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奭说:“这还不简单,我们读书啊,我们通过史书的记载知道当时的社会很乱,而且后来幽王和厉王都败亡了,所以说他们当时任用的是小人。”
京房进一步启发刘奭:“陛下圣明,君主任用贤能之人,百姓就能安居乐业;君主任用谄媚小人,国家就会民不聊生,这是有道理的。那幽王和厉王为什么不觉悟呢?”
刘奭大概还不知道京房所指何意,笑道:“每个君主都以为他的臣子是贤能的,如果他们都觉悟了,那天下哪里还有亡国之君?”
京房继续诱导刘奭:“那后来的齐桓公和秦二世也知道幽王和厉王的事情,并且还嘲笑过他们,可为什么到最后还是免不了步他们的后尘呢?”
刘奭说:“那是因为只有真正有德的君主才懂得从历史中吸取教训,惩前毖后。”
好了,铺垫完了,京房郑重其事地脱下帽子叩首,说道:“陛下,《春秋》中记载了两百多年间的灾异以给后来的君主借鉴,而这些日月不明、星辰逆转、山崩地裂、四季混乱、灾祸横行、民不聊生的事情如今都已经出现,臣敢问陛下,当今算治世还是乱世?”
这时,刘奭好像才听出一点儿意思,他说:“是有点儿乱,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京房马上接口问道:“那陛下,您现在任用的是谁?”
刘奭再傻也知道京房是什么意思了。他也不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现在的灾异比以前轻多了,这和用人没什么关系吧?”
京房决定豁出去了,他回答刘奭:“以前齐桓公和秦二世也是这么想的,恐怕以后我们就成他人的笑话了。”
刘奭沉默了许久,反问京房:“你指的是谁?”
京房再拜:“圣明的陛下心里知道。”
刘奭装傻:“朕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还能用他吗?”
京房这时已经不是暗示了,简直就是明示:“就是您最信任的、能够罢免天下大臣的那个人。”
刘奭最后以一句“知道了”结束了这场对话。
刘奭的“知道了”其实和“不知道”一样,因为对话前和对话后,他对京房也好,对石显也好,态度上都没有一丁点儿变化。然而,京房的话显然刺激了石显,石显决定将他除之而后快,而之前京房在朝中的提议也引起了绝大部分大臣的不满。
大臣们不满京房绝非因为灾异的事情,而是因为京房多次向刘奭建议,由他主持考察官员的政绩。这项工作在朝中历来由刺史负责,可对于大臣们而言,由别人做可以,由京房做却不行。别人来考察政绩,平时工作好的自然不怕,工作差的做做假资料,塞塞红包,走走过场,多数也能蒙混过关。可谁也架不住京房这家伙会算啊!要是他来考察地方政绩,可能他都不用下地方,在家里摆开先天六十四卦算一下就可以了。
事能瞒人,还能瞒天乎?
京房先得罪了大臣,后又得罪了石显,很快便被石显找个由头下放到了地方,紧接着又由地方下了大狱,不久便被石显以“诽谤政治,归恶天子”的罪名弃市。
此外,还有诸如太中大夫张猛、御史中丞陈咸、淮阳王的舅舅张博、待诏贾捐之等人,也因为得罪石显而死。至于那个周堪,则在永光四年 (公元前40年)犯了不能言语的疾病,结果被石显用话活活挤对死了。
这下,朝中再也没人敢明着跟石显斗了。对此,刘奭却不在意,不仅因为在他看来,下面斗成什么样都不要紧,只要他依旧坐在皇帝的位子上就可以了,还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朝廷之外。接下来西域发生的事情,正让他享受着天朝上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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