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把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提出改革开放。
现在,中国依然在追赶西方社会。2007年《中国日报》的一篇社论中写道:
"如果我们想要取得更大的成就就必须要坚持朝前走。我们必须记住,过去30年的成就并不仅仅是经济发展的30年。是解放思想使所有这些成就成为可能。在我们为当今令人欣喜的增长数字而感到欣慰时,我们一定不能放弃继续创新的决心。"
新风貌
中国媒体也展现出了越来越多的新风貌。思想越是解放,他们就越是不接受家长式的管制与审查,哪怕是自我审查。尽管控制权仍然掌握在政府手中,但是媒体的开放性、报道的多样性和犀利程度也日益增强。2006年秋天我们在宣传约翰的新书《定见》时对此深有体会。
以往访问中国的时候,约翰偶尔会接受一些党报的采访,比如说《人民日报》。它们派出的记者都是老手,采访过程相当枯燥乏味。甚至在20世纪90年代早期,约翰的出版商外文出版社在推出《亚洲大趋势》时都没让人感到兴奋。但是,2006年推广《定见》一书时,中信出版社在北京和上海都安排了多次采访活动,连续一个星期的时间里约翰每天要接受6~10次采访。多家媒体都派出了记者,他们大多只有20多岁,许多人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其中不少是女性。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的报道已经能够畅所欲言了。
对于领导层来说,通往言论和媒体自由的道路是一种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结合的技巧,我们将在第二章对这个问题进行详细探讨。其实这是一个如何看待的问题。何时应该保护,何时应该压制呢?中国人对于保护和控制的理解与西方人不同。如果迈克尔?摩尔(Michael Moore)拍摄一部关于中国国家主席的电影,那么肯定会超过中国人的忍受极限。中国人很注重面子,这是他们审查的关键。有些事情就是不能写的。
"对于中国共产党最大的潜在威胁来自于受过良好教育的城市中产阶级,"杰夫?戴尔(Geoff Dyer)在2008年7月21日英国《金融时报》的《市郊的悸动》(Stirring in the suburbs)一文中如是说。"如果公司高管、律师和大学教授开始质疑政治现状,那么中国共产党的统治就不会那么稳固了。"
他的说法有道理。但是中国共产党也非常清楚这一点。而且,营造企业良好发展环境的毕竟是中国共产党,因此它也正是中产阶级壮大的推动者。"任何停止或扭转改革开放的做法都会走向死胡同,"胡锦涛在中共十七大上重申,"我们必须按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全面推动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建设。"
政治中更多的人情味
中国这个大企业已经脱离了原来的专制经营模式。CEO、董事会成员和其他管理人员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碰也碰不得、说出话来就当法律的那么一群人。在西方人眼里,中国人民和中国共产党的官员是两回事。但他们忘记了一点:官员也是有血有肉的中国人,有着自己的好恶,就像西方人喜欢红酒、讨厌海参一样。
官员与老百姓交流,包括与外国客人交流的风格方面也出现了一些变化。从2000年开始当我和多丽丝一同在中国旅行的时候,我们发现与中国高级官员的会面都是一个模式。地点通常都是在非常宽敞的会客室,四周排满了宽大的沙发椅。首长坐在上座,其他人按照职务高低依次就坐。所有的官员胸前都戴着小小的一束花。然后,在或多或少有些呆板的气氛中,会谈开始了。
几年后的2007年,王巍介绍我们认识了一位为天津市的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副市长崔津渡。他更像是一位忙碌的西方商人,而非人们传统观念中呆板的中国官员。从一开始会面我们就感觉非常轻松。地点也并非在一个摆上花束的官方会客室,而是一家以包子为特色的传统餐馆。
交流中我们得知,崔副市长和王巍一样,都是在1978年参加了文革后第一届高考并且顺利进入大学的。4年后怀揣金融学士学位的他进入政府成为一名普通科员,经过一步步的提升后成为财政局长,并在2002年被任命为副市长。崔津渡正是天津过去30年飞速发展的见证人和先驱者。他也是解放思想释放了一代人才能与活力的最佳佐证。改革开放创造的是大环境,但是把天津这样拥有1200万人口而且严重污染的重工业基地转变成为一个全球金融中心,还是得依靠无数像崔津渡一样的人们所付出的才能、热情与勤奋。
