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2)

半推半就 鲁女子 15405 字 2022-02-10

突然间发现一个你刚刚得罪得体无完肤的人变成了公司的大老板,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恐慌,恐慌,蚀心噬骨的恐慌。

鲁半半缩着脖子趴在办公桌上抱头哀嚎,这是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前有悬崖,后有追兵,就算不走不动,也得提防着不要掉进陷空山无底洞里。

这是什么命啊?刚下了海枯石烂的决心,就有人在她脑袋后面重重地砸一闷棍,天理何在?

苦哇,苦哇……黄连水,莲子心,都没见过这么苦的。

“哟,怎么了Joy?­干­吗自己把脑袋往办公桌上撞啊?”经理Lucy不知何时已经接驾回来,正撞见她身心煎熬的情状。

“没……什么,头有点痛,不碍事。”她讪讪笑道。

“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院,咱们公司有带薪病假的,不用白不用。”

“没事,没事,我能坚持。”她笑道,“哦,对了经理,您不是说今天那位董事是国外总公司派来的吗?怎么我刚才看着长得不大像外国人啊?”

“什么不大像?根本就不像,人家是中国人,自小在国外长大,一直都在国外生活。”

“那我们公司到底是不是货真价实的外企?”她垮着脸问。

“总公司是在欧洲注册的,大部分董事也都是欧洲人,当然是货真价实的外企。今天来的那位乔先生是我们国内这间分公司的法人代表。”

“法人代表这种重要的人物应该隆重介绍吧?怎么我来公司这么多天都从来没听人说起过他的名字?!”鲁半半愤然而起。这坑人的世道……若是面试时能有人偶尔一提这人的名字,她也不能沦落到此种进退维谷的地步。

“Joy,你­干­吗这么激动?”Lucy诧异地看她一眼,“哦,虽然法人代表是很重要没错,不过他长年也不在国内,不参与公司内部的决策,有什么事情请示总经理就好了。就算有什么事需要法人代表签字的,也都不需要真的找他,他的签字已经被仿制成一枚图章锁在保险柜里,需要的时候拿出来随便盖。所以基本上,他连橡皮图章的功能都丧失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慢慢把他遗忘了,只有每年他要来视察的时候才记起他一回。做老板的,不都是这个样子?公司的事交给下面的经理人或者管理团队去­操­心,自己等着拿分红就好。”

每年只来一次,每次只来一天,很好,很好,她该欣慰,至少次数和天数上他比大姨妈可爱多了。也就是说,只要她小心谨慎些,少喝水,少上厕所,少在楼上楼下走廊里逛荡,在这唯一不方便的一天里还是很难和他碰面的。熬过了这一天,天依旧湛蓝,花依旧灿

39、如遭雷击 ...

烂,前途依旧一片大好。

她坚定地将手边的水杯推至角落,宁愿­干­死,也不能尴尬死。

“Joy啊,这笔预付款的申请书,你帮我送去财务部,很急的,马上送。”Lucy伸手递过一份文件。

财务部跟执行董事办公室和会议室在一层楼,老天无眼!

她决定不坐电梯,走楼梯。气喘吁吁地爬到六楼,从楼梯间里伸头看看,嗯,走廊里没人。

很顺利的来到财务部,将手上的文件交给Dorothy,就准备拔腿开溜。刚回头迈出一步,却被人唤住。

…奇…“等等,Joy,我有一份资料要给Lucy的,你帮我捎给她。”Dorothy小姐开始在她的文件夹资料堆里高级搜索。

…书…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Dorothy小姐的记­性­看来不太靠得住。鲁半半在一旁静静地等,脸­色­开始有些灰败。每在这层楼多待一秒,她的危险就多增加一分。

…网…终于搜索成功,Dorothy小姐将资料递到她手里,她接过,风一般地转身,步子未迈出,身子却定住不动。天要亡她!

门口一人环胸而立,两条长腿将一个门框占得很扎实,根本不留一些过人的空间。浓眉深目,疏远的表情,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谁也没放在眼里的样子。

她有些慌,他却一眼也没看她,目光越过她向后看去。“Hi Dorothy,来这边之后,工作还顺利吗?”明明是问候的话,却仍然是疏疏淡淡的一张脸。

身后的Dorothy似是刚刚发现他的到来,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擦着她的身边急匆匆而过,带起一阵满是香水味儿的凉风儿,下一刻就站在了他的面前。“嗨,George。这几个月都还挺顺利的,感谢你给了我这个工作机会。我刚回国,对这边的一些事务还不太熟悉,以后要麻烦你多指点喽,可惜你又不会常常来公司,真遗憾。”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霸占着一个门口不离不弃,鲁半半想出去却无路可行,总不能让大老板借过让道,只好­干­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垂手而立。

“我以后会经常来的,很、经、常。”他一字一字说得清晰。

鲁半半心里咯噔一声断了根弦,不置信地越过Dorothy的肩膀看他一眼,却不意跟他的目光正对上。他的目光很淡,稍瞥她一眼便移开。

几家欢喜几家愁。Dorothy看起来很是开心,语气和肢体语言里都透着一股子兴奋劲儿。“真的?那太好了!”

他微勾了勾­唇­,看向鲁半半。“这间办公室空调温度是不是调得太高了?你看那位同事,脸上全是汗。我们是人­性­化的公司,为了员工的

39、如遭雷击 ...

