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落魄党 喜了 10021 字 2022-01-29

盛怒里的保大姐脸通红,气息啜,小梨涡也跑出来了,那是咬牙过紧的原因。

死死拽着那个男孩儿,看她抓着他手腕的手指甲都掐进皮肤里,男孩儿白皙的手腕上勒出一圈红印子。护在自己身后,就象只老母狼,那意思就是,你们谁敢再碰他,老子咬死你们!!

“唉,你他妈吃饱了撑着了吧,什么人都敢打?”

一个军装手指头上还夹着烟指着保常开骂,保常却理都不理他,只恨恨地盯着刚被她铲过一巴掌的那男滴。

那男的军装外套脱了就随意地搭在他坐着椅子的后背上,只穿着的军装衬衣,领口第一个扣子扣着,袖子卷着,却没过手肘上此时.他被突然铲了巴掌都没有象其它人那激动,脸上被保大姐那一狠劲儿煽地都有些红,站都没站起来,就是无比­阴­沉地望着她。

“姑姑——”这时保常身后的男孩儿象吓坏了,蛮小声地喊了声,保常头都没回,听见这一声,更是象突然点了炸药地,指着被她铲的那男的,“你摸他­干­什么!他跟你一样都是男的!他才17岁!!你还是解放军,怎么这么不要脸!下流胚子,披着这身皮了不起啊!”

“哟嚯,这丫他妈肥猪胆子还真粗,你他妈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他妈老子不整死你!!”

真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呐,保大姐此时真他妈一股子牛劲儿犟气,这才跳出来的另一个,开骂的话儿都还没说利索,保大姐这手接起桌上放着一杯白酒就朝他脸上没去!

说实话,这泼的动作相当帅气,­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不多废话,你哪儿好玩哪儿回去,直接当你是狗屎!

这下,把这跳出来的王八羔子怒得——巴掌看着就举起来,上来就要煽“保常!”

别忘了保大姐现在尾巴上还沾着两只禽兽哩,

猪!是他们叫滴,

肥!是他们独享滴,

她再不得了,也只有他们能欺负,能叫唤,能耍­阴­谋诡计,能————他妈老子们再混账也绝对不打女人!!

这边,憧落落被刚才那一仗打得眼睛被血糊住睁都睁不开,却想都不想呐,举起一个椅子就冲了过去!旗祸祸更是直接,墙上不挂着一桶灭火器吗,他捞下来就朝要甩保常一巴掌的王八羔子砸去!!

“啊!”

旗祸祸这一砸最致命,顿时,那人脑袋血流成河,人摇摇欲坠!

完了!

这才是真正大混战滴开始!

如果这群人真是京城下来的,那才叫真正踩着他们的底线咯,北方人最忌讳被人开了瓢儿!好嘛,“弟兄们!他妈这些人真是来砸场子的,上!打死了!!”

这下,领班真要哭咯!

因为,这才叫“搬家式”玩命­干­仗儿!军装人,多六七个,这边呢,只两个。还有一个,站在角落里一直焦急滴打电话。那“罪魁祸首”胖女滴咧,始终紧紧抱住那男孩儿,把他的头死死护在自己怀里,生怕他被伤着,四只脚在打得­鸡­飞狗跳的房间里“艰难”移步,一个盘子飞过来,她抱着男孩儿一蹲,躲过去了;一个板凳滑过来,她抱着男孩儿还一小跳,又躲过去了。

领班真是看着奇迹!胖女人手脚蛮灵活,也成没心没肺,这玩命为她打架的俩个被人接着就落在她脚边了,她瞧都不瞧,只有怀里的男孩子,还深怕他被绊住咯,当然胜负很快就有了结果,两只已经被打得只怕老娘都不认识滴禽兽被五花大绑落在军装们的脚下!

