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番外 幸福一家人(1 / 2)

清早,御苑巨大的泳池中,有一抹矫健的身影飞速滑行水中。男人带着一副深蓝­色­泳镜,强有力的双臂不停滑向前方。泳道反复十圈以后,他才减慢速度,上半身靠在泳池边,努力调整呼吸。

男人注意力集中在水面,并没看到泳池一侧有道小小的身影靠近过来,等他发觉后,只听一声银铃般的笑声闪过,紧接着他面前便飞溅开巨大的水花。

扑通!

御兆锡见到女儿落水,也跟着跃入水中,朝着她迅速游过去。

“元元。”入水后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女儿,御兆锡整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深吸口气,整个人再次潜入水中寻找女儿的身影。

可惜来来回回三次,御兆锡竟然都没有在周围发现女儿。她能跑去哪里?

“元元!”再次开口的声音,染上心慌。

御兆锡锐利的眸子朝着泳池四周巡视,平静的水面一个气泡都没有,完全不见御元的身影。

没有任何回答,御兆锡紧绷的俊脸彻底­阴­霾。他取下泳镜又要入水,却不想身侧突然冒出一道身影,然后一团­肉­­肉­的东西飞扑到他的怀里,“爸爸,你输咯,没有找到元元。”

抱住女儿的刹那,御兆锡手臂颤了颤。他哪里还有心情计较输赢,对于女儿的行为很生气,可又舍不得打她,只是无奈的低下头,抿起­唇­,“元元,你把爸爸吓坏了。”

噗!

寇沅顽皮的含了口水吐出来,明亮的黑眸闪闪发亮,“爸爸不要怕,元元游泳很厉害,教练说元元有天分。”

听到女儿的话,御兆锡忍不住笑了笑。这话倒是不假,御元在水里换气的时间可以坚持很久,远超与她同年龄的孩子。昨天教练还试探的问,要不要重点培养,进行专业训练。

当时御兆锡一口拒绝,他可舍不得女儿吃半点苦,更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元元,你这么早游泳?”连忆晨由远及近的声音传来,御苑急忙圈住爸爸的脖子,湿漉漉的小脸躲进爸爸怀中,“爸爸,不许给妈妈告状哦!”

御兆锡挑起眉,盯着女儿,“你也有怕的时候?”

“嘿嘿。”

御元撅着小嘴巴,笑道:“妈妈有点凶,元元不想不能跳舞。”

顿了下,她很快又安慰自己,“元元不怕呢,今天爷爷回家,可以找爷爷说情。”

眼见女儿自言自语,御兆锡再度无奈的蹙起眉。她才四岁就已经懂得找靠山了?

抱着女儿从泳池出来,御兆锡用浴巾将她包裹住,反手交给连忆晨,“带她洗澡。”

“好。”

连忆晨接过女儿抱在怀里,转身往楼上走,她瞅着女儿湿漉漉的头发,不禁摇摇头,“妈妈不是说了吗,早上水太冷,要到中午才能游。”

御元搂住妈妈的脖子,振振有词,“可是元元想跟爸爸一起游,我们要比赛。”

好在天气热,连忆晨也怎么多说。御元靠在妈妈怀里,问道:“妈妈,弟弟睡醒了吗?”

“还没有。”

“哦,那元元要快点洗澡,等下让我去叫弟弟。”

连忆晨笑了笑,低头在女儿的脸颊亲了亲,柔声道:“好。”

洗完澡,连忆晨把浴室收拾­干­净后,隔壁房间已经响起欢笑声。御元早已把还在睡梦中的弟弟折腾起来,双手揉搓着他的小脸蛋,“嘟嘟快起床,姐姐带你游泳去。”

连忆晨倒吸口气,上次御元带弟弟游泳,差点把他淹水。她听到这话急忙走进房间,把女儿套在弟弟身上的衣服重新帮忙整理好。

“元元,妈妈今早做了­鸡­蛋煎饼,你要吃吗?”

“要啊要啊。”

御元听到有­鸡­蛋煎饼吃,一溜烟跑下楼,那还有心思搭理弟弟啊。

等到连忆晨抱着儿子下楼时,御元已经吃掉一张­鸡­蛋煎饼,正在朝着第二张努力,“唔,妈妈,元元可不可以吃第三张?”

连忆晨忍不住摇摇头,把儿子放在餐椅中拿起纸巾擦了擦女儿的小嘴,“慢慢吃,妈妈做了很多。”

妈妈同意她吃耶,御元立刻笑出声。

“姐姐吃多。”边上椅子里的绝­色­小美男开口,御兆锡眼疾手快止住儿子的话,却还是晚了一步。

啪!

御元丢掉手里的叉子,等着弟弟说道:“讨厌!”

刚刚四岁的小女孩,已经很懂得美丑。每次听到有人评论她和弟弟的容貌,她都会有些不开心。因为大家都说弟弟长得好美,像爸爸!

“嗷呜——”

爱美心受挫的小公主索­性­用手把抓­鸡­蛋饼,直接往嘴里咬。

儿子从才刚一岁多,吐字不算清楚。御兆锡低下头,小声在儿子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嘟嘟小美男滑下椅子,朝着姐姐走过去。

他伸手拉住御元的胳膊,把她的脸拉低,然后踮起脚在她脸颊亲了亲,“姐姐,姐姐。”

弟弟眨巴着他最致命的那双眼睛,翘长的睫毛好像两把毛刷,看到人特别喜欢。御元鼓着腮帮子掰开一块­鸡­蛋饼塞到弟弟嘴里,笑道:“这是最后一块了,分你吧。”

“嗷呜——”

绝­色­小美男同样好吃,他趁着姐姐不注意,又低头从她手上咬了口­鸡­蛋饼,直到彻底把姐姐气哭才跑回妈妈的怀抱里。

“呜呜呜,我的蛋饼。”

­奸­诈的角

­奸­诈的角­色­小美男同样缩进爸爸怀里,委屈的撅着小嘴,“爸爸,嘟嘟还想吃蛋饼。”

汗!

两个孩子又上演这出戏,御兆锡和连忆晨同时对望一眼,心中暗暗流泪。这一对儿难缠的小姐弟,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御雍起来了吗?”

关键时刻,御兆锡只能转移话题。佣人端着重新摊好的­鸡­蛋煎饼送过来,恭敬的回答:“起来了,御雍少爷六点钟就起来看书了。”

自从御雍开始读书后,家里学霸这个称呼立刻换人。他每天在家多数时间都捧着书本,除去陪元元和嘟嘟玩以外,几乎看不到他跟其他人有接触。

相比较起来,御雍的­性­格还是偏孤僻。当然,这中间还要算上另一个特别的人。

铃铃铃——

客厅里电话响,御元最爱接电话,立刻放下手里的蛋饼,飞速跑向电话机,“喂?这里是御苑,请问您找谁啊?”

连忆晨听着女儿的声音,微微勾起­唇­。

将电话听筒放在边上,御元蹬蹬蹬跑向楼梯口,扯着嗓子喊道:“御雍哥哥,你的电话。”

御雍哥哥?

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御兆锡都有种森森滴忧伤!这辈分要怎么算啊?

楼上的人并没动静,也没下楼的迹象。御元还惦记她的蛋饼,只能使出杀手锏,“宝宝姐姐的电话哦,她说有数学题不会……”

御元话音还没落,御雍修长的身影已经走下楼,“知道了。”

今年已经十四岁的御雍双手Сhā兜,利落的短发遮挡在眼前,掩藏起他乌黑明亮的黑眸。他冷峻的脸庞几乎看不到任何笑意。

臭小子,气场比他都强?

御兆锡咂咂嘴,眼见他脚步急迫的走向客厅,把电话拿起来。御元喜欢听大人们将电话,将电话机的扬声器打开。

一道清脆的女声,含糊不清从话筒里传来,“御雍哥哥,你要用笔把题目记下来哦,要不然你肯定算不出来。”

傅宝宝今年七岁多,已经是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御雍自从开始读书后,小学六年的课程用了一年的时间全部学完,跳级到初中后,他只不过用半年时间就几乎掌握全部知识,今年夏天准备参加考试,如果考试通过,暑假以后他再一次跳级进入高中。

虽然之前他落后很多,可苏醒以后的御雍,正在用傲然的速度反超前面那些人。御兆锡为弟弟感到骄傲,原来他有一个天才弟弟。

御雍不自觉勾起­唇­,顺手拿起边上的铅笔,道:“说吧。”

“假如20只兔子可换2只羊,9只羊可换3头猪,8头猪可换2头牛,那么5头牛可换多少只兔?”

咳咳!

连忆晨被牛­奶­呛了口,拿起纸巾擦­干­净,惊讶的看向御兆锡,“老公,现在小学二年级的数学题这么难?”

切下一块培根放进连忆晨嘴里,御兆锡眉眼温柔的笑道:“嗯,我都不会算。”

“真的啊?”

连忆晨顿时松了口气,开开心心把培根吃掉。太好了,她老公也不会算耶,那她也不算笨是不是?

瞧见她暗自开心的模样,御兆锡只能默默低下头。都说一孕傻三年,他们的嘟嘟都已经一岁多了啊,他老婆到底还要傻多久?

“算不出来?”电话那端传来笑声,傅宝宝开心道:“我也算不出来呀,唔唔,为什么要把牛换成兔子呢,明明牛­肉­比兔子­肉­好吃?”

御雍:“……”

“你在吃什么?”御雍听到咀嚼的声音,立刻皱眉。

“­鸡­腿啊。”傅宝宝吃的欢快,道:“早上钱必给我送来的,有好多呢。”

闻言,御雍瞬间沉下脸,“不要吃了。”

“唔!”傅宝宝隔着话筒摇头,“­干­妈的红烧­鸡­腿好好吃,比妈妈做的好吃。”

御雍黑沉的眸子眯了眯,他转身对着御元招招手,小公主立刻飞奔过去,“御雍哥哥,什么事情?”

“元元,你告诉宝宝姐姐,昨天有什么事情开心?”

昨天?

御元嘴里还嚼着煎饼,想啊想,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宝宝姐姐,妈妈昨天新给我买了芭蕾舞裙,元元好喜欢。”

芭蕾舞裙?!

傅宝宝啃­鸡­腿的动作瞬间停住,她妈妈昨天也新给她买了一件芭蕾舞裙,可是因为她的腰又粗了,所以裙子不得不拿去改。

电话那端咀嚼的声音终于停止,御雍重新拿过电话,嘴角上扬的弧度透着笑意,“这道题你不要算了,不适合你。”

“为什么?”

“因为你把牛都吃了,兔子也就危险了。”

傅宝宝:“……”

餐桌边,连忆晨和御兆锡听着御雍的回答,两个人忍俊不禁。平时御雍对所有人都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唯独对待傅宝宝时,他竟然愿意开玩笑!

早上九点钟,御兆锡准时开车将爱妻送到云深集团,解开安全带,连忆晨有些不放心,“你说,今天元元和嘟嘟会不会又哭闹?”

“放心吧。”

御兆锡执起她的手背放在­唇­边亲了亲,安抚她,“有御雍在,他有办法。”

集团业务每天都在发展,连忆晨总是有忙不完的工作。可自从她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无论多忙多累,每天都会固定分出一些时间陪孩子。

她十分珍惜跟孩子们

惜跟孩子们相处的岁月,时间匆匆而过,也许哪天不经意,孩子们就会长大了,不再需要他们的陪伴。

每次想到这些,连忆晨都会有些伤感,但更多的还是欣慰。如果真到那个时候,她就会跟御兆锡满世界到处看看,真正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

傍晚下班,御兆锡开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将车开到市中心那条小巷。连忆晨见他把车停在巷口,不禁笑起来,“我们晚回家可以吗?”

“可以。”御兆锡握紧她的手,径直向前。

巷子里那间台球厅还在,他们进去时,人不算多。老板看到御兆锡来,立刻将他们专用的球桌清理­干­净。

“来吧,今晚怎么比?”

御兆锡脱掉西装外套,连忆晨挑出一根球杆,神­色­毫无慌张,“随你。”

碰——

开球声响起后,御兆锡一杆连进数球,不过连忆晨也没怕他,稳准狠的发挥,三局下来,她侥幸险胜。

“赢的人请客。”

走出台球厅,路灯早已亮起。连忆晨轻笑起来,“好,请你吃烤串。”

可是不应该赢的人出钱,输的人去买吗?怎么无论输赢,永远都是他等着吃,她就要苦命的跑腿?

微夏的夜晚,御兆锡穿着一身白衣坐在路边。周围不时有路人经过,甚至还围起个小圈子都在暗暗偷Pāi他的侧脸。

连忆晨拿着烤串回来,见到那些人不禁蹙起眉。看起来,明天安城的头版又该是安城第一美男坐在路边吃烧烤!

“一人一半。”

连忆晨豪气的把烤串递给身边的男人,御兆锡也没含糊,接过烤串低头开吃。

小吃街人来玩网,连忆晨偏过头,眼神温柔的落向身边的男人。当年她也是带他来这里打台球,吃烤串,讲心事,然后渐渐爱上这个男人。

往昔的一切好像就是昨天,可他们已经结婚五年,拥有了两个漂亮可爱的宝贝。

“老公,我很幸福。”

御兆锡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亲,隽黑眼眸中闪动的爱意深浓,“老婆谢谢你,我所有的幸福,都是从遇见你那一刻开始。”

连忆晨眼眶微微发红,心中感慨万千。

吃完烤串,他们手拉手沿着小路往前。路边人行路幽静,连忆晨突然停下脚步,将鞋子拖到边上,朝他笑起来,“陪我跳房子?”

“好。”

这世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有个人,愿意陪你做任何事。

开车回到御苑,客厅里很安静。御兆锡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不知道孩子们睡了没有。他牵着妻子的手,两人一同走向孩子的卧室。

儿童房中亮着一盏夜灯,御元侧身躺在小床上,一只手还搭在弟弟的肩头,睡相甜美。而嘟嘟把大拇指含在嘴里,睡的也很沉。

床边的地毯上,御雍腿上放着一本书,安静的毫无动静。

“你们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御雍才合上书本看过来。

御兆锡点点头,伸手把睡着的女儿抱起来,放回她的床上。她睡前还保持着轻拍弟弟的动作,想来刚才正在哄弟弟入眠。

连忆晨把儿子含在嘴里的手指拨出来,将被子给他掖好。

须臾,御兆锡将儿童房的门合上,御雍上前抱了抱连忆晨,神­色­温柔下来,“晨晨,晚安。”

“晚安。”

如今御雍的个头都已经到她肩膀,连忆晨每次看到他的变化,心中都揣着浓浓的感恩。御雍的好转,就是老天给他们的最大惊喜。

御兆锡蹙起眉,伸手将连忆晨拉到身边。这臭小子的毛病还不改?

“锡锡,晚安。”御雍丝毫不介意御兆锡的白眼,依旧温柔的同他道晚安。随后他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相比大哥大嫂,连忆晨更喜欢他这样的称呼。亲切又蕴含他们之间曾经的那份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过去。

“要不要这么小气?”连忆晨挽起丈夫的手臂,打趣道:“御雍还是孩子?”

御兆锡拉着她的手回房,心想御雍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不多时候,连忆晨洗过澡又去隔壁房间看了眼,孩子们都睡的很安稳。她回到卧室时,倚在床前的男人正在看书。

连忆晨轻手轻脚走过去,试图从他手中把书本抽走,但失败了。

爱看书是不是他们家传统?他是如此,御雍也是如此。

深夜,男人一本正经倚在床头看书,终于招来他身边女人的不满。

“御兆锡,你最爱做什么?”

她的问话满含酸意,御兆锡轻轻合上书本,眼底染笑,温热指尖拂过她的嘴角,笑道:“你就是我,最爱做的事。”

唔——

他的吻落下嘴角,连忆晨完全没有抗拒的力气。她害羞的关掉床头灯,可有月光的夜晚,男人那张完美的脸庞更加深邃镌刻。

“老公,你好美。”

连忆晨抬起手,指尖轻轻抚摸他的五官。

男人满足低笑,安城第一美男,自然美!

翌日早上,御兆锡起床后带着女儿和儿子在泳池游泳。连忆晨打开窗户,听着楼下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心中一片满足。

她收拾房间,打开衣柜的门翻找东西。不知道何时,御兆锡穿着泳裤回到卧室,见她埋在衣服堆里,只好绕过她走进浴室。

洗过澡出来

洗过澡出来,御兆锡看到爱妻还没整理

“你在找什么?”

“找元元小时候的衣服啊。”

“那些都不能穿了,找出来­干­什么?”

连忆晨装了满满两包,累的满头大汗,“金子说如果怀孕的时候每天都看元元的衣服,这次肯定生女儿。”

御兆锡轻笑出声,还有这种说法?不过他嘲讽的耸耸肩,看起来庄乾技术不行?!

“穆朝不知道怎么听说这话,也要元元的衣服,所以我只能公平对待。”

匡穆朝?

御兆锡瞬间沉下脸,“他要我女儿的衣服做什么?”

“给他老婆看呀。”连忆晨起身过来,抬手圈住他的脖子,笑道:“穆朝说,他也想要个女儿。”

哼!

男人不满的冷哼了声,女儿是谁说生就能生的吗?

眼见他傲娇的走远,连忆晨轻叹了口气,将收拾好的衣服分别装包,找人给好友们送去。

早餐桌上,每天都无法避免那对姐弟的哭闹争吵。从前冷冰冰的御苑大宅,自从迎来小公主和小王子,早也没了之前的清冷。

“少爷,这是老太太让人送来的玩具。”佣人推来大一车最新款玩具,御元瞬间跑过去,用身高优势把弟弟挡在后面,“还有白雪公主……”

连忆晨将东西手下,告诉送过来的佣人,“周末我们带着元元和嘟嘟去看­奶­­奶­。”

“是,少­奶­­奶­。”佣人开心的转过身,能够轻松的回去跟老太太复命。

早餐还没吃完,孩子们便被那些玩具彻底吸引注意力。两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开始拆玩具的包装,连忆晨坐在边上,生怕他们又要争抢。

两个孩子年纪相距不少,还没到能够懂得谦让的年龄。连忆晨只能循循善诱,好在一双儿女感情很好。

御兆锡接了个电话回来,连忆晨起身问他:“现在就去机场接御筝吗?”

“不用接了。”御兆锡转身坐在沙发里,薄­唇­微抿。

“嗯?”

连忆晨蹙眉,“御筝又不回来了?”

两年前御筝出国深造,这两年埋头学业,人比以前懂事很多,也更加成熟豁达。

“不是,”御兆锡耸耸肩,眼底的神情微动,“筝筝说,有人去接她。”

“有人?”

连忆晨怔了怔,随后明白过来。

落地窗外阳光明媚,她敛下眉,忍不住追问一句,“老公,如果筝筝想要厉渊在一起,你还会阻止他们吗?”

孩子们拿着玩具跑到后院,御兆锡牵着连忆晨的手跟上去。

后院湖中,并肩游来四只天鹅。若说起来也巧,最后那两只丑小鸭变身为一黑一白两只天鹅,跟随父母共同生活在御苑。

“白白过来。”

御元把它们当作玩具,每天都跟着爸爸来喂天鹅。

“嘎嘎——”

天鹅朝着岸边游过来。

御兆锡望着女儿小小的身影,薄­唇­弯起的弧度异常柔软,“如果御筝这一次想清楚了,我会真心祝福她。”

“老公……”连忆晨心尖紧了紧。

这几年裴厉渊努力工作,竭尽所能弥补他曾经犯下的过错。那些伤痕永远都会留在御筝心底,最好的解药,唯有用爱­精­心呵护,一生一世。

“我们好像还没度蜜月?”

身边的男人突然提起这个话题,连忆晨回过神,心中微有遗憾。是啊,当初结婚时她已经怀孕,不能度蜜月,后来生下元元,他们又忙着照顾女儿,再度迎来儿子的出生。

这样一旦误,真的没能抽出时间去蜜月。

“你想去哪里?”

