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聚首明月几时有(1 / 2)

迷失武汉 伊子陵 72347 字 2022-02-14

两天后是蔡江川儿子的满月酒,因为是周四,蔡江川中午只请了亲戚朋友,晚上才叫上唐宋、吴则非夫­妇­和孙健几个一起聚聚。蔡江川让孙健带上刘燕纯,孙健苦笑说我哪有那本事啊?

晚上依旧在太子轩,王语嫣要回家照顾孩子,唐宋直接去他们家把蔡江川接去酒店。

孙健第一个到,一见他们俩就笑道:“为什么呢?究竟为什么呢?吃饭喝酒这种事我总比小吴早到。”

蔡江川也笑道:“你小子踩到狗屎了,比他跑的要快些。”

孙健摸出烟来,甩给唐宋,“真是踩到那玩意儿了,老子最近跟中国足球似的,阳痿,人见人欺,没一件事是他妈的顺心的。”

唐宋看着手里的黄鹤楼满天星,“呵呵,所以拿这个来安慰自己惨遭欺凌蹂躏的心?”

孙健猛吸一口,“安慰个鸟?最近火气大,拿它来熏熏,以毒攻毒。”

蔡江川给他倒上一杯茶,“去去火,呵呵,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把你那裤腰带勒紧了?也是,你蹂躏人家女孩子的身体,刘燕纯欺凌你的心,也不算冤吧?你们真要闹到离婚?”

孙健苦笑道:“娘的!怎么这话一到你嘴里就像东西进了嘴巴,再从­肛­门里出来,全变了味?”说完嘘了一口气,“离吧,她现在是吞了两个秤砣,彻底铁了心。嘿,我都已经向她全部招供忏悔了,还是不能感动她。”

唐宋和刘燕纯打交道不多,但他看得出刘燕纯是那种骄傲到顽固的人,认定的事一往无前。“不知道怎么说你,不过这革命道路确实艰辛漫长,一不留神就会掉队,那个女孩子呢?”

“刚调去了别的科室,嗯,唐宋你说的对,婚姻这东西确实不好经营,现在看来我还不懂得怎样去经营维护它,我于婚姻是个彻底的失败者。和刘燕纯结婚是个错误,至少对她来说是个错误。我承认,我是革命的叛徒,刘燕纯太骄傲了,离就离吧,免得两人看着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真他妈的奇怪,结婚前再怎么看,脸就是脸,鼻子就是鼻子的。这结婚证就跟一纸合同似的,违约也是要交违约金。”

吴则非来了,进门就连说不好意思,“临下班开了个鸟会,你们怎么还没上菜?”

唐宋笑道:“你处长大人没到,我们那里敢造次?你们家老佛爷呢?”

小吴和陈莎莎一起过来的,陈莎莎知道他们哥几个今天聚会,先让他把自己送到蔡江川家里,陪王语嫣去了。“她去江川那儿了,说不愿意打扰我们四大恶人的聚会。”

蔡江川失笑道:“四大恶人?还真有些像,段延庆那老小子就我一样杵着个拐杖的。”

酒菜慢慢上来,他们四人有些日子没有这样聚首了,上次一起碰头还是在唐宋和林小叶的婚礼上。离开学校一眨眼已经七年了,弹指即过,一不留神才发现时间不仅快,还不留情的去得有如决绝的情人,只留给你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而当年和十八世纪的俄罗斯一样不安分的天之骄子,经过时间的碾磨、生活的强Jian已渐渐消磨掉了身上的稚­嫩­和狂躁,同时那些伟大的梦想也如同这季节突如其来的晨雾,抓不住还越来越淡。现在想起来那些梦想就像是卓别林的电影无声而充满滑稽。好在时间带走些东西的同时又留下了些东西,不至于让人感觉被强Jian了还要担上个勾引的罪名。

吴则非算得上是年轻有为,而且可能前程远大,荣升副处后变得谨小慎微起来,也不像以前那么胡闹了,言语之间隐现领导作风。蔡江川也刚刚荣升为幸福的“爹地”,他那间贸易公司交给了别人打理,没事的时候他就跟太上皇似的过去看看,余下的时间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睡醒了再看看《易经》。孙健终于为下半身而付出了下半生失去刘燕纯的代价,接着下来可能还要为单方面毁约的违约金买单。在单位­干­了四年的副科,转正如同别人家墙头伸出来的红杏,看着养眼却够不着。唐宋呢?不走寻常路,走了回头路,七年之后重新回到起点。爱人和事业看上去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孙健把一大杯酒倒进脖子里,“妈的!生活就像是喝酒,一个人喝没意思,小斟小酌没意思,喝猛了又容易醉,想醉的时候醉不了,不想醉吧三两杯就倒。我现在只希望不管什么酒,别太差就行。”

蔡江川看他那样子,喟然道:“早知现在,你小子何必当初!现在怎么办?离婚?然后呢?”

孙健烟瘾像是变大了,来这儿后差不多一根接一根的抽,“嘿!不知道,先安抚银行吧,贷款没还清,房子已经缩水了。这生活真他妈的让人防不胜防。”

吴则非靠到椅背上,“我们都没学过经济学原理,生活却生动的给我们阐述了什么叫资本泡沫和流动­性­泛滥,你房子买晚了,唐宋关山那套出手时赚了一笔吧?”

唐宋点头,孙健一挥手,“吴处,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关心起我们百姓疾苦了?经济学那一套就跟夫妻的结婚证一样,承认你合法,嘿!却不能保证不外遇,更不能保证你不离婚。所以要是相信了经济学家口中那些唾沫星子,非得被他们玩死不可。我就是相信那些所谓的专家,去年买房,结果一脚踩空,现在还摔得晕头转向的。”

吴则非知道他心情不爽,不和他分辨,笑道:“你小子有做哲学家的潜质,呵呵,苏格拉底就是这样成就那些不朽的著作的。嗯,还有那个牛人尼采。”

唐宋笑着给四人添酒,蔡江川已经不怎么喝酒了,只意思了一点,小吴开车过来的,也不能多喝,为了和陈莎莎造人,甚至连烟也戒了。就剩下他和孙健,两个失意人像是李白遇见了杜甫。“孙健,哥哥今天陪你喝,也为中国能出个牛人尽点绵力。但今天咱­干­儿子满月,不说这些个鸟事,小吴,哦,吴处,是不是陈莎莎同志在你来前有交待:出门站外,少喝酒,多吃菜。你小子都处座了还被娘子像三座大山似的压着,她是不是怕你包二­奶­啊?”

吴则非笑骂道:“你娘!一句话换了三个称呼,你们两个今天是不是商量好的,准备玩我?”

如今轮到蔡江川在一旁看热闹了,“小吴,你真该带上你们家老佛爷过来,呵呵,这两个家伙只有丢盔弃甲的份。”

吴则非苦笑道:“原本想借哥几个肩膀靠一靠,谁知道竟招来顿暴打。”

孙健哈哈大笑,“跟老子滚蛋!你小子靠的是胡大老板,吃的是民脂,喝的是民膏,还委屈的跟在婆家受了气的娘们似的。”

唐宋拿起酒杯和孙健碰了一个,“小吴啊,哥几个这是为你好,对你进行贫下中农再教育呢,是党和人民培养了你,你要戒骄戒躁,更不能有怨言啊。”

话还没说完,吴则非就夹起只大虾递过来,“教训的是,教训的是!吴某足领盛情。娘的,老子噎死你!”

蔡江川和孙健大笑。

孙健问起唐宋在海视的情况,唐宋剥着虾,“还行吧,年前看能不能把柏科签下来,搞定柏科今年春节是大爷了。”他接着把拿下柏科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吴则非举起酒杯,“哈哈!你小子大有长进,这两年没浪费,­干­一个,唐朝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唐宋笑着举杯,“有吴处撑腰,兄弟可不敢忽慢。”

孙健问他:“真准备再玩唐朝啊?”

四人­干­掉,唐宋拿起酒瓶,“呵呵,这个目前言之尚早,不过我对唐朝就像你对女人一样,死心不息。”

孙健笑道:“嗯,有道理,我在女人身上栽跟头,你在唐朝栽跟头。你还真是不倒翁,呵呵,现在我也相信咸鱼翻身那一套了。”

唐宋放下酒瓶,“这男人啊,呵呵,我发现身上的责任感和成熟度外表上看来,取决于皮带扣在第几个眼上。”

孙健骂道:“少扯淡了,这有关系吗?”

唐宋抬手,“站起来,呵呵,让兄弟们看看你丫的皮带扣在哪个眼上?”

吴则非饶有兴趣的笑说:“嗯,你小子起来,用事实证明一下唐宋的发现。”

孙健真站起身来,把外套往上一拉,四人顿时大笑起来,那小子的皮带松松垮垮的,看那样子至少还可以往前再扣两个眼。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孙健酒喝得差不多了,直接打个的士回了他“二­奶­”的住处。吴则非去接陈莎莎,正好和蔡江川一起回去。唐宋不再过去叨扰了,和他们打个招呼,准备回家。

吴则非看时间还早,“你想闪了?嘿,不让我们家老佛爷替我出口气?”说完把他往车门一推,“滚上去,呵呵,想溜!”

蔡江川也笑道:“他要报仇。”

唐宋一揖到地,“吴处大人大量,小弟改天一定携一二­奶­亲自登门致歉,呵呵,今晚恕不奉陪了,找我们家周公诉诉苦去。”

回到家,唐宋洗完澡,十点刚过,酒后的睡意被水一冲了无踪迹。他索­性­打开电脑,先看邮箱,纪晓岚依旧没有回信,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失望和恐惧,他害怕纪晓岚就这样消失,那会让他的生命陷入轮回,仿佛跌入零度空间,即便以后再遇上另一个李毅雯,也无法消除他心底纪晓岚留下的烙印。那恐惧侵蚀着他的心,化作后悔,自责和无边的思念。渐渐笼罩这唐宋,当睡意再次袭来时,已是夜里两点。

第二天来到公司,刘骏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两人来到会议室,关上门。看着那小子挤眉弄眼的模样,唐宋笑道:“怎么?秦璐璐吃了你这棵回头草?”

刘骏­干­咳道:“那倒没有。”

“那你笑得跟如花他妈似的?”

“呵呵,你交代的任务基本上圆满完成嘛,我靠!秦璐璐可没几年前好忽悠,我差点要牺牲­色­相了。”

唐宋哈哈大笑:“牺牲对你来说是种恩典吧?你巴不得牺牲,可惜别人不Diao你是吧?情况怎么样?”

刘骏苦笑道:“我脆弱的心灵已经被她弓虽暴得不行了,老大你还这样打击。嘿!不过你可能做梦都没想到海视这两年的惨境和岳清芒有关的。”

唐宋沉吟,如果不是前天看到岳清芒和乔明月搅在一起,他确实做梦也想不到,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一切合情合理。“嗯,继续。”

“海红霞放手海视后,乔总,哦,乔明月吃里扒外,把海视的重要客户全他妈的送去岳清芒的银芒了,岳清芒当然笑纳。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头,你说有否可能乔明月和岳清芒已经玩起了脱裤子的游戏啊?”

事情已经趋于明朗,唐宋对岳清芒的搞法感到火大,他绝不会相信那厮和乔明月的纠缠有感情的成分。其实男女间也就那么点事,也许他们是你情我愿,否则不会到床上见个真章的地步。问题是他唐宋的出现可能又是个错误,乔明月的投怀送抱现在都有了足够的理由。想到这里唐宋心底对乔明月感到一种厌恶。

他伸手拍了拍刘骏的肩膀,“成果不错,呵呵,对了,当初秦璐璐为什么不Diao你?”

刘骏似乎对此事还耿耿于怀,“鬼的姆妈晓得!”武汉话都出来了,“该是爬上了那棵大树,我日,真想上了她再甩她。咦?那棵大树不会是岳清芒那个流氓吧?”

“哈哈,有可能,乘胜追击,老子替你开房买单。”

刘骏如奉伦音,摩拳擦掌道:“呵呵,她要真是靠上了岳清芒,那就是虎口夺食啊。这个任务虽然有难度,但有老大你撑着,我一定给岳清芒弄一顶光亮的水货绿帽子带上,嘿!女人身上那活儿老子该比他玩得漂亮吧?”

唐宋伸脚,“娘的!这种便宜事尽落到你身上了。你要是玩砸了我就把你剥光了丢到岳清芒床上去。”

十一 年关·拔剑梦魂中

年关将至,柏科的合同执行得不错,廖国华还算满意,只是本年度的广告预算还没下来,他告诉唐宋只有等到节后了。

周五快下班的时候,乔明月把唐宋单独留了下来,说是有事情要和他商量。看到她和岳清芒一路后,乔明月对于唐宋已经没有杀伤力了。即便乔明月把自己洗­干­净了丢到床上,唐宋也有办法让她自己再爬起来。

“唐宋,柏科今年的合同有信心吗?”

唐宋淡淡一笑,“应该没问题吧。”

乔明月看着他,“抓紧吧,不过我听到一个消息,不少广告公司都盯着柏科了,廖国华这个人比张致誉­精­明,他的承诺不知道是否经得起考验?”

唐宋也盯着她,若无其事的问道:“其他广告公司,也包括银芒吗?”

乔明月一听到银芒,神­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正常,“银芒?你也知道银芒?我听说那是岳清芒的广告公司。”

唐宋看着她的表情,像是有经验的少­妇­被人发现了偷­情­,虽然极力想镇定还是露出了马脚。刘骏那小子对付女孩子本领似是长进了不少,不知道这两天和秦璐璐是怎么沟通的,已经把乔明月和岳清芒狼狈一窝的事摸的差不多了,差的只是证据,但那不重要。唐宋经过考虑决定和她不完全的摊牌,他并不想马上把事情解决掉,柏科今年三百万的合同很多人觊觎的,其中包括岳清芒的银芒广告。

唐宋脸上依旧带着笑,尽管他心里开始鄙视甚至嘲笑这个女人。“呵呵,我也是无意中听说岳清芒弄了间银芒的,他也对柏科感兴趣?”

乔明月没有从他的脸上发现什么,摇头道:“我不是太清楚,以前海视有他股份的时候和他有过数面之缘,他和海小姐关系比较深,后来只是听说他离开宝怡,自己开公司了,就是现在的银芒。”

唐宋心里暗笑:你装傻更好了,老子保证给岳清芒一个意外的惊喜。“这个人我在七巧和他打过交道的,呵呵,有点深藏不露的意思。柏科的合同要到年后才能定,我们在年前会把方案准备好,这是廖国华要求的,也是必须的流程,在柏科要过关才行的。”

离开乔明月办公室,唐宋在想这事要不要告诉海红霞了,她有权知道,岳清芒和乔明月这样做最直接损害的是她的利益。下班后,唐宋给海红霞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好在中山大道一家茶馆见面。

七点多的时候海红霞赶到,“呵呵,我刚陪妮妮吃完晚饭,晚了一步,怎么今天想起请海姐喝茶了?”

唐宋看着她现在确实像个幸福的妈妈了,笑道:“只怕这茶海姐要请我喝的。”

海红霞坐下,叫了一壶碧螺春,“行!海姐请客。”

唐宋替她斟茶,“海姐知道岳清芒离开宝怡还自己开了家叫银芒的广告公司吗?”

海红霞摇头,“我和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更没有兴趣知道他是否已经离开的宝怡。银芒?”

唐宋苦笑道:“是的,我也不喜欢这厮,可偏偏总会遇见他。海姐难道没有想过海视这两年境况不佳,问题出在哪里?”

海红霞听出点蹊跷了,茶杯停在半空,“两年前和他撤资有关系,你发现了什么?”

唐宋接着把了解到的关于岳清芒和乔明月勾搭挖海视墙角的事全盘托出,“我几天前刚刚知道这个情况,还专门做过核实,该不会冤枉他们。”

听完后,海红霞靠到椅背上,看着唐宋,脸上一副沉思的表情,足有半分钟后才缓缓说道:“乔明月不该这样贱的!”

唐宋点上一根烟,“如果海姐不反对,我想给岳清芒一个教训。”

海红霞对岳清芒确实已经没有感觉,或许从来都没有过感觉,她的愤怒来自于乔明月的背叛,或者还有愚蠢。那就像是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竟然是别人的。沉默半响后,她只说了一句话,“海视交给你,我不再过问。”

春节前几天,唐宋把替柏科做好的方案交给乔明月,说这基本上就是海视关于柏科的竞标方案了,让她看看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乔明月留下方案,“行!我先看看,后天给你答复,这应该只是个过场吧,廖国华那里你看是不是打点一下?马上就春节了,这些都是菩萨。”

唐宋未置可否,“年后吧,呵呵,这个应该由乔总亲自出马的。”

两天后,乔明月把方案书还给唐宋,说这个方案很不错,可以呈送到柏科了。唐宋笑说没问题。

晚上,在洞庭春,唐宋请廖国华吃饭,廖国华很爽快的赴约。廖国华对唐宋的能力大加赞赏,唐宋脸上带着很真诚的笑意,他看得出来廖国华确实欣赏他。这对他来说相当重要,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帮他抵御某些诱惑,这也是他们合作愉快的基础。

唐宋先对廖国华那一百万的合同表示感谢,“马上春节了,唐宋先谢谢廖总的提携和照顾,先­干­为敬。”说完把一杯五粮液倒进口中。

廖国华今天相当给面子,陪着他喝了半杯,笑道:“唐老弟太客气!我这是投桃报李,那份合同是你应该得的,是你凭本事拿到的。我言而有信,今年柏科的广告还是你唐宋的。”

唐宋再次表示感谢,顺手拿出准备好一张建行的龙卡,放到桌上。

廖国华一看,眯着眼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这是唐宋个人的一点意思,希望廖总过个舒心年,另外唐宋还有一事相求,希望廖总成全。”

推脱一番后,廖国华还是收起了那张卡,那是唐宋自己的钱,整整十万,也是乔明月不久前给他的。廖国华对于唐宋提出的要求考虑了两杯酒后,终于点头答应,“呵呵,唐老弟深得领袖的玩人­精­髓啊,老谋深算。”

唐宋谦虚的笑说:“廖总您这夸奖听起来可不怎么顺耳,少了您的支持我这就是姚明踢足球,再牛他也玩不转。”

廖国华哈哈大笑,“男人嘛,没点手段连给女人洗脚都不配。”

饭后看着廖国华的车子远去,唐宋笑了,生意场上无非名来利往,兴之所至再揣个美­色­。廖国华的豪爽让唐宋心情大好,他开始相信廖国华在柏科今年的广告代理上会如他说的般言而有信。

而这才是第一步!

这个春节该可以回到老家好好休养生息了,还有三天就是大年三十,晚上海视全体员工在楼下不远的三五酒店吃团年饭,海红霞也到了,她对乔明月依旧亲如姐妹,这一点演技对她来讲当然不是问题。唐宋和她说过,他要打的是蛇,是岳清芒,而乔明月只是草,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席间海红霞滴酒未沾,倒是唐宋差不多和每个人都喝遍了,乔明月在海视的日子可以扳着指头数了,他得提前做好团结稳定的工作。这两天在公司他和业务部的小韩,小贾还有大郑聊过了,这三人是乔明月的旧部,他想弄明白在海视除了乔明月是否还有其他人私通岳清芒,唐宋并不想赶尽杀绝,但他得让不安分的人安分下来,否则只有杀无赦了。大郑名叫郑海龙,比唐宋年纪稍大,很有嫌疑,不过唐宋自认套话相当有技巧,应该不至于引起他怀疑的。业务部其余三人就是朱将臣、刘骏和江智,这三人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江智那丫头对唐宋的提携引导表示感谢,特地和唐宋多喝了一杯,“呵呵,头,我们是不是好事成双,再来一杯啊?”

唐宋看她喝酒那作风绝对是十字坡孙二娘那类型的,该是酒吧里千锤百炼过来的,笑道:“你安的什么心?灌醉我好占便宜?等你业务上开胡了,我就和你好事成XO。呵呵,挺斯文的一女孩子怎么喝酒跟张飞似的?”

江智咯咯直笑:“头,我还没感激到以身相许的地步,好不?呵呵,把你喝倒了,估计张飞来了,我也敢和他PK一下了。”

刘骏在一旁煽风,“老大,江小姐来者不善啊,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酒国雄风!呵呵,小江,你要是能把头喝倒,我请你去塞纳河游泳。”

唐宋伸手要敲他脑袋,笑骂道:“你个王婆子,西门庆和潘金莲那等苟且事都是你挑起来的,再跟老子点火,赏你今晚送我们江智小姐回家。”

刘骏嘻哈笑道:“梦寐以求啊。”

江智看着他,“呵呵,那你就梦寐吧,我没意见。”

乔明月端着杯酒走过来,笑道:“唐经理,你怎么站到了美女边上就不回头啊?来,为了海视也为了乔姐的感激,碰一个!”

唐宋举杯,笑着一饮而尽,“美女指标有限,我这不是近水楼台嘛。”心里却道:嘿嘿,为了岳清芒。

散席后刘骏拉住唐宋,“头,明天请你吃饭,晚饭,赏个脸?”

唐宋笑看着他,不说话。

“纯粹吃饭,嘿嘿,没有活动安排,天上人间暂时还是我的梦里他乡。”

唐宋这才道:“呵呵,免了吧,明天我去蔡江川家吃年饭,对了,那个秦璐璐怎么样了?有没有给你机会表现一下你那比岳清芒玩得漂亮的枪法?”

刘骏神秘一笑,“嘿嘿!绿帽子已经给岳清芒准备好了,暂时还没来得及给他戴上。”

唐宋随口问道:“春节怎么过?”

刘骏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头不用­操­心了,过年晃几个零碎银子还是没问题的,年一样过得滋滋润润。我知道上次那两万五你是找你同学拿的,我只有年后给你了。”

唐宋一挥手,“行啦,呵呵,不要再三更半夜的­骚­扰我就成。”

第二天晚上唐宋到蔡江川家吃晚饭,席间说起了乔明月和岳清芒的事,“呵呵,这个岳清芒我都有点佩服他了,娘的,一副坏鬼书生模样,先哄了海红霞,再骗了乔明月,两年前在七巧时还剁了连重一刀,顺带替孙健弄了个内部处分,这厮玩法不怎么高尚,却很高明。”

蔡江川笑道:“你跟他缘分不浅,绕都绕不开,这种人你和他玩不仅不能太规矩,还得有点智慧,捏住他的七寸就不要手软。既然海红霞是那态度,呵呵,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语嫣看着唐宋,“老唐,那个岳清芒那么下作,为什么做生意还风生水起的?”

唐宋笑道:“鱼有鱼路,虾有虾道,做生意可以交朋友,但做生意又不是交朋友。有钱能使磨推鬼,有钱自然也能让下作变上流。”

蔡江川问他哪天回去,唐宋说明天就走,正月初六再过来。王语嫣起身到里面拿了手提袋过来,“喏,老唐,这是给你们家老爷子留的,一包茶叶还有一瓶酒,呵呵,酒你可不许偷喝了。”

唐宋也不推辞,笑道:“江川,以后别整这个了,我脸皮这么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语嫣也笑着说:“我可一直没发现老唐你脸皮厚,每次一见了小吴家陈莎莎还没开仗你就准备撤退了,一点厚脸皮的气质都没有。据说老蔡当年脸皮是厚过八达岭长城的。”

蔡江川苦笑:“我脸皮就算有长城那厚,那也是他们几个拿砖砌起来的。”

这两年唐宋回家的次数比以前稍多的些,两个多月前小叶的后事处理完后他还回家呆过几天。每次回到老家,虽然都会听到他妈的唠叨,但那唠叨仿佛是老人拿在手里挠痒痒的耙子,挠到哪儿痒过之后一阵舒坦。老爷子依然是寡言少语,更像个退休的老首长,例行问完他想知道的情况后,不再说他了,对于三十岁的儿子他已经没什么人生经验可以传授的,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去体悟。大年三十,唐宋陪着他们守岁,这是从去年开始的,以往这时候他要么躺到了床上,要么坐在牌桌边,叼着烟斗着地主。看着灯下二老像是睡着了,又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说上两句话,唐宋感觉他们真的老了,日子对于他们来说,那意义剩下的也许就只有跟这守岁似的,守着儿女的岁月。唐宋心里涌起一阵感伤,同时又再想起了纪晓岚。

十二 布局·谈笑间

春节后回到武汉,唐宋先给蔡江川哥几个拜年,这是多年的老规矩。晃了一圈,接下来他得把心思用到工作上了。柏科对他来说不是攻坚战,但他必须全力以赴,好好陪岳清芒玩一把,目前看来他是打伏击,即便如此,以岳清芒的那一肚子坏水,也容不得他有半点闪失,搞不好鹰没逮着反倒要被它啄了眼。

上班第三天乔明月告诉他,柏科今年动作挺快,他们的广告招标会在一个礼拜后进行,让唐宋准备一下。看着乔明月唐宋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心底倒是有个奇怪的念头:妈的!如果年前没经住她的糖衣炮弹,不知道现在是怎样一副光景?嘿,那样真要和岳清芒那厮同源共饮了。

唐宋准备出去的时候乔明月叫住他,“唐宋,找个时间陪乔姐吃顿饭,呵呵,也算是我们的开工饭。”

唐宋笑道:“这顿饭还是留到柏科的合同签下吧。”

乔明月走上前来,把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嗔道:“难道陪乔姐吃顿饭你会失身啊?推三阻四的。”

唐宋苦笑:“我不怕失身,只怕酒后失德呢。我同学总说我这人是绝对的下半身思考,一冲动就犯错误,呵呵,我可不想我的错误连累到您。”

乔明月靠在桌上,浅笑道:“难道乔姐比不上海小姐?”

