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醇悦耳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檀音感觉到搀扶自己的人已经变成了谢循。
他宽厚的掌心握住檀音的双手,随即一个弯腰,将其打横抱起。
“呀!”
突如其来的悬空让檀音发出惊呼,结果便听到了上方男人的闷笑声。
檀音微恼地在他胸膛捶了一下,觉得他这个人着实可恶。
隔着盖头,檀音隐隐约约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裳,入目的是一片大红色,同自己身上的如出一辙。
檀音的心蓦地沉静下来,落回实处。
从后院到正门,有两刻钟的路程,檀音由他抱着,头逐渐抵在他的胸膛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挂在他脖颈上的胳膊微微收紧。
“您累吗?要不把我放下来?”
约莫走了一半的路程,她小声问道。檀音知道自己这一身有多重,光是头上的花冠便有几公斤,更别提身上的喜服了,层层叠叠,上面还镶嵌了不少珠宝。
谢循目视前方,脚步稳健,闻言动了动嘴唇,在她耳畔轻声回道:“不累。”
眨眼睛到了正门,谢循带来的迎亲队伍正在等候,为首的轿夫抬着一顶红色花轿。
“吉时到!请新郎送新娘上花轿!”
一声高呼,爆竹声响,众目睽睽下,谢循亲自将檀音抱上花轿,接着自己翻身跨上了马,意气风发。
锣鼓唢呐声响,谢循调转头带着新娘回府。
回去的街道上挤满了人,好在有专人守卫,并未造成拥挤。
百姓们最爱看热闹,即便不能凑前去看,便是挤在人群中,踮起脚尖,或站在矮墙上也想看。
“这就是镇国公府的迎亲队伍?好气派!”
“那就是镇国公?竟如传闻中那般是个!”
“据说新娘子美若天仙,若是能亲眼目睹就好了!”
“……”
……
檀音坐在花轿中,她没法看到外头有多热闹,但光是听声音便能猜到了。
花轿由八人所抬,极为稳当,檀音未曾感到一丝颠簸。
半个时辰后,抵达镇国公府。
“来了来了!国公爷接夫人回来了!”
“快快!火盆!”
随着下人的呼喊,檀音感到身下的花轿逐渐落下,接着轿帘掀起,谢循的手伸了进来。
“来,小心。”
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一个借力,檀音走出花轿。
上台阶、跨火盆、跨门槛……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一切完成后,檀音回到熟悉的地方,终于能喘口气了。
累。
这是她此刻唯一的真实感受。
前厅设了筵席,作为主人和新郎,谢循于情于理都需要招待一番。
而檀音在屋子静静地等候,等人离开后她便掀起了盖头。
时隔一个多月,屋子里没什么变化,就连檀音临走前插在花瓶里的那截柳枝如今已经发了芽。
婴儿手臂粗的红烛矗立在烛台上,火舌热烈,空气中偶尔传来滋啦的油滋声。
檀音闲来无事地坐在床沿边,头顶沉重的花冠迫使她只能将脊背挺得直直的,身后的被褥已经换上了朱红色的鸳鸯被。
夜晚最是引人遐想,檀音静静地回想着今日的一切,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没有人会不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人重视的感觉,她亦如此。
曾经她被生母嗟磨时便想着若有朝一日定要离开宋家,待后来到了普华山,那五年里檀音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离开那个地方。
越长大她便越清楚,唯一能够逃离当下困境的出路便是寻一个家境不错的男子,助她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很遗憾,她还未寻到那个合适的人,便又毫无反抗之力地陷入另一个困境。
檀音偶尔亦心灰意冷,觉知此生都无坦坦荡荡嫁人为妻的可能,更遑论坐上花轿,与他人成亲了。
因而偶尔看到那些幸福美满的新郎新娘,她会感到失落。
却不知,谢循竟看在眼里。
峰回路转,她也等来了一场属于自己的大婚。
“国公爷金安!”
门外传来丫鬟请安的声音,檀音忙将盖头盖回头上,坐直身子。
虽两人早已是‘老夫老妻’,可该有的仪式还是需要的。
她似乎还未见过谢循穿喜服的模样。
吱嘎一声,谢循推门而入,步伐沉稳地迈入。
喜娘捧着东西跟在身后,圆润的脸庞上满是笑意。
“请新郎掀盖头。”
谢循执起一柄玉如意,轻轻挑开了檀音头上的盖头。
落下的那一瞬,一张娇艳妩媚的芙蓉面映入眼帘。
檀音一身嫁衣如火,浓墨丝滑的乌发堆雪般盘在头顶,一顶镶嵌着名贵珠宝的华丽凤冠盘于发顶,黛眉轻扫,朱唇微点,双颊上染着淡淡的胭脂,眼角一抹绯红,风情动人,美得令人窒息。
谢循目光灼灼,呼吸一滞,深邃的眸底只有她一人。
檀音被他看得耳根发热,眼中忍不住划过一抹羞赧。
还是喜娘提醒:“国公爷,该喝合卺酒了。”
……
喝完合卺酒,喜娘各自剪下一缕青丝,用红绳绑成结,放入荷包中交给府中下人,随后便很有眼色地退下了。
“很美。”
“很美。”
谢循掌心抚着她的脸庞,重复了两声,如情人间的耳鬓私语,慢慢低声,暧昧丛生。
一切水到渠成,不知他碰了哪里,檀音头上的凤冠便犹如有机关般轻易卸下。
随着满头青丝落下,艳丽如火的喜服紧紧交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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