就像个脱疆的野马,而他却是优雅又从容,一点也不见急迫之­色­。

而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长得粉雕玉啄,霎是可爱,那男孩子与扬哥酷似,一看就是一娘生的,而女孩子却长得像极了简亲王妃,美得夺目,这样的四个孩子,让一旁的仆人们都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他们便移不开眼。

“扬哥儿,你不要再跑了,弟弟妹妹都追来了,怕他们摔呢。”小太子阿乾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肉­呼呼滚过来的小粉团,不由停步子,对扬哥儿喊了一声,便回头去牵那两个小家伙去了。

那边四儿桥一个扎着两个小团髻的小姑娘也追了上来,那小姑娘正呜呜的哭着:“娘,哥哥,坏,不要婉姐儿。”

四儿双手一Сhā腰,对前面跑得正欢的扬哥儿道:“扬哥儿你给我站住,其他小罗卜你都带,为啥只不让我家婉姐儿跟着?”

一个宫娥打扮的嬷嬷,气端吁吁的抱着一个小姑娘也追了过来,挡在了扬哥儿身前,对扬哥儿道:“真是的,小世子,你怎么看见小公主就躲啊,看把咱们小公主闹得。”

那三岁多的小女孩自宫娥身上扭了下来,却是对着正追上来的婉姐儿道:“他是我相公,你不许追。”

婉姐儿立即哭了起来,仰头就对四儿道:“不嘛,娘亲,你说过,扬哥儿是我的相公啊。”

那边扬哥儿终于停了步,小小的脸上一脸的严肃,对小公主道:“你,做我的大老婆。”又指着正哭泣的婉姐儿道:“你,做我的小老婆,这下,都有份了,不许再哭,唉,长得太好,就是麻烦啊。”

话音未落,头上就被人重重的敲了一记,一回头,看是锦娘来了,立即抱头就跑,锦娘在后面骂道:“死小子,才多大点,就想要三妻四妾了,老娘告诉你,有我在,你一辈子也别想。”

番外1

话说到四年前,冷华庭将赫连容城正法之后,看着冷华堂逐渐僵冷的身体,心情沉重而悲郁,令人好生将冷华堂的尸体抬了送回简亲王府去,自己翻身上马,去宫见皇上了。

上官枚正在屋里哭泣,昨天她背着府里的人去了趟皇宫,求皇后让她再见冷华堂一面,皇后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但她总是不依,仍是非要去牢里一趟,最后皇后也是看她太过伤心,想着她与冷华堂也是夫妻一场,心一软,便允了,着人将她秘密送进牢里去。

见了冷华堂,一番伤心不舍,后悔悲痛自是不用说,最后,她留下毒药给冷华堂,救不了他,便希望他能死个痛快,原想着,自己一离开,他就会自尽的,没想到,第二天还是听到了他被押赴刑场的消息,当时,她便哭晕了过去。

侍书掐人中,抚胸口,好不容易将她救醒了过来,乍醒之下,她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吓得侍书慌急火急的让侍画去找太医,却让上官枚给止住了:“你……使个人去刑场,帮我看看……看看他,若是……太过残酷,买通个杀手,给他个痛快吧。”

侍书听得吓住,主子这也太大胆了,那可是公然挑战皇权呢,冷华堂的判罚可是皇上亲下的旨意,如此作,可是大逆不道啊,不过,她也明白主子心中的苦,唉,遇人不淑,偏还对那个人痴情一片,明明那个冷大人就很好啊,以前在府里没嫁时,侍书就发现了冷逊对上官枚不一样,那眼神,看着自己家主子,就像在仰望仙女一般,最难能可贵的是,主子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了,他还是痴心不改,主子,什么时候对冷华堂的心,转而接受冷逊呢?

这会子不怕她的,她怕是会疯了去,看着上官枚虚弱又悲痛的样子,侍书一阵心疼,点了头,应着出去了,但到了外面,打了一个转,又回来了,主子发疯,她可不能跟着发疯,那样作,只会皇后对主子生了怨怼的。

正回进屋,便看到有小丫头来报,说是大爷死了,被人抬回来了,她心中一凛,忙上前去捂住那丫头的嘴:“小点声,你可看见大爷他……”

那小丫头扳开侍书的手道:“我方才听人说,大爷他被人从刑场上劫走,后来,又死了,好像是毒死的nAd1(”

侍书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忙进去报了上官枚,上官枚听了虽然仍是伤心,但想着那人终是听了自己的,并没被凌虐致死,心下也安慰了许多,却是一反常态的,并不去看,也不哭了,只是怔怔的坐在屋里,一个人发呆,就那样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只在玲姐儿醒了,闹吃时,她才有点子反应。

如此这般,一连十天半月都是这样,人是越来越消瘦了,看那样子,竟是想与大爷一同去的架式,侍书急了,便去了锦娘屋里,求锦娘过来劝说劝说。

锦娘好生的给冷华堂办了丧事,又依他的遗言,将他葬入了简亲王府的祖坟之内,名字,还是刻的冷华堂,并没有给他冠以赫连的姓氏。

前方的战事顺利,而且,与西凉也正在谈停战协议,锦娘的肥皂生意也就做得越发的顺了,喜贵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再忙,他也隔三岔五的会来向锦娘汇报店里的情况,有时,也会拿了帐本过来,给锦娘看。

锦娘自是最信他的,心里却在担心着他的婚事,绿柳被张妈妈和秀姑二人给暗下了手脚,处置得无声无息的,锦娘心里明白,却也没说破,心知自己的心太软,所以,才会留下一些祸端,但喜贵的婚事,却自此在她心里落下一个结,总想着给他找个合心合意的才好,可是有了绿柳的前科,她也不敢再乱点鸳鸯谱了。

这一天,喜贵正风尘仆仆的来了,双儿正在给锦娘绣着一件大襟半臂褙子,外面凤喜就把喜贵带进来了,喜贵一抬头,便看到双儿一双灵动秀丽的大眼黑亮亮的看着自己,俊秀的脸庞不由微郝,好在这两年,他也算­操­练出来了,在外与人交谈也得体大方多了,看锦娘不在屋里,便抬手作了一辑:“敢问姑娘,夫人可在?”

双儿俏皮的微挑了眉道:“喜贵大哥来了也不是一次二次了,我还以为,我们早就相熟了呢,怎么还是姑娘姑娘的称呼,你叫我双儿就成了nAd2(”说着,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给喜贵沏了杯茶,双手奉上。

喜贵不自在的接过茶,人却仍是站着,双儿噗次一笑道:“请坐吧,夫人都说过,您不是外人,来了自管随意一些,夫人在屋里歇晌呢,你不会一直站到夫人睡醒吧。”

喜贵一听锦娘在歇晌,便想要起身告辞,将手里拿的帐本放到案桌上:“这是这个月的帐本,先放桌上吧,麻烦……双儿妹子禀夫人一声,我就不打搅了,告辞。”

双儿听了又是掩嘴一笑:“你急什么,夫人一会子就要起了,说还有事跟你说呢,你不会是与我呆在一起,就不自在了吧。”话语大胆,声音娇嗔,神情调皮,喜贵听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干­笑着,又坐了下去,眼睛却不敢朝双儿看。

双儿心中却是越发的喜欢喜贵,她和绿柳不一样,她没那做少­奶­­奶­的雄心壮志,她的前程是夫人给的,那这一颗心,自然便是要忠于夫人的,她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也懂得知恩图报,夫人有意将她许给喜贵,以她的七窍玲珑心,一早儿就看出来了,于是,她对喜贵也就多了个心眼儿,只要他来,她便在一旁细细的察看着,却是越看越喜欢,更加明白,夫人对她的好了。

作为一个奴婢,心思大点的,便是想着法子往上爬,能让主子收了房,做个通房或是姨娘当当,那便是顶破天的前程了,但是,先莫说自己没这个心思,就是有,自家主子夫妻眼睛是容不得半点砂子的,任谁也Сhā不进一丝一毫,所以,这条路,她是想都不想的。

再不及,主子人好,便会给配个小厮,或者外放了,免了奴籍,嫁娶自由,外放,双儿没那本事在外面生活下得去,而配小厮,这府里能看得上眼的,也没几个,自然喜贵便成了丫头们心中的香饽饽了,而夫人只中意自己,那自己便要抓住机会,怎么着,也不能让别人抢了先去。

这会子喜贵好不容易来了,屋里又没其他人打扰,她自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的,怎么着,也得让喜贵对自己生了好意才是啊nAd3(

“用些点心吧,我这就进夫人醒了没。”双儿笑着又端了盘点心放到喜贵坐位边上的小几子上。

喜贵又要道谢,又儿嗔了他一眼,他只好呐呐的垂了头,捏了块点心放进口里,一吃之下,那点心甜滑爽口,很好吃,下意识便问道:“真好吃,是张妈妈做的么?”

“好吃么?好吃就多吃一些,不过,这是我做的哦,是江南的口味呢,夫人喜欢吃,我就偶尔做些。”双儿听得眉花眼笑,一双灵动的大眼笑成了月弯儿。

喜贵忍不住便被她银玲般的笑声吸引,抬了眸,悄悄的看过去,只见那少女一派天真烂漫,模样儿俊俏可人,心弦像是被什么拨了一下,他慌忙又低了头,收回了视线,他是守礼之人,人家姑娘可是云英未嫁的,自己一个大男人如此盯着人有看,实是不礼貌。

双儿见了,笑容更深,起了身,进去禀报锦娘了,锦娘其实早醒了,只是在屋里听到双儿和喜贵的说话声,故意没出来,这会子双儿进来了,她也不好再装下去,笑着对双儿挑了挑眉。

双儿被看穿心事,脸立即就红了,方才在喜贵面胶大方大胆得很,这会子面对锦娘就羞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哪搁了。

锦娘见了便拿手指戳她的额头:“羞个什么劲,我巴不得你们能成呢,一会子秀姑来了,我去跟她说去,她若是愿意,便将你们的婚事早些办了。”

双儿一听便急了,也顾不得羞涩,扯住锦娘的袖子道:“主子不可,这事得喜贵自己愿意才成,若是他心里没奴婢,奴婢过去了也没意思,奴婢……羡慕夫人和王爷,能够两情相悦,夫妻同心,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喜贵迫于夫人和秀姑之命,娶了奴婢,而心中又不甚愿意,奴婢……会伤心死的。”

锦娘听得一怔,没想到,双儿还有这见地,立即点了头道:“好,有志气,这事,就依你,明儿个,我让秀姑悄悄问下喜贵的意思,他同意则可,不同意……你也别伤心,好男人多了去了,我总会给你寻门好亲事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便出来了,喜贵见了锦娘自然又要行礼,锦娘抬手免了他的礼,问起铺子里的事,谈了几句,喜贵将要汇报的全都报完了,便告辞走了。

他才一出去,那边侍书就来了,说了上官枚的情况,锦娘微皱了眉,起了身,让双儿去叫上丰儿,一起去上官枚院里一趟。

番外2

老王爷和王妃两人在外云游,一直就没回来,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就由着锦娘一人来打理着,锦娘原就是个会管理的,法子用得得当,虽说简亲王府大,上下几百人,她管起来却也轻松得很,只是,上官枚身份特殊,如今当年的太子妃已经成了皇后,她又是皇后最疼爱的妹妹,在这府里,若出了什么岔子,不管是不是她自己的原因,简亲王府也是要担责任的。

所以,锦娘一听说上官枚那种状况,便二话不说,叫上丫头们跟着侍书来了上官枚的院子里了。

上官枚正独自坐在正屋里,神情木呐痴怔,原本秀丽的脸庞已然清瘦了不少,两条修长的柳叶眉似蹙非蹙,眉眼间轻锁淡愁,这样的情形,非怒非怨非悲非喜,最是难劝导,锦娘看着便叹了口气。

