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完全散去,青崖关废墟上已响起此起彼伏的铜锣声。玄甲军士兵们原本规整的收营动作骤然停滞,三千人同时望向中军帐方向——那里正飘扬着镇北王府特有的玄色令旗,旗面上盘踞的银鳞白虎在晨光中泛起冷冽的金属光泽。
柳修罗手持鎏金王令,指尖摩挲着令牌背面凹陷的云纹,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节蔓延。王令展开的瞬间,淡淡的檀香混着朱砂气息扑面而来,柳林遒劲的字迹刺破宣纸:青崖关乃北疆咽喉,即刻征集工匠修缮,违令者斩。末尾的虎形印鉴鲜红如血,仿佛还带着墨汁未干的湿润。
传令下去,各营暂缓拔营!柳修罗将王令高举过头顶,金瞳扫过整齐列队的士兵,三日内,务必完成方圆二十里的工匠征调!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脚步声,五百精锐骑兵已如离弦之箭冲出营地,扬起的尘土在朝阳下化作金色雾霭。
刘武负手站在瞭望塔残骸上,紫色长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目光突然转向西南方向——那里的山道蜿蜒如蛇,正是通往最近城镇的必经之路。小少爷,这道王令来得蹊跷。他指尖凝聚出一道紫色光刃,精准削断缠绕在残垣上的噬灵藤余孽,以镇北王的行事风格,不会贸然在风口浪尖大兴土木。
柳修罗将王令收入怀中,腰间的幽冥残剑突然发出清鸣。他望向天际盘旋的海东青,那是王府特有的信鸽:义父定有深意。青崖关重建,既能稳固边防,又能...困住某些人。他的声音陡然压低,金瞳中闪过寒光,朝廷的探子既然盯上了这里,我们索性就把棋盘摆大些。
正午时分,第一支工匠队伍被带到关前。衣衫褴褛的匠人们望着满地的尸骸和焦土,脸上写满惊恐。柳修罗翻身下马,玄铁令旗重重杵在地上,溅起细碎的石子:即日起,每日发放双倍工钱!修缮完青崖关,每人再赏十两纹银!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飞了栖息在断壁上的乌鸦。
刘武凌空而立,掌心缓缓注入小世界之力。紫色光芒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在地面勾勒出繁复的符文。随着光芒大盛,那些深埋地下的噬灵藤根系竟被连根拔起,化作青烟消散在空中。有小世界之力加固地基,这新的青崖关...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会成为某些人永远跨不过的坎。
夕阳西下时,第一车石料已运抵关前。柳修罗站在堆积如山的青石旁,看着工匠们忙碌的身影,耳边忽然响起柳林的叮嘱:修罗,真正的防御,从来不在城墙多高,而在人心向背。他握紧腰间令旗,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心中已有了决断——这场看似普通的修缮,或许将成为撬动朝堂局势的关键支点。
暮色四合时分,山道上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最先出现的是个拄着枣木拐杖的老汉,他布满老茧的手中提着半筐铁钉,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泪花:“可算盼到这一天了!”紧接着,成群结队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扛着自家的锄头,有的推着装满茅草的独轮车,甚至连鬓角斑白的老妪都挎着竹篮,里面装着给工匠们解渴的酸梅汤。
柳修罗站在尚未完工的城墙上,看着这一幕怔在原地。夕阳的余晖洒在百姓们被风吹皱的脸上,那些因战乱而憔悴的面容此刻却洋溢着希望的光彩。一位怀中抱着孩童的妇人挤到前面,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将军!我们家里还有几把斧头,我这就回去取!”说着便要转身,却被柳修罗抬手拦住。
“乡亲们!”柳修罗跃上一块巨石,玄铁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青崖关能重见天日,是大家的功劳!”他的声音穿透暮色,落在每个人的心头,“从今日起,这里不再是叛军肆虐的地狱,而是守护北疆的铁壁!”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几个年轻小伙扛起粗大的原木,喊着号子朝工地走去;女人们则自发聚在一起,用带来的布料缝制修补城墙的绳索。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突然从人群中钻出来,将一把带着泥土的野花塞到柳修罗手中:“送给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