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楼厅内装饰清新秀丽,缠枝紫花盛开,环山衔水,廊回路转,别有一番洞天。
“果然是摘星楼主人的心思。”卿玉晓也没有再多细看,讽刺一句。
“姑娘您真有眼光!”
小厮听着卿玉晓的称赞,没听懂她的讽刺,眉眼间不免全是崇拜之色。
“这可全是我们公子自己设计的,我们下人都说公子真是一颗玲珑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奇门,懂卜卦……南疆王女不知道多爱慕公子呢!”
卿玉晓笑笑,也没有言语,那一句真有眼光,夸得倒很有意思,想必是这些下人想多了。
“公子在前面,您直走就是了,小的先告退。”
卿玉晓一路前行,走过雕花长廊,只见前方院子,一白色身影侧身立于桂花树下。
与以前她见过的他都不同,这次的他身份高贵,而那种平和气息却不曾改变。
乌发束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
眉长入鬓,那澄澈的眸子此刻正闭目在沉思,秀挺鼻梁,白皙的皮肤,仿佛神仙一般。
他站在那里,说不出的飘逸出尘,桂花花瓣落于他的发上肩头,他也不拂去,仿佛化为那满树繁花中的细微一朵。
卿玉晓第一次觉得他也有这般高不可攀的一面。
她忽然不想破坏掉这一片宁静,那人那风景,让人会有一种吵闹到他丝毫便是罪过的感觉。
卿玉晓走到旁边凉亭。
摘星楼三字挂于上方,看来也是出自他之手,亭内石桌上置着一把上好的焦尾琴,旁边还有一壶梨花白,一对酒杯,一根……白玉簪?
她冷笑:“昔日大牢中,我为探你消息,塞出去的簪子,没想到回到了你手里。”
“阿荼喜欢的东西,自然只能是阿荼的。”
温和如玉的声音响起,那抹白色身影已经移至身前,眉眼含笑。
“当日你被北川的公子川带走,我还担心你,现在想来是我多虑了,我该担心担心公子川和我自己才是。”
“阿荼如今防着魅胥了。”他走到桌旁给斟酒,递了一杯过去。
卿玉晓扫了眼梨花白,是她曾最爱的酒,她未伸手,淡淡一笑:“上次是相思蛊,这次又是什么,你的酒我如今也不敢喝了。”
“不敢。”魅胥说着自己先饮一杯。
“不敢?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哪比得上谢公子七巧玲珑心,你敢的事可比我多多了,如果我没猜错,公子川也是你的棋子吧。”
卿玉晓说不清为什么,面对这样一个人,自己的冰冷和戾气全部张扬不出来,声音虽依然冷漠,却并不疏离。
这个人是她在青川摘星楼认识多年的朋友,温润无害,平和近人。
他的气息让天地万物静止,连消亡都可以变得心甘情愿,相比于那些霸气嗜血的人,这类人才是可怕的,可惜,她今天才知道。
“阿荼在揣测我。”魅胥淡淡笑了。
没等卿玉晓答话,又补充道:“阿荼今日踏入我这门,该是出不去了,你可会介意?”
“我介不介意有区别吗?”
“好像没有。”
魅胥撩衣而坐,自顾地给自己酒杯斟满酒,看到卿玉晓盯着他的动作。
他笑笑,从袖中拿出一物递给卿玉晓:“这是银针,你可试这酒水是不是有毒。”
“你若想杀我,有千百次机会。”卿玉晓接过酒杯。
魅胥看着卿玉晓仰头饮下,自己也一饮而尽,笑言道:“还真是有毒的。”
看着卿玉晓愣了一下,他又斟上一杯,边饮边道:“只不过是我这杯,我自小被师傅以毒试毒,这身体早已百毒不侵。”
“你为什么对我下蛊?”卿玉晓问道,顿了顿,“还是那么……下作的蛊。”
“我若是不能成为女帝的侍君,一样会死,师傅给我下的毒,唯有南疆女帝能解,而你刚好是拥有凤凰火印的女子。”他微笑。
卿玉晓真的觉得和他说话,讨不到半点便宜,索性就不再碰钉子了,喝着自己的闷酒。
“在南疆城,可有住处?”他问。
“我刚来,客栈那边还没定。”
“你若不嫌弃,便暂住我这,我这有客房,环境也比那闹市清闲,如何?”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魅胥笑了:“这府中有七十二杀阵,或许你可以勇敢地试试。”
“我想去探探霓昭和魅音的消息,在这之前,你可没告诉过我,你还有一个弟弟。”她冷笑。
“我和他关系不好,效忠的人也不同。”魅胥实话实说,“阿荼是打算是夜探还是暗访呢?听说霓昭王女可不是个善茬,魅音更是她的爪牙,连这南疆城百姓也怕得很呢。”魅胥淡淡说着,饮着酒。
“夜访或是直闯,管她是何尊神,我也要见他一见!”
“够豪迈,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无须夜访,也不必直闯。”魅胥喝得有点多,轻笑,“你想见霓昭王女,我可以引荐。”魅胥笑了,笑容如春风般迎面拂来。
“你引荐?”卿玉晓怔了会。
“霓昭王女一直想要我当她的侍君,如果我答应她的要求,自然能让你见她一面。”魅胥含笑解释。
“你非得这么作践自己吗?”卿玉晓无奈。
“作践,是作践。”魅胥说完,抬眼望着那一院落花,在风中泼泼洒洒地翻飞着,“反正作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能帮上阿荼,那便继续作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