摆摆手,让后面的丰儿和双儿两个不要跟着,自己悄悄地走近上官枚,侍书也很见机将屋里的那些小丫头们支走,自己进了后堂沏茶水了。

上官枚眼睛仍看着窗外,目光停滞在一处便没有动过,根本不知道锦娘进来了,锦娘在她身边坐下,眼睛也看向了窗外,只见院中几颗梅花已然出了­嫩­芽,发了绿红­色­的新苞,再过几天,怕就要开了吧,“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嫂嫂,那花去年用尽它全部的热情和力量,将花儿开得最灿最艳,可是,再艳也抵不过岁月,抵不过命运,满树的炫烂还是逐渐调零衰败了,你说,那花儿,去年是不是也曾经哭过,恨过呢?”锦娘很随意的柔声说着。

上官格的眉眼微动,似乎才发现锦娘进来了,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眼里,却又浮出泪意来,话语却是客套得很:“是啊,那样美的梅花,只开了短短几天就谢了,当然是舍不得的,弟妹,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不过,花儿却是聪明得紧,再不愿意,终是要谢的,但是,虽不舍,却不会痛苦,它不会总悼念过去,也不会总将心神停在曾经的美丽上,因为,它又积畜了一年的能量,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孕育新的生命上,你看,现在它不是又生了许多花苞了么?我相信,今年的梅花,会比去年的更加艳丽夺目的nAd1(”

锦娘声音有些激越,她实在看不过上官枚一直将自己封闭在过去的那段感情里,缩在自己的回忆里不肯出来,如此,她折磨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她身边的,关心她,爱护她的亲人,更伤了那个一直对她痴情男人。

如今边关战事已近尾声,过不了多久,冷逊就该回来了,难道让那个心心念念对着她的男子回来看一具行尸走­肉­么?再不叫醒上官枚,锦娘怕她会错过该有的幸福。

上官枚的泪无声无息的流着,听了锦娘的话,泪水更如泉涌,抽泣着:“可是,人怎么能和花比,她还有来年,她还机会再开放,人是没有第二次生命的啊,弟妹。”

“逝者已已,重要的是活着的人,你也知道,生命之于人只有一次,那你怎么还能如此轻贱你自己的生命呢,大嫂,你生命之花正在绽放,你何苦要自己掐灭它,浪费它,挥霍它,你应该让她更灿烂才对啊。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肯,你还能再炫澜一次啊。”

“我还能吗?一个死了夫的寡­妇­,还有什么幸福美丽可言,若真动什么心思,先莫说人家介意不介意,会不会嫌弃,就是那些世俗的唾沫水,也能将我淹死去啊。”上官枚终是有些触动,双手捧住脸,哭得凄切。

能这样想那还是有救的,好在只是怕世俗的眼光而已,而不是那死板着要从一而终,又终身不再嫁。

锦娘拿了帕子给上官枚拭泪,叹口气道:“我的大嫂美丽又大方,贤淑聪慧,天下想追求你的男子不知凡几呢,只要你肯,你就一定会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且,是一份比过去更真,更诚,更实在的幸福。”

上官格睁大了眼,眼中闪出一丝希翼来,喃喃道:“我真的还能么?还会有人要我这个寡­妇­么?人家会不会瞧不起我?”

“你要自信起来,成为寡­妇­不是你的错,那只是命运对你的不公,你要和命运抗争,不要被它征服了nAd2(”

锦娘紧紧的握住上官枚的手,真诚的对她说道,转头,又看了眼窗外,又道:“大军就要凯旋了,阿逊也要回来了,他临去时,曾托过我,让我照顾你的,大嫂,他是个不错的人,相貌,身份背景都不错,你不要再错过他了啊。”

说到冷逊,上官枚的耳根处便起了红晕,却是叹了口气道:“当年,我曾拒过他,他……的心应该早冷了吧,如今,我已不再是当年的我,我怕他……只是想圆年少时的梦,真的……真的好了,只怕又会后悔,弟妹,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事的,实在是……我再也承受不起感情被人欺骗的痛楚了。”

原来疹结在这里,锦娘总算清楚,上官枚不是迂腐不化,只是,不自信,被伤过一次后,就对感情退缩了,她在害怕,不过,她这样想也没错,毕竟在这个社会里,男人太在乎声名,谁愿意娶一个寡­妇­啊,冷逊如今已是今非惜比了,这一次又立了大功,回来,怕是又要升官了,与上官枚的地位,那便拉得更大,以冷逊现在的地位,就是娶一个云英未嫁的郡主做正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所以,上官枚才会不自信吧。

“你不要一下子就将他打死,他还没回来,你可以在他回来后,再考验他一番,若他不是诚心的,咱们最多不嫁就是,你还是我的嫂嫂,不会损失什么,若他是真心真意的,而你又因为胆小害怕而伤害了他,把他推到别的女人怀里,那嫂嫂,你就真的会后悔一辈子哦。”

想归想,锦娘还是对冷逊很有信心的,她将上官枚拉起,又扬声叫了侍书进来:“打了水来,给你家主子梳洗,从今儿起,我的大嫂要天天漂漂亮亮,高高兴兴的,咱们不是为男人活的,是为自己活的,管那些个臭男人怎么看,咱们就是要天天美美的,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气死那些个没眼光,没思想的臭男人。”

上官枚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脸上的抑郁之­色­也消散了不少,侍书更是欢喜起来,慌手慌脚的就进去打水,边走还边碰倒一只绣凳,双儿见了笑道:“大夫人,您真该早些看开些,您瞧,侍书这丫头,一看您转了脸,都高兴得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她可是真心为着您好的呢nAd3(”

“可不是,莫说她,就是宫里的皇后娘娘若是知道嫂嫂你心情好了,也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她如今可是国母,每日里可算得上是日理万机了,却要一直为你这个妹姝揪心,咱不为别的,为了痛爱自己的亲人,也该振作起来才是呢。”锦娘也接口说道。

“方才娘子在骂谁是臭男人呢?不会是骂我吧。”锦娘几个正在说笑着,就听外面冷华庭那醇厚如大提琴的声音在穿堂处响起,锦娘听了不由看了眼一旁的丰儿。

丰儿的脸却是异样的红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锦娘,锦娘见了更是不疑惑了,忙自己走了出去,穿堂里,冷华庭竟是带了冷逊,还有陈然一起正大马金刀的坐着,他们是何时进来的,怎么进来的,她一点也不知,怪不得,冷华庭会说那样的话,这厮原来带了好几个男一起在听壁角呢?

冷逊是昨夜连夜赶回的京城,他在边关听闻冷华堂已死的消息后,便很是担心上官枚,生怕她会做傻事,便将在边关的差事全交给了孙大老爷,自己带着一小队随从日夜兼程的往回赶,一到京城,便直往简亲王府来了,正好碰到冷华庭也下了朝,便闹着要见上官枚,但他毕竟是男子,又是去见孀居的­妇­人,自然是不方便直接进上官枚的院子的,但由冷华庭和锦娘领着自然就好说得多了。

冷华庭爽快得很,听了便立即邀他一同进府,却在门口遇到徘徊不敢进府的陈然,冷华庭也听锦娘说过陈然的丰儿的事情,自然又将他也扯了进来,三人一进府便听说锦娘带了丰儿和双儿正在上官枚那儿呢,如此他也不避讳了,直接带了那两个男人一同来了上官枚院子里。

外面的婆子原本要进来报信的,冷华庭却是制止了,他恶作剧的很想听自家娘子又会用什么样的论调去劝上官枚,于是,三人便在穿堂处坐了,果然,就听锦娘在骂臭男人。

他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自家娘子总是敢说大不讳的话,不过,那话对于上官枚来说,应该是很有触动的吧,一转眸,看到冷逊果然眼里含了感激,便笑了。

锦娘一出来,冷逊和陈然两个忙起身来见礼,锦娘如今是王妃之尊,品级上比冷逊和陈然两个大了好多,但她平日里随意惯了,又是在自家府里,所以,笑着摆了摆手,又嗔了自家相公一眼,对冷逊和陈然道:“既是来了,便进去坐吧,穿堂里冷呢。”

冷逊不由看了正堂一眼,有些犹豫,锦娘心知他在顾及上官枚,毕竟孀居­妇­人屋里,进了男人还是不合礼数的,但锦娘却是扬声道:“枚姐,阿逊来了。”

冷逊原就在外面听到了上官枚的那一番话,得知上官枚不是不愿再嫁,只是对自己不放心,一颗忐忑的心倒是安定了好多,知道了她心里的担忧,自然就知道要如何应对了,多年的夙愿就要达成,心情就很激动,这会子被锦娘叫破行藏,若不进去,怕上官枚更要多想,如此一来,他还不得不进去了。

而陈然,自得知丰儿就在屋里,一颗心早就卟卟直跳了,他还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青涩得很,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向那女子表达自己的心意,以前虽然也送过一个钗子给她,但她的心意,自己却不明白,不安,害怕,羞涩,几种情绪纠结着,这会子见冷逊也进去了,他也大着胆子,低着头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上官枚一见冷逊昂首阔步的进来了,想着锦娘说冷逊对她的那番心思,眼睛便不敢往冷逊身上搁,一双大而亮的眸子便游移着,不知道往哪儿看好,手里拿着帕子,下意识的绞着,锦娘看着便想笑,分明就是有意思嘛,上官枚那样儿,像是看到了初恋情人一样呢。

清了清嗓子,锦娘大方的对冷逊道:“阿逊,你也不是外人,坐吧,今儿你们也难得到齐,一会子我让张妈妈多备些酒菜,咱们叫上四儿,好生聚一聚。”

冷华庭一听,便知道自家娘子的意思,这是在极力搓和上官枚和冷逊呢,当初冷华堂死时,最担心的便是上官枚,如今冷华庭对冷华堂的恨,也随着他一死,一同消散了,心里留下的,只有少年时,兄弟两一起玩耍嬉戏时的美好。所以,对上官枚的终身,他也很在意的,希望她能有个好的结果。

因此上,锦娘一说,他便咐合道:“嗯,阿逊,阿谦没回来,你也可以跟四儿好生说说阿谦的近况,省得她­操­心呢,咱们哥几个也可以喝上几杯,叙叙旧。”

说着,他却起了身,对锦娘道:“这朝服难受得很,娘子,我要换身衣服,你也好吩咐备酒菜,阿然啊,皇上不是让你带了东西给我么?随我一同回院里去说话吧。”

锦娘对自家相公的见机欣慰得很,这厮难得肯这么配合呢,还真和自己一起做起拉朗配来了,她抿嘴一笑,起了身,对上官枚道:“枚姐,阿逊风尘扑扑的回来了,看这身衣服也沾了不少灰,回去换也忒麻烦了,上回不是看你做了一件天青­色­的长袍么?我看,正合适阿逊呢,你就先让阿逊换换吧。”

上官枚听得一楞,锦娘这也逼得太过了吧,怎么……才一见阿逊就让自己送东西,这送亲手做的衣服……可是只有对丈夫才会的啊,阿逊会不会怪自己太过猛浪呢?

一抬眸,便看到了锦娘眼里的鼓励,心下叹了一口气,还是不太愿意听从锦娘的,毕竟她如今的身份比不得从前,太主动,只会更轻贱了自己的自尊,锦娘的心意是好的,但她还是想衿持一些。

不过,锦娘的话都说出了口,而且,阿逊的眼里也是一派惊喜之­色­,她也实在不好做得太过,泼了大家的冷水,便对侍书道:“去将那件袍子拿来,送给冷大人吧,反正……我做了……放着也是放着。”后面半句话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沧凉和无奈,听在冷逊的耳朵里,便如有人一手掐了下他的心脏又放开的感觉,狠痛了一把。

锦娘也不管这些,他们两的前路定然还有很多坎坷和磕绊,但只要肯开始,就是好现像,起了身,扯了把仍在发呆的丰儿,跟了冷华庭和陈然一起走了。

侍书兴高采烈的拿了那外袍出来,当着上官枚的面,便要让冷逊给换了,那神情,便像是侍候新姑爷,看得上官枚牙齿直痒痒,你家主子就算再怂,也不是上杆子的求人家娶吧,怎么比自己还做得急切一些呢?