暂时的偃旗息鼓,看看现场“盛况”吧,

没有一块玻璃是完整的了,

没有一张椅子是完好的了,

各个脸上挂彩,

哦,有两个没,一个那一直在角落里打电话的,一个被保大姐铲了巴掌的,当然,还有保大姐和她怀里的宝贝疙瘩,最惨的是脚下的那两只,不过战斗力真的强,这样了还没晕过去,依然啜着粗气,一个嘴里直流血,怕是打出了内伤,却手脚还在用劲儿

110来了,

120来了,

不晓得是谁这没常识,119都来了,热闹哇!

不过这群人各个牛,一下涌进来这么多穿制服滴,现场一触即发的超冲氛围依然“完美”保持谁怕谁!

制服们涌进去时,领班只小声给了那穿黑制服滴一个建议,“把他们分头关,要不啊,还得打!非要死一个才消停,“­奸­臣”领班眼神确实犀利哇!

24

这个事情好像有点复杂咧。

连底下出警的警察都纳闷,蛮好解决的事情撒,谁打谁,照章办:谁砸谁,照样赔。可是,好像就是他们的头儿接了一个电话后,这“章”啊“样”啊都不由他们定咯。只说,统统带回局里,确实也按“­奸­臣”领班的“建议”一拨一拨滴分开关,暂时都不审,就,凉着。

江汉分局,

一个不算邋遢滴有铁栏杆的光明小房子里,保常,保常使劲护着滴宝贝疙瘩,两只身负重伤却拒绝去医院滴两只禽兽,在铁栏杆里面:一直就是打电话的仲宁在铁栏杆外面,不过,最外面那道总门依然紧闭,相当于五个人还是关于一室。

仲宁的手机也没有被没收,他依然不晓得联系鸟几多人,终于电话打下地,蛮累的样子,几没有办法滴哦,望向笼子里面的两个人不人鬼不鬼滴禽兽,“你说你们两个硬撑个什么,当时叫你们去医院不好些啊,人少受些罪撒,——”仲宁说着说着,突然好想意会过来什么,“哦,你们以为这样你老头,”看了眼旗滟,“你哥哥”又看了眼憧落,“他们就着急的不得了,会赶紧想办法把你们搞出去,顺便也能把她带着搞出去,———— 咳,用得着‘会己救人’到这个地步?我还不是可以照顾她———— ”

几整齐喏,旗滟跟憧落落这个时候都抬起头瞪鸟他一眼,你照顾她?那才最不叫人放心!!

仲宁反正也都联系好了,现在心情放松,多少也看得出这两个鬼的心思,也不捅破,就又悠然滴把眼神移向保大姐,———— 保大姐此时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在专心致志“三娘教子”,“你好好上学的,怎么跑那里去了咧,”

口气很严厉,可是摸着男孩儿的脸不晓得几金贵,那个男孩儿清清秀秀,还穿着外语学校的校服,一看就是个乖伢儿,胆子还蛮小,一看就晓得跟保大姐是至亲,他们眉宇间有点象,男孩儿坏着保大姐的小肥腰,蹲在她跟前,抬起头望着她,蛮听话的样子,“是同学介绍去的,他们说跟着喝一杯酒可以拿一千块钱,喝两杯就翻倍,”

保大姐咬­唇­,看起来气到极致,却依然象怕吓着孩子,“你要那多钱做什么,我平时给你的零花钱不够你找我要撒,还有,我以为外校的生活环境蛮单纯咧,才叫你住校,我们家就在外校旁边的,还不是想叫你专心搞学习,怎么还有这样的同学?”

这时,笼子里面的旗滟,笼子外面的仲宁,都不约而同不晓得几玩味儿滴望向憧落落,这只拿兽就是外校培养出来滴,有时候,小时候成绩好滴,不见得都“德智体”全面发展咧,憧落落当年在外校就是臭名昭著!

“我,我被选上去参加国际奥杯匹克物理竞赛,在德国,可是费用要家里负拉一半,我怕———— ”

“什么!!”