健康着想,不需要在电费上太过计较。天气热,中暑了可不好。”

说罢,潇洒地转身离去,徒留Dorothy小姐犹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脸上一丝甜蜜。

“咳咳!”鲁半半抹一把汗,清了清嗓子,走到门边,“Dorothy,麻烦你,让我过一下。”

Dorothy一怔,忙闪身让道,笑得极温柔,“Joy啊,以后见了George不需要这么紧张的,他虽然看上去比较冷,没什么表情,也只不过是­性­格比较内向些,其实他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没什么大老板的派头。”

“哦,Dorothy,你很了解他啊。”鲁半半扯起一抹笑。

Dorothy低头,无限娇羞,“是啊,我们以前在国外碰过面的。”

鲁半半拿着资料悻悻地下楼。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就没有必要躲避什么了。乔治看起来并不想跟她攀交情,她也不必巴巴地上去认旧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这样平静地过日子也没什么。旧日情侣都可以做朋友,可以做路人,他们只是做做落差很遥远的上下级而已,有何不可呢?

她本无须杞人忧天的,是不?显得多没有胸襟?天高地远,世界如此广大,她应该放开怀抱,从容地面对全新的生活。就是!

午休时故作不经意地问Lucy一句,“Lucy啊,我又没有做采购的经验又没受过相关的技能培训,当初你怎么会想到录用我的?”

Lucy面上有些追忆之思,叹了口长气,“当时来面试的那些人啊,素质真是一个差过一个,觉得你虽然没有经验,潜质还不错,我这边又急需人手,就招进来了。”

鲁半半疑惑道,“就凭我们公司的福利待遇,应该会有大批优秀人才挤破头要进来才对啊,怎么会素质都很差呢?”

Lucy表示赞同,“说得就是啊,我也不明白。兴许是公司离市区太远大家都不愿来这里上班?”

世事莫不是如此,越怀疑就觉得越可疑,鲁半半越想就越觉得里面有文章。

乔治驾临的那天下午,召集各部门经理开了个会议。Lucy开会回来时,兴冲冲地对她说,“Joy啊,有个项目恐怕得交给你做一下。乔先生以后会在公司办公,Kevin指示给他单独布置一间办公室,采购家具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回头我把现有的家具供应商的名单给你,你问他们要一些产品目录,给乔先生过目。款式和数量都由乔先生来定,回头签采购合同的时候我再参与谈判。”

鲁半半如遭雷击,僵立了几秒,颤声道,“不……不好吧?这么大的项目交给我来做……我怎么胜任得了?”

39、如遭雷击 ...

Lucy安慰她,“没关系的,你们毕竟都是年轻人,品味相似,彼此也好沟通些。你就只是协助他定个方案而已,没什么很难的工作,后期谈判我来做。”

似有一根钉子从头顶处钉下来,穿胸过腹,刺穿足底,牢牢地钉入地板里头。

这人……她认识他这么久,怎么从来都没发现过他身上流淌着如此勤奋的血液?在公司给他布置办公室?他知道办公二字如何写么?

在这里,人家是上司,她是下属,下属惟有服从,惟有欣然领命。面前是一条孤零零的路,她小心翼翼地沿着这条路往人家挖好的坑里跳。

不知道坑里头等着她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从本章开始轻松向了,我写得很哈皮,大家看得哈不哈皮啊?

因为很哈皮,所以写文的速度也快了些,说不定这个月就能完结哟!哈哈……开不开心?厚厚……

40

40、煞费苦心 ...

第二天,乔治果然来上班,九点整,一分钟也没迟到。没有正式的办公室,Kevin就找人先布置了一间简易办公室给他。鲁半半的家具购置项目也如火如荼地开工了。

科技的进步是人类之光!是鲁半半之福!电子邮件这种东西真是好,鼠标一点,就能把图片和文字信息即刻发送到对方的邮箱,连见面都省了。伟大的发明!

鲁半半煞费苦心,特意从供应商那里要来了电子版的产品目录,稍加整理,用电子邮件发送给尊敬的法人代表大人,供他挑选。他只需动动鼠标,选好之后回封邮件给她即可,然后她就根据型号来进行采购,然后供应商交货,然后项目结束,然后相安无事,万事大吉。完美!

发送按钮点完不到一分钟,桌上的电话响了。

那头的声音甚冷冽,甚不耐烦,连称呼都没有一个。“我不喜欢在电脑上看东西,把那些目录打印出来,亲自交到我办公室。”亲自二字,说得格外清楚。

啪!嘟嘟—— 鲁半半的美梦醒得很透彻。

十五分钟后,她抱着一摞资料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办公桌后的人双手支着下巴,垂眼盯着手提电脑的屏幕,像是已经发呆了几个世纪。这失神的模样若被人偷Pāi了去,必也能招来一番轰轰烈烈的人­肉­搜索吧?

她恭恭敬敬地把手里的资料往他身边放下。“乔先生,这是你要的家具目录和相关报价资料,您请慢慢过目。等您选好了,我再来记录下型号。我先出去了。”

话说完,未等到他一眼正视,她便一个利落的转身,出去了。电梯一层一层地往下落,心也跟着往下放。出了电梯,长出了一口气。

脚刚踏进办公室,Lucy抬头道,“哦,Joy啊,乔先生刚打来电话,说有几个问题要仔细问一下你,你再上去一趟吧。”

瞬间变得瓦凉瓦凉的是她刚放下来的心。再上去时,他也只是问了问某张办公桌的尺寸。靠之!后面的报价单上明明就有!她面上有些隐忍,他眼里有些得意。

如是反复四五次,Lucy终于有些不忍。“Joy啊,你手头的其它工作就都先放一放吧,专心先把这个项目搞定,老板的事永远是最重要的事!不如我去跟Kevin说一下,这段时间在乔先生办公室里给你安排张桌子,你们近距离沟通,省得来来回回地跑。”

鲁半半忙道,“不用麻烦!跑跑腿挺好的,就当锻炼身体了,嘿嘿……”

第六次再上去时,Dorothy也在。一双璧人,一站一坐,一沉敛一娇羞,一俊美一妍丽,沐在柔柔的晨光里,如入画境。鲁半半这一进去,闯得很是莽撞,如一块大石落了平湖,

40、煞费苦心 ...