连忆晨红­唇­微勾,笑道:“去哪里都好,只要有你们。”

御兆锡牢牢握紧爱妻的手在掌心,眼神温柔的落向前方。只要有你们,我的世界便是一片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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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更新寇沅和御坤的番外,亲们早上9点55来看哈,群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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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误终身(一) 初遇

梅雨时节的皖城,天气逐渐闷热。天空­阴­沉沉,几日都不得见阳光,好像积蓄许久的雨水都隐藏在那厚厚的乌云之内,只等开闸便要一发不可收拾。

皖城地处偏远,四面都是山坳,交通十分不便利。由于这里位置和气候的特殊­性­,附近村子里的百姓都已种茶为生。不过却也因为这里气候条件不寻常,所以种植出来的茶叶远近闻名。

今年气候比起往年不同,前些时候就是­阴­雨绵绵,如今到了梅雨时节更是­阴­云密布。大家都在议论这天气,尤其他们这些需要看天吃饭的茶农。

村子外的泥潭中,穿着白衣的男子脚上穿着雨靴,挽起袖口,双手陷入深深的泥沼中使劲摸索。他的动作极其熟练,每次下手的地方用不了多久就能从泥潭中捞出长长的藕节。

“子浓!”

一道清脆的喊声由远及近,跑来的女孩子身上穿着一件素白的裙子,没有繁复的装饰,能够搭配的只有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

眼见天­色­逐渐­阴­沉,她蹙起眉,更加大步的往河边跑,“子浓!”

“我在这里!”男子听到她的叫声,立刻直起腰笑着朝她摆摆手,“沅沅,这里有好多藕。”

寇沅气喘吁吁跑过来,立刻皱眉道:“纪子浓,这里可是东村厉家的地,你来这里挖藕,小心他又放狗咬我们。”

“不会。”纪子浓微微弯着腰,一边将双手伸进去摸索,一边对她笑道:“我打听过了,厉大爷今天不在家,而且他只有一个人,这么多藕他又吃不完,分一点给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话似乎也有道理。

寇沅急忙脱掉鞋子,将裙摆打结后赤脚迈入脏兮兮的泥潭里。

“不要过来,”纪子浓抬手刚要制止,寇沅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什么不要?你一个人要挖到什么时候啊,没看到天快下雨了吗?”

寇沅抬起­干­净的掌心帮他擦掉额头的汗水,狡黠笑道:“再说了,我们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不能总是你采藕给我吃嘛,两个人动作快一些!”

纪子浓被她三两句话就说的无法还嘴,寇沅两只手用力往外一拔,白­色­裙子上很快落下黑­色­泥点子。

“沅沅,你的衣服。”

寇沅低头扫了眼,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没事啦,一会儿回去洗­干­净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纪子浓笑了笑,更加卖力的挖藕。不过寇沅瞥了眼他身上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很快皱眉。

“纪子浓,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

“我的衣服脏了,你却没有!”寇沅突然扬起一只脏兮兮的手朝纪子浓脸上抹去,男子原本白皙的脸庞立刻印上黑黑的五指印,“哈哈,这样才公平。”

“唔!”

纪子浓用袖子擦了把脸,黑泥反倒越擦越黑。寇沅笑的前仰后合,“子浓,你好丑哦!”

对面的男子盯着她闪亮清澈的黑眸,并不恼怒。他挑了挑眉,出其不意把他染满泥巴的掌心伸出去,直接落在寇沅的脸颊,“要丑大家一起丑。”

“纪子浓!”

爱漂亮的小姑娘大吼一声,气的不轻,“你胆子大了,竟然敢对我还手。”

“沅沅你小心点,不要摔倒!”

“好了好了,我不躲,你随便报复吧!”

“哼!纪子浓,我生气了!”

村口的泥潭中,两道打闹嬉戏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一行人沿着泥土路走进来,走在前面的男人,不时跟身后的男子禀报:“少爷,附近除了这座小镇,方圆十里都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眼看就要来雨了,今晚我们将就在这里住一晚,您看行吗?”

男子上身穿件黑­色­真丝衬衫,下身同­色­的西装裤。他手中夹着一支烟,站在岸边盯着不远处泥潭中那两个人,声音很低,“可以,你去安排吧。”

“是。”身边的男人松了口气,急忙招来另外两名手下,先行打发他们进村找借宿的地方。

泥潭中穿着白裙的女孩子瞥见岸上的男人,立刻低头别开视线。她拉紧身边纪子浓的衣袖,道:“有人在,我们别闹了。快点挖藕,我娘还等我的藕下锅呢。”

“少爷——”

身后有人催促,御坤低头掐灭手中的烟蒂,淡淡转过脸,“走吧。”

“是。”

御坤走在前面,忽然偏过脸看向身侧,“阿进,你喜欢吃藕吗?”

阿进怔了怔,立刻摇头,“不喜欢,我想吃­肉­。”

这次跟少爷出来为老太太置办寿辰礼物,没想到竟然是趟苦差事,都已经出门半个月多了,少爷想要的东西没有寻到,他们竟然还迷了路。走到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小镇,他们都好几顿没吃过大鱼大­肉­,真是有钱都没地方花!

御坤低低一笑,不自觉回过头。泥潭中那个女孩子正在弯腰挖藕,不时有泥点子飞溅在她的白裙中。

可惜了。

抽出一节藕后,寇沅直起腰喘了口气。刚刚站在岸边吸烟的男子好像往村里走了,她不自觉皱起眉。那个男子生着一双深邃内敛的眸,她不过匆匆一瞥,却都感觉害怕。

他们是什么人?

“沅沅快跑!”

不过怔仲片刻,寇沅再度回过神后,只听由远及近的狗叫声:“汪汪汪……”

“坏了,老厉头回来了!”

头回来了!”

纪子浓一把拽住寇沅的手,两人慌忙往岸上跑。仓皇间,寇沅的布鞋还丢在岸边来不及穿上。

“我背你。”纪子浓迅速背起寇沅,又把采藕的竹篮套在身上,大步往前跑去。

“汪汪!”

一头黑­色­狼狗迅速奔来,纪子浓常年生在山坳中,即使背着寇沅跑起来的速度依然不慢。他两条长腿跑的飞快,进村唯一的土路中,他们的身影夹带笑声飘散开,“子浓你快点,那只狗快要追来了!”

“抱紧我——”

纪子浓提起一口气,寇沅立刻圈紧他的脖子,握住手帕给他擦汗,“加油!”

“借过!借过!”

前方有两道悠闲的身影,纪子浓害怕撞到他们。阿进咻的抬起脸,作势就要动手。

御坤按住阿进的手,将他拽到边上。阿进虽然不满,但见少爷不说话,自然也不敢越矩。

“手帕!”寇沅惊讶的望着自己手中那条白­色­手帕飞出去,转瞬落在身后的土路中。

倒霉,她的手帕!

“汪汪汪——”

“啊!”

寇沅被陡然逼近的恶狗吓的尖叫。

啪!

正在奔跑的黑狗瞬间被什么打中后腿。虽然不算严重,但明显见到它飞奔的步子骤然停顿,“嗷呜!”

阿进手指伸进衣服口袋里。

“你要做什么?”

“少爷讨厌那只狗,一发子弹就能解决。”

御坤顿时皱起眉,手中剩下的那枚石子转而打中阿进的右小腿肚,“我今晚只想安安稳稳睡个觉。”

“是,是。”阿进吃痛,又不敢喊疼。

往前走了两步,御坤眼角余光瞥见什么。这次阿进倒是挺懂眼­色­,立时弯腰将那条白­色­手帕拾起来,恭敬递上去,“少爷。”

御坤怔了怔,犹豫了下才把手帕握紧手里。这些女人用的东西,他平时都不怎么碰,更何况还是一条质地粗糙的手帕。不过这条手帕右下角绣着一个沅字,他只觉得那个字很漂亮。

哗啦——

木质搭建的二层阁楼中,一位中年女人将热水倒进水桶里,声音不悦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玩的满身?”

“娘,我和子浓去挖藕了。”寇沅撅着嘴巴,倒是诚实,“老厉头又放狗咬我们。”

“你们呀!”卫茹摇摇头,训斥女儿,“那个老厉头平时没人敢招惹,你跟子浓好端端去惹他做什么?”

“他家塘子里藕多嘛。”

楼下小院里,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寇村长,你家女儿又带人去我地里祸害,你倒是管不管?”

“老厉头啊,快进来说话。”

“哼!挖我的藕不算,还打伤我的狗!”

“孩子们贪玩,不过淘气罢了。快来尝尝我今年刚收的茶,有话慢慢说。”

“哟,这茶不错。”

卫茹抬手在女儿额头轻点,小声道:“看吧,又给你爸惹事,你这孩子!”

“是他太小气,那么多藕他一个人又吃不完。再说了,我们也经常给他茶,礼尚往来不应该吗?”

这孩子嘴里总是一套一套的,卫茹无奈的摇头,提着水桶往外走,“快点洗,把脏衣服换下来。”

“哦。”寇沅不再和母亲多说,卫茹将门关好后,方才下楼。

寇沅蹲下身,低头往水中看了眼,只惊讶的长大嘴巴。天哪,她脸上怎么都是黑黑的泥巴?纪子浓这个坏蛋,越来越讨厌了!

呜呜,她竟然顶着满脸泥跑了大半个村子?好丑!

不多时候,寇沅清洗­干­净下楼时,老厉头已经离开。母亲说,父亲给他一包新茶才把人打发走。

“小气鬼!”寇沅冷哼了声,将她洗­干­净的白­色­长裙晾晒在院子里,“娘,我饿了,糯米藕几时才能好?”

“看把我们沅沅饿的,­干­娘听着都心疼了。”

有人推开院门进来,寇沅笑着跑过去,“­干­娘,您怎么来了?”

“子浓说你想吃这个,这不他被老厉头缠住,所以我给你送过来。”

“他又跑去你们家了?”

“可不是。”

卫茹笑着迎出来,“不用给她送,锅里正炖着,你拿回去给子浓吃吧。”

“客气什么。”白娟微微一笑,看向寇沅的眼神别有深意,“我们家子浓说了,沅沅最爱吃糯米藕,要我一定给送过来。”

“这还差不多。”寇沅毫不客气接过篮子,打开盖子用手指捏出一块糯米藕放进嘴里,眯着眼睛笑道:“哇,好甜,好吃!”

“­干­娘,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啧啧,我们沅沅这张小嘴也是越来越甜了。”

顿了下,白娟握住寇沅的手,柔声道:“­干­娘现在就盼着子浓能早点把你娶进门,听你喊我一声娘!”

到底是女儿家,寇沅提着篮子转过身,快步往屋里走,“你们聊吧,我去吃东西。”

“这孩子,还害羞呢。”

卫茹倒了杯茶过来,拉着白娟坐在院子里聊天。寇纪两家平时关系甚好,早有结儿女亲家的心思。

花绫窗前,寇沅一边咬着糯米藕,一边听着外面两位母亲研究她和子浓的婚事,­精­致的五官掩映在一片绯­色­里。

再有半年她就满十八岁,那是她和子浓的约定,也是子浓迎娶她的日子。

翌日清晨,寇沅睁开眼睛时,父母都已经去了茶园。她收拾好家里,将院门打开。晌午父母要回家吃饭,她不能出门,要留在家里准备午饭。

缸里还有两条鱼,寇沅捞出一条,又从自家地里拔了一些青菜回家。别看她女孩子家家,可她自幼不爱家务,也不­精­通针线。别的女孩子都在学习针线活儿时,她捧着本书坐在院门前的灯下,一看书就到大半夜。

能够料理的饭菜也就那几样,但寇沅知道父母采茶辛苦,总想着尽可能做的美味一些。

轰隆隆——

天空乌云密布,这些天的气候都是如此,说下雨就下雨。寇沅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秀气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总是­阴­雨天可是不好,正是茶园收获季节,­阴­雨天最不利于茶农。

放下手里的菜,寇沅拿着竹竿走到院子里收衣服,最近都是­阴­天,衣服都好像晒不­干­,潮湿的穿着不舒服。

搬过一张凳子,寇沅双脚踮起去够最高处那件白­色­长裙。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特意挂在高处,显眼的地方。

凳子四条腿并不稳当,寇沅前后重心不稳,一不留神身体往前栽倒下去。

啊!

口中的惊呼声来不及出口,身体转瞬跌进一具温热的怀抱。寇沅惊愕瞪着伸手接住她的男人,回过神后猛然从他怀里退开。

“先生,谢谢你。”

男子黑眸动了动,盯着她的眼睛问,“没事?”

“没有。”寇沅深吸口气,不好意思的摇头。

阿进双眼直勾勾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妈的,这么个破镇子,竟然能有天仙一样的美人?

“没事就好。”御坤淡淡收回手,脸­色­如常的转过身。

寇沅暗暗松了口气,都是这天气闹的,她才一大早就心神不定。

“小姐。”

刚刚离开的男子去而复返,寇沅吃惊的抬起脸,只见他含笑站在自己面前,“请问,我们要去顺城还有多远?”

“顺城?”寇沅下意识蹙眉,道:“本来并不太远,可前些日子雨水把石桥冲断了。现在要去顺城需要绕路走,从这边往东翻过那座山,如果步行的话——”

寇沅停顿了下,按照面前两个男人的年纪和体力估算,道:“大概需要两天。”

阿进听的一愣,“少爷,我们很快就能到了。”

“还有事吗?”寇沅不喜欢同陌生人讲话,御坤下巴轻抬,朝她点过去,“这条手帕,是你的吗?”

寇沅眨了眨眼,看看手帕又看看眼前的男人,突然想起什么,一把将手帕扯回去,‘碰’关上门。

他就是昨天路边的男人,是不是认出她来了?

阿进盯着关上的木门,沉着脸嘟囔:“少爷,这里的人都好没礼貌。”

御坤薄­唇­微勾,正要说话,不想木门再次打开。

寇沅拿出一把雨伞递给御坤,道:“马上有大雨,你们最好找个地方避雨。下雨天山路危险,最好不要进山!还有……”

寇沅弯起­唇­,不屑盯着阿进打量,“那些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才是真不懂礼貌!我们这里的人都很热心,要不然你们昨晚就露宿街头了!”

啪!

木门又一次关上。

阿进听的一愣一愣的,茫然望向身侧的男人,“她是在说我?”

御坤轻轻撑开手中的黑­色­雨伞,“嗯,她说的很对。”

“少爷!”

豆大的雨水果然砸下来,阿进不敢贸然往御坤身边凑,只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遮雨,“这女的也太厉害了,她竟然不怕我们!”

“呵呵——”

御坤眯了眯眼,阿进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半响,男子薄­唇­勾起的弧度莫名,“你说,她怕不怕我?”

“啊?”这问题阿进哪里敢回答。不过他感觉,他们素来人人忌惮的御少,这次并没能唬住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

要不然刚才,那女人还敢把他们关在门外?!

笑话!

如果她知道,今天被她关在门外的男人,就是安城御家的继承人,小美人会不会吓得哭?

啧啧啧!

阿进撇撇嘴,想起寇沅那张脸蛋,美人哭也一定很美吧!

“阿进。”

御坤突然发话,吓得阿进一阵肝颤,“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找地方,今晚住下。”

“为什么?”

远处乌云­阴­沉沉散不开,御坤挑眉指过去,道:“人家不是说了,雨天不适合走山路。”

“可是老太太还等您回去呢。”

闻言,御坤笑了笑,转而将雨伞递给他,“所以,你回去吧。”

啊?!

御坤转过身,毫不避讳的走进雨里。

阿进急忙撑起伞跟上,猜不透少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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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两天一更,字数不会很多。故事虽虐,但汐尽量会写的温馨一点啦!因为他们是御兆锡的爸妈,与整个故事都有关联,更主要的是,想让大家看到我们萌萌滴小御少出生呀,哈哈哈

下一章更新时间12月7号(周一),大家记好时间~~

一见误终身(二) 借宿

皖城极小,也许还不到安城的一个区大。御坤自幼都没住过如此简陋的地方,他昨晚睡的并不好,床板太硬,躺上去全身都搁的疼。可他今早起来,­精­神竟然没因昨晚的失眠受到影响。

“少爷,您昨晚就没睡好,为什么还要继续住在这里?”阿进站在床边帮他收拾衣服,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我打听过了,镇上有家客栈,我们去那里住吧,等到雨停就能离开了。”

轰隆隆——

天空雷声不断,御坤站在窗前,手中夹着一支烟。点燃的香烟抽到半截,他锐利的眼眸突然眯了眯。

前方那栋小二楼的阁楼上,开着扇窗。透过窗帘,依稀能够看到女子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庞,她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眼神专注盯着手中的书本,目光不曾有片刻的移动。

外面雷声雨声纷扰,但并不会影响寇沅看书时专注的态度。她许久才转一转脑袋,换个姿势继续看。

她很喜欢读书?

只可惜皖城这样的穷地方,交通十分不便利。镇上只有一座初中,而她又是个女孩子,必然很难实现读书的梦想。

御坤将手中的烟蒂弹出去,笑道:“收拾完东西你就走吧,等我消息再来接我。”

“少爷!”

阿进脸­色­一白,走到他的身边问,“阿进做错什么事情了吗?少爷为什么要把阿进赶走?”

御坤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神­色­倒是很温和,“你帮我跑一趟顺城,把老太太想要的东西买回去,然后再回来接我。”

“啊?”

阿进思维有些转悠不过来,“少爷,您怎么不去了?”

这傻小子!

男人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下,“问这么多­干­什么?快走!”

“哦。”阿进揉着脑袋,眼角余光瞥见墙角放置的那把黑­色­雨伞,心中暗暗吃惊。少爷这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可是看上姑娘也不怕啊,直接带回去或者抢回去都行啊?这次少爷怎么换了风格,还专程要留下来?

吃过午饭,寇沅将饭菜放在锅里温着,等父母忙完回来吃。她提着一把油纸伞,怀里抱着两本书,离开家门,走向村里唯一的学堂。

这家学堂算是私塾,能够来读书的孩子们算是家境比较富裕的。寇沅从五岁在这里跟着邱先生读书,一转眼读到初中毕业。可是镇上只有一座初中,她想要继续读书,但家里的条件已经不允许。

邱先生年纪大了,上课经常打盹,寇沅平时闲在家里无聊,经常跑过来帮忙教书。她站在堂下,清脆的声音朗朗回荡。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孩子们的读书声划破这个沉闷­阴­雨午后,邱先生坐在椅子里,望着他最得意的弟子,眼底的神­色­温柔。有寇沅带着孩子们读书,他又能打盹了。

学堂外,男人手中撑着一把黑­色­雨伞,听着寇沅偶尔严厉的训责声,薄­唇­勾起的弧度上扬。年纪这么小,气势倒是不弱。

学堂散学后,雨竟然也停了,不过天还是­阴­沉,始终不肯放晴。

“寇老师再见。”孩子们背着布包一一跟她道别。

寇沅站在门边笑起来,“路上小心。”

“好。”

孩子们稚­嫩­的笑声转眼消散很远,寇沅收拾好桌面,又倒了杯茶递给邱先生,“您现在瞌睡越来越严重了,这一下午就没说过几句话。”

邱先生端起她泡的茶喝了口,夸赞的竖起大拇指,“沅沅就是聪明,做什么都出­色­。改天给我写一副字吧。”

“做什么?”寇沅撅起嘴巴,不悦道:“是不是您又答应了人家,自己又偷懒,才要我偷梁换柱?”

“哎哟,一个女孩子家家这么聪明做什么?”

邱先生啧啧感叹,他这辈子教过的学生不少,但寇沅是他最喜欢的。这孩子懂事又聪明,还很孝顺顾家。

“哎。”

寇沅拿起竹竿,把邱先生的衣服挑下来,无奈道:“都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晒好的衣服要赶紧收起来,要不然一下雨衣服都白晒了。”

邱先生妻子已经过世十几年了,他有个儿子又在别的城市谋生活,很久才能回家一次。平常寇沅都会照顾老师,隔三差五送菜送­肉­。

不久,寇沅拿着伞从学堂出来。她算计着子浓应该也从茶园回来,所以没有回家,直接跑去纪家。

“子浓!”寇沅跑进纪家大门,欢喜的叫道。

院里没有子浓的身影,倒是子浓的­奶­­奶­正在腌制萝卜­干­,见到她进门,不禁抬起头,“沅沅来了。”

“­奶­­奶­。”

寇沅洗­干­净手,挽起袖子就要帮忙,却被纪­奶­­奶­一把拉住,“看看你这双又细又长的手,那里是做这种粗活的人儿。”

­奶­­奶­说话时虽然含笑,但寇沅总觉得不舒服。她悻悻的收回手,一瞬间就不知道要做什么,“­奶­­奶­,子浓呢?”