听到这话唐宋恨不得冲上去脱掉乔明月的裤子在她ρi股上猛抽几下,他依然站在门口,看着乔明月赤­祼­的眼神,“呵呵,这话你应该问海小姐,或许她有不同的答案。”

乔明月神­色­一怔,无语。唐宋趁机打开门出去。

时间紧迫,唐宋再次约请廖国华吃饭,这次没去洞庭春,在湖广总督府。伟大的领袖曾经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唐宋现在和廖国华是革命战友,眼下的工作也就是请客吃饭,他请客,廖国华吃饭。席间,唐宋问起银芒广告,廖国华笑道:“你老弟不都在算中吗?银芒确实送来了方案书,他们岳总我还见了一面,此人不可小觑。”

唐宋给廖国华夹上一条小鲈鱼,“廖总神目如炬,唐宋可不敢小瞧他,此人惯玩手段,否则也不用惊动您了。”接着把他的的详尽计划全盘倒出。

廖国华听完后,不动声­色­,看着唐宋,唐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廖总呵呵,不用担心,我可保证您超然事外,无论在哪方面绝不会有半分的损失。”

廖国华点起一根烟,“唐老弟,打开门做生意讲究一团和气,这样是否玩过火了?我认你这个朋友,你可别把我赶到火上烤哦。”

唐宋原本不想把整个计划告诉他的,又恐他事成后怪责,怨自己借他的枪打鸟,这才和盘托出,也显示出他自己足够的诚意。他知道廖国华绝不会愿意为了他唐宋而捅岳清芒一刀,最好当然是脱身事外,还留下个买卖不成仁义在的交情。这就好像你指望小姐配合你抓嫖客,你就得保证她的利益,至少是安全。

“呵呵,廖总该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哈哈,事情过后岳清芒还会于心不安,觉得欠了您一个人情,这才是最­精­彩之处。”

廖国华不再犹豫,把刚吸了两口的烟灭掉,“行,那就看看你老弟的通天手段,千万别把戏演砸咯。”

唐宋给他满上半杯酒,这时手机响了,他一声不好意思打开电话,里面的声音差点吓了他一大跳,居然是孙胖子。

孙胖子的电话确实让唐宋感到意外,这时候他应该呆在监狱里接受党和政府的改造才是,唐宋听说他被法院一审就直接判了个五年。唐宋笑道:“哥哥你不会是自己出来的吧?”

孙胖子告诉他,年前回来的,因为身体不好,蒙政府开恩,保外就医。他打电话只有一个目的,问唐宋知不知道当初到底是谁送他进的“党校”,让他接受改造,悬崖边上勒住了马。

唐宋听他语气充满怨恨,估计是重获新生准备“报恩”了。心想:我靠!也是,被人撂倒了摔个鼻青脸肿,还不知道是谁赏的那一脚,确实火大。不过孙胖子的电话让唐宋欣喜,暗道:“真是他妈的瞌睡遇到了枕头。”

他告诉孙胖子,“老哥哥安心养身体,这样吧?明天晚上我替哥哥你接风,洗洗尘,地点你定。”

放下电话,唐宋拿起桌上的酒杯,“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冷落廖总了,唐宋自罚一杯。”

吃完饭两人又蒸了个桑拿,继续加深了彼此的革命情谊。唐宋回到家已经是快十一点了。今天他还从廖国华那里得到一个消息,银芒送去柏科的方案书和唐宋请乔明月过目的那份有很大的雷同。他把海视的方案给廖国华时,还带上了那份。只不过那份已经被唐宋PASS了,他交给柏科的计划书是自己另外炮制的一份,当然也要比乔明月看到的那份要高明得多。这是意料中的事,他知道乔明月一定会把海视的方案透露给岳清芒的。方案书在柏科广告代理权的归属上并不能取决定­性­的作用,但那至少会让廖国华好说话。想到乔明月唐宋心里一阵不舒服,也许海红霞说的对:她不应该那么贱。如果不是为了玩一把岳清芒,在海红霞的首肯下,他只怕已经效仿曹阿瞒挥剑逼宫,把乔明月扫出海视了。

第二天来到公司,唐宋先把刘骏叫到一边,他已经猜到秦璐璐为什么突然这么好相与,把乔明月和岳清芒的勾当全盘告诉刘骏了。不是那小子泡妞技巧突飞猛进、­精­进如斯了,是那个秦璐璐脑袋开了窍,在利用刘骏,希望乔明月从岳清芒身边消失。乔明月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岳清芒估计马上会原形毕露,不会再为她脱一回裤子的。

“秦璐璐知道你在海视上班吗?”

刘骏不明白什么意思,点头道:“知道啊,我向她打听乔明月的情况时,她问起,我就直说了。”

果如其然,唐宋笑道:“你小子死心吧,你枪法再漂亮估计也是吃不到秦璐璐那盘菜了,那妞比你想象中要聪明。”

刘骏一头雾水,“怎么个意思啊,老大?我已经随时做好准备呢,招之即去,去之能战,嘿,保证让她欲仙欲死,看见岳清芒那小鸟就叹气。”

“我靠!那当初人家为什么给你来个一脚蹬?呵呵,你以为岳清芒那鸟吃素的?”

刘骏一脸愤愤不平,“老大你这是长他人威风,灭我志气呢。你怎么知道我上不了秦璐璐啊?”

唐宋转身,“行啦,你那脑袋和###一样钝,呵呵,多花点心思到客户身上,秦璐璐那口井轮不到你去打水,这两天哄着她点,然后就可以撤了。”

刘骏追上来,“老大,你又打机锋,我不明白啊。”

唐宋头也不回,“别只顾着练枪,把脑袋磨磨就明白了。”

晚上在约好的地方,唐宋见到了久违的孙胖子,政府改造人的手段从孙胖子的体形就可以看出来,是身心两手抓,务必要你认识到错误。孙胖子整个人瘦到唐宋快不认识了,以前进门肚子先打招呼,现在肚子没了,脸上的油光也耗­干­净了,有点苍白,不过­精­神看上去还好。

唐宋迎上去,“老哥哥受苦啦。”

孙胖子洒然一笑,“唐老弟有心了,还能如此盛待我这个过了气的老哥哥。”

席间唐宋饶有兴趣的听孙胖子说起“共家大院”里的种种情形,不时配合他拍拍桌子大骂两句或是苦笑几声。这让孙胖子很受用,大有唐宋和他感同身受的意思。终于聊到了正题了,孙胖子看着唐宋,眼睛一眨不眨的问他:“老弟知道是谁摆我一道,对吧?嘿,老哥哥差点要长眠于高墙之内了,若不能知道是谁这么厚待我,死难瞑目啊。”

唐宋与他对视,几秒钟后身子往后一靠,“我是知道,可你老哥不会整个蒙在鼓里吧?”

“我是有怀疑,不敢确定而已。”

唐宋呼出一口气,他准备直截了当了,“岳清芒。”

孙胖子也靠回椅背上,“果然是他!”

唐宋点头。

孙胖子拿起进门后还没动过的酒杯,“老哥不能喝酒了,舍命­干­一个。”

唐宋拿起酒杯,“老哥哥不能喝,点到为止,我­干­了。”看着孙胖子他心里颇有感触,想当初孙胖子在宝怡不能说是呼风唤雨,至少该是吃香喝辣,睡自己想睡的,玩自己想玩的。那会儿他油光满面,大腹便便,只不过两年多的时间,他却像是全身做过整容,没一处有两年前的影子。脸上的­肉­少了,那双眼睛倒显得大了起来,里面透出深沉的光。

“唐老弟自然也知道岳清芒现在的情况?”

唐宋把岳清芒的事和他大约说了下,“呵呵,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在说岳清芒的时候他故意把海红霞撇开不提,尽管孙胖子进大狱海红霞也有­干­系,他不想再把她扯进来。

“老弟很够意思,老哥哥领情了,……”

唐宋打断他,“老哥不必谢我,当初你保全了唐宋和七巧,唐宋很感激,而且实不相瞒,岳清芒那厮我看着也呵呵,很不爽。”

两人又聊了半个多小时,已经八点多了,孙胖子起身告辞。

唐宋和他一起,刚走到酒店大门处,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唐宋?”

唐宋转身,就看见了上次在异界酒吧和刘夏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哦,你是唐晓锋?”

唐晓锋笑道:“老远看到你,眼睛一亮哦,还以为认错呢,谁知道你差点不记得我了,真糗。”

唐宋先和孙胖子告别,这才回头笑道:“我老了,没唐小姐那么好的记­性­,你该多体谅一下。你一个人?”

唐晓锋调皮的一笑,回过头看了一下,“哦,不,还有刘夏,去洗手间了。”

刚说完刘夏就背着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唐宋显然也吃了一惊,“咦?武汉太小了吧?呵呵,喝酒,吃饭,逛街都能碰到。”

唐宋苦笑道:“这应该不算是我的错吧?”

刘夏拉着唐晓锋往外走,“又没说是你的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于承担错误了?”说着掉头看了看,“今天和哪个MM吃饭呢?”

唐晓锋抢道:“呵呵,不是MM,是个糟老头呢,他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得罪过你啊?”

唐宋再次苦笑不语。

刘夏脸上异样神­色­一闪即逝,接着笑道:“当然!大学时候他抢了我的妞。”

唐晓锋扭头问唐宋:“帅哥哥,是不是真的撒?”

唐宋看着刘夏,“我哪有那胆子?只有被人掌掴的份呢。”

刘夏横了他一眼,“呵呵,我怎么不记得了,那滋味如何?”

唐晓锋好奇道:“真的吗?呵呵,肯定像放鞭炮一样。我们去哪里?武汉虽小,你们同学两次遇到也是缘分,我们喝一杯去吧?”

刘夏和唐晓锋站在一辆黑­色­的东风本田车边,刘夏摸出钥匙,“你还要喝?”

唐晓锋笑道:“什么嘛?刚才都没喝。帅哥哥,上车啊。”

时间还早,唐宋也没什么事,等着刘夏发话了,“这是你的车?”

刘夏打开车门,“呵呵,是啊,春节前买的,犒劳犒劳自己,既然我们唐大小姐盛情让你难却,上车吧。”

在车上,刘夏专注于开车,没怎么说话,唐晓锋倒是兴致很高,不时回过头来和唐宋说笑。“唐家帅哥,说说你怎么抢我们家刘夏的妞呢?”

唐宋发现今天上错车了,唐晓锋跟着刘夏近墨者黑,言辞犀利,问的问题比律师还刁钻难应付。如果没有刘夏在,唐宋大可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将那小妮子立斩于马下。现在只有苦笑的份了,他留给刘夏的那份记忆仿佛是胃里多余的胃酸,一遇到消化不良就会作祟。当年那些只图###快活的年少不更事留给唐宋的不仅仅是回忆,那些所谓的风流韵事里有甜蜜,有时候也还夹杂着种痛苦。这痛苦比之刘夏赏赐的那一声脆响要久远和深刻得多。第二次在武广再见到刘夏,唐宋就知道她无法忘记他们的初恋,唐宋也没有忘记,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不愿意再想起。君需怜取眼前人,那样对身边的人是一种不公平。

这些体悟是纪晓岚给他的,李毅雯和林小叶让它变得更加生动和完整。

十三 人在异界·远梦轻无力

唐宋不知道该这么回答唐晓锋的问题,这妮子确实不知道他和刘夏曾经有一腿。刘夏不告诉她,自己更不知道怎么开口,唯有左顾而言他,“我们这是去哪里呢?”

刘夏淡淡笑道:“喝酒能去哪里?难道去你家呀?”

唐宋闭嘴。

唐晓锋笑道:“你家有酒不?当然是去酒吧。嘻嘻,看来你抢刘夏那妞要么手段不够光明,要么那妞天香国­色­,否则她不会到现在还恨不得咬你两口哦。”

刘夏侧头瞪了她一眼,唐晓锋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快到哩,我们是否来早了?”

车停在异界门口,现在才八点半过一点。唐宋跟在刘夏和唐晓锋身后,一进门熟悉的味道让他­精­神一震,年前来过一次这里,本是来寻欢泻火的,却被刘骏那小子搅了局。这两年唐宋基本上绝迹于酒吧了,既有退隐江湖韬光养晦的意思,也有收心养­性­,准备和林小叶安心过日子的意味。可如今又回马一枪,杀奔回来了。三十岁的男人除了太监都会有生理的需要,何况还被乔明月三番两次的撩拨。唐宋久已没有在小姐身上浪费子弹了,酒吧成了猎艳首选之所。尽管这里的女孩子未见得就是什么良家,至少在感觉上让他舒服点,可以美其名曰“─夜情”。在这个问题上男人的虚荣心比女人更甚,像是菜市场叫卖的新鲜蔬菜,看上去葱绿水­嫩­,其实就算没喝过农药也是大粪浇出来的。─夜情在男人看来比找小姐绝对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甚至可以被当作光辉战绩拿来炫耀,却从不见哪个男人叫嚣着玩过多少多少小姐,那样只会招来唾沫星子。就好像国民党的军报常常吹嘘又­干­掉了多少万的关东军,却少提及消灭了数不清的二鬼子。

三人在一楼找了个卡座,唐晓锋四处张望,“真来早哩,都没什么人,帅哥哥喝点什么?”

唐宋问刘夏,“你呢?”

刘夏笑道:“你是不是逮住机会就想灌我?”

唐晓锋也笑着说:“她基本上只喝没有酒­精­的东西,我们来瓶红酒吧?”

唐宋脑子里想着刘夏曾经一人大战605众人,豪饮六瓶啤酒的英姿,“呵呵,我喝酒基本上不会挑肥拣瘦,红酒吧。”

刘夏看着他,“你对女人好像也是这样通吃吧?”

唐晓锋忍住笑,叫来服务生,要了一瓶红酒,一个果拼和几样零食。“晕死!我们上次喝过这里的青春年少嘉士顿和红颜容,太普通了,全是唬人的,今天试试嘉莫斯。”

唐宋对这些洋酒没什么印象,看样子唐晓锋是个中里手,服务生递过餐牌,他抢先接过,让女生买单确不是他的作风,可一接到手,还没来得及看只听服务生说,他就后悔了。“您好,先生,一共三千八百八十块。”

他后悔倒不是心疼那三千八,而是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现金,如果没记错的话才一千多,掏出钱包果然没给他惊喜,心里暗道:妈的!碰上打劫的了!什么鸟酒吧?东西就没见着就要买单,真该学学酒店,我靠!“你们这里能刷卡吗?”

那服务生的回答让他更后悔今天的冲动了,先是上错车,接着动作太快。“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不接受刷卡服务。”

唐晓锋估计正折服他的绅士风度,一听这话就知道他银子不够了,笑道:“帅哥哥,呵呵,今天我买单,记得欠我一瓶酒就是。”

唐宋把餐牌递给她时那表情就像是刚洗完澡还没穿衣服就被人丢到了大街上,“嘿!这下形象够蟋蟀了。”

刘夏笑道:“现在是不是后悔今天遇见我了?”

唐晓锋爽快的从包里拿出钞票买单,“嘻嘻,估计有点,不过今天这形象还是挺帅,而且勇敢。”

刘夏确实不喝酒了,唐宋和唐晓锋相饮尽欢的时候她就慢慢消耗着零食,摸出包波麦,不时点上一根。唐宋并不排斥女人抽烟,甚至很欣赏纤纤玉指刁着支烟的孤美,但从第一次看到刘夏点着烟时他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别扭,甚至是难受。在他的记忆里刘夏永远都停留在学校礼堂舞会和强忍眼泪挥手赏他一巴掌之间,香烟离她的距离应该远到就像是珠峰的雪。看着烟雾中的刘夏,那燃烧的不是烟,是她自己,就是这种感觉让唐宋难受。

也许两个已经不爱的人,不仅应该放手还应该保持距离,不必要做出大度而且念旧的姿态,再做朋友,因为曾经牵绊,我们终究无法抹去从前,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唐宋现在就体验这平添的悲酸。如果没有再见,刘夏就是窗外的那一弯明月,无论圆缺­阴­晴都与他无关了。可是已经再见,还是一再见,唐宋想起了女人如衣服那句话,在某种程度上这话没错,而且同样适用于男人,一件你丢失或遗弃的衣服,看着它慢慢腐烂你不会开心,或者只有穿到别人身上了你才会觉得它的漂亮,只是它已经不属于你了,那感觉也不会很舒服。

唐晓锋的酒量也是唐宋没有想到的,嘉莫斯的口感很好,度数同样不低,但那妮子像喝可乐,看那架势江智和她比起来真是刘备遇到了张飞,几个回合要趴下的。她找服务生要来了两副骰盅,和唐宋玩了起来,一瓶酒一个小时不到就­干­掉了,唐宋今晚有点想醉的感觉,却没想和她这样喝。谁知道他上个洗手间的空挡,唐晓锋又要了一瓶。“呵呵,就是可乐这样喝法也浪费吧?”

半瓶酒下肚唐晓锋比诸葛亮还清醒,嘻嘻笑道:“寂寞高手哦,好久没人陪我这样喝过呢。”

唐宋苦笑道:“我怎么看你像是酒缸里长大的。”

酒吧里渐渐热闹了起来,各­色­男女在音乐和酒­精­的刺激下挥霍着银子,释放着自己荷尔蒙和兴奋或颓废的情绪,刘夏掐灭手里的半截香烟,从唐晓锋手里抢过酒瓶,笑道:“我六年没有喝酒了,今天不醉无归。”

唐宋再从她手里抢过酒瓶,“我们不要喝了好吗?”

唐晓锋起身要从他手里抢过酒,“晕死啊,你怎么喝酒像杨贵妃似的?来这儿­干­嘛的?看妞吗?呵呵,我认识刘夏都没见她喝过酒的。给我!”

唐宋看着她们两个,把酒还给唐晓锋,“就这一瓶。”

刘夏和唐晓锋玩起来两只小蜜蜂的游戏,唐晓锋不时扯上唐宋,到最后,三瓶嘉莫斯喝完,三个人都已经差不多了。离开异界的时候刘夏都不记得自己住哪儿,唐晓锋更是要他扶着才没瘫到地上去。

唐宋勉强把两人弄到车上去,再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他们的外套和包包丢进车里,这才用手使劲揉了揉脸,靠在车门上深呼吸了几口,然后一头钻进车里。两年前蔡江川和他酒后驾车撞向武胜路高架桥墩的那一幕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尽管蔡江川因此遇到了王语嫣,现在看上去平静得像是八仙的铁拐李,但唐宋心底仍然觉得愧对他。今天又喝了不少,幸好还算清醒,若非刘夏和唐晓锋喝醉了,他绝不会开车。

他把两人拖到离异界不远的航海宾馆,开了一间大房,扶刘夏进房间时,服务员看他那眼神就像是他在玩迷Jian似的。等到他再差不多是背起唐晓锋回来时,已招来酒店大堂所有人的目光,估计门口那俩保安都羡慕死他了。

等到把两人弄到床上去,他都快累趴下。坐倒椅子上就不愿意动了,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刘夏和唐晓锋,她们的外套都还在车上,身上衣服比较单薄,平躺之下,两人四只高挺的Ru房在唐宋眼前晃动,他苦笑,“这防狼意识也太差了吧?幸好我是只有自制力的狼!”渐渐的他眼睛也睁不开了,就那样歪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脖子的一阵酸麻把唐宋弄醒,他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了,头有点涨疼,床上的刘夏和唐晓锋抱成一团,发出阵阵均匀的呼吸声。他先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在房间抽屉里找出纸笔,给她们留下张字条,又拿出刘夏的手机把号码存到自己的手机上,这才悄悄的带上门离开。

唐宋先一的士回到家,他得洗个澡,身上一股怪味,是烟酒和刘夏、唐晓锋身上香水混合的味道。这些气味揉杂在一起让他感觉自己身上至少已经有了鸭的气息,如果这样去上班,江智那妞怕只需要一个鼻孔就能够嗅出来。

九点准时来到公司,这几天的任务就是搞定柏科的合同,顺便和岳清芒玩玩,机会难得,岳清芒那厮比兔子还­精­,稍不留神要变成玩自己了。唐宋把整个计划再仔细想了一遍,该是算无遗漏,只要廖国华立场坚定,不给他来个临阵倒戈,这一课岳清芒该是跑不掉的。

吃午饭的时候,朱将臣和江智同时传来捷报,朱将臣一个老客户送给他一份四十万的报纸广告,那小子在电话里兴奋得像是李自成打进了北京城。唐宋先不吝辞­色­的表扬他一番,接着语重心长的劝告他要戒骄戒躁再接再厉,“宜将剩勇追余寇”,千万别学项霸王女人玩丢了,自己也不好意思的躺在乌江边不走了。

唐宋心里也挺高兴,自己收进的人总算没让人失望,广告销售很考验人,就像是爬山,你有那能力和经验却不见得能达到山顶,关键在细节,一种心情或是鞋子里一粒沙子都可能让你倒在路上,不是你不想坚持,而是你没那力气再折腾了。第一单对于朱将臣很重要,所以唐宋才先扬后抑的“授之以渔”。

刚放下电话江智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唐宋正在啃盒饭,她径直跑到他跟前,伸手将他的饭菜没收,“头,紧急军情,吃饭这等小事先放放行不?”

唐宋看着她笑道:“你都先斩后奏了,能不行吗?什么情况?撞上李泽楷了?”

江智问道:“李泽楷是谁?哦,九九集团的王副总呵呵,说约个时间吃饭呢,还让我们做份方案送过去。”

唐宋放下筷子,九九集团他很有印象,做生物保健品的,旗下好像还有个女装品牌,这是他年前带着江智一起拜访的客户,后来都交给江智跟进了。“九九?王副总?上次去见过吗?”

江智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王浩然,武汉市九九实业集团公司副总经理。“你没见过的,我也是用你教的死缠乱打战术,这一个多月跑了五次才见到这位大老爷,今天是第二次见面,呵呵,九九今年准备在保健品市场大展拳脚,正在物­色­广告代理商。”说着把从九九公司带回的资料拿出来,“头,你帮我号号脉,看看这个王副总是狼还是羊?”

唐宋一边接过资料一边拿回饭盒,“嗯,吃饭了吗?”

