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少主自言自语道,似乎有些犹豫,他在心里问自己,为了九妖这样铤而走险究竟值不值得,可是他明白,他不可能把她放回墨家,除了绞尽脑汁的寻找办法,他别无他法。
晚兮也抱着赌一赌的心态,自从九妖来了之后,少主的行为举止大不相同,可是却又无法确定他是真的对她动了心,到底是逢场作戏,还是隐藏太深,他还不敢定论。
不过,星河少主却是笃定的点了点头,他看着晚兮,很急促的说:“把混沌之法拿来,本座即刻就闭关练功,只是不知道九妖能不能等……”
“少主不必担心,属下用元气暂时封印九妖姑娘的穴位,然后将她转移到寒水洞去,这样一来妖气就不会继续蔓延。”
“好,你立刻去吧。”
“是。”
晚兮就去了藏书阁找混沌之法,不一会儿就在堆积如山的书卷中把一册深蓝色的古旧薄子给拿了出来,他定睛一看,书面上正是四个大字,明明白白写着“混沌秘法”,晚兮十分高兴,面色如明月皎洁,温润俊逸。
只是他一转身,混沌秘法的其中一页纸就掉了出来,大概是年代久远被虫子咬烂了,他急忙捡起,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看看门外,并无旁人,于是咬咬牙,把那一页纸压在了书案上。
一卷不完整的混沌秘法被他带出了藏书阁,他的嘴角却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环月在穿罗阁如愿见到了星河少主,她问起了九妖的事情,星河少主却是不情愿的搪塞过去,似乎并不想承认他对九妖的宽宏大量上是因为儿女私情。
环月无奈,心头却有不好的预感,星河之主都已经红鸾星动,这对杀手组织来说并非好事。
“少主,阿狸现在何处?”
“被本座禁足了,在房中,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少主您要除掉阿狸吗?”
“那是她咎由自取,竟敢冲破封印,在我星河无故伤人!”
星河少主愤怒道,他身上浓烈的火气扑面而来,隔着十来步的距离环月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主,您难道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阿狸体内是您亲自施下的金印,绝对不可能靠她自身打破,这背后或许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环月还是提出来疑惑,早在和楚肖肖了解情况的时候她就心生了疑惑,阿狸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性情大变,而是还会打伤九妖——九妖是墨家数一数二的高手,对付一个小女孩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她偏偏现在昏迷不醒,命悬一线。
至于阿狸,金印压抑着她的妖气,星河少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新施法,应该不会出现金印失效的情况,这样看来的话,除非是有人故意激发她的妖气,在背后装神弄鬼,至于因为何种目的,环月不敢设想。
“你的意思是,星河之中有内鬼?”
星河少主一语道破,说出了环月想都不敢想的猜测。
“少主,一切都太巧合了,属下斗胆请少主调查此事!”
“你对星河忠心耿耿,本座心知肚明,只是此事太过复杂,你还是置身事外为好。”
星河少主却是直接拒绝了,他负手在背后,眼眸似乎在盯着门外,环月一时茫然,有些不懂他的意思,如果星河真的有内奸的话,拖延下去只会更加的危险,她想不明白一向冷静干脆的少主,如今怎么畏首畏尾起来了。
难道又是因为九妖?
环月突然对九妖心生了反感,目光看着床榻上的妩媚女子,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
“少主,星河百年基业,难道您就眼睁睁的看着它一步步走向衰落吗?”
奸佞当道,则朝野倾塌,小人得志,则世道昏昏,环月以为星河少主比任何人都明白,星河若是隐患重重,他日务必大乱,作为星河弟子,她怎会坐视不管——
“环月,你只需要盯着宫里的情况就好,其余的本座自由分寸。”
星河少主冷冷道,呛得环月无话可说。
过了许久,她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西琼为了搭救封羽锦,不日前已经回朝,只是今日皇甫一族在牢中突然中毒昏迷,封邑启的注意力都在皇甫德的身上,估计封羽锦还有几日才有动静。”
“皇甫德中毒了?查清楚没有?”
“还在查,一直没有进展。”
“机关图可有消息?”
“只知道机关图被皇甫德放在了皇甫婳身上转移到了别处,至今下落不明,墨家似乎也对此一无所知,唯一的突破口只剩下白云观了。”
“一念真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还有上一次来我星河的莲沁,乃是她的关门弟子,也不好对付,如果想要机关图的下落,只怕很难。”
“少主难道忘记师哥了吗,他定是和皇甫婳在一起的……”
环月抿嘴,却不知要如何处理和殒杀如今的关系,眼下的局面,殒杀已然成为了星河的叛逆之人。
“本座倒是把他忘记了——”
星河少主若有所思道,想了片刻,他沉吟说:“看来殒杀的下落还要靠阿狸才行。”
“什么意思?”
“她在殒杀身边待了许久,应该对他的气息很熟悉,加之她天赋异禀,应该可以探得殒杀现在的下落。”
环月一愣,难道少主是想要利用阿狸吗?
殒杀与她关系向来亲密,得知他叛离星河和皇甫婳为伍,她还不甚唏嘘。
如今他和皇甫婳下落不明,她却感到欣慰,至少这样两方都可以相安无事。
“算了,机关图的事情暂放一边,等晚兮来了本座要即刻闭关。”
正说着,门外的挺拔英俊的身影映入眼帘,环月恭敬的作揖:“晚兮大人。”
“少主,混沌秘法拿来了。”
晚兮呈上了秘法书卷,朝环月温柔的笑着:“环月回来了,宫中可还好?”
“并无大事,一切都是掌握之中。”
“那边好。”
环月点点头,退下了。
到院子转了转,环月突然想起了阿狸来,问了几日才知晓她被少主关起来了,任何人都不能探视,她叹了一口气,靠在雕花栏杆上一时发楞。
封羽锦处境为难,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急得团团转又无从下手,星河之中,也是水深火热,殒杀至今销声匿迹,也不知是死是活,可是环月知道,既然他离开了星河,然后便不会再回来了。
她或许是了解殒杀的,就仿佛是当初的自己一般,不顾一切,飞蛾扑火,为了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想到曾经的自己,一腔孤勇,赤子之心,她为了商牟来到了星河,拿起了长鞭,杀人如麻,又初心不改,此去经年,却是物是人非。
“商牟哥哥……”
她泪光闪烁,语气却无比的自嘲。
也许在她的心里,商牟的容颜已然褪色,她也接受了两人变成陌路人的事实。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站在封羽锦这一边,不会朝秦暮楚,不会猝然倒戈。
记忆回到丞相府,她用匕首刺进他的腹部时,她心如刀割,特别是看见他绝望凄凉的笑容时,心底宛如炸开了惊雷,一阵一阵的抽搐。
其实此番回来,她是做好了请示少主离开星河的打算的,不过事情繁琐,宫中与江湖都混乱无比,她开不了口。
封羽锦腰间的海螺散发着浅淡的蓝色光芒,他惊愕的看着,却不敢动弹,想到那时在东至宫的楼上,那宛如梦境一般的天方夜谭的对话,他手足无措起来。
片刻之后,蓝色的光芒颜色变深,他似乎感到了一股清新通透的力量,把海螺拿在手里,感受着冰凉的气息笼罩在全身,回忆悠然苏醒。
“汝乃续命灯上雕刻的蛟神,百年前因为天宫上神不慎摔落续命灯,致使元神出窍,流落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