“子浓还没回来。”

纪­奶­­奶­熟练的将青萝卜切成一指宽的条状,准备腌制起来食用。最近连雨天,没有集市可以赶,买什么东西都很贵。

寇沅挑眉往屋里看了看,没有见到纪叔叔和­干­娘的身影,想来今天天气不好,他们去茶园还没回来。

“­奶­­奶­,那我先走了。”她站起身,有点害怕和纪­奶­­奶­单独相处。

“好,路上小心点。”

心点。”

“我知道了。”

寇沅拿着雨伞转身离开,心中微微有些失落。虽然纪­奶­­奶­对她的态度挑不出什么,纪叔叔对她也不错,可她总感觉他们那种好搁着什么,不像­干­娘对她的好那么自然。

说起­干­娘,寇沅心中总是怀揣无数感激。当年卫茹和白娟几乎同时生产,卫茹难产生下一个女儿,便是寇沅。白娟生下个儿子,也是子浓的弟弟,可孩子出生没多久便夭折。

因为难产,家里又条件不好,卫茹没有什么­奶­水。寇沅经常夜里饿得哇哇大哭,白娟正值丧子之痛,每每看到新出生的寇沅就会想到小儿子,便把她抱回家喂养,也是心中一个安慰。

正因为如此,寇纪两家的关系才极好。寇沅算是吃白娟­奶­水长大的,心里对她有种格外的亲热,白娟也是眼看她长大的,早已将她视为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只有子浓一个儿子,自然希望两个孩子能够在一起。

想起这些,寇沅又感觉好像自己多心。其实纪家对她都很好,尤其是子浓,每次家里有好吃的或者好玩的东西,他都会第一时间跑来跟她分享。

纪家屋后的箱子里,有个纪子浓亲手垒起的狗舍。寇沅来到狗舍边坐下,一边跟窝里的小白狗玩,一边等子浓回来。

反正每次进家门前,他都要先来喂狗。

“豆丁,你饿不饿?”

寇沅抬手把豆丁抱在怀里,摸了摸它身上白花花的毛发,笑道:“今天子浓回来很晚哦,我肚子都饿了。”

“嗷呜——”

豆丁把脑袋往寇沅怀里躲,寇沅低低一笑,“你啊就会撒娇,我们每天喂你吃那么多,怎么也不见你长大呢?前天我和子浓又差点被老厉头家的那条恶狗追上,你什么时候才能替我们出口气呀……”

纪子浓背着竹篓刚刚走到巷口,就听到寇沅清脆的说话声。他下意识停住步子,抬起的视线里,只有她那张令他心动的脸庞。

“子浓!”

豆丁跳出寇沅的怀抱,她转头看过去,纪子浓站在对面朝她笑。她也站起来,朝他跑过去,“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饿了。”

将双手背到身后擦­干­净,纪子浓才牵着寇沅的手坐下,解开身后的竹篓,“今天雨水有些大,我们回来的晚。”

他打开竹篓后,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寇沅,“我知道你肯定饿了,吃吧。”

看到那个纸包,寇沅眼睛都亮起来。她很快拆开,低头闻了闻,黑亮的眸子里一片笑容,“哇,好香的茶糕啊。”

“快点吃吧。”

寇沅捏起来一块拿在手里,纪子浓却见她并没放进嘴里。

“说,你是不是早上又没吃早餐?”

面对她的严厉逼问,纪子浓只能敷衍的笑笑,“嘿嘿。”

“嘿嘿什么?”寇沅不高兴的把茶糕放回去,“我不吃茶糕也不会怎么样?可你早上就要去茶园做事,如果不吃早餐对身体很不好的。”

纪子浓挠挠头,脸­色­很紧张。每次寇沅生气时,他都有些手足无措,“我真的不饿啊,反正我娘很早就会去给我送饭,我吃午饭也是一样的。”

“不理你了。”寇沅生气起身欲走,纪子浓忙拉住她的手,面­色­都吓白了,“沅沅,你别生气,我,我,我……”

噗!

他每次紧张都语无伦次,寇沅扬起脸,眨着眼睛看她,“以后你都乖乖吃早餐?”

纪子浓怔了怔,连忙点头,“对,我都听你的。”

嗯,这还差不多。

拉着重新坐下,寇沅捏起一块茶糕送到纪子浓嘴边,道:“吃了。”

“哦。”

“好吃吗?”

纪子浓把嘴里的茶糕咽下去,点头道:“好吃。”

再次拿起一块茶糕,寇沅放进自己嘴里,眯着眼睛笑起来,“我也觉得好吃。”

眼见她笑,纪子浓总算松了口气。他握紧寇沅的手,紧张兮兮的问她,“沅沅,你还生我的气吗?”

寇沅幽幽叹了口气,将头靠在纪子浓的肩上,道:“没有,沅沅永远都不会生子浓的气。”

听到她的话,纪子浓嘴里的弧度染满柔­色­。

汪汪汪——

豆丁抬起前腿不断往纪子浓腿上窜,闻到茶糕的香气它也馋了。寇沅抬手指了指豆丁的小脑袋,无奈道:“你呀,就知道吃。”

纪子浓掰开一块茶糕,分成小块后喂给豆丁吃。

天­色­彻底暗沉下来,纪子浓牵着寇沅的手,把她送到家门外。其实两家距离很近,不过就隔着两条巷子。

“我回家咯。”寇沅站在路灯下,纪子浓低头瞅着她,心口起伏的速度有些快。

猛然间,纪子浓低头在寇沅额头亲了下,然后又迅速直起身,好像生怕寇沅生气的模样。其实他一点儿都不想热寇沅生气,可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

二十岁的少男,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更何况他从小跟寇沅一起长大,那株情窦早已深刻入骨的竹进心间。

寇沅脸颊红红的,心跳也很快。她能闻到子浓身上淡淡的茶香,还混合着汗水的气息。那是她熟悉的气味,多少年茶园田间,子浓身上的味道早已入梦。

“进去吧。”

纪子浓声音很低,寇沅并不想回家,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进门,子浓肯定不会先转身。她用力点点

她用力点点头,道:“明天不许再把早餐的钱省下来,要按时吃饭。”

“知道了。”

寇沅转身跨进院门,又忍不住对身后的人摆摆手,“快点回去吧。”

“嗯。”纪子浓点头,却一定要眼看她的身影才肯转身。

前方小院里亮着灯,他能听到寇沅和母亲说话的声音,他眉眼温柔的转过身,清秀的脸庞染着深深的欢喜。过了今天,还剩下一百七十六天,他的沅沅就满了十八岁。

他们的约定,从很早很早前就开始。自从懂事以来,纪子浓就在算日子,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他都在期盼那一天能够早些来,再早一些来。

“娘!”

寇沅蹦蹦跳跳回到家,远远就闻见厨房里有香气,“今天怎么准备这么多菜?”

见到女儿回来,卫茹抬手往屋里指了指,道:“还不是你爸,咱们村里好像来了什么客人,他又忙着招呼,还把人带到家里来住。”

“唔。”

寇沅捏起一块糯米藕塞进嘴里,烫的有些皱眉,“什么人啊?”

“不清楚,听说那人是从安城来的。”

安城?

寇沅眨了眨眼,她还没去过安城呢,倒是听很多人说过安城如何繁华。她想,一定要找个时间跟子浓去安城看一看。

“你送进去。”卫茹炒菜腾出手,只能指使女儿。

瞅了眼盘子里的­鸡­­肉­,寇沅咽下口水,有些不情愿。卫茹瞥见女儿那副模样,不禁笑出声,“把菜送进去你就出来,娘都给你留出来了。”

边上锅里果然还有一碗­肉­,寇沅开心的在母亲脸上亲了亲,随后端着菜盘进屋。父亲是这个村子里的村长,为人热心又好事,平时谁家有困难他都愿意帮助,谁家有招待不了的客人他也帮着招待。为这,母亲没少跟父亲吵架,可也没见父亲改正。

寇沅推开屋门,方桌前背对着她的那道身影,高大冷冽。

这背影……怎么有点眼熟?

“沅沅。”

寇广岁见到女儿送菜进来,立刻朝她招手,“过来见见御先生。”

平时家里来客人,寇沅多数避而不见。一来她是女孩子,二来她­性­情寡淡,对于不熟悉的人并不喜欢凑热闹。

可父亲亲自开口,她总要打个招呼。将手中的菜盘放下,寇沅抬起眸子,却在见到对面男人那张脸庞后,蓦然怔住。

“寇小姐。”

御坤站起身,眼底的笑容温柔。

寇沅心尖狠狠揪了下,他深壑的黑眸太过冷冽,她看得有些害怕。

------题外话------

下章更新时间,12月9号(周三),群么么~~

一见误终身(三) 阻碍

寇沅舀起一瓢热水倒进盆中,站在灶台前刷碗。平时她不怎么做家务,最多也就是帮着母亲打打下手。虽说她是女孩子,但又是家里独女,父母都宠她。

透过厨房打开的窗户,寇沅能看到屋里男人高大的背影。父亲偶尔欢喜的笑声传来,她微微蹙起眉,不知道什么话能惹父亲如此开心。

收拾好碗筷,寇沅将厨房门关上。家里地方不大,阁楼是她的居所,楼下除去父母住的那间房以外,还有一间杂物房。因为今晚突然降临的客人,卫茹此刻正在收拾杂物。

“娘,一定要让他住在家里吗?”

卫茹回头朝她比划了下,示意她小点声,“你爸答应的事情,总要给他个面子。”

不过家里多招待一个陌生人,卫茹也不算高兴。本来今年气候就不好,最近一直都在下雨,眼见茶叶就要采制,若是雨不停,大家都要愁死了!

“帮我把被褥铺好。”母亲发话,寇沅不情不愿的伸出手。

整理好客房,寇沅借口说要读书,低头往楼上走。屋前敞开的大门恰好朝着楼梯口,男人不经意偏过头,锐利的黑眸瞬间­射­入她眼中。

那一刻,御坤嘴角笑容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特别,却不在让寇沅有心惊的惧怕。

相比之前的紧张,寇沅此时心口莫名的放松更让她慌张。她将脸埋下更低,上楼的脚步加快一倍。

纵然她脚步飞快,但依旧没有快过御坤的眼睛。她白­嫩­脸颊飘过一抹绯­色­,清晰落入他的眸中。

脸红了?

“御先生,尝尝我家的茶。”

乡下地方都是粗茶淡饭,谈不上招待。唯一令寇广岁感觉能拿出手的就是他家的茶。

御坤捧着茶碗轻啜一口,“今年新茶?”

“新茶还没下来,这是隔年的茶了。”

御坤又品了口,点头笑道:“您的茶果然不错。”

听到客人的夸赞,寇广岁得意笑起来,若是没这手艺,村民也不会选他当村长。

楼下说话声渐渐小了,寇沅合上手里书本走到窗口,掀开窗帘一角往楼下看。

院门已经上锁,水井前站着一个男人。他身上的黑­色­衬衫笔挺簇新,手中夹着的香烟不时闪过红­色­火星。

平时家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突然多出个陌生男人,寇沅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虽然人家住一楼,她住阁楼,可她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怔仲的功夫,楼下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勾着­唇­跟她打招呼,“还没睡?”

哗啦——

寇沅慌忙将窗帘放下,瞬间远离窗口。怎么回事?她竟然被他抓住自己偷看?!

男人将最后一口烟吸完,踩灭烟蒂后再度扬起脸。那扇窗后只有碎花窗帘,再也见不到她的容颜。

躲在窗帘后脸红吧?

御坤双手Сhā兜,薄­唇­抿起的弧度温柔。小姑娘这么容易就脸红,以后可怎么办?

想到此,他蓦然怔住,为他刚刚脑海中闪过的念头眯了眯眼。

院子里静谧一片,寇沅熄灯后轻手轻脚走到窗口,这次只偷偷掀开一条缝隙往下看。方才站在院中抽烟的男人早已消失不见。

她一把将窗帘打开,确定御坤已经回房后才松了口气。重新躺回到被子里,她心想以后要好好跟父亲说,再也不能轻易把陌生人带回家。

翌日早上,御坤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大亮。他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整个人逐渐清醒过来。

他做梦了。

院门敞开,寇家夫­妇­早已出门去茶园。院门边上支着一张木桌,寇沅低头写字,听见脚步声转过头,“你可真能睡,我都快做午饭了。”

御坤挑起眉,并没生气,“昨晚喝了点酒,今早没起来。”

父亲最晚也喝多了,可今天不是还要早早起床做事吗?寇沅撇撇嘴,不愿意跟他多说。说多了他这种人也不会懂。

邱先生儿子在大城市谋生,每次回家都会带回一些报纸。那些东西别人都没兴趣,只有寇沅抱回家每一张都仔细看。

她没有离开过皖城,对外面的大千世界太过好奇。

记得有份报纸上介绍过一款名表,寇沅当时多看了两眼。昨晚御坤坐在桌前跟父亲喝酒时,她一眼瞧见他手腕中戴着的那块表,便是她在报纸上见过的那块。

她知道,御坤绝非普通人家。

进去洗了把脸,御坤出来后走到寇沅桌前,问道:“你在做什么?”

寇沅聚­精­会神临摹字帖,不愿意分神,“写字。”

他当然看的出来她在写字,只是他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字体。从小到大,他都对这些东西没有半点兴趣,可此时见到寇沅白皙的手指握住一支毛笔竟觉得异常美丽。

嗯,远比那些女人们佩戴的珠宝美丽一千倍。

“你的字很好。”

御坤弯腰蹲在她的身边,寇沅下意识就要躲。可她坐在一张窄凳上,并没躲闪的空间。而且人家只是很礼貌的蹲下来看她写字,她也没必要反应太大吧!

男人身上有淡淡烟草味道,又混合某种阳刚气息。这种气味与子浓身上的茶香截然不同。寇沅觉得脸颊又开始发热,但她强迫自己不要脸红。

“可以教我吗?”

御坤始终把目光落在宣纸中,并没看过她。

寇沅暗暗松了口气

寇沅暗暗松了口气,抽出一张纸笔给他,“把你的名字写给我看看。”

御坤拿起笔便写,没有丝毫犹豫。

他的名字写出来笔画饱满,倒不是说他的字丑,只不过一看就知道他没有习过书法。

毫无书法功底。

寇沅把笔收回来,将沾了墨汁的笔放进笔洗中,“天不早了,我去做午饭。”

御坤等了半天竟然只等来她这句话,差点发脾气。小姑娘胆子确实不小以为他没看到她嫌弃自己的眼神吗?

“午饭吃什么?”

她站在厨房里面,御坤站在厨房外面,隔着一扇窗说话。

寇沅摘菜的动作顿住,秀气的眉头轻蹙,“你挑食吗?”

这话倒是把御坤问住了,他挑食吗?以前粗茶淡饭他不是没有吃过,现在山珍海味天天吃,多了也腻歪。

“不挑。”

他如此回答,寇沅立刻笑了笑,继续低头做饭。

­阴­沉沉的乌云不散,寇沅嘴角那抹笑只让御坤愣神,瞬间忘记她刚刚问的是什么。

午饭很快准备好,当御坤拿起筷子欣喜低头时,心中咯噔一下。就算他不挑食,可一碗白花花的面条也太简单了吧?

“我们就吃这个?”御坤问。

寇沅咬了口面,后知后觉想起来应该给客人碗里加个­鸡­蛋,“对呀,今天我爸妈不回来吃,我又要赶着去上课,煮面最快了。”

御坤皱眉,这是待客之道吗?

好吧,寇沅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过分,起身从厨房端出来一碗萝卜­干­放在中间,笑道:“搭配这个一起吃吧,我­干­妈腌的咸菜,好吃!”

御坤:“……”

前后几分钟,寇沅把碗里的面条都吃完,御坤跟她速度差不多,同样也把面吃完。

原本以为他吃不惯,却没想到他吃的比自己还快。

“沅沅!”

身后有脚步声,寇沅惊喜站起身,拉住走来的男子,“子浓,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茶园没什么事,妈让我回来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开始就要忙了。”

“那你回家吧。”

“我不累,陪你去学堂?”

“好啊,邱先生昨天还念叨你。”

那边两人一言一语亲热的说话,压根忘记御坤就站在他们对面。

收拾好碗筷,寇沅拿着书本和伞跟纪子浓出门。纪子浓牵着寇沅的手,小声问,“那个男人就是村里新来的客人?”

“嗯。”寇沅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忙把手里东西塞给子浓,自己匆匆跑回家。

她风一样钻进厨房,用手帕兜着什么走到站在院前吸烟的御坤面前,摊开手里的东西,“这个给你,趁热吃吧。”

御坤低下头,寇沅用手帕兜着两个煮熟的­鸡­蛋,“给我的?”

“我知道你没吃饱。”寇沅把­鸡­蛋塞给他,笑道:“你要是想去转转把门关上就行,不用锁,晚饭等我娘回来煮。”

叮嘱完以后,寇沅转身跑走。

御坤好久才回过神,伸手摸了摸她留下的煮­鸡­蛋,很烫,烫的他心尖发紧。

赶去学堂的路上,寇沅拉住子浓的手,偷偷笑了笑。怎么说人家都算客人,她若是太过分,父母面子上也挂不住。

那天午后,皖城又下起小雨。御坤坐在简陋的小院里,愣是对着两个煮­鸡­蛋琢磨一下午。

到底吃还是不吃?

往年梅雨时节,都是皖城茶农采茶制茶的日子。寇沅放下手里的毛笔,终于将邱先生需要的一副字帖写好。这些年邱先生年纪大了,不喜欢执笔,很多时候有人来求字,他都让寇沅代笔。

揉着酸疼的脖子,寇沅审视着墨迹未­干­的字帖,满意的笑了笑。村子里最有学问的人就是邱先生,因着父亲跟他交情不错,她出生后的名字便是邱先生给取得,后来又让她去学堂读书。能够读书学知识的女孩子在皖城很少,她分外感激父母的这份宠爱。

轻轻推开窗,外面雨水未歇。寇沅下楼帮忙,父亲弯着腰,站在炉前炒茶。这是门手艺,寇广岁技艺出众,周围村民都知道他炒制出来的茶叶浓香久远。

母亲想要帮忙,都被父亲支开。­嫩­尖上那片叶子最娇,寇广岁绝不会加以他人之手,每年都是他亲自炒制。

卫茹只好去忙别的,寇沅留下帮父亲的忙。侧面房间的门打开,御坤显然也出来看热闹,平时喝茶居多,炒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样的茶,你们卖多少钱?”御坤拿过一张木凳坐在寇沅身边。

对于卖茶价格寇沅并不清楚,她平时也不怎么关心这些。但她知道,去年茶叶价格大涨,茶农都赚到钱,很多人又借钱新添置了地,增加茶园面积,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御坤瞥了眼茶的成­色­,心中大概能猜到一些价格。因为经商的关系,他平时看到什么都喜欢在脑子里琢磨,下意识会去问价格。

哗哗哗——

寇广岁双手灵活的翻炒茶叶,­嫩­绿子芽渐渐发黄,水分一点点蒸发掉。

寇沅嗅着院子里浓浓的茶香,安心笑起来。这几天村子里到处都是这个味道,家家都在忙着炒茶。子浓也留在家里帮忙,他们都没时间见面。纪家只有子浓一个儿子,他自然不能分心。

御坤坐在边上,盯着寇沅神­色­的变化,黑眸沉了沉。她年纪小,藏不住心

,藏不住心事,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

哪怕她生着一张冷冰冰的绝­色­容颜,偶尔露出的一颦一笑依旧能够动人心弦。

只可惜,御坤知道她的笑容并不是为他。

三日以后,皖城雨水并没消减,反而越来越大。吧嗒吧嗒雨滴坠下,深深扣在茶农们的心上,寇沅坐在窗边,眼见父亲从早上开始就坐在回廊发呆。

茶叶都已备好,可连日来的大雨,村中竟无一个茶商出现。大雨阻隔交通,茶商不来,皖城茶农们新收的茶叶可要怎么办?

新茶的保质期不长,况且又是这样的天气。茶叶上市原本就按节令,如果错过这段日子,再好的茶也都变成陈茶,根本卖不出价钱。

“爹。”

寇沅拿起一件外套披在父亲身上,小声道:“别急,再等等看。”

掐灭手里的香烟,寇广岁站起身,提着把雨伞出了门。怎么可能不急?眼见三天过去,一个茶商都没来过,这不是急死人吗?

“马上吃饭了,你要去哪?”卫茹眼见丈夫急匆匆出门,忙追问道。

“村口。”寇广岁边走边回了声。

寇沅暗暗叹了口气,父亲一定跑到村口去望茶商的影子。可天气这样,路上交通都不通,他哪里能够盼到人呢?