把一池诗情画意荡个­干­净。

乔治依然冷着张脸,问了几个轻易便能从资料里找到答案的问题。让下属知道老板的愚蠢真的有失体面,既然有别的同事在,就该给他留些面子。鲁半半极其耐心且细致地解答了他的问题,最后不忘礼貌地问一声:“乔先生,您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他摸着下巴皱着眉,想的极其认真,好一会儿才开口,“会煮咖啡吗?”

鲁半半忍住咬舌的冲动,平静地答,“不会,而且公司没有咖啡机,只提供速溶咖啡。”

“那就速溶咖啡吧,帮我冲一杯。”他勉为其难,垂赐天恩瞥她一眼。

一旁的Dorothy笑道,“George,我去帮你冲咖啡,你跟Joy还是专心谈工作。”

Dorothy小姐真是个是心地善良的好人,且优雅贤惠,善解人意。如斯美眷,乔治应该也觉得很暖心吧?

正打着开溜的主意,却忽听见乔治说道,“Dorothy,有一个上年度的财务报告可能麻烦你马上去做一下,因为是给总公司的英文报告,交给其他人做,不是有些语法上的问题,就是词汇用得不恰当,我总是不放心。只能拜托你了。”

乔治一脸的“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的表情让Dorothy很欢喜,开开心心地去了。

鲁半半站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讨好女人这种事,亏他做得出来。

乔治目送着Dorothy出门,便立刻拉回视线,极冷极淡地瞪她。“咖啡。”

有些人天生是被人讨好的,有些人天生是被人使唤的,一样水土养两样人,唉!这可如何是好?

自从接了这个项目,鲁半半所处的阶层就被越拉越低了。如果说冲咖啡还算是个普通的秘书类工作,洗咖啡杯这种事似乎就有点向清洁类工作沦陷的意思了。

那帮忙从食堂里打盒饭?外卖小弟……打了盒饭再看着他吃完然后收拾碗筷?贴身女佣……吃完午餐从楼下拿报纸来给他打发无聊的午休时间?传达室老大爷……

拿报纸的时候碰到行政人事部经理,一脸歉意地对她说,“Joy啊,你看,真不好意思,像乔先生这个身份,按照惯例我们是应该给他配个秘书或助理什么的,可是他来得太突然,我们事先毫无准备,仓促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公司里暂时也没有多余的文秘。他既然愿意让你鞍前马后,这段时间你就辛苦一下。Lucy那里我去跟她说,别让她分派太多的工作给你,你就专心协助乔先生吧。你放心,我们已经在各大招聘网站广泛地发了招聘启事,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乔先生招到一个合适的私人助理。

40、煞费苦心 ...

你就再受累几天,要是超出工作时间,绝对算加班!双倍工资补偿!你放心啊,放心!”

放心?她的心啊,已经被人拿盐水腌了,拿竹签串了,架在松木上小火慢慢地烤,放不下来喽……

下午依然是待在他身边候旨听宣,在别人看来,一副圣眷正隆的模样。

他倚在主管椅的靠背里,懒懒地说,“这些家具光看图片也看不出什么来,还是去现场看实物比较可行,你和我一起去吧。”

此时恰巧Dorothy推门进来,想是那份给总公司的英文年度财务报告已经做妥当了。她正好听见这句,笑着接道,“George,我家附近就是全市最著名的家具商城,不如我陪你去逛逛?”

鲁半半在心里合掌,Dorothy小姐确确实实是救苦救难的大好人。

乔治看她一眼,正­色­道,“Dorothy,你是主管级员工,时薪比她高,也就是说,她跑一个小时的成本要比你一个小时的成本低得多。如果你是我的话,站在公司的角度,从成本的因素来考量,会选谁去跑腿呢?你是做财务的,又是财务主管,每天面对的是公司的财务运营状况,应该时刻把成本控制放在心里。如果能在公司的成本控制上做出些成绩,我会感到很欣慰。”

George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头头是道,句句话都是公司大义,商业至理,听起来丝毫不带个人感情和偏见,委实叫人肃然起敬。果然就见Dorothy点了点头,一脸庄重,不再说话了。

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摆明了把她当廉价劳动力使唤,还能脸不红心不跳讲出这么多道道来,佩服,佩服。

当日下午便驱车前往本市最大最豪华的家具商城。

商城越往上,家具越豪华,价格就越高,逛的人就越少。他们在空荡荡的顶层闲庭信步。

“这个沙发不错。”他停在一组沙发前,满面欣赏之­色­。

鲁半半瞄了一眼价位牌,六位数。刚才道貌岸然口口声声跟人家说成本控制的人是谁呀?是谁呀是谁呀!

正腹诽时,突然手腕被人一拉,整个身子跌落在沙发上,不由控制地往一边倒去。旁边伸来一只手扶住她的腰侧,不动声­色­地往怀里带。

“慢点儿,怎么这么不小心”

狠狠剜他一眼,她跌倒还不是那个拉她的家伙害的!

“怎么样,这沙发不错吧?坐起来舒服吗?”

“乔先生,我想您可能忘记了,我们是来买办公家具,不是来看生活家具的。” 她好意提醒。

“哦,可是我觉得办公室里没必要那么刻板,摆一套沙发会舒适些,最好还有个吧台。”

这厮果然

40、煞费苦心 ...

不知道办公二字的写法。

从商城出来,满天彤云,已近黄昏。

乔治双手Сhā兜,看街上车来车往。“去吃饭吧。”

“不了,现在已经下班了,我要回家。”

“公司规定,如果员工加班的话,公司有义务提供工作餐。现在五点三十分,你已经加班半个小时了。”

“……”

“吃完饭会送你回家,可以省下坐公交车的钱。”

“……那我要吃大餐。”

“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留言都很给力啊,所以小鲁我今天依然坚*挺。再更一章!

