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脆弱的 八(3)(1 / 1)

简晖其实能够明白向瑶心里的苦:一辈子争强好胜,时时处处不肯落人的后,结果是人算不如天算,生下来这么一个无知无觉的傻孩子,亲戚朋友同学面前叫她眼泪往哪儿流?

简晖好说歹说,又加了工资,才勉强劝得保姆留下来。夫妻之间为这件事打了好几天冷战,彼此都窝了一肚子气。然后向瑶好像又想通了,转过弯儿来了,没事的时候在孩子身边一坐半天,目不转睛盯住孩子的小脸看,泪珠儿簌簌地淌。毕竟还是亲生骨­肉­啊,呣子连心呢,简晖心里慨叹着想。

孩子两岁了,别的没长进,身架子倒在往高里长,小床都有点睡不下。屎尿成天沤在身下,ρi股红通通的,满屋里都有股不清洁的味儿。简晖很头疼,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好。他很怕出差,一出差家里就要乱成一团糟。但是他的工作又不能不出差。有一次他到外地一个月,拍一部政治专题片。回来的那天,进门就觉得不对头:家里怎么悄无声息没有一点人气儿呢?赶快扑到孩子的房间里,孩子不见了,保姆也不在了,连房间里一大一小两张床都撤掉了。简晖一下子没有醒过神,脑袋里嗡嗡地像转着一窝小蜜蜂。赶快给向瑶打电话,向瑶说:“我现在忙,回家再跟你说。”简晖好不容易熬到向瑶进家门,听到的是一句简单至极的话:“孩子死了。”简晖不相信,问孩子是怎么死的?向瑶说,也就是肺炎,高烧,孩子的抵抗力差,就过去了。

简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劈手打了向瑶一个耳光。他当时完全失去了理智,坚持认为是向瑶存心不想要这个孩子,拖延着不给孩子看病,才导致悲剧的发生。向瑶捂着脸,目瞪口呆地看了简晖足足五分钟,然后就冷笑,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说。

夫妻关系彻底破裂了。两个人都想得开,认为与其将就着冰冷冷地过下去,还不如早点分手拉倒。他们离了婚。向瑶的硕士文凭一拿到手,就联系调回了上海。那时候房子是单位分的,两个人的共同财产只有冰箱和彩电,离婚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有很长的时间,简晖都不能相信他的两岁的儿子是真的死了。他断断续续跑遍了全市的儿童福利院,还把范围扩大到周边的几个县城,挨个儿的明察暗访。他心里存着一个侥幸:孩子并没有死,是被向瑶偷偷送到了某一家福利院,有一天他走进去,会看到儿子那张俊美的、分辨不出来哭还是笑的脸。

所以跟琼琳同居以后,他选择了“丁克”族的家庭模式。他不是跟风玩酷,实在是因为心里的伤痛太深。他不敢想像,如果这样的悲剧重复一次发生,世界会不会在他面前崩塌。

谁知道懒散娇弱的琼琳会在年近四十的时候意外怀孕了呢?她确信自己怀孕之后还悄悄买回来一套婴儿衣衫,是希望能把这个孩子保全下来,尝试一下做母亲的滋味吗?不管怎么说,简晖想起那天早晨琼琳的反常表现,她对他的暗示,以及他自己匆忙和冷淡的态度,心里就有一种坠入深渊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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