客房的门开着,御坤双手Сhā兜站在门前。寇沅明亮黑眸透着几丝黯淡,她神­色­蔫蔫自御坤身边走过,没有说话,秀气的眉头始终紧锁。

天气不好,没有茶商来皖城收茶。错过这个季节,再好的茶叶也不值钱!

御坤剑眉轻蹙,御家生意这些年在他手里业务扩展很大,但从没经营过茶叶。安城可以赚钱的项目太多,像是茶叶这种收益不算大的小生意,他没兴趣。

从学堂回来的路上,家家户户都敞开大门,全家老小坐在门前瞅着天。雨水淅淅沥沥的下,就是不肯停歇。

寇沅撑伞回家,每走一步心中的担忧便更深一分。经过纪家时,子浓也站在回廊下发呆,“子浓。”

“沅沅。”

眼见她走过来,纪子浓才回过神,快步跑来。

寇沅举起伞遮在他们两人头顶,问道:“纪叔叔呢?”

“喝酒。”

大家心情都不好吧,父亲在村口站了大半天,也是无­精­打采回到家。寇沅握住纪子浓的手,尽量劝他,“我想,明天就能晴天吧。”

纪子浓仰头朝远处看过去,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沅沅,这雨停不了。”

寇沅心情瞬间跌倒谷底。

掌灯时分,纪­奶­­奶­才回家。白娟看到婆婆回来,急得快步上前,“娘啊,这么大雨天,您跑去哪里?”

她拿着一条­干­毛巾,忙给婆婆擦­干­头发。

纪­奶­­奶­瞥了眼屋子里,问道:“子浓呢?”

“子浓跟沅沅出去了。”

闻言,纪­奶­­奶­脸­色­沉下来。她拉着儿媳­妇­往屋里走,儿子正坐在桌前喝酒,“娘,您去哪里了?”

“我去镇上了。”纪­奶­­奶­拉开椅子坐下。

白娟给婆婆倒了杯茶,起身要去端晚饭,却被她一把拉住,“你们听我说,我今天去找镇上的人算了算。”

“算什么?”

“原本想算算这天气什么时候能好转,可最后竟然算到我们子浓身上。”

听到儿子,白娟立刻皱眉,“娘,您又相信这些?”

“怎么不信?”纪­奶­­奶­叹了气,指着外面道:“看这天气,这是不给我们活路。”

提起天气,大家都一阵缄默。纪­奶­­奶­想起重点,忙又道:“我把寇沅和子浓的八字都给先生看过了,人家说若是求亲,这门亲事就是大凶。”

“什么意思?”白娟蹙起眉。

纪­奶­­奶­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宣纸,打开后放在桌上,道:“人家说了,寇沅的八字太硬,命格不好。”

白娟瞬间变了脸­色­,“娘,这种话不能信。”

“听娘把话说完。”纪忠放下酒杯。

眼见儿子支持,纪­奶­­奶­更加有了底气,“先生说的头头是道,回来的路上我也想了,当年寇沅活了,咱们的小弟却没了。”

听到婆婆提起当年失去的小儿子,白娟心里一阵难过。

“这些年子浓为寇沅没少受伤吧,年前子浓把腿摔了,前几天又差点被狗咬了,这些事你们都没忘记吧。”

纪忠听着母亲的话,眼底的神情瞬间沉下去。

“娘,这些都是巧合,怎么能算在沅沅身上。”白娟出言总是护着寇沅。

纪­奶­­奶­不高兴的沉下脸,道:“我只有子浓一个孙子,他的婚事我来做主,寇家这门亲不能结!”

话落,纪­奶­­奶­沉着脸回屋。

“娘!”

白娟起身欲劝,却被丈夫拉住,“娘说的话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白娟差点翻脸,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寇沅是她早就认定的儿媳­妇­。难道就因为这几句莫须有的话,推翻不成?!

“纪大叔!”

院门外有人跑进来,身上都被雨水打湿,“你家子浓出事了!”

“什么?!”

白娟惊愕的瞪大眼睛。

一见误终身(四) 交换条件

清早起来,纪­奶­­奶­将院门打开,一眼瞅见撑伞站在外面张望的寇沅。

“­奶­­奶­,子浓怎么样?”寇沅小跑过来,却被纪­奶­­奶­阻挡在门外,冷声道:“子浓还在睡,你别进去了。”

昨天子浓又跑去挖藕,因为天黑路滑摔伤了手臂。寇沅担心整晚,天刚亮便跑到纪家大门外等,见到纪­奶­­奶­的怒气,她丝毫也没介意,“我想进去看看子浓。”

“不行。”

纪­奶­­奶­一口回绝,“我们子浓被你害得不轻,你还想要他的命不成?”

寇沅心口有些发闷,她为什么要子浓的命?

“娘!”白娟抱着脏衣服出来,适时为寇沅解围,“沅沅也是关心子浓,您别吓坏她。”

“哼!”

纪­奶­­奶­想起孙子昨天回来时满身是血的模样,全身汗毛都竖起来。她心中更加坚定不能与寇家结亲的想法。

“沅沅。”白娟将寇沅拉到边上,小声道:“­奶­­奶­最疼子浓,难免对你说话冲了些。”

“我明白。”寇沅点头,她并没把纪­奶­­奶­的话放在心里。

“那就好,”白娟淡淡一笑,安抚她,“子浓没什么大事,在家休养几天就好了,这两天­奶­­奶­正在气头上,咱们都顺着她,过几天你再来家里?”

寇沅握紧手中的伞,半响才应了声,“­干­娘,我先走了。”

这孩子聪明又乖巧,白娟真是打心眼里喜欢。她望着寇沅失落的身影,心中不忍。可婆婆就站在她的身后监督,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哎!

白娟心底重重叹了口气,他们这地方思想比较守旧,一旦婆婆认定某种观念,那就很难或者说压根不能再转变过来!

“娘。”

纪子浓坐在床前,右边胳膊暂时不能动,却清楚听到外面的对话,“沅沅来了?”

伸手搀扶起儿子靠着床头,白娟将煮好的面条喂到他的嘴边,“来了。”

“怎么不让她进来?”

“­奶­­奶­看着呢。”

闻言,纪子浓撅起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跟沅沅无关。”

白娟盯着儿子的眼睛,眉头轻皱,“子浓,如果……­奶­­奶­不同意你跟沅沅的婚事呢?”

“为什么不同意?!”

纪子浓咻的直起身,但因为动作太快牵扯到右臂,疼的他一阵呲牙咧嘴,“我去找­奶­­奶­。”

“躺好。”

白娟按住儿子的肩膀,急忙解释道:“现在­奶­­奶­气头上,谁说的话她都听不进去,你啊快点养好伤才是正经。”

“娘。”

纪子浓瞬间失了胃口,拉住母亲的手,问道:“是不是­奶­­奶­说过什么?”

儿子身上还有伤,白娟不敢跟他说实话,只好敷衍道:“没有,­奶­­奶­就是担心你,所以才会迁怒沅沅。”

­奶­­奶­从小最疼纪子浓,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奶­­奶­心目中的分量。昨晚受伤只是不小心,早知道他就不去挖藕了。

“快点把面吃了。”白娟不敢在儿子面前表露出丝毫担忧,生怕牵动他的情绪。

吃完面,白娟又给儿子服下药,这才离开。她刚把门掩上,却见婆婆笑眯眯请进来一个男人。这男人在镇山很有名,平时村子里谁家婚丧嫁娶,都要找他选日子。

“贾先生,屋里请。”纪­奶­­奶­态度尤为殷勤,还示意白娟泡茶。

见到这人出现,白娟心中已然预感到什么。她泡了杯茶送进去,坐在桌前听他们说话。

“老太太您问的这个事情,确实不好。”那位贾先生端起茶碗笑了笑,纪­奶­­奶­顿时紧张不已,“怎么不好?”

天空­阴­沉沉还在下雨,回廊中有雨声入耳。白娟瞥了眼桌上摊开的八字,那日子分明就是寇沅的生辰。

“这女子克夫,不能娶。”

一句话,白娟心头狠狠揪起来。

“看吧,贾先生都这么说,那就是了。”纪­奶­­奶­沉下脸,目光变的幽暗,“我就说那孩子命硬,她活了却克死我们家小弟!”

“娘!”白娟下意识还想为寇沅辩驳,却被婆婆呵斥,“你别护着她,这种事情护不得。我们只有子浓一个命根子,难道你要用子浓的­性­命开玩笑?”

“我……”白娟语塞,只觉得眼眶酸酸的难受。怎么会这样?

天空始终不放晴,寇广岁一早出门跟村里人开会去了,他们聚在一起说想办法。可大家心中都清楚,没有茶商,没有车皮,哪有什么办法可想?

寇沅坐在木凳中,双手托腮望着某处静静发呆。

不久,御坤撑伞回来,眼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弯腰在她身边蹲下,“你在看什么?”

耳边忽然有声音,吓了寇沅一跳。她惊讶的转过头,恰好看到御坤那张放大的俊脸尽在咫尺。相比子浓的清秀,他的脸部线条更加冷硬,有种男人的气息。

寇沅瞬间低下头,心口一突一突的跳,“没看什么。”

“心情不好?”

他不怎么轻易开口,但每次他问话,寇沅都感觉自己不能不回答,“没有。”

“撒谎。”

寇沅鼓着腮帮子,愤愤瞪着他,“知道我撒谎还问?”

御坤:“……”

“肚子饿吗?”今天父母都没在家,只能寇沅下厨。御坤倚在门前,盯着她依旧失落的脸庞,轻轻应了声,“饿。”

毕竟他是客

毕竟他是客人,待客之道寇沅总要遵从。她起身走进厨房,拿出蔬菜又从池子里捞出一条鱼,准备午饭。

“你刚刚出去了?”寇沅一边摘菜一边同他说话。

御坤不懂做这些事,搬过来一张木凳看她做饭,眼底的神情温柔下来,“嗯,去镇上一趟。”

“啊?”寇沅狐疑道:“你有朋友在镇上吗?”

“没有。”御坤摸出一根烟,看到寇沅轻蹙的眉头后又把烟塞回去,“我去镇上打个电话。”

村子里没有通电话线,只有镇上有电话。平时他们谁家要是有事,也要跑到镇上才能打电话。寇沅点点头,并没多想,低头专心收拾鱼。

她能准备的午饭也就那两样,一道清炒蔬菜,一道清蒸鱼。好在味道还不错,御坤自从吃过她煮的面条,瞬间感觉这饭菜已是美味。

他吃了两碗饭,一条鱼。寇沅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填饱肚子。

收拾好碗筷,寇沅拿着书本和雨伞出门。御坤站在回廊下吸烟,她临出门前朝他看了眼,“我出去了。”

御坤愣住,许久后才回过神,她刚刚在跟自己打招呼。猛吸一口烟,他嘴角弯起的弧度莫名温柔。

下午学堂教书,寇沅总感觉心神不宁。孩子们放学以后,她拿着书本撑开伞往回走。青石地板被雨水冲刷的清透,茶园收获期已过,­妇­人们都守在家里,除了谈论这要命的天气,便是议论闲话。

“你们听说没有啊,纪­奶­­奶­今天请了镇上的贾先生来,说是不同意跟寇家的婚事了。”

“听说是寇沅命格不好,纪­奶­­奶­怕害了子浓。”

“可不是吗?人家贾先生说了,那是门不吉利的婚事,谁还敢结亲啊?”

“是啊,纪家几代单传,就子浓那么一个宝贝孙子,自然金贵!”

寇沅脚下的步子很稳,好像并没听到大家的议论声。临近家门口时,母亲的骂声却让她蹙起眉,“你们都给我闭嘴,我们沅沅哪里不好?!”

“娘——”

寇沅快步跑过去,把母亲从­妇­人堆中拉出来。那些邻居们平时关系都不错,此时看到寇沅的眼神都含着什么。

卫茹拉紧女儿的手,冷着张脸将院门关上。

“吃饱撑的乱说,天气都这样了还不够愁人,没事乱嚼舌根。”卫茹气的不轻,进门以后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寇沅将手中的书本放下,道:“她们说的是真话吗?”

卫茹手中的动作一顿,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看到母亲的表情,寇沅立刻明白过来。她没有再问,拿着书本转身上楼。

“沅沅……”卫茹心疼女儿,可又不知道怎么说。

傍晚,雨水越来越大,卫茹将晚饭准备好,寇广岁还没回来。这几天他都在联系车皮,既然茶农不来,他们总要想办法把茶叶运走。

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扣扣扣——

院门响,卫茹刚要开门,就听外面的人叫道:“沅沅,是我。”

纪子浓的声音直穿而来,卫茹叹了口气,眉头蹙起。原本好端端一桩喜事,突然间演变成这样。听到那些指责女儿的话,怎能不让她伤心?

“我去吧。”寇沅起身走向院门,卫茹并没阻拦。

“沅沅!”

纪子浓右臂还有伤,寇沅把他拉到房檐下,避免他被雨水淋湿,“你的伤怎么样了?”

“别听那些人乱说。”纪子浓气喘吁吁,显然一路跑过来的。

寇沅鼻尖有些发酸,“子浓,你家里的人……”

“我去跟­奶­­奶­说。”

纪子浓一把握住寇沅的手,神­色­焦急,“沅沅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够说服­奶­­奶­和我爸。”

心底某处狠狠揪了下,寇沅望着他发白的脸庞,勉强勾起­唇­,“好。”

院子里的回廊下,御坤手中夹着一根烟,远远瞧着院门前那两个人,薄­唇­弯起的弧度凛冽。纪子浓太弱小了,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保护寇沅?

有些事是注定好的,比如这场雨。

又比如,他遇见寇沅。

一整晚,寇沅睡的都不好。她洗脸时,看到自己憔悴的脸,黑眸的神­色­更暗。不知道子浓那边情况怎么样?如今这样,她都不好跑去纪家吧?

早饭准备好,寇沅过来时,只有父母坐在桌前。

“他呢?”寇沅问的自然是御坤,卫茹别过脸,道:“御先生一早吃过了,说是出门去办事。”

“哦。”寇沅盛了碗粥,眼角余光瞥见母亲眼睛还红着。

“娘,出了什么事?”

卫茹低着头,不愿开口。寇沅眯了眯眼,声音里有一丝颤音,“子浓怎么了?”

寇广岁叹了口气,卫茹抬手擦了擦眼泪,道:“昨晚子浓被他爹打了,打得很厉害!后半夜子浓就开始发烧,你­干­娘急得直哭!”

啪!

寇沅放下筷子就要出门,但被父亲阻止,“不许去。”

“爹?”

卫茹起身将女儿拉回来,劝道:“听你爹的话,不要过去,纪家人这会儿只会把火气撒在你身上。”

寇沅紧紧咬住­唇­。

最近几天,村子里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中。一直下雨,茶商也不见踪影,家家户户都在愁今年的茶叶怕是要亏本。

学堂中没有几个孩子来,大人们

来,大人们心情都不好。寇沅早早让孩子们回家,邱先生依旧坐在堂中打盹,她帮老师把晚饭准备好,便撑着伞离开。

回去的路上,寇沅走的很慢。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她都可以忽略,可想起子浓的伤,她握着伞的五指蓦然收紧。

倏地,寇沅猛然抬脚,飞一样跑出去。

御坤刚刚进村,眼见前方有道影子闪过。他眼神极好,下意识追上去。寇沅跑的很快,地形也熟悉,御坤始终无法追上她。

眼见她跑出村子,御坤担心她出事,“寇沅,你要去哪里?”

前方的瘦弱身影压根没有丝毫减速,御坤变了脸,脚下的步子只能更快。

一口气跑出村子,寇沅渐渐发觉体力不支。大路上没了人,御坤心中一惊,转身却发现蹲在河边的那抹背影。

她没有撑伞,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

隐约间,御坤还能听到轻微的抽泣声。

哭了。

前方一片雨雾,寇沅看不清楚天,只知道眼睛里蓄满泪水。有雨水遮挡,是不是就不会让人看到她流泪?

从小到大,寇沅都不爱哭。虽然她是女孩子,但­性­格有男孩子的倔强。

头顶被什么东西遮挡,寇沅愣愣抬起脸,那把黑­色­雨伞笼罩在她的眼前,“为什么要跑来这里?”

“这里没人认识我。”

御坤剑眉微蹙,只听她又说道:“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哭。”

闻言,御坤缓缓蹲下身,高举起手中的雨伞遮在她的头上,道:“哭就哭,为什么你哭还要挑地方?”

“我不想哭。”寇沅抿着­唇­,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但她发现眼泪擦不­干­净。

男人掏出手帕抹去她的泪痕,笑道:“你哭起来真的不好看。”

寇沅低下头,眼眶更加酸涩。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只要她和子浓两个人心意相通就好,也许她年纪太小,还不明白这世上很多事都不单单只能够根据自己的心意而决定!

“你背过身去。”

寇沅抢过他的手帕捂住眼睛,闷声道:“不要看我。”

呵呵……

御坤忍不住笑起来,可心口却闷闷的发慌。他不喜欢看到她的流泪,尤其这眼泪还是她为别的男人流下的!

直到双腿发麻,御坤才不得不又开口,“天黑了,你爸妈会担心。”

寇沅吸吸鼻子,拿着他的手帕站起身,“走吧。”

话落,她拾起地上的雨伞,自己撑开,又把他的手帕塞进口袋里。用脏的东西,她自然不能马上还给人家。

“走啊?”寇沅盯着身后不动的男人,催促道。

御坤耸耸肩,下巴往前轻点,“你在前面,我走后面。”

寇沅低下头,快步朝村子里走。大概她刚刚那副模样,吓到人家了吧。

回到家,寇沅洗了个热水澡,晚饭也没吃,直接回到阁楼。

夜晚的小院异常安静,只有滴滴答答的雨水声。御坤倚在门前,挑眉盯着阁楼黑灯的那扇窗,手中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

有些事没有必要再等。

他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翌日清晨,寇沅睁开眼睛后,感觉眼眶肿肿的难受。她躺在床上没有动,依稀能够听见楼下有哭声和熟悉的说话声。

母亲和­干­娘的声音她都很熟悉,自然能分辨出她们说的内容。

“原本我以为沅沅就是我的儿媳­妇­,可是现在……”

白娟的话说声不大,夹杂着伤心的哭泣,“我们家子浓死心眼,对沅沅是一门心思,我真的害怕他想不开……”

寇沅眼睛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又觉得酸意上涌。

“这门婚事老太太反对的厉害,子浓又被他爹打得遍体鳞伤,我那可怜的儿子……”

­干­娘亲自跑过来说这些话,寇沅已然明白纪家的意思。她拥着被子坐起身,将脸埋入掌心,许久都没有动过。

皖城的天始终没有放晴,寇沅坐在院子里,整个人有些发呆。最近学堂停课,她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又是一阵大雨,寇沅起身将竹竿上的手帕取下来。她小心折叠好,盯着手帕愣神。御坤走了,竟然没有同她打过一声招呼就那么走了。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将手帕还给他。

晚上,家里又来了一波波村上的人。眼见茶叶就要变质,大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硬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送走那些人,已经是深夜。母亲站在厨房里刷碗,叹息声听的寇沅皱眉。

她将外套披在父亲肩头,道:“爹,少抽些烟。”

寇广岁瞥了眼女儿,目光复杂。

“有话对我说?”

这孩子自由聪颖,寇广岁用力吸了口咽,“沅沅,你跟纪家的婚事告吹,咱们寇家也是脸上无光。”

是啊,因为那样的理由婚事告吹。只怕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来寇家提亲。

“爹,您想说什么?”寇沅语气出奇的平静。

寇广岁动了动嘴,把心一横,道:“你还记得御先生吗?”

寇沅当然记得,御坤离开才不过两天。

“他说可以帮我们搞到车皮。”寇广岁低着头,语气里含着丝丝惊喜,“我今天中午去打听过了,原来御家在安城可是不简单。”

说话时,父亲竖起大拇指,眸子里染着深深的惊讶。

惊讶。

寇沅自然御坤来历不简单,但并不清楚究竟怎么不简单。听到父亲的话,她平静的黑眸动了动,似乎猜到什么,“他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

这两个字令寇广岁难以呼吸,寇沅抬起脸,“是不是跟我有关?”

寇广岁缓缓点头,“他临走时对我说,想要……娶你为妻。”

寇沅脑袋‘嗡’一声响起来。

“沅沅!”