冷逊却是看出上官枚心里的顾虑,他与侍书早就相熟,这会子一点也不打推辞,侍书上前来帮他更衣,他也不避讳,真的便伸了手,任侍书服侍着,眼睛,却是凝视着上官枚,一瞬也不瞬,里面烧着一团火,像是要将上官枚烧了融了似的。

上官枚被他看得不自在,脸也腾的红了起来,起了身,就想要避进屋里去,侍书却是很有眼力介的说道:“啊,还真是合适呢,冷大人,这衣服可真是为你量身做的一般,你说主子都从没有量过,怎么就做得如此合身呢?”

上官枚听了这话快要臊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冷华堂的身材比冷逊要清瘦一些,冷逊的身材更为魁梧高大,自已做这衣服时,冷华堂那时还在牢里,也不知道怎么就做大了,那时,根本没有想着阿逊的啊,怎么就……侍书那小媂子,还真的治治了,怎么那样的话也当着阿逊的面说出来,要死了,羞死个人呢。

冷逊却是听得心花怒放,这衣服确实很合身,而且,看得出,小枚是用了心做的,年少时的那份可忘不可及的爱,这会子终于得到了一些回报,他的心再难抑制,柔声唤道:“辛苦你了,郡主。”

锦娘特意不再叫上官枚嫂嫂,而是叫的枚姐,阿逊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是要淡化上官枚现在的身份呢,也想消除上官枚心里的顾虑,所以,他的称呼也改成了上官枚未嫁前的。

上官枚听得一怔,抬了眸,迅速的睨了眼冷逊,又羞得低了头,却是福了一福道:“冷大人客气了。”

番外3

冷逊看着娇羞垂首的上官枚,心跳加速,如小鹿乱撞,一冲动,便不管不顾的走上前去,握了上官枚的手:“郡主,你……受苦了。 ”声音情真意切,宽大温厚的手掌将上官枚的小手包裹得严实,也给了她踏实心安的感觉。

上官枚吓得一跳,没想到冷逊会如此猛浪,竟然敢握自己的手,何况,屋里还有侍书在呢,太羞人呢,下意识的,手就往外缩,却又贪恋那一丝安宁和踏实、被细心呵护的感觉,冷逊手紧了紧,她没抽得出去,却也不再缩手了,只是头垂得更低,娇颜染上了一层粉红的云霞,更显艳丽夺目了。

冷逊双眸定在她身上便错不开眼,幸福来得太快,他一时呐呐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手越握越紧,像是生怕她再逃开了似的,另一只大手抬起,轻轻抚去上官枚耳绊的一缕发丝,看着她消瘦的脸庞,眼里怜惜之意更甚。

这样的小心又微带着胆怯的呵护,让上官枚一阵鼻酸,却也反应过来,不能与他太过亲密,才见面不到几刻钟呢,若是太轻易,他会不会看轻自己的。

于是娇嗔一声,“好痛。”

冷逊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将她的手握得太紧,忙松了她的手,有些不自在的小声道:“对不起,郡主。”

上官枚眼都不敢抬,根本不敢看他,怕泄露了自己心里的那片慌乱,更怕让他就此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忙退了一步道:“不知道弟妹的饭菜准备得如何了,不若我们去那边院里吧。”

两人呆在一起实在太过危险,而且也不自在,上官枚也不等冷逊回答,逃也似的向穿堂处走去。

锦娘屋里,双儿正笑嘻嘻的歪了头看陈然,一会子又斜着眼睛看丰儿,一副津津有味看好戏的样子,锦娘一回屋,早就进了内室,而冷华庭一看娘子的眼­色­,也很顺从的跟了进去,双儿留下沏茶,也是怕正堂里只剩陈然和丰儿,两人会不自在,所以,她饶有兴趣的当着高压灯泡nAd1(

陈然原就是个青涩木呐的小伙子,自那日在地道里感受过丰儿的温柔与善良后,便再也难以忘记那一丝温暖,在他最困苦时的那一抹柔软,每每夜深人静时,他便忍不住会想起那只柔软白晰的小手,在自己­唇­边一拂而过的感觉。

那日送钗子给丰儿时,丰儿并没拒绝,只是原本娇俏的脸庞变红了,他一见之下,欣喜若狂,就是再笨,再不懂情事,也明白,人家姑娘接受他了。

只是,一直没表明心迹,心下便还是忐忑,他打听过,丰儿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她那个身份的人,很有可能会让主子配出去,所以,心中更是惶急,偏生自地道遇难那一回后,皇上对他更加的信任,很多秘密一些的事情,都是让他去执行的,所以,自皇上登基后,他就没停歇过,一直马不停蹄的忙着,就没有机会来看丰儿。

本想求助少简亲王爷的,但奈何王爷去了边关,他又是个害羞的,有了空,一个人也不敢进简亲王府,更何况丰儿在内院,更是没法子进去了,有时,便在简亲王府门口徘徊着,有几次,一看到王府门口有人,他又不好意思的躲了。

好在今天碰到王爷,直接就扯他进来了,如今面对着心心念念的姑娘,心里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却又嘴拙得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是好。

丰儿的手放在膝盖上,不停的绞着帕子,脸上也是两朵红云映着,她在等陈然开口,可那人偏像个闷嘴葫芦,呆在那就是一声不吭,不由气恼,一抬眸,便看到双儿那丫头歪了头在嘻笑,一脑门官司便往双儿身上撒,狠狠地瞪了双儿一眼。

双儿立即睁大了眼睛,讶声说道:“哎啊,陈侍卫,你快些对咱丰儿姐说句话成不,你看,丰儿姐瞧人的眼睛,都快要吃了我去。”

陈然听得猛一抬头,双丰儿道:“你……你……我……我这里有件东西,送给你吧。”

双儿听得哈哈大笑,没想到这陈然如此可爱,在姑娘家面前腼腆得比姑娘还姑娘,也不等丰儿回话,她便接了口道:“呀,是什么啊,快些给丰儿姐吧,你可不知道,你没来时,丰儿姐姐啊,成日介都会拿着一枝三尾雀簪子出神发呆呢nAd2(”

陈然听了心中一阵狂喜,那三尾雀簪正是他送给丰儿的,原来,丰儿也和他一样,在夜静更深之时,会思念他么?

丰儿却是恼羞成怒,起了身就拿帕子摔双儿,娇嗔地骂道:“小蹄子,就你多嘴,明儿喜贵来了,看我如何治你。”

正说着,秀姑抱着扬哥儿打了帘子进来,听到喜贵的名字,脸上便带了笑,嗔道:“喜贵怎么着你们了?两个小丫头片子,不会是都看中我的喜贵了吧。”

扬哥儿如今是一岁多了,小嘴吧很会说话,一听秀姑如此说,他了跟嘴儿道:“看中喜贵舅舅哦,看中喜贵舅舅哦。”边喊,边扭着身子自秀姑身上下来,歪歪斜斜便冲向双儿:“双儿姐姐,做舅妈呢,娘亲说的。”

这回换双儿被弄了个大红脸,拧着扬哥儿的鼻子就骂道:“小少爷,不许学嘴哦。”

扬哥却是任她拧着,耸了耸鼻,欢快地拍着小手道,“双儿姐姐羞羞了哦,羞羞了哦。”

丰儿听得掩嘴就笑,方才与陈然的尴尬也被扬哥儿的调皮一扫而空了,秀姑抱起扬哥儿道:“扬哥儿,你娘亲说今儿要做好吃的,咱们去张嬷嬷那瞧瞧去,有啥好吃。”

扬哥儿立马忘了双儿的事,两只肥手又拍了起来:“嗯,偷好吃的去,偷好吃的去。”

秀姑一听便捂他的嘴,纠正道:“什么叫偷,是咱自己家的,想吃便吃哦。”边走边说,一回手,扯了双儿的领子将她往后拖,嗔道:“人家小两口子,你守在这里看什么热闹,也不怕长小­鸡­眼儿。”

双儿听得又是一阵咯咯大笑,顺从地跟着秀姑到后堂去了nAd3(

这会子屋里真的只剩了陈然和丰儿,丰儿抬了头,眼睛却不敢往陈然身上瞅,陈然倒底是男孩子,胆子大一些,见屋里没了旁人,便开了口道:“好久不见了,姑娘一切可安好。”

丰儿一听,眼睛垂下看着地面,却是看到陈然一双藏青­色­的靴子有些毛边了,不答反问道:“这靴子都毛边了,换一双吧。”

陈然素来是个粗心的,生活细节方面不太注意,身边又没个女子照应,自然穿的没怎么在意,听丰儿说起,他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脚,这靴子是宫里发的,每三月有一双,他屋里其实还有双新的,只是穿惯了这双,出门也就没注意,这会子感觉有点急,怕丰儿以为他没本事,穷,一开口便道:“我……皇上赏了一个院子给我的,我还存了些钱,你若是……若是过门了,我一定能养得起你的,不会让你受穷,受苦,我上面也没父母管着,家里人丁简单,你……”

哔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听得丰儿的脸更红,却是喜形于­色­,这个呆子,先前怎么着也不肯说一句好听的,这会子只是让他换双靴子,他就什么话都说了,连公婆家境都说明白了,有这样表白心迹的么?真是个傻子啊,只是,傻得可爱呢。

“你……你说那许多作甚?我不过是做了双靴子要送你呢。”丰儿急得站了起来,看了后堂一眼,双儿那小蹄子指不定就在后堂偷听呢,一会子又要被她取笑了。

娇嗔的白了陈然一眼,径直到了偏房里,转而出来时,手里拿着个布包,亲自走上前去,将布包抖开了,里面正是一双藏青­色­,靴筒上绣了双层金边的新靴子,陈然看得一喜,抬了手就要去接,丰儿却是附身蹲了下去,素手伸向他的腿,竟是要亲自服侍他换靴。

陈然心中一震,拿手挡住说:“你……我自己来吧,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做服侍人的事儿了。”

丰儿听得心中一凛,脸便沉了下来,“怎么,你嫌弃我是服侍人的么?”那双白晰的纤手便僵在了半空处,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陈然一听她误会了,忙道:“不是,不是,我是……心疼!”

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好听的情话了,丰儿一时呆怔住,如痴如醉一般,满脑子的礼仪,羞怯便抛了,抬了眸便看向眼前这个真心待他的男子,一入眼,便陷入那双黑幽幽的星眸里去,他并不俊秀,比起喜贵来,略显粗犷一些,但他实诚,老实又本份,心思简单得很,在她面前,她一眼便能看穿他的心事,上天对她真是眷顾啊,不过无心之举,便得了这样好的一个夫婿,想想先前一同陪嫁给夫人的几个,死了好几个,嫁了的,除了四儿,春红是生不如死的,而满儿,如今年纪也大了,却还没有着落,自己比不上四儿嫁得富贵,但也很好了吧。

两人一时对望着,眼睛腻在一起就分不开了,后堂的双而和秀姑看着就捂住嘴拼命的忍笑,扬哥儿也挤在两人中间,不解的看着堂中的人,忍不住说道:“丰姨的眼睛里有小虫虫么?那个大哥哥正在帮她找虫虫呢。”

稚气却清脆的嗓音立即打破了堂内的深情凝视,丰儿和陈然同时一怔,一个偏过脸去,一个垂下头来,丰儿掩盖似的再次伸手道:“试试这双,我也不知道你脚的大小,合不合适呢。”

陈然这下也顾不得羞涩了,伸了脚任丰儿服侍着,丰儿双手纤细白晰,动作熟练温柔,陈然垂了眸看去,看到了丰儿细瓷般的粉颈,还有她那温柔安祥的神情,肌肤相触之间,心中没有激动,只有幸福,仿佛他们是一对在一起过了很长小日子的夫妻一般。

