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简晖下班回家,暮色已经浓重,他开门进屋,回身反锁屋门的时候,无意中瞥见门锁的镀金圆球在暮霭中闪闪发亮,好像要急于告诉他一个隐秘的事实。此时楼道里万籁俱寂,整个房间弥漫着黄昏时特有的沉郁和安详的气息。他站在玄关处,本来已经准备弯腰换拖鞋了,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迟疑地抓住球形门锁,缓缓拧动,将门打开了一条窄缝,停了一刻,又轻轻地关上。他清清楚楚听见锁头在静谧中“咔”地一声碰响。
他继续站着,在那样一片虚无空茫的意识当中,脑子里不知怎么浮出了向瑶的模样,似乎看见她穿着一身规整体面的套装,妆容修饰得恰到好处,缓步上楼,用一把自配的钥匙开了这扇房门,而后趾高气昂地踏进房间,目中空无一切,如入无人之境。
像冷风吹过一样,他浑身上下的汗毛呼地一下子根根起立,人就忍不住地打了个寒战。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琼琳坠楼而死的那天,向瑶曾经是这个家里的不速之客,她扮作跟琼琳推心置腹的闺中密友,借助跟琼琳谈心的机会,把琼琳一点一点地诱至阳台。然后,趁她们之间的谈话渐入佳境,琼琳对她抱以完全的信任之时,她冷不防地对琼琳施以毒手,摧花折枝,杀死了一个鲜活的生命。想想看啊,琼琳是那么的单薄,羸弱,因为怀孕而心神不宁,或许还很不舒服,而且她从无防人之心,对她面前的这个人主动上门赐教而心怀感激,向瑶只要轻松出手,那是必然成功无疑的。
向瑶是凶手。地地道道的凶手。直接而非间接的凶手。
简晖想到这里,浑身哆嗦,脑子里一片昏蒙,太阳|茓的部位有一根筋跳得山崩地裂一样。他甚至忘了自己没有换鞋,快步冲进客厅,抓起电话,拨了向瑶的手机。
“向瑶,你是个恶毒的女人!”他劈头就是这句话,“你不仅恶毒而且凶残!”
向瑶一下子被噎住了似的,半天才甩回来一句:“简晖你发什么神经?”
简晖说:“是你杀死了琼琳。”
向瑶一声惊呼,仿佛被简晖的话烫着了。而后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我怎么杀了她?”
“你闯进我的家,把她推下阳台。”
向瑶开始愤怒:“简晖你用用脑子好不好?琼琳死的时候,我连你的家门开在哪儿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脑子真有毛病?”
“你有杀人动机。”简晖坚持。
“那你说,动机是什么?”向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