握住女儿的手,寇广岁急声道:“爹不是逼你,这件事爹不会逼你。”

回廊中雨声不断,寇沅转身上楼,“爹,让我想想。”

阁楼的门轻轻关上,寇广岁回身看了看妻子,两个人神­色­皆透着哀伤。茶叶若想运出皖城,急等车皮。而此时,寇家同纪家的婚事又告吹。寇沅留在皖城,将来也必然会成为众人嫌弃的对象。

御坤此时开出的条件,无疑充满诱惑力。寇广岁心疼女儿,不能不为她的将来考虑。但将女儿远嫁安城,他们又真心舍不得。各种取舍,一时间很难决断。

关上阁楼的门,寇沅后背靠着门板,才能慢慢抑制住全身的抖动。她抿­唇­走到窗口,掀开窗帘一角便能看到­阴­霾的天­色­。

她不明白御坤为什么能看上自己?但她却清楚,自己的选择会对所有人意味着什么?!

口袋里揣着那条手帕,寇沅握在掌心。黑­色­真丝手帕,摸上去冷冷的寒意,如同御坤带给她的感觉。

不过几日的相处,寇沅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能够提出婚娶。

深吸口气,寇沅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冷笑。父母自幼对她宠爱有加,并没因为她是女孩子而存有偏见,她能够读书,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全都仰仗父母的爱。如今家中有难,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能够置若罔闻。

更何况,还有子浓。

如今婚事告吹,倘若她还继续留在这里,日后他们又要如何相见?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寇沅口中轻念,慢慢的,嘴角尝到咸涩的泪水。

只可惜……

他们这一场相思意,到底还是辜负了。

------题外话------

下章更新时间12月13(周日)

看吧,御爸爸很快就把御妈妈娶进家门喽~~

一见误终身(五) 她来找他

咯吱——

院门发出饱经沧桑的一声闷响,寇沅撑伞走出去,父母都还没起床。

纪家大门前,白娟正在搓洗衣物。多年养成的习惯,她都在家人起来前把衣服清洗­干­净。

“­干­娘。”

“沅沅。”

白娟愣了下,双手在衣服上蹭­干­,快步走过来,“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想看看子浓。”寇沅回答的真诚,白娟眼底神­色­暗下去,她拉着寇沅进门,小声道:“­奶­­奶­昨晚守了子浓整夜,这会儿睡的沉,你去吧。”

“谢谢­干­娘。”

寇沅转身往里走,白娟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心里难受的紧。这孩子说话态度都已经变的疏远!

轻轻推门进去,扑鼻而来浓重的药味。寇沅走到床前,纪子浓显然吃过药不久,人睡的沉稳。

他身上伤痕,寇沅看的很清楚,一道道伤口皮开­肉­绽,血迹可见。

她知道纪叔叔下了狠手,宁可把儿子打成这样,都要阻止他们在一起。

寇沅心头抽疼,子浓对她的心,她都懂,也都明白,奈何对抗不过世俗。

“子浓。”寇沅坐在床前,掌心贴了贴他的额头,体温还有些烫,“我要离开这里了。”

小屋里只有药香萦绕,寇沅眼眶酸涩,握住纪子浓的手,低喃:“以后不要再去挖藕,那只狗太凶了,你跑不过它。”

吧嗒!

泪水溅落在手背,寇沅抬手摸了摸脸,这才发觉早已泪流满面。

“不要惦记我,我会过得很好。”寇沅无法抑制眼泪,只能让自己快速说完,“你要好好的,只有你好,我才能安心。”

“子浓。”

“子浓——”

寇沅­唇­间不断低喃,她知道自己以后都没什么机会可以再如此唤他,此时只想贪恋的记住这种感觉。

许久以后,寇沅慢慢站起身,瞥向依旧沉睡的男子,“子浓,再见。”

此时寇沅以为,他们总会再见,却不想这一别竟是永别。

白娟守在门外,看到寇沅出来后往屋里瞧了眼,见儿子还在睡,不禁松了口气。

“沅沅。”

寇沅仰起脸,声音有些沙哑,“­干­娘,等子浓醒来你在告诉他,我走了,就不跟他道别了。”

“你要去哪里?”白娟一把握住寇沅的手,这孩子手指冰冰冷冷的,让她担心不已。

“结婚。”寇沅平静而坚毅的回答,顿时令白娟惊讶不已。

“沅沅,你——”

白娟了解寇沅的脾气,也知道她跟子浓的感情,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我想要子浓死心。”寇沅一句话,深深刺痛白娟的心,她伸手把寇沅搂在怀里,哽咽道:“­干­娘对不起你,可是­干­娘只有子浓一个儿子,不能不怕。”

“­干­娘。”寇沅抹掉她的眼泪,柔声道:“­干­娘的­奶­水救过沅沅的命,­干­娘想要子浓好,沅沅也希望子浓好,一辈子好。”

“沅沅!”

白娟心头剧痛,这孩子自幼懂事,知人心。

“好好照顾子浓。”寇沅忍不住又朝屋里看了眼,纪子浓眉头轻蹙,似乎正在做梦,睡的并不安稳。

“沅沅要去哪里?”白娟又追问了句,但寇沅并没回答,“­干­娘,我走了。”

撑起雨伞,寇沅头也不回的走远。白娟很想追上去,可她追上又能说些什么?

这门婚事是他们纪家反悔,亏欠的是寇沅。

经过巷口,豆丁摇着尾巴上前。寇沅把带来的东西喂它吃掉,声音很轻,“豆丁,你要守着子浓,不要离开他。”

“汪汪汪——”

豆丁摇着尾巴一阵叫,寇沅安心的别开脸。

天­色­渐暗,寇广岁坐在院子里收拾茶罐,他已经通知村民这几天赶紧把东西都准备好,若是有车到了立刻就能装箱。

“爹。”

寇沅手里拿着个盒子,含笑放在父亲面前,“打开看看。”

寇广岁愣了下,然后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牛角烟斗,做工­精­致。

“上次我跟子浓赶集买的,原想过年再给您的,”寇沅将烟斗放进父亲手里,“不过以后,您还是要少抽烟。”

寇广岁动了动嘴,“少抽,爹听沅沅的。”

“嗯。”寇沅欢喜的应了声,急忙背过身,不想让父亲看到她的眼泪。

主屋里亮着灯,母亲还在赶制手工活儿。寇沅进去时,卫茹正坐在灯下缝制旗袍。

“怎么还没睡?”卫茹针脚紧密,寇沅坐在母亲身边,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兜,“绣的不好,别笑话我。”

卫茹接过去看了看,针脚长短不一,跟她比起来确实不怎么样。卫茹针线活儿出众,可女儿显然并没从她身上学到半分技巧。

女儿长这么大,卫茹平时都不舍得她动针拿线,她捧着女儿的心意,悠悠叹了口气。

“沅沅,夫妻是缘分。”卫茹握紧女儿的手,将她揽入怀里,“娘知道你跟子浓要好,可你们没有做夫妻的缘分,不能勉强,忘了他吧。”

寇沅眼眶酸酸的,终于在母亲的怀抱里委屈的掉眼泪,“娘,我忘不了子浓。”

卫茹心中一片痛楚,但她这个年纪早已明白世事无常,“娘看的出来,御先生是真心喜欢你的,他一定会对你好。”

“您怎么看出

“您怎么看出来的?”寇沅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吃惊的望向母亲。

卫茹温柔一笑,抬手擦去女儿的眼泪,红着眼眶说道:“我们沅沅这么好,有谁会不喜欢?”

寇沅眨了眨眼,心头怅然。她还未满十八岁,这世间情爱懂得甚少,对于御坤,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翌日清晨,寇广岁亲自送女儿来到车站。由于这段时间下雨,长途汽车不在经过皖城,寇沅来到火车站,需要坐一日的车才能到达安城。

“地址放好了吗?”

“好了。”

寇沅背着一个布包,按照父亲的交代把东西放好。御坤离开时留下电话和地址,他说等寇沅想好给他打电话。

可是寇沅却不愿打电话,那些话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将女儿送上去往安城的火车,寇广岁心中不是滋味。

但想到全村人,他又无可奈何。

安城,御苑。

傍晚时分,火红­色­灯笼绵延半座山。今天御家老太太生辰,御坤为母亲做寿大摆宴席。从清早到晚上,数不清的人物前来贺寿,礼物堆砌的都有山高。

最后一轮酒喝下来,御坤有些招架不住。他借口有事溜出来,安排人帮他挡酒。

客厅里泡好浓茶,御老太太看到儿子进来,忙吩咐佣人,“舒霞,给少爷泡茶。”

“是。”舒霞亲自端着茶杯放到御坤面前。

“喝多了吧。”老太太今晚穿了身正红­色­华服,抿­唇­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寿,用不着如此铺张。”

“妈!”

御坤靠在沙发里,微微闭着眼,“只要您开心就好。”

“开心,妈当然开心。”御老太太将茶碗递给儿子,试探的说,“今天亲戚们都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御老太太眼神微暗,“坤儿,过年你都二十八了,婚事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三十而立,你这个家也应该立了,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每次提起他的婚事,母亲总能滔滔不绝。御坤睁开眼,眼前出现寇沅那张委屈的小脸。

那天他走时,她还在哭,眼睛都哭肿了。

“坤儿?”

御坤回过神,喝了口茶,“妈,我的婚事您不是答应我自己选吗?”

“妈是答应了,可也总不见你选。”御老太太咂咂嘴,不悦道:“你要是选不出来就听妈的,荣芝那孩子不错,听话又对你好。”

御坤抿口茶,半天才想起来荣芝是谁。他松开衬衫的衣领,笑道:“我已经有人选了。”

“啊?”

御老太太惊讶,“谁家姑娘?”

这事还没最后定论,御坤不想多说,他起身按住母亲的肩膀,道:“保密。”

“您早点休息,我去把那些人打发走了。”

儿子转身走远,御老太太无奈的摇头,“这孩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舒霞倒了杯热茶送上,适时开口,“是不是少爷看上哪家姑娘了?”

御老太太眼角沉下去,“你去找人打听一下,若真是有,我也做个准备。”

“是老太太。”

“不过,荣芝小姐……”

御老太太面­色­怔了怔,“荣芝那孩子我是挺喜欢,可她出身不算好,我们御家未来的少­奶­­奶­应该是位千金小姐,才能匹配。”

“老太太说的是。”舒霞殷勤的附和。

院子里红灯高悬,御老太太起身走到门厅前,道:“不过我也不会亏待荣芝,只要她愿意,我可以让她留在坤儿身边。”

这种事在大宅门中也不算少,舒霞笑了笑,不敢多言。

晚上十一点,御苑中所有宾客都已离开。御坤回到卧室,阿进搀扶他走在后面。

“少爷,要放洗澡水吗?”

御坤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阿进会意,转身欲走时,身后的人突然问道:“今天几号?”

“18啊!”阿进不解,少爷真的醉了?

距离他离开皖城已经过去五天,寇沅始终都没有来过电话。

“家里电话你盯着了吗?”

“天天盯着。”

阿进应了声,瞬间回过神来,“寇小姐没来过电话。”

卧室里静悄悄,阿进盯着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的御坤,心中有些忐忑,“少爷,需要我去一趟皖城吗?”

“你去睡吧。”御坤语气平静,阿进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阿进离开后,御坤起身走进浴室。不久他洗过澡出来,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睡袍。离开寇家前,他话里的意思已然说的很明白,寇沅不可能不懂。

她若是迟迟没有消息,那就是摆明拒绝他。

抽出一支烟点上,御坤倚在窗前,俊脸线条紧绷。这道选择题他没给寇沅留有余地,他不相信她能那么狠心?!

第一次站在安城车水马龙的街头,寇沅脑袋里懵懵的,完全找不到方向。

这么多的车和人,远比她从小到大见过的总和都要多。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懂,连问路都失去勇气。

艳阳高照的清晨,寇沅身穿一条白裙,茫然站在安城街头,手中紧握那个她无法寻找到的地方,紧张的手心一个劲冒冷汗。

阿进一早送老太太过去素西堂,每年生辰后,老太太都要去祠堂住上两天。

开车回来的路上,阿进远远瞧见山脚下有

见山脚下有个姑娘被拦住。他直觉把车开过去,恰好看到保镖仔细的盘问,“这条手帕你说是我们少爷的?”

寇沅蹙眉,她不认识少爷,只认识御坤。

“这是御坤的手帕,我要见他。”

保镖们面面相觑,他们谁敢直呼少爷的名字啊?阿进看清楚人,急忙跑过来,“寇小姐?”

寇沅看到他,黑眸眨了眨,“你,你……”

她忘记阿进的名字但记得他这个人。

阿进抿­唇­一笑,道:“您叫我阿进。”

寇沅紧提着的心,倏然放松,她运气还不错。

昨晚宿醉,御坤睁开眼睛就头疼,佣人送来醒酒汤,可喝了也不见效果。他无­精­打采靠在床头,正在琢磨要不要去公司,阿进一把推门跑进来,“少爷!”

“滚!”

御坤沉着脸,阿进习惯­性­转身把门关上,但几秒钟后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探头进来,“少爷,能不能等我说完以后再滚?!”

御坤轻揉酸胀的额头,阿进立刻说道:“寇小姐来了。”

床上的男人瞬间愣住,继而跳下床一把揪住阿进的衣领,骂道:“你他妈找死,这都敢骗我?”

阿进脸­色­涨红,心想他哪里敢骗少爷啊!他抬手朝窗外指过去,呼吸不畅,“真,真的来了。”

御坤沉寂的黑眸一沉,他偏过头往院子里看了眼,那一抹素白长裙令他呼吸骤停。

阿进那口气还没喘过来,御坤高大的身影已然奔向院中。

汗,少爷您这是什么速度!

御苑面积广大,寇沅自从踏进那扇大门,心中一直都在惊叹!自从出生以来,她还没见过如此豪华的地方,此刻她站在这里,全然不敢抬头。

“寇沅——”

前方大步奔来的男人眉眼熟悉,寇沅来不及开口,整个人便已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里。

“你怎么来了?”

御坤拥着寇沅的双臂微微发抖,他走时留下电话号码,不想他没等来她的电话,竟然等来她的人。

寇沅不自觉往后挪动半步,退出他的怀抱,“难道你的意思,不是想要我来吗?”

御坤怔住,薄­唇­缓缓勾起一抹笑。这小姑娘看似寡淡清冷,却总能看穿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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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误终身(六) 偏偏喜欢她

寇沅站在御苑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整个人有种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幸好来时父亲的交代谨记在心,才能令她一次次压制住心底的念头。

“坐。”

御坤再次催促,但寇沅始终双手垂在身侧,不肯坐下。他怔了怔,急忙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坐在沙发里。

他不坐,她也不肯坐。

“上茶。”御坤吩咐佣人,话出口才反应过来,“喝茶可以吗?”

寇沅点点头。

佣人很快将茶点送来,寇沅一路从火车站走到御苑,当真口渴。她端起盖碗吹了吹,轻啜一口杯中的茶。

“茶怎么样?”御坤端着茶碗没动,盯着她轻轻蹙起的眉。

寇沅敛下眉,“还可以。”

她回答的模棱两可,御坤自己尝了尝,自从喝过她父亲煮制的茶,御坤只觉自己家里这些茶都应该丢掉了!

“没有你家的好。”御坤代替她说道。

寇沅红­唇­微抿,打开布包从里面拿出个茶叶罐递给他,道:“这是爹让我给你带的茶叶,今年的新茶。”

一个青­色­铁罐,做工并不­精­致。御坤望着罐子愣了愣,伸手接过去,“我上次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父亲还记在心里。”

“我父亲是老实人。”寇沅抬起脸,看向御坤的目光别有深意,“别人对他说过的话,他都会记在心里。”

御坤剑眉轻佻,手指轻叩杯沿,“你这次来,都想好了吗?”

这话问的极为明白,寇沅低着头,双手十指紧扣,“想好了。”

落地窗外阳光明媚耀眼,御坤抽出一支烟捏在手里,并没点燃。他缓缓伸出两指抬起寇沅­精­致的下颌,盯着她明亮清澈的黑眸,一字一句问她,“沅沅,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的表情严肃,寇沅深吸口气,努力迎上他深沉的目光,回答的声音异常坚定,“御坤,我真的想好了。”

闻言,御坤嘴角弯起的弧度温柔。

他不想勉强她,哪怕只有半点。

整个上午,御坤都带着寇沅在御苑里转悠。其实这么大的院子,一时半会也看不完,寇沅坐了一天的火车,身体有些乏累,但被他领着,又不能推辞。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走在前方的男人开口,寇沅脚步突然顿住。

我们的家?

她下意识别开目光,心中无法适应这种巨大的变化。她从小生长在贫瘠的皖城,第一次接触到安城这种繁华闹市,却也意味着她以后都要生活在这里?!

心底某处狠狠一揪,她又想起子浓全身伤痕躺在那张木床的画面。不知道此刻,子浓的烧退了没有?人有没有清醒过来?

“肚子饿吗?”

寇沅回过神,尴尬的点头。

午饭丰盛,偌大的餐厅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相邻而坐。寇沅几次转头,好奇的到处张望,“只有我们两个人?”

御坤拿起筷子塞到她的手里,笑道:“对,我家里人少,平时只有母亲和我。不过以后……这个家里又会多了你。”

寇沅眨了眨眼,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后,脸­色­飘红。他的话听着很不习惯,可寇沅心里明白,她以后都必须要学着习惯。

餐盘堆积如同小山,寇沅盯着御坤再次伸来的筷子,皱眉说道:“我吃不下,不要再夹了。”

这些菜也不指望她都吃掉,御坤每样都夹来,只希望她挑拣自己喜欢的吃。可寇沅多年养成的习惯并非如此,这么好的食物,哪怕她不喜欢,也不舍得浪费。

侧面椅子中,御坤瞧见寇沅一边皱眉一边往嘴里塞东西,忽然很想笑。自从踏进御苑,她时时处处小心翼翼,对于她谨慎的态度,御坤并不高兴。

只有客人才会如此小心,呆在自己家里应该放松才对。

吃过午饭,寇沅强撑的­精­神彻底松散下来。御坤牵着她的手,一路沿着旋转楼梯上去,“带你看看楼上。”

御苑里外寇沅都看过,只有楼上卧室没有看。三楼是御坤的卧室,他推门进去,寇沅跟在后面,入目都是深­色­。

黑­色­真丝床褥,深蓝­色­窗帘,这种颜­色­容易使人压抑。寇沅下意识抽回手,御坤技巧握住更紧,“这是我的卧室,你住在这里。”

他的卧室?

寇沅本能想摇头,御坤锐利黑眸­射­向她,“我先搬去隔壁。”

她口中的拒绝,轻轻咽下。

“困了吧。”御坤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嘴角笑意不减,“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我带你去外面转转。”

“哦。”寇沅应了声,觉得自己没有发言权。这里她人生地不熟,能够认识的只有御坤一个人,更何况她来这里目的明确,也没什么拒绝的资格。

“睡吧。”御坤站在床前,明显没有离开的意思。寇沅局促不安,瞥了眼那张床,顿觉胃口更加难受。

她的脸­色­不太对,御坤眼眸轻眯,“身体不舒服?”

“我……”寇沅咬­唇­,闷闷的回答,“吃撑了。”

面前的人一副无所适从的可爱模样,御坤按耐不住心底的悸动。他上前将寇沅拥入怀中,掌心在她肩头轻拍,“以后不要虐待自己,这个家里,你只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喜欢的事,你有权利拒绝!”

寇沅眨了眨眼,慢慢从他怀里抬起头,“可以吗?”

“可以。”

“可以。”

御坤眉眼温柔,那双深邃的眼底噙着满满的笑容,“别人不可以,只有沅沅可以。”

“谢谢。”

寇沅垂下脸,躲开他炙热的眼神。但她明显感觉到,之前心中的紧张不安,好转很多。

原本躺在陌生又过于柔软­精­致的床上,寇沅应该失眠。也许因为昨天赶车太累,又或者这张床太舒服,总之寇沅竟然睡了三个小时。

等她惊觉睁开眼,已经下午四点钟。周围陌生环境令她有片刻的恐惧,回过神后,她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这里不是家,不是属于她的家。

扣扣——

有人敲门,寇沅穿上鞋,将门打开。

“寇小姐,您睡醒了吗?”女佣恭敬的问,寇沅不好意思的点头。

是不是她睡的太久了?

“少爷在楼下等您。”

须臾,寇沅收拾好下楼。御坤换了套休闲的衣服,无聊的坐在沙发里。听见脚步声,他拿着车钥匙站起身,走向楼梯口,“我们出去。”

“哦。”寇沅听话的跟他离开御苑。

车子一路开下山,寇沅坐在副驾驶,脸­色­渐渐发白。御坤双手握着方向盘,瞥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将车停在边上,“怎么了?”

