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经常回忆过去的人,若不是因为恨,就是为了爱。(2 / 2)

夏日的花火节 卫小游 7103 字 2022-02-07

谢天谢地,他立刻就醒了,而且显然很讶异在这么晚的夜里看见她。

揉了揉眼睛,“娃娃……”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迷路了。”她小小声地用气音说。

无须多加解释,梓言已经了解。点点头,示意她稍等一下。

她乖乖地到帐棚外等。

没多久,他穿上外套爬出帐棚,见她连外套都没穿,又连忙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

“穿上。”他无声地说。自己只穿了件薄薄的长袖棉衫,随后从帐棚里抓出一把手电筒,带了两颗备用电池后,他回头说:“我送你回去。”

娃娃立刻把手塞进他大大的手里,霎时觉得自己已经来到最安全的地方。刚刚还惊慌不已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她冰冷的手温立刻刺激了他一下,紧接着靠近过来的身体也令他敏锐地知觉到她身上的气味。

“你身上怎么有酒味?”女生营地那边先前到底在举办什么狂欢活动?

之前在这头听见女生那边笑闹的声音时,男孩们都在猜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很是好奇。然而不管他们怎么猜,就是猜不到正确的答案。

“呃,这个啊。”嗅了嗅自己身上并不算太重的葡萄酒味,她嘿嘿笑道:“不可说、不可说啦。”这是女生之间的小秘密哩。

他缩紧下巴,将她的手捉到旁边。“算了,我们走吧。”

她点点头,跟上他。

营地的火光在不久后熄灭。

他越走越快,最后她跟不上地喊出声:“慢一点,梓言,我看不到路!”

梓言立刻停顿下来,用手电筒的光照亮黑暗。

他一停下,娃娃随即用力扑进他怀里。“别走那么快,我知道你有点怕黑。”

梓言不怕黑。他以前就利用黑夜离家出走过,黑夜的降临往往会令他产生某种蠢蠢欲动的冲动,让他做出一些原本不可能做的事。

怕黑的是她。一直都是。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仍然有些颤抖的肩,叹了口气。

“对呴,我会走慢一点。”

“再慢一点。”这两天没有办法自由地见他,令她很不习惯。尤其先前在营地时,珍珍她们又说了那些讨厌的话,害她忍不住跟着胡思乱想起来,担心他们之间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继续下去,而她不想要那样……呜……

“娃娃?”她在哭吗?他吓了一跳。

“我不要啦……”

“不要什么?”一担心起她,就想起先前被强迫看那些书时,体内升起的莫名燥热。那种热,他曾经非常地熟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她靠近他,他就会感觉到那种从两人之间缓缓升起的热度。

他曾以为那是因为两具身体靠近时的自然反应。然而今天,那些书教了他一课,那种热,可能起因于某种原始黑暗的冲动……

所以他才吓得不敢靠近她,他觉得自己好邪恶,竟然想……

但此时此刻,她抖得好厉害。

一如以往,她需要他的安慰,他不能拒绝她。这才是最重要的。

“娃娃,你说话呀。”

“我不要改变。”她颤抖着,许久才找回声音。

“不要改变什么?”一时间,他没有弄懂。

“我不要……”她突然停顿住,只是一迳摇头,“算了、算了,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我一下吧。”还是别说得好,一说出口,一切可能真的就会改变了,而她不确定自己想要他们之间有任何的改变,尤其那些改变可能意味着将失去某些无比重要的东西……

梓言只好静静地回拥着她。但同时,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变化。

虽然她身上有酒的味道,他仍然觉得她闻起来好香。

也许以前他也觉得她很香,只是那从来不曾造成他的困扰,直到今日……

突然觉得手掌下的柔软身躯变得好烫手、好热——

他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忍不住突兀地推开她,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手里的手电筒跟着甩了出去,不幸地“咚”一声,掉进湖里。

四周立刻陷入一片雾蒙蒙的黑暗中。

“梓言?”他为什么要把手电筒丢掉?