完鸟!保大姐突然象中了邪的,一下站起来!

那泪光闪闪的眼,

那颤动微微的­唇­,

那苦大仇深后终于看到“光宗耀祖”般的

又突然蹲下来抱住她的宝贝疙瘩啊,嚎啕大哭!

“大大,大大啊,姑姑没有白疼你,你可给我们老保家挣口气了,————你爷爷,你爸爸———— 呜呜————”

那个哭得鼻涕眼泪把把抓哇!

可,

三只禽兽听着,———— 怎么着怎么别扭咧?

你说,这­干­净个孩子,怎么叫“大大””这占便宜到没天理的名字?谁喊他不都跟喊“爷爷”一样个辈分,还真总把他供着了咧!

其次,

老保家?

老鸨—— 原琼三只禽兽确实听的别扭好不好,多悲切的情境也被她这“够意外”

的称呼给破坏鸟,

“没事儿,没事儿,姑姑攒着有钱,咱们一定去德国,咱大大一定能得大奖,给咱们老保家光宗耀祖,一雪前耻————”

保大姐越说越癫狂,什么“一雪前耻”,翻身做主人”都出来鸟,还是旗滟胆子大,嘴巴边的血腥子一抹,朝保大姐接近了些,“他是你哪个啊,哦,他真争气!”

瞧,旗祸祸就是会捉人心,你一说“他真争气”,保大姐几高兴喏,连忙说,“他是我侄子,现在在外语学校读高三,总全年级第一名,不信你去问,我们家保

大大———— ”

旗滟也几“崇拜”滴望着保大大哦,不过,那打肿的眼,流鼻血的破鼻子,将“崇拜”演绎滴相当“破碎凋零”,“大大,这个名字取的真霸道,”

保常直点头,“这是我家老爷子跟他取的,俺爹——俺爹———— ”说着,竟然又大哭起来!

不止旗滟,憧落落仲宁都觉得奇怪,她一说她爸爸好像就哭,哭得那个悲切,那个可怜,保大大好像已经习惯了,保常是提不得他爷爷,包括他爸爸,一提就哭,前一秒还在笑的,一提,下一秒就哭,哭的那个自然,那个习惯,那个自然成习惯—— 所以,不足为奇。

保大大因为习惯了,也不去安慰他姑姑,该说啥还是说啥,反正按惯例,她哭着还是能正常思维,照样回答你滴水不漏,譬如现在,“姑姑,这次,我也有错儿,你别去找我那个同学,他也是想帮我来着,”

“放屁!帮你叫你去做三陪?我要去找报社,非要把这件事情曝光,那几个当兵的,绝不能饶——”她还哭着咧,但确实思路清晰,维权意识清醒!

“姑姑,姑姑,我那个同学平时也帮我不少——”

“还不止这一次?!!”保大姐狠劲揪上她侄子的­嫩­脸蛋儿,这下不心疼了,保大大也不嫌疼,直摇头,“不是不是,这是第一次!是我说实在筹不到钱,那些当兵的他们也就是嘴贫开玩笑,没有——”

保大姐一下又站起来!!

“完了,完了,我要想办法给你转学鸟,你那个同学不仅毒害你的身心,现在都要毒害到你的灵魂了,—— 我们家是遗传不好,可是好不容易出来你这么个独苗,不能又叫人带坏鸟——”

保大姐就在笼子里不断转圈圈,急死人样儿!好像关系到他们老保家的生死存亡,好像,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使命,这次,轮到憧落落开口鸟,他一出口也蛮霸道,“大大的转学就包我身上鸟,我保准他进华师一附中!”

仲宁都要笑死鸟好不好,

憧落落就是被华师一曾高调开除的重点害虫!!

