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痛得厉害。十年前,她想用这样的词句,告诉他,一个女孩子无法说出口的痴情。十年后,她又用那老去的容颜,让他明白,不是时光,却是这没有回应的柔情,让花儿一样的她,迅速地调零,萎谢。
而他告诉她的,却是只有这再也回不去十余年的空白与无情。
我不需要看得到的幸福。
朋友晨是从小在小城市里长大的,毕业后去了上海,读研,而后很快地嫁给一个月薪过万的男人。晨的老公,据说极其地能干,又有上海人的精明,做业务做到让老总都敬他三分。到上海仅仅两年,就一个人买了车,还有两栋价值不菲的房子。晨在校友录上漫不经心地谈起这些的时候,我们这帮在内陆按部就班地拿着一千多块薪水的家伙们,立刻是垂涎三尺,带着点嫉妒,恶狠狠地砸给过得据说有点烦的晨一句话:你真是幸福到了极点!
能过上晨一样无需为车房担任何心的生活,一直是我们这群势利又虚荣女子们的梦想。但四年的大学过后,我们还是回到了各自的小城,做再普通不过的工作,而后嫁给一个和自己一样每月靠薪水过活的男人。梦想是玻璃窗上的剪纸,精致灵动,但也永远只是让你闲来无事的时候,看看,遐想自己是那纸上的小人儿,连每日懒洋洋的阳光,都是最先照耀到自己的身上。这样细碎的白日梦,充斥了我们的生活,让我们痛苦,亦让我们在这样有些不切实际的向往里,略略失望地继续和另一半,做材米油盐的庸常夫妻。每月的薪水,是要细细算计着花的,房子孩子是最首要的问题;所谓车子,还有四处地旅游,不过是议事日程上,偶尔心血来潮才会考虑的花销。两个人的钱,凑到一起,不过是三千块,在繁华的上海,怕是连一平米的房子都难买得到。
当然也有小小的快乐,偶尔挣点外块,或是又多拿了些奖金,总要想着给另一半买点意想不到的礼物。周末的时候会到城市另一端的父母家里去,不只是蹭饭,和日渐老去的他们聊聊家常,快乐的,不只是父母,我们自己,也会为这样温情的时光,而愈加地知道体贴关爱彼此。因为,还有什么,能比相携到老恩爱一生,甚至连言行举止都越来越像,分不出你我的生活,更让我们觉得幸福呢?
物质上算不上困乏,但也无法企及如上海一样精致优雅的生活。所以对于晨无忧无虑的幸福,我们当然还是遥遥地觉得羡慕。许多次在网上碰到晨,总是会隐隐地有些嫉妒。而晨的语气,却一如既往地淡漠,似乎这样我们渴盼着的幸福,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终于有一次聊得累了,她冷冷吐出一句:可是这样有房有车的幸福,是只属于他的;我在上海,除了自己三千元的薪水,什么也没有。
有些愕然,很惊讶地反问她:属于他的东西,不是同样属于你吗,两个人的爱情维系起来的温暖的家,还分什么你我?晨淡淡笑道:在上海,很多的夫妻,都是aa制的,各自的父母,也只靠自己来侍奉。我这样一贫如洗地嫁到他早已买好的房子里来,大概算的上寄人篱下了吧。每次吵架,几乎都是同样的内容,他指责我从没有为这个家尽过心,甚至连每月的水电费,都不主动交!他分得那么清,而且在我刚刚嫁给他的时候,就明确地告诉我,房子和车子,是只属于他自己的,而我,只不过可以使用。你们有自己的老公,可以省吃俭用地攒钱,只为给你们买一件漂亮的衣服;而我所有的衣服和首饰,都是自己的钱。尽管这样,他还是觉得不满,频频地挑毛病,而且将“我的”和“你的”,分得那么地清晰无误!
原来晨的幸福,我们看到的,皆是外在的荣光。婚前财产公证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有;婚后两个人的世界里,她依然没有我们认为理所应当的归属感。女人最想要的安稳和恬淡,于她,原是奢侈。她,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公主。
.?小?说?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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