江智摇头,“没呢,今天没订餐,我下去吃点得了。”

唐宋笑道:“你要是不嫌弃,头这份给你,算是奖励。”

江智甩都不甩,“这还是留着喂你吧,我先自己奖励自己个汉堡。”

下午廖国华打来电话,说已经和岳清芒约定明晚在国际大酒店应酬,先吃饭,随后应该还有节目。唐宋心中狂喜:妈的,终于来了!他到门外听电话,和廖国华仔细核对了下情况,最后笑道:“廖总等着好戏开锣吧。”

接着唐宋拨通了孙胖子的电话,开门见山直接问他想不想让岳清芒难受,孙胖子当然愿意。唐宋笑着说:“那好,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哈哈,让老哥你捅他的腚眼,当是先小小的收点利息 。”

孙胖子在电话里一怔,只说了四个字:“愿闻其详。”

唐宋怕在电话里打消不了他的顾虑,和他约好晚上再见一面。孙胖子自然也担心被他拿来当枪使,最后岳清芒是中枪了,他孙胖子却也被撂倒了,那不是做买卖的道道,也不是孙胖子要的。唐宋在拘留所呆过几天,基本上可以想象得到监狱里是一种怎样的光景,当然更明白孙胖子现在的心情,恨不能在岳清芒身上把监狱里那一套对付新人,称之为“走过场”的把戏玩个全套,再一把捏死他。这想法很不人道,但唐宋绝不反对把它用在岳清芒身上。那厮让他极不痛快,就算时间再倒退回几年,在他看来岳清芒和海红霞乔明月玩的那套还是让他不齿。如果欺骗女人感情勉强可以找到理由原谅的话,那利用女人的感情再诈财确实无赦的,这在本质上和逼良为娼没什么不同。

十四 杀神·转斗真长策

放下电话,刚回到办公室唐宋又记起了刘夏,一忙把她和唐晓锋给忘了,快两点,估计她们俩早醒了离开航海宾馆的。他拨通刘夏的电话,几声响后手机里传来刘夏的声音,“你好!哪位?”

唐宋轻笑,刘夏已经听出他的声音了,“你笑什么?”

“不好意思,昨晚把你们两个丢到酒店,不过我生生在椅子上歪了整晚上,算是卖力护花,生怕有人趁机打劫,把罪名算到了我头上。”

刘夏笑道:“那你还准备请功咯?”

“不敢!但求无过就行,”唐宋收起笑容,“对不起,刘夏,昨晚不是我你们该不会买醉的。”

刘夏沉吟,几秒钟后才哈哈笑道:“我喝醉酒要算你头上,那我婚没结成是否也要算你头上?”

唐宋苦笑,“这罪名太大,我可担不起,唐晓锋没事吧?”

刘夏笑着告诉他,她们是早上十点钟离开酒店的,完好无损,唐晓锋醒来后检查过的,全赖他护花有功。最后突然放低声音,“我问你,昨晚有没有动过心思,想一享齐人之福的?”

唐宋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句,“嘿!我纵有那心,可你就是把克林顿那胆借我,然后再灌下两瓶嘉莫斯,我也不敢的。你大小姐可是律师,碰你一下我都害怕惹上非礼的官司呢。”

晚上唐宋在万松园路一家茶馆和孙胖子碰头,他有所保留的把岳清芒正在公关柏科的事告诉了他,要“合作”即便有共同的利益也还需要一定程度的坦诚。孙胖子只有两个疑问,唐宋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该怎么做?

唐宋把茶杯递到他面前,笑道:“一,我还在七巧的时候岳清芒坐进你的办公室摆我一道,害我差点和我同学孙健反目;二,他现在打起了海视的主意,我是海视的股东。这两个理由足够吧?”

孙胖子又问了几句,点头道:“嗯,岳清芒那狗日的确是该剁了喂狗。我该怎么做?”

唐宋说:“我只需要你老哥打个电话。”

孙胖子不明白,“就这么简单?”

“差不多就这么简单,当然……”接着他又仔细交代了一番。

孙胖子端起茶一口倒进喉咙里,“呵呵,你老弟算是没找错人,老哥虽然混栽了,朋友还是有几个的,正好我有个表弟在分局里,明晚保证让岳清芒好好喝一壶。”

唐宋呷了一口茶,“哈哈,只欠东风了!”他这样把孙胖子拉下水不是没有道理的多此一举,而是替自己留了条后路,万一明晚戏没演好,把脏水溅到了廖国华身上,他至少可以找到为自己开解的理由。孙胖子不知道他和廖国华有来往,但估计猜到唐宋真正的目的是拿下柏科,这个他不关心,他只要岳清芒难受。

临走前唐宋和孙胖子商量好,务必打个漂亮仗还不伤及无辜,那个无辜当然就是廖国华了。

第二天唐宋快十点才来到公司,在电梯口碰到正在那等电梯的乔明月,估计她也是这会儿才来,唐宋笑着和她打招呼,“乔姐早!”心里却想:不会昨晚又和岳清芒那厮巫山赏云雨去了吧?呵呵,下周二柏科合同一签,对不起了,要麻烦你卷铺盖了。

乔明月看上去确像是昨晚欢承雨露的样子,­精­神很好,笑意盈盈,“现在不早哩,怎么?昨夜笙歌了?今天早上爬不起来。”

唐宋苦笑,电梯来了,“我倒是想,可运气这玩意儿总是和我擦肩而过。”

电梯里没有旁人,乔明月暧昧的笑道:“乔姐没和你擦肩而过吧?”

唐宋一本正经的点头,“嗯,乔姐你正是我也是海视的好运,柏科下礼拜该有消息了,昨天小江和小朱也大有收获,照这样海视今年打个翻身仗大有希望。”

出了电梯乔明月问道:“柏科有把握吗?”

唐宋心底暗笑:这话你该去问岳清芒。嘴上却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廖国华不会食言吧?”

乔明月若有所思的点头。

唐宋今天就准备在公司里坐等东风,哪儿也不去,他把江智拿回的九九公司的资料看了一遍,然后交代设计部做个简单的方案。他不准备去见那个王浩然了,让江智自己去碰碰,他则可以在后面垂帘听政的帮帮她。不管王浩然是狼是羊,都得江智自己去套,看那妮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应该不会让人占了便宜屁都没捞着一个。还有一个原因让唐宋不愿意出马,那就是如果王浩然真是狼,看上了江智,想用合同换她的身体,他不想再搅和进去,帮着脱裤子。两年多前杨韩敏和她那男朋友分手让唐宋心里有负担,尽管当初杨韩敏是为了她自己的致富事业而甘愿把一身汗水抛洒到床上去的。

下班前他又和廖国华通了个电话,确认一下今晚的活动,廖国华告诉他七点国际大酒店,他会依照约定一个人准时赴约。

唐宋满意的笑了,今天晚上如果不能让岳清芒“惊喜万分,回味无穷”,那他这个导演该“引咎辞职”了。只是他搞不懂岳清芒自己在武昌江边有间不错的KTV,他为什么不把招待廖国华安排到那边去?那里至少安全。唐宋想起那厮两年前算计连重,心想估计是廖国华不愿意过江,这年头人为了财,不仅取之无道,各种下三滥的手段像是大学里的论文,层出不穷,温泉冒泡似的革新、抄袭剽窃。 下班前他给江智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儿?江智说到公司楼下了。唐宋今晚准备去国际大酒店现场看戏,江智将临时充当他的“道具”。

江智一进门就笑眯眯的,坐到唐宋旁边,“头,我才出去几个钟头呢,就忍不住想我了,还打电话?”

唐宋心情不错,故作神秘的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们,小声道:“那你想我不?”

江智点头,“想啊,呵呵,想你今晚请我XO呢,做领导的总不能忽悠咱玩命为你打拼的部下吧?”

唐宋也点头,笑道:“你说的没错,我今晚拔根­鸡­毛,慷慨一回,请你到国际大酒店,喝二锅头。”

江智一翻眼睛,“切!喝二锅头去吉庆街好了,跑去国际?我们­干­脆去中南海好啦。”

下班铃响,唐宋起身,“走啊,去中南海。”

江智半信半疑的跟在他后面,“真去吗?头。”

“当然!做领导的言而无信那威信何存?”

江智一脸坏笑,“嘿嘿,那今天拔的就不止一根­鸡­毛啦。”

在门口碰到正回来的刘骏和小朱,看到他们出去,刘骏好奇道:“老大,这是去哪里?”

“HAAPY。”

朱将臣艳羡不已,“头,我们也去?”

刘骏这回变得聪明了,“我靠!你去­干­嘛?没看到狼多­肉­少啊?要不你请我去HAAPY?我牺牲一下。”

唐宋一笑,“主意不错!”

下楼后两人边走边聊的先溜达了段路,江智看出名堂来了,“头,是不是有事啊?我可是典型的没脑没胸的那种女孩,你直说吧,这二锅头我不喝了行不?”

时间差不多了,唐宋这才停下,伸手拦下辆的士,“没事啊,吃饭,去国际。”

在国际大酒店门口下车后,江智才真相信唐宋说来这里吃饭,“头,你不会有什么企图吧?呵呵,真来国际?吃完饭是不是还有什么活动啊?”

唐宋眼睛四处看着,已经快七点了,这时候可不能让岳清芒看到他,嘴里应付道:“呵呵,你想要什么活动?我这是为你壮行呢,等九九的方案书出来了,我指望你三下五去二把王浩然摆平的。”

江智撇撇嘴,“以我有限的人生经验和看男人八分准的眼光来判断,哈哈,王浩然估计应该归到不是好鸟的那一类。”

唐宋收回目光,和她缓步走进酒店大堂,笑道:“说来听听,怎么看出来的?”

“他看我那眼神就知道啦,像我身上没穿衣服似的,一副恶心样,不过也好,呵呵,他要是不恶心我还没辙呢,那估计得要请你出马了,听说头对付男人很有一套啊?”

大堂左边就是餐厅入口,唐宋一进门就远远看到临窗的大圆桌边坐着岳清芒那鸟人,他手里点着根烟,正透过餐厅玻璃墙望向酒店停车场。唐宋心想:妈的,幸好刚才让的士师傅直接杀过来了,否则只怕还没进门就要被他看到的。他拉着江智找了个靠墙的台位。坐定后才笑说:“谁告诉你我对男人有一套的?”

江智坐到他对面,正好面对着岳清芒他们,“刘骏啊,他说追随你多年,亲眼见你遇神杀神,见佛杀佛的。不过呵呵……”

唐宋边看菜谱边道:“那小子还是见了漂亮女孩子就魂不守舍,把我也卖了。不过什么?”

江智把头凑过来,放低声音说道:“他说头虽然大杀四方,最后却被女人杀了。”

唐宋把菜谱递给她,“你点吧,除了扇贝龙虾其他的都行。呵呵,明天我就把那小子给宰咯,明明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到他嘴里成了不够光荣献身的­色­狼了。”

“就点扇贝龙虾,嘻嘻,刘骏那话让我大感振奋哩,至少我不担心会成了头你的刀下冤魂了。我们先来个木瓜雪蛤汤吧?”

唐宋趁她点菜的空挡扭头往岳清芒那边望去,廖国华还没到,岳清芒旁边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秦璐璐的,唐宋对她还有点印象,她正和另外一个女的低头说笑着,那女的唐宋不认识,一眼看去,二十几岁,还颇有姿­色­。唐宋暗笑:无非是老套套,嘿!银子开路,炸开条缝,­肉­弹清道,扩大战果。不过以他对廖国华的认识,老廖虽然爱银子,对­肉­弹却不怎么感冒,估计玩的层次高点,应该养了个二­奶­或情人之类的。唐宋和他两次去桑拿,他都对那里的小姐不屑一顾。难怪张致誉玩不过他,连在对女人方面老张那眼光和品味都都不如他。

江智点好菜,“头,看什么呢?美女好像在你对面呢。”

唐宋回过头苦笑道:“美女说话难道都不懂得谦虚吗?”

“为什么要谦虚?难道非得我说自己长得跟芙蓉姐姐似的?呵呵,美女是一种资源,而且有限,我可不想浪费。”

唐宋看着她,“那王浩然要是想吃你,你怎么办?合理利用资源?”

江智笑道:“日啊,我会让他吃了拉肚子或者再吐出来,至少要弄掉他七八上十斤­肉­吧?”

“你说什么?”

江智知道他问什么,不好意思的笑笑,“日就是太阳的意思,相当于My God,口语,习惯就好的。”

唐宋暧昧的笑道:“嗯,习惯就好!哈!”心里想:呵呵,八零后后,来势凶猛,连日都习惯了,我靠!

廖国华终于来了,岳清芒起身到酒店门口迎接,然后两人一起回来。廖国华满脸堆笑,和岳清芒言谈甚欢。看着他们入席,唐宋嘴角牵出一丝笑意。

他和江智要紧不慢的吃着,这情景让他想起了那次在香格里拉跟踪海红霞和史密斯,两者如此相似,那次为的是罗米尼,今天除了要搞定柏科外,就是为了岳清芒了,只不过这次他是导演,而上次则是摄像。想到这里唐宋不由得笑了起来。

江智正在喝那美容养颜的木瓜雪蛤汤,“头,看来你今天蛮开心啊,是不是因为我相当的赏脸来吃饭,你觉得这钱花得超值?”

“嗯, 哦,不是,呵呵,都是这啤酒闹的,喝到肚子里,撑到脸上了,我去下洗手间。”

在洗手间,唐宋给孙胖子打个了电话,孙胖子问他情况如何?唐宋回说好戏还没开锣,岳清芒正在进入状态,哈。

孙胖子说我不急,在这伺候着。

岳清芒他们一顿饭吃了一个半小时,总算撤了,一行四人离开餐厅,走到电梯边,上了六楼,那里是酒店的洗浴中心。

唐宋也准备散了,买完单,“小江,不用领导送你回去吧?”

“啊?完了?没有节目了?”

唐宋笑着摇头,“剩下的节目就是洗澡睡觉,不过是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江智看着他,“洗了睡?嘿嘿!你不是想找个妞松松筋骨吧?这么早打发我走,得,年轻人又没毛病,有点需求是正常的。今天吃得不错,我走了,谢谢头,别太卖力哈,当心身体!”

十五 唐朝·一战东归

江智走后,唐宋回到酒店,在水吧里耗着时间,窗外已经是初春了,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闪烁的霓虹灯,还有在春寒料峭中行走的人们,一切显得有些遥远,他心里突然感觉到一种落寞,非常强烈的,甚至扎到他有丝丝的疼。他已经从林小叶的死中渐渐走出来,尽管现在回家有时面对房子里小叶留下的那些东西,唐宋还是会悲从中来。但像现在般孤独的面对这繁华世界,没来由的被落寞情绪刺痛还是第一回。他收回目光,看着桌上杯中的水,那只是一杯清水,他的眼神却仿佛融入了水中。在这一刻纪晓蓝的脸庞再次无可抵御的涌上了心头,渐渐的唐宋感觉眼角有些潮,再突然像被火烫着似的惊醒,思绪回到眼前。纪晓蓝的影子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林小叶走前,唐宋都刻意不要去想与纪晓蓝和李毅雯有关的东西,如果小叶还在,他会一直这样,努力的扮演好林小叶老公这个角­色­。可是小叶走了,在这几个月里,李毅雯留下的印迹在慢慢消褪,唐宋偶尔会想,如果和李毅雯再度重相逢,会是怎样的情景?相对无言?或是形同陌路?那些属于他们的曾经美好或是痛苦的过去谁也无法把它抹去,只是会随着时间的消逝愈行愈远。纪晓蓝呢?唐宋一想起她心底还会疼,时间愈久他愈发现,十二年,纪晓蓝不仅融入了他的心底,更悄悄的融入了他的生命,不管时间怎样流逝,她都将伴他一生。

十点钟的时候,唐宋收拾好心情,准备今晚的行动。

十一点过一点,好戏上演了,唐宋看到两辆警车在国际大酒店门口停下才钻进的士,结果他不用再看了,明天的报纸会告诉他。

他回到家洗完澡,再次拿起手机先拨通了廖国华的电话,廖国华在电话里颇有微词,埋怨唐宋剧本没给他交代清楚,害他差点被警车拖到了分局。唐宋一个劲的给他赔不是,原来的安排是唐宋在警察来之前通知他闪人。孙胖子的及时出现让他作出了小小的调整,当然也是为了套牢岳清芒。还好廖国华并没有丝毫的损失,也就是被警车带着兜了个风。分局的人是孙胖子请他表弟出马的,并没有穿警服,到国际大酒店后直奔408房,房间里一共六个人,秦璐璐和一起来的那个女的不在,就岳清芒和廖国华还有刚叫的四个小姐,那是廖国华的意思,当然也是事先和唐宋说好的。酒店方面直到看到警察带着他们六人下楼来才知道被冲了,这在国际是从未有过的事,交涉无果只能看着警察把人带走。走到前进四路路口,他们就把廖国华放下来了,孙胖子的表弟还和廖国华握手道别,算是交了个朋友。这些当然是后来孙胖子告诉唐宋的。

唐宋脸上带着笑,嘴上忙着安抚廖国华,“实在对不住廖总,明天晚上小弟负荆请罪,在洞庭春给您压惊。”

第二天晚报最后一版,登了个花边新闻,武汉市某某广告公司老总在汉口某知名酒店聚众嫖娼赌博,被警方抓个现行。新闻篇幅不大,用词谨慎而­精­准,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让行内人一看就知道那位玩­鸡­赌钱的老总就是岳清芒。唐宋看到这新闻时不禁失笑,“嘿嘿,文学院出人才,这文字游戏玩到炉火纯青。”他知道这文字出自谁的手笔,那是晚他两届的一个小师弟。唐宋只交代他要突出重点,至于如何­操­作由他自己去弄。他本来打算通知那小师弟去现场观摩报道的,被孙胖子表弟否了,大家心照不宣,唐宋只好提前给那小师弟爆料,让他自己在充分发挥一个新闻人想象力的同时予以客观公正的报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孙胖子再打来电话,告诉唐宋他昨晚睡了舒坦觉,说岳清芒那小子昨晚在局子里差不多待到了天亮才被秦璐璐拿着钱领走,估计今早再看到报纸心疼的不止是那钱了,最好把他那狗肺给气炸咯。临了说改天他请客,务必再好好聊聊,唐宋笑着答应。

今天是周末,廖国华还是应承晚上赴宴。下午四点多,唐宋绕道蔡江川那里小坐了一会儿,几天不见,小蔡赫似是又长大了些,在王语嫣怀里看着他这个­干­爹直笑,大有他老子和唐宋交称莫逆的风范。唐宋摸摸他胖嘟嘟的小脸,笑道:“川儿,快些长大,­干­爹带你把武汉市的漂亮姑娘一网打尽。”

王语嫣嗔道:“唉!哪有你这样的­干­爹?我们川儿应该向他老子学习,找个温柔贤惠又漂亮的老婆,将来再生个小川儿。”

蔡江川大笑:“绕了半天你这是夸自己呢,你这自恋的传统可别教会了儿子。”

唐宋坐下,“呵呵,再怎么自恋也还是架不住你的三板斧。”

王语嫣笑着吩咐保姆准备晚饭,唐宋说他过来打个转,“我就是想­干­儿子想得慌,看看就走的,晚上约人了。”

蔡江川问道:“不会又是刘夏吧?你小子不会和她又烧起来吧?呵呵,当初好像是你想把武汉市的姑娘一网打尽,把她伤了呢。”

王语嫣看着唐宋,“老唐,为什么我看你是个好人呢,却总是听到你把别人女孩子给伤了?”

唐宋苦笑道:“你们这是只见小偷吃­肉­,没见小偷挨打,感情这玩意是双面刃,我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自然也有抹眼泪的时候。”

蔡江川笑道:“呵呵,看看吧,别的女孩子都和你一样,只看到这家伙好男人的一面,杀人的一面看不到。你晚上约了谁呢?”最后一句问唐宋的。

“柏科廖国华,昨晚估计受了点惊吓,呵呵,今天给他送糖呢。”接着把昨晚的事简单和蔡江川说了一遍。

“你小子是不是嫌和女人玩得不过瘾啊?呵呵,岳清芒我没见过,不过听你说的那厮不是啥好鸟。你居然能说动廖国华跟你玩,这风险有些大,万一他真不爽了,合同岂不是要泡汤了?”

唐宋诸葛亮似的笑笑,就差手里没把扇子了,“风险总是有的,廖国华这人虽然交往时间不长,但很够朋友,我看男人的眼光和孙阳相马的本领差不了多少。”

蔡江川失笑道:“我很愿意相信,你做事向来相信直觉,你的直觉也确实很少欺骗你。唯独遇到女人就像飞机见了反雷达系统,一塌糊涂。”

唐宋说起如果不出意外下礼拜就要和柏科签合同了,乔明月同时也得丢盔弃甲的离开海视,“估计海红霞会让我学睿亲王多尔衮,摄政海视了,可这里终究不是唐朝。”

“那你怎么打算?”

唐宋叹了口气,“怎么打算?海红霞现在无心打理海视了,只想找个靠得住的人帮她,也许她会找我谈谈。现在不同于当年在七巧,我实在没有办法背弃她。”

“呵呵,你跟他们两口子还真有缘,海红霞会不会看上你?买一送一啊?”

唐宋笑骂道:“少跟老子扯淡了!”他心里想的却是将来如何从海视抽身,今时确不同往日,那时不仅可以从七巧带走一手扶携的一众兄弟,还可以挖挖七巧不太稳固的墙角,现在要他这样对今日的海红霞,唐宋是万万做不到的。这其中的区别就跟强Jian与嫖娼的关系似的,­性­质都不一样。

离开蔡江川那儿去洞庭春的路上,唐宋就想好了等会儿见到廖国华该怎样安抚他,廖国华这次确实尽到了革命战友的仗义,于公于私都让他心存感激。常说伟人都恩仇必报,唐宋自是不敢与伟人比肩,和岳清芒的那点事也说不上苦大仇深,这次若非岳清芒的###伸到了海视,又在柏科碰头了,唐宋估计不会去招惹他。但昨晚能让岳清芒冷不丁的阳痿,廖国华才是关键。

见到唐宋时廖国华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唐宋在酒店大门口迎驾,他知道廖国华这时候要的就是面子和他唐宋的诚惶诚恐,昨晚的戏虽然因为剧本改动以至廖国华仓皇收场,但并没有任何损失。唐宋苦笑:“看到廖总,我这心里这才踏实点了,小弟就像是被张学良扣在西安的蒋某人,生怕抬头看到的是天上的飞机。”

廖国华一听这话,边走便笑道:“你的胆子确实和张学良差不多大了,幸好事情和平解决,否则你真要自食其果了。”

唐宋知道他指的是昨晚孙胖子表弟半道和他玩捉放曹的事,“知道廖总受惊了,您说该怎么罚?小弟绝对受领,而且甘心情愿。”

两人坐下后,廖国华看着唐宋,唐宋和他坦然相视,几秒钟后廖国华突然苦笑道:“嘿!你小子玩的这些套路不见得有多新鲜,偏偏它玩转了,还把我套了进去,今天的报纸我也看了,岳清芒这回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他妈的窝囊,都不知道夫人赔给了谁。”

一听这话,唐宋心里笑了,廖国华虽然面子上没挂住,总算还是认他这个朋友,柏科的合同自然也不用担心了。“呵呵,小弟这是狐假虎威,没有廖总,我只有夹起尾巴。”

廖国华继续道:“今天上午,岳清芒给我打来电话,对昨晚的事大表歉意,呵呵,有点意思!对了,老弟分局那位朋友很有演戏的天分。”

唐宋如实告诉他那是孙胖子的表弟,他们并无交情,接着把孙胖子的事和他交代了一番。廖国华听完笑道:“原来刀枪都是别人的,你老弟只动了个脑子。”

唐宋在分局并没有朋友,所以原来的计划是他自己打110把警察引到国际大酒店去,然后在警察到之前通知廖国华闪人,再让那个报社的小师弟来个现场报道。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岳清芒玩鬼推磨的把戏,和他们搞私了。谁知孙胖子突然冒出来,还带来个分局的表弟,这样更省事了,为了把戏演足,唯独就委屈了廖国华,要他在前进路自己打的回来。

酒菜上齐,一看桌上几道菜,廖国华脸­色­比进门时像是拨云见日,唐宋也就和他吃过两顿饭,但他心细如发,今晚上的全是廖国华提过的合他脾胃的菜,这就是细节,公关的要素。

唐宋提起酒杯,“廖总是唐宋的贵人,我先为昨晚惊驾一事自罚三杯。”

吃完饭后廖国华已经找回了被唐宋借走的面子了,更难得的是唐宋今晚只字未提合同的事,廖国华上车后,又伸出头来,“唐老弟,我还是那个意思,言而有信,过了这个周末,海视可以准备合同。”

一个人的周末比较孤独,唐宋渐渐开始习惯,甚至学会品味这孤独。王国维说孤独也是种境界,唐宋现在安分中等待他那第三种境界的出现,“梦里寻他千百度,募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的那人就是纪晓蓝。

周一上班,一到公司刘骏就鬼头鬼脑的凑过来,“头,高,实在是高!唉,我就算是把汗血宝马拍死估计也看不到你的ρi股啊。”

唐宋装糊涂,“你小子一大早就搞阿谀奉承,怎么了?秦璐璐不让你拍她ρi股了?”