“糟了。”他喃喃道。现在该怎么办?

“还好我还有一支手电筒,只是没电了,你刚有带备用电池出来吧?”

他赶紧奉上两颗电池。

装上电池后,手中再度有了光线。娃娃松了口气。“还是让我来拿吧。”

“请便。记得顺着湖岸走就可以了。”就算再没方向感,也该知道怎么顺时针行走吧?

“没问题。”她开步向前走。然而没走几步,就被一颗挡路的石头绊倒,踉跄了下,手电筒跟着摔飞出去——很不巧地又掉进湖里。

娃娃哀嚎了声,直到梓言将她扶起。“没事吧?”

四周再度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这下子真的糟糕了。梓言,你看得到路吗?”好黑呀。

他叹了口气。“我连我自己的手都看不到。”雾太大了。

“那我们最好离湖边远一点。”免得掉进湖里。

“沿着湖边走,应该可以走回你们的营地。到了那里,我再借一支手电筒回来。距离并不远,应该可以办得到。”他对她、也对自己说。

她并没有忽略他刚刚话里有两个“应该”的不确定语词,所以她建议道:“如果我们就待在这里,直到天亮以后,雾散了再回去呢?”

想到要整夜和娃娃待在一起“过夜”,他连忙摇头。“还是奇#書*網收集整理回营地去比较好,天这么暗,我怕会下雨。”他们又都没带雨衣出来,着凉就不好了。

“那还是走吧,你带路,怎么样?”实在不好意思承认,她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方位。

梓言差点失笑。“向来都是我带路的,记得吗?”她可是个路痴,他哪敢让她带路。

“那你……能不能麻烦你顺便牵一下我的手?天好像有点黑,我想你一定很害怕吧。”

“是啊,我很怕。”这次他牵了。他也不敢不牵,在没有任何光线的情况下,他真怕她会走丢或跌进湖里。

将手再次放进他的掌心里,她才安心地舒了口气。

一定是她想太多了,刚刚他会不小心弄掉手电筒,不可能是为了推开她吧?

笑了笑,她说:“走吧,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有我陪着,所以你不用怕。”

他不禁失笑,而后有点不安地提醒:“你要跟紧一点。”

然后他开始照着记忆中的湖岸地形行走,并且尽量远离湖边。

原以为很快就能够安全回到营地,没想到他们竟就这样手牵着手,一路走进了很深很深的森林里。

雾太浓。等到他们发现时,已经走不出去了。

在那个夏天的雾夜里,他们迷失了方向。

十年后,夏日镇上,春花­奶­­奶­杂货店前,一场­骚­动刚刚平息。

“好啦,我说大夥儿,放下你们手上的球­棒­啊、擀面棍之类的,没事、一切都没事啦。”才刚刚被歹徒挟持获释的春花­奶­­奶­站在店门口,悠哉悠哉地看着众人宣布道。

听说镇上发生抢案,闻讯前来帮忙的英勇镇民们还为刚刚所见的景象错愕不已,一时间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从杂货店里走出来的,是官家那小子没错吧?怎么他会扛着方家小姑娘从店里出来呢?还有还有,最重要的问题是,那个抢匪呢?

不是听说有个好大胆的指匪在光天化日下,威胁要抢走他们镇上最珍贵的东西吗?甚至还大胆到自己打了报案电话,宣称要在某时某刻作案。

真是嚣张到极点了!

原本他们都在猜测镇上最珍贵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有人猜是家里的保险箱。

有人猜是镇长的官印。

有人则猜可能是小镇上流传了百年以上的古董。

然而作案地点若是在春花­奶­­奶­杂货店的话,那么……

“俗话说,镇有一老,如有一宝。”春花­奶­­奶­点起那种很古老的水烟袋抽了一口后,有些得意地说。“总算,我春花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识货,了解老人家的价值。”她骄傲地环视着在场的乡亲,等着看有谁敢不同意。

自然没有人敢不同意,只是事情仍有疑点……“春花­奶­­奶­,很高兴你平安无事,可、可那个抢匪呢?”某位镇民问。

“什么抢匪?”­奶­­奶­眯起眼睛。“我有说这里发生抢劫了吗?”