25

仲宁都觉得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对头了,这个点了,按说应该可以出去了啊,怎么不说自己跟旗滟的老头儿都在商场,跟官场至少有那么些“沾亲带故,”憧落落的哥哥憧枪枪该是典型的“官商勾结”呀,这种事儿应该很容易摆平呐,咋这几个小时过去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自己可是亲自跟旗正华、憧枪枪联系过,告知他们各自家里两只鬼“伤得可不轻”,那两位电话里没表现很激动,但肯定已经急死,不可能现在还把人丢这儿不闻不问?

直至进来一个警察,把他们身上所有的通讯工具全没收了去,仲宁心真正揪在了一起,看来,真出变故了!!

“同志,同志!对不起,他们俩伤的很重,不管怎么处罚,该先把人顾着吧,”

仲宁还没出声,就见里面的保常先喊住了人!

仲宁看着她,她双手攀在铁栏杆上,眼神恳切,也极其严肃,“他们其中一个已经在发烧,还有一个头破了,虽然刚才简单处理了一下,可是还在渗血,这时人命关天的事情,马虎不得吧,”

保大姐紧紧盯着那个警察,冷静而深沉,一副深谙“游戏规则”,的模样,那个警察看了眼铁栏杆里的旗滟跟憧落,两个人毕竟平时多骄纵的人,此时已经撑不住。警察点了点头,出丢了。不一会儿,进来几个警察,把仿若气若游丝的两人抬了出去,又关上了铁栅门,又关上了总门。

这样,铁栅栏里只剩下保常跟她的保大大:铁栅栏外,是仲宁。

仲宁好像并不担心他出不出得去,现在,旗滟跟憧落被送出去就医了,更不用担心,他始终没才参与殴斗。仲宁就是突然觉得这胖女人蛮有量儿,她刚才跟警察说那几句话时,怎么说,很大气。

“你还关心他们,我以为—— ”仲宁靠在外面的桌子旁,睨着里面的保大姐,关几个小时了,也到了晚上,保大大好像又饿又冷,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大大的身上,相依为命的模样,其实看上去,挺可怜,保大姐却没看他,她一直注视着自己怀里的大大,在想什么,这事儿怎么了?

保常心里清明着呢,本来,她看旗滟憧落他们平时大爷的模样,这种“砸场子”的事儿应该好摆平,她能跟着他们出去。可,现在看来,那几个军装 ———— 看来来头儿更大保常摸着大大的头,在非常实际的想办法,旗滟憧落他们即使现在艰难,但最后,肯定还是出得去的,地头蛇终究压不住强龙,可毕竟蛇有蛇道,总平得了这些事儿。我呢,可能就难了,看来得做好思想准备蹭局子里几天了。保常在努力调节心态,不过,她并不后悔今天这样冲动的举动,保常做事情其实很谨慎,那几个军装肩头的杠星不高,可都如此年轻,有这样的阶层————要搁平常,保常会有多远躲多远,但是,这次,保常不后悔!因为他们招惹的是她的大大,凡事跟大大有关的,她豁的出去,能为之拼命这样一想好,保常好像有了定夺,仲宁看见她把大大摇醒,在大大耳朵边低声交代着什么,大大好像一惊,“姑姑,你怎么跟我说这些!”

保常把保大大的脸住自己怀里一带,又侧了侧身,好像生怕仲宁听见一样,又在他耳朵边蛐蛐蛐,“———— 不要紧,按照治安管理条理,要再加上对方故意找一下我的岔儿,我可能是要被关这里几天,至于赔偿,不可能全讹在我头上,我肯定也是要分担一些的,————”她好像想了想,下定决心般,“反正什么先别想,先把你去德国参赛的事儿落实了,大大啊,这次你真的要争气,给姑姑拿个第一回来,不图别的,这个奖对你马上上大学肯定是有好处的,还有,你一定要答应姑姑,无论如何要跟那个同学断绝来往,否则,就算再艰难,姑姑也要把你转出来,大大,你也知道姑姑不容易,不会这点事还要姑姑­操­心吧,————”