寇沅额头有冷汗,呼吸不畅,“难受。”

将车窗打开,御坤猜想她应该是晕车。从这里去市中心距离很远,步行不方便,他握住寇沅的手腕,大拇指掐住内关­茓­。

缓和许久,御坤轻声问她,“好些了吗?”

“好多了。”

车子发动前,御坤捏起她的大拇指搭在他刚按住的­茓­位,叮嘱道:“按住这里,防止晕车。”

“哦。”寇沅乖乖照做。

车速减慢下来,御坤握着方向盘,瞥向身边的人,“不要紧张,不要总盯着窗外看。”

寇沅轻咬­唇­瓣,不让她盯着窗外看,那她要看哪里?

“看我。”

身边的男人突然开口,寇沅‘噗哧’笑出声,全身那股紧张彻底散去。

眼见她笑,御坤双眸不自觉眯起。她笑起来时,他也会跟着扬起­唇­。

按照御坤教的办法,寇沅没有再感觉晕车难受。车子停在市中心百货商场外,御坤牵着她的手下车,直接带她走进女装店。

不等寇沅置喙,御坤已经选了五套衣服。店员高兴的前后簇拥,寇沅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收敛起来。

她来时带来换洗衣服足够穿,为什么还要买这么多?

提着大包小包,御坤领着寇沅又转去珠宝店。寇沅一见到那些玲琅满目的珍贵珠宝,立刻拉住御坤,“你要­干­什么?”

御坤兴奋的拉着寇沅走到柜台前,含笑问她:“喜欢哪个?”

寇沅不说话。

御坤又问:“不喜欢哪个?”

既然她选不出喜欢的,那就除去不喜欢的都买了。寇沅还是不开口,脸­色­更加难看。

男人并没察觉寇沅的表情变化,这么多年以来,御坤迫切想要给寇沅花钱,想要给她一切最好的东西!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寇沅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御坤瞬间清醒过来,大步追上去。

“寇沅。”

御坤握住寇沅的手腕,能够瞧见她气鼓鼓的小脸。与他之前看到的不同,那时在皖城寇沅生气都在面上,这次看上去,她好像气在心里。

“我……”

见她如此,御坤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他只是太高兴,急于跟她分享自己所能给予她的一切,却忘记她是否能够接受。

周围不断有人经过,寇沅不想在大庭广众下闹脾气。她收敛几分怒火,道:“我想回去了。”

“好。”御坤试探拉住她的手,寇沅倒是没有再推开。

走出商场,远处夕阳渐落。以前常常站在村口看夕阳,寇沅盯着远处被高楼遮挡的夕阳,暗自撇撇嘴。

这里的夕阳,没有皖城美。

身边人时而蹙眉,时而微笑。御坤有些揣摩不透她的心思,他第一次感觉,琢磨小他十岁的小姑娘,竟然如此困难。

前方有售卖冰淇淋的摊位,御坤感觉小女孩都会喜欢。他拉住寇沅,笑道:“喜欢冰淇淋吗?”

冰淇淋?

寇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跟子浓想来安城,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来吃冰淇淋。

“等我。”御坤提着袋子钻入人群,寇沅还没回答,他已经走远。

百货商场附近尤其繁华,各种她没见过的东西都有售卖。寇沅不敢乱跑,只能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姐姐!”

突然间,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哭着跑过来,拽住她的衣角,“姐姐看到我妈妈了吗?”

“呜呜呜——”

小男孩哭的可怜,必是跟妈妈走散了。寇沅拿出手帕擦擦孩子的眼泪,柔声问他:“你从哪里跑过来的?”

“那里。”

孩子抬手往前方指过去,寇沅拉住他的手,想把他送回刚刚跑开的地方。若是母亲发现孩子不见了,肯定还会在附近寻找。

“明明……”

不远处有呼喊声传来,寇沅领着孩子快跑过去,“妈妈。”

那位母亲转身的功夫就找不到儿子,正急得到处找寻。此刻看到儿子跑过来,一把拥入怀里,“明明你

,“明明你跑去哪里,吓死妈妈了。”

“那位姐姐带我回来的。”小男孩指过去,那位母亲抱起儿子连忙道谢,“小姐谢谢你。”

“不用谢。”寇沅摆摆手,助人为乐也能为自己带来欢乐。

小男孩不断朝她挥手,寇沅勾起­唇­,“小朋友再见。”

“姐姐再见。”

望着他们呣子走远,寇沅笑着转过身,却在下一刻,整个人呆住。

糟糕!

她迷路了。

商场周围的路都差不多,她根本分不清自己从哪边走过来的。

“御坤——”

没有人回答,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寇沅茫然站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头,心中荒芜一片。怎么办?她一个人都不认识,也记不住回去的路。

三种口味冰淇淋,御坤不清楚寇沅喜欢哪种,每样都买一个。等他捧着冰淇淋回来时,原本应该站在路边的人,却不见了。

“寇沅!”御坤剑眉紧蹙,身边行人擦肩而过,但都不是她的脸。

天­色­越来越暗,寇沅双手环肩站在原地。不少行人从她身边经过,投来的目光异样。尤其很多男人,经过她身边时都会下意识停住脚步。

寇沅侧过身,她心里有些害怕。

以前在皖城,十里八乡的人都说寇沅生的漂亮,她自己并没太大感觉。只是好奇,为什么每次子浓见她都会脸红。

如今来到安城,那些女人们穿着讲究,五彩缤纷的衣服远比她身上这件白­色­长裙好看太多。可她并不懂得,那样绚烂的­色­彩中,那一抹白­色­有多么醒目。

“寇沅——”

愣神的功夫,有道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寇沅看到前方熟悉的身影,“我在这里。”

御坤咻的转过脸,他身后不远处,寇沅正在拼命朝他招手。

一口气跑到她的面前,御坤冷峻的脸庞微怒,“你怎么跑来这里?”

寇沅委屈的撅起嘴,“我送一个小朋友找妈妈。”

御坤哭笑不得,她自己都不认识路,还帮人家找妈妈?

“笑什么?”寇沅尴尬不已。

御坤拉起寇沅冰凉的小手攥在手里,拉着她往前走“以后去哪里都要先告诉我,要不然被人家知道御坤在安城丢了老婆,太没面子!”

寇沅:“……”

回到御苑,时间已经不早。佣人们将晚饭准备好,寇沅吃的很少。午饭那顿还没消化,她食量又不大,自然吃不下。

御坤没勉强她。

用过晚饭,寇沅径自回到楼上卧室。她心里惦记皖城那边情况,不知道御坤有没有派车过去?村子里那些茶叶能不能运出来?

“我早就派了车过去。”

男人不知何时站在门边,寇沅抬起头,听他笑道:“其实在我离开那天,车子就已经停在皖城附近,只等我的命令。”

寇沅心中一惊。

“估计这会儿,茶叶都已经装车了。”御坤语气十分肯定,寇沅动动嘴,有些话想说又说不出来。

“这个给你。”

寇沅低下头,御坤手中托着一个牛­奶­口味的冰淇淋,“家里只有这种,凑合吃吧。”

没想到他还惦记这件事,寇沅伸手接过,心中莫名滑过一丝暖意。他坐在沙发里,直到寇沅将冰淇淋吃完才开口说话,“洗澡吗?”

“唔!”

寇沅差点咬到舌头。

浴室很大,淋浴设备先进。尤其打开就有热水,令寇沅感觉不可思议。她在家里都要先从井里打水,烧热后才能用来洗澡。可看到御坤打开喷头便冒出的热水,她脸上难得露出窃窃的好奇。这也太先进了吧?

“这个用来控制水温。”御坤耐心讲解,寇沅听的认真,她记住每个步骤,生怕自己闹笑话。

自从来到安城,她闹出的笑话已经不少。

不久,御坤离开。寇沅将门锁上后,方才进入浴室洗澡。虽然对里面东西都很好奇,但她也不敢耽搁太久。

陌生环境,寇沅始终无法适应。

洗过澡出来,头发湿嗒嗒垂在身后。寇沅穿上御坤特别交代的睡衣,用­干­毛巾擦拭长发。

扣扣——

又有人来敲门,寇沅犹豫了下,将门打开。

“洗完了?”门外的男人手中端着一杯牛­奶­,寇沅微微让开,应了声。

屋子里有淡淡的香气,御坤瞥见她被热气蒸腾过后微红的小脸,语气不自觉柔和,“你晚上没怎么吃饭,喝杯牛­奶­。”

平时在家寇沅并没晚上吃东西的习惯,可御坤都已经把牛­奶­端来,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将杯子接过来。

咕咚咕咚——

她喝的很快。

“喝完了。”寇沅扬起手中空掉的玻璃杯,黑亮眼眸含着笑。

御坤心口火热发烫,他本能的低下头,眼底只有她嘴角沾染的白­色­牛­奶­渍。

眼前男人猛然袭来,寇沅本能想要躲开,并没能逃开他的怀抱。她只得闭上眼,甚至下意识抬起一边脸颊,等待他的亲吻。

可是……

御坤的­唇­并没落在她的脸颊,而是堵住她的­唇­。

­唇­上一片滚烫,寇沅咻的睁开眼睛,羞怯目光直勾勾撞入他的黑眸中。

“唔——”

寇沅气息絮乱,­唇­齿间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她整颗心乱作一团,想要拒绝,却发觉手脚完全使不出力气。

紧贴怀中的人,无比柔软,恰如初见时,她带给他的那种感觉。御坤呼吸急促,箍在她腰间的双臂不断收紧。

他可以强迫,因为寇沅不会拒绝。

但御坤并不想那么做。

他要名正言顺把寇沅娶进门,不想有半点委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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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更新时间12月17号(周四)

一见误终身(七) 娶她的决心

天亮之前,寇沅被梦闹醒。她在梦里见到子浓到处找她,可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视而不见,撕心裂肺的喊声回荡整座村落中。

寇沅着急的一个劲哭,不停的喊,可纪子浓毫无反应,田间水塘到处都是他疯狂而绝望的身影。他喉咙沙哑的唤着沅沅,听的寇沅心疼。

睡梦中,寇沅哭的很惨很惨。可她睁开眼睛摸了摸脸,并没发现泪水。大抵只是一场梦,她所有的情绪都在虚幻中发泄掉。

只是,她也再无睡意。

起身走到窗前,寇沅呆呆等待天明。御苑后院有处湖泊,湖水碧波荡漾,晨起的阳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的刺眼。

寇沅拉开窗帘,依旧站在窗口发呆,直到庭院中有佣人出来打扫,她才回过神,转身走进浴室洗漱。虽说昨晚她已经熟悉部分用具如何使用,但­操­作起来还是略显生疏,她简单洗漱后,换上自己带来的衣服,打开卧室门下楼。

佣人见她起床,才敢走进卧室打扫。

后院湖泊清澈见底,寇沅独自站在湖边,盯着湖水愣神。皖城湖泊极少,池塘倒是随处可见,每年这个时节,她和子浓都喜欢到处挖莲藕,挖来的不一定都能吃完,只是他们却喜欢这种相处的方式。虽然老厉头那只恶狗凶残,但每次子浓背着她绕村跑,她都感觉很开心。

那种简单快乐的日子,以后都不会再有。

寇沅弯腰蹲在湖边,眼底的神­色­一点点黯然下来。她离开家不过两日,心底已经想的厉害。从此后若是她住在这里,何时才能再回家看看?

女子半垂着脸,墨黑长发遮住她的五官,看不清表情,可她全身散发出来的悲伤气息,却怎么都掩藏不住。

“寇小姐。”

佣人忽然上前,寇沅急忙仰起头,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

“有事吗?”

“您的电话。”

寇沅起身往客厅走,脚下的步子急迫。她知道电话必然是父亲打来的,离开家时他们父女曾有约定。

“爹?”

“沅沅!”

寇广岁的声音染着激动,用力握住话筒,“你怎么样?”

“我很好,”寇沅听到父亲说话声的那刻,紧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下,“车到了吗?茶叶都运走了吗?”

“到了到了,”寇广岁笑道:“车子昨天就到了,今早茶叶全都运走了。沅沅啊,这次的事情多亏御先生,要不然咱们村不知道多少人要亏钱了……”

父亲絮絮叨叨说起那些事,寇沅也不回嘴,只听着他的声音就感觉安慰,“爹。”

“怎么了?”察觉到女儿声音有异,寇广岁霎时收声。

“我……”

寇沅挑起眉,御坤双手Сhā兜从楼梯下来。他往电话这边瞅过来,眼底的神情满满都是笑容,“我在这里很好,你们不要惦记我。”

原本那句我想家,被她硬生生咽回去。

挂断电话以后,御坤伸手将寇沅拉到面前,柔声问她:“你爹说什么?”

“说谢谢你。”寇沅如实回答。

她的情绪明显有些失落,御坤猜想她必然想家,薄­唇­淡淡勾起一抹笑,“别担心,等见过我母亲,我就会派人去把你父母接过来。”

“接我父母?”寇沅惊讶。

御坤点点头,牵过她的手往餐厅走,“接你父母过来,准备我们的婚事。”

寇沅秀气的眉头蹙了蹙,对于婚事这两个字,她接受起来还有些不适应。

用过早餐不久,院子里有辆黑­色­轿车驶入。御坤瞥见那辆车,牢牢牵住寇沅的手握在掌心,“沅沅,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我妈回来了。”

寇沅毫无预警的紧张起来,远比独自踏入御苑还要紧张不安。

宽敞的客厅中,御老太太正襟危坐。她坐在红木椅中,目不转睛盯着站在眼前的女子,心中泛起无数波澜。

寇沅的美貌直指人心,御老太太深吸口气,手腕中套着的翡翠串珠被她捏在手心里,“你叫什么名字?”

“寇沅。”

“今年多大?”

“十七岁。”

御老太太眉头越蹙越紧,她原本心底期盼的儿媳­妇­,会是安城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家闺秀。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寇沅,俨然只是从穷山沟走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这样的儿媳­妇­,将来怎么能撑起御家?!

“坤儿,这位寇小姐是你请来家里做客的朋友吗?”御老太太话锋逆转,寇沅­精­致的五官蓦然一片僵硬。

做客的朋友?

听到母亲的话,御坤俊脸低沉,微微笑道,“妈,沅沅不是朋友,是我妻子,是御家的女主人,也是您的儿媳­妇­。”

啪——

老太太盛怒,舒霞吓得退在边上,也不敢上前说话。

“这门婚事我不能答应!”

御老太太脸­色­铁青,转身回到楼上。

大庭广众下,第一次见面就如此震撼,寇沅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不禁想起白娟每次见到她时温和宠溺的脸庞。

“吓到你了吗?”御坤轻轻将寇沅拥入怀中,语气倒是很平静,“我妈脾气不太好,你不要多想,其实她并没恶意。”

“你妈妈不喜欢我。”寇沅将脸埋在他的心口。

御坤感受到她难得的依偎,嘴角的笑容更

的依偎,嘴角的笑容更加温柔,“没关系,反正要娶你的人是我,我喜欢你就好了,对不对?”

寇沅眨了眨眼,红­唇­紧抿。

晚饭时,御老太太没有露面。寇沅见到御坤端着饭菜上楼,等他再次下来时,衣服上有脏污。她想问又没有问出口。

但寇沅明白,御坤跟母亲的谈话必然不顺利。

因为母亲归家,御坤不好再让寇沅住在他的卧室。他吩咐佣人将后面小楼打扫出来,婚礼举行前暂时让寇沅住在小楼中。

安顿好寇沅,时间已经不早。他总不能一直耗在人家屋里,离开时有些恋恋不舍。

回到卧室,御坤先去洗澡。他换上黑­色­睡袍走到窗前,抽出一支烟点上。母亲反对的态度,他早已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母亲的态度竟然这么坚决。

夜­色­深浓,御坤躺在床上,床褥间还有淡淡的馨香。那是寇沅身上的味道,并非任何一种香­精­合成,是她身体本身的味道。

御坤将脸埋入枕中,深深嗅着那股属于她的味道,深邃的黑眸渐渐沉寂下来。迎娶寇沅他势在必行,哪怕是母亲,也同样不能阻止。

接连两天,御老太太都闹脾气,她放话只要御坤不听劝,她就一直不吃饭。舒霞担心不已,但几次劝说老太太都没有效果。

清早起来,御坤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母亲的房间,“妈,还在生气?”

“哼!”

看到儿子,御老太太也没好脸­色­。御坤含笑走到她的面前,将热粥放在她的面前,“您身体不好,不能这样饿着。”

“只要你同意我的话,我就吃东西。”御老太太语气坚定。

御坤转身坐在母亲对面,“您真的不让我娶寇沅?”

“那个女人不能娶。”

御老太太抿起­唇­,语重心长道:“我都让人打听过了,她是被别人退婚的女人,我们御家在安城能有今天的地位,怎么能要这样的女人?坤儿啊,你是妈唯一的希望,你的妻子必然要端庄贤淑,门第跟咱们家般配才行。”

“端庄贤淑,门第般配?”御坤耸耸肩,“可我不喜欢。”

老太太沉着脸,“寇沅出身我们可以不论,你看她那副清冷的­性­子,以后怎么掌管御家的一切?怎么能在事业上帮助你?”

“妈!”

御坤俊脸微抬,直言道:“如果御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还需要一个女人帮我,那这个家,我不当也罢!”

儿子句句偏袒寇沅,御老太太心中的怒火更甚。她伸手掀翻面前的热粥,怒声道:“即便如此,我也不允许你娶寇沅。”

顿了下,老太太语气绝然道:“你若是不听,我就饿死!”

御坤微微偏过头,瞧见摔在地上的那碗粥,眼神沉下去。

“去把寇小姐请来。”

“是。”

佣人转身去请人,老太太立刻蹙起眉。

不多时候,寇沅走到御坤面前,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御坤已经起身将她拉至母亲面前。

咚——

御坤拉着寇沅跪在母亲面前,御老太太怔了怔,瞧见儿子眼底闪过的厉­色­,“坤儿……”

啪——

有什么冷硬的东西抵在太阳­茓­,寇沅怔怔回过神,不敢置信的望向身边的男人。

“妈,如果您因为儿子的婚事有所损伤,是儿子不孝。既然如此,儿子先让寇沅下去陪您,随后儿子再去,这样我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

嗡!

御老太太心头猛然炸开,她紧紧瞪着跪在眼前的御坤,心中一片悲伤。她自己的儿子秉­性­,自然远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清楚。今日御坤胆敢如此,足以说明他的决心,即便这次她可以挡得住,可是下一次呢?

他的心,已经都在寇沅身上了。

离开那间房间时,寇沅双腿还在发抖。御坤牵着她的手,能够感受到她指尖的寒意。

她年纪这么小,必然吓坏了。

回到后面小楼,刚进房间御坤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吓坏了吧?”

寇沅发抖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她反手推开御坤的怀抱,望向他的眼神含着惧怕,“那把枪……是真的吗?”

呵呵……

御坤蓦然一笑,再次伸手将她拽到怀里,并且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假的,那是吓唬我妈的东西,你不要当真。”

男人宽大的怀抱异常温暖,寇沅靠在他的胸口,只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我妈胆子大,要是想要她妥协,我只能胆子比她更大。不过你也看到了,我的办法很有用!”

寇沅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可她想起被枪口抵住脑袋的感觉,手脚总是一阵寒气。

“沅沅。”

御坤捧住她的脸,眼角溢出的笑容温柔如水,“我们终于可以结婚了。”

结婚。

寇沅心口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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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时间12月19号,周六~~

一见误终身(八) 新婚之夜

安城御家独子的婚礼,必然万众瞩目。自从老太太允诺这门婚事后,当真也没再为难过寇沅。到底经多见光的人物,她心中筹划着以后的相处。既然无法改变儿子的心意,老太太只好全力准备婚事,决不能令御家有任何颜面损失。

御坤了解母亲的脾气,有些有恃无恐。他既然认定寇沅,便再也不会改变。因着御家的特殊­性­,他有过很多女人,自从他成年接管家族生意开始,不断送到他床上的女人数不清。燕瘦环肥,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女人,寇沅容貌出众,但她年纪小,并不会打扮展示自己的美,对于御坤来说,他见过远比寇沅更加妖媚诱惑的美人。

可是无论那些美人多么吸引,他总是过目就忘了。只有寇沅那双清清亮亮的黑眸,自他见过后,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这就是爱吗?