“可、可是……”沿路上大家都是这样子传的,难道消息有误?

­奶­­奶­嘘了一声。“我看你们的脑袋都有问题。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几时听说过我们镇上有过抢劫事件了?”顶多也就出过几个外地混进来的毛贼而己。

“我看那倒未必,春花­奶­­奶­。”珍珍率领一票娘子军赶到现场。

在众人的注目下,她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摇摇摆摆地走到春花­奶­­奶­面前。

“我在后面看得很清楚喔,春花­奶­­奶­。”珍珍脑袋清晰地道:“刚刚确实有人把我们镇上的珍宝给抢走了。”

“哦,是吗?小姑娘,你指的是……”

“我指的是我们的小镇之花。记得吗?前年还是大前年选出来的……”

“耶,那么多年前的事,谁记得。”­奶­­奶­装傻中。“各位小伙子,你们有人听说过什么小镇之花吗?”

现场男人纷纷摇头,没有一个知道。

在旁观望了很久的小月终于出声道:“春花­奶­­奶­,我想珍珍指的应该是那一次由全镇­妇­女一起票选出来的吉祥物吧。”这件事原本是只有镇上的女­性­才知道的,这是秘密活动,男­性­止步。

“那一次我不记得我有投票哇。”春花­奶­­奶­记忆力实在很不好地说。

另一个­妇­运会的成员露露跳出来力挺会长珍珍。“可是我们都记得那一次只有­奶­­奶­把票投给了您自己。”选票上两位候选人,一位毫不知情自己在选票上,一位则是极力地毛遂自荐,想要一圆年轻时候的选美梦。

春花­奶­­奶­扁扁嘴道:“毛遂自荐有什么不好?镇有一老,如有一宝哇。”再说总要有人带头推荐自己吧,这可是个鼓励人们自我推荐的新时代哩。

发现讨论有些离题了,珍珍挥挥手试着吸引众人的注意力道:

“这不是重点,­奶­­奶­。重点是,就算你再怎么想过过第一女主角的­干­瘾,也不能协助歹徒抢走我们的宝物吧?”

发现自己良善的意图竟然被一名年纪小她快四十岁的小女娃结识破,春花­奶­­奶­索­性­耍赖道:“抢?人家哪是用抢的!”

真是!就不能体会一下老人家也想过过拚演技的­干­瘾吗!

“珍珍小姑娘,老­奶­­奶­劝你一句,与其管太多别人家的事,还不如多管管你自家的事哩。人家官家小子和娃娃丫头的事,他们自己会处理啦。我说,各位乡亲,你们也都有看到吧?刚刚我们方警官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带走的啊?别看她手脚被绑住,眼睛被蒙住,要是她想要的话,可是随时都可以弄开那些东西的。要我这记忆力差的老人家提醒你们吗?人家早在二十年前就认识啦。在我来看,哼哼,早该让这两个人好好去处理自己的事喽。珍珍小姑娘,就像你跟戴家小子的事一样,将心比心,你也不希望别人­干­涉吧?嗯?”

­奶­­奶­一边说,一边向凉在一旁的三个警官挤眉弄眼,让老何和小陈小林既想笑又不想太张狂。

珍珍被说得哑口无言,她转看向派出所所长老何。“何Sir,你总不会也睁眼说瞎话吧?”

