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才点头应她:“能治就成。伤方拿来了不曾?村里药材有限,回头我去镇子上另抓几幅好的。”
占喜把袖中的药方拿出来交给赵有才,“麻烦爹了。我现下去做晌饭,您吃了再去送货吧。”
“不了,一来一回要不少时辰。你同寅儿在家,我去去就回。”
占喜牵了大骡,往院里扯了扯,在门槛外歇住,“长途跋涉,不吃点食儿垫垫怎么成。晚夜的剩饭还有,我给爹做碗炒饭吃,快得很。”
说罢,她跑进屋,点灶开火。
赵有才与赵寅一人两碗鸡蛋腊肉炒饭拌肉酱吃完,方过了一刻。拗不住两人劝告,赵寅还是同跟了去。
占老汉三两日未进食,用不了油腥,占喜另给他煮了碗软烂的鸡蛋面条吃。
“阿爷再用两口,多吃身子好得快。”
占老汉隔开碗沿推了推,“不吃了,肚里胀得慌。放灶头上,我下半晌饿了再吃。”
“行。阿爷,你先睡会儿,我熬药去。”
“莫忙了,歇歇再去不迟。”
占喜扶他躺下,扯来翻卷的被面,轻轻掖好。不知是上了年纪,还是身子亏损的厉害,已入初暑,他手上仍冰凉得刺手。
低头凝向半阖的眼睑,听阿爷絮絮叨叨诉说着她与占虎小时候的事情。
不多时,声音渐息,轻鼾陡升。占老汉终是精力不济,歪头沉睡过去。
轻手轻脚退出门外,占喜拎刀端盆,把外头两只生龙活虎的雉鸡,拿去河坝旁清理。
拔毛抹脖,手起刀落甚是凌厉。蹲在河头洗碗盘的小妇,见此情形瞪眼捂嘴,生生退离几步远。
占喜直觉好笑,农家妇人,哪个不是手脚麻利,莫说杀只鸡。必要是,就连需几人才能压制住的花猪,赶上架,也是一刀了结的事。
接下来,拔毛剖腹,活做完,她累得腰也直不起来了。炉上的药滚了几回,占老汉仍没醒。到底不忍心,占喜便由着他好好睡上一回。
转身去灶间,把稚鸡汤煨上。又挑了一碗山菇洗净,留待一旁备用。滚沸褪火,焖上一两个时辰,用时软烂易克化,正适合力虚体弱的占老汉。
下半晌接回占虎,祖孙自是一番情深意切。直至用饭前,两人还在房中嘀嘀咕咕,似有说不尽的话。
占老汉端着手里的鸡汤,迟迟不肯下咽,生说拖累了赵家,拿本该换钱的野物给他吃。
占喜姐弟俩从旁劝说,奈何老人性子又倔又犟,说什么也不肯吃。后来还是赵有才看不过,进来说了两句,他才满腹愧疚的喝了一碗。
喝完,他接过占喜递来的湿巾,抹抹嘴上沾到的油星,感叹道:“从未喝过这样鲜浓的鸡汤。”
“我再给阿爷盛一碗吧,还有小半锅呢。”
占老汉忙拉她手拉住,“莫去,莫去,阿爷吃饱了。剩下的给亲家和姑爷用。姑爷食口顶好,能吃亦能干。”
每回提到赵寅,占老汉面上笑容洋溢,心里头止不住的欢喜。
占虎扭头吃味,埋怨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欢喜阿哥。”
占喜与占老汉相视一笑,逗弄他,“阿哥吃得多,能干活。虎儿只管吃得多,长得圆胖,也讨喜嘞。”
小家伙这才乐颠颠地围着两人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