刘骏愕然道:“嘿!这你也知道了?我昨天给她打电话,妈的,被她神经兮兮的骂了一顿。”他突然降低声音,“老大,前天报纸上那是你的策划案吧?”

唐宋一脚蹬在他的椅轮子上,把他送出两米开外,“咸吃萝卜淡­操­心!”心里却想:哈哈,看来效果尚可,连秦璐璐都上火了,岳清芒该够头疼的。不过唐宋同时也想到岳清芒一出局子大门估计就会猜到是有人盯上他了,可他做梦只怕都不会想到这是唐宋和蒙政府大赦刚刚出狱的孙胖子赏他的一记闷棍。

乔明月来的时候唐宋他们正在会议室开例会,唐宋不想见到她,开完会不等她出来就带着刘骏闪人了。明天柏科的合同就要尘埃落定,合同一签,乔氏走人,乔明月是咎由自取,被海视扫地出门,接着再被岳清芒打入冷宫,这境遇还是会让唐宋有些不忍。只是他不清楚乔明月和岳清芒黏上,知不知道岳清芒至少还有个秦璐璐在为他舔###。唐宋心底苦笑:嘿!男人女人,没什么Diao的分别?

周二柏科广告招标会无惊无险,乔明月和唐宋一起去的,合同早就准备好了,签合同的时候廖国华和唐宋相视一笑,乔明月作为海视总经理被冷落一旁,她似乎看出点什么,只是这种场合不便多问。

合同签完后,廖国华把柏科新到任的市场策划部经理胡宁军介绍给唐宋,说以后合同的执行直接跟胡经理沟通就行,唐宋笑着和胡宁军打招呼。原本晚上准备的酒席也被廖国华推掉了,“呵呵,合作愉快不在酒桌上,以后你们两个年轻人多亲近亲近,柏科今年有两个楼盘上市,我们的年终奖可都攥在你们手上哦。”

回公司的车上,乔明月问唐宋:“唐宋,你能如实告诉乔姐吗?柏科的合同你和廖国华早有约定是吗?”

唐宋看向车外,这个问题他不太想回答,那等于告诉岳清芒国际那事是场戏,还是他唐宋出品,尽管岳清芒迟早会知道。“我和廖总并没有什么约定,乔总,岳清芒是什么人,你该比我跟清楚。”

听到岳清芒三个字乔明月还是忍不住一愣,这时才醒悟唐宋原来一直知道她和岳清芒有来往。“你早就知道是吗?”

“不错!不仅我知道,海小姐也知道,我上次给你看的那份柏科方案书,我没想到你真给银芒了,而送去柏科的是另一份。这才是我们中标的原因,当然,廖国华很守信,言而有信卖了个人情给我。”

乔明月的手在轻轻发抖,唐宋真怕她连方向盘都把握不住,来个车毁人亡,那他妈太不值了。

周三乔明月离开海视。

海红霞过来公司了,首先对唐宋表示感谢,柏科三百万的合同让她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唐宋听了都感到意外。“唐宋,海姐把海视交给你了,柏科的业绩提成外加你两年前的那五十万算作你海视的股份,从今天起海视我们二一添作五。以后公司有什么事你不用向我汇报了,呵呵,你只需要保证我和妮妮能够很好的生活就行了。愿意吗?”

唐宋看着海红霞,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两年多前那个要拿二十万和自己砸向自己的海视女强人,但他看得出来,海红霞确实有诚意,甚至连因为艳照门赔付的五十万都还给他了。他沉吟数秒才开口道:“谢谢海姐!我没有理由不愿意,唐宋还有个请求。”

海红霞靠回椅背上,轻笑道:“你说!”

“我想变更海视的招牌。”

海红霞微微一怔,“嗯,我知道你会不甘心的,我答应你,海视从今以后就是你的唐朝!”

十六 猜猜我是谁·落红非无情

唐朝广告公司一礼拜后挂牌,这次唐宋没整出那么大动静,两年前的唐朝并没有像唐宋野心那样勃发,最终和李唐王朝一样在女人手里烟消云散。幸好让唐朝再起的念头像是被野火卷过的秋草,从未死熄过,春风吹又生了。今天他只和蔡江川孙健小吴他们几个打电话通知了一声,让他们晚上如果有空一起吃顿饭,他已经在三五酒店订好餐位了,唐朝所有员工当然也一并开过去。乔明月走后,郑海龙主动找唐宋谈话,希望留在新唐朝,唐宋大度的表示欢迎大郑迷途知返,回到组织怀抱。

晚上在三五酒店,唐朝摆开启幕宴,海红霞带着女儿也来了。蔡江川抡着拐杖自己过来的,孙健今天难得的迟到了,吴则非打电话说有应酬会晚点赶过来。这是唐宋二次创业,几个哥们都替他高兴,蔡江川一见面就哈哈大笑:“你小子,哦,唐总,这是唱哪一出啊?二出祁山?”

唐宋迎上去,笑道:“你放心不会来六次的,王语嫣呢?”

蔡江川说王语嫣在家招呼你­干­儿子,走不开。今天这里的人他一个不认识,包括海红霞,不过他和海红霞都不止一次听到过对方的名字,说是“久仰”也算得上了。唐宋给他们介绍时说:“海小姐,唐朝大老板;呵呵,这就是蔡江川,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一会儿孙健也到了,他和海红霞是老相识自然不用介绍,先和她打过招呼然后和唐宋笑道:“唐总嫌我们生活过于平淡,呵呵,总在替哥几个寻找刺激啊。小吴呢?一升处长比他娘的总理还忙啊?”

“他要晚点到,今天除了公司员工就你们几个了,算是家宴了。”

唐朝公司连带工程部的也就二十几号人,唐宋陪蔡江川几个和海红霞单独一席,一共也摆了四桌。吃到一半时吴则非才匆匆忙忙的赶来。孙健嚷嚷道:“吴处,总书记找你谈话了?每次都迟到,自罚一瓶。”

吴则非边坐下边笑道:“唉!屁大点官,一ρi股的芝麻事。我喝一瓶雪花,你来一瓶枝江,我就奉陪。”

孙健翘起大拇指,“难怪你小子官升得快,原来算盘打得这么­精­!这亏本的买卖哥哥不和你做,呵呵,吴处请便。”

海红霞在一旁笑道:“你们几个真让人羡慕,夫妻拌嘴七八年都已经不痒了,你们还跟新婚蜜月似的。”

唐宋正要开口说话,手机响了。他摸出一看,是一条短信,陌生的号码,打开一看,他当时就怔住了,“猜猜我是谁?”就这五个字。

猜猜我是谁?这五个字像一个大石头冷不丁的丢进唐###静的记忆心湖。他一直有个感觉这五个字迟早会再出现,但当它真出现时还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就像是玩过山车,明知道会心跳,再怎么深呼吸,那一刻还是会让你透不过气来。唐宋一看到这个短信脑子里就蹦出曹琳亦嗔亦笑的面容,他已经不恨她了,可仍旧不知道当曹琳出现时该如何去面对她。两年多前曹琳从澳大利亚回到武汉时也是用这五个字告诉唐宋她回来了,然后在唐宋正春风得意准备打马疾蹄的时候,她卷走了罗米尼打给唐朝的三百万广告费,从此人间蒸发般的仿佛从未出现过,却害苦了唐宋,不仅让他从马背上摔下来,倾家荡产不说还差点惹上官司。那事也牵连到罗米尼的龚裴碧,唐宋后来听说她因为此事被调回上海。蔡江川为这事骂唐宋一###把自己打回原形,“曹琳B上镶钻石了?睡一晚上三百万没了。”

坐在唐宋旁边的蔡江川发现他脸上的异样,“有事?”

唐宋合上手机,呼出口气,“没什么,待会说,”说着拿起酒杯,“来!哥几个碰一个,海姐你随意。”

唐朝员工都知道了他们的新老板酒量汪涵,轮番过来唐宋他们这桌敬酒,被唐宋挡回去了,他起身到每一桌喝两杯算是劳军激舞士气。

散席后,唐宋送蔡江川回去,以前乔明月开的那辆大众现在自然成了他的座驾,在车上他平静的告诉蔡江川曹琳回来了。

蔡江川一听差点把假肢都给震掉了,“刚才是她?又杀回来了?”

唐宋点头,“应该是的,唉,她为什么要回呢?”

蔡江川重新靠回椅背上,“她不仅回了,而且还让你知道,要么觉得你三百万睡两晚上不值,再补给你几晚上?要么还债来了。”

刚在酒席上唐宋脑子里转了一下,甚至想起了再见曹琳后和她颠鸾倒凤的那两个晚上,不可否认曹琳确实曾经让他一无所有,但她留下的那两个晚上唐宋只要一想起,仍旧像是在前天般清晰,痛快和痛苦都一样的酣畅淋漓。蔡江川说的没错,曹琳是还债来了,不管是钱或是情,唐宋相信她终究会还的。“呵呵,你别老提醒我两晚上三百万好不好?害我心理不平衡收她点利息你要成罪魁祸首了。”

蔡江川笑道:“别给自己###找痛快还把责任推给老子。”

“哈哈,算啦,回就回吧,那案子经侦处好像还没销,别再扯上什么麻烦。”

“嗯,这点曹琳也该想到,否则怕是不会突然跑回来的。”

把蔡江川送回家,一坐进车里,唐宋就拨通了“猜猜我是谁”的电话,电话通了几秒钟后里面传才出一个声音,“唐宋!”的确是曹琳。

唐宋也沉默了几秒钟才回应,“你为什么要回呢?”

半个小时后他在江边见到了曹琳,这个他曾经要娶回家的女人,却用两个晚上的快乐粉碎了他为之奋斗数年的唐朝梦想。当初确定是她“强行借走”那三百万的时候,唐宋恨不得抓到她再把她卖去非洲。现在曹琳就站在他面前,武汉早春的夜晚,气温还很低,唐宋缓缓走到她身后,看着江风吹拂她的长发,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对于曹琳的怨恨曾几何时一如这夜风般寒冷,而今也如这风掠过江面般消弭无形。

曹琳先开口了,“你知道我会回来的,是吗?”

唐宋站在离她一米处,望着江对岸繁星似的灯火,“是的。”

“你恨我吗?”

唐宋浅笑道:“恨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我不想折磨自己。”

曹琳直到此刻才转过身来,两年多不见,她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发型都还一如失踪时的齐肩长发,只是眼睛变得更坦然明澈了,甚至有些沧桑的意味。

唐宋的感觉有些奇怪,见到曹琳他更加相信她这两年并不好过,以他对曹琳有限的了解,她是那种与人无欠的人。当初在七巧做的也是公平的买卖,后来在唐朝那不能说是­阴­谋,如果说是交易,也是不公平的,对唐宋不公平。她那不能为外人道的难言之隐诈取了唐宋的­精­子、信任、钱包甚至还有感情。

唐宋与她对视,再突然笑道:“呵呵,我知道有人会恨你的,替我那一夜间多出来的几根白头发报仇。”

曹琳脸上绽开笑容,瞬间又消失,“是的,这两年中我一直在恨自己,可惜我没有白头发赔给你。唐宋,我欠你的,所以我回来,把它还给你,尽管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永远都无法偿还的。”

唐宋无语,感慨良多,先看看曹琳然后目光移向江对岸的繁华夜景。“那我们都忘记吧,这两年我才发现这个城市其实很美,尽管我们在这里留下了许多的遗憾,但未见得就必须是痛苦。曹琳,你有什么打算吗?或是还要回澳大利亚?”

曹琳往前走几步,在一方石凳上坐下,“是啊,这里很美,我不想再走了。”她停顿了几秒钟才接着问道:“唐宋,你结婚了吗?”

唐宋在她旁边坐下,掏出烟,点上一根,“你记得在七巧时的林小叶吗?”

曹琳点头,再扭过头看着他,“你和她结婚了?”

唐宋吐出一口烟,被夜风迅速不留痕迹的吹散。“是的。”

曹琳沉默,半天才道:“你不后悔?”

“后悔?在我最失意和潦倒的两年里是林小叶无怨无悔的陪在我身边,如果要后悔,我只后悔没有能给她她想要的。”

曹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缓缓道:“既然如此,全心全意爱她吧。”

唐宋把半截烟从手里面弹出去,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眼中露出悲哀的神情。“她已经走了。”

“走了?”

唐宋把林小叶的事简单和她说了一下,曹琳听完半天无语,最后轻轻道出“对不起”三个字。当初若不是她卷走唐朝的三百万,唐宋也许是另一番境遇,还可能不会和林小叶走到一起;即便走到一起,林小叶也不会最终选择以那样一种方式离开。

两人在江边默默的坐着,后来曹琳像说给自己听般的告诉唐宋当初为什么离开七巧,为什么从澳大利亚回来,又为什么要卷走唐朝的三百万。这些唐宋一直都想知道,他也一直等着曹琳有一天给他一个交代。虽然他已经不恨曹琳,唐宋仍旧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欺骗自己?而且明知道那后果对自己是怎样的打击。现在终于知道了。

曹琳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交往了十年,后来出国去了澳洲半工半读,用一个美好的诺言把曹琳留在了武汉,原想在那里混出个模样再接她过去。谁知在社会主义国家生活习惯了,到了人家资本主义社会没两年,模样是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还被人带进了赌和毒的深水里,无法自拔。曹琳知道后被逼无奈,才卖身救情郎,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对方的。从七巧离开去澳大利亚后,曹琳才知道她男朋友掉进的那个坑太深,纵使她再跳进去也是白搭。于是她才决定打道回府,用青春用身体赌一把明天,她和她男朋友的明天。恰好唐宋那段时间运气好,撞到枪眼上了。曹琳费尽心机、满怀希望和满怀对唐宋的愧疚带着三百万回到澳洲,才发现她男朋友受资本主义毒害已是深入膏肓,无可救药了。她拿出三十万澳元仁至义尽的和他做了一个了断。然后孤身闯荡澳洲,时间一晃就是两年。

“我是不是很傻?”

唐宋理解她的心情,自嘲的笑道:“我们一样的傻。”

已经快十一点了,曹琳起身,看着唐宋,“你不是傻,是非常傻!”说完轻轻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抓起唐宋的手,放到他的手心。“谢谢你,非常傻的唐宋。”

唐宋感觉她的手依旧滑­嫩­光润,而且是温暖的,他知道曹琳给他的那张支票上不会多也不会少,三百万。

曹琳的手在唐宋手背轻轻滑过,“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三百万揣在手里,唐宋心里没多少欢欣,这三百万也许已经不属于他了。他看着曹琳,这个女孩子坚强和有个­性­到让人心痛。“会的!”他肯定的回答。

曹琳是四天前回的武汉,她在武汉已经没有家了,以前那套父母留下的房子早就被法院收走了,她现在住在一个朋友那里。唐宋说送她回去,被她谢绝了。

回到家里洗完澡,唐宋拿出那张支票,不禁苦笑,就是这张失而复得的纸让他在失去爱情后,又接着失去唐朝和一切,只得到了林小叶。现在它又回来了,可物是人非,有点像女孩子的Chu女膜,没了就没了,再造的哪怕和原来一模一样也换不回失去的东西。

第二天一到公司,唐宋就给罗米尼公司打了个电话,他想知道龚裴碧的消息,巧的很,对方说龚总一个月前刚刚由上海调回华中公司,依旧是总经理。唐宋心头一阵欣喜,这笔帐总算可以有个了结了。当初龚裴碧为此事受到牵连,被贬回上海,没想到两年后又杀回来了。唐宋破产后,所有的资产用于偿还海红霞和罗米尼的债务,仍旧不够,还差着罗米尼两百多万,尽管那个帐不用他背了,但龚裴碧却因此受累。现在唐宋完全可以把这三百万据为己有,他不想这么做,这不是他的风格。曹琳欠他的还他了,他欠别人也要换给别人。况且这样做对龚裴碧是个交代,对曹琳的销案更有帮助。

放下电话,唐宋正准备出门,亲自去一趟罗米尼。江智敲门进来了,“头,哦,唐总!”话刚出口,那妮子调皮的伸了伸舌头。

唐宋笑道:“呵呵,你觉得顺口那就还是叫我头吧,我听着也舒坦。有什么事吗?”他升任新唐朝总经理后,那位子还空着,刘骏是没话说,可那小子这几年没多少长进,还是毛毛躁躁的,可为先锋,让他偏镇一方唐宋还是不放心。市场部也就那几个人,没有一个能担经理重任的,他只有先自己偏劳了。

江智在他对面坐下,国际大酒店岳清芒那事她已经知道了,对唐宋佩服得五体投地。“嘻嘻,那我还是叫你头吧,哦,九九那边有消息了,王浩然对我们的方案还算满意,提出吃个饭面谈。”

“你们上次没吃饭吗?”

“没有,我们的策划案才送过去嘛,呵呵,不是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嘛,东西都没看,我才懒得和他吃饭呢。”

唐宋看着江智,心想这小妮子有点自己当年的风范了。“嗯,那现在呢?你准备怎么做?”

“嘻嘻,现在嘛,我不正是来请教头呢?你给我个令牌?”

唐宋笑道:“行啊,不过你如果呵呵,能哄到王浩然掏腰包请你客那更是本事了,当然首要前提是别忘记了你的任务。”

“这点我知道呢,难道我还会被王浩然那家伙迷住吗?他就是拿钱砸我都砸不晕的。公司规矩我知道,呵呵,业务跑了,和他应酬的费用我自己掏嘛。”

“准备什么时候套他?”

“嗯,明天吧,晚上。事情办完后我第一时间给头打电话汇报。”

江智出去后唐宋苦笑,这妮子倒和曹琳有几分像,又是一个要把男人玩于股掌的妖­精­。

唐宋出门先去了一趟银行,然后来到武广,几年没来罗米尼,这里变化不大,也没人还认识他。在在前台直接说找龚总,对方问他有没预约?唐宋说你告诉你们龚总唐宋求见就可以了。

几分钟后,龚裴碧请她进去。龚裴碧看上去一点没变,白皙的手指夹着支笔轻轻的不停转动。一进门她就盯着唐宋,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他今天到访到底有何用意。两人算不上是老相识,但在彼此的印象里记忆绝对同样深刻。

唐宋微微一笑,“龚小姐的眼光不会杀人吧?”

十七 买醉·醉里不知身是客

龚裴碧做梦也没想到唐宋今天是送钱来的,当唐宋把一张两百二十万的转账支票递给她的时候,也看到了她眼中明显的变化,至少变得尊重和柔和起来。在她看来这两百二十万就和唐宋一样是过去式,从此渺渺。现在竟突然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了,虽然不见得有喜但绝对是惊,她因为这两百二十万所受的牵连当然不会由于现在这钱回来了而得到什么补偿。这感觉和唐宋接到曹琳支票时差不多,过去的无法改变,但心里会舒服很多。

“呵呵,我刚进门时还犹豫了一下,生怕龚小姐这里有刀斧手在伺候着呢。”

龚裴碧嘴角一动,失笑道:“刚听说你来,是要准备来着,只是来不及。现在哪儿高就呢?”

“唐朝。”

龚裴碧脸­色­再次改变,“唐朝?广告公司?”

唐宋点点头,“除了搞广告我好像什么都不会了。”

龚裴碧把水杯往唐宋面前推了推,笑道:“你让我今天心情大好,不是因为这钱,就是你的出现,哪儿跌倒在哪儿爬起来,不错!”

从罗尼米出来唐宋也心情大好,也难怪,任谁像他这样一下子花出去两百二十万都会很爽的,哪怕丢出去连个水泡都没冒。龚裴碧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临走还和他互换了名片。罗尼米今年的广告投入也大为缩减,但唐宋今天是来花钱的,并没有想过和罗米尼的再次合作。这有难度,他的公司还叫唐朝,而两年前的唐朝曾经叫罗米尼蒙受巨额损失,尽管今天他补回来了。这就好像养个女儿被人骗了一次,那人就算赎罪了,多少还是会让你心存戒心。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唐宋接到唐晓锋的电话,说这个周末是她的生日,准备开个Party,请他务必光临。唐宋笑说我倒是想厚着脸皮去的,怕到时候又要惹刘夏不高兴了。

唐晓锋问他:“你到底和我们夏夏有什么过节啊?啊?”听到她最后“啊”了一声,唐宋估计她猜到什么了。

“别瞎猜,当心刘夏告你诽谤的。”

唐晓锋在电话里咯咯直笑道:“那也没什么啊,就算你们曾经那个啥呵呵,也是很久很久以前吧?我都不介意,不过肯定是你让刘夏很受伤,哼,否则不会到现在她还感觉到疼,见了你就发作。”

唐宋暗笑道:我靠!就算那个啥你介意什么?嘴上却说:“行啦,呵呵,这个周末是吧,只要我还活着,爬也要爬去。”

下楼的时候唐宋和刘骏一起走的,他想起有几天没有岳清芒的消息了,那厮心机深沉,没消息并不是什么好事。上次吃了个闷亏,现在乔明月也被扫地出门了,等到岳清芒醒悟过来说不定也抽冷子给他来一下,那可不是好玩的。国际大酒店那事被报纸披露后对于银芒绝对是个打击。做生意求财,还要讲究个和气,没有谁愿意快活时被警察来打扰,一不小心还得上个报纸什么的。他唐宋能够打动廖国华配合演那出戏,岳清芒也会找到知音的,武汉市并不大,说不定哪天山不转水转就撞上的。“刘骏,这两天还有没有和秦璐璐联系啊?”

刘骏情绪不太高,“打过一个电话,那妞难伺候,头不是让我撤吗?”

唐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泡妞和跑业务一样,全靠三板斧,什么时候才能够独当一面,替我分忧呢?”

刘骏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我也想耍耍花枪的,可耍着耍着就变成斧头了,老大你多教教我。”

“呵呵,老子的油嘴滑舌你倒是学得七八分像,公关的本领却只捞着个皮毛,而且尽用到女孩子身上去了。秦璐璐不要和她走得太近,当心把你卖了都不知道。今年二十七了吧?”

刘骏虚心听教,“嗯,跟头混了都快五年哩。”

市场部经理的位子还空着,唐宋知道他心里多少会有点想法。“这样吧,你先代理市场部经理,位子先霸着,呵呵,能否转正就看你小子的道行了。”

刘骏一听大喜过望,“呵呵,谢谢老大,我一定努力,争取长久霸下去。”

出了电梯,唐宋笑道:“你要是那位阿斗老弟,玩不转,扶不上墙,老子就一巴掌把你拍死在墙上,你就安心趴着,不要有怨言。”他确实想给刘骏一个机会,尽管对他还是不放心,现在只希望在自己的照看下,这小子快点上进。

时间还太早,唐宋不想回家,偏又无处可去,­干­脆开着车过江,从二桥到徐东,再在岳家嘴拐上黄鹂路,在水果湖吃了点东西,上了八一路来到学校门口。有段时间没有过来了,他找个地方停好车,准备进去走走。

夜­色­已经暗了下来,灯光下学校巨大的牌坊和几年前没有分毫的变化,唐宋站在那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他们依旧年轻,只是唐宋在他们身上已经渐渐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了。他想起了两年多前和纪晓蓝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他背起刚从可可西里出来的纪晓蓝,一直到她家门口,然后吻别,再然后是恍如隔世的分别。恍惚中,唐宋似乎看到纪晓蓝就站在眼前,脸­色­微红,娇笑着,“不要!呵呵,刚才谁说要背我的?”