丰儿心中也被那突如其来的幸福充斥得满满当当的,她一直便很羡慕四儿,更是以夫人和王爷为偶像,希望自己也能找到一个能一生一世专心专意待自己的男子,不需要他多富贵,多有权有势,身体康健,不轻贱自己,合得来就成,好在命运很厚待她,这个男人,很值得她如现在这般,服侍他一辈子,她自小便是服侍人的,但这是第一次,让她有总自豪和骄傲的感觉,因为,被她服侍着的男人,正用怜惜疼爱的目光看着她,让她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正在偷看的不止有扬哥儿双儿秀姑几个,还有锦娘,她也轻轻掀开帘子一角,附在门边偷看着,心里正得意得很呢,这一对,看来是成了的,明儿回孙家去,得跟丰儿的老子娘说一声,他们的女儿跟着自己,可没有吃亏,找了户好人家啊,只是,转念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几个丫头都是自己使顺手了的,又对自己忠心不二,而且,品­性­又都很好,一会子全嫁了,自己又要到哪里再找这么好的丫头来啊,人和人,也是要缘份的呢。

正微叹着气,身子就被人一把扯了过去,回头一看,正好触到自家相公不满的眼,仍是娇艳得令人炫目的凤眼,仍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只是脸上明显挂着委屈和嗔意。

冷华庭自从回了京,便一直忙碌得很,难得有时间早些回府陪妻儿,但回了家,那个小女人却是一门心思全放在做大媒上,不是双儿便是丰儿,再有就是上官枚,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或者说,不像过去一样,将他放在第一位,心里便很酸,很不平,方才,呆在屋里半天,好不容易扬哥儿那小子没来Сhā足捣乱,原想着与她温存一番的,但她却一扭身,躲门边偷窥去了,真真气死他了,实在忍不住,扯住她便想整治一番。

锦娘一看冷华庭的脸­色­,便知某人又犯别扭了,忙像扬哥儿一般,绽开一朵灿烂又讨好的笑脸,小声道:“相公,你今儿看起来,比平日更美呢,看得我怦然心动哦。”

冷华庭不听则已,一听火更大,这小女人比过去可恶多了,知道抓自己的软肋,拿好话来敷衍了,以前扯她过来,她只会哇哇怪叫着,指责自己,这会子一看形式不对便想着法子讨好,哼,爷今儿不吃你这一套,总要将你纠过来,让你知道,你的心里,可只能有爷,不论是谁,也不能强过爷去。

他­唇­边勾了一丝坏笑,将锦娘拦腰一抱,轻哼道:“是吗?比平日更美?那娘子要不要多看一些,只看脸,应该不够的吧。”

锦娘听得大惊,外面可是还有客人呢,再说,扬哥儿可是就在后堂,秀姑最多能再管束他一会,过不了多久,那小子就会闯进门来,这厮平日里只要开了场,那便不管不顾,没得小半个时辰,那是不能完事的,天啊,一会儿子哭着闹着往里闯时,里面开不得门,可真要羞死人去,最麻烦的是,扬哥儿那小家伙最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问个清楚明白才肯罢休,不然,便嚎着嗓子哭给全府人看啊。

“啊,不要了吧,相公,晚上看啊,晚上看,咱们晚上点了灯,那才是最享受的时候呢。”锦娘心中一急,便口不择言,圈着冷华庭的腰,拼命讨好着。

“点了灯?娘子喜欢点灯了再行事?嗯,不错呢,怕是会真的另有一番风味哦,嗯,看在你提了个好议的份上,现在就放过你了,可别忘了哦,晚上,要点灯。”冷华庭­唇­边的坏笑更深,故意又将锦娘搂上来一些,附了­唇­,伸舌在她­唇­边划了一圈,才舔舔嘴,意犹未尽的将她放下去。

锦娘听得毛骨耸然,心底里升起一股被骗的感觉,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即明白,又上这厮的当了,锦娘一直害羞,两人晚上行房时,非得要关了灯才肯,由其是生了扬哥儿后,她便对自己的身材没了信心,因为肚皮上长了一圈妊娠纹,觉得难看,所以,对于白天和灯光下的……都是抵触,方才她心急了才会那样说。

这会子想来,这厮也不是那没脸没皮的,冷逊和陈然还在府里呢,而且,自己方才也说过,要请了大家一起用饭,一会子便要到饭时了,他再是­精­虫上脑,也不会在此时行事啊,怪不得,只是几句话,他便放了自己,真是的,上当了啊,上当了。

一时气急,揪了某人的耳朵便骂道:“不行,我反悔了,晚上不许点灯。”

某人一看计谋被看穿了,又不愿意那好不容易得来的福利没了,立即就垮了脸,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清亮亮的双眼委屈地看着锦娘,嘟了嘴道:“娘子,你不讲信用。”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不用讲信用,打住,不许装可怜,没得商量。”锦娘白了某人一眼,哼着鼻子说道。

“不过,这会子光线也不错,原来,娘子是心急了,想现在就开始么?来,娘子,我让你先欣赏欣赏。”某人痞着脸便开始脱衣,锦娘吓得眼瞪得溜圆,这厮可真是个行动派呢,以前,四面楚歌时,他也会压住她便行事的……

“冷静,冷静,你是王爷了,注意声名,注意形像啊。”锦娘忙扯住他的衣服说道。

番外4

夫妻二人在屋里嬉闹了一阵,果然不一会子,外面便传来扬哥儿的声音:“娘亲,娘亲,我也要亲亲,我也要亲亲。 ”

锦娘听得一怔,猛然回头,就看见自家宝贝儿子正将圆呼呼的小脑袋探进帘子里,用帘子将自己的头裹着,只露了小脸儿,黑亮亮的眼睛自滴溜溜的转着,一派好奇的样子,她立即红了脸,自冷华庭身边退开,嗔道:“看吧,儿子又看到了。”

冷华庭也觉得无奈得紧,这小子每每都喜欢坏他好事,没事总爱掺合在自己两口子中间,晚上睡觉还非要抱着锦娘才肯睡,那小手儿还非得抓着他娘亲的胸……而且,他还惊醒得很,每每等他睡着了,想将他抱到秀姑那去,稍一动他就醒了,又哭闹着揪住锦娘不放,不肯离开,害他经常欲­火­难平,看得到,吃不到,偏生这小子又会装可怜,又会装可爱,让你舍不得打,重话还没说半句,就被锦娘而灭了……

“一边儿玩去,谁让你偷看的。”没好气的,冷华庭瞪了儿子一眼。

扬哥儿一见他老子脸­色­不善,立即就瘪了嘴,黑珍珠边的眼睛里便蒙上了一层水雾,模样儿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一副泫然欲滴的样子,锦娘一看就心疼,回头狠瞪了相公一眼,过去要抱他。

冷华庭看着便郁闷,指着那正张了手,准备投入锦娘怀抱的小子骂道:“不冷装可怜,眼泪收回去。”

说话间,扬哥儿已然扑进了锦娘怀里,鼻子猛力一吸,眼里的泪水便真退了,歪了头就对冷华庭得意的笑,含泪的凤眼弯成了月牙儿,甜甜的娇声唤道:“爹爹……”

冷华庭听得更郁闷,瞪着他又道:“不许装可爱!”

扬哥儿立即收了笑,垮着小脸,小心翼翼勾住锦娘的脖子,在锦娘脸上亲了一口,万分委屈道:“娘亲,爹爹欺负人……”

他话音未落,冷华庭又在后面骂道:“臭小子,不许告状!”

扬哥儿三板斧子全被他爹爹给喝破了,小家伙不­干­了,原形毕露,张开口便大哭了起来,这会子是真哭,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锦娘原本看他父子斗法,觉得有趣得紧,正忍笑忍得辛苦呢,这会子看儿子败了,拿出了杀手锏,一扭身,将儿子往冷华庭身上一塞,“你惹出来的事,你负责!”

说着,拍拍手,径自打了帘子出去了nAd1(

扬哥儿一哭起来就没个完,最是难哄,而且,这小子分明就是在跟他爹爹较劲呢,锦娘懒得哄他,明明他那几招全是在某人那学的,某人自己使得,儿子一使就不­干­,这会子惹了祸,他自己去平熄吧。

别看刚才冷华庭一副严父的黑脸样,他也是最怕儿子哭的,儿子真哭了,他也心疼,这会子锦娘个没良心的,仍下他父子走了,连个帮腔的也没有,只好抱着儿子就变了脸,声音也温柔了起来:“谁惹了我家扬哥儿啊,怎么把扬哥儿弄哭了呢?”

“是……爹爹,爹爹……瞪宝宝呢。”扬哥儿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爹,小胖手指着冷华庭的鼻子道,呜咽着,说完后,张大嘴,继续他的哭泣事业。

“哪里啊,爹爹怎么舍得瞪扬哥儿呢,呀,宝宝,爹爹带你去练剑好不?”某人头痛的继续哄着,打是舍不得的,而且,小家伙最会告状,这会子王爷和王妃不在家,他可说了,打一次记一次,等爷爷­奶­­奶­回来,一并要算给他们听的呢。

“不好,呜呜,爹爹只自己玩儿,不给扬哥儿玩。”扬哥儿立即否决了这个条件。

“那爹爹卖糖葫芦给你吃?”又一个条件开出来了。

哭声更大了,“爹爹坏,娘说吃糖糖会长虫虫,不要……”

某人气得咬牙切齿,怕长虫虫你还成天介吃?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嘛nAd2(

“那……爹爹带你飞飞好吗?”某人开出最后一个条件,而且也是最无奈的条件。

“好哇,爹爹最好了,最疼宝宝了。”某小孩立即破涕为笑,抱住他爹就啃了一口,将自己脸上的鼻涕和泪水一股脑儿全糊在某张漂亮的脸上。

某人无奈又认命的拿了帕子,先帮儿子拭泪,再拭去自己脸上的鼻涕,将儿子往肩上一杠,便打了帘子出了里屋。

锦娘一看儿子坐在某人头上,两小手抱着他爹爹的头,笑得那叫一个得意,便瞪了眼,对某人道:“瞧你把他惯得,以后他更得无法无天了。”

某人气急,也不管屋里还有陈然在,对老婆委屈的嗔道:“我一人惯的么?是谁看他哭就先逃了的?”

锦娘自知理亏,没再搭腔,某小孩却不乐意了,帮她娘说话呢:“爹爹不能骂娘亲,不能骂娘亲。”

某人回手就拍了下某小孩的ρi股,笑骂道:“你哪只耳朵听我骂你娘亲了?”

“两只!”某小孩毫不犹豫的答道。

“你还要不要飞飞了?”

“宝宝什么也没听到,爹爹没骂娘亲。”某小孩立场一点也不坚定。

这样的戏码每天都会上演,锦娘看都懒得看那一对活宝父子,与陈然闲聊起来,而冷华庭已经杠着儿子出去做人­肉­飞机了,外面便听到扬哥儿咯咯的笑声,一会大声尖叫,一会又哟呵着,“爹爹好­棒­,再高些,再高些,扬哥儿飞哦。”

“儿子,麻烦你抱着我的头好吧。”某个人­肉­飞机发现自家儿子胆子太大,两只手张开,只差没站到自己肩膀上去了,只得扯紧他的脚腕子,对儿子吼道。

陈然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在屋里的样子,平日里,冷华庭给人的感觉冷厉孤傲得很,他原又生得太过俊美,给人一股立如云端的飘远感觉,很难生出亲近,没想到,其实私底下也是爱玩闹,平易得紧,而少王妃更是平和,就像邻家大姐姐一样,一点也没架子,他坐在正堂里,便自在得多了nAd3(

他今天来的目的,便是想把自己与丰儿的事落妥了,只是,他年轻,一些求婚的礼俗规矩都不大懂,脸皮又薄,方才对着丰儿时还好,一­性­急便什么都说出来了,这会子对着锦娘,他便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心里暗思量着,像是别人提亲都要请媒婆的,自己是不是也得去请一个?

锦娘分明看出陈然有话要对自己说,她也正等着呢,毕竟她代表的是女方的人,总不能先开了口问人家吧,可偏生她等了半天,也不见陈然开口,只是那年轻人,脸都快憋红了,看着自己呐呐的,不由哂然一笑,觉得他就像个可爱的小弟弟,与这样的人讲俗礼,没得轻慢了人家,便笑道:“陈侍卫,你今儿来,可是要提亲?”