崔副市长很久以前就开始上网,喜欢在网上交流,这一点给王巍和他的同事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两年前在天津筹备第一届中国企业国际融资洽谈会(组织者正是王巍)的时候,崔副市长发给王巍的大部分邮件都是在晚上10点到凌晨3点之间发出的。5000多名CEO参加了那一届洽谈会,现在它已经成为了每年一度的盛会。
中国的变化绝不仅仅是表面上的,各社会阶层和各级政府也都发生了深刻的转变。四川大地震后,温家宝总理树立了一位慈祥爷爷的形象,因为对人民的关心和爱护而深受爱戴。而且,似乎善于把互联网作为便利的公关工具的也不止贝拉克?奥巴马一人。2009年2月温家宝总理与公众进行网络交谈之后,网络已经成为一些中国高官们所偏爱的与公众交流的新方式。
自主的人民与自主的产品
解放思想不仅实现了言论、决策和选择自由,而且还是自主的必要条件。
自主意味着人们的行为不受外部因素的影响,而是发源于本身的意愿。我们可以借助艺术来说明这个问题。几乎所有画家在初学绘画的时候都在临摹。从写实到抽象,甚至创造自己风格的时候都会先从学习别人的杰作开始。
非常有意思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政治和经济价值体系中的许多元素都来源于西方。马克思和列宁都不是中国人,市场经济也不是首先在中国的土地上发展起来的。但是中国在历史上就曾经多次成功借鉴、吸收了外来事物:不管是佛教还是基督教、马克思主义还是列宁主义、共产主义还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还是西方的管理经验和技术。"学习日本人的管理、韩国人的无畏、德国人的严谨、美国人的营销策略,"奇瑞汽车的CEO尹同耀如是说。中国人似乎有把这些看起来根本不相容的因素结合起来的本领。
但是,不久之后中国所提供的就不再是最好的仿制品,而是能够得到大家高度认可的"自主"产品、服务,甚至思维方式。现在,自主的产品和人才仍然需要外国的认可,中国人才会接受。比如说在恢复高考后考入北京电影学院的陈凯歌导演,直到他在西方电影节获奖后才在国内赢得了盛誉。
解放思想还意味着树立你自己的榜样,艺术、企业、科学或者其他任何领域的榜样。中国人已经不再总是求助于西方,而是逐渐开始从自身寻找灵感。中国的自信心日益增强,而自信可以激励创造力的迸发。最终,创造力将帮助中国摆脱对西方世界评价和认可的依赖。
如果一家企业利润可观,那么它的CEO是不大可能受到攻击的,毕竟业绩可以说明一切。随着中国新的体制的发展,它的形象会更鲜明,领导层受到的责难也会越来越少。如果我们考虑一下中国所经历的政治改革是多么宏伟,解放思想的力度是多么巨大,那么我们对于中国的未来就不可能不持乐观态度。
毛毛虫的神奇蜕变
世界著名古典钢琴家郎朗说,在巡回演出时他并不经常回自己在北京的家,但那里仍然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但情况并非一直如此。据郎朗回忆,小时候"那是一个封闭的城市,怀疑从西方传来的一切事物,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这就好比这个城市的心灵被打开了。"
中国不但思想开放了,而且在领导人和大众的共同努力下这个旧式专制企业已经蜕变为21世纪的现代化企业了。等级制度慢慢淡化,决策权被下放到各个阶层,使人们日益参与到现代化的建设进程中。解放思想增强了人民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参与度与分享度。中国的思想解放开始于领导人心态的转变,并逐步引发了整个社会的转变。
在结束了几千年的封建统治之后,中国的政治体制还相当粗糙。历史证明,毛泽东早期借鉴的西方政治体系永远也不会成熟。它把意识形态置于人民之上。借用自然界的现象来说明的话,这一体制就像是毛毛虫阶段,一直持续了30年。随着春天到来,邓小平上台后它终于开始了蜕变,并一直持续至今。
对于毛毛虫来说这是生命的终点,但是对于智者来说就是蝴蝶的出现。
有时候真的很难说再见,很多时候说出这两个字都需要莫大勇气。但是没有结束就没有新的开始。
中国何时才会大胆地走向全面政治解放,丢弃毛毛虫的空壳,放飞蝴蝶呢。
1978年,中国共产党打开了使毛毛虫与世隔绝几十年的坚硬外壳,开始了神奇的蜕变。但是中国为何仍然藏在毛毛虫的躯壳之中呢?毕竟蝴蝶不仅更加漂亮,而且这一名称也更加精确。这只中国蝴蝶为何一定要隐藏在共产主义毛毛虫的躯壳内呢?中国共产党为何仍然自称为共产党?共产主义怎么会是蝴蝶呢?