唐宋摇摇头,苦笑着走进学校,一路漫步溜达。先到605楼下,抬头看了看,里面亮着灯,他脚步不停的从公寓后面那坡上去,再往前就是教职生活区了。这记忆在唐宋脑子随着时间的消逝已经慢慢褪­色­,可一旦身临其境,一切依旧那么鲜活得有如昨天。在纪晓蓝以前住的那栋楼前,唐宋停住脚步,依旧站在最后目送纪晓蓝离开的那棵树下,目光从昏暗的楼道间慢慢往上看。这是他在纪晓蓝走后第一次来到这里,四楼的窗户一片漆黑,伊人更是至今杳如黄鹤。他在心底默默呼唤着纪晓蓝的名字,思念之情渐渐浓烈到快要把他淹没。几分钟后,唐宋缓缓往回走,取了车直接去了可可西里。这地方对他来说是真正的故地重游,只不过物是人非事事休,已经没有人认识或是记得他这个百威王子了。

九点不到,人还不是很多,唐宋想喝酒,进门的时候他在脑子里搜了一遍,竟然找不出一个现在可以陪他共谋一醉的朋友,心里隐隐感到有些孤独。他叫了一瓶红酒,一个人自斟自饮,希望酒­精­还一如以前般够义气,可以让他哪怕是短暂的忘忧。几杯酒下肚,不仅孤独没有识趣的走开,反倒似是越喝越清醒,越发的强烈。唐宋环顾四周,最后拉了拉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穿着迷你裙的酒推妹妹,那女孩子手里捧着一瓶雪花,把头凑过来。唐宋在她耳边道:“一打,你陪我喝。”

一会儿一打雪花就提上来了,那女孩子坐到唐宋旁边,嫣然一笑,“我酒量不行的哦,你要指望我灌醉你,只怕要失望的哦。”

唐宋先替她满上一杯红酒,“那就灌醉你自己。”

那女孩举杯喝下一半,“晕死!我还要工作呢,你可是我今晚第一个客人。”

几杯酒下去,两人已经像是老朋友了,在这里朋友来得快,老得快,死得也快。那个女孩子叫潘婷,和所有的酒推妹妹一样,练就一副火眼金睛,只不过孙猴子的火眼看妖怪,她们的火眼看客人。

一瓶红酒喝完,一打啤酒也快没了,唐宋喝掉了四分之三,已经开始有点感觉了,小腹的感觉更强烈,上了几趟洗手间后,时间已经快十二点。潘婷和他混得熟了,他的电话号码都早存进了手机里。唐宋刚坐下,她就在后面冒了出来,在他的耳边笑道:“还喝吗?”

唐宋眼光扫向舞台上,演出快结束了,他对这些没兴趣,像是嚼口香糖,入口有点甜,然后就是吹了破破了吹,嚼来嚼去就那么回事。问题是他现在感觉这个叫潘婷的女孩像是刚入口的口香糖了,他一回头,嘴­唇­在潘婷脸上擦过,差点碰到她的­唇­了。“你说我还应该喝吗?”

潘婷看着他佯嗔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唐宋笑不做声,这样玩玩就挺好,真要勾搭上手,估计一晌贪欢后那嚼而无味的口香糖感觉又要来了。

潘婷伸过手来,“再罚你喝一打。”

十二点半,唐宋不想再喝了,看着桌上还剩下的九瓶啤酒,就是把它们全部倒进肚子里,估计除了多上几趟厕所,还是醉不了。醉了又如何?醉里不知身是客,醒来后呢?只怕会更寂寞。和潘婷打声招呼,唐宋准备闪人了。

今晚并没有喝高,开车应该不是问题,唐宋钻进车里,慢慢启动,刚到街道口转角处,手机响了。摸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猛然记起这是潘婷的电话,刚在酒吧里她还拨过的。

“唐哥,你在哪儿呢?我已经下班啦。”

唐宋暗笑:这么快电话就追来了!他告诉潘婷说正准备回汉口,在新世界门口。

潘婷高兴的叫起来,“那你过来顺道带我回家呀,好不好?”

唐宋车子靠边慢慢向前滑动,问她住哪儿?

潘婷笑说你带我不就知道了嘛。

唐宋在劝业场拐回去,潘婷就在那里等着他了,身上衣服也换了,一袭深灰­色­长外衣,脚下还是那双棕­色­皮靴。上车后,她告诉唐宋笔直向前开,“嘻嘻,唐哥走那么快­干­嘛?老婆在家里等着吗?”

“呵呵,这是去哪儿?咦?你们不是两点才下班吗?”

潘婷一脸无所谓的相,“切!又没拿他工资,我想早点走不行啊?我住前面黄家湾。”

“黄家湾?”黄家湾就在前面不远,“你ρi股一扭就回去了,等我那会儿功夫都洗完澡躺到床上去了,­干­嘛要我送?”心里却想:不会是想玩─夜情吧?要找情况我可没什么兴趣。

潘婷噘起嘴巴,“真没风度,送女孩子回家不是一种美差吗?”

唐宋失笑道:“呵呵,那一直送你到家,你不怕我突然原形毕露,自己引狼入室吗?”

潘婷做出一个夸张的害怕表情,“我好怕啊!又不是没见过狼?嘻嘻!”

这意思傻子也明白了,唐宋苦笑,现在的女孩子真他妈豪放,大学都没毕业已经是引狼有术了,这漂亮脸蛋算是没有浪费。刚喝酒的时候就知道了她还在念大四,江大医学院的。

两分钟车子就倒了王家湾路口,进不去了,再往前是一条幽深的巷子,灯光若隐若现。“还要我送吗?”

潘婷坐在车上不肯下来,“我真看走眼哩,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唐宋心底一声叹气,抽出车钥匙,“呵呵,又不是龙潭虎|­茓­,走吧。”

跟着潘婷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在一栋三层的民房前停下,潘婷笑说:“就这里啦,每天回家真怕那巷子里突然窜出个打劫的,唉!”

潘婷住在二楼,是一间带独立厨卫的单间房,屋子里简单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就是蜗居了,我给你倒杯水,嘻嘻,我家里香不香?”

房子里只有一张椅子,上面还搁着东西,潘婷只有请他坐到床上。唐宋微微犹豫,这一坐下去,接着估计要躺下去,起不来了,他依旧站着,嘴里笑道:“比我那儿香,我已经找不着北了。”

潘婷把水递到他手里,“坐啊,床上没刺,水里也没下药,你放心哩。”

唐宋苦笑,“我怕你没下药,我一会儿找不到行凶的借口了。”

潘婷靠在桌子边上,看着他,嘴角露出浅笑。这笑容似曾相识,在唐宋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感觉喉咙有些­干­燥了,赶紧喝下一口水,然后把水杯递给潘婷。准备强迫自己闪人了,再不走真要掉进她那窟窿里的。“谢谢你的水,嘿,我该走了。”

潘婷脸上露出一丝惊奇和失望的神­色­,仿佛眼前这个男人来自天外,要么来自皇宫,身上差一截。她看着唐宋转身,放下手中的杯子,轻呼道:“等等!”

唐宋就那样背对着她停下,这时候走或留完全在一念之间,他怕再转身自己又改变主意了。

潘婷走到他面前,突然出手,搂住唐宋的脖子,接着踮起脚双­唇­凑了过来。唐宋还没来得及反应,嘴巴就被她封住了。被一个认识才不过几个小时的女孩子霸王上树,在唐宋算得上彪炳的风流史上还是头一遭。

十八 可可西里·昨夜星辰昨夜风

他伸手轻轻推了两下,潘婷咬住他的嘴­唇­,他决定放弃抵抗了。

潘婷的舌头趁机侵入。这是唐宋在林小叶走后的四个多月时间里第一次接触女人,三十岁的男人身上不差那一截,而且功能完好,被她这样一撩,唐宋顿时感觉到身体某些部位的强烈冲动。右手微一用劲,将潘婷搂到紧紧贴住自己,左手已经探上了她的浑圆而弹­性­十足的臀部。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是九点多了,唐宋睁开眼,看到头枕在自己手臂上还睡得香沉的潘婷,感觉手臂有些麻了。他轻轻的抽出来,起床后到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头还有一点昏昏沉沉的。想起昨夜和这个认识才几个小时的女孩子暴风骤雨似的Xing爱,心里突然升起一种罪恶感。而且他清晰的记得,昨晚没带套子。

离开潘婷那里的时候他轻轻的带上门,本来准备给她留点钱在桌上的,想想算了,在心底他不愿意潘婷是那种拿身体换钞票的女孩,更不愿意自己是一个拿钞票换女人身体的嫖客,尽管上次在异界临走给那个叫宋文婷的女孩子留下了三百块钱。或者这就是这个城市每天都会上演的─夜情游戏,或者他们还会再见。

今天是周五了,江智约了九九集团的王浩然吃饭,如果那丫头够聪明,战术得当的话今晚除了吃饭该不会有什么节目了。如果和杨韩敏一样皮带掉到肚脐眼以下,随时准备往下垮,那可能有点悬了。不过唐宋相信江智今晚守住阵地是没问题的,王浩然总不至于今天就带上合同,办完事就签字的。

他今天也约了廖国华吃完饭,海视易帜有些事情还要和廖国华沟通,更重要的是合同签了有些日子了,廖国华的那份香油钱唐宋还没上,时间拖久了菩萨也会玩变脸的。

晚上和廖国华吃完饭,唐宋准备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晚上估计有的闹了,唐晓锋的生日,那妮子也不知道做什么工作的,出手倒极其大方,该是有个多金的老子。一想到她刘夏的影子也随之浮上眼前,唐宋苦笑:嘿嘿,搞不懂她们两个怎么会黏到一起的?廖国华今晚的兴致很高,当然这是银子的功劳,唐宋告诉他在上次给他的那张龙卡又存上了三十万。廖国华自然笑纳,祝贺唐宋晋升老板,还说岳清芒再次打来电话,虽然他已经知道了柏科的合同给了海视,但并没有对上次国际的事表示怀疑,还为连累到他而深表歉意。唐宋并不完全相信岳清芒说的那一套,乔明月离开海视后不可能不把他已经知道了的情况告诉岳清芒的,岳清芒就算不敢确定国际是唐宋在玩他,肯定会把他列为重大嫌疑。想想被报纸曝光后,银芒广告的日子,岳清芒不火大那才是稀奇。

唐宋面如沉水,心里不敢有半分马虎,他不后悔去招惹岳清芒,却必须提防那厮也给他来一手­阴­的,到时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何况如今的唐朝还有海红霞一半的股份,他自己已经而立之年了,更是输不起。刚到家楼下,手机响了,一看是潘婷打来的,唐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他就想这丫头估计还会打电话来,尽管他不太愿意和她太深的关系,可仍然做不出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事来,哪怕潘婷昨晚上他还有别的原因。

“唐哥,为什么早上不辞而别呢?”

唐宋笑道:“呵呵,我也想搂着你睡不起来,可总得上班吧?”

潘婷在电话里笑道:“嗯,这理由勉强成立,比得了便宜卖乖让人要舒服点。”

唐宋下车,锁好车门上楼,“你应该在上班吧?怎么有空打电话?”

“人家想你了不行啊?”

唐宋暗笑:这借口怕比我那理由更勉强了,要是十年前听到这话估计兴奋得会从床上掉下来。“行!呵呵,被人想的感觉啥样我都快忘记了,改天唐哥过去看你。”

听声音潘婷像是相当高兴,说等着唐宋过去看她,还问什么时候,搞得跟年轻久旷的妃子听到年老体衰的皇上突然要来临幸似的。

唐宋置之一笑,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洗完澡快十点,江智的电话来了,“头,唉!”

唐宋躺到床上,“怎么个情况?”

江智说她刚回到家,“头啊!”接着一声尖叫,哈哈大笑道:“捷报啦捷报啦!”

唐宋这才笑了起来,“嘿!幸好我心脏病不严重,否则你要帮我叫120的,王浩然缴械了?”

“那是当然!本小姐出马,自然有所斩获,王浩然基本上答应合同给我们了,只是他还有条件。”

这应该是在情理之中的,一两百万的合同对于玩惯花丛的王浩然之流来说只换取一夕快活显然有失公平交易的原则。“什么条件?”

江智犹豫了一下,“他要我陪他一晚上,还要合同标的百分之十的回扣。”

“他亲口说的?”

“嗯!”

唐宋心想是该见见这个九九的王同志了,那家伙胃口不算惊人的大,倒是胆子比之几年前的孙胖子还要肥。这样的主唐宋不是没见过,胆子肥要么有肥的理由和资本,要么是危险人物,搞不好就被人捅了腚眼,玩完。唐宋让江智先休息,“下周我和你一起过去九九看看,呵呵,验明正身,瞧瞧王浩然是否有合作的诚意和……实力。江智,考虑清楚,值不值?一旦下水,回头很难的!”

江智再次犹豫几秒钟,“嘻嘻,谢谢头,周一回公司再说。”

放下电话唐宋睡不着了,这些年在职场打拼,尤其在七巧做销售几年,他已经见惯和适应这些在生意的名义下的权­色­交易,甚至比很多人都要玩得出­色­。还有拿青春和身体换一个体面明天的“­肉­弹”游戏,这像是娱乐圈的所谓潜规则,既然是规则,既然你玩就得遵守。换了两年前,他会鼓励江智要勇于脱裤子,要有战略战术,反正裤子在谁面前脱都是脱,能在脱的同时给自己找点银子做依靠总好过除了快感什么都没捞到强。可现在他却要提醒江智慎重,三思而后脱,一个女人最要紧的还是要有人疼,钞票终究替代不了男人的功效。别拥有了舒淇的过去,却换来一个阿娇的明天,那境况有点凄凉还不会招来多少同情。不过看江智的反应该是已经决心要为将来的好日子献身了。

转点后唐宋才迷迷糊糊睡去,直到上午十点多醒来。一个人的生活有些孤单,日子容易打发,时间却难过。今天除了晚上唐晓锋的的生日聚会,也没什么事,他想晚上见了寿星总不能两手空空,起床后准备去买份礼物,顺便到超市装些东西回来,然后可以在厨房里打发掉多余的时间,还能安慰一下自己的肠胃。

六点半钟唐宋准时出现在三五酒店,唐晓锋今天在这里订了个大包,在楼下,他打电话问他们在哪儿,唐晓锋说在二楼高山流水厅。唐宋进门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了,除了刘夏和唐晓锋他一个也不认识。

唐晓锋见他来,起身到门口亲热的挽起他的胳膊,笑道:“唐宋,刚才刘夏还说你会临阵脱逃呢,呵呵,给你介绍一下。给大家介绍一个朋友,这位是我们老唐家帅哥哥唐宋。”接着为唐宋介绍在座的几位,都是唐晓锋的朋友,正好四男四女。唐宋和他们笑着一一打招呼,到刘夏时,唐晓锋松开他的手臂,“嘻嘻,你们是老冤家哩,不用介绍吧?”

旁边有人问道:“你们认识啊?”

唐晓锋笑道:“他们是大学同学,这里没人比他们更早认识了。”

唐宋看着刘夏,她眼中带着淡淡的笑,笑容背后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嫉恨,唐宋看到心底一惊,边坐下边道:“哪来这么多冤家呢?那走在街上还不被人用眼光就­干­掉?”说完才记起手中的礼物,又站起来,递给唐晓锋。“我们已经过了混吃混喝的年龄,小小意思,笑纳!”

唐晓锋笑着接过礼物,“什么东东啊?”说时就拆开来看,那是唐宋在武广看中的一条紫­色­的香奈儿纱巾。“哇!真漂亮!谢谢你帅哥哥!今晚你定要多喝几杯了,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紫­色­呢?”

唐宋打趣道:“很多人都叫我半仙,估计都是这样蒙出来的。”

几分钟后又来了位朋友,然后开席。一顿饭吃了个半小时,八点多钟一行人从酒店出来,准备过武昌去。唐宋想闪人了,拉住兴致高昂的唐晓锋,“向寿星告个假,呵呵,我不过去了,……”

话没说完,唐晓锋就一把将他往刘夏车边一推,“有点诚意好不好?生日又不是天天过!是不是约了哪个妞啊?吃了就闪。”

唐宋苦笑道:“行!嘿,一把老骨头又要丢到酒缸里泡了。”说完走回自己的车边。

刘夏打开车门看着他们两个,“你成狗­肉­啦,缺了你还不成席。呵呵,你去那里­干­嘛?”

唐宋掏出钥匙,指了指那辆大众。席间吃饭的时候,有人问起他在哪里高就,唐宋随口说出唐朝广告,刘夏一听这名字眉角一动,估计多半想到这公司和唐宋有关系了。唐晓锋又问,唐宋笑说刚和朋友弄的间公司,正四处打劫。

三辆车十个人浩浩荡荡向武昌进发,在车上唐宋才知道下一站是可可西里,不禁摇头苦笑:今晚估计又要碰到潘婷了,这世界真他妈的小!不过脑子里想起前晚和她巫山云雨,畅快淋漓,心底竟又蠢蠢欲动起来。

在可可西里仍旧是一个大包,进来时唐宋在酒吧里扫了一眼,不见潘婷,暗地里有些莫名其妙的的失望。坐下后,唐晓锋一副地主模样十分豪气的要酒水。他则故意坐到刘夏旁边,在最外面一张沙发上,凑过头去和她说道:“你的眼光可以杀人了。”

刘夏侧头看他,“那你死了吗?”

“嘿!没有,是你眼下留情!”

刘夏和他保持开一点距离,突然又笑道:“呵呵,你的自我感觉好像还是那么良好啊?唐半仙。”

对于刘夏唐宋已经没有非份之想,更知道他们不可能再烧起来,更何况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纪晓蓝。唐宋只希望刘夏能够放下过去,有自己的幸福,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他看不到刘夏的幸福。刘夏在酒店看向他和唐晓锋的目光让唐宋有些心痛,那嫉恨虽然隐藏很深,却被他清晰的捕捉到。他宁愿那是错觉,但那明明就像是一根刺Сhā在手心,你不看它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夏夏!”这是他多年前对刘夏的昵称,“我们找个时间聊聊好吗?”

刘夏眼中的哀伤一闪而过,“你叫我什么?”

唐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夏夏!”

“你还有资格这样叫吗?”

唐宋心头掠过一丝酸痛,他和刘夏真正只交往了一年,也许不算是初恋,却是 彼此身体的第一个恋人。那种感觉不可复制,尤其在这个快餐文化肆意的年代。

唐宋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唐晓锋过来一ρi股挤到刘夏旁边,还哈哈大笑道:“你们聊什么呢? 搞得跟中美谈判似的,一脸严肃还神神秘秘的。”说着伸手亲热的搂住刘夏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哈哈,不许吃醋!”

唐宋像是自己被亲似的摸摸脸,笑道:“我吃哪门子的醋呢?”

刘夏扭头冲唐晓锋一笑,“哪门子的醋他都吃不上,寿星宝贝,今晚喝完酒这节目是不是该完了?”

酒上来了,唐晓锋起身边说道:“又老了一岁,如果有人安排了别的节目,我才舍不得浪费,明天醒来就二十五,太残忍了。”

刘夏不想喝酒的,架不住唐晓锋的温柔攻势,陪着喝了几倍。唐晓锋那几个朋友也是能吞善饮,幸好唐宋很能喝,否则今晚真要趴下,即便如此几个小时下来,他头也开始有些晕晕乎乎了。

唐晓锋兴致极高,车轮大战似的和每个人都喝到,看她那架势估计今晚又要不醉无归。唐宋还替她挡了几杯,暗想这女孩看上去­精­致得像杨贵妃,见了酒却像是唐玄宗见了她似的,抱着就不撒手。看着她坐到自己和刘夏中间,已经醉眼迷离了,唐宋拿过她手里的杯子,“你不能再喝了,再喝明天早上起来……”

唐晓锋手上蛮配合,嘴上却不饶,打断道:“明天早上起来怎么了?怕睡到你床上啊?嘻嘻,上次两个美女陪你你都不敢下手哩。”

唐宋苦笑,“我天生就这么没出息,没办法。”说完准备起身去洗手间了。

“去哪里?”

唐宋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我也要去!”说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刘夏扶了一下,“我陪你去吧?”

唐晓锋按住她,“去趟洗手间呢,有一个保镖就够啦。”

他们的包厢在二楼,下楼的时候,唐宋伸手扶住她,“不知道你是跟酒过不去还是跟自己过不去?喝这么多­干­嘛?”

唐晓锋顺势挽住他的手臂,笑着说:“现在好像是酒和我过不去呢。”

两人在随着音乐尖叫摇摆的人群中穿过,中央舞台上正在上演激|情钢管秀。唐晓锋拉住他,头慢慢晃动起来,脸上带着笑,“我嗨一会儿,呵呵,你护花。”

唐宋放开手,一看四周,所有人的表情、眼神、身体都差不多,在摇摆。这情景他太熟悉了,但他的身体从未受过音乐的摆布,顶多在N年前用寂寞的外表和火热的眼神勾搭过女孩子。和纪晓蓝在这里撞肩是唯一的一次了。

唐晓锋推了他一下,把头凑过来,“跳啊!”

唐宋摇头笑道:“我怕闪了腰!你嗨,我去洗手间。”

“没劲!”唐晓锋白了他一眼。

洗手间在西北角落,那里有两级台阶,抬脚的时候唐晓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唐宋一把拉住她,手扶在旁边的柱子上。这时后面一个家伙喝多了,估计酒不是撑到了喉咙口就是涨到了尿道口,急急忙忙的往洗手间冲,把唐晓锋又撞了一下,她身子往前一倾,整个人朝唐宋扑过来,把唐宋紧紧压到身后的柱子上。唐宋伸手扶住她的肩,感觉她的胸部压在自己身上,心里像蜻蜓掠过般泛起一丝涟漪。“你没事吧?”

唐晓锋双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摇头,然后抬起头,看着唐宋,“唔!这感觉真好!”

唐宋想要推她离自己身体远点,笑道:“看我们这架势,被他们看到还以为我借酒行凶呢。”唐晓锋身子软绵绵的,依旧靠在他怀里像是不肯起来。她再把头抬高点,嘴­唇­离唐宋的嘴已经只有几公分了,哈气如兰,唐宋清晰的感觉到。他正要开口说话,唐晓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住他的嘴,“不要说话!”然后手指在他­唇­上缓缓划动。整个酒吧的气氛在高涨,震耳音乐中,各种尖叫口哨声四起,仿佛达到沸点。

唐宋微微侧头,一抬眼,就看到了刘夏。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九 消失·人生若只如初见

刘夏就站在过道另一端,看着拥在一起的唐宋和唐晓锋,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眼中却像是冰与火,既冰冷又炽热,冰冻的是自己,燃烧的是他们两人。

唐宋看向她的目光连同心跳在霎那间仿佛凝固般停止,当他醒悟过来想要推开唐晓锋的时候,刘夏已经转身离开。唐宋抓住唐晓锋捂住他嘴­唇­的手,苦笑道:“你喝醉了,洗手间在那边。”同时暗骂自己:我靠!这下爽到极致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满身的泥巴。

在洗手间,他用凉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象刚才刘夏的眼神,唐宋懊恼得胆都似破裂开来,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翳闷,接着张口“哇”的一声,胆汁连同酒­精­作用后的碳水化合物一起吐了出来。

再次洗完脸,唐宋摸出烟,准备到外面清醒一下,刚挤过人群,就听到有人喊,“唐哥!”他慢慢回头,看到潘婷一脸惊喜的笑。“嘻嘻,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哩。”

潘婷还是上次那身打扮,手里提着瓶酒,“额!你好像不是来看我的呢,已经用酒洗过澡了?”

“我和几个朋友过来的,刚来的时候没见你,你先忙吧,我给你打电话。”

潘婷嘴巴凑到他耳边,“今天吗?”

“改天好吗?”

