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摇摇头,手上动作不停:“你昨日累了,好好歇着。”
“我不累。”陆星辰咽下最后一口藕渣饼,目光落在母亲布满老茧的手上,“爹呢?”
“去你骆大伯家帮工了。”卢氏叹了口气,“这几日人手紧,你骆大伯家正赶着修屋顶。”
“他伤还没好呢。”陆星辰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你爹闲不住,递块砖的力气还是有的。”卢氏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再说了,咱们欠了人家那么多人情...”
陆星辰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面屑:“待会儿我也去踩踩点。”
吃罢早饭,她先去外院看陆思明。
毕竟是她给正的骨,得检查下恢复情况。这几日她总觉得心神不宁,生怕出什么差错。
陆星辰推开门,昏暗的光线让她眯了眯眼。空气中飘散着木屑和油漆的气味,让她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屋内一片狼藉,半成品的婚床孤零零地立在中央,四周散落着木料和工具。木匠的工具箱倒在地上,锯子、凿子和刨子杂乱地铺了一地。几块上好的楠木板斜靠在墙角,还带着未经打磨的粗糙质感。
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那张未完工的婚床上。床架已经成型,但还缺少雕花和装饰,本该喜庆的红漆也只涂了一半。
“星儿来了?”五叔陆思明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几分虚弱。
她循声望去,只见五叔正倚在木板床上。他脸色苍白,额头上还贴着药布,但眼神依然温和。
“五叔身子可好些了?”陆星辰快步走到床前,仔细打量着他的伤势。
“好多了,你别担心。”陆思明试图坐直身子,却牵动了伤处,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陆星辰连忙扶住他:“五叔别乱动。”她俯身检查了下他的手臂,肿胀已经消退,其他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陆星辰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五叔叫住。
“星儿,五叔想问问...”他迟疑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这手臂什么时候能干活?”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地上未完工的婚床,心下了然。这张婚床是五叔亲手操持的,为即将进门的五婶准备的。
“五叔,骨折挺严重的。五天后能拆绷带,但要做木工活,怕是得一个月。”她尽量放轻声音,生怕刺激到五叔。
“一个月?”陆思明猛地坐起来,脸上血色尽失,“可五婶半个月后就要进门了,这床...”
看着五叔焦急的样子,陆星辰心里一软。在这个十五六岁就能成亲的年代,二十多岁的五叔确实算得上是个老大难了。好不容易说成了亲事,现在却出了这档子事。
“五叔别着急,养好伤要紧。婚床的事,自有爷和大伯他们想办法。”她轻声安慚着,“要不要我去帮五叔请个木匠来?”
陆思明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这婚床我想亲手做完的。”
陆星辰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永昌嫂子端着药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她家调皮的小儿子。
“星儿来看五叔啊?”永昌嫂子笑着打招呼,“我刚熬好的药,还热着呢。”
陆星辰帮着扶起五叔,看他把药喝完,这才告辞离开。
出了五叔家,她转身往老骆家去。她放心不下刚好腿伤的父亲。
刚出门没多久,一辆骡子车缓缓驶来,马车里头窝着一对妇人,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个小男孩。她认出是住在对面的钱婶和陈婶。
“星儿啊,”钱婶朝她招手,“去看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