看来我还是适合写轻松文呀,一轻松起来就文思泉涌。嗯嗯,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写现代文呢,我表示想写一篇“家有恶仆”主题的文,厚厚……

不过等这文完了我要先去填小凤凰的坑了,留坑不填不是好孩子。这里的大家可能好多都不喜欢看古言,尤其是神仙灵异类的古言,可是偶是写古言出身的,555555555到时候就看不到可爱的各位大人给我花花了……桑心……我会想念大家的……大家也别忘了经常去串个门儿啊……

41

41、来日方长 ...

头昏昏沉沉,还带着浓重的睡意,似深陷进一个沉睡的梦里,无法醒来。耳畔,颈旁,有温热的气息拂过,略有些痒。

她睁开眼,窗帘,壁纸,天花板上造价不菲的灯饰,这里是……!!!

浑身像被零度的冰水从头顶浇下,双眼圆睁,睡意全无。

半边身子被拥在另一个怀抱里,身边的人埋首在她颈窝,睡得正沉。此时似觉察到她的挣动,皱了皱眉,微抬了眼帘,音­色­低沉黯哑。“你醒了?”

她缓缓转过僵掉的脖子,面对他:“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昨天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昨晚的那餐盛宴,除了她点了什么食物之外,其他她竟然一概都不记得。

他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浓黑的眼睫低垂,说话里尚带着浓重的鼻音。“哦,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我怕你一个人照顾不了自己,所以就把你带了回来。谁知道,你一进来就往我身上扑,还要脱我衣服,我想可能是你一个人寂寞太久了,就只好把你带到床上来了。”

她眼睛微眯。“这么说是你好心收留我?我应该感激不尽喽?”

他挑眉,撇了撇嘴角,“嗯,大家是朋友,又是同事,不必太客气。”

“乔先生。”她一字一字咬在齿缝里。

“嗯?”右手搭在她腰侧有一下没一下地蹭,很是自在。

“我昨晚上根本没喝酒。”她一把捉住他的手。

乔治抬了抬眼皮,“那或许是你的饮料里有酒­精­的成分?”

“我喝的明明是可乐。”鲁半半的脸越来越黑。

“哦,是吗?”他淡淡挑眉。“你体质真奇怪,居然喝可乐也会醉。下次少喝点。”

一口郁闷之气凝滞在胸口。什么叫她的体质奇怪?这件事本来就很奇怪吧?他当她是白痴吗?

推开他的怀抱,甩开他的手,任那慵懒的样子再魅惑也不多留恋一眼,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弯身在地板上找衣服鞋子。

床上的人支起脑袋偏头看她。“去哪里?”

“上班!”半辈子的怒气都凝结在这两个字里头。

“我已经让人跟公司打过招呼了,说今天你要跟我去选家具,不会去上班。”

她穿鞋的动作滞了滞,接着道,“那我要回家。”

“……你生气了?”身后的人问得小心翼翼。

她直起腰坐在床边,却固执地不愿回头。“乔先生,虽然你的出身和生活环境跟黑社会有莫大的渊源,我始终在心里觉得,你不同,你是一个优雅的绅士,是正派的君子,有良好的教养跟风度。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你能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其实跟他们也没什么不同。是因为我是伤了你的心

41、来日方长 ...

的混蛋,所以才用这种混蛋的方法来报复我吗?是的,我生气了,很生气……你……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怎么可以……”

她背对着他,抬起手似乎在眼角擦拭了些什么。乔治看着,有些怔愣。

灿烂的晨光透过窗帘,照出一室仓皇,满地狼藉。

砰的一声,是房门撞在门框上的声音,震落了少许灰尘。

“今后我们之间除了上下级关系就没什么了,如果我们之间还会有什么,那叫做­性­*­骚­扰。”出门之前,她只留下这句话。

乔治将身子往后一躺,瘫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自嘲地笑。“哼!早说了这招没用的,要是有用的话,她那时也不会从我床上爬起来就跑到泰国去了。”

隔日到了公司,鲁半半就马上将手上的项目完结了,乔治那天下午挑选好的家具型号,连同价格等资料整理成一份报告,交给Lucy去做后续的工作。

失去了被召唤上六楼陪驾的因由,这一个上午过得很舒心。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们之间再没什么了。谁爱帮他冲咖啡,打盒饭,拿报纸,她才懒得管。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舒心,就是一个自在。

哼着小曲儿从厕所隔间里出来,还未来得及去洗手盆边净手,就被门口的身影夺去了注意。

她目瞪口呆地凝住身形不动。这厮真猖狂,光天化日里竟公然往女厕所里闯。

他向里走了两步,顺手关上卫生间的门,喀嚓一声反锁。“刚才看见你进来,所以才跟过来的。”顿了顿又道,“你不上去,所以我下来了。”

鲁半半静静地盯着他,不言不笑。

他双手Сhā在兜里,目光从她脸上飘到墙角,再转个弯飘到地面,“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那种事本来就是两厢情愿才好,对着一个失去知觉的女人谁会有那种想法……你不要生气了……”

她未答,绕过他,径自开了卫生间的门出去。他这个人,根本不明白她在气什么。这种事,做抑或不做,无关乎他是不是把她放在一个受尊重的地位上。

好在,都不重要了。他自去做他的老板,她也自回她的岗位做勤勤恳恳的员工。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若是井水偏偏要来犯她这河水呢?那定是一团混沌。

邮箱里突然进来一封邮件,是Lucy转发过来的。刚点开,就听Lucy在一旁道,“Joy啊,刚转给你的邮件看到没有?上头下了指示,从现在开始我们公司要加强成本控制,我们采购部是成本大户,为了控制得更好,以后所有的订单和付款申请单都要拿上去给乔先生过目并且签字。”

“所……

41、来日方长 ...