共产主义(Communism)这个词来自于拉丁语中的communist,也就是"联合"的意思。这一概念与中国这样一个重视集体的国家非常吻合。其实共产主义有两个不同的定义。
定义一是"共同占有生产生活资料,消除阶级、国家概念的社会经济体制和政治意识形态。"这也是大家都比较熟悉的一个定义。
第二种"纯粹共产主义"指的是建立没有阶级、国家和压迫的社会,民主决策,允许社会中的每个成员参与政治和经济生活中的决策。
放飞蝴蝶
毛泽东领导下的中国共产党选择的是第一个定义,建立了一个没有阶级之分的国家。和自然界的毛毛虫一样,中国逐渐成熟起来。与他们在苏联的共产党同志们不同,中国明白了苏联的体制不是一个发展经济,满足人民需求的切实可行的模式。体制僵化的苏联解体的真正原因在于它无法满足人民的需要,而不是因为共产党改变了路线或名字。
中国的领导者们所拥有的睿智和务实使得他们抛弃了僵化思想的束缚。就像邓小平所说的那样,人们的洞察力是建立在实践经验之上的,如果通过"实事求是"发现一条道路行不通,那么就选择另外一条。
但是中国领导人不愿承认在意识形态上不再追寻先驱者的足迹而走上了自己的道路。他们抛弃了阻碍发展的共产主义观点,而根据中国自身情况选择了适合中国的道路。中国共产党之所以得到人民的支持不是因为它本身的名字,而是因为实实在在的成绩。尽管经历了无数磨难、受到西方的众多谴责,中国试验了也取得了成功。它为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带来了巨大的进步。如果它继续坚持已经选择的道路并且完善自己的制度,本书第二章中还会描述,那么它肯定能够建立一种异于西方民主的新型模式。中国的全称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而非中华人民共产主义共和国。也就是说,中国共产党与人民的联系要比与共产主义的联系紧密得多。与其说它是共产主义政党,不如说是人民政党。
中国的目标是建立一个没有压迫的社会,所有的决策都通过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结合的程序所产生,所有成员都有权力参与政治、经济和文化生活中的决策。中国是从共产主义理论中吸取了精华。
朝完全政治解放的道路上行走的最后几步就将是放飞这只蝴蝶,并为其正名:蝴蝶已非毛毛虫。
"摆脱桎梏我们精神的枷锁"是邓小平对全中国人民的号召。中国人民已经实现了思想解放,并且拥有了自信心,这也是自我批评的前提。大部分批评都是公开进行的,一些微妙问题除外。但是中国领导人已经做出了"阳光政务"的承诺。他们也许并不完美,但至少耳聪目明。
解放思想使得个人获得了更多的自由。它还使得社会底层群体增强了自信心,帮助他们看到自己对社会的贡献、鼓励他们实现自己在社会中的价值。中国未来的方向已经非常明确。解放思想还将在各个层面继续进行。
在分析中国现状的过程中,本书中描述的支柱逐渐浮现。支撑着中国改革的这八大支柱又都倚重于这个支柱--解放思想。如果不解放人们的思想,使他们为整体发展做出各自的贡献,那么整个结构就会坍塌。只有人民能使改革成功。从艺术家到企业家,人们都可以自由思考、自主决策,决定在通向现代化进程中自己的脚步。教条主义是建立在恐惧之上的,而解放思想则是建立在信任之上。中国的领导者不断加强解放思想的过程,使得他们和人民都能够为中国未来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解放思想好比中国的春天,新芽萌生,经历夏天的成熟之后,秋天必定收获累累果实。
支柱之二: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的结合
中国政府自上而下的指令与中国人民自下而上的参与正在形成一种新的政治模式,我们称之为"纵向民主"。
支撑新中国社会长治久安的最重要、最微妙也是最关键的支柱就是自上而下op-down)与自下而上(bottom-up)力量的平衡。这是中国稳定的关键,也是理解中国独特的政治理念的关键。
中国人眼中的自由
对于美国人来说,自由意味着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受他人武断行为的约束。大多数西方国家都认同这一观点,个人权利是这些社会的重要支柱之一。但是,对于不同民族来说自由也有不同的含义。
中国人的思维受到两个因素的重要影响:社会秩序与和谐。这两个概念是儒家学说的中心思想,孔子认为只有秩序才能为人们带来真正的自由。这类似于群体性运动,有了比赛规则的约束运动员们才可以自由比赛。同样,一个秩序良好的社会也为人们提供了可以自由活动的环境。在中国人看来,秩序并不抑制自由,而是界定自由活动的空间。
从这个角度来看,西方人所理解的个人选择的自由,由于其社会与法律环境的制约,导致了谁对谁错的无休止的争论。许多西方人确实认为正是争论与不和谐带来了突破、新思想和创新。但是这种争论与不和谐不符合中国人的心理,特别是在执政这种严肃的问题上。
中国的纵向民主(Vertical Democracy)
西方人想到一个自由、民主的社会时脑海中出现的是一个横向结构,由无数个"个人""平等地"选举出自己的领导。大部分西方国家所采纳的都是这一模式。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对自由和民主截然不同的理解,一种来自于其他文化背景、拥有对世界和社会不同的理解。采纳纵向民主,而非横向民主,情况又会如何呢?
