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2005年7月7 日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我接诊了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男病人。

不知为什么，这人刚进诊室，就有股煞气扑面而来，男人叫高苇捡，比电视剧丑角的模样儿还恶心三分，头剃一秃瓢，三角眼半截眉，罗锅背象扣口小锅，瘦伶仃的全身体重绝不会超过九十斤！

他穿一身复古主义行头：长袖立领卡其布军上衣，蓝涤纶长裤，裤脚还用麻绳扎上了，臭烘烘的军用黄胶鞋，手拎了一只绣着红五角星和为人民服务的军用挎包。

奇臭象农村沤烂的大麻坑或几十年没淘的户外厕所，那种粘呼呼油腻腻刺鼻入肺的臭味儿在诊室弥漫。

皮肤病人都会有种怪味儿，却不至于臭成一个粪坑啊！！

“你坐吧。哪儿不舒服？”

高苇俭低眉顺眼拉起上衣，“长红疙瘩，痛，抓烂了，痛….腿上也有…..”

“把裤子扒下来！都扒！我也是男人嘛！不看全了，知道你是什么病？”

“我…..我都烂，都破了…..”

高苇俭只把外裤上衣扒了，那个小红裤衩却死活不脱。我只好动手了。奇怪的是，土掉渣的高苇捡却穿了条女人裤衩！水灵灵的鲜红­色­，绣几朵­嫩­黄的花朵，一只蝴蝶飞在绿枝。

我戴两只口罩套上橡皮手套，摁着臭味儿扑鼻的男人把他裤衩扒下来了。

只见赤条条一丝不挂的家伙全身没几块好地方！前胸，两条胳膊，大腿，还有男人生植器，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大片状红疹，抓挠破溃，脓水在如桃花绽放的溃烂处结成黄痂又冒出红红的粘稠汁液。

“太重了。你准备住院吧！湿疹——你长时间睡在潮湿环境，饮食不节，免疫力低下……先穿上衣服……”

“大夫，大夫，我没钱住院哪！能不能先拿点儿药擦，我在盘锦住，家有老妈…..”

“没钱？没钱看什么病！小江，叫杜主任来！…”

一会儿，杜主任来了。上下前后扒着高苇捡的烂疮看了足足五分钟，突然吼出两句天地失­色­，石破天惊的话！

“你是­干­什么的？？！！”

“种…..种田的….”

“睡在哪里？”

“在，在…..在炕上…..”

“不对！你这身湿疹，只有长期接触腐烂动物才生得出来！”

“…….我，我睡炕上……”高苇捡声音颤抖得象是要哭出来。

杜主任恶狠狠抽走高苇捡的裤腰带，“小红，我出钱，送他去留观室打针。陈俊朗开处方：9%氯化钠500毫升，氢化考地松10毫升，维生素C 毫克，5%葡萄糖，头孢拉定4克；外用药：皮炎平两支；把他衣服全部换掉！创面消毒涂药…….”

“那他穿什么？”

“租两套住院服嘛！他的衣服一件别丢，用塑胶袋装上给我！”

江护士和高苇捡走了。

“小陈，你过来…..”杜主任鬼鬼祟祟地把巨大的白胖脸贴在我眼皮底下，带手套的手象拎蛇似的拎了一根软皮裤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