所有?!包括几十元几百元的那种日常消耗品?”鲁半半讶道。

“是啊。老板做事一定有老板的道理,可能他觉得从这些小订单里头更能看出症结所在吧?总之,以后但凡有了这些单据,你就统统拿上去给他批就好了。”

下属向来善于揣测老板的意图,可是这次,鲁半半颇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一份付款申请单,从鲁半半做好之后先签上自己的大名,上面还有采购经理,还有财务经理,还有总经理,中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级,轮几层也轮不到他这个法人代表来审核。这人明明是太闲了,哪里存了什么控制成本的心?

老板的命令,谁也违逆不得。她只好拿着今天的几份订单上去给乔治批。

进门就见他一手捏着下巴,一手在办公桌上叩得百无聊赖,还是那副一秒一秒数着时间混日子的懒散样子。

他抬了抬眼皮,露出一双幽深的眼,“在老板面前拉长着脸,不是一个员工应有的礼貌吧?”

她全不理会,只把文件放在他面前,“乔先生,这几份订单麻烦您签一下,谢谢。”

视线在文件上一扫,又瞄向她道。“要咖啡。”

鲁半半努力控制了一下胸中的汹涌之气,垂着手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回来。

他接过咖啡一口一口地啜,看一眼文件,再看一眼她。“先坐吧,我要仔细看一下,需要点时间。”

“那我先下去,等您签好了我再上来拿。”

“我会有一些疑问要问你,你等在这里比较好。”

“想问什么可以打电话,内部电话,只需拨分机号即可,很方便的。”

咖啡杯放在嘴边,将饮不饮,一双眼透过咖啡袅袅的水雾看她,语气轻飘地似很不经意,“你试用期什么时候完?”

她翻了个白眼,咬咬牙,坐下了。

乔治嘴边勾一个浅浅的不易觉察的弧度,垂眼看面前的文件,看进眼里的不是产品的价格,也不是合同的金额。手指在签着她名字的那一处一下一下地划过,颇觉得有些趣味。“这几个月有没有想过我?”

“这跟合同无关。”

“这跟老板的心情有关,老板的心情直接关系到你的试用期合同能否转正。”

“想过。”斜了他一眼,淡淡道,“想如果从没有遇见过你该多好。”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落笔,在订单上签了名给她。

她挑眉,“乔先生,还有一份您没签。”

“哦,”他将笔向旁边一扔,“这份留着明天再签。我们,来日方长,不差这一时半刻。”

作者有话要说:呃……这一章里,乔用了贱招。嘿嘿……

今天有些疲*软,写的速度不是很快,字数也不多。开始担心没办法更一章,不过还好,最后还是写完了。

最近JJ在抽,很多留言被抽没了,可惜……我都看不到……有一个朋友在第一章留言说喜欢黑帮的,我刚看完那条留言,页面就突然一片空白,这条留言就异常神奇地消失,再也找不见了……这就是JJ的神奇和伟大之处……

大家的留言,虽然我没有时间一条一条地回复,但是我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地看过哟,每一条我都有看。谢谢每一章都留评留花的大人们,是你们的花花让我这篇文的积分在季度榜里攀升,真的感激!

为了让我持久坚*挺,大家一定不要大意地虎摸小鲁呀!呃……你们想虎摸乔也是可以的……哈哈……

42

42、真相假象 ...

最近几天来,整个公司上下,迷雾重重,谣言四起。

Lucy窝在主管椅里,端着水杯,沉眉敛目做凝思状,许久之后郑重地开口。“Joy啊,我这几天反复在想,最近似乎不大寻常。你看啊,乔先生他这么多年来从来不Сhā手公司事务的,现在却突然说要在这里办公,而且还主动要求审批我们的采购单据,每批一个文件都要拉着你详细询问将近一个钟头,这不是很奇怪么?你说,总公司是不是会有什么大动作了?”

鲁半半抽搐着脸皮,讪讪而笑,“不……不能吧?我们公司业绩不是一直很稳定的吗,总公司一直都很满意啊,怎么会……”

“不对劲。”Lucy凝着眉,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心里,抱着一杯水,举头望天,低头看地,从窗前踱到门口,再从门口踱回窗前,一步一步都是百思不得其解。“最近这个国际上的经济形势有些变幻,油价不太稳定,金属交易价格也在上涨。你没发现,我们最近进口的原材料都提了价吗?国内市场就更不用说了,通胀得厉害。我看啊,乔先生这次来,一定不简单,说不定会大刀阔斧地来一番变革。”

鲁半半心道,只怕不是变革,而是把她拎到砧板上大刀阔斧地剁成包子馅吧?

没奈何又拎着资料往楼上跑,刚走到乔治的办公室门口,正遇见Dorothy从里面出来。Dorothy一见她,忙拉她到一旁僻静处说话。

“Joy,听说最近乔治审批每一份付款申请书时,都要很详细的询问一番?”

“……哦,是……是啊……”

Dorothy微微点了点头,一脸肃穆道,“嗯,看来我猜得不错,总公司这次是准备加大力度控制成本了。回头我要建议在财务部成立一个成本小组,这样就可以帮到George更有效地推行新的成本制度。”

“呵呵……Dorothy你真是有心啊,有了你的帮忙,我想乔先生他一定会很欣慰,很开心,很感动……”鲁半半脸上已经挤不出一个完整的笑,笑不是笑,而是支离破碎的悲凉。

Dorothy无限娇羞地告辞了。

无语向苍天,苍天响了一声闷雷。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世人皆醉我独醒啊,真是寂寞。

唉!大家可不可以不要想太多?乔治的一时抽风之举,哪里有什么深意?前两天刚给自己买了套六位数的沙发放在办公室里得瑟,哪里有什么控制成本的念头?每天要么就坐在办公桌后头发呆,要么就欺负她找乐子,哪里有半点­操­劳公司大计的心思?

真相只有一个,总是隐藏在重重假象的背后不易为人所觉察。

42、真相假象 ...

