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翊瑾,醒醒……醒醒……”
耳边不断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依稀分辨出那动静是师父的声音。ww
难道,自己死了?
记得瑜凌见了自己,然后她告诉了自己关于……
那个名字她不敢想下去,只记得之后的自己万念俱灰,摔破了瓷碗割向自己的手腕。
意识渐消之时有人冲进來抱起自己。
后來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甄泽天的脸就在她的眼前,她鼻子一酸,就红了眼眶。
“师父……沒想到死后我们还能相见。”
甄泽天本是一脸担忧,听到翊瑾这么说却噗嗤一声笑了出來,他伸手揉了揉翊瑾的脑袋,却是板着脸“傻徒弟,这次念在你不知道的份上就饶过你了,下次可不许再咒师父死了……”
“你沒死?”翊瑾倏地坐了起來,她紧拽着甄泽天的手不敢相信的掐了掐他的胳膊。
甄泽天疼的呼叫起來“徒弟,我也沒说要责罚你啊,你怎么掐起我了……”
翊瑾看见甄泽天张牙舞爪的样子,破涕为笑,她拥住甄泽天喃喃的说道“太好了,你沒死……”
甄泽天抬着的胳膊顿了顿,便拥住了翊瑾,他收起脸上嬉皮笑脸的模样。
“让你担心了……”
他轻声安慰道“我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如今有师父在,你想说什么就说,想哭,就哭出來,不要憋着。”
“师父……”翊瑾轻轻啜泣着“师父……我沒有什么事可以伤心,我觉得我已经沒有心了……”
甄泽天松开翊瑾,望向她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因为你哥哥怪罪于他,我能理解你的心情。ww
可是,你想想,你就这么不信他?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谋划好的?包括你们的感情?”
翊瑾想了一瞬,她摇了摇头,“不是我不信,是事实就摆在我的面前,由不得我信或不信。”
翊瑾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甄泽天,“不说我了。”她盯着甄泽天看着,疑惑的问道“那天明明看你……你怎么又好好的在这里,还有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这里是江南甄家。”
“江南甄家?你……”翊瑾满肚子疑惑,她环顾四周,转瞬就变了脸色,激动的问道“那日你是假死?”
甄泽天并沒有回避,点了点头。
“连你也骗我……”翊瑾匆忙的下床,却因为身体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受伤的手腕也重重的磕在地上,绑在手上的白纱带也渗出点点血迹來。
甄泽天迅速过來扶她,翊瑾一下子甩开他的手,冷声警告道“别碰我。”
“翊瑾……”甄泽天蹲在翊瑾面前,不敢再伸手去扶她,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我假死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对我对知道的人都会有危险,所以我才沒有告诉你。”
翊瑾扭过头去,声音像块冷玉,她喃喃的说道“你这么做无可厚非,是我一直都把事情想的太好了,是我的错,所以我才失去了亲人……”翊瑾只是木然的说着,却并沒有哭泣,自从知道孩子沒了之后她就沒在哭过。已经沒有什么事情再能让她哭出來。
谁都不能……
“你不该救我。你现在贵为甄家主人,不该卷入这场纷争,救了我只会给你带來无穷的麻烦……
况且,活着对于我來说跟死了沒有区别。”
的确,生死对于她來说不过是一念之间。被最爱的人欺骗,被最亲的人算计。
哥哥死了,孩子沒了……
她万念俱灰。
她突然想起王玉静诘问她的那句话“你知道被枕边人算计的感受吗?”
“呵……”她冷笑着。心里却是麻木的。
甄泽天神色一顿,他知道她的性子,现在的她心灰意冷,只会一心求死。
他严肃的说道“这世上沒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你好好活着,这世上也并非沒有你可以眷恋的东西,因为你的孩子还活着……”
“还活着……”翊瑾猛然的抬起头,神情却转瞬失望了下去“你又在骗我,别骗我了。你觉得你现在说的这话我还相信吗?”
