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志雍到的时候，士兵围成一圈看不见里面的战况，只听到不时有人拍手叫好。

他拨开人群往里挤，有士兵认出他，连忙让开。

演武场中心交战正酣，林玠身手矫健，不愧是年轻，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手中长刀与长枪碰撞，枪尖闪烁寒光。

两人打得你来我往，常志雍却看出点门道来。

林玠留了手，让得不动声色，既要保全曹辉的威名，也要给自己留体面。

曹辉瞅准一个间隙，大喝一声，长枪猛地刺向顾临胸口，顾临侧身一闪，反手一刀砍向曹辉持枪的手腕，曹辉连忙撤枪回防。

围观的士兵们看得热血沸腾，“好！”

“好个屁！”常志雍大喝一声，随手抽出身旁士兵的刀朝前掷出，“都给我住手！”

钢刀夹着风声从两人之间穿过，“欻”一下插进战鼓，顿时没了声儿。

常志雍一阵心疼，方才没注意看，怎的把鼓给砍了？回头修鼓又得花钱。

但这一举动好歹是震住了人，士兵乌泱泱跪了一地，听说常将军是最抠门的，都气得把鼓都砍了，可见有多生气。

在来宁州的路上常志雍就知道必然会闹上这么一场，他来了之后没有敲打曹辉，堵不如疏，他谁也不偏帮，得让曹辉把那点不甘宣泄出来。

但宣泄完了，军纪还是得整顿，若曹辉一直忍着，他倒不好摊开来处置，今日也算是个契机。

常志雍忍着不去看那鼓，目光从两人面上扫过，曹辉率先单膝跪地。

“将军恕罪！”

“嗓门很大嘛。”常志雍踱步上前，“你是让我恕罪还是在威胁我？”

跪在地上的一干士兵想笑又不敢笑，埋着头忍着肩膀抽抽。

曹辉不敢多言，他在军中待了二十余年，知道军纪森严，但方才那一刹他是真没忍住。

常志雍绕着圈看曹辉，“谁先动的手？”

曹辉不言，底下立刻有曹辉的亲信道：“是林将军先动的手。”

常志雍看向林玠，又看看曹辉，“是这样吗？”

曹辉咬牙，“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是我先动的手，末将愿受军法处置！”

“男子汉大丈夫？”常志雍冷冷一笑，“男子汉大丈夫不会在战时把刀尖对准自己人？！”

“他算什么自己人？”曹辉梗着脖子反驳。

常志雍叉着腰，“八年前皇上颁的圣旨还在内务府存着，你要是不服气，就卸了这身甲，我送你匹马，你回京找皇上理论去。”

曹辉：“我……”

“我什么？”常志雍问：“欺软怕硬！这是我教你的行事作风？”

曹辉无言。

常志雍抬手一指，“三国联军还在外面虎视眈眈，咱们自个儿先乱起来，都能耐了是吧，这仗还打不打？今日这场闹剧要是传出去让敌军知晓，他们定会笑掉大牙，以为咱们大启无人，内部矛盾重重，不堪一击！”

他目光如炬，扫过在场众人，士兵们都低着头，哪敢再笑，连大气都不敢出。

顾临忽然掀袍跪地。

“你跪什么？”常志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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