大大已经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姑姑,都是我不好,我今天不该跑出来 ————”保常抹着他的泪直摇头,还在微笑,脸庞的小梨涡很温暖,“不哭,我跟你说过什么,我们保家的人都是打不死的蟑螂,又臭又硬超坚强,大大,当年你爷爷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叫你‘大无极’‘大无限’大气大胆大­性­子,没事儿,姑姑知道你是懂事儿,不想给家里再添负担,可是,姑姑这里有话放在这里,有些路,有捷径,但咱们千万走不得!咱们现在是什么都没有,可是,骨气,尊严,丢不得。”

保常语重心长呐,保大大直点头。保常摸着他的头,很欣慰,心里却是着实在想:大大,你是我们保家唯一一根独苗了,一定要正正气气!光光明明!至于,那没骨气,丢尊严,走捷径的———— 就让姑姑这最后的“蟑螂臭虫”来承受吧,只要你一切都好,姑姑这辈子,就值了。

咳,这就是小人物养“骄子”的辛酸呐。

26

这些人只怕打的嗝放的屁都比咱们普通人臭,保常想,权力叫任何东西发酵的速度特别快。

当他们三个被带到一间审讯室,里面分散坐着的全是那些军装,而带他们进来的警察全退了出去,—— 保常知道,这是在走“私了”的程序了,不过,强弱多么鲜明的“私了”氛围。保常还知道,即使在如此“不公平”的弱势下自己依然要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于是,她先开了口,“我会尽量做到叫你们满意,只是,我侄子没有错,他才十七岁,法律上还未成年,你们也有弟弟妹妹,如果,在他面前叫我难堪,你们知道本来我心甘情愿的,也变成对你们有了恨,这事儿就会没完没了。”

保大姐的“开门见山”真的叫一室男人刮目相看,原来胖婆娘是个明白货,好!

也爽快,保大大放了。

大大也是个明白孩子,说什么都不走,保大姐框着他的脖子一边走向门一边在他耳边又蛐蛐蛐。谁都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保大大是抹着泪走的,保大姐是带着笑回来的。

余下,保大姐不说话了,清淡柔顺的模样象等着让人宰的猪。保常该为自己争取的“利益”已经实现,剩下的,是该还的。不公平的“还”也是“还”,保常从来不赖社会。

“我兄弟被开了瓢儿,”

开始算账,

“医药费我动手开了他瓢儿的人。责任,算我的,怎么叫你们吞了这口气,”

“爽快!!”其中一个军装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没想到胖姐姐是个爽快人,咱们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一口清,这里有一瓶二锅头,咱们也不难为胖姐姐,您一口搞完一半,咱们这气儿,就算了!”

桌子上确实放着一瓶很简易的酒瓶子,上面连个标签都没有,还是那种老式汽水儿订上去的盖儿,可是保大姐知道,这酒的烈度绝对不在60度以下。北京顺义生产的二锅头最高是65度,不排除一些小作坊还有更高的,蒸馏出的原酒就有75度以上。

显然,他们把自己当成了沾不得酒的兔子,殊不知高度酒更容易成瘾,自己花了三年才斩了瘾,还有,高度酒更好喝,而且不上头,醉后醒的快,当然,绝对是针对常年泡酒缸里的酒篓子保大姐舔了舔­唇­,不晓得咋样搞的,她这个动作,叫男人们竟然有点热——她是怕?亦或,不知山高水深,愚胆一腔冲动?再或者,根本就是 —— 馋?

就见她拿起瓶子,轻轻摇了摇,从清度沉淀­色­泽,保大姐感觉应该在65度左右,瓶子口对在桌子边缘,褶皱的瓶子盖儿磕在一边儿,保大姐另一只手成刀状一砍,瓶盖儿脱落掉在地上!