以前御坤不信情爱,他觉得那是负累,英雄气短的矫情东西。可遇见寇沅后,他忽然发现,原来这么矫情东西,他也有。

早上起来不久,司机将车子开进庭院。御坤快步迎上,打开车门将里面的人搀扶出来。

“爹,娘。”

寇广岁和妻子怔了怔,两人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点头答应,“嗳。”

乡下人没有那么多心机,他们应了,那就说明认可这门婚事,也认可他这个姑爷。

御坤弯起­唇­,接过他们的行李提在手里,语气温和,“沅沅在里面等你们好久了。”

卫茹听到女儿,急忙抬脚往里走,只是没走两步,她一把拉住身边的丈夫,直勾勾瞅着这处宅院惊叹。

天呐,这么大的宅子,他们大半辈子都不曾见识过!

寇广岁心中也难掩吃惊,他比妻子镇定一些,拉住她的手安抚,“走吧,沅沅一定等着急了。”

御坤走在前面,寇广岁和妻子紧紧跟随,生怕自己迷路闹笑话。

御苑高高的台阶上,御老太太一件真丝大褂,笑容格外温和,“亲家,一路辛苦。”

“老太太。”寇广岁语气颇为恭敬,来之前他就听说过御家一些事,知道御坤的母亲不简单。

御坤见到母亲和颜悦­色­的脸,暗自松口气。他知道母亲处事历来有分寸,绝不会丢御家的脸面。

“里面请。”御老太太转身进去,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执掌御家多年,她身上那股气势强悍,平常人极容易产生压迫感。

“爹!”

“娘!”

寇沅看到父母,一路从后面小楼跑过来,卫茹见到女儿,忙伸手将她拥入怀里,“沅沅,你还好吗?”

“我很好。”寇沅亲热的拉住父母,眼眶微微湿润起来,“爹,娘,你们好不好?”

“我们也好。”寇广岁安慰女儿,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确认女儿平安无恙后,他才算安心。

那边一家团聚,御老太太淡淡一笑,吩咐厨房午饭准备丰盛些,随后离开,不在打扰。

御坤将二老行李安顿好,双手Сhā兜回到客厅。寇沅覆在母亲肩头,含着晶莹的眼眸望向他时,不禁眨了眨。

他眼底的笑容,令寇沅心跳加速。她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可见到父母那种兴奋,她抑制不住。

午饭丰盛,寇沅没想到御老太太能对父母礼数如此周到。御家酒窖有很多藏酒,御坤特别为父亲挑选一瓶,寇广岁贪杯,有些醉了。

卫茹搀扶丈夫回到后面小楼,寇沅也跟过去照顾,“爹怎么样?”

“没什么事,”卫茹无奈撇撇嘴,“你爹就是看到你太高兴,睡一觉就好了。”

父亲酒量不错,寇沅倒是不怎么担忧。她见母亲扶着父亲躺下,转身也就离开。

小楼总共三层,寇沅卧室在二楼,她低头往楼上走,心中正在琢磨别的事情。手指刚触上门板,一股大力瞬间将她拉拽进去。

寇沅喉咙里尖叫声涌动,御坤含笑低下头,道:“这么晚才上来?”

“去看我爹。”寇沅回答诚实,御坤低低一笑,灼热呼吸尽数落在她的脸颊,“我妈没有你想的那么凶吧?”

寇沅确实吃惊,她没有想到前几天态度还强硬的老太太,今天对于她的父母能如此和善,心中存着感激。

“嗯。”寇沅轻轻应了声,御坤盯着她翘长抖动的睫毛,只觉得酒气一阵上涌。

男人蓦然低头,紧紧扣住怀里的人,将­唇­落在她的­唇­上,肆意掠夺。

“唔!”

寇沅缩起肩膀想躲,可御坤宽阔有力的胸膛将她牢牢箍在怀里,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退却。

他想要她,从没这么想要过。

饭桌上,御坤也喝了不少酒。寇沅口齿间都是他口中的酒香。这样肆无忌惮的­唇­齿纠缠,她完全乱了方寸。

从前子浓只会轻轻在她脸颊亲一下,寇沅从来都不知道,她能够同一个男人唾液交缠。

午后阳光洒落在窗沿角落,他们彼此身上的单薄衣物相蹭,肌肤传递而来的滚烫温度,彻底令寇沅颤抖起来。

怀里这具身体一直都在抖,御坤渐渐平复下呼吸,抬起脸盯着她,“还有三天,三天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

寇沅不敢抬头,眼睛盯着他的胸口,一颗心狂跳不止。她紧张时会皱眉,这是御坤发现的小秘密,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

男人温热指尖落在寇沅眉心,

热指尖落在寇沅眉心,语气透着几丝揶揄的意味,“还有三天时间给你适应,我们新婚夜那晚,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发抖!”

他的话如此直白,寇沅白皙脸庞瞬间红彤彤,火烧的厉害。新婚夜,她心底蔓延出复杂滋味。

走出小楼,花园里微风拂面。御坤站在梧桐树下,抽了支烟,然后才去母亲房间,同她商谈婚礼事宜。

傍晚,御苑内外悬挂着高高的红灯。吃过晚饭,御坤带着寇广岁去院子里到处看看,寇沅陪着母亲回到小楼。

卧室开着灯,卫茹将做好的旗袍打发女儿穿上,试看一下尺寸。寇沅换好衣服走到镜子前,不禁勾起­唇­,“娘,您的手艺真好。”

卫茹站在女儿身后,腰身那里有些不服帖,“你瘦了。”

“有吗?”寇沅敷衍的笑了笑。

卫茹将别针卡住尺寸,轻声道:“我们沅沅穿什么都好看。”

在母亲眼中,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最出­色­的。寇沅将旗袍换下来递给母亲,卫茹又坐在灯下修补。

“娘……”

寇沅犹豫了下,才问道:“子浓他怎么样?”

听到女儿终于开口,卫茹悠悠叹了口气,道:“子浓的伤都好了,人也恢复的不错,只是一直在找你。”

寇沅眼眶酸了酸,想起那天的梦。

“沅沅。”卫茹拉过女儿坐在身边,叮嘱她,“你跟子浓有缘无分,不要再多想他。御家可是大家族,以后你的日子要在这里,把心思放在你丈夫身上才是主要!”

母亲的教训并没不妥,寇沅自己心里也明白。只是有些话她没有亲自跟子浓说,总觉得不安心。

御家即将举行大婚,佣人们每天都在紧锣密鼓筹备。考虑到寇沅的承受力,御坤不想去酒店办婚礼,选择在御苑大摆筵席。

他知道寇沅对于陌生环境都抗拒,御苑她已经熟悉,他们的婚礼应该留在她喜欢的地方举行。对此,御老太太倒是没有反对,来往客人太多,恐怕安城所有饭店酒店都摆不开那么多桌,倒不如把厨子请回来,在御苑热热闹闹办开,反而不会亏了礼数。

三天三夜的宴席,御坤一掷千金,这场婚礼绝对是安城最为隆重豪华的大事。

婚礼前一晚,卫茹抱着东西来到女儿的房间。寇沅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娘,您过来坐。”

寇沅把母亲拉到床边一起坐,卫茹将带来的东西交给她。

一件她亲手缝制的旗袍,还有一条祖传的黑珍珠项链。

“娘!”寇沅见到这些东西,似乎明白什么,卫茹笑了笑,将项链戴在女儿脖子上,“真好看。”

这条项链是外婆的外婆的陪嫁,传到母亲手里,现在她又交给女儿,“沅沅,这条项链算不上特别名贵,但是我们家的宝贝,以后你也要传给自己的女儿。”

寇沅轻咬­唇­瓣,指尖抚摸着圆润的珍珠,心头一阵波动。明天她就要嫁人了,虽然这场婚姻她处于被动,可毕竟也是一生中大事,从她下定决心嫁给御坤的那刻起,很多事都不由她做主了。

“娘,我有些害怕。”

女儿依偎在怀中撒娇,卫茹眼眶湿润,却不敢在她面前表露,“你在御家要处处小心,别惹老太太不高兴,你的­性­子太静,不招人喜欢。”

寇沅听着母亲的话,眉头越蹙越紧。她也知道自己­性­格过于寡淡,可她实在无法违心讨好别人。

“好了,早点睡。”卫茹不敢耽搁太晚,起身离开女儿的房间。

关上灯,寇沅躺在床上,并没睡意。她手指不断轻抚颈中那条珍珠项链,低声喃喃,“子浓,我明天就要嫁人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微微侧过身,寇沅强迫闭上眼睛,但眼角终究难抵那阵阵湿意。

御家大婚,轰动全城。当震天礼炮响起的那刻,御坤站在一片鲜花绚烂中,眼见寇沅身穿一袭红­色­旗袍,款款朝他走来。

她如雪的肌肤映衬那抹耀眼的红,几乎令御坤无法直视,整颗心狂跳。

这世间女子何其多,偏偏只有她能够入他的心。

“哇!”

周围议论声四起,“新娘子好漂亮!”

御坤嘴角一沉,等不到寇沅走过来,径直上前牵过她的手,将她揽入身边。

“呵呵……”

亲戚朋友们响起哄笑,御坤擅自上前不合礼数。御老太太站在高台上,眉头缓缓蹙起。

婚礼仪式从简,御坤害怕寇沅应付不来,特别交代去掉那些没用的步骤。

整场仪式走下来,虽简约但又不失庄重。御坤带着寇沅跪在母亲面前,御老太太瞬间红了眼眶。

御家老爷子去世早,她独自撑起家业扶养幼子,呣子两人经历千难万险才走到今天,如今看着儿子成家立业,她心中感慨颇深。

“妈,请您喝茶。”寇沅规规矩矩奉茶,御老太太和颜悦­色­接回去,喝了儿媳­妇­的茶,随后交给她一套鎏金钥匙。

寇沅下意识瞥向身边的男人,御坤握住她的手,代替她回答:“谢谢妈。”

寇沅这个小傻瓜还不知道,今天母亲交给她的钥匙,象征着她在御家的身份地位。

“起来吧。”老太太淡淡一笑,无论她心里怎么不喜欢寇沅,可御坤的颜面她总要顾及。

御坤同样奉茶给岳父岳母,整套仪式下来,寇沅跪

来,寇沅跪的膝盖都疼了。

御家亲戚太多,很多疏远一些的,御坤直接没让进入内堂,都安排在外面宴席桌上。

“累了吗?”换衣服的空挡,御坤溜进寇沅的房间。寇沅点点头,用手揉着膝盖,“我腿都青了。”

御坤掀起她的旗袍看了眼,立刻皱眉,应该把这些礼节也取消的。

“少爷,少­奶­­奶­,该去敬酒了。”佣人进来通知,寇沅想起外面乌泱泱的客人,暗暗深吸口气。

“御坤。”寇沅拉住他的手,“不要喝太多酒。”

御坤诧异的回过头,眼底染着点点笑意。他伸手将寇沅拥入怀里,薄­唇­贴在她的耳边,“放心吧,我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新婚夜。”

寇沅脸颊瞬间窜红,她气鼓的推开御坤,黑亮眼眸狠狠瞪着他。

她幽怨的小眼神没有任何杀伤力,御坤牵过她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心底一片暖意。

酒宴持续到傍晚,寇沅在御坤的保护下滴酒未沾。其实她酒量有一点,可御坤不让她喝,她就别想碰酒。

“送少­奶­­奶­回房。”剩下那些人都是不好应付的,御坤知道寇沅脸皮薄,生怕她招架不住,先让她离开。

舒霞端着热茶走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眼皮都没抬,眼眸微合,问道:“坤儿那边怎么样?”

“那些人都要见新娘子,可是少爷紧护着,这会儿正被灌酒呢!”

御老太太咻的睁开眼睛,接过茶碗饮了口茶,脸­色­有些难看,“这才刚娶进门,总是这么护着还得了?”

舒霞明白老太太话里的担忧,劝慰道:“少爷还年轻,又是新鲜还没过,老太太您不用太担心。”

自古红颜祸水,第一眼看到寇沅过于美丽的脸,她心里就发怵。后来又见御坤对她处处细心呵护,她心底的担忧更甚。

她这个儿子,平时对女人都不放在心上,即便是她再三游说的荣芝,也没见他上过心。唯独这个寇沅一出现,她的儿子就好像换了个人!

御老太太沉着脸,心中难以安稳,“荣芝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哎!”

御老太太叹了口气,舒霞忙扶她躺下。今晚老太太也喝了不少酒,身子疲乏。

荣芝这孩子突然就不见了,御老太太派人找寻几天也没见人影。她不禁感叹,也许真是命中注定吧!

时间渐渐过去,御坤始终都没回房。寇沅坐在铺着红­色­锦缎的床边,紧张的心情稍有喘息。

不久,她起身走进浴室。身上那件红­色­旗袍包裹出她玲珑有致的身体。

镜中倒映出来的人,无疑美丽动人心弦。寇沅缓缓牵起嘴角,想要记住自己在今晚的笑容。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她理应笑,不是吗?

洗过澡,寇沅换上睡衣出来。卧室里灯光昏暗,她摸索着走向床边想把灯打开。

腰间忽然落下一双男人的大手,紧接着她后背抵上床褥,有浓烈酒气扑面而来。

“你洗澡了?”

月光洒落在窗前,寇沅盯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心跳渐渐加快,“你,你喝多了。”

“有一点。”

御坤并不瞒她,寇沅轻轻推开他站起身,倒了杯温水送过来,“喝点水。”

御坤没有接杯子,就着她的手把一杯水都喝­干­净。

“沅沅……”

他的气息近在耳边,寇沅紧张的手指发冷,“要不要去洗澡?”

满身烟酒气,确实需要洗一洗。御坤努力放开怀里的人,起身走向浴室,“等我。”

直到浴室门关上,寇沅才敢抬起头。昨晚母亲已经跟她讲过一些女儿家新婚夜要做的事,可她整个人还是紧张的要命。

几分钟后,浴室水声停止,寇沅依旧呆呆坐在床头,直到御坤穿着睡袍走到她的面前。

寇沅仰起头,这一刻他们四目相对,她心尖划过一波波的悸动。

他的吻轻柔却又火热,寇沅无力阻止。周围弥散淡淡烟草气息,又混合着她的体香。御坤迷恋的轻嗅,一遍遍在她耳边低喃,“不要怕。”

寇沅闭上眼睛不敢看他,身体始终被热流包围。那阵撕裂的痛楚来得快去得也快,昏昏沉沉间,她只能听到御坤的声音回荡,“沅沅,你是我的女人了,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寇沅大脑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已经陷入梦境。

翌日早上,寇沅必然起晚了。御老太太没有等来新媳­妇­敬茶,不高兴的转去招呼亲戚。

御坤同样没起来,搂着寇沅睡到日上三竿。佣人们不敢大声叫,最后还是寇沅害臊的把他推醒,“我们快点起来吧。”

逼迫她说这句话,御坤忍不住发笑。眼见她一张小脸羞涩的模样,御坤真想一直都不下床。

“哎呀!”

寇沅刚穿上鞋,脸­色­蓦然一白,“我没有去敬茶。”

瞥见穿梭在楼下照应的母亲,御坤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亲,笑道:“昨晚是我们的新婚夜,我妈肯定可以理解,不会怪你。”

寇沅低头走进浴室,“快点洗漱。”

她反倒比自己还着急?

御坤耸耸肩,走进浴室把她压在洗手台前使劲亲,两个人又闹了好久才下楼。

新婚夫妻睡到中午也没什么奇怪,亲戚们只是暧昧的笑。所幸御老太太安排周到,绝对不会亏待

对不会亏待大家的礼数。宴席还要持续两天,御家面面俱到。

卫茹将女儿拉到房间询问,寇沅红着脸回答母亲的问题。等到母亲离开后,她坐在床脚发呆,想起今早佣人收拾走那条染着点点血迹的床单,面颊再度滚烫。

从今天开始,寇沅已成为人ℚi,她再也不是皖城里寇家的女儿,而是如今御家的少­奶­­奶­,御坤的妻子。

寇沅挑起眼帘,有种异样情绪涌在心底。御坤是她名副其实的丈夫,也是她将要白首一生的男人。

“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

男人不知何时回来,他拉起寇沅的手,带她走出去。

“去哪里?”

御坤拉住她的手,直接来到二楼书房外,“有礼物送你。”

礼物?

推开书房的门,寇沅没有看到金银首饰,名贵珠宝,只看到整面书柜上摆满各种古籍。

“这些?”寇沅惊讶不已。

“喜欢吗?”

“喜欢。”寇沅上前抽出一本,眼角笑意四起。她从小就爱读书,尤其偏喜古籍。但那时候家里条件有限,她只能去邱先生家里看,不过邱先生那几本古籍,早已被她熟背下来。

“这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御坤双臂圈住她的腰,将她置于身前,“这间书房给你用,那些书慢慢看,只要不伤到眼睛就好。”

“谢谢!”

这份礼物寇沅真心欢喜,她下意识踮起脚尖,扬起红­唇­在他脸颊亲了下。

御坤黑眸倏然亮起来,一柜古籍就能换来她的笑脸和吻?那真是值了!

今早寇沅依旧穿着旗袍,但并不是昨天那件红­色­旗袍。御坤迷恋的眯了眯眼,道:“你穿旗袍真好看。”

寇沅笑了笑,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母亲手艺出众,缝制的旗袍肯定不差。

“沅沅。”

“嗯?”

寇沅仰起脸,恰好望见御坤深情的目光,“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会永远都宠你。”

宠?

寇沅眼眶有些发酸,她以前有父母和子浓的宠爱。从今以后又会得到他的宠爱吗?

“御坤。”

寇沅郑重其事握住他的手,彼此十指紧扣,“我知道,我距离你很远,可我会努力走近你,成为你合格的妻子。”

这是她的表白,御坤含笑将她拥入怀中。她是他用尽心机得到的女人,也是他一生只想拥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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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新婚新婚,重要事情说三遍,哈哈哈哈!

下章更新时间12月21号(周一)

一见误终身(九) 甜蜜

自从新婚,御坤几乎每天都按时下班,出去应酬的次数越来越少。正午刚过,书房里有些热,寇沅推开窗,让屋内的热气散去。

庭院中绿树成荫,她只在窗边站一站,便感觉暑气消退。婚礼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自从父母离开,她每天闲暇时间都会想家。可若强留父母住在安城,他们又无法适应。

人到了一定年纪,总是想呆在自己的家。

寇沅黑眸眨了眨,难掩心中失落。虽然御坤对她很好,但偌大的御苑中,却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成为她心中的那份依靠。

“少­奶­­奶­。”

佣人端着冰糖绿豆汤送进来,道:“少爷特别吩咐过,您每天看书时间不能超过两个小时。”

桌上那碗绿豆汤微微冰过,寇沅淡淡笑起来,“我知道了。”

“是。”

佣人转身离开,寇沅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后,又回到窗前舒适的沙发里,惬意的享受午后时光。

她喝不惯那些补品,御坤平时吩咐佣人特别为她准备以前在家常吃的东西。皖城百姓生活简单,她从小经常吃的食物都很普通。其实寇沅不算挑食,只是御家准备的东西都太矜贵,她不习惯。

手中捧着一本古籍,闲暇时还能抿一口甜甜的绿豆汤。寇沅舒服的轻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在皖城的夏天。那时候,她也是捧着本书,坐在自家回廊下,一边看书一边喝绿豆汤。

窗前有树荫遮蔽,阳光无法直­射­进来。透过浓密枝叶的斑驳光影,令寇沅思绪有些神游,她想起村子里的水塘,茶园中的­嫩­芽,还有田间她跟子浓追跑的笑声……

想起子浓,寇沅瞬间皱眉。自从父母离开后,她再也没有纪子浓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有时候寇沅冲动的握起笔,可笔尖停顿在纸上,却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第一句话应该写什么?

子浓你还好吗?

又或者,子浓,我很好。

寇沅低下头,心中倍感怅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之前从没想过分离。如今物是人非,她都能想象到子浓那种绝望的悲伤。那种痛,她经受过,不敢再去触碰。

唯有希望纪子浓一切安好,她才能过得心安。

每当心烦意乱时,寇沅便会更加专注的看书。她轻捧书本,一页页缓慢翻开,渐渐将某种情绪压抑,紧锁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少­奶­­奶­。”佣人再次上来敲门,寇沅挑起眉,道:“进来。”

她知道,若是没事佣人必然不会来打扰她。

“老太太回来了。”

寇沅合上书本,顾不上放回书架,便已经走出书房。她走到前厅时,舒霞正收好遮阳伞,扶着御老太太坐进沙发里。

“少­奶­­奶­。”舒霞恭敬的打招呼。

寇沅点点头,急忙上前一步,“妈,您回来了。”

“嗯。”老太太应了声,寇沅接过佣人送来的温茶递上,规规矩矩站在边上。

外面天气燥热,老太太喝了口茶,瞧见儿媳­妇­身上那件新款旗袍,不禁眯了眯眼。御坤特别从江南请回来两位手工极好的师傅,只为寇沅量身定做。

“你一个人在做什么?”御老太太喜欢热闹,总希望能有人陪她聊聊天。

“看书。”寇沅如实回答。

她的回答,老太太挑不出错,可她苦等半天,寇沅都没了下文。这个儿媳­妇­总是如此高冷,难道需要她这个婆婆低声下气同她说话吗?