中国人相信人们生来就是密切联系的,所有个人都是集体的一份子。在传统中国社会中,与他人和谐相处是处世的要领。个人责任远不如与周围人的关系重要。在这种环境下,政治运作不是依赖对立的政党或者政客,而是通过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过程实现意见的统一。
在这样一个权力高度分散的社会中,领导层吸纳自下而上的意见和需求制定一个整体的纲要。这些上下互动的积极性得到了鼓励,并允许根据情况和环境的不同灵活变化,只要符合领导层所制定的总体目标即可。这样便创造了一个纵向结构,新思想和经验可以源源不断地沿着这个纵向轴交流。中国正处于创建符合自己历史与思维的民主模式的初级阶段。虽然这种纵向模式也有自己的缺点(稍后我们会进行讨论),但是它的主要优点就在于能够使政治家们从为了选举的思维中解放出来,以便制定长期的战略计划。
在西方人眼里,执政的合法性在于是否通过选举;而在中国人眼里,执政的合法性更多地在于政绩。由于这样的规则,中国政府的政绩是非常出色的。
中国的领导权掌握在共产党手中,但是中国共产党执政的理念与方式在过去30年中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转变为吸纳民众自下而上参与的执政党。在这个纵向民主社会中,人民群众自下而上地进行参政议政,政府决策和执行的透明度也在逐步提高。就像胡主席所说的那样,"确保权力正确行使,必须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
用中国人自己的价值观与思维分析中国
几千年以来,中国一直处于自上而下的封建专制统治之下。自下而上的力量一直被压抑,直到1978年改革开放之后,人民的政治地位才发生了根本性转变。在思想解放的推动下出现了百家争鸣的局面,自下而上的声音也日益响亮。由于中国的政治和经济体制都仍然处在发展的初级阶段,质疑,至少是以温和方式的质疑是允许的,但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权不容置疑。
2001年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江泽民说,如果没有强有力的领导把这个多民族发展中国家的12亿人口团结在现代化事业之下,那么"整个国家早就变成一团散沙了。"人们可以就做一粒散沙还是集体中的一份子哪个更好进行争论,但是无可置疑的是,如果没有邓小平坚定的总体目标,中国经济奇迹的速度、进步和成功都不可能实现。
无论"人民"的定义如何,它都是中国政治体系的中心: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最高人民法院等。在与约翰一次私人长谈中,江泽民主席熟练地引用了林肯总统盖茨堡演讲中的结尾部分:"民有、民治、民享"。这是约翰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之一。如何理解人民在政治体制中的作用,这个问题仍然存在。
"民有、民治,民享"对中国意味着什么?
2000年9月,在接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迈克?华莱士(Mike Wallace)采访时,江泽民回答了这个问题。当时华莱士询问江主席对于民主的理解:"为什么美国人可以选举自己的国家领导,但是你们却显然不愿意让中国人民选举你们的国家领导呢?"