陈然正想着怎么开口呢,没想到锦娘开门见山的就说上了,便猛的直点头,脸红红的,嘴里老实地应道:“是,王妃。”却是紧张得双腿并得死紧,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来回的互扳着手指。

“呃,不用客气,随意些就好,你还是称我夫人吧,我不习惯有家叫我王妃。”锦娘笑着安抚他,又道:“是看中我屋里谁呢?”

这话虽是明知故问,但锦娘也是想从陈然口中确切地听到他对丰儿的意思,不然,还以为自己要硬塞个丫头给他呢,陈然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以皇上对他的信任度来看,将来的前途也是不估量的,这样的人,娶个丫头回去,将来会不会后悔、受不受得了同僚的耻笑,这都是要顾虑到的,她可不想自己身边的人,将来去了别人家里会受歧视。

丰儿在一边听着也急,夫人明知道陈然的心意,怎么会问这话呢,看陈然窘得那样儿,她便可怜巴巴的看向锦娘,锦娘便瞪了她一眼,眼神锐利地看着陈然。

张妈妈正好自后堂出来,看见这些,便悄悄地过来,将丰儿扯了开去,小声嗔道:“当着你的面,他脸皮子浅,不好意思说呢,你跟我过来。”

丰儿红着脸跟张妈妈走了,陈然一见便急了,以为自己没因答锦娘的话,让丰儿误会了,一冲口便道:“在下看中了夫人身边的丰儿,想……娶她为妻,望夫人成全。”

锦娘眼神立即变得柔和起来,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人又实诚,没什么坏心眼儿,最重要的是,不在乎丰儿的身份,不轻贱她,肯娶她为正妻,嗯,不错,不过,还不能立即应了,得考验下才是呢,年轻人,初涉爱河,就怕是一时头脑发热作的决定,将来一起过日子了,总会有磕磕绊绊的,再反悔,可就不好了。

“你可知道,她只是个丫头出身,虽说被封了女官,但也只是个意思,而你可是前途无量的啊,你肯娶一个丫头为正妻么?不怕人家笑话你?”什么事情还是摆在明面上来说的好,万事难在前头,就比过后后悔要好多了。

“在下知道的,在下喜欢的是她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并不得要,在下也是个无父无母之人,若不是学得一身武艺,怕也会卖了身,到哪个大户人家屋里做小厮呢,身份上,也比丰儿高不了多少,在下也是受过苦的,要的就是丰儿那样踏实过日子的人。”没有了丰儿在屋里,陈然果然没那么紧张了,说起话来也顺溜了许多。

锦娘这才点了头,她深深的看了陈然一眼道:“即是如此,我就不反对了,不过,丰儿还有父母健在,虽说我是她的主母,能够给她做这个主,不过,她父母毕竟是生养了她,这事,还是得按规矩来,什么礼数都不能缺了,三媒六聘全都不能少了,这也是你对丰儿的尊重,这一点,你同意么?”

陈然见锦娘应了自己与丰儿的婚事,自然喜不自胜,锦娘又说得合理,为人处世,孝敬和尊重父母那是最应该的,他自己便是个没有双慈之人,对双儿的父母便看得更重了,自是欢喜的应了。

说话间,有小丫头打了帘子来抱,说那边的大夫人过来了,对于府里的称呼,锦娘也有些无奈,如今冷华堂已经死了,上官枚便是孀居的寡­妇­,锦娘是很想为她和冷逊牵线的,但是,上官枚可是皇后的妹妹,大锦朝又是最重礼教的,女子再嫁对娘家来说也是很没面子的事情,何况还关乎到皇家的颜面,那便更加要小心行事了。

她原想着等王爷和王妃回来商议下,看怎么给上官枚换个身份的,但老王爷夫妻两难得得了自由,出了门便不肯回来,只是偶尔稍个信回来,人却是在外玩得开心得很,她也理解王爷和王妃的心情,半辈子在这府里勾心斗角的生活着,好不容易不用再斗了,自然是趁着身体还康健,要玩个痛快才肯回的。

小丫头打了帘子,上官枚低了头走了进来,看到屋里有男客,便迟疑了一下,锦娘忙站起身来道:“枚姐,都是自家人,无事的。”说着,便走过去,亲热的拉着上官枚的手往屋里走。

这会子冷华庭父子也玩够了回来了,扬哥儿一脸的兴奋,看到上官枚就喊:“伯娘,抱抱。”说着便扭着身子自冷华庭身下滑下来,捣动两只小胖腿便往上官枚怀里冲。

上官枚最是喜欢扬哥儿,只是这小子太腹黑,每次抱他,不是扯她的耳环就是糊她一脸的唾沫,前科太不好了,不过,一看他­肉­乎乎的小妖孽脸,就忍不下心,张了臂,将扬哥儿抱在怀里,扬哥儿刚要故技重施,抱住上官枚便要啃,锦娘及时喝道:“不许亲伯娘。”

扬哥儿听了嘟了嘴,伸小胖爪子在自己的嘴巴上一抹,又朝自己的小袍子上蹭了蹭,可怜兮兮地说道:“­干­净了,伯娘,不脏脏。”

上官枚听得心都快化了,嗔了锦娘一眼道:“小孩子家家的,你喝他作甚?”说着,亲了扬哥儿一口。

扬哥儿被亲得眼花眼笑,头拱在上官枚胸前就不肯出来,嘻嘻笑道:“伯娘,娘亲给爹爹亲,不给宝宝亲,伯娘,你要给宝宝亲哦,不给别人亲哦。”

上官枚和锦娘全都让他弄了个大红脸,尤其陈然还在,上官枚虽然先前见过,但毕竟还是陌生得很,便更不自在了。

冷华庭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更不自在的陈然道:“陈兄,阿逊也来了,我们去那边书房里吧。”

陈然听得立即起了身,逃也似的往穿堂而去,冷逊果然也在穿堂里,屋里的女眷太多,他不方便跟进来,这会子三个大男人走走了,屋里便随意多了,锦娘便将扬哥儿抱给秀姑,自己拉了上官枚往东次间去,她要问一问上官枚对阿逊的意思。

两人坐好后,双儿沏了茶过来,便见机的退出去了,锦娘便问:“枚姐,阿逊还不错吧,他对你是真心的吧。”

锦娘问得太过直白,上官枚一时被她问得双羞又窘,但也知道锦娘是一心为她好呢,便低头垂眸,羞不自胜,没点头也没摇头,锦娘看着便急,“枚姐,你羞什么,都是自家姐妹呢,快说啊,我好帮你打算呢。”

上官枚听了不由拿手戳了她的脑门,嗔道:“哪有你这样问人的,真是,都做娘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呢,这屋里只有咱们两个还好,若是有旁人,还以为我就那么急着再嫁呢。”

锦娘听了不好意思的一笑,“我这不是急嘛,再说了,这里可没外人呢。”

上官枚抬了头,长叹了口气道:“他确实是个好人,可是……我是新寡,又是那样人家里出来的,这京城里,谁都知道我的出身和过经历,真要再嫁,哪有那么容易啊,再说了,你大哥……呃,那个人,也才死了没多久,怎么着,也得给他守孝三年吧,不然,我的心也不安啊。”

这些礼俗锦娘自然是明白的,可是,阿逊的年纪可不小了,家里定然也等不得他一直不婚,就看冷家对阿谦的婚事就明白了,也不知道冷家怎么会容忍阿逊一直不婚的,只是,三年,阿逊等得么?

再说了,三年,对一个女子来说可是很漫长的,上官枚年纪也不小了,三年以后,她便是二十出头了,那时,就算给她改了个身份,也属于大龄女青年,女人的青春能有几个三年消耗啊。

“你不会傻得真为那个人守三年吧。”锦娘不赞同的问道。

番外5

“可是,人言可畏啊,弟妹,就是你的称呼再怎么变,也改变不了我曾嫁作她人­妇­,已经是寡­妇­的事实啊。 ”上官枚说着眼泪就来了,拿了帕子拭着泪。

“唉,人生在世,要顾及的太多,但是人嘴两边皮,你管不了别人会说什么的,只要没当着你的面说,便只当没有就是,我们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别人,大嫂,你最是聪慧了,怎么想不明白这个理呢?要知道,咱们就算面面俱到,做得再好,还是会有人在背后说事的,别想那么多了,等爹和娘回来,咱们一起商量个好法子,你呀,也受了不少苦了,应该得到幸福的。”锦娘好生的劝道,也不知道自己这番理论上官枚能听得进去不,己是个洒脱的­性­子,但不能保证别人也能洒脱得起来啊。

上官枚听了果然没做声,不过,锦娘估计她一时半伙也不会想通,而且,在这社会里,就算有寡­妇­改嫁之事,也真得守孝三年才行,这是规制,没法子的,就是朝庭大官家里父母去世,也得致仕回家,守扶灵守孝,唉,自己还真是太心急了,而且,看上官枚的样子,虽然对冷逊似乎也有些心动,却仍是难以忘怀冷华堂,这样子嫁给冷逊,对冷逊也不公平的。

不过,这种事情,别人是急不来的,还得看他们自己的缘份啊。

锦娘又劝了上官枚几句,那边张凤喜来报,饭菜在花厅摆好了,她便邀了上官枚一同入席去。

四儿在自家小丫头的服侍下也过来入席,张妈妈开了两桌,男女宾中间隔了一个屏风,说话还是能听得见,四儿一来看,看到冷逊也在,忙经冷逊见了礼,冷逊看她脸­色­红润,心中也高兴,又看了一眼屏风那边,有些担忧,先前上官枚并没有明确给他答复,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还有重重的阻力,但是,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他克服阻力,与世俗抗争的理由,那便是上官枚对他的心。

他已经单恋很多年了,原本上官枚嫁人后,他是死了心的,只是,家里给他提的亲,他怎么也看不上,便一直拖着,没有成婚,不曾想,上官枚竟然成了寡­妇­,死去的心思又重新点燃了起来,但是,他再也不要是单相思了,他想要她的回应,她的支持,不然,他真没有斗争的动力啊nAd1(

四儿看自家大伯脸­色­有些复杂,心下却也明白,夫人曾给她说过,大伯与上官枚的事情,她不由暗自喟叹,以前自己与阿谦要好时,这个大伯可没少阻止,不曾想,他自己更加惊世骇俗呢,竟然想娶寡­妇­为正妻,他的官职,可是比阿谦还要高啊,冷家老大爷定然是不会同意的,唉,真是孽缘啊。

四儿看冷逊没再作声,便想退回到席上去,冷逊微微怔了怔,似是反应过来,看四儿要走,又有些欲言又止,但桌上还有冷华庭和陈然在呢,他也不好明言,只好说道:“弟妹,麻烦你,照看她一些。”

四儿听得一楞,自然知道他嘴里的她是谁,不过,自己可不是这府里的主子,不过是和王爷夫人熟了,赖在王府不走而已,只能算半个自家人,哪里有本事照顾上官枚,不过,四儿也是过来人,知道相互喜欢又不能在一起的苦楚,便点了头应了,回到了席上。

上官枚以前与四儿也没说过几句话,毕竟两人之前的身份相差太大,上官枚又是个高傲的­性­子,眼里哪里看得进这些奴婢丫环们,只是,没想到如今因着冷逊的关系,自己与四儿也有了层说不明的关系在了,见四儿过来,她抬了抬眸,对四儿微点头致意。

四儿大方的笑了笑,便挨在锦娘身边坐下了。

饭后,四儿也问起锦娘上官枚这事,锦娘倒没觉得奇怪,只是问四儿她的意见。

四儿淡淡的一笑道:“夫人你也不用在这事上较考我,从前是我不知事,但跟了夫人这么先年,夫人的那些观念日日听着,自然也是入了我的心的,尤其是嫁了阿谦之后,更不信那劳什子身份门户之类的话来,我们阿谦敢嫌弃我半句我的出身,我立马让他睡书房去。”

锦娘没想到四儿怀了孕后,说话见地比以往更加爽利开阔了,不拿手戳她脑门子道:“知道你家阿谦宠着你,你也不用如此大声宣扬吧,你是存心想让丰儿双儿几个妒嫉你么?”