潘婷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知情识趣的答应唐宋改天给她电话,临走时在他耳边说:“少喝点酒,伤肾,东西泡坏了要改天的改天的。”

唐宋抽完烟回到楼上,唐晓锋已经回来了,头靠在沙发背上,手里点着一支烟。刘夏就坐在她旁边,手不停的拨弄着面前的小酒杯。其他的几个人开始进入状态了,随着音乐扭动起来。

唐宋坐下,低声道:“刘夏!”

刘夏拿起酒杯一仰头倒进嘴里,然后缓缓转头,看着唐宋,眼里像是一把刀,冰冷而锋利。

唐宋心中一颤,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刘夏自斟自饮,喝掉最后一杯酒,手指一松,酒杯掉到地上,滚进了桌子底下。她伸脚将桌子推开,再站起身来,一把拉起唐晓锋,两人跳起了贴面舞。

唐宋靠到沙发上,看着她们两个越来越疯狂,耳鬓相磨到全身无限度亲密接触。刘夏看着唐晓锋的眼光变得温柔迷离,动作也更加亲昵,像是一对恋人。唐晓锋双手勾住刘夏的脖子,身体像蛇一样在她身上摩擦。

唐宋拿出烟,点上,闭上眼睛,当他再睁开眼时,透过吐出的烟雾,昏暗的霓灯下,看到刘夏和唐晓锋已经四­唇­交织,正在深情热吻。刘夏双眼禁闭,双手在唐晓锋背上轻轻抚摸,这一幕像极了多年前他拥吻刘夏的情景。

离开可可西里已经一点钟了,在门口唐宋告诉唐晓锋几个朋友,说刘夏不能开车了,他送她和唐晓锋回去。他说话的时候,唐晓锋已经钻进了车里,倒在后排椅子上了。刘夏坐到驾驶位,发动了引擎。唐宋站在她的车前,两人就那样透过玻璃四目相视。车子向前滑动,抵到了唐宋膝盖,唐宋仍旧一动不动。刘夏突然大声嘶叫:“你到底想要怎样?”声音刺痛唐宋的耳朵和心,飘向夜­色­中的天际。

唐宋开着车子从学校正门进去,从南门穿出,来到东湖边上,把车停下。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唐晓锋也像是睡着了般一声不吭。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唐宋下车,把刘夏拉了下来。

这里临近水果湖,一眼望去,湖边的路灯从双龙桥沿着东湖路一路延伸,马上进入四月了,夜­色­下的湖水轻波荡漾,充满春的味道。唐宋拉着刘夏到岸边,刘夏甩开他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宋看着湖水,心潮汹涌:是啊,我到底想­干­什么?刚才在车上他就想过,该怎么办?他做梦都想不到刘夏居然玩起了Les,严格来说不是玩,他现在才知道刘夏看着自己和唐晓锋亲昵时为什么眼光充满嫉恨?她或许忘不了唐宋曾经给她的伤害,却更在意唐宋“横刀夺爱”,她爱上了唐晓锋。唐宋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刘夏只是差点结了婚,也许她努力过,可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和一个­性­取向有问题的女人结婚的。就那样无语的站了几分钟后,唐宋无力的说道:“我送你们回去吧!”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刘夏从包里摸出一包520,点上后轻轻的吸了一口,“你可怜我,是吗?”

唐宋缓缓转身,看着她,摇头道:“不!我心痛。”

刘夏拿烟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猛吸了一口,“唐宋,你知道吗?我恨你!”

唐宋表情痛苦的点头,“我知道。”

“你夺去了我的初恋和对爱情所有的梦想,却又残忍的撕碎它,我无法忘记,不想恨你,可我做不到。莫文侠给了我希望,同样也亲手让它破灭,我不再相信男人,不会再相信!”

唐宋不知道莫文侠是谁,只知道是一个男人,一个也曾经深深伤害过刘夏的男人。“对不起!”唐宋知道这三个字对于刘夏就好像给绝症病人的一剂感冒药,不仅太晚,而且无效,他想要伸手扶住刘夏的双肩,还没碰到刘夏就轻声尖叫:“不要碰我!”

唐宋的手停在半空,用几近哀求的声音说道:“刘夏,我……对不起!”

“我曾经努力的想要回到过去,想要相信男人,想要结婚,可我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她手里的烟烧尽,烫到了手指了,她猛地甩手,唐宋抓住她的手,刘夏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抬头看着唐宋,眼角慢慢沁出两滴经营的泪珠。“你为什么还要我再见到你?为什么?”

唐宋感觉她的手冰凉,他用力握着,心里的刺痛更加强烈。当年和刘夏分手后,他偶尔会感到愧疚,只是没有想到他留给刘夏的伤竟然深深的刻在刘夏的心上。再见到她后,那愧疚如同多年前被毒蛇咬过的记忆,忽然变得鲜明而恐惧。刘夏的每一句话和眼神都告诉唐宋她忘不了他留给她的伤,这更让唐宋难受和惶恐。看着刘夏眼角的泪水,他掏出纸巾,轻轻的替她拭­干­,这次刘夏没有躲避。唐宋心底暗想:为什么?也许冥冥中真的自有天意,让我还债吗?可我拿什么还?这该是对我的惩罚。“我们回去吧?如果我消失可以让你回到从前,我愿意!”

刘夏推开他的手,转身往车上走去,丢下一句话,“那你消失吧!”

唐宋站在原地,看着刘夏自己开车离开,转瞬消失在夜­色­中。春寒料峭,已经深夜了,一连抽了两根烟后,唐宋才感觉到有些冷。

回到可可西里,取了车子,整两点,正准备要走的时候,潘婷出来了,见到他的车,跑了过来,先敲了敲玻璃,然后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嘻嘻,是不是想我啦?”

唐宋的心情低落得有如暴雨前的黑云,现在估计就算是纪晓蓝站在他面前也无法消除因为刘夏而带来的心底那隐隐的痛和愧恨。“我送你回家。”

潘婷满脸笑容的靠在椅背上,“我肚子饿呢,我们宵夜好不?”

“改天吧。”

潘婷噘起嘴巴,“又是改天?那我下车好了,我自己去。”

唐宋把车停在路边,潘婷打开车门下车,然后手扶着车门回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认识你第一天就带你回家上床,现在又是在纠缠你。”

唐宋还是一言不发,拿出钱包,他确实不愿意和潘婷再纠缠下去了,他宁愿那一夜什么发生,宁愿从此不认识了。

潘婷看他打开钱包,自嘲似的笑道:“你当我是­鸡­?而你那晚忘了给过夜费了?”

唐宋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拿出大约三千块钱,递到她的面前。“拿着吧,我只能给你这个,对不起!”

潘婷从他手里抽走三张,“谢谢你,唐先生,你给的太多了。”说完“嘭”的一声关上车门。

第二天,唐宋到蔡江川家吃晚饭,饭后两人到书房闲聊,他几次想和蔡江川说刘夏的事,都忍住了终于没说。“唉!我现在都有些羡慕你了,这才叫日子。”

蔡江川笑道:“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唐宋摇头,“饱暖思­淫­欲,嘿!过了三十岁才懂得饱暖该思前顾后,立,而不悔。”

“哈哈,这道理你该不是从哪个女人肚皮上领悟来的吧?你说二十几岁的时候没女人那日子过的跟他妈的苦行僧似的,看见漂亮女的就恨不得弄到床上去,现在安分多了,我们几个只怕只有孙健见了女人眼睛还会冒绿光,那小子,嘿!估计就算###打了烊心还照常营业。”

唐宋也笑道:“上学那会儿他的目标就是马克•吐温,八十岁了一天还能挺三回。但他那身板和胃口最后别蹈了白崇禧的脚后跟,趴到女人身上就去了。”

蔡江川笑骂他,“同学一场,你小子这样咒他,不过孙健肯定乐意这样,生的不伟大,死也得花下。”

“若非天上掉下个王妹妹,你该和他有一拼。”

“我跟他不一样,终有一天我会厌倦,封枪退隐。对了,这小半年你不想女人?”

唐宋答道:“想啊,想了然后就拼命的不去想。”

“那怕更难受,买个充气娃娃,等纪晓蓝回了再赶紧的毁尸灭迹。”

一提到纪晓蓝唐宋“嘿”的一声,正要说话时手机响了,他边摸手机边道:“还是没消息,快回来了吧?咦,我们吴处打来的。小吴,怎么突然想起哥哥了?”

吴则非在电话里笑道:“听到你这话,我都后悔打这个电话了。”接着跟唐宋说起他有个朋友,准备在武汉找家广告公司合作,进行市场推广。吴则非把简单的情况说了说,听完后唐宋道那好,改天哥哥请你喝茶,方便的话带上你那个朋友。

吴则非笑道:“喝茶?­奶­­奶­的!人家少说百把几十万的银子砸过来,你一壶茶就把我打发了?”

唐宋骂道:“你个贪官!鱼­肉­到老子头上啦,呵呵,行,哥哥请你去天上人间,到时候叫上我们莎莎。”

“你个土财主!就下周吧,约个时间。”

放下电话唐宋笑道:“我们吴处发救济来了。”

蔡江川道:“小吴介绍的该错不了,唐朝最近怎么样?”

“还行,现如今乔明月已去,关中无忧,我正琢磨着出关呢。”

蔡江川大笑道:“嗯,那海红霞该是李渊,你小子就是李世民,秦王扫六合,哈哈,老蔡也等着看看你的贞观盛世。”

唐宋微笑道:“那成传奇了,我已经没那么大的野心,出关不是要开疆裂土,只是想唐朝有个好的发展空间和发展前景,于愿以足矣。”

蔡江川看着他,“你小子是真变了呢,还是忽悠老子呢?”

“并非我不想唐朝光芒万丈,我还是会尽心努力,至少要对得起那曾经让我如痴如醉如癫如狂的梦想,但不会玩命了。”

蔡江川点头,“远梦轻无力,不知道那梦想还有几斤几两重?我现在每天看着老婆儿子已经没有梦了,这样也好,至少睡得他娘的踏实。”

从蔡江川那儿出来,唐宋开着车子绕道江边兜了一圈,其实他不太喜欢汉口,这里太过于喧闹浮躁,甚至有些拥挤,让他有时感到一种压抑。现在住的房子是蔡江川在他和林小叶结婚时替他们租下的,交了一年的租金,若非如此,唐宋估计早搬回武昌去住了。那里他更熟悉,有一种惯­性­的自在和安全感。找个地方停下车,他来到上次和曹琳见面的地方,江水依旧,对岸万家灯火璀璨,倒印在随风波动的江面上,煞是壮观。唐宋慢慢坐下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景­色­,脑子里空无一物。夜风吹过,这感觉好极了,很久不曾这样。

一个小时后,唐宋像做了场梦似的长身而起,拍拍ρi股上的沙子,准备回家。这一周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先是和潘婷喝酒喝到了床上,接着发现了刘夏的秘密,那是他不曾想过更不愿意看到的。刘夏爱上唐晓锋带给他的冲击只怕在若­干­年内都不会消除,那会像是心底的蠕虫慢慢蚕食他的心。现在他已经无法做什么了,只想好好经营唐朝,静待纪晓蓝的回国。

在车上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曹琳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传来曹琳熟悉的声音,“唐宋?”

唐宋只想知道曹琳回来后有什么打算,对这个女人他总有丝解说不清的牵挂。“是我,没想到我还会打来电话吧?”

曹琳在电话里笑道:“不啊,我知道你迟早会这么做的,你想知道我有什么打算,过得好不好对不对?”

唐宋笑道:“看来我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呵呵,你曹大小姐就算再差劲还可以给人算命的,这样神机妙算。”

“还是一点都没变,油嘴滑舌的,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回来欠下的当然要还,我准备和朋友开间贸易公司,正在搞呢,谢谢你唐宋。”

“谢我?哈!打个电话都要谢我,要是请你吃饭不要以身相许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谢你,还在装是吧?嘻嘻,是不是想要我感动然后以身相许?等到我动了心思的时候你可别跑!唐宋,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必理会罗米尼那笔旧账的。”

一听这话唐宋就知道曹琳回来后并没有闲着,可能一直在活动销案,好还自己一个自由之身。“嘿!你都还了,我虽然不是什么杵天镇地的男子汉,总不好意思连个女同志都不如吧? 再说我现在不等着米下锅呢,煮盆稀饭一个人都够喝上三天的。而且唐朝布帘子又挂起来了,你不要再忽悠我就行,我保证把唐朝的招牌打造成烫金的。”

曹琳恢复本­色­,娇笑道:“那我要恭喜我自己了,再混不下去的时候又可以去唐朝打劫。”说完换了副语气接着道:“恭喜你唐宋,相信你会做到的。”

唐宋先一声谢谢后苦笑道:“估计也只有你曹大小姐能让我在一个地方趴下两次。”

放下电话唐宋心情好了很多,他希望曹琳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也相信她同样会做到,可一想到和她度过的那两个晚上,唐宋竟然有种淡淡的怅然若失。灯下曹琳完美的胴体和那销魂蚀骨的感觉再次闪现脑际,苦笑在他嘴角慢慢掀起,同时骂道:“妈的!”

回到家里,洗完澡后习惯­性­坐到电脑前,第一件事情仍旧是打开邮箱。每次看到有新邮件,唐宋都充满希望,希望那是纪晓蓝的消息。反复的希望再失望并没有让他放弃,就像是老农守着一亩三分地,今年收成不好,还有来年,来年还有来年。又有未读邮件了,唐宋打开,顿时怔住了,那是纪晓蓝的来信。

唐宋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相信这是真的,确是纪晓蓝的消息。邮件是十一个小时前发出的,美国时间该是昨天夜里,她告诉唐宋明天她将登上回国的飞机。唐宋欣喜若狂,再看一次,算算时间,如果一切顺利也###天晚上就可以见到一别近三年的纪晓蓝了。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唐宋躺在床上,还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轻轻发抖,这一天他已经等得太久了,他却没有理由抱怨。纪晓蓝呢?也许为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十五年,想到这里唐宋眼角开始湿润,十五年,那是他也是纪晓蓝已经走过的生命的一半,最美好的十五年,纪晓蓝都把它毫无保留的给了自己。泪眼婆娑中,唐宋感觉纪晓蓝的影子渐渐浮现心上、眼中、面前。他梦呓般道:“晓蓝!人生若只如初见!”

二十 再见纪晓蓝·何似在人间

周一在公司例会上,唐宋心情大好,意气风发,少有的慷慨陈词,让唐朝那几个员工见识了他这个老板舌绽如簧的口才。“形势不错,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也是我们抢食的季节。武汉市的广告公司多如过江之鲫,每年饿死的也是一大批,没关系啊,财神爷遍地都是。跑广告业务没什么难的,跟追女孩子差不多,看准了就下手,当然你得做足了功课,你要知道她喜欢什么,嘿!有本事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行。” 话刚落音,刘骏就忍不住笑出来了,他跟唐宋最久,这样通俗生动形象的例会也是不多见的。江智拿眼睛瞪着唐宋,表示了女士对他这比喻显然的不满。唐宋像是没看见,继续说道:“至于那­内­裤买不买得起,这个心我来­操­了。这年头没那么多圣贤君子,生意上尤其不讲究这个,广告嘛,哪家公司做不是做?凭什么给你? 所以你们记住,打蛇打七寸,客户公关也要寻软肋,找到了伺候舒服了,你就是大爷了,呵呵,别老觉得自己跟孙子似的。”一句话都招来一阵笑。

“就像九九的王浩然王副总他好哪一口我们就喂他哪一口好了,但江智你记住,你可以和他打马虎兜兜绕绕,甚至你可以鄙视他,但千万不要拿人家当傻子,否则你会被傻子玩死。你们五个是唐朝的中流砥柱了,今年唐朝能不能打个翻身仗就看诸位咯,你们要是到年底了还在喊穷,嘿,估计外面的连风都喝不到口。现在我们开局还算不错。”说时唐宋手指敲着桌面,“如果今年公司营业额突破两千万,春节我请你们新马泰溜一圈吧,呵呵,否则就留在武汉逛江汉路去。”唐宋这话当然不是忽悠他们的,这个目标也不是没可能实现,现在一季度刚过,如果再搞定九九的话,加上吴则非介绍的那单,上半年环比去年翻了两番了。“现在大家手里头什么情况,说说,刘骏先开始。”

会后唐宋把江智叫到自己办公室,先示意她关上门,“王浩然那边什么动静?”

江智坐下,“呵呵,头不是准备要亲自把把脉的吗?约个时间吃顿饭呀,你刚才不是说的挺好的嘛,好哪一口就喂哪一口。”

唐宋点头,“嗯,吃饭的事你去安排吧,有什么问题随时通知我。”然后打开一份文件,有若无其事的问她,“江智,你真准备好了?”

江智站起来,“我是没什么问题了,这需要准备吗?各取所需,我可没姜太公那本事。头,你是不是在心底鄙视我啊?”

唐宋失笑摇头道:“没有,我怕你将来后悔,怨我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也不拉一把。”

江智接着问道:“那你就是不舍得吧?嘻嘻,要不我先便宜你?你看着比王浩然顺眼多哩。”她自己说完也感觉这玩笑开得有些过了,赶紧又说:“就算是火坑,也是我自己愿意跳的,绝不会怨到别人头上的,放心好啦。我这就给王浩然打电话,头,约好了通知你是吗?”

“嗯,你看和他约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定了立马告诉我。对了,帮我叫刘骏进来。”唐宋心里暗叹:这妮子要么最终修成正果,要么走火入魔,唉!直接、大胆、绝不手软,老子都快招架不住了。

刘骏一出门,江智就进来了,告诉唐宋和王浩然约好了明天晚上在黄埔国宾。“头,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准备几个保险套。”

上午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后,脑子一空闲下来唐宋就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不停的看表,恨不得把时间拨快些,那样就可以早一些见到纪晓蓝了,她现在在哪儿呢?也许已经飞临了北京的上空。时间并没有因为唐宋急切的心情跑快两步,反而像是小时候等待过年,扳着指头数了一百遍发现离过年还是早得很。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上班,他先给吴则非那朋友打了一个电话,两人约好周三晚上叫上吴则非一起吃饭见个面。接着告诉小吴,“吴处,和你朋友常先生约好了,后天晚上,你小子记得别迟到,当心哥哥糟蹋粮食,拿五粮液灌你。”

“我努力不迟到,我说唐总你还没过河呢就准备拆桥了?”

“哈哈,嗯,你提醒我了,我得等到磨卸了再宰了你。”

“你他­奶­­奶­的比赵匡胤还毒,跟老朱有一比,今天兴致不错啊,纪晓蓝回来了?”吴则非本是一句玩笑话。

唐宋说道:“嗯,回来了,估计今天能回武汉,这会儿该在首都机场了吧?”

“唐宋,你说真的呢?”

“真的!”

吴则非在电话里很高兴,像是回来的不是纪晓蓝而是陈莎莎似的,让唐宋感动。“你小子这回不用人教,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孙猴子在五指山下也不过压了五百年,你们都十几年呢。”

唐宋当然知道他和纪晓蓝不能再错过的,否则真只怕要抱憾终身了。他在网上查了一下,北京到武汉的航班有几个,最晚的晚上到汉的都有,而他不仅不知道纪晓蓝是哪个航班,甚至都不确定她是否今天就回武汉。这感觉更挠心,偏又没有办法,除非纪晓蓝打他的电话。四点多钟的时候他坐不住了,关上门就往外走,一边告诉行政小汪,“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唐宋开着车从二桥直奔武昌,然后来到学校,纪晓蓝如果今天回来,多半会回她教职工宿舍那家。唐宋到楼下,才五点刚过,他抬头看了看四楼,依旧没有动静,窗户紧闭,他还不死心,爬到楼上,看到纪晓蓝家铁门上布满灰尘,才肯相信她至少到目前为止是没有回来了。他在楼梯间坐下,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几乎看着它烧完,这才慢慢起身下楼去。刚才爬楼仿佛所有的力气都随着希望一起耗尽了,下楼时唐宋走得很慢,还忍不住回头看向四楼。

下楼后,唐宋再次仰首向四楼望去,脑子里回想纪晓蓝离开去美国前的每一刻时光,最后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这棵树下,他看着刚刚换了发型的纪晓蓝从外面回来,走进楼道,慢慢消失。

“唐宋!”

唐宋突然仿佛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还沉浸回忆中,梦呓般轻轻“嗯”了一声,再突然惊醒般回头,然后他就看到了纪晓蓝。

唐宋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脸上毫不夸张的表露出来,这一刻像是梦,他不敢相信,却真真切切的就在眼前。他伸出右手,像是想要抚摸感受纪晓蓝的真实,在半空中却停下了,口里吃力的吐出两个字,“晓蓝!”

纪晓蓝依旧长发披肩,身上一袭宝蓝­色­的风衣绰约有致,她双手垂下,旁边地上放着一个大的旅行箱。还未下出租车,她就看到唐宋站在她的楼下,直到她喊他,唐宋才惊起回首。刚刚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还没来得及倒时差,让她看起来有些疲惫,唐宋不愿错过分毫的仔细看她,纪晓蓝好像没变,只是整个人感觉像是变得轻盈了,又仿佛更加的淡定。她眼睛里带着笑,渐渐笑容模糊。唐宋在纪晓蓝慢慢蒙上一层薄雾的眼中也看到了自己,接着看到了纪晓蓝眼角沁出的泪珠,悄悄的滑落脸庞。

唐宋陪着纪晓蓝收拾完屋子,那里太久没有人住,屋里每件东西上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唐宋心生感触,他和纪晓蓝的感情在这两年就像这件屋子,原封未动,是否积满灰尘他自己都不知道了。回到过去了吗?他同样不知道。他唯一知道并可以肯定的是他希望留在纪晓蓝身边,他爱她,林小叶离开后,这感觉像是被惊醒的冬眠的蛇,不安分得让他难受。现在纪晓蓝就站在他面前,生活突然间像是菜里放了盐,变得美好起来。早已过了憧憬和对爱情痴梦的年纪,但纪晓蓝依然让唐宋觉得拥有了她,对这个这个世界再别无所求了,不管前面的风景有多好,失去了纪晓蓝那一切都不会有意义,他不想再欣赏。

看着纪晓蓝低头整理着书柜,拿着抹布拭着上面的灰尘,动作很轻柔,全神贯注的。唐宋走过去,“晓蓝,我们一起回趟老家好吗?”

纪晓蓝侧头看着他,眼中满含笑意,“我是想回去看看了,一走两年多,我妈妈肯定会骂死我没良心。我们一起?你想­干­嘛?”

唐宋抓住她的手,攥在掌心,纪晓蓝温顺的没有反抗。“呵呵,一起,当然是替你挡箭呢,而且嘿嘿近乡情怯,有你作伴我也好还乡,不然还没进村就像欠了村长两百个大洋,头都抬不起来。”

纪晓蓝眼睛向上调皮的一翻,一副“My God”的神情,“那到底是谁替谁挡箭呢?佳人作伴好还乡是吗?我可没有大洋替你还债。”

“没有大洋有美金吗?一样的。晓蓝,你为什么不问我这两年为什么没有给你邮件?”

纪晓蓝轻轻抽回手,“我需要问吗?几个月前看到你的邮件,我就知道你已经身无所绊,我没有回复是想给你多点时间。如果李毅雯还在你的身边,你会想我吗?”

纪晓蓝的话让唐宋感到愧疚和心痛,她说的没错,她太了解自己了,只是她还不知道在这两年间李毅雯如同派驻伊拉克的美军,终究要回国,还带着满身的伤病。魂归天国的林小叶呢?唐宋准备找个时间把这一切告诉纪晓蓝。

“呵呵,本来指望看看你曾经迷倒万千女孩子的情书杀手锏到底有多大威力的,谁知道你这家伙居然只给我三个字。”

唐宋笑道:“我还害怕那三个字太轻,飞不过太平洋呢,所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在没掉进大海里。”

收拾完房间天已经渐渐黑了,出去吃饭的时候两人一路漫步,对于唐宋这里改变的只是那些陌生的面孔。纪晓蓝却似乎发现这里一切都变了,一边走一边想要重拾记忆般的四处看。“这感觉真好!唐宋,记得我们第一次走进这里吗?”

