剡冥其实是个聪明人。虽然他有的时候很单纯,有的时候不谙世事,但是他的确是一个聪明人。剡冥有的时候会装糊涂。比如他其实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矩业烽昙的身份,但是他却一直在等着矩业烽昙告诉他。这是一种等待,也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试探。有的时候,试探不一定是要说出口的,等待也是一种是试探的方式。
这边剡冥的恋情正在发展,那边楼至韦驮在中阴界的旅程也是囧囧有神。楼至韦驮单知道天之厉曾经在中阴界待过一段时间,并且也知道天之厉的存在给中阴界带来了很多的变化但是他从来就不知道这种变化竟然可以让孤城不危成为中阴界的王。
中阴界的隐私之事楼至韦驮知晓的其实并不怎么详细,毕竟是中阴界的内政,所以即使是帮忙将红潮引渡到苦境,但是楼至韦驮对于中阴界为什么会有宙王这样的一个暴君并且还没有人反抗这位暴君的事实虽然有疑惑,但是这毕竟是中阴界的事情,他这个外人没有办法干涉。
即使是守护诸佛三千法门的天之佛楼至韦驮也没有哪个责任和义务以及精力去关注其他的国家的内政。更何况,既然中阴界的人民没有反抗那便如此了。
但是楼至韦驮不知道,天之厉却是知道的。王室之所以能够承担为王的责任,乃是因为王室的血脉,也只有王室的血脉能够修炼双极之体,从而平衡中阴界的地气,使得中阴界的人民免受祸害。有多大的权利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中阴界在这个方面一直比较公平。
辟兵家奉命将素还真等一行人送到王城之中。官道是水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孤城不危要见到故人了,所以脑袋一抽就忘记了夜晚的中阴界是要有红潮的,所以几个人一行在船上,正是不靠岸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来袭的红潮。
红潮,漫天的红潮仿佛要吞噬一切,天之厉看到红潮之后似乎被勾起了什么回忆,一瞬失神,而楼至韦驮则是将天之厉强行带到水底——虽然红潮威力惊人,但是毕竟只是虫子而已,在水底,至少不会被红潮啃光。
但是中阴界和苦境毕竟还是两个不同的地方。中阴界的水和苦境的也不一样,至少苦境大部分的水下是不会有要人命的虫子的。中阴界,从始至终其实就不是那么适合生存的地方。
一入水天之厉就觉得不好。他毕竟在中阴界停留过那样长的一段时间,即使当时是看不见的,但是总归是听闻过一些中阴界的风土人情,而其中就有有关这条河的。河里的虫有毒,即使是武力高强的人拿这虫也是无奈。
在楼至韦驮
的保护之中隐隐的打量了一下因为躲过红潮而显得庆幸的人,天之厉微微的抿起了嘴角。无知的人总是最幸福的,这份毒在一开始会影响人的甚至,而到最后,则是会让人送命。
注意到了天之厉紧锁的眉头,几人上船,楼至韦驮就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了天之厉,而与此同时素还真等人也将目光投给了天之厉。至于原因——既然天之厉似乎和了解中阴界之人有旧,那么关于这河水的事情,也有可能略知一二。在场的人没有傻子,河水不同苦境的粘腻他们自然有所感知。
察觉到了众人那期盼的表情,天之厉略微抽搐了一下嘴角。话说他当时的误导的确只是说他有故人曾经到过中阴界,而并不是他自己是中阴界的万事通吧,他这算不算是搬起了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
微微的敛下了眼眸,天之厉的脑中千思百回,他不想告诉素还真事情的真相,毕竟怎样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和素还真和别人没有关系,就算是告诉他也会选择告诉楼至韦驮而不是和他没有多大关系的素还真。
“吾也不是很清楚。”天之厉摇了摇头最后决定用一个比较正常的答案。涮素还真玩虽然有意思,但是要是日后真相大白说不定会被算计。虽然他不怕算计,大不了就是把贪秽卖出去,身为一个负责的好大哥,他表示自己无所畏惧,卖一个弟弟而已。不过说起弟弟来,他们家剡冥的另一半还是一个悬念,剡冥的年纪也不小了。
“不过,吾有不好的预感。”自从来到中阴界之后,楼至韦驮总是充当着背景板的角色。毕竟他和素还真其实说不上有多么的熟悉。和素还真熟悉的是天佛五相而不是他楼至韦驮。更何况,人总是亲疏有别,他对于素还真总是不如对天之厉留心的多。