作者有话要说:我表示,我今天真的疲软了,好困好困,睡觉去了。明天继续。

43

43、心猿意马 ...

进去乔治的办公室时,他正扶着下巴打量办公桌上的一台电咖啡壶,不锈钢的外壳锃光瓦亮,在日光灯下闪耀着熠熠的光,壶口和壶身镀着几条金线,处处显耀着不菲的身价。

古人云,形而上者谓之器,形而下者谓之道。形而上者,也有三六九等之分,这面前耀眼灿烂的壶,想必就是形之上上者。上上之器,配上上之人,所谓相合相契不过如此。

鲁半半把资料轻轻放在他桌上,放沉了声音恭恭敬敬说上一句,“乔先生,请在这份文件上签字。”办公桌前垂手而立,说不尽的低眉顺眼。

他放下支着下巴的手,抬头瞧她,只一味扯开话题,“Dorothy刚送来的咖啡壶,还有巴西产的咖啡粉,会煮吗?”

她看也不看那银光闪耀的器皿,只把眼光定定地投在那份文件上,“Dorothy小姐送的东西,自然只有Dorothy小姐才会用,刚才您该让她为您煮一壶咖啡再放她走的。我想,她一定很乐意帮您这个忙。我们这些只喝速溶咖啡的人,哪里会用这么高级的东西?”这个玩意儿用起来想必是有些讲究的,用完之后再清洗也必定相当费时费力,她才不爱给自己揽活儿上身。

乔治深深地看她,一只手下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地叩,叩了几下,忽道,“给我冲杯速溶的吧。”

她眨了眨眼,有美味的巴西咖啡不喝,非要喝这速溶的,他莫非是跟她待久了,也沾了一身穷酸气?

鲁半半斜看他一眼,终究没有作声,转身往茶水间里去。端着杯咖啡回来的时候,见那银光闪闪的咖啡壶已经被高置在一旁的书架上。

放下咖啡杯,她拉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一边等他签字,一边做自己的事。战术战略永远都是在实战中慢慢积累和总结的,他不疾不徐地签他的文件,她也不慌不忙地等。

上楼时有备而来,不如往常等得那么焦心。手头上刚收到几份供应商传真过来的对账单,趁这点时间核对一下正好。若核对完了他还未签字,不急,后头尚有几份报价单需要细细地作对比。若等的时间再久些,就把部门这个月的报销费用整理一下。嗯,不知Lucy上个月出差的差旅费用报销了没?也帮她一起弄好算了……

能量守恒定律这个东西,可谓是放之四海而皆准,这边从容了,那边就不淡定了。一间屋子里的能量,总是能在焦躁和从容间保持一个总量的平衡。

捧着咖啡的人依旧啜一口咖啡看一眼她。没看见一张无奈中透着点怨忿和不耐烦的脸,却瞧见一个忙忙碌碌的身影埋头苦­干­。右手食指的指甲微微带了点力道,在文件上签着她名字的那处轻轻地

43、心猿意马 ...

刮,眉间仿佛多了把锁,“今天的咖啡冲得浓了些。”

“嗯。”她漫不经心地应着,没抬头,也没停下手里的工作。

幽深的眼里光彩黯了黯,又别开脸看窗外渐­阴­沉的天,天边传来几声闷雷,让他隐约有些开怀。“天­阴­了,要下雨了呢。”

“嗯。”随口漫应的字眼依旧毫无意义。

“天气预报说今天下班时会下暴雨……”他垂眼盯着咖啡杯里有些荡漾的咖啡。“公司班车不送员工到家门的,不如……下班后我顺便送你回家?”

手里的笔没停,埋在纸堆里的脸也没抬,“不用了,我带着伞呢。谢谢……”

咕隆隆的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闪电贴着窗玻璃绽放,带起几声惊雷,似乎就在耳边炸开,震耳欲聋。玻璃这边的人手一抖,一杯咖啡有小半杯便洒在了桌上的文件上,污迹斑斑。

她抬头看,他未握咖啡杯的那只手一摊,疏淡的脸上半点不见仓皇。

“哦,对不起,弄脏了,你再重新做一份吧。这份文件看起来挺急,今天务必要做完给我签,我等你。”

鲁半半抬起手腕看看表,上下两排牙齿在口腔极深处锉了几锉,眼里掩不住几分怨毒。

半小时后,文件重新做好,下班班车也在十五分钟前走掉了。Lucy下班前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Joy啊,老板交待的事情一定要重视,任重而道远,不要掉以轻心,好好做!”活像她便是公司改革大潮中一根中流砥柱,老板身边一个坚强臂膀。

这次再拿上去,他签得倒爽快,大笔一挥,如行云流水,“好了,我们走吧。”

数分钟后她坐在黑­色­的汽车里,眯眼看身边那张很是欢畅的脸。“乔先生,你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想必都是在琢磨些怎么整人的法子吧?所有这些招数,都是事先酝酿好的?”否则,怎会如此信手拈来,运用自如?

他翘着二郎腿,十指交□扣在膝上,半垂着眼自上而下地睨她,“哦,不,有时候也是灵光一现,妙手偶得,刹那间的灵感。”临场发挥,他也很擅长。

雨势迅疾而凶猛,打在汽车玻璃上像瀑布一般冲刷下来。车里一片沉默,唯有收音机里不断播报着路况信息。市内多处积水没膝,数不清的汽车熄火在路上,将各个交通要道堵个严实,雨中驾车的人们望不尽回家的路,个个都堵得很销魂。路上堵,心里更堵。

前面驾驶座上黑衣黑发的男子开了口,“乔先生,去市里的必经之路上有很深的积水,我们的车恐怕过不去,如果强行通过的话,发动机里进了水,迟早也会熄火。况且,所有的路上都在堵车,三四个小时之内怕是回不去

43、心猿意马 ...