"我也是一位经过选举而产生的领导人,不过我们的选举制度不同,"江泽民反驳说。"每个国家都应该拥有自己的制度,因为我们两个国家(中国和美国)文化、历史传统不同,教育和经济发展水平也不同。"
在回答华莱士关于中国为什么是一党执政时,江泽民说,"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有反对党呢?你们美国人总是试图把美国的价值观和政治制度强加给全世界。这种做法不太明智。坦白说,中国和美国在价值观方面有很大差异。你们美国人总喜欢用自己的价值观来评判其他国家的政治状况。我们的确要学习西方的科学技术以及经济管理经验,但是必须要结合中国的国情。这就是我们在过去20年中取得巨大进步的原因。"
自下而上的第一次行动
1978年,邓小平"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的讲话成为中国共产党新的宣言,它把工作重心在一夜之间从阶级斗争转向了经济发展。在经济现代化的进程中,中国社会变得更加宽松和自由。政治领袖们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如果他们无法理解自下而上参与的重要性,那么具有历史性意义的第一次行动也许会被打压,我们也就不会听说那个偏远村庄里18位农民勇敢的故事了。
推动这第一次自下而上行动的正是当时的绝望与勇气。事实证明,它有力地推进了人们经济观念的转变,是这个极度落后、偏远的小村庄中一次自下而上的反叛。"大锅饭"曾一度被看作是满足人民需要的保证:每个人都可以得到相同的粮食,不管他所做的贡献有多大。但是,"大锅饭"并没有使人们丰衣足食,反而变得吃不饱、穿不暖。由于生活条件实在太差,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18位饥饿的农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放手一搏,争取过上更好的日子。
1978年10月的一个晚上,这些一贫如洗的人们秘密聚在一起,蘸着红印泥在协议上按下了手印。"如以后能干,每户保证完成每户的每年上交和公粮,不在(再)向国家伸手要钱要粮;如不成,我们干部作(坐)牢杀头也干(甘)心……"这一协议现在收藏在北京的中国国家博物馆中。
这些农民决定实行大包干,把公社土地分产到户。这是一个革命性举动,而且非常危险,因为在土改时期,许多拥有土地还不到6亩的人都被镇压、没收土地,有些甚至被作为"地主"处死。小岗村的协议无疑违反了束缚了农民和农业生产多年的公社体制的规定。
但这一大胆的举动得到了时任安徽省委第一书记的万里的支持。后来,他们的成功引起了邓小平的关注,最终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进程。1978年12月举行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立了改革方向,决定"把当前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邓小平恢复了农民的责任田、推行市场经济体系,并且肯定了消费。自下而上的行动和活力一旦释放出来可以有力支持中国共产党所制定的总体目标的实施。
自下而上与自上而下体系的成熟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领导一个如此庞大复杂的国家走出贫穷,实现现代化了。如果中国建立的是西方式的横向民主体系,那么大量精力会被浪费在竞选的争斗之上,大批候选人会提出无数个解决中国问题的方案。而且,手握选举权的中国人根本没有民主决策的经验。在戈尔巴乔夫总统改革初期的苏联就是这种状况。在中国,这种情况很容易导致混乱,这是珍视和谐与秩序的中国人所不愿意看到的。因此,中国没有以民主改革的名义使自己陷入政党争斗的分裂局面,而是在一党执政体制内进行了调整。通过倾听自下而上的声音并且保持高层的决策权,中国以令人震惊的和平方式完成了这次巨大转变。
在过去30年中,4亿中国人摆脱了贫穷,不再挣扎在生存的边缘之上。中国的变化是逐步实现的,而且也经历了起起伏伏。其中一项具有深远影响的重大改革出现在1984年:政府开始允许农民迁入城市。事实上,这项政策的出台顺应了很多农民进入城市打工的现象。在这以前随便迁居是不允许的。在过去10年中,2.5亿中国农民进城务工,其中三分之一为女性,堪称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迁移。工厂、家政业、饭店、建筑工地、废品收购站都能够看到他们的身影。你很难找到他们没有涉足的领域。
这些进城务工人员一般都没受过多少教育,但是对未来充满信心,为了改变自己命运,找到更好的工作,他们也非常有创造力。他们在实践中学习,有时为了得到一份工作甚至不惜夸大自己的资历。大部分中国人都雄心勃勃、眼光长远,而且愿意付出努力。因此,从《中国日报》上得知76%的中国人都认为未来5年内世界将变得更加美好的时候,我们没有感到惊讶。
基于中国共产党已经取得、甚至超额取得的成就,大多数中国人都相信政府能够继续引领国家走向小康、设立进一步改善人们生活的新目标并更加关注环境问题。在这一过程中,中国国家领导人从来没有像西方领导人一样认为领导者必须具备顶尖的专业知识和冠压群芳的思维。中国人更喜欢"宏观引导式领导方法",也就是说由领导者设立总体目标,然后让人民去实施。进步是在自上而下的管理与自下而上的参与的共同作用下逐步实现的。