老何搔搔头,咧嘴笑道:“戴夫人,就我所能透露的,刚刚其实是一场演习啦。你知道的,防患末然嘛,小镇平常发生这种事件的机会并不多,我总得让手下有机会磨练磨练。”

真是睁眼说瞎话!被称作“戴夫人”的珍珍怒瞪了老何一眼。

“可是……可是娃娃是我们大家的朋友。”彷佛这句友情宣言可以为自己争取多一点立场。

早在一旁卖起外带杯装冷饮的美美这才叹了口气道:“算了啦,珍珍,是朋友就该信任她的判断才对,我相信娃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会伤害她,一定会,就像以前一样。”珍珍这辈子没看过人的心可以碎成那样凄惨。

这句话一说出口,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十年前,那个爱笑的女孩泪流满面、强忍伤心的模样,心里都不禁一颤。

是啊,确实是有可能。那男孩以前就曾经害那女孩哭泣过,难保这次回来,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而小镇一向承受不了那么多的悲伤。

只有春花­奶­­奶­仍然保持着微笑。“所以我才说,镇有一老,如有一宝啊——你说是不是啊,官家老山羊?”她突然朝着站在人群边缘一名拄着拐杖、蓄着山羊胡的白发老人喊道。

被点名的官老爷从人群中站出来,拐杖点点地,声音不大,却严肃地道:

“三八春花,这回你脑袋总算清楚一点了,快点把我家那头黑羊赶出你家里。我老了,没办法等那么久。”

“说得好像我霸占住你宝贝孙子似的,也不检讨一下自己那张说话难听的嘴,难怪官家小子不想回家住。我偏偏就要占着他不放。”开玩笑,门票钱收得多过瘾啊。

“你想得美。”官老爷忍不住当街和她对杠起来。“他会回来,就表示他不会再走了。总有一天他会想通的。”

春花­奶­­奶­一点儿也不生气地笑道:“所以我才说这些少年仔都想太多了,他既然有心回来,就不可能再去伤小姑娘的心了。就算会,也不是故意的啦。”

现场两老就在大街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天来。

虽然听起来字字句句都锋利如刀剑,但这边出招,那边接招,竟没有一个人见血。

珍珍泄气地靠着一面屋墙,喃喃道:“难道我真的管太多了吗?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啊。”

小月来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美美请客的冰镇绿茶,站在一旁凉凉观战。

“谁不担心呢,只是那毕竟不是我们能­干­预的事啊。她从来没断过对他的思念,你也是知道的。”从以前就是如此,娃娃心里最放不下的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美美不知何时也靠过来贴墙休息。“记得吗?各位女士们,那一年的夏令营,好不容易才逼她当着众人的面承认的……”

“爱……”莎莎叹息一声。

珍珍摇头。“不,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她说:她对我们没有­性­冲动。”

但是她对他却有。(依据当时她的话下之意推敲的结果。)

“记不记得,夏令营第三天早上我们在森林深处找到他们?”小月问姐妹们。

“当时我们以为她半夜起来尿尿,不小心掉进湖里;叫起了那群男生分头去找,才发现他也不在营地?”美美的思绪也回到当年。

“那时我们还在猜他们终于决定要私奔了。”珍珍承认道。

“后来大家一起在森林里找了半天……”莉莉说。

“没想到会看见——”每个人都陷入回忆里,已经不知道是谁在接续当年的故事了。“他们拥着彼此,睡得好像从来没分开过的两只雏鸟。然而,我们从来也不清楚,那一夜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十年前,方心语和官梓言双双迷失在浓雾弥漫的森林里。

那一夜,深邃得像是没有答案的谜题一般……

林中各种奇异的声响让他们胆颤心惊,内心暗自发誓一定要保护对方。

他们手牵着手,不断地找寻可能的出口,焦急的程度就如同十年来的感情亟需找寻一个新的方向。

是友情还是爱情?

二者兼有,或者以上皆非。

感情上的迷途恰如那一夜的迷失。

最后他们都太过疲倦,累了,决定先停下来。

他们靠着一棵大树席地坐了下来。

梓言道:“我看我们今晚大概走不出去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天亮雾散了,再找路回去好了。”

林子其实不大,但在重重浓雾的笼罩下,却恍似异度空间般,距离感和方向感都混淆了。

“对不起啦,梓言,都怪我。”

“笨蛋,别说这种话,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带着你一起迷路的。”没想到他也会有找不到路的一天。

“唉。”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绝对争不赢他,她将头枕在他肩上,发现他颈边的肌肤有些冰冷。“咦!梓言,你冷吗?”