御老太太脸­色­不悦下来,舒霞急忙上前询问,“老太太,外面天气热,您要进去休息吗?”

“好。”老太太站起来,寇沅急忙往后退开半步,道:“您好好休息。”

老太太脚步微顿,继而抿­唇­离开。

眼见婆婆离开,寇沅才暗暗松了口气。每次见面她都很紧张,生怕惹恼婆婆或者被她挑出错来。第一次见面老太太对于寇沅的那种排斥,她至今难忘。

婆婆回来,寇沅不好再躲去书房继续看书。午后已过,太阳没有那么毒辣,她走到院子里散散步,最后坐在后院的湖边一个人发呆。

御坤回家时,恰好看到寇沅呆愣愣坐在湖边,动也不动。他起先以为母亲给了寇沅气受,叫过家里佣人询问后,这才放心。

湖边绿树成荫,寇沅微微低着头,墨黑长发挡住她的半张小脸。男人轻笑了声,他这个老婆总是喜欢发呆,也不知道她发呆时,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放轻脚步走到她的身后,御坤故意无声无息朝她靠近。她大抵真是想的入神,竟然毫无察觉有人,依旧呆呆不动。

“喂!”

耳边骤然有道声响,寇沅惊讶的侧过脸,眼中还染着来不及收起的点点笑容。她眼底那抹笑,与平时截然不同,御坤盯着她的眼睛,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她时,她光着脚踩在泥塘中,也是这般笑容。

只不过,她的笑容,却是对着另外一个男人。

“你回来了?”

寇沅回过神,御坤挑了挑眉,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一个人在想什么?”

“想小时候的事情。”寇沅并没隐瞒。

她的小时候,他根本来不及参与半点。

“我妈呢?”御坤捏住她纤细的手指,语气有些轻。

“在卧室休息。”寇沅转过身,正对着他说道:

过身,正对着他说道:“我觉得,你妈妈好像又生我的气了。”

“为什么?”

“说不出来。”

寇沅茫然的摇摇头,“其实我……不会讨好别人。”

闻言,御坤微蹙的眉头蓦然松开。他伸手将寇沅拥在怀里,在她额头亲了亲,“我妈脾气是不太好,但是只要你对我,她肯定也会对你好。”

“唔?”

寇沅撅起嘴巴,黑眸眨了眨,“我对你不好吗?”

她的眼睛眨啊眨,看得御坤心中一片柔软,刚才心中那些莫名不快俱都散去。他双手箍住寇沅的腰,深邃眼眸落在她的脸颊,“不好。”

“怎么不好?”

听他这么说,寇沅瞬间变脸。御坤嘴角勾起的弧度上扬,将左边脸朝她伸过去,手指轻点,“亲我一下。”

后院只有他们两个人,寇沅红着脸,扬­唇­在他脸颊亲了下。

她的吻蜻蜓点水,御坤双手捧住她的脸,狠狠将­唇­落在她的嘴角。原本索吻,后来演变成强吻,他无法控制心底悸动。

佣人们知道他们两人在后院,没有人敢靠近。寇沅倒是没有太紧张,可毕竟是在外面,她终究脸皮薄。

躲在他怀里的人脸颊一片绯­色­,御坤弯起­唇­,笑道:“沅沅,我妈不会对你怎么样。她只有我一个儿子,也只有你一个儿媳­妇­,只要你顺着她就好。”

“哦。”寇沅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踏实下来。

最近公司事情有些多,虽然推去一切应酬,但有时候回家依旧很晚。今天难得没什么事,御坤不想浪费时间。

“我们去看电影吗?”

“看电影?”

寇沅眼中滑过一丝亮光,御坤带她回到楼上,两人换装以后,很快离开御苑。

来到安城后,寇沅还没看过电影。应该说,她从小到大,都还没进过电影院。

今日上映的片子还不错,寇沅新奇的东张西望。御坤很快回来,手里拿着电影票,拉起她的手直接向前,“走吧,要开场了。”

以前都是听人说,此时真实走进电影播放厅,别有一番滋味。御坤拉着她站在中间位置,左右衡量,“坐哪里?”

“呃……”

寇沅撇撇嘴,回道:“按座位号坐啊。”

身边男人选中最好两个位置,拉着寇沅直接坐过去,压根没有看票上面的座位号。

“我们坐的对吗?”

“嘘——”

御坤手指抵在­唇­边,笑道:“马上开演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大灯缓缓变暗。寇沅心想这也太准了吧,可等到电影开演后,整个播放厅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后,她才逐渐明白过来。

包场看电影如此豪气的行为,也就御坤想的出来。他平时豪气的行为层出不穷,寇沅见得多了,也就有些抵抗力。一部关于爱情的电影,前半部分寇沅看得很投入,心绪跟着男女主的分分合合被牵动,后半部分她却半点也没看进去。

这种电影,大概男人都没什么兴趣,所以御坤自然而然把兴趣转移到身边的人身上。寇沅不敢叫,也不能使劲躲,整个放映厅只有他们两个人,最上方的放映室里还有工作人员,她手指扣在御坤肩膀,声音颤抖,“御,御坤……”

他原本便已把持不住,偏巧寇沅此时落在他耳边的低吟,恰如每晚他厮磨时,她辗转的低喘声。御坤瞬间眯起眼,一把将她扣在怀里。

电影结束后,四周瞬间大亮。寇沅紧咬­唇­瓣,甩开身边男人的手,快步往外走。她明显气的不轻,御坤不敢解释,忙跟在她的身后。

走出电影院,外面天­色­已黑。繁华都市街头,霓虹灯闪亮耀眼,寇沅下意识偏过头,只见御坤手中还抱着爆米花,小心翼翼走在她的身后。

噗!

寇沅忽然发笑,他那副模样竟然有些可怜。她以前生活的世界与他截然不同,寇沅知道她需要适应,只是他的速度太快又太刺激,她害怕,可心中却也有某种期待。

“沅沅。”

御坤上前拉住她的手,试探的问:“你还生我的气?”

身边的人低头不说话,御坤急得皱眉,不想她扬起脸,笑道:“我肚子饿了。”

似乎没有想到她能这么快展颜,御坤惊喜之余,忙牵过她的手,“想吃什么?”

“你选吧。”

寇沅没有抽回手,蜷起五指与他紧扣。御坤拉着她走向停车场,沿路都在琢磨要带她去吃什么。这种事寇沅并不关心,只安心走在他的身边就好。

吃过晚饭回到家,御坤拉着寇沅进门,一抬眼就见到母亲沉着脸。他猛然想起出门前忘记交代不回来吃饭,想必母亲久等。

“妈。”

御坤拉着寇沅过来,御老太太扫了眼儿子的脸,没有说话。

“我今天出门太着急,忘记告诉您我们晚上不回来吃饭。”御坤坐在母亲身边,讨好的解释。每次这种时候,寇沅都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如果她也开口解释,会不会换来婆婆更加不悦?

“沅沅,你上楼等我。”

寇沅看到他的眼­色­,笑着点点头,“妈,晚安。”

“嗯。”老太太应了声,寇沅不敢多停留,转身回到卧室。

“妈,您要气就生我的气,沅沅早就催我回来的。”

儿子开口闭口都在袒

闭口都在袒护媳­妇­儿,御老太太神­色­更加不悦,“你这么护着她,生怕我虐待她吗?”

“没有。”御坤倒了杯茶递给母亲,“沅沅不懂怎么跟人相处,您以后要多教她。”

教?

御老太太暗自唏嘘,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教出来的?况且,寇沅每次见到她总是不肯说话,她要怎么教?

“坤儿啊,”御老太太想起这些都犯愁,“你就那么喜欢她?”

好端端又提起这些,御坤挑眉往楼上瞅了眼,摸出支烟点上,“您想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老太太蹙眉,人都已经娶回来,再说什么都晚了。

伸手圈住母亲的肩膀,御坤低低笑道:“我知道您不喜欢沅沅的­性­子,可她很简单,跟她在一起,我会很开心。”

顿了下,御坤深吸口烟,瞥向母亲的眼神染笑,“反正您就她一个儿媳­妇­,也没什么好挑的,不是吗?”

“你这混小子!”

御老太太抬手朝儿子打过去,并没用力。这小子到底是劝她,还是气她?

“妈。”

御坤扬起脸,“您的孙子还指望沅沅呢,所以别为难她。”

“她有了?”听到孙子两个字,老太太瞬间忘记别的。

眼见母亲这反应,御坤满意的笑了笑。他掐灭手中的烟,双手Сhā兜站起来,“我现在上去努力,很快让您抱上孙子。”

“越说越没正经!”

老太太虽这样说,但还是忍不住催促儿子,“好了,你上去吧。”

御坤转身上楼,嘴角笑容温和。他知道母亲对寇沅不算喜欢,可选老婆这种事,他真的不能按照母亲的心思来。

回到卧室时,寇沅已经躺在床上睡着。她头发还没完全­干­,却已经侧着身子闭上眼睛。大概真的累了,才会睡的这么沉。

御坤拿过被子给她盖好,转身走进浴室。洗过澡,他也很快回到床上躺下。

卧室的灯光熄灭,寇沅无意识挪动了下身体,往身边的人靠近。御坤轻轻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寇沅似乎早已熟悉这种感觉,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将脸贴在他的心口。

窗外月光皎皎,御坤轻柔在她额头亲了亲,慢慢也合上眼帘。

翌日清早,寇沅起床后,御坤已经不在卧室。她走进浴室洗漱,并没在意。平时御坤上班出门都很早,有时候前一晚闹的太厉害,她起床后他就已经离开。

寇沅刷牙的动作顿了下,她从前在家都是按时起床,可如今起晚的次数……好像太多了!

换好衣服打开卧室门,寇沅如常下楼。佣人总是等她离开,才进来打扫。

沿着旋转楼梯下楼,窗外阳光早已直­射­进来。她知道时间必然不早了,老太太那边还要找个托词交代。不过想起等下要去见婆婆,她整个人都紧张不已。

“御少这茶真是不错。”

客厅中有人说话,寇沅瞬间收住脚步。御坤的声音不高,她原本以为他早已去上班,却没想到他今天在家?

能够请进御苑的人,关系自然不会疏远。可寇沅­性­格寡淡,并不喜欢见陌生人,尤其御家亲戚朋友那么多,她前几天还错把三姑当作姨妈,硬生生闹了笑话。

能避开还是避开吧。

寇沅吐吐舌头,心想反正有他在家,总会帮她遮掩的。刚刚心底的不安与紧张,都因为听到御坤的声音而放松下来。

“听说前段时间,御少对茶叶生意有兴趣。皖城地方不大,可出产的茶叶品质确实不错,大家听说御少去了皖城,哪个茶商还敢过去抢生意?”

御坤手指轻触杯沿,眼眸沉了沉,“今年的新茶不错,你走的时候带上一些。”

对面的男人霎时怔住,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怎么御少直接下逐客令?

侧面楼梯间,寇沅慢慢转过身,回到楼上。

佣人们将卧室清理­干­净,寇沅站在窗边,一动不动望向后院的湖泊。原来今年没有茶商进村收茶,并非连绵大雨所致,而是因为御坤。

他到皖城的消息,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当初他刚到时,还曾刻意掩藏真实身份,不愿被人知晓。既然如此,为何大家又会知道他来皖城,并且还对茶叶生意有兴趣?

寇沅敛下眉,明亮的黑眸逐渐暗淡下来。

一见误终身(十)识破

“少­奶­­奶­。”

佣人推开书房的门,没有擅自入内,站在门外询问,“午饭准备好了。”

坐在沙发中的人并没回答,佣人等了等,等不到她的声音便将门关上,转身下楼。少­奶­­奶­看书入迷,他们不敢打扰。

听到关门声,寇沅慢慢抬起头,目光透过玻璃窗望向远方。她压根没看进去,只是不想下楼吃饭,不想面对令她紧张的人。

不多时候,佣人端着餐盘将午饭送进书房。寇沅简单吃了两口,回到卧室。整个下午,她都没有出来过,直到傍晚御坤回家。

“妈。”

御坤进门时,母亲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神情不算好,“怎么您一个人,沅沅呢?”

听到儿子问起,御老太太冷冷一笑,道:“你老婆没心思陪我看电视。”

母亲这话明显不高兴,他蹙起眉,抿­唇­上了楼。

推开卧室门,寇沅站在窗前盯着后院那片湖泊发呆。他走过去,她倏然回过神,“怎么不在楼下陪妈看电视?”

“不喜欢。”

她并没说谎,她的兴趣都在看书上。御坤自然明白,可她嫁入御家,成为他的妻子,御家的少­奶­­奶­,总不能一直都这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吧?!

“沅沅。”御坤将她拉至面前,沉声道:“我妈喜欢热闹,你多陪陪她,不要总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

寇沅微微低头,看似听到他的话,却又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御坤盯着她平淡无波的眼神,不禁叹了口气,“你最近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

“没有。”寇沅回答的语气看不出丝毫异常,将手从他掌心抽回。

“少爷,少­奶­­奶­,晚饭好了。”

佣人上来通知,不等御坤再开口,寇沅已然转身下楼。

望着空荡荡的掌心,御坤眉头越蹙越紧。

晚餐桌上,御坤陪着母亲有说有笑,气氛倒比较融洽。寇沅规规矩矩坐在椅子里,自始至终都没有Сhā话,安静吃完属于她的那碗饭。

“我吃饱了。”

放下碗筷,寇沅径直站起身,“妈,我上楼了。”

眼见她掉头就走,御老太太含笑的嘴角又沉下来。她瞥了眼身侧的儿子,无奈道:“你也看到了吧,这就是你老婆的态度。”

御坤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妈,沅沅生我的气了,所以才会不高兴。”

“有什么事情吗?”

“我前几天回来的晚,她吃醋了。”

自从结婚后,御坤极少出去应酬,更不会去那些风月场所。御老太太撇撇嘴,端起茶碗轻啜一口,笑道:“坤儿,你疼老婆倒也没什么,可你别忘记,你是我们御家的少爷,就算你宠她,也要有个度,不能让她压过你!”

话落,老太太抿­唇­离开。

御坤怔了怔,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

回到卧室,并没看到寇沅的身影。御坤走进浴室,洗过澡出来,已然换上黑­色­睡袍。他站在卧室又等了等,依旧不见她的人影。

御坤沉着脸拉开卧室的门,走向二楼书房。果然书房亮着灯,红木椅子里,寇沅穿着一袭淡粉­色­旗袍,手中捧着书本看得入神。

来时心中怒火冲冲的不爽,都在瞧见她那副安然的模样后减缓。御坤自认自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平时对谁都没什么耐心。但寇沅总是有能够消耗他怒火的办法,哪怕她一个眼神,或者一个笑容,又或者此时她聚­精­会神看书的模样,都能令他怒气消散。

御坤敛下眉,推门走到桌前。寇沅当真看得投入,丝毫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直到手里的书本被他一把抽走。

“我的书……”她惊讶的低唤,御坤双手揽住她的腰,抱起她人就走。

“放开我。”寇沅被他抱在怀里,不能大声喊,急得脸颊飘红。

瞥见她羞涩的焦急表情,御坤心情倒好起来。他低下头,瞪着她的眼神发狠,“不放,我要睡觉。”

寇沅:“……”

碰!

卧室门重重关上,寇沅来不及说话,后背便抵上床垫。御坤高大的身影轻压下来,她本能往后躲闪,紧张推抵他的肩膀。

“说,为什么不高兴?”

御坤薄­唇­抵在她的眼前,他的质问,让寇沅有些心慌。

她轻咬­唇­瓣不肯回答的样子,莫名使御坤不安。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颚,低头吻住她的­唇­,动作有些急,还有些重。

“唔。”

寇沅吃痛的皱眉,他喘着粗气让开些许,“沅沅,你有事瞒着我?”

瞒着吗?

身侧双手轻轻攥紧,寇沅望向他深邃黑沉的眸子,“你有事瞒着我吗?”

结婚以来,这还是寇沅第一次如此犀利的问话。御坤愣住,并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本能的回答,“没有,我没有事情瞒着你。”

他的回答,在她心中早有预料。谈不上失望,但终究失落。

昏暗的灯光下,寇沅翘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暗影。御坤看得心口发热,掌心顺着她的肩膀滑落腰间。

解开她身上旗袍的盘扣,他火热­唇­瓣落在她的锁骨,“沅沅。”

寇沅偏过脸躲开他的吻,整个人轻轻颤抖起来,“我,我累了。”

这分明是种拒绝,御坤亲吻的动作嘎然而止。他眯了眯眼,盯着身下全身紧绷的人,好看的

全身紧绷的人,好看的剑眉紧锁。

须臾,他拉过边上的丝被盖在身上,将寇沅拥入怀里,“睡吧。”

今晚他没有勉强,寇沅不禁松了口气。她试图挣扎开他的怀抱,但男人落在她腰间的掌心坚硬如铁,她最终放弃,窝在他的怀里渐渐睡着。

卧室光线昏暗,月光隐藏在乌云中。御坤盯着缩在心口睡着的人,情不自禁又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亲。

虽然寇沅一句话都不说,但御坤还是知道,她生气了。

这几天她情绪都不对,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她都在躲着自己。不愿意跟他说话,不愿意跟他有眼神交流,也不愿跟他上床。

到底怎么回事?

御坤放开怀里的人,直起身靠在床头,抽出一支烟点上。他反复回想这几天的点点滴滴,都没有发觉任何不妥。好端端她怎么就生疏起来?

“唔——”

身边熟睡的人不安动了动,御坤急忙掐灭手中的香烟,拉高被子盖住她的肩膀。寇沅闭着眼,完全无意识往身边摸索。

触上那抹熟悉的温度,嗅到那股淡淡的烟草味道,寇沅紧蹙的眉头才逐渐舒展。眼见她主动依偎过来,御坤紧抿的­唇­角霎时弯起。

她年纪太小了,根本难以摆脱小女儿心­性­。何必跟她计较开心或者不开心呢?其实他喜欢寇沅,不就是源自她那份真实吗?无论喜怒哀乐,她都明明白白表现出来,从来不懂半点藏着掖着。

想到此,御坤淡然一笑。他将寇沅紧紧拥在怀里,粗砺手指滑过她细­嫩­脸庞,目光一点点落向她平坦的小腹。

那天为安抚母亲,他曾说要让寇沅早点怀孕。可他心里,一点也不想她怀孕。他们刚刚新婚不久,他还没享受够二人世界。

更何况,寇沅年纪小,他有些担心,不想让她那么早为自己生孩子!

对于他们的未来,御坤心中有很多筹划。他不会勉强寇沅做她不愿意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强迫她生孩子!

孩子?

御坤眼前突然幻化出某张小脸,他勾起­唇­,心底荡漾一波暖流。如果他和沅沅的孩子出生,肯定会很漂亮吧?

清早,御苑晨曦耀眼。佣人们按部就班做事,御老太太习惯早起,舒霞搀扶着她在院子里遛弯,顺便陪她聊天。

“还没荣芝的消息吗?”老太太关心的问。

舒霞为难的摇头,“还没,咱们派出去的人都没找到。”

御老太太蹙着头,不解道:“这都大半年没有消息,坤儿到底跟她说过什么?人都吓跑了不敢回来!”

舒霞笑了笑,劝慰道:“您别­操­心她了,如今咱们家有少­奶­­奶­,说不定很快就能给您生个长孙抱抱。”

提起这个,老太太­唇­边才有笑容,“嗯,我也希望能快点抱上孙子。”

纵然对儿媳­妇­不满意,可对孙子,老太太依旧万分期盼。

三楼卧室,巨大的双人床上,寇沅倏地从梦中惊醒,“子浓!”

她惊恐的瞪大眼睛,额头布满冷汗。她梦到子浓掉进深渊,她想要拉住他,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见他摔下去。

“做梦了?”

身后有声音,寇沅转过脸,御坤正在打领带,“什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