翊瑾虽然这么说,但手还是颤抖了起來,孩子……着实刺激到她隐藏的情绪。这些天她一直硬撑着,那根最软的神经被她隐藏到内心深处,如今却是鲜血淋漓的从心里刺了出來。
“孩子真的还活着,我沒有骗你。你觉得都这个时候了,我骗你还有意义吗?”
“真的……那他现在在哪?”翊瑾迅速的站了起來,她紧拽着甄泽天的衣服急切的询问着,眼睛里一下子有了光芒。
甄泽天扶着翊瑾的胳膊,怕她过于激动站的不稳,他说道“我也是救你的时候听到的,孩子在瑜凌手中。”
“孩子怎么会在她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亲眼看到沈翾辰将孩子葬了。怎么会……”
“我也是在救你的时候听见看押你的人说的,起初我也不信,我便命人去查。
后來找到了那日接生的医生。
正好赶到有人杀他,我便救他一命,他才将那日的事情说了出來。
原來瑜凌早就买通医生,让他那天带她找好的护士,拿一个死婴换出你的孩子。
正巧那日宁芷馨指使你府中的丫鬟下药,府中乱成一团,她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孩子。”
“孩子还活着,孩子还活着……”翊瑾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她觉得心里一下子充满了希望。
“我要回恒北。”翊瑾失神的说着,原來孩子就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她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着“孩子……孩子”
“不行。”甄泽天斩钉截铁的说着,“我不能让你回去,好不容易才将你救出來,你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他已经通知了沈翾辰,他正在來的路上。一切都要等他到了再从长计议。
况且就算是自己也不允许她只身回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那你就更该放我走。”翊瑾手上的力气加大,她盯着甄泽天,神情激动的说道“孩子是我的命啊,如果你真是担心我,为了我好,就应该让我回去见孩子。
我逃走了瑜凌一定会生气的,她万一对孩子不利,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我已经尝过失去的滋味,我不想再尝一次。”
翊瑾哽咽着,她的声音近乎哀求道“求你,让我回去……”
甄泽天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翊瑾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就算你今日不放我,我也会拼死出去。
别让我恨你,师父。”
翊瑾最后两个字咬的极重。
甄泽天的脸 ...
(色铁青,他向后退了两步,攥紧了拳头。
一寸相思一寸灰
( 段之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父亲的口中。ww
那时的我还在屋内帮母亲绣着牡丹,赶着做出她晚上参加宴会穿的旗袍需要的花色。
滚边金色,富贵雍容。
还未完成,便听父亲宣布要在两年之后将我嫁给翼州城内最大的米商的少爷—段之远。
我嫁给谁父亲不会在意,因为在他的心里,谁会给他带来的利益更大,他就会将我嫁给谁,就算那人是个老头子也好,傻子也罢。
我心里早就明白,但是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惊了下,手不住的抖了,一针就刺在了手指上,血珠滚落。
父亲皱着眉头看着那被血污浊的布料,嘴里念叨着祸害,便拂袖而去。
我自是不会介意他那样的举动,只是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我未来的夫君叫段之远。
妹妹总是笑我是旧式女子,的确,每当妹妹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觉得,我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而她,就像画册里西方的小姐们一样,一颦一笑间透露着上流社会小姐的气息。
而我,是个只会刺绣女红、认识几个字的女子。
所有人都认为我与芷馨都是大太太所生,但却没人知道,我不是她所生。
我的母亲她是个江南女子,出身书香门第,当年被父亲硬抢到府上,她心里虽不从,但是却害怕父亲伤害到她的娘家。只能就那样屈从。
我们一直住在宁府的别院,说是母亲喜欢清静,不喜热闹,才让母亲与我住那,不过,那只是借口而已,因为我与母亲一直过着下人的生活。
原因之一是母亲并不喜欢父亲,而最重要的原因是生我的那天父亲打了败仗,那是他爬到督军位置后打的第一次败仗,也是最惨痛的一次,传言当年他损失了近万人马,而后我便被当成灾星。
母亲的身体本就不好,加上这本就不是她想得到的生活,最好的年华蹉跎在这里,我出生没几年便郁郁而终。
临死之前,母亲拉着我的手,哭着跟我说对不起我,不该留我一个人在这受苦,但是她实在是累了,陪不了我了。便撒手而去。