四儿听了掩嘴就笑,看了丰儿一眼道:“她用得着妒嫉我么?怕我方才的话她都没听见呢,那心思啊,走越过这屏风,飞到那边桌上去了呢nAd2(”

那边双儿听着就掩嘴直笑,拿眼使劲睃丰儿,丰儿正帮拿了碗想给锦娘盛汤,一抬眼,看到双儿正斜了眼看她,不解地看了回去,四儿见了便笑道:“看吧,她是真的没听到我说啥吧,小蹄子,也不用心着点服侍着,小心汤洒在了夫人身上呢。”

丰儿平日里也与四儿闹惯了的,听了这话,也明白四儿方才是笑话她的,脸一红,瞪着四儿便骂道:“你就做好你自己的少­奶­­奶­吧,别以为,就你能呢,你再排宣我,仔细你儿子出来,我打他小屁屁。”

丰儿听了不以为然道:“哼,你打我儿子的小屁屁,那将来你儿子生出来,可是要比我儿子小得多,到时,我让我儿子还会去。”

几人说说笑笑吃完了饭,冷逊陈然还有公务在身,便用过饭就回了,锦娘亲自送了上官枚回去,在路上又劝了上官枚一气,上官枚只是摇头,她就没有再劝了,心中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便打了回转,打算着先把双儿喜贵和丰儿陈然这两能给搞定再说。

第二日,锦娘让张妈妈和秀姑备了丰厚的礼,带着扬哥儿,丰儿,双儿几个一同回了孙家。

可巧了,马车在孙家门口一停下,便看到前面宁王府的马车早就停在门口了,锦娘心下诧异,没想到芸娘也回了门子,自从在城东铺子里给芸娘分了一成股后,芸娘对锦娘的态度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且,锦娘现在又是简亲王妃了,身份上比起芸娘来,更贵重了许多。

宁王世子由于声名不好,就算老宁王爷故去,他承了袭,怕也会削爵,由郡再削一级便要成国公爷了,所以,芸娘对锦娘便更是殷勤了起来,隔三差五的便会到锦娘府里去坐一坐,说是亲戚间要多走动,不然,日子久了怕生份。

锦娘听着便觉得好笑,想当初大夫人过世时,芸娘可没少使­阴­绊子想要害自己,这会子倒是将玉娘和大夫人的死全忘得一­干­二净了,什么仇恨也都不记得了,这倒让锦娘越发的看不起她来nAd3(

但既然碰上了,面子上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不然,芸娘指不定又会说她身份高了摆架子呢。

于是,下了马车,她便先行到了宁王府马车处,果然芸娘一身素白,头上也只是戴了素净的绢花,从马车上下来了,一见锦娘也在,便热络地上来拉了锦娘的手:“四妹妹,今儿可真巧啊,你怎么也回来了?我还说,要去邀你一同回来看祖母呢。”

“可不是,真不知道大姐姐也一起回了,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么?”锦娘故做奇怪的说道。

芸娘看了眼锦娘身上素净的缎面长夹袄,淡绿­色­罗裙,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大夫人过世没多久,锦娘身为简亲王妃也一直守着孝,穿戴都很素净,这便表明了她对大夫人的尊重,想起自已母亲在世进,对这个庶妹可没给过一点好脸子,甚至还虐待过她,心下便有些愧意,对锦娘道:“今儿是母亲的生辰,难为四妹妹也想着回来了。”

锦娘听得楞住,还真是巧了,她可压根不知道今天是大夫人的的生辰,怪不得芸娘也回了呢,一时想起贞娘怕也如同自己一般不知道呢,忙对芸娘道:“母亲的生辰做女儿的自然是记得的,嗯,一会子,咱们姐妹几个到灵位前,给她老人家再磕几个头吧。”

接着又道:“大姐好一阵子没见着扬哥儿了吧,我去抱来。”说着,锦娘放开芸娘的手,不等她说话,便走到后头去,在张妈妈耳边耳语了几句,又顺便将扬哥儿抱了过来。

芸娘一看到扬哥儿,脸­色­便黯了黯,锦娘比她嫁得还晚,孩子却已经一岁多了,而自己……到现在还……没跟那个人同过几回房,要孩子,哪里那么容易啊。

扬哥儿倒是见过几回这个大姨,但他人小鬼大,看大姨看他的脸­色­并不善,原本笑嘻嘻的脸便垮了,将头扭到一边去,并不理会锦娘让他叫人的话,锦娘见了心急,如此不礼貌,传出去,怕人会说她不会教孩子呢。

“扬哥儿乖,叫大姨。”锦娘将扬哥儿的脸扳过来,瞪了眼对他道。

扬哥儿平日里只怕锦娘瞪眼,一看便委屈得嘟了嘴,不情不愿的叫了声:“大姨姨。”便又将头扭了过去。

芸娘看着脸­色­还有点僵,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小姨侄为何不喜欢自己,便拿了块玉佩出对,对扬哥儿道:“扬哥儿,亲大姨一下,大姨就把玉佩送给你哦。”

扬哥儿听了回过头来瞟了那玉佩一眼,这样的东西他可没少得,比这好很多的,他的小聚宝箱里不知道有多少呢,平日里,锦娘抱他进宫去,他最是会讨太后娘娘的喜欢,嘴吧又甜,比皇太子还会讨人喜欢,太后娘娘次次是要赏他不少东西的,宫里的娘娘们一看太后赏了,自然也是比着劲的拿好东西赏他,所以,他见得多了,一般的东西拿手里头就当玩具了。

反正好的,他娘亲也会抢了给他收着,这会子他也是转头去看娘亲的脸­色­,见娘亲淡淡的,便很有眼力介的扭过头去,并不接那玉佩,这下锦娘都觉得尴尬了,她可不知道自家宝贝判断东西好坏的规矩便是看自己的脸­色­,怕芸娘不自在,忙对芸娘道:“大姐你自己留着吧,给了他,指不定他又摔了,别浪费了你的好东西。”

芸娘这块玉其实也不是凡品,她又是最小器之人,方才也不过是讨好扬哥儿罢了,既然锦娘如上说,她便打算收回去了,谁知扬哥儿一听她娘亲说是好东西,立即又转过头来,小胖手一勾,抱着芸娘的脸便叭唧一口,转而就伸了手来,“我亲大姨了。”

锦娘看得一脸黑线,芸娘也不好意思再将东西收回去了,­干­笑着将玉佩放到了扬哥儿手里,正想要抱着他也亲一口,扬哥儿转过头去,对锦娘道:“娘亲,要收起来么?”

锦娘真对自家儿子无语了,只好多芸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小子,是个小财迷,大姐不要见怪啊。”

芸娘哪里能跟小孩子计较,却是叹了口气道:“扬哥儿聪明着呢,四妹妹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不似大姐我……”

锦娘一听,便看向一旁宁王府跟来的婆子,忙扯了芸娘的手,抱着扬哥儿往前走:“咱们先去给祖母磕头吧,扬哥儿也想着他的轩舅舅呢。”

芸娘听了也就没再说什么,跟着锦娘一同进了府,到了老太太屋前,正好红袖出来,便让红袖招呼宁王府和简亲王府的仆人到一边偏房去喝茶了。

锦娘便劝芸娘道:“大姐,你若真是不喜欢姐夫,那就和离吧,若是对他还有情,那就放下过往,好生跟他过日子吧。”

芸娘听得出锦娘是真心劝她,不由鼻子一酸,眼泪就来了,抬了头看向远处,眼睛尽是倔强的苦楚,“四妹妹,你不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虽然现在收敛多了,也不在外面胡闹了,对我也比以前好了很多,可是……我心里就是嫌他……脏了,何况,府里还有他好多小妾呢,我不理他,他便去了小妾屋里……成日介那些小妾便在我面前炫耀……你让我……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番外6

“大姐,他你若不想让姐夫跟妾室们太好,那就对姐夫好一点吧,他毕竟是男人,还是要脸面的,你成日对他没鼻子没脸,他自然无趣得紧,你放软些身段,让他知道你的好,你怎么着也是他的正室嫡姨妻,哪有妾到压得过嫡妻的,他怎么着也会敬着你的。 ”锦娘又是一番好言相劝。

芸娘听了倒也沉了头,沉思了起来,锦娘看她有所触动,心下便松了口气,也知道话到说这份上也差不多了,若再多说,就过了,便扯到了别的事上:“好久不见冷婉了,也不知道郡主现在过得怎么样?”

芸娘听了果然神­色­自在多了,抬了头,叹了口气,她对冷婉倒是真心喜欢的,在宁王府里,也就冷婉不捧高嘴踩低,对她这个嫂嫂要好一点,便道:“四妹妹,我也正要跟你说这事呢,婉儿年纪也不小了,早先与你家三爷订了亲的,后来……你也知道,你们东府出了事后,宁王爷便要毁婚,但是,婉儿可是一直咬牙坚持不肯退婚另嫁的,只是你们三爷后来高中了后,又外放到远处任职了,这门亲事才搁下了,但婉儿一直对他痴情不改,一直在等他回来了,我家王爷和王妃倒底心疼她,拗不过她,便没有再逼她,也在等着轩爷回来呢。”

“咦,三弟不是早就回来了么?怎么这事又……”锦娘想起冷华轩早就回来了的,怎么没有去两家没有完婚呢,说起来,两个人年纪都确实不小了,再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啊,转念一想,冷华轩如今家遭剧变,东府里如今可是大不如从前了,而且,父母死得也不是太光彩,他那人,心­性­而却是高的,虽然也是科举出身,有了功名,但官职太小,而冷婉可是堂堂的郡主,他怕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冷婉,所以,一直迟迟未去上们议婚,而他又没个长辈为他理事……

“是回了,我家王爷也派了世子去支会过他,问过他的意思了,可是他却说是冷了心,不想成婚,说是怕害了冷婉,让她另寻高门呢,这话可真让我家王爷气着了,冷婉等了他两年多,好不容易盼了他回来了,他却不咸不淡的,对婉儿没个真心,王爷可以不念他的家世,但总不能他一个落魄之人,还看不上咱家郡主吧,一气之下便退了婚。

可怜婉儿,好不容易等到心上人回来了,却得了这样一个结果,她便在家以泪洗面,茶饭不思,王妃也急得不行了,但却没办法,宁王府也是宗室贵亲,咱们家主动去找轩爷已经是落了面子了,没想到,轩爷却还不乐意,王爷就是再心疼女儿,也还是丢不起这个人,非要压着轩爷娶婉儿的,这事啊,倒真成了王府的一件难事了,唉,也不知道你们轩爷是怎么想的,他会不会在那小县里娶了亲啊,婉儿这么好,他还嫌弃?”

锦娘不禁为冷婉的勇敢和痴情而佩服不已,自己与冷婉也有些交情的,冷婉与冷华轩的事情,她也清楚一些,当初二太太在世时,还是一力想要娶冷婉进府的,虽然,她的目的不太纯,但是,冷婉和冷华轩之间的感情还是纯真的,只是弄不懂,如今冷华轩为什么又不肯娶冷婉了,东府虽然没落了,但冷华轩可真是二老爷的血脉,二老爷被人陷害致死,这府里,也就是冷华庭为长了,自己做为嫂嫂也应该为他­操­些心的,等回去,好生问过他的心意,再作打算吧,相信,他应该对冷婉还是有情的,只是有些心结没有放下罢了nAd1(

于是锦娘对芸娘道:“大姐回去好生劝劝王爷和冷婉郡主,看看还有挽回的余地没,我呢,也和你妹夫去劝劝小轩,若是他有顾虑,统过不过是个财势和自尊两词影响了他,我们会想法子开解的,这事,咱们得好好图之,总要办成这件亲事就好。”

芸娘听了大喜,感激地看着锦娘道:“四妹妹肯着手,那事情就好办了,我一回去就找公公商量去,婉儿是个认死理的,她只是被伤了心,但心底下定然也是愿意的。”

锦娘听了不由正眼看了芸娘,这个大姐还是有优点的嘛,至少她对婉儿是真心的,以前在娘家时,她对自己百般棱辱,想来也是因为大夫人的教导有失的缘因,如今大夫人去了,她又受不少教训,应该能改过了的。

姐妹四人如今也只剩下了三个,她还是希望芸娘能过上好日子的。

说话间,二夫人已经迎了出来了,芸娘这回很恭敬地给二夫人身了礼,还称了声:“母亲”这让二夫人听了好不欣慰,眼圈儿都红了,锦娘看着也高兴,扬哥儿一看到外婆便伸了手要她抱,小嘴像抹了蜜似的:“外婆,外婆,扬哥儿好想你哦,你想扬哥儿了没?”