于是各有心情的一干人就这样来到了中阴界的王城之中,见到了中阴界之主孤城不危,并且在此暂时歇脚。
“中阴界……”孤城不危毕竟是孤城不危而并非宙王,素还真等人没有收到名为“斩叛”的人头酒杯,而孤城不危也没有认出已经换了壳子的天之厉,只是对着通界令唏嘘不已。而通界令,自然也是被天之厉用“故人之物”糊弄过去了。
素还真可以糊弄,欢奭可以糊弄,佛剑分说自然也可以糊弄,孤城不危也是可以糊弄的人,但是面对楼至韦驮,天之厉却如何也不可能敷衍。毕竟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是亲密无间了。欺骗楼至韦驮,根本就是违背了天之厉原则的事情。天之厉,从一开始就打心底里想要对楼至韦驮好。
“你也知道吾曾经在中阴界居住过一段时间。”往事不堪回首,但是如今却要
回首。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天之厉在和楼至韦驮就寝的时候破罐子破摔一样说出了自己在中阴界之中到底做过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雄伟事迹。
“中阴界王位的传承是……所以……于是吾帮助孤城不危练成了双极功体。于是这就成为了最大的筹码。至于剩下的就是势力之间的斗争。从龙之功,派系之间的争斗不说也罢。”一方面普及了中阴界的常识,另一方面简略的说了一下自己在中阴界之中到底做了一些什么才得到的通界令。楼至韦驮听了天之厉的话苦恼的揉了揉额头。似乎,自从他和天之厉在一起了之后这个动作的出现频率就高了很多。
天之厉从来都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但是他做出的事情却时常让关心他的人感到无比的苦恼。争权夺利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轻松,轻松的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这样,会让他忍不住心痛的。
当然,楼至韦驮一方面是拿天之厉无奈,另一方面却也是在担心。不知道为何,楼至韦驮总是觉得在将来的某一天之中,天之厉或许真的会不告而别。按照他对天之厉的了解,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不知为何他却有不祥的预感。
不祥的预感来自于缎君衡。事实上当天之厉提起缎君衡的时候楼至韦驮才想起缎君衡不仅和天之厉似乎是好基友的关系,还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关系。他又想起了当时的润滑剂了……当然,还有质辛。
想起他寻觅了百年都没有寻觅到的质辛,楼至韦驮心下黯然。他大致也是知道质辛不愿意见他。毕竟在怎么巧合也不可能擦身而过百年,他又不是魑岳。推测了一下质辛最终最有可能去往的地方,楼至韦驮抿了抿嘴唇,中阴界,缎君衡,无论是哪个都是他所要必须面对的。
缎君衡派了黑色十九去查探忏罪之墙。据他所知,忏罪之墙之上有一块红色的砖石,而那块砖石之上的怨气最为浓重。想来通过那里,他就可以了解一番有关忏罪之墙的始末。黑色十九想要更进一步,那么没有曾经的记忆终究是一个大毛病。身为一个父亲,缎君衡怎能不尽量满足儿子的心愿呢?
二十四孝老爹缎君衡很忧伤的看了看天花板,发现真的是儿大不中留,他这个做爹的还要负责孩子的心理健康以及武力成长,真的可以称之为是二十四孝了。
黑色十九来到了忏罪之墙。然后按照缎君衡的话找到了红色的砖石,并且查探了砖石之中所记录的内容。曾经的场景重演,黑色十九抿紧了嘴唇。那景象太过清晰,那杀戮太过残忍,而那个因为人群混乱被红潮卷入的婴儿……脑海之中仿佛是针砭一
样痛苦,随即来自于血脉的佛力则将这份痛楚压下——每当黑色十九感到痛苦的时候这份佛力总是可以恰到好处的帮到他。
佛力……黑色十九犹豫了片刻,随即转身回返中阴界,他的身世,他的过去,缎君衡想要让他了解的事情似乎已经有了一些端倪。剩下的事情,他有一些需要和缎君衡进行讨论。
只是黑色十九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忏罪之墙的同时,一个披头散发,半边脸毁了,并且下肢不全的女子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看到了思念已久的故人。她的眼神之中隐隐的有疯狂和愧疚闪过,但是更多的却是思念。