"我们国家的民主是不可能和西方人所热衷的西方民主完全一致的,"江泽民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如是说。2007年10月,胡锦涛主席在中共十七大上的讲话也证实了这一观点:"我们必须把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以及"我们必须扩大人民在各领域各层次的有序参政。"随着时间的推移,纵向民主的发展将进一步壮大自下而上的力量。温家宝总理在2008年1月全国人大上的讲话再次证实了这一点,他引用了林肯的盖茨堡演讲并且进行了略微修改:"民有、民享、为民负责的政府。"
自下而上力量的日益壮大
中国拥有一个稳定的政治和社会环境。不管在哪个国家,领导权的平稳过渡都是政治稳定的体现。很多西方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中国领导人从邓小平到江泽民再到胡锦涛的平稳交替。政治稳定是自下而上力量壮大的基本条件。在中国的这个纵向政治体系中,进行决策的并不是某一个政治家,而是整个领导集体,这也自然而然减轻了单个领导所承受的压力。而且,在决策过程中,普通老百姓的意见也越来越多地被考虑在内。
中国利用多种不同渠道了解普通老百姓的意见。最近,陕西省的一个小城市在网上征询市民在教育、住房、农业、旅游、环保、交通、医疗保险、法律法规等各方面的意见与建议。从初步的反馈来看,人们最关心的5大问题分别是住房(7938票)、民生(6924票)、教育(6745票)、医疗保险(6596票)和交通(6386票)。此外还收到了30000多条建议。
妇女有了更多的话语权
在一篇题为《妇女的参与是否有利社会进步》的报道中,《佳木斯日报》公布了一项关于该市妇女状况的调查。该调查显示,女性在该市社会发展中的参与度有了显著提高。女性最为关心的5个问题依次为:1)希望能够对社会进步做出贡献;2)希望自己的权利得到尊重;3)希望能够参政;4)希望提高社会保障水平;5)希望扩大教育机会。
2008年初,湖北省麻城市女企业家协会成立,共有60位女性参加。她们的宗旨就是提高生活质量、引导会员依法经营、诚实守信,加强企业间的合作。
中国自下而上的行动在社会各领域都得到了迅速发展。我们在下一章中将会看到,几乎没有一个领域不受这一力量的影响。把国家利益置于个人利益之上的中国人只用了一代人的时间就走完了其他国家需要三四代人才走完的路程。
自从2002年11月当选为中共中央总书记之后,胡锦涛就邀请所有政治局成员参加集体学习,请专家们就法律、民主、金融危机、社会改革、革命与宗教等题目进行讲解。我们由此可以看出,中国的高层领导正在努力学习,以免遗漏任何一个确保中国继续发展的可行方案。比如说,法制体系改革的必要性就是他们的共识之一。在中共十七大上,胡主席就曾提出,"我们必须把依法治国作为基本方略,加快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
打击腐败的艰苦斗争
在加强依法治国的斗争中,执法往往是更大的挑战,这方面对中国来说,当前最突出的是腐败问题。我们曾多次与中国领导人就腐败问题进行过公开讨论。他们承认,腐败,特别是在基层,是最严峻的问题之一。
众所周知,中国正在进行大规模的建设,这种情况下资金的流动量是非常大的。上海浦东新区建设的初期当然也是如此。第一届浦东新区管委会主任、"浦东先生"赵启正从一开始就非常关注令人痛心疾首的腐败现象。他经常说:"高楼大厦起来了,一些同志却倒下了。"
为了防止政府干部以权谋私,浦东新区政府设立了3条 "高压线"。第一条:任何领导干部,个人不准擅自定地价,不准擅自决定对个别项目的政策优惠;第二条:任何领导干部,个人不准决定工程发包。工程发包应通过公开招标竞争,由专家评审、集体决定,做到公开、公平、公正;第三条:任何领导干部,不准在征地、动迁中利用职权为亲属好友从中获利。此外还有两道不可触碰的"防火墙":任何开发公司负责人不准擅自决定公司的资金拆借,不准擅自以公司名义为他人的银行贷款作资金担保。
就像赵启正主任在自己的《浦东奇迹》一书中所写的那样:"廉政也是重要的投资环境。"
我们曾在与不同官员的私下交谈中多次提到建立"公章指数"。众所周知,审批都需要公章或者官员的签字才能生效。要盖的公章不是一个,而是很多。每个公章都可能会引发官员为自己谋点私利的贪念。简化审批程序自然而然就会减少官员们所面临的诱惑。"公章指数"则可以迅速告诉我们某一程序的审批是否已经简化。
2008年3月3日,《中国日报》发表了一篇题为《清理门户》(House Cleaning)的文章。它报道了最高人民法院的原副院长黄松有被撤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兼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朱志刚辞职、以及另外两位全国人大代表辞职。虽然原因各有不同,但是他们的问题都和金融违规有关。
2009年3月《中国日报》上的一篇文章要求"对腐败绝不手软",它认为如果对腐败官员仁慈将会动摇公众的信心。作者还建议加强对政府官员的法制教育。2007年10月因为受贿而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北京市原副市长刘志华就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
2009年1月的另外一篇新闻报道指出,挖出腐败官员只是治标,如果不清除病根,那么腐败还是会再次发生的。最近,《中国日报》还提到,许多逃往国外的腐败官员都已经把自己的非法所得通过早已移居国外的配偶或者子女转移到了其他国家。因此,必须建立有效的预防机制。这一预防机制迟迟没有出台的原因就在于权力过于集中。让这些官员出台政策监督自己的权力无异于"让鸟做个笼子把自己关进去"。预防体制的建立最终必须要在严格的法律框架内进行。