“怎么不记得?那时候哈哈,我活像是朝圣的善男到了布达拉宫,然后幻想着有一天长上一双翅膀飞上云霄。可一看自己那身打扮,真像是土里钻出来的,不过倒和我那时的模样相得益彰。嗯,你可比我镇定多了,该像是林妹妹初次进了贾府。”

纪晓蓝嫣然笑道:“你的意思你那善男的外衣是在这里被剥掉的吗”

唐宋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也许吧!至少从这里开始,梦想变得无关紧要,让我懂得一件漂亮的外衣有多么重要,如果不是曾经被人剥光衣服,这感觉不会这样深刻。晓蓝,可能从那时起我就错了,所以兜兜转转最终又回到这里。”

在学校门口,唐宋问纪晓蓝想吃什么。

马路对面正好有家“粥王府”,“喝粥吧,在人家的地盘上,要喝粥都得自己动手。你知道我煮粥的手艺比煮面还不如的,真后悔当初没能跟你学几招再走。”

刚坐下,纪晓蓝的电话响起了,她说了声对不起,打开电话,用英文和人聊了几句,唐宋开始后悔当初学英文没能像学厨艺那样卖力了,只隐隐听到电话是个男人打来的,纪晓蓝和他客气的挂断。“不好意思哦,一个朋友。对啦,这手机也是他送的,刚刚,我都不知道号码多少的。你电话有变吗?”

唐宋笑着摇头,“没有,晓蓝,在美国这两年你从来没有想要回来过吗?”他脑子里却不听使唤的想着纪晓蓝说的刚刚是什么时候?

“噢!想过!想我妈妈做的菜的时候,想喝粥的时候,还有想你的时候!”

吃完饭唐宋准备带着纪晓蓝兜兜风,她那房子几年没住人,屋里空气很不好,今晚都不能住的。上车后,他们沿着东湖一路前行,然后从梨园到徐东上了二桥,又沿着江边绕了一圈,最后回到武昌。时间也才十一点刚过,车在学校门口停下,唐宋正想问纪晓蓝今晚住哪里,才发现她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他不想惊醒她,把车慢慢开到湖边,再轻轻的帮她放低座椅。纪晓蓝真是累了,浑然不觉,仿佛已经进入了香甜的梦里。唐宋侧过身子,透过车灯仔细的看着她,渐渐的看到纪晓蓝清减了,在流泪,又像是在笑。

天亮了的时候,唐宋替纪晓蓝找了间酒店,让她再稍作休息,说他要回公司去,晚上过来看她。纪晓蓝看着有些疲惫的唐宋,温顺的点头。

唐宋先回趟家,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公司。今天周二,江智约好了九九集团王浩然,他不能失约。九九公司江智跟了有些日子了,王浩然已经发话,唐宋今天的任务就是和他碰碰,看看是骡子是马,草料准备好了,江智安全套估计也早准备好了,上或者不上就看今晚。唐宋把九九的方案书又看了一遍,整个方案没什么问题,预算两百多万,对九九也不是问题。问题是今晚必须速战速决,王浩然怕也等不及想着江智那口汤了。

二十一 爱情红酒·横笛斜吹雨

快吃午饭的时候刘骏从外面回来,看到唐宋跟了进来,顺手带上门,“老大,有银芒的情况了。”

唐宋示意他坐下,很久没有岳清芒的消息,他差点要忘记他了。上次国际大酒店那出戏够他喝一壶的,不知道这时候消化了没有。“什么情况?你小子又去黏秦露露了?”

刘骏嘿嘿一笑,“昨晚打了个电话而已,这也是为了刺探军情嘛。她很郁闷,约我出去喝酒,我一想到老大交代的任务就慷慨赴会了,­色­相总算没有白白牺牲。”

唐宋失笑道:“我还没发现你有做牛郎的潜质,你再打着刺探军情的名义假公济私,老子要军法从事了。说吧,什么情况?”

“上次岳清芒聚赌嫖娼的消息一曝光,对银芒造成了不小的打击,秦露露说岳清芒好像开始怀疑上你了。”

唐宋不奇怪,岳清芒迟早会想到这点,“秦露露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刘骏挠头道:“岳清芒最近火气比较大,刀枪入库也歇菜了,该是秦露露不满吧,妈的,我现在一看她那相,就知道她是那种­性­欲旺盛,三天不吃饿得慌的女人。”

唐宋不是看相的,只见过那个秦露露数面,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女孩子不像是胸大无脑的那种,不过就算有脑也该有限。“岳清芒刀枪入库,你就马出南山,替他挑土是吧?昨晚让你得逞了?”他并不是想关心刘骏有没有和秦露露开房­肉­搏,问这话只是想知道秦露露说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嘿嘿!昨天晚上确实和她开房了,老大你怀疑她在玩我?”

唐宋笑骂道:“难道你以为你这个替班工能转正?她还说什么了?”

“转正?我还懒得接收呢,她说银芒准备公关罗米尼了。”

“罗米尼?”唐宋算算时间,罗米尼去年的合同是快结束了,他前段时间找上门还款,意外见到重掌罗米尼华中区的龚裴碧,只是这事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他也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不过这情况对我们来说好像没什么用吧?罗米尼龚总已经调走了,就算她还在,估计……,我昨晚那活儿还是白­干­了。”

唐宋点上根烟,轻轻的吐出口烟圈,“罗米尼不用­操­心了,让岳清芒玩去吧,”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接着对刘骏说:“你多花点心思在客户身上,别他妈的老惦记着那秦露露。”

电话是潘婷打来的,唐宋犹豫了几秒钟要不要接,最后还是打开了,“哪位?”

“唐哥,是我,这么快就忘记吗?”

“潘婷?没有没有,忙晕头了,怎么想起给唐哥打电话了?”

电话里潘婷问他有没有空,说想见他一面,唐宋问她什么事?

“见面了再说好吗?”

放下电话唐宋心里一阵厌烦,对自己的。现在纪晓蓝回来,他不想搞那么多事,更不希望潘婷是送给纪晓蓝回国的一个“惊喜”。他有些后悔那晚心肠发软、###发硬惹潘婷了,本想拒绝她的,可一想到都把人家女孩给睡了,答应她过武昌了给她电话。酒吧里的─夜情对于单身男人来说那杀伤力会大打折扣,就好像踩着自行车闯红灯,只要不遇上艾滋,再怎么闯也不会车毁人亡。更主要的是唐宋绝不愿意再给纪晓蓝任何的伤害,他要为那一夜的快活买单了。

吃饭的时候他给纪晓蓝打了一个电话,纪晓蓝已经回学校了,刚回国有一大堆的琐事要处理,告诉唐宋如果忙就不要过来了。唐宋笑说这么些年的殷勤都落下了,他得赶紧补上。

“那你就不怕我消化不良?”

唐宋一怔,心里隐隐泛酸,半响才接着道:“我怕!我怕再弄丢了你!”

下午唐宋出门了一趟,他约了个客户喝茶,等到快五点的时候回到公司。江智已经在公司等他了。他把江智叫到办公室,开门见山的说道:“七点是吧?待会儿你看我眼­色­,不要自告奋勇,如果能用钱搞定,我不希望我的员工被人糟蹋。”

江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微一点头,“我知道呢,谢谢头!”

唐宋只想提醒她,一个女孩子一旦把赚钱和脱裤子挂钩,那就会像是古时候发送千里的囚犯脸上的刺烙,永不可磨去,只不过这刺烙换成了刻在心里。他也知道就算今晚王浩然被他用银子摆平,下一个王浩然呢?江智既然准备脱了,估计迟早会试水。唐宋有些不愿意看到这一天,尽管他知道­肉­弹的威力,那对唐朝也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不愿意手里的支票上隐隐有股子下身的味道。换作几年前他会对江智的英勇献身求之不得,如果有必要说不定自己的ρi股都可以奉献上。“行!你出去准备一下,我们六点出发。”

江智出去后,唐宋靠到椅子上,脑子里浮现起杨韩敏和曹琳的身影,接着是海红霞和小季在香格里拉赤身­肉­搏史密斯的景象,他闭上眼睛,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脱口就是一句久违了的“妈的!”

六点整,他和江智一起下楼,一路脸­色­沉静,也不说话。江智看了他一眼,跟在他后面,几天前慷慨赴义视脱如归的神情不见了,换作是一副前路不明踟蹰不前的样子。在车上她不停的侍弄着自己的包包,唐宋侧眼看去,知道这丫头可能临阵生怯了,轻轻问道:“小江,有男朋友没?”

江智先是摇头接着又点头,“有啊,头怎么忽然关心起我的个人情况了?”

唐宋笑道:“组织上关心你的个人问题也正常吧?我如果没记错你是八四年的,对吧?”

“嗯。”

“准备和男朋友结婚吗?”

“靠!那问题太遥远了吧?”江智一开口又恢复八零后的本­色­,“明天的事谁知道?我和男朋友认识也不久的,他哪天要是看上别的女人我不活了?”

唐宋苦笑,“你不相信爱情吗?”

“爱情?相信啊,可光我相信有什么用?我只知道爱情那东西是奢侈品,就像红酒,可这年头还是喝啤酒的多吧?我也想喝红酒,所以得挣钱。”

唐宋饶有兴趣的问道:“呵呵,那白酒是什么?”

“白酒?是拉拉和背背,哈哈!真心喜欢喝了是享受,否则难受死你。”

在艳阳天酒店停下车,江智带着唐宋直奔已经订好了包厢。这里离九九公司已经不远了,在楼下她已经交代迎宾如果有位王先生过来,让直接请上二楼他们的包厢。

王浩然七点过几分才到的,门打开,一个四十几岁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唐宋站起来,一眼扫去,王浩然一身休闲西装打扮,头发油光发亮,皮肤很好。

江智迎了上去,动作娴熟丝毫不显做作亲热的挽起王浩然的胳膊,笑着说:“王总迟到了哦,一会儿先罚酒一杯。来,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唐朝广告的唐总,唐总,这就是九九集团的王总。”

唐宋笑着和王浩然握手,互换名片,边笑道:“王总,幸会幸会!早就听我们这丫头说您关照有加,一直想找个机会表示感谢,是我们迟到才是,恕罪恕罪。”

王浩然是九九集团的常务副总,这种阵仗自然见多了,“唐总年轻有为啊,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说着坐了下来,江智乖巧的坐到他旁边。

王浩然很健谈,唐宋的口才更是一流,又有江智在一旁点润,席间气氛相当融洽。王浩然对喝酒也有一套,红白通杀,三人把一瓶­干­红一瓶五粮液都快­干­掉了。江智借机出去,唐宋和王浩然心照不宣,开始言归正传。凭直觉他对王浩然还算放心,印象不是太差,尽管他开口就跟喝酒似的财­色­都要兼收。唐宋仍是不以为意,相信王浩然该有能力擦­干­净自己的ρi股。他替王浩然满上酒,准备直奔主题了。

王浩然眯着眼睛,手指在酒杯上慢慢转动等着他切入正题。

唐宋心底苦笑,看这架势王浩然吃定江智了,他绝对是花丛老手,自然也看出来了江智并非那种专业的人间凶器,床上提款机,所以才“­性­趣”浓厚。唐宋脑子转了几圈,仍旧找不到该怎样打消他Ъo起的­性­趣,又不至于让他不爽了,带着合同拂袖而去。再说这种事该是江智和他的私下交易,他就算有心提出来,王浩然面子上怕也不好过,那就像是在酒店开好房,脱光衣服躺到床上,小姐没到,老鸨先进来谈价钱一样,既难堪还扫兴。

“王总是爽快人,我也不绕弯子了,十个点请王总笑纳!方案王总也过目了,执行绝对没有问题,预算我想也很合理。” 唐宋还是决定让江智自己拿捏要不要陪王浩然玩,来的时候还跟她说不要自告奋勇,现在看来自不自告都要奋勇了。

两人端起酒杯一碰,然后一饮而尽,算是条件谈拢,达成默契。剩下的程序就简单得多,更可以拿到大街上去用喇叭交流。王浩然去洗手间的时候江智回来了,唐宋把她叫道身边,“如果快这周该可以签合同了,你自己看着办,就算九九泡汤了,我也不会怪你。”

江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侧首轻轻点头。

下楼后,在停车场,王浩然站在自己的车边暧昧的看着江智,江智知情识趣的走到他的车边,冲唐宋笑道:“唐总,我坐王总的顺风车了,替公司节省汽油,也算做贡献哩。”

看着王浩然载着江智消失在夜­色­里,唐宋靠在车头上,抽完一支烟才收拾心情回到车里。以前这种事经手多了,并未觉得有什么罪恶感或是心理负担,即便有也是转瞬即逝,现在居然替江智难受起来。

在过武昌的车上,唐宋先给纪晓蓝打了一个电话,问她在哪儿?纪晓蓝说还在酒店,家里霉气太重,估计这两天都没法住了。

在酒店见到纪晓蓝的时候她正捧着本英文小说在看,“晚上喝酒了?”

唐宋在椅子山坐下,“刚陪一个客户吃完饭,今天回学校了吧?”

“是啊,先报个到,还有些手续要办,我提前回来的,还有一个悠长的假期呢。”

“那准备怎么处理这假期?”

纪晓蓝帮唐宋倒一杯水,“学校事了后,回家一趟,这两年最大的收获估计是学会怎样处理假期了,以前的寒暑假真是被浪费掉。”

唐宋趁机握住她的手,一边放下水杯,“晓蓝,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纪晓蓝看着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唐宋,记得我出国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唐宋点头。

“我等得很辛苦哩!”

唐宋站起来,把纪晓蓝拉得更靠近自己,两人四目交对。“我知道!”然后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再把她按在床沿坐好,自己蹲下来,双手握着她的手搁在她膝盖上。他准备让她知道在她离开后这两年多发生的事情,当然包括和林小叶的婚姻。

听完后纪晓蓝久久无语,她没有想到唐宋这两年是这样度过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认识了十五年,也爱了十几年的男人,他的眼中充满了忧伤、愧疚、还有柔情和坚强,现在像个孩子般半跪在她面前,良久,她才轻轻扶起唐宋,却发现自己眼角再一次溢满泪水。

那晚,唐宋没有走,两人像两个孩子就那样和衣躺在床上,慢慢聊着,一起回忆从黄冈那个小城第一次见面直到此刻真实的停留在彼此的眼前。

回到公司后,唐宋才想起蔡江川还不知道纪晓蓝回国了,一个电话打过去,蔡江川听说后骂他不够意思。

唐宋陪笑道:“哥哥息怒,呵呵,这不是重­色­轻友的毛病又发作了嘛?你该体谅才是。”

蔡江川哈哈大笑道:“你娘!……唉!我该祝贺你们!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纪晓蓝还好吗?”

“挺好,找个时间聚聚,叫上小吴和孙健,唉!我现在幸福得想­祼­奔了。”

“哈哈,我没意见,你先问问纪晓蓝答不答应?”

刚放下电话,敲门声起,江智进来了,告诉唐宋说九九那边让唐朝准备合同,下周一在九九公司签约。

王浩然果然很有“职业道德”,这结果是唐宋早料到的,十个点的回扣再加上江智一晚上,也算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可唐宋却兴奋不起来。这是江智来唐朝后第一单,也是她第一次“出台”,两百多万的合同最终到她手上也有二十几万,尽管那钞票上沾满王浩然的­精­子味,但拿去买红酒时绝不会有人拒收,只是那酒会不会变味恐怕只有江智自己品时才知道。

唐宋看着她突然间无话可说了。

晚上他又约了吴则非介绍的那朋友吃饭,小吴今天没有迟到,差不多和他那朋友常大宝一起到的,有朋友好办事,一顿饭的功夫基本上初步敲定了双方合作的意向。常大宝年纪稍长唐宋几岁,成都人,是成都万都国际的驻汉代表,万都在川中食品和家俬行业很有影响,这次进军湘鄂,常大宝是先头部队,他们准备在武汉先找家广告传媒合作,造造声势,然后再图后计,这有点类似于几年前的保健品玩法,或者像是现在的楼盘,地基刚打,广告就铺天盖地。万都川军入汉,这三军未动,先行的粮草自然不能有闪失,所以常大宝找上了吴则非,小吴立马想到了唐宋的唐朝。现在的唐朝在武汉广告传媒界无复当年海视鼎盛时的声名了,但万都求的是稳妥无失,在吴处的牵线搭桥下,双方至少有了合作最起码的信任基础。

常大宝秉承了成都人的优点,为人豪爽又不失­精­明细致,他对唐宋印象极佳,第二天就带着相关资料来到了唐朝。成都和常大宝都让唐宋勾起了对李毅雯的回忆,那些回忆已经渐渐被尘封,现在突然涌上心头竟然还是那么鲜明深刻。她还好吗?此生只怕无缘再见的,何况现在纪晓蓝回来,见了有怎样?唐宋摇头苦笑。

二十二 归来·但愿人长久

接下来的几天里唐朝根据万都的资料,先搞了个市调,然后为他们量身定度的打造了一套广告案。常大宝没什么意见,方案还得传真回成都,等待万都总部的回复。

周一在九九集团唐朝顺利的完成了和九九的签约。晚上唐宋约了蔡江川夫­妇­、吴则非两口子还有孙健一起吃饭。下班后他先过去武昌接了纪晓蓝,两人赶到江边一间土家菜馆的时候已经七点多。这间馆子唐宋没有来过,听小吴两口子说这里气氛很不错,菜也相当地道。一进门唐宋看见大堂正中一副DIY的大匾,很有特­色­,上面写着:我们的任务――就是搞大你的肚子。他手指了指,和纪晓蓝笑道:“这年头真是藏龙卧虎,餐厅里也出创意文案的高人。”

纪晓蓝嫣然一笑,随他上到二楼,“大隐隐于市呢,这里环境真不错,他们都到了吗?”

“今天是他们专为你回国接风洗尘,呵呵,谁迟到了我欺负死他。”

包间里所有人都到齐了,看到纪晓蓝都站了起来,孙健动作最快,替她拉开一张椅子,“欢迎我们纪大小姐游学归来,唉!你可想死我们了!”

纪晓蓝一脸笑意,还没说话,王语嫣就抢道:“老孙,你抢冯巩的台词。晓蓝姐,呵呵,你越来越漂亮了。”

纪晓蓝笑着和大家打完招呼,“江川,是不是你们家语嫣偷吃了儿子的­奶­粉呢?为什么嘴巴越来越甜了?”

陈莎莎就坐在纪晓蓝旁边,也笑道:“老蔡每天都把她泡蜜罐里能不甜吗?呵呵,晓蓝,为什么一个人回的?难道不知道我们唐总高处不胜寒,没有对手会很寂寞的。”

唐宋摇头苦笑道:“吴处,这样不行的,你媳­妇­唯恐天下不乱,居心叵测啊。家法何在?秀秀,一振夫纲。”

吴则非笑着摆手,“我这夫纲沦丧已经好多年了,吴家的家法在她那儿呢。”

一句话说得大家捧腹大笑,陈莎莎得意的给吴则非满上茶水,“吴处,今晚回家就让你扯起夫纲伦常的大旗哈,过过瘾。”

孙健指着吴则非笑骂道:“你小子肯定膝盖上都长茧了,有什么冤屈苦楚趁哥几个在倒出来,农奴都翻身做主人了,我们帮你来个咸鱼大翻身。彻底告别看夫人脸­色­仰老婆鼻息过日子的小丈夫生活。”

陈莎莎笑不做声,小吴端起茶杯笑道:“你这是典型的­鸡­笼外的黄鼠狼心理,江川,你说说男人最大的乐趣在哪里?”

酒菜慢慢上来了,几个人要了两瓶红酒,蔡江川替身边的王语嫣摆好餐具,“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男人最大的乐趣该是甘之如饴的站好小丈夫那一班岗。”

王语嫣满脸幸福的乐着,孙健不服,边倒酒边说道:“这酒给你们两个喝真糟蹋了,我看你们不轮岗的?”

七人举杯为纪晓蓝回国­干­杯。

孙健拿起酒瓶先给纪晓蓝满上,“晓蓝,你可真够狠心的,一走两三年音信全无,美国人要是欺负你,人都找不到,我们上哪儿讨回公道去?先罚一杯,唐宋替她喝。”她知道纪晓蓝不太会喝酒。

纪晓蓝笑着说:“我自己喝,谢谢你们的牵挂,更谢谢孙大侠的仗义之心,咦?刘燕纯呢?”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唐宋没和她提起过刘燕纯,她还不知道孙健已经离婚。

孙健苦笑道:“离了,今天是开心的日子,我们不说这个。唐宋,你今天不对劲啊?”

“不对劲?呵呵,让你孤军奋战,挑战吴蔡两家的无上权威,倍感孤独是吧?”

王语嫣接口道:“老孙啊,你激也好遣也好,估计都没用的,老唐冷眼旁观这么久,嘻嘻,早认清形势哩,肯定不会帮你。”

陈莎莎冲她一伸拇指,“大势已去,孙健赶紧易帜请降,我们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孙健回到座位,看看小吴和蔡江川,两人都面带笑容,稳如磐石,丝毫没有倒戈帮他的意思。“唉!交友不慎!太伤自尊,哥哥拿酒安慰下自己。”说完煞有其事的自饮一杯。

小吴从他手里抢过酒瓶,笑道:“不知醒悟,还中饱私囊,借机多吃多占。”

孙健再次摇头苦笑,“什么世道?”

众人大笑。

最后说到了唐宋的唐朝,小吴问他和万都怎么样了?

“方案已经搞出来了,常大宝很满意,东西传去他们成都总部,等几天才有消息。吴太,你们家吴处找我勒索了天上人间的服务套餐,准备什么时候去腐败呢?”

陈莎莎还不知道天上人间什么地方,“天上人间套餐?在哪里?好玩吗?”

孙健一听又来劲了,“好玩!哈哈,小吴,我们唐总隆情厚意,温柔一刀啊。”

吴则非靠到椅背上,笑着说:“你听他们两个扯淡!”

王语嫣放下筷子,嗔怪的看了一眼他们几个,“你不知道天上人间吗?那里据说是武汉市最高级的娱乐城,里面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陈莎莎顿时明白过来,瞪了唐宋一眼,“我们家小吴哪天要是没有回家,我就直接杀奔过去,再找你算账。”

纪晓蓝依旧是话语不多,一直笑着看他们掐,这时也横了唐宋一眼。

唐宋忙举手道:“我也是受害者呢,现在也算是检举有功吧,唉!这样吧,小吴,你们什么时候休年假?万都搞定,哥哥请你们去欧洲逛逛。”

陈莎莎立马笑道:“这还差不多!正找机会想去巴黎虚荣一下,就是银根吃紧,唐总嘻嘻,我祝你和万都合作愉快!”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席间陈莎莎问起纪晓蓝这两年在美国的情况,纪晓蓝像是说别人故事般给大家简单说了说在美国的生活。唐宋静静的听着,心里却似是翻江倒海,思潮汹涌,他知道纪晓蓝这两年如她自己所说的:在很辛苦的等待中度过。那一句简单的很辛苦看似轻描淡写,却实是包含了太多的酸楚和无奈,当然更有绵绵不绝的思念和煎熬,而这一切都是他唐宋所赐。

吃完饭后,唐宋送蔡江川和王语嫣回家,在车上,他告诉蔡江川今天刚和九九签了合同,这两天等成都方面的消息,有几天空闲时间准备和纪晓蓝回黄冈一趟。

王语嫣笑着说:“老唐,你怕晓蓝姐几年没回,不认识回家的路吗?”

纪晓蓝坐在前排,听到这话回过头来,“江川,语嫣这伶牙俐齿一看就是传承你的衣钵呢,回家的路梦都梦到多少回了,怎么会不认识?”

唐宋笑道:“我也很久没回家了,正好回去看看。小王,你再招惹我,当心我把江川父子俩调教成夜夜笙歌,不认识回家的路。”

王语嫣还像个大孩子,调皮道:“我才不怕!”