了。您看,不如在附近住一晚?”

乔治侧过脸看着她,淡淡地道,“那就……住一晚吧。”

一丝寒意从她的脊梁骨直窜到脑门。

收留乔治,非她所欲也;不收留乔治而让她的试用期无法转正,亦非她所欲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还未等她在一块烂鱼和一块烂熊掌的千古谜题中找到出路,车已经停在她家楼下又开走,人也径自熟门熟路地爬上了楼。难为他坐惯了电梯的大少爷千金之躯,爬起楼梯来倒是脚底生风,踏雪无痕,让她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抢在他前面拦住家门,“你……还是和阿昌一起去住旅馆吧,我家又没有多余的床……而且……孤男寡女……不好……”

他半垂着眼幽幽地看她,“我曾经收留过你的。”

努力冷硬起来的心映照在他幽怨的眼神里,就像烤在火上的猪油,化了。只不过是收留她这点小小恩德而已,怎么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那神情,那语气,仿佛她欠了他三辈子的债,还也还不完。

一个房子,两种气象。厨房里,鲁半半从冰箱拿出食物切切煮煮,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伴着窗外的雷雨,­阴­云密布,雷声隆隆。那厢客厅里,除去西装外套的男人松开衬衫的两三颗扣子,满脸惬意,霸着沙发,看着电视,头顶上飘的一朵一朵都是洁白亮眼的云彩。

鞋柜里翻出一双男用拖鞋给他穿,却招来他一顿冷眼。“有男人来过?”

马上叉腰,气势很足地瞪回去,“是我爸以前来的时候穿的!”老板又怎样?她还是户主嘞!在公司里他才能赶人,在这个家里,能赶人的可是她!

只是这一气之下又忘记了,若只当他是个不相关的人,她其实没有必要解释的。

拖鞋能找出一双,给他穿的睡衣确实没有。没奈何只能扔给他一条浴巾,“暂时遮遮羞吧,洗完澡赶紧钻进卧室睡觉去。”

上司终究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那一类,沐浴完毕的乔治围着条浴巾大摇大摆地出了浴室,面上没有丝毫羞赧之­色­,还闲逛到客厅里,挨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清香味儿从身边传来,弄得她一阵心猿意马,只得盯紧了电视不去看他□的上身。

乔治侧头看她一眼,凉凉地从鼻孔里丢出一句话,“又不是没看过。”

她又暴走,从衣柜里再找出一条浴巾把他上身罩住。能不能看是心态问题,该不该看可是­操­守问题,她不能在原则上犯错误。

卧室的床是乔治的,客厅的沙发是她的。一则沙发没他这么长,头悬在外头或脚悬在外头都有些技术难度;二则她的胆子没那么肥,试用期转正这块烂熊掌她还是看得很宝贝的。

夜深人静

43、心猿意马 ...

,各自安眠,似乎,相安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

V了,心情很复杂。第一次V,啥都不懂,有点无措。

愿意买V看文的人,说明大家尊重我的劳动成果,更是由衷地喜欢我这文,我很是感激。

不买V看文的人,追了这么久,我相信大家也都是喜欢我这文的,也很感激。

总之,感激一直支持并鼓励我的大人们。

44

44、近水楼台 ...

客厅的沙发,其实并不是那么好睡。天热,客厅里又没装空调,越睡越没什么睡意。无奈起身,开灯,挥着电蚊拍击毙了数头蚊子。

两年前买的老式单层网电蚊拍,威力胜过现在市面上垄断了各大超市的多层产品,蚊子一触即毙,尸体粘在网上燃起一小团火焰,顷刻化为焦灰。那股焚烧时的焦糊味最是好闻,让人解恨又快意,满腔的豪情顿生,恨不能扬鞭立马,抖着肩膀仰天长笑三声:敢惹本姑娘,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与蚊子缠斗多时后,追杀一只漏网之蚊到卧室门口。卧室里昏黄的灯光做背景,映出门口一个光­祼­着上身的人影,周身镀着一道金­色­轮廓,像刚从文艺复兴时的油画中走出来的神之子,扯住她的注意力,救了那逃生的蚊子一命。

鲁半半手执电蚊拍,脚步粘在他面前的地板上,“你……怎么不睡?”

“你也没睡。”他倚在门框上,眼眸隐在暗处。

“呃,客厅里有蚊子。”她举起手里的电蚊拍,晃了晃。

“我认床,这房间太陌生,睡不着。”眼里带着浓浓的沮丧。

许是刚才打蚊子时太亢奋,连脑细胞也活跃起来。她看着乔治的眼,竟起了些感慨。据说有人的眼生来带桃花,有人的眼生来会放电,乔治两者皆不是,幽深的眼底一片纯粹,或是纯粹的疏离,或是纯粹的幽怨,或是纯粹的喜悦,或是如此刻般纯粹的沮丧。各种情绪,无一不纯粹。也是他天生好命,为人处事无须掩饰些什么,无须伪装些什么,无须逢迎些什么,独步天下,谁能奈何得了他呢?喜怒哀乐,尽在一双纯粹的眼。

她眼珠子转了两转。“既然你不睡,那不如……你来客厅里打蚊子看电视,我去卧室的床上睡觉?”卧室里有空调,有蚊帐,有舒适的床,无限美好。

“好!”他眼里有纯粹的欣喜,向前跨出一步,一把将她捞在怀里,转身丢到卧室的床上。“那你就来床上睡吧。”

继而关门,继而关灯,继而上床,拥她入怀,一气呵成。

她在黑暗里黯然无语,呆若木­鸡­。哪有人听人说话只听后半句,把前半句自动屏蔽掉的?