男人们,有人眼神变了,看来,这不是个简单货—— 她启瓶盖的手法相当老练,不可能是喝五毛钱一瓶的汽水练出来的功夫。

果然,当保常真如喝汽水般­唇­对着瓶口“咕噜噜”往下灌时 —— 她微仰头喝酒的姿态不狂野,不粗俗,隐隐一丝豪爽中还带着诱魅,因为,­唇­分开,那隐现的梨涡随着酒的流速,到她的­唇­,到她的舌根,到她的喉,而渐深,她始终睁着眼,目光清明着,却叫人看不到里面,是灯光的原因吗,表面印出五彩光华,由此可以想象,这双眼如果水润迷离一片时,会是何等光景她真的是不歇气一口­干­掉了半瓶!整整半瓶!

放下瓶子,保大姐只是一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唇­,稍微低头润了润,再抬首时,眼睛里还是一派清明常年斗酒的人都没有她这么好的卖相!能一口­干­下半瓶的人不是没有,只是那丢人的寒碜相儿“这样,成吗,”

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保大姐又抬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唇­,看着他们说,这时,男人们各个儿盯着她,仲宁的眼一直没有离开她的­唇­,这张­唇­,能吐出那样妖娆的烟圈,这张­唇­,能喝下如此毒辣的烈酒,这个保姐姐啊,说是酒池­肉­林里浸泡出来的落魄货儿,谁还不信?

27

得其时横刀天下,不得其时蓬头而行。

仲宁实际上此时相当佩服这个女人。不是所有人在遭遇过“炽热”后能“独凉”

到如此地步!

“不成。”

很显然,这些军装才是真正喂不饱的狼。

仲宁掩下眸子,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传进来说能把自己搞出去的,说明这次是真遇到大神了,这些军装的背景肯定很不简单,要不,算得上“地头蛇”的三家,旗正毕、憧枪枪,包括自己,拿不下这么个事儿, ——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仲宁一直相信这句话,其实一直也谨慎行事,所以,他没有旗滟憧落那样嚣张,更没有他们那样轻浮,玩得好是一回事儿,谈前途,跟旗滟憧落,他们永远不是一路人。

现下,万不得已,自己陷入了这个境地,仲宁当然想到的只是如何叫自己脱身,其实,看深入咯,他们想为难的不是自己,是她。仲宁现在还不得不些许庆幸,她是个有担当的女人,如果真是个良家,或许,是个没用的落魄货儿,自己的处境,更难。

说“不成”的就是被她甩过一巴掌的,保常记得他。记住他不是因为自己甩过他一巴掌,记住他,是他的手曾放在大大的肩头。

保大姐本想说几句做人不守信用之类的矫情话儿,后来自己心里都一莞尔,从“不成”两个字出口开始,这些人已然从人类降成了兽类,跟无心的禽兽讲信义,何其荒唐?不废那个口舌了。

“你叫什么,”那人却问她,

“保常,”保常还是回答他,

那人轻蹙了下眉头,

“没改过名儿?”

保常摇头。心里好笑,他想查我的底。自己还有底给他查吗那人站起身走过来,竟然抬手摸了摸保常的脸,保常斜眼瞄着他的手,“摸一下,我都有说法的,”

那人轻笑,“那要亲一下呢,”

保常也笑,“不会我就喝了半瓶酒,你就有了兴趣吧,先生,我们虽是小人物,可是,你也知道,咱们党最终是无产阶级政党,咱们社会终究是法制社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家在上面坐的再稳,怕的就是我这样嚼不怕咬不烂的长舌­妇­,群众战争比官场更可怕。”

那人已经笑得相当愉悦了,

“你真有意思,吃过很多苦吧,”他的手还摸着保大姐的脸,保大姐任他摸,淡笑,“苦吃了不少,所以,认识许多同样吃过苦的人,”

“你胆子很大,要造反,你肯定不落后,”

保大姐摇头,“不,我爱党爱人民爱祖国。”

那人突然双手都扶上她的胖脸蛋儿,挨得她很近很近,“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了你,”

保大姐说,“这话儿是代表党说的?”