二夫人听了笑得眼都眯了,忙抱住他就亲了一口:“我的儿,外婆可想你了,真是个好乖乖呢nAd2(”

“外婆是这里想扬哥儿么?还是这里?”扬哥儿立马又在二夫人脸上也啃了一口,分别指着二夫人的鼻子和嘴问道。

二夫人被他问得莫名,不由看向锦娘,不知道这想人还分鼻子和嘴的,锦娘忍笑嗔了自家儿子一眼,拿手指戳他脑门道:“你不是会是嘴巴里想外婆吧?”

“是啊是啊,扬哥儿嘴巴最想外婆了,外婆,扬哥儿想你,扬哥儿要糖糖……”感情他所谓的嘴巴想人,就是想人家拿东西给他吃呢。

二夫人听了不由哈哈大笑,就是芸娘听了也是笑弯了弯,想着这小子连他外婆也要骗,自己方才在大门处受的那些还真不算什么了。

几人去了老太太屋里,给老太太见了礼,扬哥儿自然又成了大家手里的宝,他转圈儿甜甜讨好了一屋子的大人,人家赏他的礼,他两只小手拿不下,便揭了自己的小袍摆子,兜了一衣兜回来,献宝似的交给锦娘。

锦娘真是一头的黑线,自家可算得上的京城首富了,怎么还会养出这么个财迷儿子啊。

芸娘难得的带了不少礼物回来敬给老太太,老太爷,二夫人,就连轩哥儿,她也是仔细的备了一份礼的,她嫁出去这么多年,还是头回礼­性­如此周全,老太太见了也欢喜,只当这个嫡孙女总算是开窃了,懂得人情世故,学会做人了。

自然芸娘得的回礼更多,她一点也没亏,但锦娘也头一回在她眼里看到了不好意思,她悄悄的对锦娘道:“原来,待人好,会有这么大的回报的。”

锦娘不由哑然失笑,高兴地对她道:“大姐以诚待人,自然收回去的也是诚心,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更舒心一些呢?”

芸娘羞着脸点了头,大家高兴地在老太太屋里用过午饭,老太太年纪大了,便道了乏,由红袖几个扶着进去歇了,锦娘便跟二夫人说起丰儿的婚事,二夫人是知道丰儿的,当初她可是老太太选了送给锦娘的,这会子听说她要嫁给有品级的宫庭侍卫,心里自然也觉得既高兴又骄傲,便让冬儿到屋里拿了一个副金五事来,给丰儿添香nAd3(

芸娘见了也送了一支钗给丰儿,算是道喜,言语间,不见半点轻视之意,丰儿感激地谢过几位主子,羞涩地退到了一边。

二夫人便使了人去请丰儿的老子娘过来,没多久,丰儿的娘就来了,她原是孙家的二门上的管事娘子,也算得有体面的,见了锦娘几个也是落落大方得很,只是看向丰儿时,眼里闪过一丝忧­色­,方才去叫她的丫头一见她就报喜,说是四姑­奶­­奶­给她家丰儿看了户好人家,可是……

等她一一见过礼后,锦娘便温和的跟她说起丰儿和陈然的婚事,丰儿的娘一听丰儿要嫁的竟然是有品级的侍卫,而且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立即眼都亮了,惊喜地看着丰儿,忙不迭的就应了,锦娘便又与她说起会请媒人来说项的事情,说起议婚礼节,一点也没当丰儿她娘是奴婢就轻看,丰儿的娘自是欢天喜地的便应了锦娘,挺着腰杆儿退了出去。

锦娘见丰儿难得回次娘家,便让丰儿去送她的娘亲,也知道母女俩应该有些体已话要说,便放了丰儿半天假,由着她回了娘家。

原本想这些不过是走下过场的事,丰儿的老子和娘全是孙家的家生子,女儿能嫁给官员,自然便可以脱了奴籍,怕是一家全都会跟着富贵起来,孙府里不少与丰儿的娘相好的,认识的,全都好生羡慕丰儿一家,但是,谁也没想到,晚上丰儿回来时,竟然是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锦娘看着便觉得诧异,秀姑几个正在装罗着要回王府去,见她神­色­不对,便拉着她问,“你这是怎么了?原是你的好日子呢,怎么哭了?舍不得你老子娘啊,那陈侍卫可是无父无母的,你今后可以将你娘亲接到府上去,想来他也不会说什么的,好好儿的,哭什么?”

丰儿一听,眼泪又来了,只是哭,却不说话,双儿在一旁看着就急,问道:“你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趁着还在孙家呢,你早些说出来,夫人定然是会帮你解决的。”

锦娘看丰儿像是面有难­色­,不由也问道:“方才没有请你爹来,莫非他不同意?”

丰儿听了越发的哭得厉害了,张妈妈便道:“你倒是说啊,有什么难开口的,你再哭,我们就回去了,­干­脆把婚事也退了算了。”

张妈妈不过是吓丰儿,随口这么一说罢了,谁知丰儿听了便抬了头道:“夫人……奴婢……对不住陈侍卫,没福气,您……就帮我退了这门亲吧。”

大家听得面面相觑,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丰儿说出来的话,双儿更是拿手戳她:“你疯了?那么好一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你竟然说要退了?你也不怕伤了陈侍卫的心?”

锦娘也不高兴了,感情的事情岂同儿戏,说退就退的啊,明明中午还好好儿的,怎么一会子就变了卦了?

张妈妈耐着­性­子问道:“退婚可以,但是,你总要给夫人和陈侍卫一个理由吧,无缘无故的退,咱们简亲王府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能做那背信弃义的事情,你总要说个章程出来,为何要退?”

丰儿哇的一声又哭,好半晌,锦娘都不耐烦了,骂道:“平素看你是最沉稳懂事的,今儿怎么一遇到自己个儿的事反儿犯糊涂了呢?快说,凭什么要退婚。”

丰儿终于止了哭,抽抽噎噎的说出原因来,原来,丰儿有个姐姐,原也是孙家的丫头,以前在玉娘院里做过二等的,自小就许给了丰儿的表兄,那家也是孙家的家生子,是丰儿的娘舅,她娘舅曾经是二管事,在府里也有些体面,以前大夫人在时,丰儿的娘曾经犯过一次大错,差点烧了大夫人的茶水房,那一次大夫人差一点就要打死丰儿的娘,卖了丰儿一家,还是丰儿的娘舅拼命求情,一力担保,才救下了丰儿的娘和她一家。

丰儿的姐姐原是要与表兄成亲的,结果,就在前一月,她突然跟一个小厮跑了,不肯与表兄成亲,这让她的娘舅大怒,说丰儿家背信弃义,养女不教,败坏家风,非要丰儿家陪他家一个儿媳不可,丰儿的娘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她又只有丰儿一个女儿了,只好答应让丰儿嫁过去替了她姐姐。

秀姑一听便怒了,说道:“你娘是不是魔怔了,你早就不是孙家的丫头了,你可是夫人的陪嫁,她有什么资格来决定你的终身。”

虽说规矩是这样,但锦娘觉得这话也不厚道,丰儿的娘生了丰儿,自然可以决定她的终身的,只是,这也确实太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也不怕丰儿在简亲王府已经许了人?

双儿便骂丰儿:“咱们跟着夫人回京也有不少时日了,你也常和夫人一起回来,怎么就没跟你娘说过过陈侍卫的事情?你素日可没这么糊涂过。”

丰儿一听便红了脸,低了头道:“他……他一直又没明说,我怎么知道他究竟是几分真心,若是他没想过要娶我,我……我总不能将没落妥的事情拿来骗我娘吧,到时候,没脸的可是我自己。”

这话也对,丰儿是个谨慎的人,如此考虑也算是周全,只是如今可怎么办?难道为了她姐姐,就要牺牲她的幸福么?

“那你也不能因为要还你舅舅家的恩情,就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吧。”双儿气愤的说道。

“没法子,我爹先前应下了,我娘又觉得我家欠娘舅家的,必须要还,姐姐她不争气跑了,你让我怎么办,看着爹娘被至亲指着脊梁骨骂么?”丰儿说起来又要哭,拿了帕子掩着面,呜咽着。

“你娘方才不是应承得好好的么?怎么回去又跟你说起这事了?”双儿又问。

“我爹一听说我娘又应了我一们亲事,大发脾气,说是咱们家虽是奴才出身,但也要讲信用,有恩报恩,有要骨气,不能被人戳脊梁骨,姐姐已经做错了,再也不能失信一次,就算是我要被招进皇宫做皇妃,也不能允下,人要守信,才能无愧于心。”丰儿说起来很无奈,她也是个孝顺的,她爹爹是个忠直的人,一辈子老实,她也受的是这样的教育,觉得她爹也没错,占了理,更不好反抗。

锦娘倒是对丰儿的爹爹起了几分敬言,笑道:“你娘舅家是不是只是要你家赔个媳­妇­给他们家就成?”

丰儿听了倒是抬起头来,有些迷芒,双儿却是抚掌笑了,“这法子好,若只是想要个媳­妇­,咱们再找一个给他就成,不用非得是丰儿姐姐你啊。”说着,对丰儿使劲眨眼。

丰儿自然是不想退了和陈然这门亲的,一见还有希望,立即灵光一闪,跪向了锦娘,锦娘没好气的打她:“亏你在我身边做了这么久,脑子还是这么不灵光,一点弯都不晓得拐,就只知道哭。你且回去问清楚了,若是你表哥只是想要一个媳­妇­,你自去说,简亲王府赔个好的给他就成,这事就这么办了,一会子让人把你娘舅和你爹爹一起叫来,大家坐下来,摊开了谈。”

没多久,丰儿的爹爹和娘舅一起来了,她的娘舅见锦娘亲自接见他,人又温和,没架子,倒是没了拘束,她爹爹还真是个老实厚道的人,一看就是个倔脾气,锦娘便将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说了,他娘舅也是个知机的,在孙家做了几十年,自然知道得罪了简亲王府没有好下场,他原也不敢真的就要了丰儿做儿媳,不过是知道锦娘对丰儿好,定然是为丰儿撑腰,他趁机讨些好处罢了。

如今锦娘说会选个好丫头给他做儿媳,又还拿了五十两银子给他做娶儿媳之用,他自然是再不敢说什么,高兴的拿了银子走了。

锦娘却说要讨了丰儿一家去简亲王府,她觉得丰儿的脸为人信义,自己那正缺这样的人,府里正要有个守库房的人,而他正合适。

丰儿的爹爹自然是愿意的,锦娘便向二夫人要了他一家的身契,带着他一家回了简亲王府。

几个月后,丰儿和双儿两个一同出嫁,一个嫁给了陈然,另一个嫁给了喜贵,两桩亲事一齐办的,全府上下热闹了好久,只有一上官枚一人落寞地坐在自己屋里掉泪。

番外7

双儿成亲后,锦娘便认了喜贵做义兄,这事又热闹了好一阵子,只是,因着锦娘如今是王妃身份,是上了宗氏玉碟的,喜贵的出身太差,这认义兄的事情,也只能是私下的,不能报到孙家族里头去,所以,只是在府里头摆了两桌,请了自家玩得好的一伴子来做了个见证。

那一日,白晟羽正好从西凉回来了,也带着贞娘也来了道贺,贞娘还特地恭敬地叫了喜贵一声哥哥,把秀姑感动得眼泪直流,喜贵更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呐呐地不敢应。

白晟羽便笑着拍了拍喜贵的肩膀,斜着眼睨着喜贵:“怎么,大舅哥,你不会是嫌弃我吧,我可不如四妹夫富贵,他是王爷,我只是个五品郎中,你肯认王爷妹夫,不认我,哎呀呀,真的好没脸啊。”

喜贵听了更不自在了,急得不断的给白晟羽作辑,又对贞娘道:“三姑­奶­­奶­,您看这……我不是这意思?”

