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朝捷报要求在吉时送出,而今年放榜日的吉时有些不巧,在放榜前一个时辰。
  衙门马匹最多三五十匹,一轮轮来送,也就是说,如果运气好在前面三十名左右,能赶上第一轮捷报,得到消息甚至会比放榜还早!
  “等会要是没有捷报,再去看放榜也不迟。”顾璋又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了一些小零食,放在桌上,一一摆放好,小仓鼠般慢慢吃起来。
  顾大根都忍不住有些焦虑,他焦虑的表现,就是给自己手上找点事做,忙得手停不下来,给顾璋剥壳、去皮。
  一人吃,一人投喂。
  竟成了大堂中一道格外不同的风景,悠闲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会是知道考得不好,所以本就没抱什么期待?”
  “哪里能这么悠哉?”
  “也是,他这样小的年纪,即使没考中,以后也有的是机会,还有钱不断考,自然不慌。”
  说到最后,竟有些酸溜溜的感觉在里面。
  “咚咚咚——”一连串的锣鼓鞭炮声响起,代表吉时已到。
  第一批送捷报的囍马,踏着连绵不绝的鞭炮锣鼓声出了门。
  客栈里顿时就热闹起来。
  “你们说谁会是头名?案首的囍马第一个出衙门,若住得近的话,应当是第一个收到的!”
  “周围几家客栈距离差不多,尤其是咱们和对面那家,相隔不过几百米,而且据我所知,有希望夺得案首的十人,都住得不远。”
  这会儿大街上都热闹极了,那些个下了注的百姓,也都凑热闹到各家客栈附近。
  想看看是不是自己押的学子中了案首。
  “囍马呢?有往咱们这条街来吗?”掌柜都激动地站到门口,踮起脚透过人群往外张望。
  “哒哒哒哒——”
  马蹄声顺着巷口如密集的鼓点般传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是我们这条街!”
  “看起来不止一匹马,这条街上两家客栈这次也太幸运了。”
  “也不一定,余庆年家在府城,指不定头个囍马去另一个方向了。”
  围观的人群顿时热闹起来。
  许多学子也忍不住往外看。
  做文章这种事,从来没有个标准的定数,万一就是被考官看中,得案首的是自己呢?
  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脖子上挂着红色大花,送捷报之人高喊着捷报,让行人靠边让行。
  “吁——”
  一前一后两匹马出现,停在了路中央。
  送捷报的官差下马,分别走向两头。
  相隔几百米的两个客栈,一个是顾璋所住,价格稍贵些,但是环境好、服务好、样样都好。
  对面处于一个转角,靠的是转角后的面积,隔开了许多房间,专门做便宜量大的实惠生意,住在里面的人,大多都是家境没那么好的考生。
  马儿挨得太近,一时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头名。
  “官差往我们这边来了!”
  “咱们客栈有人中,还有可能是案首。”
  顾璋也暂时歇了嘴,拍拍手,将剩下的小零食都归拢好。
  虽然他没抱太大希望,但万一是他呢?
  两道洪亮的嗓音几乎是同时唱道:“恭喜学子顾璋/黎川中试!”
  整条街顿时哗然,尤其是过来看热闹的压了注的百姓。
  “顾璋!顾璋是谁?”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最角落边边,赔率50:1的那个!”
  “这要是谁押了他,岂不是赚翻了?”
  与顾璋不同,黎川是这次院试的热门人物,押他的人更多,这会儿纷纷不能接受道:“不可能是这个黄毛小儿,案首肯定是黎川!”
  顾大根已经乐滋滋地挤开人群,拉着儿子走到客栈门口。
  对面也有一位衣服洗得发白、微微有些消瘦的少年从客栈走出来。
  顾璋出示了身份文牒。
  那官差连忙笑着拿出一张红纸。
  捷报均用大红纸,红纸四周剪裁出许多花卉图案,打开时,仿佛有锦簇花团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