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见时辰差不多了,底下官员无人再上奏,御前大太监收到皇帝示意,上前一甩浮尘,掐着嗓子尖细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话音未落,景祐帝已从龙椅上起身,准备退朝离开金銮殿。
彼时百官中有一红袍官员上前迈出一步,高声喊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迫不及待下朝的计划被打断,景祐帝眉心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尤其是在见到开口说话的人后。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刻上奏,景祐帝神情不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爱卿请讲。”
红袍官员扫了眼谢循所在的方向,大义凛然道:“陛下,臣要揭发镇北侯谢循之罪责!”
此话一出,百官纷纷侧目。
不少人暗笑,不是这人有病吧?当着亲外甥皇帝的面,检举其舅舅的罪?
看了眼上奏的人,又觉得不意外,毕竟此人在年初从外地调迁回京后便一直同谢家一派不对付。
这就不意外了。
“哦?”景祐帝装若疑惑,问道:“刘爱卿,谢侯何罪之有?”
刘大人扫了眼谢循,再未得到对方任何目光后感到被轻视,随即甩袖冷哼一声:“谢循身为朝廷命官,奉命前往赈灾,却未经允可擅自离开震灾区,这是其一。”
“谢循宠妾灭妻,家风不正,倾轧正妻,纵容妾室,致使家宅不宁,有悖纲常伦理,本朝律法,此乃其二!”
话落,便得到了零碎几人的附和:“陛下,刘大人言之有理,臣赞同!”
“臣亦赞同!”
得到支持的刘大人面露喜色,心里底气更足,看来不是他一个人对谢循有意见。
景祐帝面色不显,对此未发表什么,转而看向谢循的方向:“谢侯,对此你作何解释?”
谢循一袭紫色官袍,脊背挺拔如松柏,整个人丰神俊朗,气定神闲,并未因同僚的当面弹劾而不悦。
“陛下,刘大人之词有失偏颇,臣不认。”他淡淡道。
“此去赈灾,臣乃奉陛下之命,代为巡视,未按规定时间提前归京只因府中突发急事,迫不得已,何况事后臣已向陛下请罪。”
景祐帝闻言颔首:“的确,谢侯归京后第二日便已亲自向朕请罪,朕念在其事出有因,并未影响赈灾之事便言语斥责了一番,并未大惩。”
谢循斜睨了一眼刘大人所在的地方,轻嗤冷笑:“至于刘大人所说之二,那更是无稽之谈!”
“刘大人在指责本官之前可有亲自调查?还是听从了人云亦云之词,不顾其中事实真相便无端指责他人?”
刘春明,即刘大人沉着脸:“本官自然是有切身调查,并未听信谣言!”
谢循悠悠问:“那你且说,本官宠妾灭妻之行径何在?”
刘春明挺了挺脊背,昂首道:“自然是谢侯爷偏宠妾室宋氏,打压妻子,将其囚禁于府中,并任由宋氏插手后宅中馈,此乃罪大恶极!”
闷笑声接连响起,站于谢循身后的官员意味不明道:“看来刘大人平日里不做好本职工作,倒是喜好盯着别人家的后宅,居心叵测呐!”
这话惹来其他人的笑声,显然是在嘲笑。
刘春明羞恼:“你休要胡言!”
谢循开口:“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之所以提前归京,盖因臣之爱妾,侧室宋氏遭人算计,身中剧毒,命悬一线,故不得已才孤身归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