蔡江川摸着手里唐宋送的那根拐杖,“唐宋,你现在住的那房子该要换了吧?”他知道纪晓蓝对唐宋的感情,更知道唐宋现在对纪晓蓝的感情,已经十几年了,经历那么多风雨挫折,该修成正果了。

唐宋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我看了几个楼盘了,想搬回武昌去住,汉口这边太喧嚣,从老家回来再说吧。”

送完蔡江川他们回家,唐宋准备送纪晓蓝过武昌去,她已经不住酒店了。今晚喝了几杯,纪晓蓝脸上微微泛红,唐宋侧头看她,“明天我过去接你,中午还来得及回家吃你妈妈做的菜呢。”

纪晓蓝也看着他,先轻轻点头接着说:“我想去你住的地方。”

唐宋笑了笑,纪晓蓝马上又道:“看你笑的不怀好意,是不是在想我送羊入虎口啊?”

“我可不敢!我知道你是想看看我那家什么样子?那里曾经是我和林小叶的新房,她也在那里选择离开。”马上就进入五月了,小叶走了快半年,想起她留下的那封遗书,唐宋心里又感觉有些痛。纪晓蓝回来了,唐宋再也不会让她离开,这不正是小叶在天之灵最愿意看到的吗?

唐宋现在住的这套两居室的房子比起以前在关西那套复式楼简直像是三轮车和宝马,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这房子还是蔡江川出钱替他租下的。一进门纪晓蓝就仔细打量房间,这里基本上已经看不到林小叶的痕迹了,当然他们一起布置的那些家具和物件还保留着。纪晓蓝轻轻的走进卧室,像是这里一切都有生命似的,她唯恐惊醒了它们。房间里有些凌乱也很简单,唐宋跟在她身后,“有些日子没有收拾了,这里像是一个家吗?”

“像,但这不是你想要的家,是吗?”

唐宋走到纪晓蓝面前,深情的看着她,他知道如果小叶看到这一切,也会感到欣慰的。“晓蓝,带我离开这里好吗?”

纪晓蓝知道他说的带他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林小叶以那样一种方式离开并还唐宋自由,她知道唐宋肯定会痛苦,还会长久的不安心,甚至无力独自离开这里。“我想看看小叶。”

唐宋点头,然后转身在桌子抽屉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和林小叶的结婚证书,还有结婚时拍下的一些照片。

纪晓蓝看着相片中的林小叶,幸福的微笑着,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第二天一大早,唐宋先去了一趟公司,跟刘骏还有小汪他们几个把公司的事交代一下,说是万都有消息了立马通知他。十点钟的时候到了学校接了纪晓蓝再折回汉口,在竹叶山上了岱黄公路,一个小时后差不多就可以到家了。

纪晓蓝昨晚像是没有睡好,眼睛微微有些肿,“晓蓝,你要不要睡会儿?”

纪晓蓝在车内镜里照了照,笑道:“不用啦,睡意早被我妈妈赶走了,你可真有口福。”

“口福?分享你妈妈专门为你做的拿手菜?”

“是啊,到了楼下你总不会转身就走吧?这顿饭你不是早就盘算好的嘛?”

唐宋笑道:“那你更要睡会儿了,要不待会儿你妈妈见了你,眼睛肿肿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放心好了,不会让你背黑锅的。”刚说完手机响了,纪晓蓝拿出看了一眼,犹豫了三秒钟还是打开了。“Holle,保罗!”

纪晓蓝改用中文和对方说话了,她好像很吃惊,“你来武汉了?可是保罗,我现在不在武汉呢。真的对不起!你请回吧,我会给你电话。”

两人又说了几句,纪晓蓝才无奈的挂掉电话,然后若无其事的对唐宋说:“一个在美国认识的朋友,居然追到武汉了。”

唐宋听到电话,知道这个叫保罗的就是纪晓蓝一回武汉给她电话的那个男人,也应该就是送她手机的那位。听语气他是正在追纪晓蓝了,还不远万里的追到武汉,唐宋心里涌起丝醋意,笑道:“我真后悔没直接去美国接你!”

纪晓蓝突然笑道:“他叫英保罗,美籍华人,是我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小师弟,人家比你可有诚意多了。”

唐宋一本正经的说:“我看到了,我会用我的诚意让他知道,他遇到你的时间整整晚了十五年。”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纪晓蓝家住在城管陵园路上,一到她家楼下,就看到她爸妈等在那里。他爸爸唐宋见过,去武汉上大学时他送的纪晓蓝去学校报到。快三年没见,她妈妈仔细的看着女儿,又喜又嗔,手掌高高的扬起,却轻轻的落在纪晓蓝身上,眼睛里已经噙满泪水了。

吃饭的时候她妈妈开始有意无意的打量唐宋,让唐宋有些不自在。这不自在并不是准姑爷的矜持与惶恐,而是他心底源于对纪晓蓝的愧疚与亏欠,因为自己,纪晓蓝快三十岁了还小姑独处,待字闺中。纪晓蓝也没用跟她爸妈说他是自己的男朋友,但自己的女儿做父母的怎会不了解,三十年了头一回带一个男生上门呢。

离开纪晓蓝家已经差不多三点了,回家的那条崎岖颠簸的山路已经变成了水泥路,去年年前修的。唐宋这是修路后第一次开车回来,上一次还是几年前在七巧的时候,用那辆毕加索载着李毅雯回来给老爷子做寿。唐宋车子开得很快,这一路少了颠簸,却多了感慨。他扫了一眼副驾驶,那里和他的心一样空荡荡的。人生大多如此,即便现在纪晓蓝住进他的心里,但那绝不是李毅雯腾开的地方。

事先已经打过电话说这几天回来看看,他妈妈已经帮他收拾好了屋子,老爷子依旧少言少语,只是问了问他最近的情况,唐宋老实回答。老爷子也不再拿自己的人生经验叮嘱他了,种了一辈子的田地,知道穗子到了季节自然会低下头,瓜熟了不用摘蒂也会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唐宋该不会让瓜烂到地里。

他妹妹结婚几年了,都已经有了小孩,快两岁了,见到唐宋一口一声的喊“舅舅!”晚上吃饭时他妈妈伺候着小家伙,乐呵呵的笑。唐宋感到些欣慰,自己长年难得在家,就剩下二老了,这小家伙打发掉他们孤寂岁月的同时也肯定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天伦之乐。

武汉武广二十三楼,岳清芒正在公关罗米尼。会客厅里,龚裴碧手里拿着银芒为罗米尼制定的广告案,“实不相瞒,我们对去年的广告代理商不是很满意,今年准备加大宣传力度。岳先生的这份方案我个人认为很出­色­很有创意,当然还需要进一步论证。这样吧,我们可以先留下吗?”

岳清芒架了架鼻梁上的眼镜,微笑道:“当然没问题,据我们所知贵公司的合约要到下月初才到期,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对这个方案进行完善。”

和岳清芒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接过道:“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方案,接下来我们还会为罗米尼做一些市场调查和论证,相信会制定出一个最适合贵公司的推广方案。”

龚裴碧礼貌的说道:“我非常乐意看到。这份方案的预算和罗米尼本年度的广告预算很接近了,代理费方面我希望贵公司可以降到八个点。”

第二天刚吃完午饭,唐宋就接到公司小汪的电话,说成都万都已经有消息了,请他尽快回武汉。唐宋看看时间,现在赶回公司,估计他们还没下班。

在去城关的路上他给纪晓蓝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公司有急事他得马上过去处理。纪晓蓝还要在家呆几天,让他先回,等她回到学校了通知他。

二十三 弥补·而今才道当时错

成都万都总部有消息传过来了,随后常大宝也打来电话,说总部的意思是希望唐朝公司带着更为详尽的资料去一趟成都,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应该就可以把合同带回来。去成都这是唐宋没有想到的,以前李毅雯在武汉的时候,成都是他最想去的一个城市。九月十九号李毅雯离开后那里也变成唐宋心中的痛,他想去可又害怕戳到伤口。

等把公司事情处理完,已经六点多了。唐宋坐在办公室里闭上眼睛,唐朝慢慢走上正轨,他现在相比几年前确实变了些,不再有那些大而无当的梦想。其实有很多梦想,我们称之为只供想想的梦更为恰当,那些梦想和梦遗有相同之处,只在年轻荷尔蒙激涨时才会让人冲动。那也确实充满快感和激|情,却不够长久还无法把握。唐宋现在的梦想要现实得多,就好像街边卖烧饼的,只希望每天有个不错的收成,城管什么的少来找麻烦,不要想着哪天弄个麦当劳似的烧饼帝国,连锁再开到美国去。他只想唐朝稳步发展,无灾无病,这深合他接受现代教育的传统思想,一翻折腾后才明白养儿不是为了防老,有价值开心的活着才是正道。昨天在家吃晚饭时,他妈抱着外外逗乐,不时看向他,欲言又止,唐宋知道她想说什么。该安定了,纪晓蓝回来后这感觉一天天变得强烈。这时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潘婷,这几天把她给忘了。那天电话里她好像有事,唐宋也答应过武昌了去见见她。和纪晓蓝的感情是够绵长浓烈,但那也像是装在瓶子里的五粮液,一个不小心掉到地上,或许就没了。想到这里,唐宋拿出手机,拨通了潘婷的号码。

潘婷接到他的电话很开心,“唐哥,你过武昌了?”

唐宋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没有,小潘你还在可可西里做吗?”

“嗯,准备去上班呢,你今晚会来?”

唐宋没准备去,被她这样一说打算过去了,正好和这个女孩做个了断。其实他完全可以不Diao她的,但他做不到抽了###不认人,找小姐都会付过夜费的,尽管他把和潘婷上床归究为─夜情,谈钱会改变它的­性­质。所以潘婷打电话要求再见,他没有拒绝,既然是─夜情,那就不要想第二夜,然后用“情”来结束它。“好!晚上我会过去。”

放下电话后在办公室又呆了会儿,到肚子开始造反了唐宋才离开,先找地方吃了点东西,然后准备过武昌去了。时间还早,可他确实想不出该去哪儿耗上两个小时,回家吧?回去了只怕懒得再出来的。

刚钻进车里,手机响了,是曹琳打来的。她一开口就是那句招牌语,“猜猜我是谁?”

唐宋笑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报家门,要么一边凉快去。”

曹琳心情好像很不错,咯咯笑道:“果然一朝被蛇咬,现在听到美女的电话都知道推了。”

唐宋本想说被你曹大小姐咬过能不长记­性­吗?到嘴边换成了“怎么今天想起打电话了?”

“我是给你下请帖的,下周一,我和朋友的公司新张,请唐先生到时赏光呢。”

“是吗?那恭喜你了!好,好,下周一?只要我在武汉一定去。”曹琳公司开张了,唐宋心里挺高兴,只是不知道下周一有没有空,或许那时候在成都了。

曹琳语气变得真诚起来,“谢谢你!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才打电话告诉你,我相信你会恭贺我的,这就够了。”

唐宋换了只手听电话,“我当然会,周一我去不了会有人替我去。有时间吃个饭吧,呵呵,不要去那梨园深处就行了。”

到可可西里是九点整,人还不是很多,唐宋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眼睛四处打探,没看到潘婷。几年了这里仿佛一直没怎么变化,只是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曾几何时这里是他的天堂,在这里认识的女孩加起来一打都不止了,那些稀烂的日子里,在床上唐宋乐此不疲的挥汗如雨,直到后来认识李毅雯,才算是封枪退隐。和李毅雯分开后还在这里再次招惹过丁薇,丁薇呢?也不见好久了。

唐宋沉浸在那些有如喝进肚子里啤酒般的回忆中,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唐宋心里苦笑,这话今晚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他扒开那双手,“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潘婷从身后走过来,手里变魔术般又提着瓶酒,笑道:“看美女花了眼呗,咦?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啤酒吧。”

潘婷乖巧的给他要了半打,“今晚就半打。”

唐宋让潘婷坐下,“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见我?”

潘婷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秒,“如果我说我想见你,行吗?”

酒吧里音乐开始变得嗨起来,唐宋想速战速决了,倒不是担心时间久了又会上贼床,是怕自己一时心软今天解决不了问题。没准拖着拖下去,感冒拖成肺炎了。他扭头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我们去外面说两句好吗?”

潘婷随他到门外,唐宋先点起一根烟,“潘婷,我知道那晚是我的错,你告诉我,我可以怎样弥补?”

潘婷在这里工作,自然见惯各式男人,但她还是没想到唐宋居然开口这样说。

离开可可西里的时候唐宋拿出一张工行卡,里面有整一万块钱,他原本没这么大方的,可一万块钱如果可以预防感冒变肺炎,他甘愿。潘婷却不肯接受,让唐宋心里更加后悔那晚上她的床。这时候是玩什么别玩感情,钱不能解决的问题那才真的有可能是问题了。

潘婷还是没要那张卡,回汉口的车上,唐宋脑子里再次浮现出她的影子,他都有些搞不懂了,这些八零后后的女孩子有时候把感情明码贱卖,有时候却又变得让它有尊严到无价。他不知道潘婷到底到底想要什么了?“不会真爱上我了吧?”心底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爱上一个酒吧认识不到数小时就上床的男人,耶稣都很难做到吧!可他现在的感觉告诉自己:潘婷做到了。

唐宋决定不再想这事了,回家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然后又给纪晓蓝打了个电话,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会儿,他这才倒在床上渐渐睡了去。

九九的合同已经开始执行了,款子打过来百分之三十,唐宋嘱咐财务立马给江智兑现了她十个点的提成,该是“劳务费”。周五的时候常大宝再次来到唐朝公司,看到完善后的方案非常满意。他问唐宋准备好没有,几时随他飞赴成都?“唐总,别说有吴处长这层关系,就是这一个多星期的了解,我也很希望你们唐朝揽下这活儿,更相信我们肯定合作愉快。郎个样嘛?成都是个好地方哦,女娃儿巴适得黑。”最后一句玩笑话用的成都方言。

唐宋笑道:“晓得你们成都女娃巴适得黑!这样吧,你和成都方面沟通好,我们周一过去。小吴真够意思,这么好的朋友也不藏私,今晚出去玩玩?”

常大宝大笑道:“好!我们交流一下,到成都了我好生招呼你,咦?你会说成都话?”

晚上唐宋请常大宝吃饭,常大宝问要不要叫吴则非过来?

唐宋笑道:“你老兄是山高皇帝远,要风流就且快活。小吴结婚后就从良了,基本上不好这一口。”

常大宝摇头笑道:“他是好同志,我们不拉他下水了。这年头,工资跟荫毛一样,光掉不长;党费似例假月月不断;捐款跟发情一样想起就要;领导更他妈的像荫道欺软怕硬。小吴难得啊,我在机关呆了几年彻底服气了。好好的一天之骄子给折腾的五毒俱全。”

唐宋听得哈哈大笑,又补充了一句,“工作还跟­精­子一样,­干­完总有!”

“哈哈!对头对头!”

吃完饭后,唐宋带常大宝蒸了个桑拿,又替他叫了张红床,最后还在酒店给他开了间房,完事后给他打个电话告罪一声自己撤退了。

第二天是周末,纪晓蓝打过电话说明天回武汉。左右无事唐宋想去商场转转,马上就到夏天了,得换一身行头。住的地方离武广不远,他却不想去那儿,直接开车过江到了中商广场。以前购物基本上都来这儿,成一种惯­性­了。和李毅雯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来这儿溜达,还有对面的中心百货,李毅雯兴致一来或是心情不爽了就拿他的钱包出气。那会儿唐宋春风得意,钱包也一如年轻的腰板还算坚挺,供得起挥霍。唐朝破产后,他很少来这里了。停好车后,唐宋漫不经心的逛着,四楼是男装,转了一圈他忽然意兴阑珊,拎着两个袋子准备下楼了,陪女人逛商场是种甜蜜的痛苦,无人可陪那痛苦只能如夜半无人时不加糖的咖啡。

出商场大门唐宋的时候和几个进门的女孩子擦身而过,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唐宋?”

唐宋停步转身,一个女孩子满脸不相信的走了过来,他记起了这个女孩子叫Lose,是李毅雯以前在健身俱乐部的同事。李毅雯那次被抢劫刺伤时唐宋不在身边,是Lose照顾了她一段日子。“你是Lose?”

Lose先和那几个同伴打声招呼,才笑着对唐宋说:“真是你,真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哦。你好吗?”

唐宋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她,点头道:“好久不见呢,你还在那里上班?”

“没有啦,我和几个朋友搞了个美容院,瞎胡闹呗。”

不着边际的聊了几句后,Lose突然问道:“你……结婚了吗?”

唐宋轻笑道:“没有。”

Lose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似的,“我几次都想打你电话,不知道你电话有没有换,又怕自己多事了,你知道吗?Lisa还没有结婚。”

Lisa是李毅雯的英文名字,唐宋一听心里轻轻一颤,顿时浮现出李毅雯的面庞。“她怎么样?你们经常联系吗?”

“她回成都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武汉,我们偶尔会通电话的。我只知道她还是单身,还在成都。”

假如没有三年前那个夏天发生的一切;假如时间可以倒转……;只是生活没那么多假如的,那些都像是文学作品中虚构的情节,或喜或悲,或憧憬梦想或自我安慰,抑或者引人跌入痛苦的记忆漩涡,感情也许是真实的,却永远也无法在生活中给你一个惊喜。对于李毅雯唐宋从她离开武汉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们这辈子不可能再相濡以沫了,能做的也许就只有相忘于“江湖”。“我们从来没有联系过,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吧?”

Lose看着唐宋,“为什么你还没有结婚呢?快三年了吧?你还没有忘记她是吗?”

可以忘记吗?唐宋问自己。“忘不了又怎样?谢谢你,Lose。”李毅雯已经尘封于唐宋心底,那里有甜蜜、曾经再无所求的梦想,也是痛彻心扉的记忆。他不想时时去惊动它们,那样对纪晓蓝不公平。

Lose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翻出李毅雯的电话,“但愿我这次没有做错,这是Lisa的手机号,她……我感觉她或者还爱你。”

唐宋心里再次一颤,同时隐隐酸痛,李毅雯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的样子仿佛出现在眼前。

再见Lose勾起了他所有对于李毅雯的记忆,两人从认识到相处一年多所有的片段潮水般涌入脑中,顷刻间将他淹没。唐宋把车子开到东湖,停在那个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密接触的地方。三年时间看似转瞬即过,像轮子碾过秋草般把过往的人事抛向身后,然而那些岁月的瓦砾即使变成了尘土却一样可以模糊我们的双眼。四月底黄昏的斜阳照映在湖面上,微风拂过,一片一片的湖水带着金­色­的光渐渐向唐宋涌来。感情这玩意儿好像也遵守能量守恒定律,付出的、收获的、奉献的、欠下的,宛如宏观调控于经济,就算短期内看不到效果,时间久了,总能显现它的作用和威力,不是你折磨他就是他侵袭你。唐宋于刘夏,于林小叶,于李毅雯还有眼前的纪晓蓝莫不如此。

纪晓蓝是周日下午回的武汉,唐宋接到她的电话说过去车站接她,被她拒绝了,“接驾就不用了,我又不是老佛爷,晚上有空陪我吃饭吧。”

“行!呵呵,幸好你不是老佛爷,要不让我嗻来嗻去的还真别扭,我六点过去接你。”

在过武昌的车上,他忽然记起曹琳的贸易公司明天新张,差点忘记,他不能亲去祝贺了,摸出手机给行政小汪打了个电话,让她明天一早订个花篮送去,这只是一点心意,曹琳会明白的。

六点整唐宋出现在纪晓蓝住的楼下,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他和常大宝一起飞去成都,估计得去两三天,所以今天特地买了一大束花送给纪晓蓝。认识快十五年了,还是第一次给她送花,唐宋捧着那束有剑兰、红玫瑰和满天星的花上楼,想象着纪晓蓝见到它时的表情,脸上溢出了笑容。

纪晓蓝家的门虚掩着,唐宋敲了敲,门被打开,纪晓蓝的脸出现在门口,看到那一大束的花,笑了起来。“好美!”说完接过花,“很准时。”

唐宋一进门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一个年纪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身很得体的休闲装打扮,很帅,皮肤很白,整个人显得整洁斯文。唐宋微微一怔,马上想到这可能就是那个从美国一路追纪晓蓝到武汉很有诚意的英保罗同志了。

果然纪晓蓝替他们介绍道:“保罗,这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唐宋。”然后对唐宋说:“英保罗,是我哥伦比亚大学的小师弟。”

唐宋微微一笑,很有风度的伸出手,“你好,欢迎来武汉。”他明白纪晓蓝的心,英保罗就算是从非洲追过来,就算诚意打动英国女王,也未必有机会赢得纪晓蓝的心。唐宋本不是小气的人,现在尤其应该表现出风度来。

英保罗稍稍犹豫了一下,这才伸出手,看了一眼一旁纪晓蓝手里捧着的鲜花,眼中掩饰不住的流露出一丝失望。

纪晓蓝放下花,走到唐宋身边,“保罗,谢谢你来看我,他就是我的男朋友,我们认识十五年了。回美国去好吗?今晚我们请你吃饭,明天我陪你在武汉好好玩玩,希望你在这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呢。”

二十四 又见李毅雯·惹得离情苦

周一中午十一点,唐宋和常大宝步出成都双流国际机场,万都公司已经有车过来接了。二十分钟后就进入市区,一路上唐宋透过窗户仔细打量着这个他曾经梦魂牵绕、该来想来而终究没来过如今却迟来的城市。

常大宝自然不知道唐宋和这个城市多少次擦肩而过,更不知道他曾经的李毅雯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在车上他饶有兴致的替他介绍起来,“不是我诓你,我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没有哪个城市像成都这样让我留念的。怕你来了不想走哦,不说蓉城千古风流,就是这里的美食就可以搞大你的肚子,然后这里的美女再掏空你的身子。哈哈,我们先办正事,公司已经安排好了,下午见见市场部和策划部那几个大佬,先把他们搞定,然后我带你好好的耍耍。”

唐宋未置可否的笑笑,来到这个城市,在离李毅雯那么近的距离,他突然想马上见到她。即便Lose说的不是她或者还爱着自己,他也知道他和李毅雯已经不可能覆水重收。一个人一生也许会经历多段感情,可哪怕是刻骨铭心的爱恋在不合适的时间或地点出现都有可能收获的只是一场悲剧。纪晓蓝此刻才是他的唯一。为什么想见李毅雯?见了又如何?唐宋看向窗外,暗暗问自己。她会见自己吗?这几年自己的电话号码一直没有换,如果真像Lose所说为什么一直没有她 的消息?唐宋心底苦笑,开始有些动摇了,或者自己的到来是投进李毅雯平静生活的一枚石头。那还有必要再见吗?相见不如怀念。

中午常大宝陪唐宋吃完饭就离开了,三点的时候他准时来到万都公司,万都市场部和策划部的人已经候在那儿了,还有万都的一个副总。唐宋这次是有备而来,况且唐朝为万都搞的推广方案早就传过来了。这次带来的方案只做了局部的调整和完善,两个多小时的沟通后双方都算满意。接下来还有几个过场要走,唐宋是既来之则安之,只想尽最大努力把合同带回去。

晚饭后,常大宝打来电话,问了问情况,说今晚不过来了,明天事情就该有定论,到时候再来为他庆功,然后就剩下见识见识成都巴适的女娃子了。

回到宾馆,唐宋辗转反侧,最后还是翻出Lose留下的李毅雯的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响起,唐宋感觉手心微微出汗了,一声两声让他的心也渐渐激动起来。

二十秒钟过后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升起的心开始沉落,他准备挂断电话了。

李毅雯终于接电话了,她还记得这个号码吗? 1 3 9 8 6 2 5 0 1 7 6 !

两人沉默了数秒钟都没有说话,唐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是你吗?”他都不知道这时候该怎样称呼李毅雯了,时间让“大人”和“雯雯”都变得生疏起来。

又过了几秒钟,李毅雯那略显陌生而熟悉的声音送入唐宋的耳中。“是我,你……还好吗?”她并没有奇怪唐宋为什么会有她的电话,在武汉只有Lose知道她现在的联系方式。

唐宋轻轻的笑了起来,“我挺好!你呢?”

李毅雯的声音也稍显轻松了,“你都挺好,我没有理由不好吧?怎么突然想起打电话了?”

唐宋胸口一酸,脱口道:“我想见你!”

李毅雯又沉默了,半响才说:“见了又怎样?我很好!谢谢你,唐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