那年我刚五岁,已然到了记事的年纪。
母亲死后,我便由大太太抚养。大太太是在娶了母亲之后的第二年进门的,同样是娶,她却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从宁府大门抬进。
因为她的家境殷实,而在败仗后的军队,急需扩充人马,购买军需,所以父亲娶了她。在她家钱财的支持下,父亲的军队渐渐有了好转。
我八岁之前是没有名字的,母亲只是叫我云哥。到了大太太身边,父亲怕被人知道我不是她所生,才取名宁芷晴。
我也明白,之所以交给她养是为了有一天我可以为他所用,这并不是我说的,而是我亲耳听到的。
我向来任命,父母不可选,夫君不可选,我时时刻刻都要提醒我是宁家的女儿,做的所有事也理所应当都为了宁家。
我不恨父亲,因为我想我也许真是给他带来了坏的运气,也不怪母亲不在我身边陪我,留我一人。也不怪大太太对我的冷眼和蔑视。也不怪妹妹对我的嘲笑,因为连我自己都放弃了我自己。
我出嫁那天,整个翼州城内都为之轰动,诺大的排场,是因为我,也是直到那时,许多人才知道宁府有我这个小姐的存在,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我应有的身份,府中婆子丫鬟簇拥服侍。
踩过火盆,我便被我的丈夫抱进府内,在那一刻,我的眼泪竟然控制不住的落下。
也许,我圆了母亲一个梦,如果她泉下有之也会有安慰吧,她一直生活的委曲求全,到死,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而我,整个翼州都会知道我这个宁家大小姐存在。
那时我便对我并未见过得丈夫心存感激,我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就算他痴傻也好,暮迟也罢,我宁芷晴定会好好的照顾他。
没想到的是,盖头揭开时我便大吃了一惊,我面前这个的男子竟然是我的丈夫,一身红色衬得他温润儒雅。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唯一记得的诗句便是如此。看到他之后脑海中对他的描述,也是如此。
我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正当我欣喜之时,他突然转过身去,冷冷的说以后我就是段家少奶奶,我们互不相扰。之后的话我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的那句话,便让我人生中亮起的光瞬间暗了下去,而我的心也随之彻头彻尾的凉了下去。
那之后,我独自一人在大房,他却日日居住在别院,后来听下人说,那别院曾经住过一个女子。
我常常站在院子里遥望别院,有时别院的枯叶会落在院子内,我便捡起来,小心翼翼的保存起来。
我以为,一辈子便要如此下去。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冷若冰霜,那真的很痛苦,我不懂,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直到那一回,每年的初二而我们都会去宁府吃饭。
那一年初二,因为父亲想要Сhā手段家生意上的事情段家没有妥协,所以父亲借着酒劲在酒桌上难为之远喝酒,之远不愿,父亲竟借着酒劲拔枪对准着他。
我吓得去抢枪,那是我第一次忤逆父亲,父亲气得一个一个巴掌扇下,我顿时嘴角迸裂。
父亲依旧骂我是灾星,大太太阻止父亲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当年的事对于宁家确实是个耻辱。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父亲却不依,上前想继续打我。
就在这时,之远一把拽住我的手,然后面露怒意的对着父亲说道,她是我的妻子,就算你是她的父亲,也无权打她,因为她已经是段家的人了,然后就将我拽了出去。
我任由他带着我走。也就没有听到父亲暴跳如雷的在我们身后喊着段之远,反了你了,你忘了你当初与我的约定了吗。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父亲与之远的约定是什么,不过那时,所有的都已经不在了。
那天回到府内,他边给我嘴角上药,边责备我道为什么要上前阻拦,说他对我也不好,我并不需要这样。
听他这么说,我急的一下子将药打翻,慌张的然后解释道,怎么不需要,你是我夫君,就是我的天了。再说父亲经常说我的,我都习惯了。
当时他看着我,眼里有我不懂的温柔,但却转瞬即逝。
之后他郑重的对我说,你就是你,不属于任何人,就算是你的父母也无权支配你的自由,你只需为你自己负责。
他说完那番话时,我似懂非懂,只是在心里感谢老天给我这次机会,甚至感谢父亲那一巴掌。
看着灯光下的他,心里有种久别的温暖,就像一缕孤魂寄托在窗后的光亮下,虽然不能触及,却是毕生温暖。
我第一次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日日的看着别院了,为什么愿意收集那院飘来的枯叶了,因为——我爱上他了,只是我自 ...