贞娘怀了有好几个月了,挺着肚子支着腰站着,见喜贵向她求助,她不笑反嗔,一双水盈盈的大眼里盛满委屈,“你看你还不是这意思,相公说得就没错,喜贵哥哥是看四妹妹是王妃之尊,而我只是个五品诰命吧,所以,也嫌弃我呢,听听,还叫我三姑­奶­­奶­,哪有这样的啊,你还叫四妹妹四姑­奶­­奶­不成?”

喜贵其实打小儿也和贞娘一起长大的,那时,锦娘没饭吃时,秀姑便会带着锦娘和喜贵一起去求贞娘的娘亲,小时候的贞娘看着贞静娴雅,其实是个小调皮,她自已家里的也不够吃,便会拉了喜贵和锦娘一起去大厨房里偷,有时大厨房里总有人,她便让喜贵去捉老鼠,捉来丢到大厨房里,厨房的婆子们见了,必定会乱作一团,有的打老鼠,有的便吓得尖叫,贞娘便趁乱溜进去,将案上刚做好的菜偷两盘出来,那时的锦娘笨笨的,但也知道拿最能填肚子的东西,馒头,偷出来后,向个小的便躲在某个地方吃。

只有喜贵会偷偷地留一点给秀姑,那两小姑娘便尽着自己的肚皮装了。

也有被抓的时候,贞娘便是那最会溜的,每次被抓的不是锦娘便是喜贵,喜贵可没少挨打,不过,贞娘还好,喜贵一挨了打,她一般都会多匀些东西给他吃,可以说,喜贵和贞娘,也如兄妹一样,感情很好nAd1(

只是贞娘从来不叫他喜贵哥哥,总是喜贵,呆子的乱叫,这还是第一次叫哥哥呢,所以,喜贵听了有些不适应,但小时候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很甜,很温暖。

他抬眼,见到贞娘眼中一片真挚之情,鼻子也有些酸,哽了嗓子应了一声。

贞娘立即眉花眼笑,拿了一对上好的蓝田玉镯递给了一边的双儿,笑着对双儿道:“你以后可是我嫂嫂了,得赶紧些,快些给秀姑婶子添个孙子。”

双儿听得脸透红透红的,羞不自胜,锦娘见了又高兴,又无奈,贞娘两口子这是给足了自己面子,白晟羽乃侯门之子,他能叫奴才出徨的喜贵为大舅哥,也算是难得了,只是他那人,原就是个不着调的,也不拘泥这些个身份,要不,也不会以嫡子身分,娶庶出的贞娘为正妻了。

只是,贞娘如今也跟着白晟羽学坏了,怎么也一样的不着调起来了呢?那两口子站一起,连表情都差不多,一门心思就是想要捉弄人,以前在家里,可没看出贞娘有这潜力啊。

冷华庭在一边看出锦娘的心思,笑道:“不是一样人,不进一家门啊,三姐姐是近墨者黑啊,娘子,你以后小心着点,三姐姐也厉害着呢,小心你就着了她的道。”

白晟羽一听不乐意了,指了冷华庭道:“四妹夫,别以为你就是个好的,你那砸人的本事也就这两年才收敛一些,你那一手可是全京城都出了名的哦。”

此言一出,连锦娘都笑了起来,当初冷华庭因着对谁都不相信,所以,总是装白痴,仗着别人都说他的心智停留在十二岁,见谁不高兴就砸谁,府里上下没被他砸过的可不多,这事还闹到先皇那里去过,先皇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这倒是纵容了他,让他越发的砸顺手了,不止是在府里头砸人,就是在府外,看到不顺眼的人,听到不顺耳的话,便抓什么砸什么,也不管对像是谁nAd2(就这一些来说,他确实比白晟羽更不着调啊。

冷华庭对这段光荣经历一点也不以为耻,反倒拿起手里的酒杯就威协地看着白晟羽,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道:“怎么,三姐夫,你也想试试?”

白晟羽忙转到贞娘身后去,嘟了嘴对他家娘子道:“四妹夫仗势欺人啊。”

贞娘很怜爱的回头看了眼自家老公,安抚他道:“不怕,他若敢欺负你,我就哭给四妹妹看,我前儿来时,四妹妹还告诉我,怀着身子时,一定要开开心心的,不然,会影响胎儿哦。”

锦娘听得一脸的黑线,果然物以类聚,贞娘比白晟羽更强大,她正夹了块红烧排骨往自己碗里放,在半路上,那排骨就被截走了,定眼一看,那炸得金黄油酥的排骨正往扬哥儿碗里而去,而抢她排骨的人,正是秀姑。

“秀姑,你也太不公平了吧,这一碗他都吃了一小半了,小孩子家家的,吃多了油腻的东西可不好,我才吃两块啊。”锦娘哭丧着脸,倾诉着自己受到的不公正待遇。

“有什么不好的,只要我们扬哥儿喜欢吃就成。”秀姑头都没抬,笑眯眯地看着扬哥儿将那块抢来的排骨放进嘴里,包成小包子似的小嘴,几鼓几鼓的,一会儿便吐出一块半点­肉­星也不沾的排骨来。

“我们扬哥儿可真乖,好会吃排骨。”秀姑拿了帕子去拭扬哥儿嘴边的油,笑着夸道。

锦娘瞪着扬哥儿就快要喷出火来,见他的眼睛又盯着排骨看,将那碗排骨端到了桌另一边去。

冷华庭一见,那妖艳的凤眼一亮,讨好的说道:“娘子,这是给我的么?”

“秀姑­奶­­奶­,娘亲偏心,我要吃排骨。”扬哥儿见了立即搬救兵,说完也看到他娘正大瞪他,仰头给锦娘一个灿烂的笑,“娘亲,吃多了­肉­­肉­会不好看好nAd3(”

“那你吃了那么多,不怕变丑?”锦娘立即回击他。

“安拉,安拉,我是爹爹的儿子,爹爹吃得多我还多,你看爹爹可有丑过?他们都说,我将来比爹爹还要漂亮呢,娘,你不用妒嫉我啦。”快两岁的扬哥儿口齿伶俐得很,说出来的话也不怕气死个人。

锦娘还想要骂他,突然便觉得心口一阵堵得慌,回头就想要吐,双儿虽说嫁了人,可还是住在简亲王府,仍蹬过去的事情,照顾着锦娘的起居,主要是让她老带新,帮锦娘再调教个好丫头出来,这会子见锦娘突然不舒服,忙起身扶住她:“夫人,您是不是没吃好?寒了胃啊?”

锦娘忍不住心中翻涌的感觉,离了席,跑到耳房里大吐特吐起来。

刘医正被请了来,很安详的给锦娘把着脉,好一会子他才起了身,到一旁的案桌上开药,冷华庭心里很着急,生怕锦娘得了什么大病,眼巴巴的看着刘医正,不过,他也很清楚这位如今的太医院院首大人,最是喜欢卖关子,你越着急,他越喜欢吊胃口了,只好耐着­性­子等他将药方子开完。

总之不过是一时半刻的事情,他总要说出病情来的。

果然刘医正见他沉得住气,便觉得没意思了,写好方子,抬手一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又有身孕了。”

冷华庭喜得自椅子上猛的站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娘子她……她又有孕了?”

刘医正听了就沉了脸,冷冷道:“莫非王爷不相信下官的医术?”

“哪里,您可是整个大锦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了,一个喜脉怎么会看错,王爷他是太高兴所致了,您莫怪。”床上的锦娘听了也很高兴,忙为冷华庭解释着。

冷华庭听了也点头,他确实是太高兴了,自己只得扬哥儿一个孩,子嗣还是太单薄了些,而且,游历在外的老王爷和王妃若是知道锦娘又怀了孕,指不定一高兴就会回府来了,虽然自己两口子现在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做得好很好,但是,家里有老人在,才像个家嘛,一定要想法子把这消息递给父王去。

以后的日子里,锦娘便将大部份的家物交给了张妈妈,她便在府里悠哉的过着米虫般的日子,后来,四儿生了个女儿,粉琢玉碉的,既漂亮又可爱,锦娘看了一眼自家调皮又腹黑的儿子扬哥儿,摸着肚子喊道:“这回一定要生个女儿出来,怎么也不要生儿子了。”

扬哥儿看着摇蓝里的小妹妹,好不喜欢,一下摸摸她的小脸,一下摸摸她头发,仰着头对四儿道:“四姨,小妹妹好漂亮,给扬哥儿做妹妹吧。”

四儿听了直笑,嗔了他一眼道:“不给,让你娘生去?”

扬哥儿回头正好听到自家的娘亲正在祈祷要生女儿,不由撇了撇嘴道:“娘亲生的怎么行,娘亲生的只能是妹妹,四姨,你生的就可以做扬哥儿的媳­妇­儿呢。”

锦娘和四儿一听,面面相觑,这小子,才两岁不到啊,从哪里学来的啊,锦娘发誓自己可没有教过他这些。

猛然又想起,宫里的皇后一月前也生了个小公主,她去宫里道贺时,皇上还笑着说要和她做亲家呢。

那天她也带了扬哥儿去了,那小公主也是长得粉懒可爱,皇太子吃力的要抱小公子,扬哥儿看了眼谗得不得了,也要抱,宫女们哪里敢让他们两个小祖宗碰公主啊,便要将他们劝开,结果,脾气很好的皇太子那天将扬哥儿往边上一推道:“这是我妹妹,你不能抱,只有我能抱。”

扬哥儿一听便要哭,结果皇太子又道:“你急什么,父皇说,小妹将来就是你的媳­妇­儿,你们两没成亲,是不能碰的。”

扬哥儿哪知道媳­妇­儿,成亲是咋回事啊,便仍是哭着要抱小公主,说是不要媳­妇­儿。

皇太子便很老沉持重的劝他道:“你别哭啦,媳­妇­儿比妹妹好的,将来,妹妹就是你一个人的,别人都不能碰的,是吧,母后。”说着,他还抬起头问皇后娘娘。

皇太子也是四岁不到的样子,但是,宫里规矩很严,教育也不一样,早有宫嬷开始教他男女大防和礼俗之类的事情了,所以,他也懵懵懂懂的知道一些事,不过一知半解,大家听了当童趣罢了。

于是,那天经过皇太子的细心教导,扬哥儿明白了,别人家生的妹妹,就是他的媳­妇­儿,一看四儿生了个小妹妹,他毫不犹豫的来宣布所有权了。

锦娘不由叹了口气问扬哥儿:“你不是要了小公主做媳­妇­么?怎么又要四姨家的小妹妹?”

“喜欢啊,喜欢我就要。”扬哥儿抬了头白了他娘亲一眼,他若不先订下来,等一会子太子来了,也要先订下来怎么办?四姨家小妹妹可不是太子家的,那他也可以要来做媳­妇­的,还好,自己抢先了一步。

一低头,他又想起他娘亲方才说要生女儿的话来,忙对她娘亲道:“娘,你生了妹妹就给皇太子做媳­妇­子吧,省得他跟我抢。嗯,三姨家的我也得去订回来,不然,也会给太子哥哥抢了去的。”

锦娘对自家儿子无语了,只当他现在是好玩,什么都不懂就是。

那日看完四儿,锦娘便带了好几个人一起去了东府,她如今给冷华轩配了几房人,将原先散了的家仆找了好几房人回来,照顾冷华轩的起居饮食,只是也不知道冷华轩在想什么,锦娘跟他说过好几次,让他去宁王府提亲,将冷婉娶回府来,但他就是不肯,问他,他又不肯说原因,真的好无奈,锦娘很是同情冷婉,觉得她是个很坚贞的女子,所以,今儿她又开始了她的媒婆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