中国式开放
2009年3月,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吴邦国在向3000名代表做报告时说:"中国要积极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文明成果,包括政治文明的有益成果,但绝不照搬西方那一套。"中国的纵向民主化进程还将继续,但是仍将以中国人对和谐与秩序的追求为前提。吴邦国进一步解释说,"我们绝不搞多党轮流执政、'三权分立'、两院制。"他还提到了中国人大与西方议会的三大区别:
中国的政党制度,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不是西方的多党制。
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不是西方的"三权分立"。
全国人大代表具有广泛代表性,不像西方议员是某党某派的代表。
虽然中国共产党仍然是执政党,但是它已经开始允许更多阶层和党派人士参政执政。过去被谴责为资本家的企业家们也参与到了决策过程中,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胡主席曾经说过:"我们必须挑选和推荐更多杰出的党外人士担任领导职务。"
个案和数据一样,都能说明问题。万丰奥特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老板陈爱莲就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共产党员。该集团是亚洲最大的铝合金轮毂生产商,也是全国屈指可数的汽车配件供应商。她的故事不仅是私有经济蓬勃发展的缩影,还反映了私有企业主政治地位的提升--1995年她加入共产党,之后还被选举为十七大代表。在接受《中国日报》采访时她表示,自己对于当选十七大代表并没有感到意外:"与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士兵一样,私营企业主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者。"
自下而上的社会创新
信任是无法通过要求、命令实现的,也是无法用金钱收买的。不管是中央、地方政府还是各类政治机构在做决策时越来越重视关注社会问题,倾听人民的意见,真正实现人民的参政议政,从而赢得他们的信任。在过去10年中,互联网作为一项参政议政的工具显现出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在第四章中,我们将会提到互联网引导纵向民主信息流的作用。和在其他国家一样,在中国各种各样的网络社区迅速出现,使得人们可以很方便地找到各种信息,从博客中发现关于宠物、菜谱或者节日问候的各种信息。
另一方面,政府对来自各个层面自下而上的意见采取更加开放的态度。高层领导之间讨论的重点已不再是意识形态上的教条,而是不同社会力量的不同需求。党的各级书记一直在关注和处理日益严重的农民工、农村失业以及有待改进的社会保障网络等问题。各个领域都显现出很多变化的迹象。
城市官员还面临另外一个问题:受过良好教育的新一代年轻人希望能自己做主而少受政府的干预。胡主席说:"我们必须减少政府干预和微观管理。"这说明中国领导层已经充分意识到不必过度干预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
党内知识分子们也在思考教育体制的改革问题,而且意识到教育是第一要务。中国的教育体制相当严苛,过于强调尊师重道,太少鼓励个人自信;过于强调死记硬背,太少鼓励创新。胡主席说:"优先发展教育,建设人力资源强国。"
农民代表要求政府增加对农业的补贴,政府也的确加大了力度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缩小地区性差异。提高农村教育水平也是农村发展的重点之一。但是,想要真正缩小城乡差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2004年,就任总理不久的温家宝承诺废除所有农业税。在此之前,中国从未把土地免费租给农民。对此承诺许多人表示怀疑,但是温总理兑现了自己的承诺。2005年,农民开始无偿使用土地了。农业在中国GDP中所占的比重仍然高达10%,而美国和德国的这一比例仅分别为1.2%和0.9%。农业所涉及的人口数量也是庞大的:43%的中国人在从事农业生产。
最近几年,凭借周围农田众多的优势,富锦市宏盛镇推出了一项"城乡共建"的计划。该镇在跨区域农业机械、推广农业技术、畜牧业发展、新农村建设、文化、教育和医疗等方面开展了广泛合作,极大推动了农业发展规模,为农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城镇与农村之间还进行了人员交流,相互学习。《佳木斯日报》评论说,这种"城乡共建"模式用最少的投入获得了最大的产出,为乡镇的经济发展做出了极大贡献。
营造纵向民主
中国政府为自下而上力量的增强提供了诸多有利条件。胡主席指出,"中国人民将享有更加充分民主的权利。"我们在前面章节曾经提到过,中国开始向市场经济转变的时候并没有非常详细的计划,而是通过自上而下决策与自下而上参与的机制逐步摸索出来的。中国共产党提出了市场经济这一概念,中国人民则在实践过程中贡献了自己的智慧与实际劳动。建立在这一结合基础之上的中国纵向民主模式还将逐步发展。其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就是增加透明度。