(己不知原来爱一个人竟是这般美好。
那之后,虽然我们仍是相敬如宾,但是最起码我见他的次数比之前多了。他也不再对我不理不睬,偶尔还会与我说上一句半句话。
我满足那样的朝暮可见,我以为一辈子很快,就这样。让我这样一辈子我也愿意,只要是在他身边,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下去,盼下去。
半年前,父亲派人过来让她去接在沈翾辰府内的芷馨。我不知道为什么宁家有那么多人指派父亲却偏偏叫之远去。
只是那日回来后,之远喝了好多酒,喝的酩酊大醉。
我从未见他喝过酒,那是第一次。后来我才知,他见到了那个叫楚翊瑾的女子。
后来,也发生了许多令我措手不及的事情。只是在那些真相之前。我是满足的。
我想所谓贪念,就是当那东西你并未碰触时,你不知道它的好,当你知道它的好时,你便想得到它的全部,之远对我就是那份好,而我留恋他的爱便是贪念。
不是番外的——番外
( 夜深静谧。ww
一个男人衣衫凌乱,神情悲伤的坐在墓碑之前喃喃说道“心月,我知道你这一辈子都想与我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惜造化弄人,我们,终究是今生再无缘。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说着他着拿起身旁的酒壶,灌了一大口。
之后他继续说道“心月,你知道吗?我们的女儿长得很像你,特别是笑起来的那双眼睛,简直跟你的一模一样。”他回忆起女儿那可爱面容嘴角弯了起来。
他像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我给我们的女儿取名翊瑾,希望她此生可以不被世事所纷扰,找到自己的金玉良缘。ww”他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墓碑缓缓的说道“你别怕,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去找你,你……等我。”
与此同时翼州城内。
“司令,我叫沈翾辰。”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子振振有声的说道。只见他一张脸肉嘟嘟的及其可爱,神情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甄炳志看着眼前的男孩子毫无惧怕的看着他,不禁露出赞许之情,他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
却见那孩子露出厌烦的表情,将头扭到一边。
“对不起,司令。”一个及其秀丽的女子面露尴尬的道歉,随后便将孩子拉到一边,低头责备道“怎么这么没礼貌,都是你爹给你惯得。”
只见那孩子挣脱了女子的手皱着眉头辩解道“娘亲,爹说我是怒飞饥啸,翾不可当的人中之龙诶,怎么可以随便让别人摸脑袋这么重要的部位。”
“哈哈哈……”听着那孩子如此说,甄炳志不怒反笑,他上前看着那孩子说道“好个人中之龙。”
那女子吓得脸色惨白,她上前立即伸手捂住那孩子的嘴,朝着甄炳志解释道“司令,他爹那个人说话都不过脑袋的,还请您恕罪。”
甄炳志朝着那女子挥了挥手,说道“不妨不妨。“他看向那孩子继续说道”这小子,有点意思。”
注释:一个眼睛大大,粉嘟嘟女娃娃奶声奶气的说道“我叫楚翊(yi)瑾(jin)”
小沈抱着胳膊,极不耐烦的说道“娘亲,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的名字爹就是那么解释的,我叫沈翾(xuān)辰
兰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