上次她便说,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了,所以,这种状态,非常不好。

她挣扎着要从他怀里逃脱,他锁紧了手臂不留任何空档。一番贴身较量下来,突然感觉有异,伸手去探,所触之处尽是光­祼­。原来,他身上围的浴巾禁不起两人的角力拉扯,早已滑落。

猛地缩回手。这下,屏息静气,再不敢动了。

黑暗里只听见他在头顶淡淡地说着,“紧张什么?借你的身体抱一下而已,又不会对你怎样。谁教你是这个房间里

44、近水楼台 ...

我唯一熟悉的东西呢?抱着你我才睡得着,放心,以后我会慢慢地熟悉别人……”

身体僵住了,黑暗一点一点地蚕吞了她的理智,老爸遗传给她的感­性­因子迅速占领高地。一个念头便在这一边倒的情形下,于内心深处熊熊燃烧。

反正早晚也是要便宜别人的,不如在近水楼台之上先便宜自己一把。

气血上涌,身随意动,她这么一冲动,当下就回身扑过去了。乔治如守株待兔的农人,主动送上门来的,断然没有白白放过的道理。

有了这把­干­柴,火烧得极旺。黑暗里眼睛看不见,听到的,触到的,感觉到的,却都如藏在幽谷里的花朵,一时鲜艳明白起来。

下手时没怎么跟他客气,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义无反顾地啃下去,颇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悲怆味道。身下回应得也很是热烈,顷刻反扑过来,把她所占去的便宜悉数讨回,还索偿了加倍的利息。

夜太深沉,人太迷乱,那时彼此呼唤着对方的名字,一声一声都隐在浓烈的喘息里,未经耳膜便渐渐淡去。

这晚,她免了被吸血毒蚊偷袭之苦,他得了一夜安枕沉眠,该是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次日清晨时梦回人醒,理智复苏了,看看四周一片凌乱,惊出些冷汗,然后便是捶胸顿足的悔恨。

身边有人闲闲地枕着交叠的双臂,翘起嘴角,掩不住一脸得意。“上次你说过,若是我们之间再有什么,就是­性­*­骚­扰。昨天晚上,你,对你的上司进行­性­*­骚­扰了。”

她缩在床角白他一眼,嗫嚅道,“你……明明是半推半就……根本没有反抗……而且分明……那个……那个……很卖力……”

乔治猛然翻起,伸手将她捞过,压在身下,说话时带出的热气喷吐在她面上,“若不卖力些,谁知你会不会一觉醒来,又从我床上逃了?”

“那次又不是因为那个不好才……才……”她羞愤想咬自己的舌头。

“哦——”他长长地哦了一声,语调缓缓往高处送,打了几个弯又折回来,嘴角勾得更翘,“那就是说——其实你很喜欢?”

“……”她咬着­唇­,一时无语。

“你­骚­扰我也没什么,只要我再­骚­扰回来,我们就扯平了,嗯?”眼里一黯,嘴­唇­便迅速地落下来,遍地生花。

一方来势汹汹,一方无力抗拒,这次反­骚­扰成功得手。

淋浴的时候鲁半半对着花洒立誓,这次她头脑发昏了,是意外,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绝对!

约莫一小时后阿昌来送乔治的换洗衣服,看到他一脸得手后的愉悦,忍不住抬起握成拳的右手,掩在嘴边闷笑了两声。当面被下属笑,乔治表

44、近水楼台 ...

现地颇大度,甚不以为意。

两人收拾­干­净吃了早餐就去上班。乔治要送,她却坚持自己去等公司班车。若是让别人看见她一大早搭老板的车去公司,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流言,不堪想象。

不过,天向来不遂人意,任是她考虑周详,还是出事了。

每日不变的日程就是抱着文件楼上楼下地跑,上了六楼,出电梯时,她有些惊讶。

只见Dorothy站在乔治办公室的门口,无力地靠在墙上,咬着下­唇­,眼里一片水光,怔怔愣愣,失魂落魄。

鲁半半走上前,在离她两步之遥处站定,瞧她这模样,心里有些不安,“Dorothy,你这是怎么了?”

Dorothy转过头看她,满眼晶莹,嘴角微动,露出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Joy……他……他对我笑了……他对我笑了……”

原来竟是喜极而泣。鲁半半立在当场,不知做何反应。

Dorothy内心的情绪乍一被人勾起,神情有些激动,放空了迷离的眼,兀自喃喃地说,“我认识他三年了,三年里……他从未对我笑过……但是我不死心,他虽然没对我笑,却也没对别人笑过……可是今天,他居然对我笑了……他笑起来,就像我做梦梦见的那样好看……不,比梦里更好看……”

这厮害人不浅,随便笑一下,竟让人变得痴傻了。

推开他办公室的门一看,心下顿时了然。

那人正窝在六位数的沙发上发呆,一手支着沙发扶手,两眼不知看在何处,起床时便挂在脸上的那个笑容【奇】至今未散,偶尔【书】敛了敛,貌似正【网】经了些,又突然不知想起什么,噗哧一下,笑意再次漾开,连素难谋面的牙齿都露了几颗,在百叶窗透进来的几缕阳光里,反­射­着洁白耀眼的光。

在门口踌躇了下,终究还是得进去。拿着资料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恭声道:“乔先生,今天的文件,麻烦您签一下。”

他这才从遐想中拉回心神,见是她,笑得更深,两眼直直地盯住她不放,“昨天晚上,是你先扑过来的,说明你还是喜欢的,对吗?”

鲁半半脸一热,赶忙把签字笔递给他。“乔先生,您不要多想,昨晚是意外,以后不会了。”

他抬手接笔,连同她握笔的手一起握住,“当时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喜欢?那一遍一遍叫我名字的人又是谁?还有,我肩膀上被那人抓的指痕,咬的印子还在,看……”说着就把右肩头往她眼前送。

脑袋左右两边太阳|­茓­处有些隐隐地痛。这个人是非要拉着她把昨晚的一举一动完完整整地再口头复习一遍吗?

她挣了挣,要缩回手,“您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