他嘴上说:“不冷。”但沁入薄衫下的雾气却冷凉如水。

她已经动手脱下了外套,梓言来不及阻止她,只得叹了口气,将外套披在自己肩上,然后张开手臂拥住她。“过来吧,娃娃,把手伸过来搂住我,靠着我睡一会儿。”

她温驯地照办。体内酒­精­挥发的关系,让她的体温比平常还低。她非常乐意让自己靠近这深夜中唯一的温暖,也是她最想要的温暖。

冰冷的手伸过他两胁,在他背后十指交扣,脸颊熨着他的心跳,倾听那有力而稳定的跳动,鼻端嗅进他令人安心的熟悉气味。

微微的醉酒,再加上疲累的迷路,使她舒服地叹息了声,蜷在他身前,就快要睡着了。

他收紧放在她背后的手臂,试图阻绝冰冷的侵袭。

一件大外套牢牢地覆住两人,任由热度慢火闷烧。

“梓言,我先睡一下喔,你想睡了就叫醒我……”唔,眼皮撑不住了,先睡一下,待会儿再起来跟他换班。

“睡吧……”我会守护你,一辈子。他在心中偷偷发誓。

没多久,身前就传来她均匀的鼻息。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他没有叫醒她,只是很珍惜地拥着她,提供她所需要的温暖,让她安心入睡。

直到天­色­将明未明之际,他才抵挡不住疲倦,搂着她娇小的身躯,阖上沉重的眼皮,与她一起走进梦中。

在梦境里,他敏感地知觉到她的呼息、她身体的柔软、她无意识低喃的娇憨可爱。梦中,松懈了心防的他知道自己想要她。

跨越那条线,他告诉自己,让他们真正永远地在一起。

他大可把手伸进她衣服底下,探索她少女而不再是孩子的曲线。

她不会拒绝的,打从心底深处,他知道。

在某些时候,也想那么做。可那样一来,一切就真的不能回头了。

而他仍然犹豫着是否要接受那份留洋的奖学金……他知道自己想接受,但万一她不能够谅解呢?万一她其实只想跟他当好朋友呢?万一她不愿意改变目前的一切呢?那么她不会原谅他的……

当然,他可以放弃那份得来不易的留学机会,他还是可以留在镇上,与她一同参加升学考试,他还是可以在那之后获得自己想要的独立与自由,只是时间上稍微慢一些而已。那么,为什么还要犹豫?

梦中无数个他都在催促他下定决心,别再迟疑。

可万一他的决定是错误的,该怎么办?

他想要自由,他想要改变,他想要拥有一切,也想要被拥有。

然而他又畏惧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终究他将因此失去一切。

怕越是想要的东西,就越是得不到。

他被困在自己的茧中,作着痛苦的梦。

在印象里,小镇已然和她之间划上了等号。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离开这里,就等于离开她的身边。因为她属于这块土地,他却不然。

他一直都像无根的浮萍,是她用感情网住了他。

然而他依然迷失、迷失、迷失……

他在清晨的鸟鸣声中醒了过来,眼皮依然沉重。

起先他还有点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什么地方,直到他慢慢知觉到身上的重量、气味以及她挤压着他的柔软……

他终于想起深夜中的迷失,并在她轻微挪动身躯找寻更舒适的姿势时,错愕地注意到自己清晨时的生理状态——

老天,他居然起反应了!

对象还是他的青梅竹马!

他很清楚这并不只是清晨正常的生理反应那样简单的事。

在发现她醒来的第一瞬间,他迅速把仍然陲眼惺忪的她推离自己一尺以外,以免她发现自己尴尬的处境。

事情真的已经走到再也回不去的地步了是吧?

面临抉择之际,他震惊地了解到,自己是不可能再与她当真正单纯的朋友了。

该怎么才好?一切都要改变了。

他们不再是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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