江西省樟树市双溪村实施了一项名为"阳光村务"的工程。该村希望能够实现"村民与村务之间的零距离。"首先,村民选举出3~5名村民代表组成一个督察组来监督村中日常事务的管理。这项工程的目的就在于"保证农民的知情权、管理权与监督权,从而推动村里的稳定、和谐与发展。"
自下而上力量壮大的另外一个表现就是抗议数量的增多。沪杭磁悬浮工程所面临的压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沪杭磁悬浮工程在一片对辐射的质疑声中搁置
位于上海第一条地铁线终点的莘庄是中国许多个新兴郊区的代表,那里的居民反对建设连接上海与杭州的高速磁悬浮铁路。其实,这一工程本意是造福公众。这项预计投资350亿元人民币的磁悬浮工程在2006年3月就得到了中央政府的批准。先进的德国技术将使列车的最高运行时速达到450公里。这一奇迹般的高科技工程原计划于2010年上海举行世博会之前投入运营。
但是,2007年1月上海市政府宣布这一工程的时候,引发的并不是兴奋,而是愤怒。铁路沿线的居民开始抗争。政府官员每天都会接待许多投诉者,网络上的抗议也铺天盖地,地方政府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以房地产业为支柱产业之一的闵行区三月份单日所接待的投诉者就超过了5000人。
2007年1月,数以千计的抗议者聚集在上海人民广场市政府大楼前抗议沪杭磁悬浮铁路的兴建。为了不违反政府关于示威抗议的法规,他们把这次活动说成是"散步"--凑巧发生在同一时间的散步而已。结果,他们成功了。
2008年7月21日的《第一财经日报》刊登了一则消息:"根据市政府的安排,沪杭磁悬浮工程暂停。"这则消息出自闵行区政府的一位发言人之口。上海市人大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官员也证实说,"规划中的铁路沿线居民的关注是暂停的主要原因。政府正在研究这一问题。"很明显,抗议者们已经成功地说服政府三思而后行。
放而不乱,活而不散
2007年10月22日修订的中国共产党党章中写道:"我国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时常觉得,中国人的思维跨度要远远大于西方,他们经常是按照朝代来划分不同时期,而西方人最多是按照几十年来划分。甚至现在中国人也是按照一代代领导人的执政时期来区分中国发展阶段的。中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中国人民会有足够的耐心"摸着石头过河"的。
"人民生活总体上达到小康水平,"胡主席说,"同时收入分配差距拉大趋势还未根本扭转,城乡贫困人口和低收入人口还有相当数量,统筹兼顾各方面利益难度加大;协调发展取得显著成绩,同时农业基础薄弱、农村发展滞后的局面尚未改变。"
中国共产党必须要应对和平衡两方面的问题:一方面是日益膨胀的资本主义与企业家的创新思维;另一方面是贫穷落后与薄弱的教育。经济发展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改变着社会现状。其他国家需要三四代人才能完成的任务在中国只用了一代人的时间。
考虑到变革的复杂性,我们不得不惊叹中国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的力量在大多数情况下没有发生激烈的冲突。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中国人民明白,没有其他政党可以替代中国共产党,否则的话,政治风险就太高了。而中国共产党也明白,要以人民利益为己任,不可挑战人民的忍耐力。
风口浪尖
德国记者乔治?布卢姆(Georg Blume)在一篇关于中国的文章中写道:"如果没有中国共产党,那么当今中国社会肯定会陷入混乱之中。政治党派、地方黑势力以及暴力团伙都会争权夺利。部分群众也会被煽动起来闹事。这种恐怖的景象在中国历史上并不少见。""事实上,"他继续到,"中国人从来没有大声疾呼要求实行西方式选举,哪怕在1989年政治风波后都没有。"1989年的政治风波的确是中国建立一个新的社会过程中所遭遇的最危险时刻。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几年前。
20世纪80年代末,通货膨胀现象严重,全国范围内都出现了抗议。中国人想要分享经济发展所带来的好处,不愿意继续等待自上而下的调整。
想要了解问题的起源,我们必须回到1984年,当时中国还处在改革的试验阶段,实施的是"商品价格的双轨制"。它的本意是通过设立优惠的价格体系为国企提供支持。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政策也为买卖这些利益打开了大门。商品几经转手之后从国企非法流向市场,价格几乎翻番。商品和各种原材料的价格事实上都变成了由市场来决定的,对此政府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该项政策非但没能使国企改善自己的经营状况,而且还为二道贩子提供了便利,这其中也包括负责监管的政府官员。1988年,国企大量利润都流进了私人的口袋中。
可以想象,这种滥用权力谋私利的行为激起了人们的强烈愤慨,对于涉及这种严重腐败行为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家属的憎恨开始蔓延。北京的《经济日报》曾警告说,"倒卖商品的官员正在为整个国家带来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