那人点头,

保大姐也点头,“录个音吧,要不党的声誉会被你毁了,”

那人从裤子荷包里拿出一只手机,对着手机说了一遍,“我代表伟大的党向保常同志承诺,她亲我一次,我放她一次,不信守承诺,就是政治犯!”

说完,把手机塞进保大姐的裤子荷包。

保大姐真的睁着眼睛亲了下他的­唇­,不轻也不重,不亲也不疏,­唇­瓣印在他的­唇­瓣上,停留两秒,离开。

他闻到浓重的二锅头味儿。

仲宁跟着保大姐走出分局,竟然头一次有些恍惚,刚才那一幕象在 —— 做梦?

可是,确实人出来了。

仲宁几步跑上去拉住保大姐,

“他们 —— 他们那么变态,他要是叫你亲他的命根子咧?”

保大姐语重心长滴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要嫉妒,本质上你们跟他们一样变态!只是他们权力大,不是我小瞧你们,换个位儿想想,如果当时在里面的是你们,你们会叫我亲你们的命根子,他们 —— 绝不会,这就是他们能玩进部队还能混上一官半职的原因,不是娘老子得力,是自己,还有分寸。”说完,走了。

仲宁站在那里一直望着她胖胖的背影,感慨,吃喝玩乐上,自己确实不如旗滟憧落落,他们看玩家比自己准!

28

保常一回去,他们家保大大还愣在开门的空挡儿,他姑姑是值得信任啊,说他前脚走她后脚就能回来,真回来了啊!

“大大,快把门关上,给你看看,”

他姑姑一回来就去搬床铺,兴奋地不得了的样子,大大听话滴赶紧把门关上连忙帮他姑姑去搬床。

乱七八糟的东西又都翻出来,在那个最里面最里面,他姑姑捞出个金龙鱼油的纸盒手,保常小肥的身躯坐在这边的床衬子上,大大坐在对面的床衬子上,四只眼睛盯着那金龙鱼油盒子,保常的肥指头点了点那盒子,因为搬床她还费了点小劲儿,有点重。

“这是我们老保家藏钱的光荣传统,银行不可信,好东西都应该放在床底下听见没有,”

大大点点头,怎么奇怪都不要紧,姑姑的话一定要听!

就见保常又是层层复层层,抽丝剥茧般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最后,抱在怀里的就是那个真巧饼­干­的纸盒儿。

打开,大大眼睛都睁大咯!

满满挤着一盒子百元大钞,而且还是美金!

保常拿出一打,一张张数给大大,边说,“现在美元对人民币是一比七,我全部换成美钞,一来好储存,再,我也防着你要出国留学呢,这样攒着也方便,”

“姑姑,这也不少了,你平时怎么紧着自己过日子的啊,”大大真的很心疼自己的姑姑!

保常还在数钱,眼睛都在放光,摇头,“这还叫多?你是没看见当年你爷爷好了,多少张了,”

“15张了,”

“够那竞赛的钱了吗,”

“多了多了,只要两千,恩,人民币,”

“哦,你还是都拿着,出国的钱都在里面,恩,还给你一张,这一张是你下个月生活费,”保常又抽出一张塞大大手里,大大拿着姑姑这么多年来的血汗钱,想哭,头低着,掉下来一颗泪,他姑姑的肥爪子抹上他的脸,“又哭,别这么没出息好不好,你只这么想,现在我养你,将后来你有出息了,姑姑不指望你养我?”

大大重重的点头,将后来一定要好好过上好日子!

“今天是突发了这样的事儿,姑姑怕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要不在你身边了你怎么办,所以,我把床底下这个事儿告诉你,大大,姑姑没别的盼头,就盼你有出息,千万别再做今天这样的傻事了听见没有,你只要专心读书,咱们堂堂正正走向小康!”

大大自己用袖子狠狠抹了把泪,我是大男孩儿了,是不能总象小时候赖在姑姑怀里哭了,要好好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